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云斐瞬间止住了脚步。
想到父亲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他其实一直都没想过让她这个嫡女做皇后。
因为在他心里，他真正爱的是姨娘生的两个女儿，除了已经嫁给九皇子的庞云雪以外，还有个被他疼去珠宝的庞窈。
如果不是当初母亲不小心听到了他和同僚的话，她事到如今也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可以偏心成那样。
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无论是谁登上皇位，他都会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军权，扶持她的妹妹坐上皇后之位。
他说这是他给姨娘的承诺。
如果将来三皇子真的登基了，那对于父亲来说，恐怕这皇后之位也会被庞窈取而代之。
庞云斐紧紧捏着帕子。
手里的丝绸帕子都要被捏变形了。
如果她现在冲出去，告诉父亲，姑母很有可能在暗中拉拢他的心腹之人，不仅得罪了姑母，怕是也会丧失了皇后之位。
父亲不可靠，那她能依仗的只有姑母了。
想了想，庞云斐还是犹豫了，“咱们还是回王府吧。”
春收愣住，“王妃，咱们不去见将军了吗？”
“不见！这件事一定要替姑母瞒着，绝不能让父亲那边的人知道消息。”
春收虽然不理解，可也照做了，“奴婢知道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之后还要依靠湘贵妃和三皇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庞云斐心里萌生出来了一个念头。
她拉住春收的手，低声的交代，“我记得之前姑母尚且没有坐上贵妃之位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嬷嬷，为人十分有心计，
也帮着姑母处理了宫中不少有孕的妃嫔吗，你暗中去打听一下，偷偷的把人给我带到王府里去。”
一听庞云斐这么说，春收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的东张西望，而后才靠近庞云斐。
“王妃，难道您是要除掉侧妃的孩子吗？可是贵妃说了，没有她的吩咐，您不能对侧妃下手，不然会惹恼了三皇子的，这对您将来带下孩子更加不利了。”
庞云斐眼神阴狠，可眼底的深色确实哀伤不已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依靠，只能依靠自己孤身一人来单打独斗。
“姑母能够让身边的姑姑去勾引刘伯伯，就证明姑母对父亲是有二心的，甚至是在忌惮父亲，那她又怎会对我真心？
如果父亲一旦失势，姑母便会觉得我是无可利用之人，可若父亲依旧，手握重拳，父母并不会重用于我，
更不可能让我登上皇后之位，否则我和腹中的孩子都会是父亲挟持三皇子的依仗。”
“所以我必须得抓紧时间巩固自己的地位，和父亲之间划清界限，成为这王府之中唯一一个诞下孩子的人！
这样一来，就算是姑母和三皇子不愿从心底认可我，那也不得不认我的孩子。”
庞云斐这么说道也有道理，春收连连点头，“奴婢记住了，那奴婢一会儿就去寻那位嬷嬷过来。”
*
外面大雪压枝，雪又下的厚了些。
沈云霜乘着马车去了首辅府内。
沈云音急忙让人出来迎沈云霜，不过今日沈云霜是掩盖身份偷偷过来的，东宫之中也被人看着御林军尚且还没弄走，沈云霜不敢大张旗鼓的出来。
况且她若大张旗鼓的来，怕是乔家的人都要被惊动了。
进了屋子，沈云音连忙拉着沈云霜走进来，替她弹了弹披风上的雪，“姐，下了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过来了？”
看沈云音脸色煞白，沈云霜微皱眉头，关切的摸了下她的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如此憔悴？”
沈云音有些无奈的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这几日一直没什么胃口，总是干呕，眼下也好多了。”
还没等沈云霜开口，沈云音立马就说，“姐，你在信中让我查明的事情，现在已经查清楚了。”
“如何了？”
“你说的果然没错，宫中的那位云嫔确实是当年无意中落胎伤了身子，时至今日，也依旧没有怀上身孕。”
验证了沈云霜的猜测，沈云霜眸中更加有把握了。
这个云嫔就是当年庞威送进宫里的人。
也是最初庞威的心上人。
只是因为当年，云嫔处于待选秀女的人选中，庞威只能忍痛割爱，后来云嫔姿色出众，果然入了皇上的野，很快就被选入宫做了妃嫔。
庞威也因为身受其伤，所以才去了边关，也正因此慢慢在边关立了足，手握兵权，开始成了权倾朝野的将军。
这些事情当年在京城之中倒也广为流传，沈云霜因瘫痪在床，便格外喜欢听民间的一些事，也正因此才捕捉到了此等关键之事。
再加上沈云霜回想起和楚迟渊大婚之日被皇上赐死的那个姨娘，她的模样就和宫中的云嫔十分相似。
所以沈云霜大胆猜测庞威疼爱的那个姨娘，本就是云嫔的替身。
而当初秦玉姝跟随着楚观南和楚知越成为了一品诰命夫人，为了能在沈云霜面前耀武扬威，没少在侯府之中宴请各位夫人们赏花品茶。
沈云霜也是偶然听闻，湘贵妃曾经对正当得宠的庞云斐下过手。
只是当时的湘贵妃已经贵为太后了，那些妇人们也没敢再多议论。
云嫔在庞威心中的地位如此之重，若让庞威知道云嫔曾被湘贵妃所迫害，导致终身不能怀上身孕，且在宫中受尽委屈和冷淡，怕是庞威才会真正恼了湘贵妃。
“再过两日，应该会有踏雪寻梅宴，到时候那些宫中的娘娘们大多也会赴宴，
如今我的身份也够参加这场宴席了，是时候确认一番，看看真相到底如何了。”
听到沈云霜这么说，沈云音连忙道，“景湛的同僚家有一位夫人，当年就是伺候云嫔胎象的，
只是后来这位夫人突然被太医告知得了急诊，便急匆匆的送去了乡下，
我已经派人去寻她了。今日早上才传来的消息，说此人确实在乡下出现过，
应该是时间过去的太久，湘贵妃也不曾在留意当年的事情，才让那个夫人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咱们握住这个机会，才能知晓真相。”
沈云霜握住沈云音的手，“实在是辛苦你了。还让你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大费周折，连累你无法好好养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