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男警察咽了咽口水，问：“怎、怎么试呀？”
苏灵声色平静：“死者当初是怎么激活的这张符，就怎么试。”
男警察倒抽一口气。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好一会儿。
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张符有古怪，刚刚两个警察脑海里已经转过一圈了，那个死者是被活生生吓死的，那到底是被什么给吓死的，无从得知，而答案很有可能就是这张符。
结果，苏灵竟然说拿符来试？
这是拿命来试吧！
苏灵这么虎的吗？
不管警察们的表情如何，苏灵正要咬破自己的指腹，周长生轻咳了一声，阻止了：“你要不要先试一下普通的方法，说不定也行呢？那个血，可能是那个死者不小心划到的，也不一定要用到血。”
苏灵眨了下眼，抬起眼看周长生，欲言又止。
每次遇上与鬼道门相关的事情，见过的符篆也好阵法也好，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便是以人血为引。
周长生：“怎、怎么了？”
苏灵迟疑了一下，鉴于面前还有两个单纯的警察，她还是委婉道：“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不行。”
周长生摆摆手：“没事，试试吧。”
苏灵没敢让周长生和班梦碰符，闻言，也以正常的方法，念了咒。
两个警察目不转睛。
这是什么场面！
这是直播间不允许出现的迷信场面！
他们激动，兴奋。
然后，没有发生任何动静。
苏灵皱了皱眉，随后猛地睁开眼，身体微微一晃，江霁寒旁边，瞳孔一缩，伸出手，扶住了苏灵。
而周长生也是第一时刻反应过来，手刚伸到一半，江霁寒已经伸手把人扶住了，他只好悻悻地收回手，然后猛地对上了一双冰冷寒意的眸子。
周长生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
他什么时候得罪江霁寒了？
但他没有多想，注意力回到了苏灵身上，看到苏灵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神色一沉：“这是被反馈了？”
班梦也一脸担忧地看着苏灵：“苏灵姐姐，你没事吧？”
苏灵咬了咬下唇，缓了一下，“我没事。”
随后低头看着符篆，这张符已经毁了。
苏灵眼皮微压：“这张符被严重排斥，甚至到反馈在我身上。”
周长生没见过这种情况发生。
他也跟着垂眼看向那符，“看来，是必须要用血了……”
只有用血，才能强制激活。
周长生自告奋勇：“我来吧，这符古里古怪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这符真被激活了，我也能应付得了，我应付不了，我手里的鬼也能应付得住。”
苏灵抬眼看向周长生。
周长生仍旧是一拍温温和和笑容俊秀的模样，苏灵在出发的时候，杨周有和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同行的人。
除了班梦，就是周长生。
周长生不像单位里其他的道士僧人，他虽然从小住在寺庙，但是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佛子的气质，但在道士那一边，倒是吃得很开，可也没有正正经经地拜过师，这一身的本领都是靠着“四处取经”，而周长生本人天资过人，这边学学那边学学，倒也没走歪，甚至还进了单位。
但为人诟病的是，他最强的本领是招魂，最强的武器是和他签订契约的鬼魂。
——“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和那些鬼魂签订的契约都是合理合规合法的，哦我说的是合阴阳法，他帮人家完成心愿，人家作为他的打手，就这么简单。”杨周当时在电话里这么和她说的。
两个警察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看向周长生：“你手里的鬼？”
“不要害怕，都是好鬼，好鬼的。”
周长生随手拂了一把裤腰带上挂着的铃铛，铃铛晃悠晃悠的，就是没有发出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灵好像还看到铃铛在随着惯性晃完后，还又荡了一圈，这一圈直接出声。
“叮咚”
不清脆，闷闷的，像是生气的闷哼。
其他人都没有听到，苏灵之前因为意外，耳朵变得敏锐了许多，才能听得到，而周长生本人也听到了。
周长生眉眼略耷下来，手指安抚地摸了摸铃铛。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
两名警察没待后面，被警局紧急召了回去。
现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
距苏灵说的“试一下”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太阳都已经西下。
地板上堆了一沓废掉的符纸。
此时。
苏灵仍旧在捏着朱砂笔，在符纸上，不知道第一次落下同一个笔势，当最后一笔勾成的时候，周长生就把手伸出去，重新挤一挤那个他自己咬出来的小伤口，看看还能不能挤出新的血珠来。
班梦打了个哈欠，她揉了揉眼睛，“长生哥哥，要不要换我来呀？”
班梦的话音落下的时候，周长生的血珠已经滴下来，砸在了符纸上。
班梦又不说话了。
静静地看着符纸。
一会儿。
没有任何动静，符纸又废了。
班梦又吐出了一口气，“又不行哇。”
苏灵抿唇，脸色已经有些苍白，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她浅浅呼吸了一口气。
越是这样，她越不想放弃。
苏灵嗓音有点哑了：“再来一次。”
班梦越过周长生走上去：“苏灵姐姐，这次我来吧？”
苏灵摇摇头：“我来。”
“你不行，”周长生微微蹙眉，“你之前刚被反馈，现在又大量画符，身体不能一次性太亏损。还是我来吧——”
“我来。”
一道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周长生。
三人看过去。
一直以来，始终沉默站在苏灵旁边的江霁寒抬起眼，看着他们，又重复了一遍：“我来。”
语调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周长生闭了嘴。
果然，他应该是得罪这位财神爷了。
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外面天黑了。
周长生去开灯，苏灵又一次开始画符。
笔落。
笔提。
最后一勾完成，江霁寒把手掌伸出来，血液顺着斜倾着滑下。
啪嗒。
小小一颗血珠打在了符纸上。
紧接着。
周长生刚打开的灯，“歘”地一下，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