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七日后,正月初十,尚未朝堂尚未结束休沐,焦震便迫不及待的带着荆子言去了景陵。宸景帝给了焦震进入景陵地宫的密旨。在地宫内,柳静颐对轩辕修翳的尸体做了全方位的检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失身上无任何异常,也无任何外伤。双眼有不同程度的充血,符合马上风的死亡特征。
让柳静颐有些难受的是,轩辕修翳周身的浓郁的香气。为了防止失身腐烂,皇室成员下葬时,都会配以大量的香料。这些香料,熏的柳静颐难以忍受,不停的打着喷嚏。
她朝棺椁中探下身子,试图寻找这香气的来源。棺椁中铺陈的,都是用来保存尸体的昂贵香料,按理不应该刺鼻才是,可这香气侵入柳静颐的鼻孔,却令她异常的难受。
“主子,属下有个不情之请……”柳静颐为难的说道。
“哦?怎么?”荆子言看着异常难受的柳静颐。
“这棺椁中的香气异常浓郁,熏的属下有些头晕脑胀,这太子的尸体能否从棺中抬出来?”
柳静颐此言一出,焦震霎时间大惊失色,慌忙的劝阻:“柳大夫,这万万不可,太子尸身,极为尊贵,不可亵渎。”
荆子言却不以为意,不屑的说道:“这有何难,无论生前如何尊贵,死后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更何况这位太子爷死法如此不体面,他早就自己亵渎了自己,还怕他人对尸体不敬!”
说着,荆子言便
不顾焦震眼神中的惊慌,用力将轩辕修翳抬出棺外,放在地宫中空旷的位置。
远离了那香料的掩盖,柳静颐看向轩辕修翳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主子,这……这位太子爷身上居然有荷香,这香气与九天神女案中的香气一模一样。”
焦震和荆子言皆是一愣。“主子,从尸体表面来看,并未有任何异常,死状也符合马上风的症状,只有这荷香甚是奇怪……”
柳静颐用词极为谨慎,目前尚未有充足的证据,只有这荷香,代表不了什么。显然焦震荷荆子言也是如此认为。
“静颐,在是市场水落石出之前,此事不可对任何提起。”荆子言格外严肃的嘱咐着。
“静颐,想办法查清太子生前所用熏香,让墨雨去彻查太生前都与什么人接触过。”荆子言沉稳的吩咐着。
焦震自是明白柳静颐所查出的这条线索的重要性,但也知道此事不易外传。原本宸景帝给他的便是密旨,要的便是实证,若无实证,仅凭这点怀疑,无法复命。
他看着神色甚为轻松的荆子言,谨慎的问道:“师爷,若太子爷之死真的有异,我们又该如何?”
荆子言一副云淡风轻:”大人,您是朝廷命官,自然终于的是圣人,找到实证,上交圣人即可,其他的无需多言。”
其实荆子言此事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他想起柳静颐抓回的那两个自称太子府的仆从,这二人居然有未卜
先知的能力,可见这儿人是知道些什么,是时候去会会这二人了。
轩辕修翳的死亡,最为高兴的莫过于四皇子轩辕修仁。他有闲的坐在轩辕修灏的府上,品尝着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悠悠的说道:“二哥,这位太子爷一死,这天下便是二哥的了,到时候二哥可别忘了弟弟。”
如此露骨的言语,让轩辕修灏眉头一拧:“四弟慎言,圣心不明,你我应小心行事才是。”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上的雕花,晦暗不明的问道:“四弟难道真的相信太子死于马山更?”
轩辕修仁哈哈一笑:“那不然呢,父皇命多位仵作验尸,听说那靖国公还请了前朝有名的仵作来验尸,结论都是死于马山风,咱们这位大哥,向来风流,如今更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是让轩辕修灏最想不明白的地方,若说顶着圣旨的几位仵作,为了交差,有通识之嫌,那这位前朝颇有名望的仵作,结论也是一样,难道说轩辕修翳真的死于马上风,是他自己多心了?
轩辕修仁看着轩辕修灏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他笑着宽慰道:“二哥,你呢就是想太多了,如今太子爷已死,如今对二哥来说是最有利的,二哥应该想的是下一步动作了。”
轩辕修灏强行按下内心的惶恐,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阴沉的说道:“四弟,你说的没错,既
然太子爷已死,我是时候该为父皇分忧了。”
“我记得,太子生前一直控制着石徽钱庄,那可是太子的钱袋子,如今太子已逝,这钱庄也该易主了。”
“我记得户部右侍郎是杨尚卿,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爷都已经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占着茅坑不拉屎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没想到新元伊始,会有这么一场鹅毛大雪。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看着鹅毛般的大学纷纷降落,轩辕修灏的心情格外的舒畅,他觉着,这是吉兆。
“我记得,老五跟你争过言阁老的孙女。此事我一直奇怪,明明你与那言家大姑娘是郎有情,妾有意,为何还让那老五抢了先?”轩辕修灏终于问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存在心中的疑惑。
提到言梓桐,轩辕修仁依旧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声音有些寒凉:“此事还不是咱们这位太子爷从中作梗。户部左侍郎林棋睿是言阁老的学生,他有个私生女,嫁给了石徽钱庄的少庄主石兆丰为妻,老五一直跟在太子身后鞍前马后,太子爷想吞并石徽钱庄,自然是要把各方势力都拉拢在手。”
什么!轩辕修灏做梦都没想到,这老五争抢言家的孙女,还有这么一层隐秘,他喃喃的自嘲说道:“也就是说,户部的左侍郎和右侍郎都是太子的人!”
林棋睿与石徽钱庄这层关系极为隐秘。当初轩辕修仁被抢了婚事,不忿之
下,调查了许久才查情这其中的关窍。杨尚卿是公开的太子的人,而林棋睿相当于暗桩,轩辕修翳极少启用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用这暗桩将对手一击致命。
表面上,林棋睿不站队,只效忠宸景帝,这让宸景帝对他的信任高于杨尚卿。
见轩辕修灏脸色极为阴沉,轩辕修仁知趣的闭上了嘴。他母妃早逝,这么多年若非抱紧了轩辕修灏这跟大腿,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活下来。
轩辕修灏语气不善的怒道:“想我自诩聪慧,没想到还是被人摆了一道。”轩辕修仁突然觉着房间中有些冷,即便是烧着地龙,也挡不住外面的寒气。他拿起夹子往火盆中添了两块儿碳,不停的挫着手。
“既然左右侍郎都愿意维太子爷马首是瞻,那么既然太子爷不在了,他们也该挪挪窝了。”轩辕修灏寒声说道。
轩辕修仁淡淡的说道:“这好办,杨侍郎的儿子杨佑之听说染上了瘾症,就让他好生的给儿子治病去吧。”
“这位左侍郎林棋睿,藏的倒挺深,不过在我知道他与石徽钱庄的关系后,经过秘密监视,倒是拿到一个把柄。”轩辕修仁有条不紊的说着,“这把柄可对林棋睿一击致命,也可让他为二哥所用,就看二哥想如何用”
“不急,一个一个的来,这钱袋子终究会落入我的兜里!”轩辕修灏勾了勾唇,意味深长的说着。
正月十五上元节,玉京城
中张灯结彩,入夜有花灯巡游,一盏盏造型奇特的巨型花灯在巡游的花车上,形成一副色彩斑斓的画卷,把夜晚装点的如诗如画。
玉京成花灯巡游历来有个规矩,在巡游的主街上每经过一户民宅,就要向这家人赠送一盏手提花灯,以示祝福。今岁亦不例外。主街上的民宅户主们早就做好准备,早早的等待门口,只等巡游队伍一到,接受花灯。
但有一户人家却大门紧闭。为了不破坏规矩,巡游队伍的主理人上前窍门,却始终无人应答。主理人尝试继续敲门,发现大门并未上锁,推门而入,这宅子是个一进的小四合院,这小四合院在这主街上显得不伦不类。
主理人提着花灯从正房推门而入,房间内空无一人,进入内室,却看到床上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主理人急忙道声抱歉,就要转身而去,二人始终无任何声音。
主理人这才发现不对,大着胆子上前试探,却发现床上二人已经没了生息。手中的花灯应声而落,主理人被眼前的景象下的魂飞魄散,慌乱的跑出门,大声的叫道:“快去提刑司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