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猛然一顿,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就像是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停滞惊得颤抖。
路面被连日的雨水侵蚀,变得坑洼不平,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碎石与湿漉漉的泥土,显得格外狰狞。
骏马前蹄高高扬起,鼻孔喷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障碍,它似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硬生生地绷紧了全身肌肉,将前进的势头遏制在了半空中。
拉缰绳的士兵脸色苍白,手臂上的青筋暴突,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稳住了这匹受惊的战马。
然而,平衡总是那么脆弱,当马儿的前蹄终于找到落点时,后蹄却因地面的不稳而猛地一蹬,整个车厢如同被巨浪掀翻的小舟,剧烈摇晃起来。
顾倾城,这位平日里举止优雅的女子,此刻竟毫无预兆地从后窗飞出,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朝冰冷的大地坠去。
“军……军医……”小兵的呼喊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几个反应迅速的士兵正欲奔向那即将落地的身影,却只见一道矫健的黑影从他们头顶掠过,速度快得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是萧珩煜,他的动作迅捷如猎豹,于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接住了顾倾城,就像是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风,似乎也在这一刻屏息,碎石停止了滚动,只有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这片暂时恢复宁静的山谷之中。
山尖遮挡了大半个银盘似的月亮,为这对意外相拥的男女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幔。
顾倾城的心跳如擂鼓,即使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她也能感受到萧珩煜胸膛传来的温暖,以及他急促而有力的呼吸,那温度就像是能穿透衣物,直抵她的心房,让她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多亏了王爷。”顾倾城的声音细若蚊蚋,她试图挣脱这份过于亲近的束缚,但萧珩煜的手臂却像铁链一般,非但没有放松,反而将她搂得更紧。
耳边,是萧珩煜低沉而坚定的话语:“马车已经不安全了,你跟我共骑一匹马,我保证你的安全。”
“不,不用……”顾倾城的声音更低了,她清楚,尽管自己身着男装,但如此亲密的行为难免会引来旁人的非议,更何况是在这纪律严明的军队之中。
“我自己小心就是了。”她用力推拒,试图找回自己的独立,然而,就在她刚要站稳之时,身体却突然腾空而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举,下一刻,她已稳稳趴在了萧珩煜宽厚的背上。
萧珩煜的理由听起来既合理又不容反驳:“两个大男人,我若抱着你行走确实有失体统,但背负则无妨。
就当作你受到了惊吓,腿脚不便,本王体谅你一番。”
他的身材高挑挺拔,顾倾城伏在他的背上,双脚悬空,与地面保持着一段距离,眼前是未知而幽暗的山岭,她不得不乖乖伏好,生怕任何不必要的动作会让自己失去平衡,滑向那未知的深渊。
“王爷!”秦无夜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
萧珩煜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呼吸中的不均匀,立刻意识到秦无夜刚刚使用了轻功查探情况,于是关切地询问:“你上去查看了吗?有什么发现?”
秦无夜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忧虑:“我上去的时候,四周寂静无声,连个人影也没有,但在悬崖边缘发现了杂乱的脚印和新近翻动的泥土痕迹,那些碎石泥土的堆积,明显是人为布置,而非自然脱落。
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彻底堵塞,幸好我们有所准备,带了工具,士兵们正在努力清除障碍。”
萧珩煜闻言,迅速下达指令:“告诉他们务必小心,提防敌人的再次袭击。另外,把马牵过来,我们的军医似乎被吓得腿软,无法自行行走,我亲自带她通过这段路。”
“你……”顾倾城被萧珩煜的话气得脸色更红,倔强地反驳:“谁说我腿软,分明是你非要背我!秦无夜,你不必牵马,我可以自己走过去,坐马车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