起初,荆子言并未怀疑轩辕修翳的死因,可当看到一模一样的死因发生在林祺睿身上时,尤其是在查清林棋睿的真正死因后,让荆子言不得不对轩辕修翳的死因产生了怀疑。但轩辕修翳身为太子,一定不能剖尸,所以只能从其他线索入手。
太子身死,受益最大的便是几位皇子。他让墨雨和寒澈暗中探查二皇子、四皇子和柳皇子。早在幼惜来京城开书局后,便秘密查到,二皇子表面上云淡风轻,远离朝政,实际上与四皇子轩辕修仁走的非常近,二人私下往来极为密切。
墨雨把调查到的消息告知荆子言:“回主子,属下在查四皇子时发现一件事,当初五皇子妃原本与四皇子情投意合,但被五皇子抢了先,这其中便是太子殿下从中作梗。”
“哦?太子为何要搅和这桩婚事?”这引起了荆子言的好奇,毕竟此事在柳州言家已经知晓,却一直未查到原因。
一旁的沉默的寒澈答道:“属下在调查林侍郎时,意外发现林侍郎曾有一外室,为他生下一女儿。为了躲避林家主母,那外室带着女儿远走柳州,临终时将女儿托付给石家!”
“石家?哪个石家?”柳静颐迫不及待的问出来,显然这也引起了她的好奇。
寒澈不疾不徐的回答道:“就是石徽钱庄的石家。石徽钱庄的少东家石兆丰的夫人,名为石双木,就是林祺瑞的私生女。”
荆子言
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拳头重重的砸在书案上:“如此,一切便都说的痛了。五皇子轩辕修麟一直是太子的人,维太子马首是瞻,那么笼络住林棋睿,便是笼络住石家,石徽钱庄这个钱袋子便能为太子所用。”
怪不得!他想起这接近两年的时间里,他命幼惜不断的往石徽钱庄中注资,但只要他一注资,便有人持续与他打擂台,原来是这位太子殿下。
他脸色阴沉,终于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窍,既然太子薨逝,那这位林祺睿也该腾地方了……“盯着最近朝中的动向,看看这左侍郎的位置落在谁的头上,查清根基,谁的嫌疑就最大。”
接着他又补充道:“还有去查户部右侍郎杨尚卿,我记得在九天神女案中,他家的女儿也被卷入其中,至今下落不明。去调查一下这位杨侍郎的根基。”
墨雨和寒澈领了任务走出房间,柳静颐将刺杀荆子言的那支箭递给荆子言,神色凝重的说道:“主子,这是今日刺杀您的箭镞,属下在这上面查到了茎葵藤,此为剧毒,中毒者头晕头疼,恶心呕吐乏力,十二时辰内若无解药必亡。此毒来自传自西域。”
荆子言盯着柳静颐未被面罩遮住的半张脸依然煞白,有些不忍,缓了声调道:“这条线索我已知悉,我会派人详查,你这几日便在宅中安心养病,直到彻底恢复。”
听到不让她去查,柳静颐一时
有些情急:“主子,这毒药属下能去查……”
荆子言沉声道:“静颐,我早就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价值。良将易得,良医难求。说的更直白一些,我这一宅子人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你身上,所以你不容有失。”
“是,属下遵命。”见荆子言提高了语调,柳静颐明白荆子言这是生气了,她不敢再坚持,只能无奈的回小院养病。
“元谨,送静颐回去。”
翌日卯时,柳静颐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依旧是一片火光冲天,朱漆大门后面哭喊声,求救声,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朱漆大门里的人没有淘不出来……那梦是如此的逼真,让她的额头渗出凉凉的冷汗,她把头缩紧被子里。刚果卯时初刻,外面一片漆黑,她这会儿并不想起……
但梦中的景象过于逼真,让她再难以入睡。索性披衣下床,掌了灯,将梦中的场景一一画下来,等画完时,已经卯时正刻,天色渐渐朦胧,半夏推开门,见柳静颐怔怔的坐在书案边发冷,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急切的上前询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半夏一边问一边给柳静颐擦眼泪,柳静颐这才回过神,从半夏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慢慢的说道:“没事,我只是做噩梦了。”
半夏紧紧的握住柳静颐那冰凉的双手:“姑娘的手怎么如此凉,奴婢去给您拿暖炉去。”
“半夏”柳静颐轻轻出声
阻止:“我无碍,你让人打水进来吧。收拾一番,今日还要出去探查案子呢。”
半夏如临大敌:“姑娘,主子千叮咛万嘱咐,您在伤好之前一定不能出府。”
“半夏,我知道,只是这案子一日不破,我也跟着着急,你瞧我都开始做噩梦了。”柳静颐把画拿起来递给半夏。
“姑娘,这是……”
“我的噩梦,我梦见不知道一处大宅子里面火光冲天,里面的人四处逃命,却怎么也淘不出来……我想出去走走,看看这梦与眼下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那奴婢陪您一起去。”半夏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你不会武艺,还是留在家里等我回来。若紫苏传回消息,你也能及时通知我。”
因着柳静颐负伤,不用去给荆子言请安,也不用去宣和堂坐诊,柳静颐难得自在的用了一个早膳。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自从回到京城,她就频繁的做那噩梦,定是朱漆大门,高墙红瓦之内的游魂们没有得到安息……
用完早膳,她换上一套白底青色碎花窄袖长衫,腰间配一条褐色皮带,皮带上系着那块儿貔貅玉佩。这次出门,她难得未带药箱,而是拿了一并佩剑,虽然武功不及他们几个, 可这身三脚猫的功夫,在紧急情况下,还是能保命的。
荆宅在西城,而她此次要去的是北城。朱漆大门主要聚集在北城。终于来到梦中的场景,但眼前的景象却与梦中
有些差异,紧闭的朱漆大门因年久失修有些掉漆,上方的匾额落在地上,门口的石狮子虽然依然在,却没了往日的威风,朱漆大门前堆积着不少落叶。
柳静颐心头涌上无限哀伤,这里面再也不会有人出来了。站在门口徘徊半天,她记起后院的院墙上有一个狗洞,她想从那狗洞中钻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形。费劲的从狗洞中爬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断壁残桓,四处破败不堪,一场大火,将朱漆大门内烧的面目全非。她经过假山时,却意外听到假山那边传来声音:“想不到那师爷命居然如此英,几次刺杀居然都未成行,一击不成,再下手就难了!”
“不过此番林棋睿一事,你的确立了大功,如此功过相当,此番便不赏也不罚了。”
柳静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这居然是周言之的声音,他居然在玉京城!
“能为上人做事,是属下的荣幸。”那边传来一个极其妖娆的女声。“主人,属下下次一定不失手,您就绕了属下这次吧。”女人继续用着发嗲的声音撒娇。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那边传来靡靡之声……极近香艳,可这边的柳静颐如同落入冰窟般,浑身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