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主母被嫌弃?转头二嫁九千岁》 第1章 孩子被调包? “夫人,用力啊,看见孩子的头了!” 剧烈的疼痛自腹部传来,沈云霜的思绪瞬间被扯了回来。 看着屋内乌泱泱的婆子、婢女,她惊得回不过神。 她,不是葬身火海了吗?怎么没死? “夫人,快把参片含在舌头底下!” 桃枝?!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她来不及多想,疼痛的撕扯让她惨叫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欣喜嚎叫:“生了,生了!” 熟悉感扑面而来。 沈云霜愕然睁眼,这一切,都是她前世经历过的!她竟然重生了?! “夫人,奴婢把孩子抱出去清洗一下,片刻便回。” 眼看接生婆抱着孩子欣喜的朝外面走去,沈云霜忽然一个激灵,顾不得虚弱的身子,拼了命的拉身旁的桃枝。 “快!快把孩子抱回来!”她声音哑到几乎失声。 这个婆子一旦踏出屋子,她的孩子就会被调包!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沈云霜眼眶猩红,桃枝不敢耽搁,抬脚就追了过去。 “站住!”桃枝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婆子怀里的婴儿。 婆子见孩子被抢,顿时慌了神,伸手就要去拽桃枝,“你这丫头做什么!” 沈云霜挣扎着坐起身来,冷声道,“桃枝,把孩子给我!” 桃枝应声,快步走回床边,将孩子放进沈云霜怀里。 抱住孩子的一刹那,沈云霜粲然落泪。 怀中的孩子,即便刚出生,身上带着污血,这会正睁着乌黑圆滚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云霜。 “小公子真好看。” 桃枝和丹画凑近来看。沈云霜含泪点头。 是,她的儿子,远比那个外室儿子要好看的多! “夫人,新生儿身上不干净,怕污了夫人……” 那婆子显然不甘心,竟然走到床榻前来强抱孩子。 沈云霜冷眼呵斥:“出去!” 婆子还欲说话,桃枝却不由分说的将人推搡了出去。 沈云霜怀里抱着孩子,一阵阵后怕。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要再次失去自己的孩子。 “夫人,张嬷嬷来了。”桃枝提醒的声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 瞧见沈云霜怀里的婴孩,凑过来看了一眼。 张嬷嬷含笑道:“恭喜夫人,奴才这就去向老夫人回禀,老夫人若是知道府内有了嫡子,肯定欢喜的不得了。”老夫人才不会欢喜。 今夜她生产,老夫人却忽然抱恙,就是为了能够做偷换孩子的内应! 张嬷嬷这会过来,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 “劳烦张嬷嬷来一趟了,丹画,去送送。” 沈云霜心里唾弃,瞧见人走了,便对桃枝吩咐。 “桃枝,你抱着小公子去擦洗身子,除了你,谁都不许碰我的孩子。” 桃枝虽不知怎么了,可瞧见夫人如此凝重的目光,连忙应下。 孩子被抱了出去。婢女们要换上干净的床单,沈云霜是被抬下来的。 因为她的这双腿,已经废了。 “把窗子打开。” 婢女犹豫道:“夫人,您才刚生产完” “无妨。” 屋内的一切,把她压得喘过气来。 冷风吹到身上,沈云霜才有了实感。 她真的重生了。 前世,自己整日关在屋子里,门窗紧闭,早就忘了扑面冷风是何种滋味。 只记得最后烧死自己的那把大火,比阳光更刺眼,更灼热。 她是侯府嫡长女,为了个入赘的夫君,呕心沥血,散尽家财,只为让他平步青云。可没曾想,她却因一场意外,折了腿,虽大难不死,可双腿却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后来她有了身孕,便在楚观南的哄骗下,将侯府的一切都交给他打理。 数十年过去,曾经威名赫赫的侯府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他楚观南的府邸,就连她养大的儿子,都迫不及待的换掉了她的姓氏,冠以楚姓。 他甚至亲手杀了她瘫痪在床的母亲! 是他,纵容弟弟侵犯她痴傻的嫡亲妹妹! 也是他,设计害死了她在外征战的表哥!表哥硬生生被马蹄踹断了腿,踏碎了心脉,在寒冬腊月的悬崖下苦熬三天才没命的! 没了所有顾忌,楚观南挪走了侯府所有钱财商铺良田,杀了忠兴耿耿的侯府下人! 而他,公然把外室秦玉姝迎进门,连她的儿子,都迫不及待的唤秦玉姝一声母亲。 他们儿孙绕膝,欢乐不已。 无人听她沈云霜在废弃的院中绝望哭喊。 更让沈云霜绝望的是,她呕心沥血辛苦养大的,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楚观南亲口承认,为了谋夺侯府产业,他狸猫换太子,在她生产当天,将和她儿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外室子抱来,养在她膝下,册封世子,承袭爵位! 而她的儿子,却被几经贩卖,打折了腿,挖了眼,流落在街头乞讨。 整整十数年,她竟然一直在替外室养孩子! 沈云霜恨的呕血,却无法力挽狂澜,她承受不住背叛,纵火自焚。 许是老天可怜,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要好护好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叫楚观南不得好死! 沈云霜思绪回笼,看着怀里的孩子,止不住的酸涩顷涌而出。 而怀中本来好奇看着她的儿子,瞧见沈云霜哭了,顿时努起小嘴,满腹委屈的抽噎。 沈云霜被他的小模样逗的破涕为笑。 这一世,她要守好自己的儿子! 正想着,桃枝抱着包好的孩子进来,一看到窗户开着,大惊失色。 “夫人,您刚生完孩子,身子不能受凉的。” 沈云霜回过神,也知道自己不能久吹,“关上吧。” 她把孩子抱在怀里,“乳娘呢,喂过孩子了吗?” 桃枝和丹画把银丝炭点上,笑道:“已经喂过了,夫人放心。” 看着怀中小家伙睡得酣甜,沈云霜心里一阵暖意,把孩子放在床榻里侧,盖着早早准备好的锦被。 看着沈云霜,桃枝觉得,夫人自从生完孩子,好似总是忧心忡忡,莫不是…… 桃枝蹲下身,“夫人,方才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姑爷回府了,不过听人回禀说,姑爷今晚要见一个很重要同僚,暂且赶不回来了。” “不用管他。” 他这会,正忙着惦记侯府财产呢。 沈云霜轻轻拍着身侧的儿子:明日,就该有好戏看了。 次日一早,沈云霜就吩咐了侯府下人,把她之前住的垂青堂重新收拾出来。 桃枝看到沈云霜愿意踏出这破旧院子回垂青堂,激动不已,“夫人总算是看开了。”垂青堂要大得多,四处通透,格外敞亮。 沈云霜微微合眼,深吸一口气,阳光的味道太好闻了。 第2章 楚观南他也配? 抱着怀里的小团子,瞧他攥着莲藕小手,沈云霜的心都化了。 “夫人还没给小公子取名字呢,是要等姑爷回来一起取吗?” 一起取?楚观南他也配? 丹画笑盈盈的逗了逗小家伙,小家伙便咯咯笑了起来,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沈云霜眉目温和:“举世闻名,珺璟光芒,就叫闻璟吧。” 小家伙得了名字,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云霜。 沈云霜一逗他,小家伙就扬起白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抓啊抓,似乎很是高兴。 “咱们璟哥儿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桃枝爱不释手的摸着沈闻璟的小脸。 桃枝一说话,小家伙圆溜溜的目光便看了过去,两人大眼瞪小眼。 丹画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屋子里其乐融融。 “夫人,老夫人和姑爷来了。” 婢女进来通报,沈云霜冷然回眸。 桃枝和丹画偷偷对视一眼。 楚观南和老夫人进来时,瞧见屋子内欢声笑语,顿觉烦躁。 一转头,楚观南看到沈云霜身上又恢复了些活气,脸微不可见的僵了下。 他都将沈云霜磋磨成什么样子了,如今怎得脸上还能有笑容? 看着沈云霜坐着轮椅,老夫人目光里闪过一丝嫌弃。 “婆母,夫君,你们来了。” 沈云霜笑的无懈可击,心底却恨得不行。 这个恶毒的老太太,调包换孩子就是她的主意! 也是她,当初以长辈身份施压,将她欺辱的连狗都不如! 吃的她,用她的,临末还要将她害的万劫不复。 沈云霜死死掐着手心,眼中满是寒凉。 如今她的阴毒计划破灭,看着沈云霜怀里的孩子,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云霜,你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我这老婆子自然得过来见见我这亲孙子呦。” 老夫人嘴上说的极好,也不过手指逗弄了下孩子。 当初若不是看中沈云霜是侯府嫡女,她怎会同意这门亲事? 何况这沈云霜从小娇生惯养,一点儿也不像自己那远房的表侄女秦玉姝! 幸好,她儿眼明,虽娶了沈云霜,背地里却还是跟那秦玉姝另有一个家,只等他们母子吞并侯府一切,便能阖家团圆了。 思及此,老夫人的面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云娘,昨夜下了雨,你腿可还疼吗?生了孩子怎么不好好休息,还搬来垂青堂做什么?” 沈云霜微笑,“多谢夫君关心,我一切都好,坐着轮椅,不觉得累。” 老夫人和楚观南对视一眼。 楚观南满面红光,门外侯着几个师爷,都是官府来的。 自从沈云霜说过要签转文书,楚观南可谓是极其殷勤迅速,殊不知,这文书一签,一切都变了。 “云霜。” 楚观南温和的走至跟前,抬手就要握沈云霜的手。 “昨天我在外面办事,就听到你顺利生产了,我太高兴了,快让我看看咱们的儿子。” 沈云霜冷淡抬手,躲开了他的触碰。 重生一次,她能做到如此淡定,几乎拼尽了全力。 “孩子已经睡下了,夫君就别折腾了。” 楚观南眼神冷冷扫向床上那个婴孩。 他入赘到侯府这么多年,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和侯府关联的一切,他都极其厌恶! 包括这个孩子。 若不是为了今日偷天换日,他才不会碰这个恶心的女人! 只可恨今日孩子没能调包! 也罢,之后找个机会把孩子弄死,再寻个机会,把玉姝生下的儿子抱回来就是了! 这侯府的世子之位,是跑不掉的。 眼下,他得先把管家权拿到手。 索性掏出文书道:“既如此,云娘,趁着今日门外几位官府师爷来了府里,我们便把你生产前说将侯府管家权转交给我的事儿办了罢。” “毕竟咱们侯府家大业大,我头一次接手,也实在局促,还多得你的信任……今后你主内,我主外,我们夫妇一起将这侯府经营好!” 楚观南满面红光的模样让沈云霜见了,更是泛起恨意。 前世,便是他趁自己怀孕时处处安插人手,又是趁她生产完身子虚弱无暇管理要走了管家权。 她天真的以为他是真心疼自己! 可实际上,他拿走了管家权后,便成了唯一的主子。 而自己却成了他厌弃的累赘!可恨他软饭硬吃狼子野心! 自己竟临死才知道! 如今场景再现,她怎样也不会重蹈覆辙。 默默神,沈玉霜扬起个体贴的笑来,“既然夫君局促,那今日便先不签了。” “你什么意思?” 惊闻沈玉霜的拒绝,楚观南一下没忍住,大声道,“不是说好了你生产完便签的吗?为何又不签了?” 老夫人也跨下了脸,“云霜,此等大事,岂能儿戏?你幸得观南这样的夫君,如此贴心,莫胡闹!” 楚观南更是急上头了大声道,“你的腿已经废了,还握着管家权不放,难不成要看着侯府败落!” 忽然的静止,让楚观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桃枝心疼得忍不住出声,“姑爷怎能如此说夫人!这可是夫人心中的痛!” 沈云霜只低头轻安抚落睡的婴孩,楚观南慢慢冷静下来,放低了声音。 “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劳累。毕竟你身子弱,作为你的夫君,我理应为你分担。” 沈云霜平静道,“腿坏了,脑子没坏,夫君你之前一直鼓励我别气馁,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会继续管着侯府的,我听你的话。” 楚观南脸色铁青,却还强颜欢笑,“你先养好身子,以后再讲侯府接管回去也是可以的,何况这会几位师爷都来了…” 沈云霜眼底泛冷。 生孩子时,为了外室,为了侯府产业,对她不闻不问。 从进门来,从未看过孩子一眼,从未关心过她,也从未想过孩子该取什么名字。 这就是她前世抛出一颗真心的夫君! 一个自持对她有救命之恩,日日缠着她,和她山盟海誓的男人! 父亲在时,家中无子,她要一力承担起家族,父亲对她百般苛责。 她缺爱,更缺呵护,这也是为何,楚观南能让她深陷的缘故了。 想来也是嘲讽。 老夫人噎了口气,继续道“观南说的没错,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怪观南昨晚没来得及赶回来,你生气了?大事上你可别耍小性子。” 沈云霜装糊涂:“夫君不是此外忙碌吗,我为何要生气?” “那你.” 楚观南急于质问,去被老夫人给制止了。 下人们端上饭菜,沈云霜淡淡道:“婆母先坐下用膳吧。” 桃枝本欲给沈云霜盛汤,却被楚观南抢了先。 想到昨晚的事,桃枝丹画两人看楚观南的眼神极其嫌弃。 第三章 楚观南食不知味。 思索片刻,想到昨夜的事,他有些心惊,打算试探一番。 “云娘,昨夜我特地让母亲把以前家中信得过的接生婆接了过来给你接生,” “没曾想,那婆子笨手笨脚,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听说你昨夜发了好大脾气。” 沈云霜最守信,管家权的事,不可能临时变卦。 是不是察觉到要调包孩子的事了? 老夫人也微不可见的眯起眼。 沈云霜装的滴水不漏。 “她昨晚笨手笨脚的,孩子都没裹被子就给抱出去清洗了,我心疼孩子,这才斥责了她几句。” 楚观南和老夫人都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人不能太贪心,都是一家人,管家权在谁手里不一样?何故像要防贼似的,也不怕寒了观南的心。” 老太太阴阳怪气的看了沈云霜一眼。 “贪心?这侯府本就是我的,怎得生出贪心一说?” “婆母和夫君如此步步紧逼,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君娶我就是惦记侯府产业呢。” 老夫人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沈云霜立刻受伤的垂眸,被老夫人吼的差点昏过去。 桃枝着急道,“老夫人,您就别刺激夫人了,夫人才刚生产完,身子正虚弱着呢。您非要在这个关头训斥夫人吗。” 楚观南怕惹的沈云霜怀疑,只能道,“行了娘,你别如此训斥云娘了。” 老夫人心口被堵的厉害,她,她这才说了一句! “罢了罢了!不提这件事了。”老夫人瞪了沈云霜一眼。 桃枝递上一杯茶,沈云霜这才停住了伤心。 “孩子名字还未取,正好,我和观南取好了。” 老夫人态度强硬的说,“就叫楚知次!” 外室子叫楚知越。 她的儿子叫知次? 知次?这是低人一头的意思吗? 那个又坏又蠢的外室子也想压在她儿子的头上? 异想天开! 沈云霜心口恨意翻涌。 看向楚观南,楚观南心虚的别开目光。 沈云霜冷笑。 这对母子,前脚打她财产的主意,后脚便要占便宜,羞辱她儿子! 想得美! 她装的温和,“婆母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老夫人一头雾水,“什么身体不舒服?” “婆母若不是生病了,怎么会不记得夫君是入赘到侯府的?” 楚观南脸色巨变。 老夫人亦是额头青筋凸跳。 “你和观南这么多年夫妻,还至于在乎这些吗?若孩子不跟着他姓,你是打算让人一辈子戳他脊梁骨不成?” “婆母说得对,确实不必在乎,所以夫君也不必去看那些人的嘴脸,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再说了,入赘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谁会笑话?” “若是怕笑话,当初就不该求着我入赘侯府的呀。婆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你!”老夫人被气得一阵咳嗽。 楚观南压低声音问,“云娘,孩子将来是要跟着我外出闯荡,进仕途的,随我姓氏,才更合适。” “夫君说错了,父亲在世时,有许多同僚,都可为咱们的孩子指路。”沈云霜笑意盎然的盯着楚观南。 “再者,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 楚观南和老夫人皆是皱眉。 “叫沈闻璟。” “你取过了?你不和你丈夫商量,就擅自取名字?” 老夫人脸色铁青,“你还有没有把观南放在眼里!” 沈云霜一阵哆嗦,“婆母。夫君宠爱我,必定会同意的,婆母何至于如此动气呢。” 楚观南一下被架在了那里,如鲠在喉。 老夫人气急败坏,拿起拐杖就走,临行前指着楚观南,“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楚观南拧眉,只留下一句,“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看着两人出去,沈云霜心头作呕。 失望?以后她会让这两人绝望! 老夫人一出去,就对楚观南说,“这个沈云霜,真是可恶,也不知道哪根筋搞错了,竟然敢如此忤逆顶撞我。” “娘若看不惯她,等她出了月子,您好好给她立规矩就是了。玉姝刚生完孩子,我也得去看看她。” 老夫人一提起来外室孩子,顿时舒心了,“好,你快去吧。替我好好看看那孩子。” 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沈云霜把孩子放进了摇篮。 “桃枝,去把前院那个刘平叫过来。亲自过去,别惊动旁人,” 沈云霜披了件披风,坐在轮椅上看书。 “是。”桃枝应声,匆忙离开。 没一会,刘平就来了。 “见过夫人。” 沈云霜放下书,温和道,“你在侯府也有二十年了吧?” 刘平笑容可掬,“是,奴才是被老侯爷带进府的,确实有二十年了,劳夫人记得。” “你是我父亲培养出来的人,我也信你,如今便有一件事吩咐你。” 刘平一听,连忙点头,“夫人有话请说。” 沈云霜淡淡道,“明日我调你去账房吧,做个打杂的。实则帮我盯着账房的二管家,你可愿意?” 这等隐秘的事,夫人竟然愿意交给他去做? “奴才一直记得夫人才是侯府的主子,所以夫人吩咐的事,奴才都愿意去做!” 沈云霜温和点头。 她要利用刘平,除掉那个二管家。 前世,那个被楚观南安排在账房,替他做假账,掩人耳目的远房亲戚。 只不过,账房被楚观南盯的紧,打杂的不会引人注目。 现下她得引蛇出洞,还不能让楚观南发现端倪。 “桃枝,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把侯府名下所有的商铺田地门面都盘点一下,整理出来给我拿过来,要悄悄去做。” “是。” 沈云霜目光渐冷,她倒要看看,楚观南的手,都伸向了哪里。 侯府的钱,绝不会再让楚观南吞下一分半点。 之前吞下去的,也会让他吐出来。 他当初如何一无所有的入赘,那将来,她便要他如何一无所有的滚出侯府! 这两日,老夫人一直未曾来过垂青堂。 她知道,老夫人这是忙着稀罕她那个外室孙子去了。 楚观南倒是来一次,被沈云霜以身子不适拒之门外了。 一直待到第三日晚上,外面盘查侯府产业的人才有了消息。 桃枝暗中出去接应,把人带了进来。 来人捧着厚厚的几本账薄递到了沈云霜跟前。 “夫人,这是这几日小的整理完的账薄。” “侯府所有收入,包括钱庄、商铺、良田等等都在上面了,请夫人过目。” 这是当年父亲手底下的人,也是她让桃枝去找的他。 沈云霜看账很快,一个时辰后,便将所有账目看完了。 “其他的呢。”沈云霜看向容沧。 容沧连忙拿出一个文书,递给了沈云霜。 第4章 这侯府的主子,是我! “小的用侯府令牌前去侯府各个私庄内调取文书,查出目前侯府的三个钱庄,皆在夫人名下。三十三个商铺,三千六十亩的田地,也都在夫人名下。夫人可以放心了。” “只不过,小的偷偷拿到了那些商铺的账本发现十七家商铺加起来,所有的钱财流账都比真实收入,要少一半。”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该有十六万两的收入,账本上却只记着八万两?” “是。” 沈云霜脸色清冷。 没有管家权和掌印,侯府产业他动不了,可他身为侯府姑爷,钱财却是可以动的。 枝和丹画的腿在发抖,姑爷他怎么敢的! 沈云霜眼眸极尽寒凉。 所以,这些铺子每半年的盈利,有一半被楚观南给吞了? 他不敢做的光明正大,所以只好偷偷的拿走那些钱。 “把这十七个铺子查清楚,一个一个的查,不用急,只要别打草惊蛇就好。” 沈云霜顿了一下,“另外,暗中去查一下,有没有以楚观南名义买下的所有私宅产业。” “小的明白。” 沈云霜平静道,“我记得,所有大额钱财都是要过官府的,是吗。” 容沧点头,“是这样的。” “那就好。” 容沧离开,桃枝和丹画红着眼蹲到了沈云霜跟前。 “夫人,侯爷他这是偷盗您的东西。” 沈云霜冷笑,“他现在胃口越来越大了,不仅是钱,还惦记着侯府所有产业呢。” 丹画心惊胆战,“夫人,那咱们该怎么办?” “等我查清楚这一切账目,夺回被他,被他一家子拿走的东西,就是他被扫地出门的时候。” 慈宁堂内。 “老夫人。”这是她派去照顾外室的婢女。 “你不在外头,回来做什么?” 婢女道,“老夫人,奴婢是回来问您拿钱的。小公子刚出生,花钱的地方多,又请了好多个乳娘下人伺候,钱花的太快,已经不太够了。” 老夫人拧眉,不是前几日才给了一千两?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张嬷嬷,去拿钱给她。” 婢女道,“另外,那位娘子说,越哥儿已经生出来了,现下住的宅子不知是不是风水不好,越哥儿一直哭闹。” “娘子说,不能委屈了他,想请老夫人将之前允诺的买大宅子钱也一并交给奴婢带回去。” 一听越哥儿睡不好,老夫人心疼坏了。 这是她之前放下豪言,给自己孙子的礼物。 可京城之地,寸土寸金,贵的要命。 观南之前说了,大额钱太过显眼,不能从账房出。 她也不愿继续花自己的私房钱,便对张嬷嬷道,“你去把沈云霜叫过来。” 沈云霜来时,便瞧见老太太一脸的和蔼。 和那日甩脸离开丝毫不同。 “云霜,这几日璟哥儿可还好?” 沈云霜笑道,“有劳婆母关心,璟儿一切都好。” 你的儿子一切都好,住在侯府这高门大院里,可我那亲孙子却只能住在那小小的宅子里!想想都可怜。 “今日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老夫人顿了顿,“你也知道,观南最孝顺,这不,老家那边最近要买宅子,手里钱不够,我想着让你把钱掏了,观南若是知道了,必定高兴,这也算是哄观南一笑了。” 哄他一笑? 他脸面还挺大! “老家的宅子?是那边的族亲已经风餐露宿了吗?” 老太太脸一僵,“自然不是,只是想买一处大的,住着也舒服!” “原来如此。”沈云霜温柔道,“既然还有住处,就别浪费钱买了。” “你手里又不是没有钱,何至于如此扣扣搜搜!”老太太气恼的盯着她。 沈云霜无辜道,“不是婆母教儿媳勤俭持家的吗?儿媳怀孕时,婆母连新衣服绸缎都不让买,如今这宅子,自然也是能省则省。婆母的教诲,儿媳是时刻谨记在心的。” “你!”老太太怒斥沈云霜,“你自己住着高门大院,净享福了,连这点钱都不愿出,你就要眼睁睁看着那些族亲受苦吗?你良心过得去吗?” “婆母错了。他们的苦,又不是我造成的,我良心为何过不去?” 沈云霜说的柔软又温和,就像是团棉花,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老太太强忍一口气,“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如此忤逆长辈!若你不愿和观南过了,就从这里带着你的孩子滚出去!” 沈云霜面色发寒,“您莫不是忘了,这里是侯府。主子是我!” 老太太瞬间哑口无言。 沾着儿子的光,在侯府里住久了,差点忘了自己才是这侯府的客! 可恨,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沈云霜给赶出去! 瞧见老夫人脸色铁青,沈云霜淡淡道,“璟哥儿这会该醒了,儿媳先回去了。” 看到沈云霜被桃枝推出去,老夫人拿起茶杯重重砸在了地上。 晚上用膳时,沈云霜刚把璟哥儿换了被褥,楚观南就回来了。 “今日你为何如此同母亲说话?” 他一走近,沈云霜就闻到他身上呛人的香味。 “我说什么了?” 楚观南也懒得扯这些,直接进入正题,“这两日我有个同僚刚生了个和璟儿一般大的孩子,我和那孩子十分投缘,这样吧,你出手把东边永昌巷的大宅子买下来吧,正好送给我那同僚。” 沈云霜眼中迸发冷意。 楚观南这个恬不知耻的东西。 他拿着侯府的钱养外室,充面子养族亲,在外吃饭请同僚哪次不是大手大脚。 侯府把他的胃口养刁了,恐怕手里的钱财早就不充裕了。 “夫君好大的手笔,一会婆母说要给族亲修房子,一会夫君又要给同僚送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君和婆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故意拿如此拙劣的借口哄骗我呢。” 楚观南脸上猛然一僵。 今日母亲并未提起此事,只有姝儿告诉他,越哥儿要换大宅子,不然睡不好。 竟没想到,母亲今日已经跟她说过了。 “这是两码事。也不问你多要,你给我三万五千两银子就够了。” 第5章 鸠占鹊巢! 沈云霜笑道:“桃枝,拿纸笔过来。” 楚观南拧眉,不明所以。 看到桃枝把纸笔递过来,沈云霜持笔写下欠条字据。 桃枝十分有眼力见,拿来了印泥。 楚观南顿道:“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夫君既然要向我借钱,必然是做了极大的思想准备,我知道夫君文人风骨,若我直接将钱给你,夫君心里一定别扭。” 沈云霜放下毛笔,将字据递到了楚观南跟前。 “云娘不愿让夫君心里有疙瘩,所以有借有还,夫君心里应该能舒服些。” “你这不是胡闹吗!”楚观南脸色黑沉:“夫妻之间,哪有借条一说?你这传出去,就是在打我的脸。” 朝中律令,欠债不还,不但要被处以刑罚,打板子、坐牢,还要"役身折酬",去白干活抵债! 而且,这字据上写,半个月内归还? “正是因为夫妻,心连心,云娘才要为夫君考虑的。” 沈云霜温笑:“夫君不是着急用钱吗,快签下吧,云娘也好让人给夫君拿钱。” 垂着的衣袖下,楚观南紧攥手心。 他愈发觉得,沈云霜不像生产之前那样好糊弄了。 他不想主动问沈云霜要钱,更不想签下什么狗屁借条。 他只想让沈云霜求着把钱给他! 可眼见着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楚观南心中厌烦至极:“罢了,你先睡吧。” 他暂且找借口,去了书房。 楚观南一出去,桃枝就啐了一口:“姑爷脸真大,做了假账,吞了钱,还敢厚着脸皮来问夫人要。” “账房虽然有他的远房亲戚二管家管着,可账目每半个月就要送来给我过目,他发挥的余地不大。” “挪走的那些钱,也填不饱他们这贪婪的一家。” 沈云霜收敛目光,看向摇篮里的儿子。 小家伙此时睡的正是香甜,胖嘟嘟的小脸窝在棉被里,莲藕小拳头放在脑袋边,睫毛纤长,好看的像个小姑娘。 沈云霜的目光一下就柔和了,轻轻摸了摸璟哥儿的小脸。 “明日去金楼一趟,给璟哥儿打造点长命锁,小金镯,还有将来要用的金镶玉腰带,金顶冠玉。” 桃枝和丹画围在摇篮边,听到沈云霜要出门,欣喜对视。 “是。” 桃枝笑道:“咱们小公子白嫩的很,戴着金饰必定更好看。” “小公子长的像夫人,还好不像姑爷。”丹画趴在摇篮边,看着璟哥儿,喜欢的不行。 小团子睡够了,胖乎乎的莲藕小手揉了揉眼睛,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像是开花似的张开小手心。 小家伙睁开乌黑溜光的大眼,一看到沈云霜,就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沈云霜心都化了。 逗弄了一会小家伙,让乳母来喂了奶,沈云霜才把他抱上床,放在了臂弯里。 每晚都要抱着他睡,沈云霜才能安心。 因着早上要出门,沈云霜早早起来了,吩咐了丹画贴身照顾璟哥儿后,便打算和桃枝出门了。 “桃枝,消息递过去了吗?” 桃枝拿了毯子还在沈云霜腿上:“都递过去了。” 楚观南早上在老太太房里用饭。 听到下人回禀,老太太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筷子拍在桌上,气急败坏。 “这个沈云霜,当真是可恶,昨晚你问她要点钱,那是抬举她,她还要给你打欠条?能得她!真是翅膀硬了。” “我让她出钱给玉姝买宅子,她也推三阻四,如今倒是如此大方的,要去给她儿子置办金饰!” 老太太破口大骂:“那个鸠占鹊巢的小东西,也不看看配不配穿金戴银。” 张嬷嬷在旁边插嘴:“听说夫人是打算将小公子从小到大所用到的,无论是金饰还是金镶玉的东西,一应都准备齐全了。” “那些东西,可是值钱的很。听说京中真正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都是从小就准备好的。” 楚观南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老太太吃饭没胃口,气得捂着心口。 “想想我那宝贝孙子,现在还在老宅这里呆着,别说是金饰了,就连好点的东西都用不上。” “她沈云霜生下的那个小犊子,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这些东西就该是越哥儿的!” “行了娘,这些话就别说了。”楚观南还忌惮着一旁的下人的。 “可你看看,沈云霜现在把钱把的有多紧,只可着她自己和她儿子花了!眼里哪还有咱们娘俩的存在?” 老太太的话,犹如刀子往楚观南心口插。 他为官多年十分谨慎,在潮中更是卑躬屈膝,生怕行差踏错,这种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之前拿着沈云霜给的钱财,没少贿赂同僚,可着珍稀玩意儿给他们送,这才能让他仕途顺达。 可眼下,一切都变味了。 “眼下玉姝那边催得紧,咱们为这能让越哥儿过上好日子得,没少往宅子那边送钱,若再这样下去,没钱给她,玉姝指不定得怎么闹呢。” 楚观南有些烦躁的皱眉。 想到自己娇滴滴的,外室和宝贝儿子都在外面受罪,他便狠下了心。 “还得想个办法,能够拿捏住沈云霜才行,让她为咱们所用,乖乖听话。” 老太太眼睛一亮:“说的正是。” 楚观南阴沉发问:“她出门了?” 张嬷嬷道:“还没有。” 楚观南阴冷眯眼。 下午,沈云霜才带着桃枝来了金楼。 因着腿脚不便,几个下人小心翼翼的将轮椅从马车上抬了下来。 金楼的老板是个女子,相貌艳丽,却是个脾气颇为凶悍之人。 一听说沈云霜亲自前来,便早早的在外等着了。 “里面备好茶水了,沈夫人里面请。” 沈云霜微微含首,进去时,老板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沈云霜毯子下的那双腿,眼中闪过一抹可惜。 女人最是怜惜女人。 侯府嫡长女沈云霜,当年何等绝代风华,一场意外,便成了废人,当真令人唏嘘。 不过,想到那位入赘的姑爷对她极好,便也觉得还好。 好在楚姑爷没有嫌弃沈夫人。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金楼很大,后院连贯着连廊。 前来选金饰花样的,大多都是京中贵女夫人,最是讲究。 为了能让夫人小姐们更好地挑选花样,便有了格外安静的雅室。 “夫人,花饰一会会有人送过来,还请夫人跟我过去选选镶在金饰上的玉石吧?” 沈云霜平静道:“丹枝,你去选吧。” 老板只当她是因为腿疾而不愿见人。 却不知,沈云霜是在故意给人留机会。 桃枝将带来的香燃上。 跟着老板出去没一会,便有随行而来的婢女端来了茶水。 “夫人请用茶。” “这个雅室,很偏僻吧?” 婢女默了默:“是,夫人喜静,奴婢特地吩咐金楼的人找的此处。” 看婢女要出去,沈云霜静静道:“你站在这伺候吧。” 第六章 婢女一顿,垂眸:“是。” 沈云霜微微弯唇。 许是屋内比较干燥,沈云霜拿着帕子,挡在鼻子边,忍不住的咳嗽。 看到沈云霜迟迟未拿茶盏,婢女有些心急,殷勤的奉上茶水。 “夫人喝点吧。” “不用。” “夫人…”婢女又劝了句。 “住嘴!” 沈云霜眉色忽然冷厉,婢女脸色煞白,慌忙后退半步。 也不知是不是退的有些着急,婢女头脑一阵眩晕。 桃枝选完玉石,老板便拿着花饰和桃枝朝雅室走去。 谁知半道上,忽然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楚观南赶来了。 桃枝眼皮一跳。 老板疑惑:“这,这不是侯府的姑爷吗?” 两人紧随其后跟过去,眼看着楚观南到了房门外。 桃枝慌忙跑过去:“姑爷。” “姑爷,您,您怎么来了?” 楚观南道:“听说云娘给璟哥儿买东西,我来瞧瞧。” 他刚要推门进去。 倏地,房内传出令人羞涩的喘息声。 楚观南脸色大变。 桃枝更是吓得小脸骤白:“这…” 一看到桃枝的脸色,楚观南眼中暗芒闪过,得意勾唇,顷刻间便粗鲁蛮横的推开了房门。 “砰。”房门被摔的摇摇欲坠。 老板被这事惊了又惊。 这是怎么回事? 楚观南闯进去,便瞧见屏风后两道纠缠身影,看到自己得逞了,楚观南心里一阵澎湃。 “姑爷,这,这是误会啊!” 楚观南详装恼怒,头脑发昏:“沈云霜?她,她竟然借着给璟哥儿买金饰的名头,在这里厮混?!” “误会啊,姑爷。”桃枝紧张的看着楚观南,却不阻挠。 里面的声音却丝毫不知收敛。 楚观南气急败坏,推开桃枝就闯了过去。 还没等楚观南掀开被子,桃枝忽然哭喊了起来。 “天爷啊!” 金楼那本就宾客满堂,被桃枝这么一喊,许多人都被惊动,围了过来。 楚观南愕然止步。 他并不想惊动别人,若是让外人知道沈云霜偷情,他颜面何存! 他只是想拿捏住沈云霜的把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哭哭喊喊的?” “我看着阵势,怎么那么像抓奸呢?” “捉奸?那,那人看着那么像勇毅侯府的姑爷,楚观南呢?” 桃枝哽咽哭喊,“我们夫人太冤枉了!姑爷楚观南捉奸别的女人,却盖在我们夫人头上啊。” “楚观南?竟然是楚观南?” 楚观南攥紧拳头,看着被子里颠鸾倒凤的人。 罢了!已经被人看到了,那就破罐子破摔。 沈云霜偷人,丢人理亏的是她! 一会他就把人提出去! 即便被人戳脊梁骨,也是她沈云霜抬不起头来。 他应该被人同情。 楚观南一鼓作气,猛然将被子掀开。 压根没看清楚被子里的人,便怒火攻心的扶着屏风走了出来。 “不,不,这不可能!” 看到楚观南气得不轻,侯府的婢女们都匆忙上前扶着他。 “把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给我带出来!” 楚观南怒吼出声,婢女们不敢耽搁,忙不迭失的上前。 很快,两个人就被裹着锦被拖了出来。 里面的声音令人发指。 在场的人再蠢,这会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被子里的人懵然不知,楚观南痛心疾首,十分夸张的说:“把人,把人泼醒!” 桃枝立刻说,“姑爷,您为什么要污蔑夫人!是不是你早就存心害了夫人,霸占侯府!” “你胡说什么!罪证确凿,你还想替沈云霜抵赖不成!” “我家夫人光明磊落,若今日这人不是我家夫人,姑爷您就坐实了谋害自己妻子的罪名!” 楚观南冷笑,装腔作势! “好!”他一口应下。 一盆水泼下去,人总算清醒了。 “啊!” 被子里的女子猛然惊呼,瞬间拽着被子缩在了角落里。 楚观南伤心过头,直直软倒在地上。 “姑爷。”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扶着他。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看楚观南难过不能自已,众人惊呼,顿时炸开了锅。 “这还真是侯府那位沈夫人?不是说沈娘子双腿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了?怎么还能做出如此下流之事!” “这简直败坏妇德!有的女人即便是瘫痪在床,也不一定能老实。楚大人可是不离不弃的好男人,怎么就摊上了她。” “没办法,谁让这个楚大人是入赘呢。” “真是可怜人,这次可是颜面尽失了。” 楚观南忽然哽咽起身,慌忙就要驱散这些人。 “她,她虽然做错了,可我不能毁了她的名声,你们别看了,都别看了。” 他越是如此,对他同情的人便越多。 中间不乏有许多高官权臣的夫人女儿在此处挑选首饰,也对楚观南这个好男人频频赞叹。 妻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能顾虑着妻子的名声。 楚观南心中得意,沈云霜再精明,将侯府把持的再严谨,眼下,也得任他拿捏! “夫君这是哭天抹泪的为谁伤心呢?” 清冷嗓音从外响起。 众人愕然转头。 沈云霜坐着轮椅,被下人推着过来。 楚观南瞪大眼,脸色差点绷不住:“云,云娘?你怎么在这?” 她在这,那被子里的人… 楚观南猛然转头,惊恐无比的女人正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可露出来的那双脚,分明不是沈云霜的! 楚观南怒火中烧,瞪着慌忙穿衣的男人。 乱了,全乱了! 桃枝慌忙扶着沈云霜:“夫人,奴婢实在替夫人伤心,姑爷心思歹毒,竟然残害污蔑您啊!” 看着沈云霜坐在轮椅上,众人皆是怜惜。 这个楚观南,太不是人了! 楚观南被骂的狗血淋头。 总算忍不住,怒斥桃枝:“你胡说八道什么!” “奴婢说错了吗!方才不是姑爷亲口应下的吗!大家伙可都听到了。” 沈云霜失望的看着他。 “我,我以为那个被子里的人是你。”楚观南声音都在发颤,拉着沈云霜的手就要解释。 沈云霜冷冷收回手。 楚观南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把脸露出来。” 桃枝强硬扯开那人的手,锦被里,露出了满是泪痕的脸。 桃枝惊讶捂嘴:“你,你不是白月吗?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一声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被桃枝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宾客们想不听见都难。 沈云霜愤怒拧眉:“把这贱婢的衣服穿好,把苟且男人一同拖回府中去。” 衣服被婢女丢过去,白月慌忙穿好。 还没站稳,就被拖到马车上去了。 楚观南头晕目眩! “夫君不一起跟过来吗?” 沈云霜临走前,似笑非笑的看向楚观南。 楚观南头皮发麻,在众人指点唾骂中,绷着身子离开。 白月被压回了府中。 “桃枝,安排好了吗?”沈云霜问。 桃枝连忙颔首,“夫人放心,出府前都安排好了。” 刚一回府,桃枝立刻故意遣人去通知了老太太。 正厅内,白月跪下地上,浑身痕迹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夫人,夫人我是冤枉的!奴婢没有苟且,求夫人明察!” 第7章 这是要让他背锅? 桃枝冷然的看着白月,“还敢说你是冤枉的,方才才把你从被子里提出来,难不成这被子里和男人私混的,是旁人不成?你自甘下贱又怪得了谁?” 桃枝这句话说的,倒像是指桑骂槐。 楚观南脸色铁青,觉得脸上疼得很。 看到白月时,眉心狠狠抽了抽。 因为这个白月不是旁人,而是老太太族中的外甥女,也是老太太特地派在沈云霜身边监视她的! 楚观南脸面丢尽,忍着抽搐的脸颊,对沈云霜说:“这到底也是咱们府中丢人的事,方才在大街上,你非要闹成那样,搞得人尽皆知,侯府岂不成了京城中的笑话!” “是我把事情闹成那样的吗?不是夫君大张旗鼓的去捉奸吗?”沈云霜反问。 楚观南瞬间哽住。 “我,我哪里失去捉奸,我是想要替咱们儿子看看你选的那些金饰花样,谁能想到,遇见这样丢人的事。” 楚观南愤愤咬牙,“再说了,这是你身边的婢女,做了这种丑事,丢的是你的脸面,你现在反倒还有脸了?” “你知不知道,金楼里面大多都是我同僚的夫人女儿,这些事情传出去,我明日还怎么去上朝?” “是我身边的婢女?丢的是我的脸面?”沈云霜喃喃自语。 楚观南一时语塞,“难道不是吗!” 沈云霜不语,只是直直看着他。 楚观南老脸一僵。 “发生何事了!”老太太闻声,拄着拐杖赶了过来。 一看到沈云霜安然无恙地坐在轮椅上,反倒是她外甥女,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满眼朦胧泪痕。 老太太拄着拐杖的手,硬是颤了又颤。 “母亲也瞧见了,这白月跟随儿媳外出,却在金楼中发生苟且之事,儿媳特地将人押回来处置。” 白月脸色煞白的,看向老太太,“老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还请老夫人替奴婢做主。” 老太太脸色极其难看,却硬着头皮对沈云霜说。 “你瞧瞧你那强硬的性子,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呢,就闹成这样,还是口口声声说要将人处置了,你哪儿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这府内都让你管成什么样子了,只要跟你沾边,必定会出现腌臜事。” “母亲此话何意?这人,难道不是母亲送过来的?” “另外,我生产之前,府内大小事,都是母亲主动包揽的,此人也是我怀胎六月时,母亲买进来的。” “所以若是要论,可该是母亲的责任才是。” 楚观南呵斥,“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 老夫人气急败坏,“即便人是我带进来的,那现在她是你的贴身婢女,你管教无方,做出下流之事,还在这里胡诌!她的事,本该就由你全权负责才行。” 沈云霜面色平缓,“既然如此,我如何处置她,母亲和夫君就不要插手了。” 老太太忽然愕住,总觉得自己好像莫名着了套。 楚观南眯眼看着沈云霜。 “你可有要辩解的?” 沈云霜声音冰冷,震得白月头皮发麻。 她砰砰磕头,浑身抖的像筛子,“冤枉啊夫人,奴婢也不知怎得,醒来就和这个歹人在床上了,奴婢不认得她啊。” 老夫人故作气恼的说,“我看就是这贼人色心作祟,白月这丫头我了解,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如今无辜遭殃,坏了清白,也是可怜。” 转头,老夫人对沈云霜说,“既然是你身边的人,又是跟着你出去才遭了殃的,你合该给她一个好归宿。” 沈云霜冷然,“母亲觉得,怎样才算一个好归宿?” “我记得你有个军功赫赫的表哥?等回京就是大将军了吧?这样,你把白月送去他身边。” “老夫人的意思是,送给表公子做妾吗?”桃枝有些生气。 老夫人拐杖一杵,“她怎能做妾,当然是要做将军夫人!” 沈云霜忽然想笑。 这个老太婆,脸面大,胃口也不小。 桃枝冷哼一声,“老夫人这话就说错了,我们表公子乃是将军府嫡子,皇上亲封的世子爷,皇上已经下旨,只要凯旋而归,回京述职,那就是兵马大将军!” “如此尊贵的身份,京城多少高门贵女争先要嫁,即便是公主郡主也娶得,让我们家表公子娶一个婢女做正妻,老夫人还真是口气不小。” 一旁下人也是窃窃私语。 “老夫人当真时穷乡僻壤出来的人,一点规矩不知道,他还真是敢说。” “是啊,给表公子做个妾,都是抬举她了。” “你放肆!”老夫人脸上挂不住,气的咳嗽了好几声。 楚观南怎会忍受自己母亲被人如此折辱,嘲笑没文化,出身低,这也是戳他脊梁骨。 脾气一上来,楚观南扬起手就要朝着桃枝的脸上打去! “你个贱骨头,谁允许你这么说话的!” “住手!”沈云霜忽然呵斥,楚观南的手猛然停了下来。 “我的人,谁都不能打。”沈云霜气势威严,直视楚观南。 楚观南好似看到了当初的沈云霜,那个凌然尊贵的侯府嫡长女的气势。 “云娘…” 沈云霜冷着脸说,“母亲,白月是不是无辜的,你口中这个歹人还没说话呢,咱们还是得先问问他才是。毕竟和白月苟且的人,也是他。” 老夫人脸色巨变,浑浊眼里闪过心虚。 “还有什么好问的?不过就是个色欲熏心的市井小人,直接让人捂了嘴,提出去杀了就是了,咱们大户人家问这些腌臜事儿,你也不觉得面上无光?” 贼人被买通时,是他身边张嬷嬷出的面,并不认得她。 这会事情败漏,把此事栽赃给他,也无妨! 反正他也没有证据! 一听老夫人的话,贼人立刻瞪大的眼。 这是要让他背锅? “夫人,夫人,小的不是歹人!小的是收了钱财被人买通的!” 男人只穿了个薄衫,这会冻的瑟瑟发抖,头发黏在脸上,恐惧的盯着沈云霜。 “你是被谁买通的?”沈云霜微微眯眼。 楚观南一阵心虚,立刻插嘴,“信口雌黄,你说你被人买通了,证据呢?你倒是拿出证据来?难不成买通你,让你和一个婢女苟且?” “我…”贼人死死盯着楚观南。 第8章 铲除异己! 楚观南和老夫人得意的坐着。 看着贼人欲言又止,便知道他一定没证据。 白月抓住这个机会,哭天抹泪,“这个贼人,毁我清白,求老夫人替奴婢做主,一定要狠狠惩治这个贼人。不然奴婢真的活不下去了。” 沈云霜看向地上贼人, 贼人挣扎开旁边束缚着他的人,立刻将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夫人,证据我有!” “这个就是证据!” 桃枝将东西递到了沈云霜手里。 老夫人微微眯眼,立刻坐直身子。 她和楚观南对视一眼,却不知是什么。 “这个簪子是你的证据?” 沈云霜忽然将簪子拿起来。 一看到这只簪子,老夫人只觉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在哪见过。 贼人咬牙切齿的说,“我本不想将这个簪子拿出来的,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我有先见之明,如今果真是应验了!” “夫人,这个簪子是一个姓张的嬷嬷给我的,她说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财,说让我进去毁了昏迷女子的清白!” 老夫人被这番话惊得差点跳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今日就是害怕贼人认出张嬷嬷,这才没让她跟过来的。 没想到这贼人竟如此精明! 怪不得这个簪子如此眼熟! “我没有胡说,这就是我趁她不注意,将簪子从她头上拔下来的,若老夫人不相信,大可以把人叫过来!” 沈云霜吩咐,“让人把张嬷嬷叫过来。” 桃枝弯唇,“是。” 丹画早早派人盯着张嬷嬷呢。 老夫人递了个眼色,让人去给张嬷嬷传消息。 谁知还没碰上张嬷嬷,张嬷嬷就一头雾水的被带过来了。 此时的张嬷嬷,头发也没顾得上梳好。 方才老夫人得到消息赶过来,便嘱咐她在院中躲好。 可这会儿夫人身边的人亲自过来请她,也不得不走一趟。 瞧见张嬷嬷头上少的那只簪子,沈云霜冷声说:“看来这个贼人话语不假。” 老夫人双手颤抖,目光也自然注意到了张嬷嬷的头发。 “老,老夫人…” “你这刁奴,还不赶紧跪下!” 张嬷嬷吓得不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奴才所犯何事,还请老夫人告知。” “谁给你的胆子,敢收买下人害人?你和白月何愁何怨,下此毒手!做出这些事情时,你都不顾及你家人的性命了吗!” 张嬷嬷一听这,肥胖的身子猛然一沉,也顿时明了了。 抬头迎上老夫人那双警告的眼睛,心顿时揪了起来。 这,这是要让她背锅? “老夫人!” 白月哭天抹泪,“张嬷嬷,我知道平日里我对你态度不好,可你也不能如此对我呀。你还让不让我活了?” 老夫人看白月这般哭喊,心也放宽了些,好在这丫头还不傻,知道做戏给沈云霜看。 沈云霜侧目,桃枝立刻让人将今日的茶水端了上来。 “让大夫过来看看。” 老夫人和楚观南眼皮一跳。 楚观南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云霜不语。 很快,府医就来了。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备而来。 府医将茶水检查一番,连忙道,“夫人,这水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里面被人放了白株草。此草药具有迷香作用,能让人意识暂失。” “桃枝,去把药房账本拿来。” 桃枝十分利索,一会功夫就把帐查完了。 沈云霜猛然合上手里的帐,直视白月,“今日我喝的茶水,是你递给我的,这些药,也是你从药房取出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夫人头脑一阵眩晕。 白月吓得双目圆睁,这个药是她拿的… “夫人,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道错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张嬷嬷要害你,而是你和张嬷嬷要联手害我?” 老夫人一棍子打在白月的后背上,“混账东西,当初我把你带回来,你竟敢做出这种事!” “老夫人,这一切都是…” “都是什么?”楚观南阴森森开口。 白月的话,硬生生止住了。 “你若老实招了,罪不至死,若不老实,有你的好果子吃!” 白月面如死灰。 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老夫人会保下她的。 可若是老夫人倒台了,她全家的钱财都得断了,弟弟的出路也没了! “夫人,这一切都是奴婢和张嬷嬷做的!奴婢是老夫人带进府里的,奴婢感激老夫人,不满您处处不敬婆母,所以才想替老夫人出口气的!” 张嬷嬷全家人命都在老夫人手里攥着,这会只能硬着头皮认下! 沈云霜道,“来人,把这两个背主的东西押着,狠狠的打!” 下人立刻把人摁住。 重重棍子砰然落下,两道惨叫声霎时响起! “啊!夫人,夫人饶命…啊!” “夫人!” 两人被摁在老太太面前,一个是亲外甥女,一个是用了半辈子的亲信,这会被打的血肉模糊! 老太太气得精神恍惚,胸口憋的生疼! “够了,够了吧!”她想出言阻止沈云霜。 这可是她亲姐姐的女儿!唯一的女儿啊,为了控制沈云霜,才把人安排进来的! “继续打!” “沈云霜!”楚观南怒吼一声。 此时,两人被打的鲜血四溅。 沈云霜平静道,“母亲,夫君,我这也是管教背主的下人,若是不好好敲打,说不定得有多少奴才生出以下犯上,谋害主子的心思呢。” “再说,这也是母亲身边的人,打得也是您的名义,母亲应该更加愤怒才是。” “你!” 硬是打了半个时辰,嚎叫声渐渐停了。 “夫人,这两人断气了。” 断气?老太太慌忙起身扑过去,果然看到白月口吐鲜血,早就凉了。 她想哭喊,想杀了沈云霜这个贱人,可为了不惹嫌疑,只能硬是忍着。 “白月在我身边这么久,指不定撺掇了多少下人来害我。桃枝,你去处理,有二心的婢女下人,都发卖出去!” “是,奴婢这就去。” 楚观南拧眉,此处鲜血流了一地,他浑身不自在。 “你何必牵连旁人?既然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处理了就好了,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第9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夫君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若是身边的人都是有儿心的,那我和儿子怎能安然无恙的住着?” 沈云霜说话从未动过怒,都是犹如温水一般说出来,倒让楚观南没了发火的余地。 “难道夫君不在意我和儿子的死活?今日之事,还未让你心生警惕吗?若再有生出二心之人危害我们,想挽回也来不及了。” 这句话便将楚观南和老太太想要驳回的话,硬生生的噎了下来。 老太太头脑充血,看着自己惨死的外甥女,心如刀割。 甚至不知该如何给自己的姐姐交代! “你这个毒…” 老太太指着沈云霜话都没说完,眼白一翻,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刘嬷嬷吓了一跳,慌忙扶住了她:“老夫人!” “娘,娘你怎么了!” 楚观南也顾不得沈云霜,赶紧跑过去,将老夫人抬回了屋内。 沈云霜冷眼让人将尸体处置了,这才回了垂青堂。 桃枝将里里外外的人都安排好了,这才赶紧回来。 “太好了,夫人今日的计划简直一石二鸟,咱们院子里的窟窿也算是堵上了,那些眼线,今日都被奴婢一通给清理出去了,看着就让人舒心。” 丹画也抿嘴笑了起来:“之前干点什么事儿,总有人在背后盯着,一言一行都得去慈安堂告状,这下即便慈安堂那边想得到咱们什么消息,也不可能了。” 沈云霜抱着怀里的小团子,璟哥儿什么也听不懂,却睁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好奇的不行。 沈云霜伸手逗了逗他,这才温声笑着说。 “咱们这边恐怕人手不够了,桃枝,明日一早你便去奴市,多买几个婢女回来,记得挑些老实诚恳的。” “是,奴婢知道了。” 丹画将璟哥儿抱下去,交给乳娘喂奶,桃枝这才一脸好奇的问沈云霜。 “夫人,今日您是怎么未卜先知的? “还能算到姑爷真的会来金楼里捉奸,早早就让奴婢告诉丹画,让她派人跟紧张嬷嬷。” “还让奴婢通知药房,一早就将账本给背下了,不许任何人碰,这才让老夫人和姑爷措手不及,即便想要毁了证据,也来不及了。” 沈云霜凄凉一笑。 她哪里是未卜先知。 前世生产完,她也曾察觉过楚观南的不对劲,生怕楚观南嫌弃她,而有了外心。 那时,她便想将手中的钱财保持住。 没曾想,因此触怒了楚观南和老夫人利益。 她带着外室子去挑选金饰时,他们连起手来,企图毁了沈云霜清白。 借此掌控她! 歹人虽未得手,却强词夺理,一口咬定和她发生了关系,致使她名誉受损。 她百口莫辩,一辈子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 今日她特地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就是为了看楚观南和老太太自食恶果! 如今,她借势处理了垂青堂有二心的下人,敲打老太太,也算是肃清身边眼线了。 “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他们两个人总想着要拿捏我,我怎能让他们如意。” 沈云霜垂眸,随手拿了本书去看。 桃枝看到夫人现在这么清醒,心中也悄然放心了许多。 之前老侯爷在世,便觉得姑爷不是个可堪托付之人,只是那时的姑爷伪装的甚好,就连桃枝都被蒙蔽了。 后来夫人将近生产,姑爷频频暴露本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哄骗夫人。 桃枝日夜担忧夫人会被哄骗。 好在夫人和侯爷一样睿智,对任何事都是运筹帷幄,早有筹谋的。 “夫人,金楼老板让人家花样都送过来了,夫人选选吧。” 下人将东西送了进来。 沈云霜这会心情好,唤了桃枝和丹画一起过来挑选。 “方才金楼老板说,夫人选的长命锁,小金镯,都可以赶在小公子满月宴前就打造出来。” “好,这一次璟哥儿的满月宴是要好好大办一场,东西也自然得用心挑选。” 钱是缺少儿子的,这一世她都要加倍补回来。 选完东西已是深夜了。 垂青堂倒是安稳不已。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璟哥儿躺在摇篮里,沈云霜换了身月牙软袍。 她身形纤细,即便生产完,也丝毫没有走形,整个人都是温柔如水的。 乌漆长发垂在身后,一手拿着书慢悠悠的看,另一只手轻轻晃着摇篮。 桃枝在一旁烧着银丝炭,噼里啪啦的细微响声,不觉得吵,反倒有种莫名让人安心之感。 丹画就负责给璟哥儿温着羊奶,时不时逗逗他。 其乐融融。 反倒是慈安堂内,乱成了一团。 老夫人让人把白月的尸体送回去,亲姐姐家就来人讨要说法了,楚观南害怕白月身份泄露,只得暗中让人将自家姨母请进了慈安堂。 应当是闹了一晚上,这才安抚住了白月的家人。 只单单凭嘴说,自然是安抚不住的,老太太和楚观南只得舍下血本,给了白家人三千两银子赔罪。 这些钱,自然得从老太太的棺材本里拿出来! 彻底把人送走后,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人便翻白眼,昏厥了过去。 大晚上,又是安抚人,又是请大夫,折腾了一夜,楚观南才满身疲惫的前去上朝。 早膳时,沈云霜喝了几口汤,便听桃枝兴高采烈的说。 “奴婢方才偷偷问了,老夫人这会还没醒呢。” 丹画冷哼:“活该。” 沈云霜淡淡看了丹画一眼:“要谨言慎行。” 丹画乖巧点头:“奴婢知道了。” “有些话心里骂一骂也就是了。” 桃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云霜吃了饭,又问:“这会还没醒过来?” 桃枝摇头,给沈云霜按摩双腿:“听说醒了一会,不知见了什么人,又昏过去了。兴许昨天的事刺激到她了。不过,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怪不了谁。” 沈云霜抿唇。 见了人又昏过去了? 怕是外室又遣人找她拿钱来了,给气昏头了。 之前她为人孝敬,没少给老夫人钱财。 老太太是攒了不少,不过自从外室怀了身孕,恐怕没少往外拿。 如今赔了白家钱,又要给外室买宅子,老本要被掏空了,岂会不闹心? 第十章 这几日,沈云霜陆陆续续让人发了帖子出去。 孩子的满月宴,自然要办的风风光光。 楚观南和慈安堂那边知道消息后,皆是不满。 老太太当即让人叫了沈云霜过去问话。 “你到底怎么回事?今日我听外面的人说,你派人四处发拜帖,要让那些朝中大员和夫人们来参加你儿子的满月宴?” 老夫人满脸横肉,怒瞪着沈云霜。 “你在这方面逞什么能?打肿脸,充胖子吗?你不知道观南为人清流,最不喜铺张浪费吗!你这是在外人跟前打他的脸。” 楚观南黑着脸,冷声说:“云娘,我也不知你到底在虚荣些什么,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的满月宴,非要闹的京城人尽皆知?” “你在侯府这么多年,闭门不出,哪里还有什么人愿意过来参加这个宴席?非要闹成一个笑话,你才甘心吗!” 楚观南满眼失望的看着沈云霜:“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 “是啊,把满月宴办得这么大,也不怕折了你儿子的寿?” 老太太还因着昨晚的事,心里有气,和沈云霜说话时,也是夹枪带棒的。 沈云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婆母的话说的如此恶毒,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 “你胡说什么!你这是在诅咒你婆母吗?”楚观南拧眉。 沈云霜淡淡说:“儿媳不明白,我儿子堂堂正正享受自己的东西,怎就不配了?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真正该担心的,不该是那些坑蒙拐骗钱财的乞丐吗?” “花了别人的钱,最该担心折寿才对。” “婆母,你说是不是?”沈云霜似笑非笑的盯着老太太。 这一番话,犹如两巴掌,狠狠打在了楚观南和老太太的脸上。 偷的抢的? 坑蒙拐骗别人钱财的乞丐? 这怎么听,都像是在说他们母子两个! 老太太脸上抽搐:“行了,说正事,扯这些做什么?” 桃枝暗中咬牙,心中更加痛恨这两个道貌岸然的人了。 “明日开始,不许再让人去送请帖,我们家丢不起那个人。”老太太语气坚定。 沈云霜冷然:“婆母的意思是,怕满月宴没人来?” 老夫人拧眉,和楚观南对视一眼。 没人来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楚观南要以老太太族亲的身份,给秦玉姝的儿子大办一场。 到那时,若是人都被沈云霜请过来了,谁还去越哥儿的满月宴? 老太太视孙如命,哪能让自己的外室亲孙子受这种委屈! “你以为有人会来吗?以前那都是看在你父亲面子上,才给你几分薄面的,现在老侯爷都没多久了,你以为有人还记得你?” 话虽如此,可楚观南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忌惮沈云霜的。 沈云霜母亲出自裴将军府,家族里有裴景行这个将军撑着。 朝臣高官们,说不定会给她这个面子。 楚观南皱眉。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朝臣来这里! 不去外面的宅子,他的越哥儿怎么被高官朝臣们认识? “云娘,你若是想给璟哥儿办一个满月宴,咱们大可以在家里办一下就是了,何必把阵仗弄的这么大,那都是给外人看的。” 老夫人立刻赞同,“是啊,少折腾!” 沈云霜淡然。 “恐怕要让夫君婆母失望了。” 楚观南蹙眉,“什么意思?” 沈云霜淡淡的说:“请帖我已经发出去了,另外,也通知了贵妃娘娘。” “不如夫君进宫,替我去说?” “我母亲和贵妃娘娘是手帕之交,当初贵妃娘娘说,若将来我诞下孩子,请帖是一定要送到她手中,如今怎么办呢。” 一听贵妃娘娘四个字,老太太惊的差点站起来。 谁不知道,贵妃娘娘最得圣宠,出身高贵,乃是镇国公嫡女。 这样的人,楚观南可是见都见不到的。 他哪有这个胆子,敢去告诉贵妃,满月宴不用来了? “你,你还请了贵妃?”老太太盯着沈云霜,浑浊的眼中顿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沈云霜淡淡弯唇:“是。” 老太太皱眉,沈闻璟这个小犊子,能有这么大排场? “行了,既然你已经请了贵妃,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先回去吧,我和观南还有话要说。” 沈云霜勾唇,“儿媳告退。” 一看到沈云霜离开,老太太连忙将楚观南拉到跟前。 “沈云霜可是把贵妃都要请过来了。听说贵妃娘娘最近又生产了,刚刚诞下九皇子,眼下对那些年龄相仿的孩童十分喜欢。” 楚观南疑惑的看向老太太:“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傻,若是容贵妃来了,瞧见了沈云霜的璟哥儿,合了眼缘,那不就相当于璟哥攀上容贵妃了?” 老夫人咬牙说:“这泼天的富贵,怎能让给璟哥儿那小犊子!自然是要留给咱们越哥儿才行,越哥儿才是天生的贵子,不能被比下去。” 楚观南眉心一折:“娘的意思是,要让我把玉姝,越哥儿带来参加璟哥儿的满月宴?” “是。”老夫人眼里满是算计。 “不成!现在管家权还没到手,侯府大半产业都在沈云霜手中,” “若是把玉姝带过来,岂不是打草惊蛇?太过冒险了!” 第十一章 老太太劝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大可以将玉姝说成我的族亲,只要玉姝抱着越哥儿来,凭着越哥儿的聪明劲,必定能够越过沈闻璟那个小杂种。” 楚观南浑身一震。 越哥儿是他最重视的儿子。 今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越哥儿铺路。 提起儿子,楚观南目光更坚定了。 “既如此,就按娘你说的办。” 垂青堂内, 这两日小家伙脖子倒是直耿耿的,可劲想往外面看。 沈云霜抱着他,他不愿面朝怀里,一眨不眨的瞧着外面。 “这小家伙看的也不嫌累。” 沈云霜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小公子对外面的东西好奇的很呢。”桃枝笑着打趣。 丹画给璟哥儿收拾摇篮里的羊绒毯子。 “夫人,奴婢今日去给璟哥儿取金饰,回来路上看到百姓们翘首企盼,不知道等谁呢,街上挤挤攘攘的,让人走不动路。” 沈云霜给璟哥儿轻轻拍嗝儿的手停顿住。 “如今是几月份了?” 桃枝笑道:“刚三月开春呢,夫人怎么还忘了呢。” 三月开春? 她记得前世那位权势滔天,奸臣当道的九千岁,快该回来了。 世人皆传,杀人伐断,从不手软的煞神九千岁,虽是踩着白骨走上的高位,却是个难得的好皮囊。 丰神俊朗,挺拔颀长,京城中可堪相比之人,几乎没有。 只可惜,此人是个太监。 沈云霜垂眸,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记不得那位九千岁长什么模样了。 这段时日,府内上下都在忙碌着小公子的满月宴。 日子越发接近,楚观南的脸色却变得愈发难看了。 到满月宴那天,沈云霜早早就把小团子抱起来了,特地给他穿了个红袄子。 小家伙长的白嫩嫩的,红色一衬托,更是好看。 被沈云霜抱起来时,璟哥儿还没睡醒,也不哭闹,咧着没牙的小嘴,咯咯直笑。 因为现在还是三月初春时,沈云霜和丫鬟怕小家伙冻着,把他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 外面裹着被子,小家伙还想把莲藕般的小手伸出来,却被沈云霜给塞了回去。 璟哥儿小嘴一瘪,委屈吧唧的盯着沈云霜。 好似沈云霜不哄他,就马上就哭出来。 看他这假哭的小模样,沈云霜掩唇一笑。 这段时日,她都不知被这小家伙骗多少次了。 今日。 侯府忙的不行,爆竹声在门外接连不断的放。 沈云霜以为小家伙会被炮竹声吓到,没曾想,这小家伙胆子倒是大的很,丝毫没被影响。 外面婢女高兴上前:“夫人,宾客们都已经来了,现在都在前厅呢!” 侯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自从夫人双腿瘫痪后,侯府便关闭大门,就连上门探望的,也都被拒之门外。 如今忽然热闹起来,侯府下人婢女们也与之同欢。 沈云霜抱着璟哥儿出去。 宾客满堂,到处都是下人们抬进来的贺礼! “哎呀,这就是小公子吧,长得虎头虎脑的,可真是好看呀。” 沈云霜刚抱着璟哥儿到正堂,便有不少的夫人女眷们围了上来。 众人都知晓沈云霜伤了腿,却无一人提起此事,都兴高采烈地逗弄着璟哥儿。 璟哥儿长得好看,又不认生。 一有人将长命锁或是小金项圈挂在璟哥儿脖子上,他便攥着人家的人,咯咯直笑,把大人们逗得直乐。 这般软萌喜气的小模样,让几个贵太太恨不能把自己身上的东西都给了这小家伙,来换小家伙一声回应。 没一会儿,便收的盆满钵满,小家伙胖乎乎的手,紧紧握着脖子上的东西,硬是不愿撒手。 沈云霜忍俊不禁。 小财迷。 正说笑着,楚观南便阔步走了进来。 一进来,便笑呵呵的说:“多谢诸位夫人能够前来参加小儿满月宴。” 在场的朝臣夫人,各个身份尊贵,楚观南满心巴结之意。 楚观南一过来,便瞧见璟哥儿身上被人送了许多贺礼。 各个价值不菲。 楚观南脸色微变。 趁着旁人没听到的功夫,低声训斥沈云霜。 “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缺这点钱吗?我可是文官清流,你是我的夫人,收敛这么多钱,不怕坏我名声吗!” 话虽如此,可让楚观南心中真正觉得不平的是,他的越哥儿还在老太太那边,琢磨着如何过来。 宝贝儿子同样也是满月宴,却一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收到。 反倒是这小犊子,收了这么些东西! 沈云霜生出来的货色,他也配? 沈云霜冷笑一声:“夫君的心思可真是肮脏,这些前来的夫人皆与我是闺中密友,不过是给孩子点心意,谁还缺这点银钱?夫君何至于如此在意?” “再说了,我给得起,礼尚往来,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楚观南脸色骤变。 宾客们热闹交谈期间,老太太拄着拐杖,穿着喜庆的走了进来。 身后跟了个娇媚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年岁和璟哥儿一般大的孩子。 只是这孩子黑黢黢,干瘦干瘦的,看着便不如璟哥儿讨人喜欢。 沈云霜心口猛然抽紧。 这个孩子,前世被她精心呵护养到大,如今再次看到,心里只有觉得无限凄凉痛恨! “诸位,老身来迟了,今日是老身孙子的满月宴,感谢各位百忙中前来。” 老夫人被人搀扶着,在堂中欢声笑语下,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伸手逗弄了下璟哥儿。 璟哥儿不给面子的皱着小眉头。 老夫人眼中闪过厌恶:果然,没有我那宝贝越哥儿懂事可爱。 “不知婆母身后的妹妹是谁?” 沈云霜眉目凉凉的看去。 从进到侯府开始,秦玉姝的眼睛就忍不住肆意乱看。 她曾远远观望过侯府的门第,今日进来,竟比她想象的还要奢侈富贵! 秦玉姝心中窃喜狂跳。 快了,再等等,她就要成这侯府主母了! 而她怀中的儿子,也必定是这侯府将来的世子。 忽然听闻沈云霜的话,秦玉姝慌忙隆回思绪。 瞧见沈云霜那双残废的双腿,眼中闪过得意。 这个残废的女人,怪不得笼络不住观南的心! 第十二章 老夫人将秦玉姝带了过来。 楚观南心怀鬼胎,不经意和秦玉姝对视一眼,被她那双微微上扬的美眸勾了魂。 路过时,秦玉姝不经意用手被扫过楚观南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激,更撩拨他的心弦。 楚观南喉咙滚动,故作淡定的站在一边。 “云霜,这位是我族中兄长的女儿,观南的堂妹,秦玉姝。” “前些日子在老家刚刚诞下孩子,今日来京中探望我,正好她的孩儿与女孩子同岁,我便带着她一同前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老夫人说的和蔼又温婉,拉着沈云霜的手,装模作样。 当着众位宾客的面。 秦玉姝走到沈云霜跟前,柔弱无辜的说:“玉姝见过姐姐。” 表面柔弱,眼中涌出嫉妒。 沈云霜瞧见了她的眼神,暗中阴冷勾唇。 她转头看向管家:“吉时快到了,先招待大家去前厅入座吧。” 管家恭敬点头:“是。” 诸位宾客们陆陆续续朝前走去。 内室里只剩沈云霜和楚观南几人。 桃枝将璟哥儿抱在了怀里。 沈云霜抬眸:“婆母,夫君,咱们也过去吧。” 老夫人一皱眉:“不急,还是先歇歇,玉姝远道而来,你着什么急?” 楚观南走上前,伸手想将璟哥儿抱过来,装作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桃枝却说:“姑爷,方才小公子玩了这么久,也累了,小公子还得歇歇。” 楚观南脸色一僵。 老夫人眼中闪过暗芒,笑着说:“观南,你瞧瞧,玉姝的孩子多稀罕人。” “南哥。”秦玉姝娇滴滴喊了一声,将自己儿子抱到了楚观南跟前。 楚观南一看到楚知越,心都软了,可碍于沈云霜还在,楚观南只能笑着逗了下他。 沈云霜心中泛酸,极其讽刺。 前世,这一家子在她面前装的有模有样,却将她蒙在鼓里,害了一生! 沈云霜闭眼,将心头情绪压了下去。 “玉姝妹妹嫁给谁了?这么近的关系,我也没听婆母和夫君提过。” 沈云霜让桃枝先将璟哥儿抱下去歇息,这才转头直视这三人。 老太太心虚说:“她早年嫁人,如今出了变故,不提也罢。” 沈云霜轻飘飘问:“是夫君死了吗?” 秦玉姝眼眶紧锁。 楚观南更是犹如当头一棒,被人砸的脸色铁青! “当然不是。” 沈云霜挑眉:“那便是夫君不是人,是个畜牲,抛弃了玉姝妹妹?那还不如让玉姝妹妹的夫君死了呢。” “沈云霜!”楚观南忍无可忍。 沈云霜诧异看着他:“夫君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动了这么大气?我是说玉姝妹妹的夫君,也不是在说你呀。” 楚观南所有的话,一下遏制在了喉咙里。 他急忙转变态度:“云娘,你误会我了,这是玉姝经历的,是她的伤心事,咱们就别再揭她伤疤了。” 沈云霜温笑,笑不及眼底。 楚观南握着沈云霜的手,替她抚了下头发,格外温情。 秦玉姝垂下眸子,明明夫君近在眼前,她却不能承认。 她恨啊! “云霜。” 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你也不太了解玉姝,她身世清苦,孩子也没办满月宴。不像璟哥儿,收了那么多东西。” 老夫人咳嗽一声:“她带着孩子一个人在外,我也实在不放心,既然过来投奔我了,希望你这个做嫂子的能够给个表示。” 沈云霜疑惑的问:“婆母的意思是,想让我给玉姝妹妹点钱?” 老夫人皱眉:“不是。” 沈云霜装糊涂:“那是,让我宴席结束后,安排马车送她回老家?” “你。”老夫人咬牙切齿,无奈下,才道:“你安排一下,让玉姝住下来。” 秦玉姝心中激动。 方才见到沈闻璟那个小杂种的满月宴办的如此奢侈,想必平时生活更好。 若她儿子能住在这,就太好了! 沈云霜笑了下:“难道是玉姝妹妹家破人亡了?” “你!”秦玉姝气得眼眶通红。 “你胡说八道什么!满口诅咒,像什么样子。”老夫人拍桌怒斥。 “若非不是家破人亡,怎会流落到来投靠老夫人?她没有家人吗?” 楚观南沉了口气:“她家中条件不好,留在这里才不至于受苦。” 沈云霜笑着说:“看夫君如此心疼她,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夫君养的外室呢。” “……” 堂内,诡异般的静止。 楚观南心头猛然一跳:“怎么可能!你,你都在想些什么?” 秦玉姝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暗中咬牙。 老夫人沉声说:“行了,别说那么多了,今日我做主,把旁边的披雪阁空着,和我挨的也近,就把这个院子收拾出来,正好也给玉姝住了。” 楚观南坐在太师椅上,转头就吩咐下人。 “就按母亲的意思去办,满月宴结束,就把院子收拾出来。” 秦玉姝心头雀跃:“多谢老夫人,多谢南哥。” 秦玉姝抱着怀里的越哥儿,笑盈盈的说。 “越哥儿,你看老夫人对你多好,你以后长大了,可要好好的孝敬老夫人,知道吗。” 老夫人和楚观南皆是笑眯眯的看着秦玉姝和越哥儿。 下人们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侧眼打量沈云霜,心中冷笑得意。 还没得意够,沈云霜便冷冷的说:“谁若踏出这个门,明日便直接找个人牙子过来,发卖出去。” 下人们瞬间止住脚步。 楚观南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打我的脸吗!” 老夫人不悦,对着下人呵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吩咐吗?赶紧去把院子收拾出来,若是耽误了事,仔细着你们的皮子。” 下人为难的看着沈云霜:“夫人,要去收拾吗?” 府内人都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在沈云霜手中。 他们是听从楚观南的话没错,可前提是,沈云霜不为难,不发难。 只要沈云霜开了口,他们自然得以沈云霜为先。 楚观南和老夫人脸色难堪! 秦玉姝诧异抬头。 南哥不是说,这侯府里里外外都是他做主了吗?怎么这些下人还如此忌惮一个瘫子? 第十三章 “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楚观南脸色阴沉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冷淡说:“披雪阁是我嫡亲妹妹的院子,她自幼住到大,除了她,谁也不能住进去。” “她跟你母亲远在清河,都已经几年没回来了,那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是浪费!难不成你要看着玉姝露宿街头吗?”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总觉得现在拿捏不住沈云霜。 那种不能做主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我可没说让玉姝妹妹露宿街头。” 她忽然道:“老夫人心疼妹妹,她又带着孩子,不如让她同婆母你住在一起,同吃同住可好?” 秦玉姝狠狠咬紧后槽牙。 若是住在老夫人的院子,还不如回自己的宅子里去! “除了这个院子,难道就没空的院子了吗?你是她嫂子,怎能做得如此无情!” “还有一些下人的屋子是空着的。” “你!” 桃枝从外走进来:“夫人,吉时快到了,咱们去前厅吧。” 沈云霜点头。 桃枝推着沈云霜的轮椅,径直离开。 老夫人气得抓起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这个毒妇!” “娘,今日许多高官夫人在此,不宜动怒,这件事情稍后再议。” 楚观南拧眉,心里也不舒服。 本来想借此机会给沈云霜施压,好让秦玉姝搬进来住,可沈云霜没入套! 秦玉姝低低哭泣。 老夫人叹气:“行了,我先去更衣,你好好安慰玉姝。” 老夫人离开后,秦玉姝便将孩子放在了一旁,柔弱的扑进楚观南的怀里。 “南哥,我想进府里陪着你。” 秦玉姝眼眶红红:“越哥儿每晚都哭,你也不能时常待在外面陪我,我,我实在是…” 秦玉姝这么一哭,把楚观南的心都给哭乱了。 “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你住进来的,绝不会委屈了你和儿子。” “沈云霜今日不知抽了什么风,等过两日我好好跟她说,她不会拒绝我的。” 沈云霜离不开他。 “我信你,也愿意等你。”秦玉姝娇媚垂眸。 她攀着楚观南的脖子,眼下屋内没有别人,秦玉姝妩媚的盯着他。 “为了能把我安排进来,你都两晚上没来陪我了。” 楚观南喉咙滚动,却还有一丝理智在。 观望门外,连忙攥住秦玉姝不老实的手。 “玉姝,这里是侯府。” “侯府又怎么样,我就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你亲热。” 秦玉姝宣示主权似的将楚观南推到在软榻上。 孩子还在旁边,她就如狼似虎的吻了上去。 沈云霜在外交谈。 看着沈云霜和那些高官贵人们相谈甚欢,老夫人眼中泛起不悦。 转头瞧了好几眼,楚观南和秦玉姝还没过来。 “这两个人,怎么还不来?” 她还等着这个机会,把秦玉姝介绍给这些夫人认识呢。 桃枝也留意到了。 她是个机灵丫头,从秦玉姝进府开始,便察觉到不对了。 沈云霜交谈间隙,桃枝小声开口。 “夫人,奴婢一直没瞧见姑爷和那位秦小姐,他们…” 沈云霜勾唇:“你去方才的屋外,喊两声。” 桃枝一愣。 应上沈云霜的目光,心里忽然敞亮了些。 “奴婢这就去。” 桃枝快步走到了方才的门外。 楚观南的随身小厮正站在门外打瞌睡。 桃枝绕到窗户边,突然,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压抑声。 恍惚间,能看到窗边软榻上两道交缠身影。 她倏地捂紧嘴。 他,他们… 想到沈云霜的交代,桃枝心中愤慨,偷偷听到里面似乎到了极致点时,桃枝放开手,大声一喊:“谁在那边!” 蓦得,里面压低的尖叫声传来。 楚观南被吓的瞬间瘫软。 桃枝走时,楚观南吓得半死。 外面半晌没传出声响,秦玉姝还想再勾搭一番,楚观南却怎么也来不了兴趣了。 秦玉姝皱眉,以往都不止一次,这回是怎么了? 楚观南有些挫败,面子挂不住,心中也愈发恼火,匆匆穿好衣服便起身了。 “前面宴席结束,还有的忙,你也赶紧收拾一番,抱着越哥儿出来。” 楚观南到前厅。 老太太瞧见人,立刻上前训斥:“观南,你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男主人,得到前面来招待客人,怎么半天没瞧见你人影?” “这风头都被沈云霜一人给占尽了!” 楚观南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方才定力不足,这才昏了头,和秦玉姝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一会贵妃要来,内侍大人方才已经来了,你赶紧收拾齐整点。” 楚观南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就去。” 老夫人拉着他,心有余悸的说。 “今日贵妃真的要来了,观南,你瞧瞧,今天还来了这么多高官朝臣的夫人,看来这沈云霜比咱们想的,在京城里还要得脸些。” “你说,咱们以后对她是不是得装的再好点?” 楚观南冷笑:“娘,今日来了这么多宾客,你真以为是冲着沈云霜来的?” 老夫人疑惑。 “我在官场上混迹这么久,你以为我是白混的吗?” “她沈云霜在侯府待了这么久,闭门不出,谁会给她这个脸?” 老夫人一听,心头豁然开朗。 骄傲的看着楚观南。 果然,还得是儿子。 不过,老夫人还有点担心。 “那贵妃呢?” 楚观南志在必得的说:“皇上这几日在朝中没少夸赞过我,提拔我也是指日可待,说不定贵妃就是听到了风声,才特地来的。” “好好,那就好。今日带着越哥儿好好认认脸,以后也好早点认祖归宗。” 楚观南应了一声:“放心吧娘,行了,不说了,我先去准备了。” 他带着小厮,去前厅招待男宾。 秦玉姝从房内出来,怀里的楚知越早就睡着了。 秦玉姝整理衣服,脸上红润刚刚退下。 刚刚必然是沈云霜身边的人故意来捣乱的! 难道,她发觉什么了? 应该不会。 南哥说了,沈云霜是个恋爱脑,一心扑在他身上,若真发现,早该闹起来了。 不会这么能忍。 她应当是想多了。 第十四章 “秦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忽然过来了。 “老夫人让您带着越哥儿赶紧去前厅,贵妃娘娘的銮驾已经到了。” 秦玉姝一听贵妃娘娘来了,心头澎湃,慌忙就抱着楚知越去正厅。 到时,贵妃正满脸欣喜地抱着璟哥儿。 秦玉姝心中闪过嫉妒。 那个小贱种,他何德何能? 贵妃喜爱的逗弄璟哥儿。 “瞧瞧这小家伙,长得可真好看,若是本宫能诞下如此好看的孩儿,就心满意足了。” 楚观南和老夫人站在旁边,着急的脸都红了,想要跟贵妃攀上几句话。 奈何贵妃一直围绕着沈云霜和璟哥儿,眼里哪有这两个人。 楚观南脸色渐渐铁青。 贵妃的哥哥是楚观南的顶头上司。 巴结好贵妃,指不定还能被贵妃引荐一二。 他飞黄腾达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可,情况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宾客们都着急巴结奉承。 秦玉姝好不容易抱着儿子走到贵妃身边,却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能着急的看向楚观南。 “南哥…” 老夫人皱紧眉头。 看沈云霜被人围着,觉得沈云霜得意忘形,咬牙切齿的低声训她。 “沈云霜,你不能总顾着你自己的儿子,今日玉姝的儿子也在这,你怎么着也得让他在贵妃娘娘面前露个脸儿才是。”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沈云霜眼皮跳了下:“婆母若是有这么大的脸面,不如自己同贵妃娘娘说?” “再说,我为何要让她的儿子露面?婆母如此惦记他,倒让人觉得他才是您的亲孙子呢。” “你!”老夫人眼中闪过狠厉。 碍于贵妃在跟前,也不敢多说什么。 秦玉姝听在了耳中。 该死的沈云霜,你不给我儿子机会,我有的是办法。 容贵妃拿出了一串佛珠,递到了璟哥儿手里。 “今日本宫来的迟,特地给你这小家伙请了一个十八籽如意手串,快拿着。” 十八籽如意手串? 老夫人喉咙紧绷,听说这可是当朝国师手持的佛珠! 贵妃就这么送给沈云霜的儿子了? 凭什么?! 沈云霜连忙说道:“贵妃娘娘,这个手串实在是太珍贵了,璟哥儿还小,不能要的。” 容贵妃笑着说:“怎么不能要?再怎么说,本宫也是你姨母,给你的孩子送个手串有什么不行的。” 贵妃怎会对沈云霜这么好! 楚观南紧紧咬牙。 这个手串听说能够祈福挡灾,乃是至宝! 他的越哥儿被国师预言,贵不可言。 这东西,本该给他的宝贝越哥儿的! “今日本宫实在是忙的很,九千岁回京,皇上还要给他接风洗尘,本宫不能久待,就先回宫了。” 贵妃依依不舍的把孩子交给沈云霜。 秦玉姝抱着越哥儿连忙说:“贵妃娘娘,您认得国师?” 突然冒昧的话语传来,贵妃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扫眼看去。 老夫人和楚观南心惊的看着秦玉姝。 她要做什么? 楚观南脸色一黑,想将秦玉姝拉过来,又怕惹人嫌疑,只能沉声说:“玉姝,不得放肆。” 她是什么身份,贵妃娘娘是什么身份?! 谁让她如此说话的! 秦玉姝施施然上前,自作聪明的开口。 “娘娘,之前民妇怀孕时,曾去过金国寺,有幸遇到了国师,他说民妇腹中的孩子贵不可言,” “如今一晃,孩子也出生了,还未曾再见国师大人。贵妃娘娘回去,可否替民妇向国师大人问个好。” 瞧见众人目光看着她,秦玉姝心头澎湃。 她儿子天命不凡! 这下,贵妃娘娘必定会对她的越哥儿另眼相看。 贵妃看了眼秦玉姝怀里瘦干黑的婴儿,淡淡问:“你是何人?” 秦玉姝垂眸浅笑:“民女…” “贵妃娘娘,她是我夫君的亲妹妹,血浓于水的至亲,秦玉姝。” 秦玉姝和楚观南脸上皆是一变。 一句至亲,将来让秦玉姝进府,做他名义上的女人,怎么下的来台? 不得被人议论死? 贵妃冷然:“原来你的孩子,还被国师亲口说是有福气的贵子?” 一听贵妃的话,楚观南和老夫人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惊喜。 秦玉姝心中激动:“是。” 她还特地将自己的孩子抱得近了些。 贵妃挑眉:“国师已经三年未曾去过金国寺了,他虽是在金国寺出的家,却一直在宫中的宝华殿修行,从未离开过,你还能遇到国师?” 众人一片哗然。 秦玉姝脸色瞬间僵硬。 “这,这我…” 老夫人和楚观南也笑不出来了。 桃枝扑哧一声笑出来。 周围也顿时笑声一片,窃窃私语。 “不会是被哪个和尚骗了吧?真以为什么人都能攀上国师?” “太可笑了!想出风头还被打脸,脸都丢尽了,这要是我,都没脸见人了。” “她呀,就是想要借机会攀上贵妃娘娘,和贵妃说上几句话,没想到丢了这么大的人。” 楚观南脸色铁青,他最是要面子,如今却被人说成这样! 秦玉姝有些慌张:“娘娘。” 容贵妃冷漠扫了她一眼,转身时,对着众人说。 “云霜的孩子,是本宫姐姐的外孙,也是本宫的外孙,若有谁胆敢对云霜和璟哥儿不敬,本宫绝不饶恕!” 犹如当头一棒,打在楚观南身上。 贵妃要替沈云霜撑腰? 他想不明白,沈云霜明明一无是处,为什么这些贵人如此看重她? 入夜,宾客散尽。 “今日你是怎么回事?” 沈云霜有些疲累,桃枝替她揉了揉太阳穴。 “夫君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了?” “贵妃娘娘前来,你明知她兄长是我顶头上司,你还不好好在贵妃面前引荐我?这是多好的机会,你知道吗!” “夫君这是在怪我吗?我是个深闺妇人,什么也不懂,不知道还要引荐夫君。”沈云霜忽然叹气。 “是我错了,夫君你别生气。” 楚观南皱眉,眼里闪过厌恶嫌弃! 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给他拖后腿的蠢女人! 静默半晌,他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能愤愤离开。 沈云霜问:“桃枝,秦玉姝人呢?” 桃枝知道了秦玉姝和楚观南的关系,恶狠狠的说:“这会被老夫人留在府里了。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嘴上说只是住两日,谁知道会不会长住呢。” “夫人,咱们该怎么办?” 第15章 落井下石 沈云霜冷淡的说:“府内任何开支都是有规定的,不能破坏,府内多了人,只能让老太太和楚观南自费了,自己养了。” 等找个机会,她会把人灰头土脸的赶出去。 让她再不敢动心思到侯府里来。 “可是,二管家那边?”桃枝有些担心。 “二管家可是姑爷的亲戚眼线,他会不会包庇姑爷?” 沈云霜冷笑:“二管家若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假账,徇私包庇,我也正好有机会处置了他。” “好不容易把二管家安排进去管账,楚观南不敢冒险。” 开春后,日子逐渐暖和了。 秦玉姝留在府内,吃穿都是用老夫人的。 秦玉姝胃口被养大了,吃穿用度皆适用的最好的。 老夫人舍不得用自己的钱,三番五次的给楚观南施压,让他从账房里支出点钱来。 楚观南过于谨慎,不让打府内账本的主意。 无奈之下,老夫人只能将自己的钱一并拿了出来。 这段日子是只出不进。 “吃吃吃,整日里就知道吃什么燕窝,我都还没吃过多少,她那嘴可真叼!”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沈云霜这个毒妇,她就是故意的!这点钱也不愿意拿出来。” 刘嬷嬷给老夫人倒了杯茶。 “老夫人消消气儿,现在府内都知道,这贵妃娘娘赏识夫人,没人敢得罪夫人,她吩咐了,这府内的开支规矩不能变,咱们也没办法。” 老夫人叹了口气。 “老夫人,侍郎夫人来了。” 老夫人一愣,侍郎夫人?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攀上的京中密友,一听到她来,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 “赶紧请人进来。” 侍郎夫人进来,脸色不好看,拢了下身上的衣服,径直坐下。 老夫人拄着拐杖进来,笑着说:“你怎么来了?我这也没让人出去接你。” 刘嬷嬷招呼人上茶。 看着端上来的茶水是上好的名茶,侍郎夫人冷哼一声。 “看来老夫人过得还不错,喝的这些茶水,都抵得过寻常百姓家一个月的月钱了。” 老夫人脸上一僵,有些捉摸不定。 坐下后,才疑惑地打量着侍郎夫人。 这怎么觉得气氛这么怪呢? 平日里这张夫人来了,都是欢声笑语的,今日整得如此怪异?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不快的事儿了?” 老夫人到底也得巴结着她,说话时没底气,只能陪着笑脸。 张夫人冷眼扫了老夫人一眼:“别的我也不说了,老夫人,之前你从我这儿拿走的三千两银子,也该还我了吧?” “那可不是小数目。” 老夫人老脸一垮:“之前你可说过了,这银两是你儿子结婚,拿过来专程孝敬我的,这好端端的,你把这钱要回去做什么?” 她把这钱准备着,刚给秦玉姝暗中买了新宅子。 宅子还在装潢,钱都投进去了! 这会问她要,她哪能拿出来这么多? 看老夫人还一脸懵然不知的样子,张夫人皱了皱眉。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们侯府马上就要垮了,还拿这钱来孝敬你?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你!”老夫人被咒骂的脸色铁青。 刘嬷嬷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后背,替她顺了口气。 “张夫人,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吧?我们老太太一向和你交好,你们二人之间关系如此要好,好端端的,你为何要如此咒我们侯府?” 张夫人端坐着:“你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夫人攥着帕子的手有些发抖。 总觉得大事不妙。 可她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难不成是观南出事儿了? “将军府军功赫赫的世子,裴景行,在前线打仗时,为了一个女人,失手打伤了皇上派去的军师!” “这个军师,皇上可是器重的很,听说人到现在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张夫人冷声说:“消息已经传到京城了,皇上十分生气,估计等这位裴将军回京,给他的就不是封赏,而是贬斥了!” 老夫人还不觉出事情的严重性,皱着眉头说。 “即便裴景行被皇上贬斥,你也不能如此翻脸不认人!” “你可别忘了,我儿子观南,在朝中深受皇上重视,前途无量,” “如今你做出这等过河拆桥之事,就不怕将来没了我儿子这个倚仗靠山?” 张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太太。 “你觉得,我之前跟你交好,是因为你那入赘的儿子?” 看到张夫人轻蔑的神色,老夫人紧紧攥着拐杖。 “你怎么说话的?我儿子当初也是因着真爱才入赘的,他现在在朝中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怎能如此瞧不起他!” 张夫人也不愿和老夫人多扯什么,冷冷的说。 “楚观南那也算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裴景行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若不是因为军中的事情,他回来便是兵马大将军,手握军权,这京城里和侯府交好的人,哪个不是看中了沈云霜外祖母家?” “当初若不是看你们侯府和将军府交好,我也不愿跟你这样的人来往,我都觉得掉档次。” 老夫人被说的脸色一阵难看,心口突突的疼。 那口气憋在胸腔里,顺也顺不上来,咽也咽不下去。 “你,你放肆!” 张夫人轻蔑的看着她:“老夫人,今日我丑话说在前头,那三千两银子,你若不让人送回去,明日一早我便报官,说你偷窃!” “那是你主动送过来的,如今怎能闹到报官这个地步!” 老夫人气得双眼通红。 “把她给我赶出去,立刻把她赶出去!” 几个下人走进来,就要推搡着将张夫人赶出侯府。 张夫人气急败坏的气,身拢了下身上的衣服:“真以为谁还愿意来你们这晦气的侯府?我呸!” 把人赶出去,老夫人气的直接倒在了软榻上。 刘嬷嬷赶紧把人扶起来。 老夫人喘了好几下:“这个张云淑!她就是个毒妇。 “沈云霜家里就算死了人,跟咱们也没关系,他裴景行得罪了皇上,那是他该死!这些拜高踩低的人,就知道欺负我和观南这对孤儿寡母。” 秦玉姝抱着楚知越进来了。 第十六章 一进来,秦玉姝就说:“娘,越哥儿刚睡醒,我就抱他过来看您了。” 老夫人撑着坐好,看着秦玉姝怀里的越哥儿,这才觉得舒心了些。 瞧着屋内还有下人,她低声训斥秦玉姝。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在府里要叫我老夫人!谁允许你在这里胡乱喊的,” “要是传到沈云霜的耳中,观南的计划都被你给破坏了!” 被老太太训斥一番,秦玉姝也没在意,只是抱着越哥儿,依照老太太的话说。 “今日我瞧见,沈云霜院子里那些下人正在给沈闻璟归置金饰,金楼的人也是一趟接着一趟的送。可是您瞧瞧越哥儿,身上上什么东西也没有。” 老太太本来抱着越哥儿,正稀罕着呢。 一听秦玉姝话里话外又是要钱,老脸顿时皱了起来。 “一天天的别的没事干,就知道要这个要那个,今早儿还吃了血燕,现在又要要金饰!你的胃口怎么就那么大?” 秦玉姝脸色微变。 还未开口,刘嬷嬷便将今日张夫人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秦玉姝听。 “你说侯府那个裴将军得罪了皇上?”秦玉姝眼中闪过跳跃。 老夫人这会儿正头疼,也不愿意多说什么,便让刘嬷嬷把越哥儿抱出去了。 沈云霜在院内抱着璟哥儿玩,桃枝和丹画两人围着璟哥儿,将他逗得咯咯直笑。 沈云霜也被逗的抿唇笑了好几次。 “自从有了咱们小公子,夫人笑脸也多了。” “是啊,之前咱们院里总是沉闷闷的,现在倒是开心许多。” 沈云霜抱着小家伙看景色。 小家伙舒服的窝在沈云霜怀里,小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个圆滚滚的小脑袋。 他吃着白白胖胖的手指,看到沈云霜一直盯着他瞧。 小家伙没有眉毛的眉头皱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似的。 过了片刻,小家伙十分大方的将自己沾满口水的手指,递到了沈云霜跟前。 那模样,就像是大方给沈云霜分享好吃的东西。 诺,泥也尝尝窝的手! 沈云霜扑哧一声笑出来,握着他的小胖手:“你吃吧,娘亲不吃。” “桃枝,你去给他温点水。” 桃枝笑着点头,刚转身要出去,院外就走进来一个妩媚苗条的身影。 瞧见秦玉姝进来,桃枝脸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知道秦玉姝和楚观南那点破事,桃枝没给她半点好脸色。 秦玉姝眼底闪过阴狠,绕过桃枝,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沈姐姐,你在这做什么呢?”秦玉姝阴阳怪气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冷冷看去:“你来做什么?” 越哥儿被丹画抱着,桃枝低声交代,让丹画抱着越哥儿先回屋。 “我过来,主要是想看看姐姐。” 秦玉姝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妩媚狭长的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沈云霜的双腿。 “秦夫人一口一个姐姐,难道不应该叫我们夫人嫂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夫人是我们姑爷的小妾呢,和我们夫人称姐妹了。” 桃枝说话很直接,颐指气使的盯着秦玉姝。 秦玉姝脸色巨变。 小妾?这个死丫头,敢用这话羞辱她? “你怎么说话呢!” 桃枝也不怕,皮笑肉不笑的说:“若是秦夫人不想让人说闲话,就把名分搞清楚,称呼也搞清楚,不然就别怪别人说话难听。” 秦玉姝咬牙切齿。 她若对着沈云霜喊嫂子,和楚观南之间不就真成兄妹了? “姐姐,你得好好管教管教你身边的下人,若是让外人知道,你身边的下人若都是这等货色,恐怕旁人也会议论姐姐管教无方的。” “毕竟下人是什么模样,主子也大差不差。” 秦玉姝冷笑说:“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云霜默不作声的坐着。 “另外姐姐,我听旁人说,你这双腿算是彻底废了,这辈子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秦玉姝故作怜惜的皱眉:“我就是十分好奇,姐姐这双腿若是长时间不动会不会腐烂掉,那味道,不会很难闻吧?” 说着话,她还故意皱了皱鼻子,面上嫌弃的别开脸。 桃枝气的不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夫人?你太过分了!” 沈云霜不以为然。 若是换做前世,被人如此戳脊梁骨,沈云霜早就无法承受了。 可现在,对于这些,她压根不在意。 看着沈云霜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秦玉姝暗中皱眉。 装什么装!马上你就要成过街老鼠了! “姐姐恐怕还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是我表哥责打了军中的军师?”沈云霜轻笑看向她。 沈云霜这副样子,倒让秦玉姝捉摸不定了。 她脑子坏掉了吗?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她还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是,姐姐双腿虽然废掉了,没曾想,消息还挺灵通的。” “不过,身为妹妹,我还是得说一句。姐姐,你表哥也当真是蠢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动手去打皇上派去的军师?听说那人颇受皇上重视,现在人被打的昏厥不醒呢。” 桃枝脸色煞白:“夫人…将军他?” 她怎么从未听说这事。 “所以,你是觉得侯府要被此事牵连,所以才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的?” 沈云霜清冷看着她。 秦玉姝掩唇一笑:“姐姐说的这话就难听了,我怎么可能过来耀武扬威呢?只是我听经中的百姓们说,裴将军已经被押送回京了,再过几日兴许就要回来了。” “这事虽说不会牵连咱们侯府,可将来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沈云霜勾唇:“侯府一落千丈,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玉姝神色微厉。 “桃枝,送客。” 桃枝毫不客气的走到秦玉姝跟前:“秦夫人,请吧!” 秦玉姝被羞辱,暗中眯眼。 沈云霜,我就等着你哭的那天。 等人出去,桃枝才着急忙慌的过来:“夫人,表公子他…” 沈云霜温笑:“放心,表哥不会有事的。” 不仅不会有事,回来还会加官进爵。 “桃枝,把方才秦玉姝过来耀武扬威羞辱的话,变本加厉的传出去,要让府内人尽皆知。” 第十七章 听到沈云霜的话,桃枝有些不理解,不过他也没问,只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 不出半日,侯府上上下下的人,便都知道秦玉姝前去为难了沈云霜。 “这个秦小姐,不过是咱们侯府的客人,竟然还敢去为难夫人?” “谁说不是呢,不过,现在京城里面都在传,那位裴将军可能要被皇上训斥,再不复当初荣光,现下,也没有人将夫人放在眼里了。” “咱们也别再说这事儿了,现在侯府能仰仗的,恐怕也只有姑爷了。” “那位秦小姐,在姑爷跟前很是得脸呢,这些话若是传到姑爷的耳中,指不定咱们要被如何训斥呢。” 楚观南从外回来,刚踏进大门,便听说了今日之事。 进门时,他便一副小人得治的模样。 多少年来都不敢挺直的脊梁,这次总算是直挺了。 之前他多多少少忌惮着裴景行,也因此,在沈云霜面前总是卑躬屈膝,小心讨好。 如今裴景行蠢出升天,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军师,满京城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将来这侯府没了倚仗之人,他便是男主人了! 好在今日他清醒,在外急于和裴景行撇清关系,这才不至于被牵连。 想起之前裴景行对他各种看不惯,楚观南心里就窝火。 凭着他的才能,将来在朝中也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只要裴景行废了,侯府就是他的了。 如今,即便知道秦玉姝前去羞辱了沈云霜,他也只想说,羞辱的好! 果然还是玉姝懂他,将他心里这些年的愤怒憋屈一并发泄出去了。 “姑爷,今日听说夫人在院中哭了许久,好像是因为秦小姐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致使夫人伤心欲绝的。” 随行小厮如实禀告。 楚观南冷哼一声,压根不在意:“哭便哭了,这种话还要过来跟我回禀?不必搭理她。” “老爷,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老夫人和楚观南身边的人,私底下都不叫姑爷。 楚观南随着她前去。 老夫人今日气的不轻,这会才缓过来些,一看到楚观南回来,哭着说。 “儿啊,外面那些人欺人太甚,她沈云霜外祖家惹了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那些拜高踩低的人,却来欺辱我。” 路上,刘嬷嬷已经把事跟楚观南说了。 秦玉姝也含着泪说:“南哥,今日她们太过分了,我也是气不过,这才去说了沈云霜。老夫人气得都昏过去好几次了。” 老夫人哽咽说:“那个张夫人张口便让我把钱给她,我哪有钱,观南,你得想想办法。” 楚观南脸色黑沉。 沈云霜外祖家风光时,他们没得到什么好处,眼下落难,他们还要跟着受罪! 他紧紧攥着手,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 垂青堂, 沈云霜安静看书,清冷沉稳。 楚观南忽然怒气冲冲进来,桃枝和丹画吓得不轻,下意识就要挡在沈云霜跟前。 “沈云霜,你看看你外祖家做的好事!” 以为没了忌惮,楚观南说话像个大爷似的,上来就伸手,怒火中烧的指着沈云霜。 沈云霜让桃枝她们先退下。 两个丫头站在旁边。 “我外祖家做什么事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裴景行那些破事,侍郎夫人拜高踩低,硬是要让娘把她孝敬的那些钱还回去!把娘气的昏了过去,你满意了?!” 沈云霜眸中含泪,楚楚动人的看着楚观南。 “夫君,一直以来,你不都说将表哥当做自己亲哥哥一样对待吗?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楚观南面色凶悍:“什么亲哥,我呸!我楚观南不认识什么裴景行,今日我便和他划清界限!” “行了,我今日过来就是告诉你,娘要还回去的钱,直接从你手里出!我一会就让账房拿钱。” 楚观南一刻也不想看到沈云霜,话撂下后,扭头就走。 桃枝气得不行:“他,他这是什么烂人!还要和表公子划清界限?他也配!” 沈云霜翻开书,眸子平静:“桃枝,不用生气,很快他就会哭着来求我了。” “楚观南和我表哥之间再无任何关系之事,要传出去,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最好。” 桃枝应下:“奴婢记下了。” 这几日,沈云霜闭门不出。 府内都在传,沈云霜哭的伤心,晕了好几次。 楚观南有了正当借口,让人从账房划走了好多银两。 这些年他一直万分谨慎,知道沈云霜查账查的严,不敢随意乱动,如今没了忌讳,拿走银钱时,便阔绰的很。 老夫人还了侍郎家的钱,手里又充裕起来,给楚知越买了不少金饰,一家子快活的很。 秦玉姝穿的用的明显也提上来了。 夜半,沈云霜让大账房把账本拿来了。 大账房低声说:“奴才都依着夫人的吩咐,姑爷要多少,就给多少。拿走的所有钱,都记录的清清楚楚,一分不少。” “好,只要他要,就给他。” “是。” 几日过去,京城热闹了起来。 首辅家的夫人也忽然登门拜访。 正好老夫人姐姐家的二女儿,白月的妹妹也在。 老夫人激动不已,拉着白月的妹妹,白芷嫣去了正厅。 秦玉姝紧随其后。 “刘嬷嬷,这个首辅夫人是谁?老夫人这么激动做什么,还拉着芷嫣一起去?” 刘嬷嬷抿嘴笑道:“这个首辅夫人的三儿子,嫡次子,身份尊贵无比,和夫人的妹妹沈云音,那可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的。” “前些年,沈云音跟着沈家老夫人回清河,一直没回来,这婚事也是一直耽搁着的。” 刘嬷嬷幸灾乐祸:“首辅夫人怕是也因着那位裴将军做的蠢事,知道升官无望,特地来退婚的!” “老夫人把芷嫣小姐带过去,若是被首辅夫人看中眼,指不定这婚事就从沈云音手里抢过来了。” 老夫人跟着楚观南入赘沈家,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把自己当成高门贵妇,侯府老夫人了。 可劲想要攀高枝,殊不知,这京城里就没人瞧得起她。 第18章 她没听错吧! 秦玉姝眼神隐晦,暗中咬紧牙关。 首辅?那可是人人攀不上的名门大儒,他家的公子,自然也是天之骄子。 她当初攀上了楚观南,眼下孩子都有了,也没机会了。 可恨这白芷嫣,却有机会登上首辅家的大门。 她也配? 首辅夫人到的时候,本以为能等来沈云霜,没想到,老夫人带着人先来了。 首辅夫人还算客气,对老夫人微微点头。 “首辅夫人忽然登门,老身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已经让人备好茶水了,希望夫人不要嫌弃。” “老夫人客气了。” 老太太准备落座时,身后的白芷嫣和秦玉姝连忙对着首辅夫人行礼。 “这位是我的外甥女,芷嫣,今日听到夫人登门,特地跟随前来拜见夫人的。” 白芷嫣娇羞万分的说:“民女之前便听说过夫人风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乔夫人微微点头。 秦玉姝说不上话,只能坐在一旁。 老夫人拉着白芷嫣,可劲儿的向乔夫人介绍。 眼见乔夫人有些不耐烦,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连忙尴尬的说。 “夫人忽然登门,是有什么事儿吗?” 乔夫人端坐姿态:“今日登门,是要来说说云音和我儿子的婚事,不知沈夫人在哪?能出来与我见见吗?” 老夫人脸皮厚的很,坐到乔夫人身边,故作亲昵的说。 “云霜腿脚不便,向来不爱出门,我是他婆母,她什么话都听我的,我也做得了主,乔夫人有什么想法,可直接与我相说。” 乔夫人诧异的笑道:“云音的终身大事,是沈家的事,老夫人也能做主?” 老夫人脸上一僵,随后便笑着说:“云霜最是孝顺,我决定的事儿,她是不敢忤逆我的。” “我知道云音那个丫头,性子沉闷,不愿说话,如今又跟着她母亲远去清河,和三公子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三公子是天上月,自然要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您说是不是?” 乔夫人微微皱眉,困惑的看着老夫人。 “婆母的话说的当真是好,不知婆母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老夫人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转头瞧见桃枝推着沈云霜走了进来。 乔夫人一看到沈云霜,笑着说:“云霜你来了。真是有劳跑一趟了。” 看到乔夫人对沈云霜还算热情,老夫人眼里闪过疑惑。 转念,她就想明白了。 大户人家,即便退婚,也不能撕破脸。 “乔夫人昨日便让人给我递了拜贴,我本该早早准备着的,只是身子不便,所以来的迟了些,还请夫人海涵。” “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乔夫人笑的有些拘谨。 秦玉姝冷冷瞪了沈云霜一眼,现下侯府都要倒了,还在这充面子! 沈云霜淡淡看向老夫人:“不知老夫人打算如何替云音做主?” 老夫人脸色难堪:“我…” “姐姐,今日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不让你来的,也想着自己替云音做主,免去你们的难堪,你这会反倒是来兴师问罪了,哪有你这么做儿媳的?” 旁边的白芷嫣也是生气道:“是啊,一直以来,我都听说沈夫人温柔端庄,还以为有多孝敬婆母呢,没想到今日一见,当真是让人失望。”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我啊,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老夫人一阵叹气,转头连忙对乔夫人说:“乔夫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表情虽是叹息无奈,可老夫人心里得意着呢。 今日乔夫人过来是要做什么,他们心里像明镜似的。 一会儿便等着,看沈云霜如何吃瘪! 乔夫人看着沈云霜,有些难为情:“其实我今日过来确实是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话要说的…” 秦玉姝心里发笑,却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乔夫人,您有话就直说吧,别不好意思,沈姐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您看,她这双腿折了,若是换做我,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沈姐姐还如此有毅力,她没什么承受不住的。” 桃枝气愤的瞪着秦玉姝:“秦夫人,你过分了吧!” 白芷嫣冷笑,一脸轻蔑的看着桃枝:“沈夫人身边的人,怎么这么没规矩呢,别让人家乔夫人看笑话了。” 刚才来的路上,她已经听老夫人说过了,那个沈云音,就是个闷葫芦,压根没有她这般解风情,除了是侯府千金以外,一无是处。 她就等着,这门婚事落在她头上。 这门婚事若是成了,也算是老夫人弥补她们白家了。 这会茶水端上来,白芷嫣赶紧起身,主动将茶盏放到了乔夫人跟前:“夫人,您喝水,小心烫。” 乔夫人对这几个人没好印象,冷冷的别开脸,也没伸手接。 白芷嫣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给她使了个眼色,白芷嫣退到了一边。 察觉到这里人的动作,沈云霜讥讽勾唇。 他们这是等着乔夫人退婚,好趁机让白芷嫣嫁给首辅家的三公子? 这老夫人的胃口,真不小。 “这芷嫣呀,从小就懂事,之前在家中,许多人上门提亲,这丫头都看不上,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她…” “老夫人。” 乔夫人有些厌烦的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哽住。 “今日我过来,是有事要和沈夫人商量。”乔夫人脸冷了下来,语气不善。 老夫人意识到自己心急了,尴尬一笑:“是是是,是老身话多了。” 秦玉姝半靠在座椅上,得意轻蔑的看着沈云霜,等着看笑话。 乔夫人这才看向沈云霜:“今日我过来,着实有点不好开口。实在是因为我儿子前段时间,去了趟清河出公差,恰巧碰到了云音。” “这小子,回来后就追着让我过来跟你商量,你看,这婚期…” 老夫人三人都激动了起来。 只听乔夫人道:“能否把婚约提前些?这样,我家那小子,也就不用饱受相思之苦了。” 秦玉姝嘴上的笑容忽然僵硬住了。 婚约提前? 她,她没听错吧?! 不应该是取消婚约吗? “乔夫人,您说错话了吧?”白芷嫣忍不了,当即开口。 第19章 给脸不要脸 乔夫人一脸不满的看向白芷嫣:“我自己说的话,难道我还不知道对错吗?” 白芷嫣的话哽在了喉咙。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夫人坐不住了,一脸紧张的看向乔夫人:“乔夫人,老身知道您一向重情重义,但有时候,也得抹开面子才行,不然有的时候也会连累自身。 “我们侯府也是通情达理的,不愿意连累你们。” 说完,老夫人扭头看向沈云霜,叹息的说:“眼下咱们侯府出了这档子事,咱们也不能连累首辅家,不如咱们就做这个恶人吧。” 沈云霜微微皱眉:“婆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沈云霜还在装糊涂,老夫人皱紧眉头,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侯府出了什么档子的事,她心里不是门清吗,眼下还要死缠烂打的缠上首辅府吗? “沈夫人,现在将军府已经落难了,你妹妹也配不上首辅家的三公子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早早的把位置让出来吧。” “人家乔夫人清流门第,不愿意将话说的如此难听,难道沈夫人你还听不明白吗?非要人家撕破了脸,你才明白?” 白芷嫣颐指气使的瞪着沈云霜。 以往老夫人兴许还让人忌惮着沈云霜,现在即便听到白芷嫣把话说成这样,老夫人也只是幸灾乐祸的坐在一边。 秦玉姝掩唇偷笑。 本以为沈云霜出身高贵,是高门大户的夫人,高不可攀。 如今也轮到她来看沈云霜的笑话了。 心里真是痛快! 乔夫人狐疑的盯着白芷嫣:“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让这婚期提前,何曾有过退婚的想法?” 白芷嫣一愣。 老夫人也有些捉摸不定。 “乔夫人,裴将军做的那些事儿,京城里人尽皆知,所有人都知道侯府要落难了,你,你这怎么…” 怎么还上赶着要和侯府结亲? 乔夫人皱着眉头说:“裴将军好好的,侯府也未曾落难,将军府兴许马上就要受封加赏了,你们是听谁瞎说的?” 沈云霜勾起嘴角,静默的坐着,伸手理了理腿上的毯子。 老夫人惊的差点站起来。 秦玉姝脸色忽白。 只听老夫人震惊的说, “这不可能!裴景行得罪了皇上派去的军师,皇上龙颜震怒,怎么可能封上嘉奖他?他就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乔夫人也是深宅中的人,看到老夫人和秦玉姝等人的神色,心里忽然就明白,她们方才为何那般怪异了。 乔夫人和沈云霜对视一眼,这才挺直背脊,笑着说:“今日来的匆忙,知道沈夫人在后宅内不愿出门,便把消息带来了。” 老夫人紧紧攥着拐杖头。 什么消息? 不是处置裴景行的圣旨下来了? 秦玉姝也紧张了起来。 “边疆的消息已经传来了,皇上最疼爱的九公主跟随王爷前去别国朝贺,回来时,因贪玩,就临时乔装改扮,从车队里偷偷溜出去了。” “这说来也巧,正好在边疆云州的街上,碰到了刚刚被派遣过去的国师。” “国师仗势欺人,和九公主发生矛盾,还动手打了九公主,正好被巡视的裴将军看到,便出手救下的九公主。” “动手期间,国师人多势众,不肯罢休,裴将军这才误伤了国师。” 乔夫人笑着看向沈云霜:“裴将军也是君子,之前九公主身份未曾暴露所有人都以为是裴将军仗势欺人,这不,九宫主昨日回京,亲自向皇上陈述,这才将事情原委一并解释清楚。” “皇上心疼九公主,狠狠斥责了国师,皇上还亲口说,等裴将军回来,一定要好好嘉奖他呢。” 老夫人的拐杖,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秦玉姝也瞬间瞪大了眼:“所以,裴景行现在是救了公主?” 桃枝心里窃喜,昨夜夫人就收到了将军家书,事情原委早就清楚了。 这三个幸灾乐祸的人,傻眼的样子,真是好笑! “乔夫人,奴婢不明白,想请教一下夫人。我们将军这次回来,不仅军功赫赫,更有救驾之功,皇上的嘉奖,岂非更多?” 乔夫人笑道:“那是必然的。” 老夫人脸颊狠狠抽搐:“这,这怎么可能!” 京城人人都传,裴家要垮了! 眼下怎的突然有了救驾之功? 楚观南刚回来,就听到了乔夫人的话茬,方才在外,听到风言风语,他还觉得不可信。 如今刚一踏进门,就亲耳听见了首辅夫人的话! 那这必然不会有假了! 乔夫人看向沈云霜:“听说裴将军后日就要回京了,皇上和九千岁还要亲自去接他呢,这也算是喜事儿了。” 沈云霜笑着点头:“我表哥也确实有将近十年未曾回来了,确实是喜事。” “那你看婚事提前,能否考虑一下?也好喜上加喜,我家那傻小子,实在是等不及了。” 乔夫人拉着沈云霜的手,喜欢的不行。 “这事,我还得问问云音的想法。” “好好,都听你的。” 乔夫人悄声说:“那就劳烦你上点心了。” 沈云霜含笑点头。 “那行,今日我过来也就这点事既然说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桃枝,送送乔夫人。” 人走后,沈云霜才将目光看向屋内的三个人。 秦玉姝脸上的得意烟消云散。 所以,沈云霜的表哥不仅要加官进爵,还得了九公主的眼?! 那还了得! 她和沈云霜之间的差距,岂不是更大了?! 老夫人立刻站起来,看向沈云霜时,声音难免心虚:“云霜,我,我实在没想到你表哥竟如此有出息,这太好了,他得了皇上的赏识,将来必定位极人臣!” 沈云霜眼中含冷。 “云娘,我太为你高兴了。”楚观南匆匆进来,想起自己之前对沈云霜的态度,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楚观南上来就要拉沈云霜的手,却被沈云霜冷冷的避开。 楚观南的手一下就僵在了半空,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 这个蠢妇,给脸不要脸! 堂内,气氛诡异。 掉根针都能听到。 第二十章 桃枝正好回来,看到屋子里的人,从方才满眼的不屑到现在巴结奉承,她冷哼一声,连忙跑到沈云霜身旁。 “夫人,小公子这会儿该醒了,咱们回去吧。” 沈云霜点头。 准备出去前,桃枝故意说,“姑爷,我们夫人前阵子伤心哭泣,哭坏了身子。这是任何人都能欺负到夫人的头上来了。” 桃枝推着沈云霜离开,楚观南当即就要追上去。 秦玉姝连忙拉住楚观南的胳膊,“南哥,你看看她那副样子,竟然还敢对你甩脸子,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能耐!” 听到秦玉姝这么说,楚观南阴冷的扭头。 想起前阵子,秦玉姝为虎作怅,跑到沈云霜院子里欺负她,楚观南气不打一处来。 他冷冷甩开秦玉姝的手。 “你还好意思说?她现在不愿搭理我,还不是因为你!你若不闲着没事儿找事儿,她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老夫人这会儿也吓得腿软,本以为沈云霜没了仰仗,她便可以发泄这些年的窝囊气了。 可眼下,人家沈云霜的依仗回来了,这段日子他们如此欺辱沈云霜,闹得沸沸扬扬。 谁知道裴景行回来,会不会为自己的妹妹撑腰,惹出什么事来。 “观南,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这裴景行要是真回来了,万一沈云霜跟他一告状,咱们这一家老小该怎么办?” 秦玉姝心中憋屈,“怕他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敢在天子脚下杀了咱们?!” “你住嘴!” 老夫人攥着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秦玉姝吓得缩了下脖子。 老夫人连忙看向楚观南,“沈云霜的心一直在你身上,你只要放软态度好好哄哄她,必然没事的。” “行娘,我知道了。” 楚观南快步离开。 白芷嫣怯生生的拉了下老太太的衣袖,“姨母,那我嫁进首辅家的事儿,岂不是泡汤了?”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事到如今,你还在想什么。你没瞧见乔夫人还想着把婚事儿?提前人家压根就没想过要和沈云音退婚!” “该死的沈云音。”白芷嫣愤愤瘪嘴。 沈云霜回到院子,本想给母亲和妹妹写一封家书。 提起笔时,忽然就情怯了。 前世这个时候,妹妹还没回来,远在清河,和母亲待在一起。 没回来时,母亲和妹妹一直安安稳稳的。 回来后,因为一场意外,妹妹被困在了大火里。 被母亲救出来,再次清醒时,便成了痴痴傻傻之人。 而母亲也因此瘫痪在床。 那时,乔家也未曾嫌弃云音,甚至表示,愿意继续求娶云音。 这也是为何,沈云霜对乔夫人态度很好的缘故。 这次,如若妹妹和母亲回来,她多加防范,是不是就能避免意外了。 只是… 现在的沈云霜明白了当初母亲的苦心,也知道当初为何母亲死死拦着,不愿让她嫁给楚观南了。 母亲那时早就看出了楚观南的为人。 她却为了楚观南,和母亲怄气。 母亲一气之下,带着妹妹回了裴家老宅,不愿回来。 如今已经七年了。 沈云霜心中愧疚泛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 罢了,还是等景行回来,让他写信去问母亲和妹妹吧。 桃枝端着温水进来,看到沈云霜沉默不已的坐着。 桃枝将披风拿过来,搭在沈云霜的肩上。 “夫人,天气虽暖,到了夜里还是凉,还是披着点儿吧。” 沈云霜拢了下身上的披风。 “夫人不是要给二小姐写信吗?怎么不写了?” “还是等表哥回来再说吧。” “表哥信中说,回来时要往清河去一趟,正好让他替我瞧瞧母亲和妹妹。” 桃枝心疼,“之前夫人和大夫人虽然闹的僵硬,可大夫人一直是最心疼夫人您的,就连二小姐也一向跟着您,感情最是要好,这么久过去了,大夫人和二小姐一定很想你,不会再怪你了。” 沈云霜摇头,其实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写出来,可是真正抬笔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罢了。” “夫人,姑爷来了。” 丹画进来禀告。 沈云霜冷冷说,“不见。” 沈云霜看了桃枝一眼。 桃枝立刻明白了。 “奴婢出去说。”桃枝带着丹画出去。 楚观南正等在外面,桃枝一出去,就沉着脸说,“姑爷,您请回吧,夫人身子不适,已经歇息了。” 楚观南局促不已,“那我进去看看她。” 前两日事发,他还大肆宣扬,要同裴景行撇清关系, 如今,多的是人挤破头,要巴结将要回京的裴小将军。 他当然也想! 可他能靠的,只有沈云霜这层关系。 桃枝冷冷阻挠他,“姑爷,之前府内是如何欺负夫人的,难道您不记得了?” “那位秦夫人怎么耀武扬威羞辱我们夫人的?您怎么拿走账本上钱财的,这您都忘了?” “想要解开夫人心结,自然得拿出诚意来。” 楚观南身子僵硬,暗中攥紧拳头,“我之前也不是有意的,云娘最是心软,我进去哄哄她,一切就都好说了。” “姑爷!” 桃枝挡在房门外。 “您要是没诚意,就别来见夫人了。反正再过两日,裴将军就要回来了,也不急于一时了。” 楚观南愕然止步。 桃枝的话,犹如当头一棒。 他咬紧牙关,也知道行不通了,立马转身出去。 桃枝冷哼,淬了一口,带着丹画扭头就进去了。 “夫人,您没看见刚才他那脸色。” 沈云霜冷笑,“之前他抢的,拿的,我要他求着还回来。” 次日,府内忙碌了起来。 老夫人在屋里气急败坏的辱骂。 只能眼睁睁看着楚观南派人将她的首饰,攒下的钱,一个个的拿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楚观南脸色也不好,“娘,你也别伤心,为了大局着想,我也把自己的东西该卖的都卖了。” “之前大肆挥霍,如今账房窟窿填不上,也只能砸锅卖铁的还回去。” 老夫人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秦玉姝头上的珠钗,手上的镯子,也被摘干净了! “这些都是我的!” “是你的,不也是花沈云霜的钱买的?”白芷嫣冷冷瞪了秦玉姝一眼。 第21章 教训贱人 楚观南憋着一口气,让白芷嫣先出去。 屋内只剩下楚观南,秦玉姝和老夫人三人。 楚观南坐下,对秦玉姝说:“之前你得罪了沈云霜的事,一会儿也得有个了结。” 秦玉姝错愕的抬头:“南哥,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必须跟着我过去,当面给沈云霜赔礼道歉。” 秦玉姝立刻站了起来,一双眼眸含着浓浓的泪:“南哥,你要让我给那个女人赔礼道歉?若她不肯原谅我呢?” 秦玉姝心里记恨沈云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她在外面苟且偷生,活的犹如见不得光的老鼠。 沈云霜身为高门大户主母,整日里活的光鲜亮丽。 分明断了一双腿,成了废人,却还能活得如此好! 侯府到处都是奢侈的。 她恨不能将沈云霜抽筋拨皮,如今还让她低声下气的给沈云霜道歉? 凭什么?! 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她若不原谅你,你就算死缠烂打,跪到她跟前,也得把她哄好!” “我…” 秦玉姝欲哭无泪:“南哥,我之所以去为难沈云霜,也是觉得你在跟前受了气,想帮你出口气的呀。” “我在外无名无份的跟了你这么多年,如今刚替你生下越哥儿,你当真要让我受此折辱吗…” 秦玉姝泪眼朦胧,哭的楚观南心都软了。 楚观南起身将秦玉姝搂在怀里。 秦玉姝本以为楚观南这是松口了,没曾想,楚观南却说:“你就当为了我。” “南哥…” “行了,这件事到底是你惹下来的,若是不哄好沈云霜,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老夫人拄着拐杖起身。 楚观南盯着她:“玉姝,你要不要去?” 话里话外,带着一丝威胁。 秦玉姝眉眼低垂,眼角含泪,该如何服软,什么时候服软,她是明白的。 她沉了口气,软软的抽泣,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为了南哥,姝儿愿意。” 没一会儿,府内干活的下人门都慌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众人扭头,便瞧见老夫人等人去了垂青堂。 “老夫人和姑爷,这是要去做什么?” “这你还看不出来?前几日这府内是如何对夫人的,咱们不都瞧得一清二楚吗。” “听说夫人哭了好些时日呢。” 楚观南面色拘谨的走到了屋内,沈云霜正在喝茶。 “云娘。”楚观南动之以情,上来就拉住了沈云霜的手。 沈云霜冷笑,看见老夫人和秦玉姝都来了,便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了。 “云娘,我听说你这几日哭伤了身子,这几天我忙着朝中的事,没来得及看你,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沈云霜故作叹息:“我怎敢生夫君的气?” “云霜。”老夫人坐下:“我知道你之前气什么。” “前两天是观南脾气暴躁了些,犯了错,可这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都嫁给观南了,自然得大度点。” “这妇道人家,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受点气,不是正常的吗?” 老夫人拉着沈云霜的手,故作亲昵:“有委屈,咽下去就行了,若是闹起来,就显得你矫情了。” “是啊姐姐,今日我也过来跟你道歉了,南哥也来亲自安慰你了,我刚生产完,身子不好,你不会为难我吧?” 秦玉姝冷不丁的看着沈云霜,压根没有认错的态度。 “差不多得了就行,你最懂事了,以后好好伺候观南,咱们一家人就好好过日子。” 沈云霜笑了下:“婆母这话说的真有趣。不知婆母听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老夫人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秦玉姝闯到我院子里来,折辱我,如今又和老夫人一唱一和,怕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 “你胡说什么?”楚观南脸色愤怒:“你怎么能这么说娘!娘她在家管后院,鞠躬尽瘁,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还如此不尊敬她!” 沈云霜疑惑道:“夫君倒是提醒我了,婆母插手管后院的事,秦玉姝闹起来,她不知道吗?” 老夫人脸色一阵尴尬。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懒得去管。 看她们都不说话,沈云霜冷声道:“所以这件事是婆母默许的?” 楚观南还没说话,沈云霜忽然就红了眼眶。 “夫君,云娘好委屈。”她伸手轻轻扯了下楚观南。 看到沈云霜还依赖她,楚观南顿时看到权势就在眼前。 他心潮澎湃! 只要拿捏沈云霜,哄好了沈云霜,裴景行回来,沈云霜只要说几句替他说几句好话,他们这蠢货兄妹,必然被他蒙在鼓里拿捏! 楚观南立刻激动的拉着沈云霜:“你放心,我一听替你讨回公道。” 秦玉姝拧眉,还没反应,楚观南就厉声训斥:“上次的事,你还没个认错的态度吗!” 秦玉姝被吓得一哆嗦:“南哥,我。” “道歉!”楚观南吼出声。 秦玉姝泪都要出来了。 看着沈云霜被他呵护,秦玉姝嫉妒的指甲都要扣进肉里了。 该死,该死!凭什么她要被如此对待! 老夫人也被楚观南的态度震慑住了,怕秦玉姝惹恼楚观南,只能低声提醒。 “玉姝,你做错了,就道歉。” 秦玉姝委屈上前,还是开了口:“沈姐姐,我错了。” 沈云霜看着她,眼中凌厉,猛得抬起手,对着秦玉姝就是狠狠一巴掌! “啊!” 秦玉姝捂着脸,错愕的盯着沈云霜。 楚观南和老夫人也是惊了又惊。 老夫人气恼,秦玉姝到底也是远房侄女,岂容沈云霜这个贱人如此欺负! “你开口训斥她也就算了,怎能动手打她!你太过分了。” 桃枝含泪说:“之前秦夫人闯到我们夫人的院里,辱骂我们夫人双腿瘫痪,就该去死!” “还说,侯府马上就要倒了,将军也要完了…” “姑爷,您说万一将军回来,听到有人如此诅咒他,该是怎样的想法?” “将军脾气暴躁,万一一个没忍住…” 楚观南也没想到,秦玉姝竟敢说出如此留有话柄的话! 第22章 还给她一堆破烂 楚观南怒火冲天就在秦玉姝满眼含泪的想要开口解释是楚观南抬起手对着秦玉姝的脸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把秦玉姝给打懵了,两个脸颊都被打得浮肿了起来。 她愕然的捂着脸:“南哥,你,你竟然打我?” 一直以来楚观南对她都是呵护备至的,今日竟然为了这个瘫子,动手打了她? 老夫人眼皮更是狠狠一颤。 楚观南现在哪儿有功夫去哄秦玉姝,满眼都是沈云霜能够带给他的权势和地位。 他讨好般的看向沈云霜:“云娘,她不懂事,说出来的那些话惹你伤心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云霜垂顺的说:“夫君,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这府中的下人们都看到她将我欺负成什么了,如若今日不罚她,恐怕府中下人都会不服我的。” 楚观南立刻点头:“那是自然。” 秦玉姝恨的牙根痒痒。 “让秦妹妹去院中跪着吧,跪到晚上。” 老夫人立刻说:“沈云霜,你太过分了。玉姝再怎么说,也是我侄女,你这般折辱她,是要跟我过不去吗!” “婆母误会了,实在是表哥器重夫君,我不想让府内有风言风语传出去,惹的表哥不高兴。” “去跪!立刻去跪着!”楚观南二话不说,怒瞪着秦玉姝。 这是她自作孽! 绝不能妨碍他的大好前程! 老夫人气得胸口发闷。 秦玉姝更是两眼翻白,她扑通一声跪在楚观南脚边:“南哥,我刚生产完,才出月子,若是跪到天黑,我身体遭不住呀。” “说出恶毒之言时,你怎么没想到自己遭不住跪地忏悔?”沈云霜淡淡看着她。 “你一口一个南哥,难道你忍心为了一己私利,毁了你南哥的前程?” “你!”秦玉姝欲哭无泪。 老夫人咬牙切齿:“你够了。” “婆母,女人受点委屈怕什么,反正也是为了男人,是不是?若她不跪,就是不懂事了。”沈云霜微微一笑。 两人被堵的哑口无言。 秦玉姝只能强忍委屈,跪在了院外。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府内。 楚观南拿着账本,递到了沈云霜跟前:“云娘,之前用的银子我都给补上了,从今以后,家里我只听你的。” 沈云霜接了过来:“夫君对我如此好,等表哥回来,我一定如实相告。” 老夫人气的咬牙:“云霜,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婆母,寻常人家都还知道孝敬父母,如今你拿着管家权把帐房看得紧紧的,你就是这样孝敬婆母的吗?” 为了把账还上去,老夫人现在身上是分文不剩了! 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如今也挥霍光了。 一听到老夫人要钱,沈云霜醍醐灌顶:“婆母说的没错,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 这沈云霜竟然是开窍了? 楚观南心头雀跃,这沈云霜还真是好哄,随便哄两句,立刻就和之前一样,昏头昏脑的了。 沈云霜吩咐丫鬟将东西拿来。 老夫人激动不已的看着沈云霜,毕竟沈云霜的东西都是好的。 “婆母,这些首饰你拿着,应该够你花了。” 老夫人连忙将东西打开,看到沈云霜给的首饰时,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住。 一张脸瞬息万变。 老夫人重重的将盒子关上,气得脸颊两边的肉都颤了又颤:“沈云霜,你这是做什么?!” 沈云霜疑惑的看向老夫人:“怎么了?” “你给的这些东西,哪够用!你这是打算寒碜谁呢!” 沈云霜不解的笑了笑:“这东西,可是生产之前,婆母给我的,当时婆母不是说,心意最重要吗?我可宝贝的很呢,现在把这些东西割舍给婆母,可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心意。” “再说了,这些不都是伯母给我的金饰吗,还不够珍贵?” 老夫人攥着盒子,气得差点儿双眼翻白。 奈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观南自然也明白是什么事。 憋屈的话堵在嗓子眼里,只能借口有公务。 “云娘,你先好好歇着吧。” 说完,转头就走! 老夫人也待不下去了,拄着拐杖离开时,狠狠的瞪了沈云霜一眼。 看到人一走,桃枝扑哧笑出声。 “咱们把老夫人送的破铜烂铁丢给她。把之前她说给夫人的话,也都一并还给她!看着老夫人铁青的脸色,当真是解气的很。” 当初沈云霜生产,京城内的规矩,婆母都是要给七金首饰的。 老夫人怎舍得将这么贵的东西给沈云霜。 将首饰一并送到沈云霜跟前时。 沈云霜心中欣喜,为表孝敬,整日带着金镯子。 谁知戴着戴着,便掉色了… 如今,老太婆没了钱,自然得把这堆金子还回去。 沈云霜勾唇:“去看看璟哥儿醒了没有。” 秦玉姝跪到了半夜。 老夫人身边的人才来接她回去。 一路上,骂骂咧咧。 “沈云霜这个贱人,今日如此折辱我,我不会放过她的。” 秦玉姝到了老夫人跟前,哭着说:“老夫人,您要替我做主。” 老夫人心烦,白芷嫣正替她捏着肩膀。 “行了行了,我正烦着,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越哥儿哭了许久,赶紧回去哄哄。” 秦玉姝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 几日过后,京城热闹了起来。 小裴将军回京,皇上亲自到宫门迎接。 九公主随行在侧。 裴景行驻守边疆十年,鞠躬尽瘁,击退边部数次偷袭,护边关安稳。 十年内,将几个邻国一并讨伐,凯旋而归,皇上龙颜大悦。 如今又成了九公主救命恩人,一时间,风头无限。 沈云霜双腿有碍,不便出去,便早早起身,让桃枝和丹画将璟哥儿一早收拾利索。 璟哥儿穿的像个小团子,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脖子上戴着小金锁。 这段时间,又被沈云霜养的白白胖胖,格外可爱。 恨不能让人抱起来狠狠亲几口。 垂青堂内,今日也是热闹不已。 裴景行人还没到京城,便让人成箱成箱的往侯府送东西。 把慈安堂的几个人羡慕嫉妒的不行! 秦玉姝愤愤不平:“她到底凭什么!” 第23章 表哥就是你的靠山 到了晌午,府内大开。 裴景行一身戎装,快步进来,身后跟着一行士兵,各个气势威凛。 把下人吓得躲得远远的。 裴景行面色硬朗,剑眉星目。 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浑身都带着边疆征战多年的戾气。 见沈云霜之前,他特地收敛准备了许久。 “云霜。” 沈云霜止住。 转头,便瞧见表哥大步走进了垂青堂内。 兄妹二人许久未见,如今见面,反倒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前世,表哥一直都是她的依仗。 有表哥在,楚观南即便恨透了她,也不敢对她下手。 她临死前的半年,表哥离奇出事,被马匹踏碎了心脉。 事到如今,她都想不明白,表哥那时为何突然从战场上回来。 “表哥。”沈云霜弯唇一笑,“你回来了。” 表面越平静,心里波动越大。 裴景行回来,便看到了沈云霜腿上盖着的毯子。 顷刻间,裴景行的面庞,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 手中的佩剑被攥得咯咯作响。 裴景行像是失言了似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的腿…” 沈云霜目光下移,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她扯唇一笑。 语气的很轻松。 “前段时间出了意外,虽然双腿没了知觉,好在腹中的孩子保住,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云霜在信里给他提过。 可如今亲眼看到,裴景行还是接受不了。 曾经跟在他身后,明艳活泼的小女孩,如今却犹如槁木,坐在轮椅上。 “大夫怎么说?” 沈云霜垂眸:“大夫说了,这双腿毫无回转余地。” 裴景行拧眉,情绪低沉:“即便毫无回转余地,你也有表哥,姑姑交代我,好好照顾你,你放心,以后表哥就是你的靠山。” 表哥去看母亲了? 沈云霜心口微动,母亲还会怪她吗? 看到沈云霜怀中的孩子,裴景行眼眶微深,把佩剑递给了身旁的人。 “这就是你前段时间诞下的孩儿?” 裴景行拘谨的蹲在沈云霜跟前。 本来十分压抑的气氛,璟哥儿却忽然咯咯笑起来,伸出莲藕般的小胖手指头,轻轻碰了碰裴景行的鼻梁。 裴景行目光柔和,逗弄了下璟哥儿:“他叫什么名字?” “沈闻璟。” 沈云霜笑着说:“哥,你抱抱他,这小家伙可重了。” 裴景行有些局促,在外行军打仗,过的都是粗糙日子。 如今突然要抱这个白嫩如玉润般的小家伙,他还真不知怎么下手。 小家伙吃着手,大眼睛圆溜溜的盯着裴景行,口水全留在口水帕上了。 沈云霜连忙将他的小手拿出来,桃枝小心替小家伙擦干净小手。 裴景行看着小胖墩的模样,即便是铁汉,此时也是柔软下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璟哥儿抱到了怀里。 “哥,你今日不是要进宫面圣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裴景行浑身僵硬的抱着璟哥儿,甚至连胳膊都不敢动一下。 听到沈云霜问他,也只是僵硬的说。 “我已经进宫见过皇上了,担心你这边的事,提早和皇上说了,过来瞧瞧。” 沈云霜弯唇:“哥,你就让他趴在你的胸口前,脸放在肩上就行,不用那么紧张。” “平日里我只知道舞刀弄枪,小孩这么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裴景行有些尴尬。 抱着小团子时,沈云霜吩咐丹画去准备了席面。 裴景行想说什么,犹豫了下,没开口。 “哥,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沈云霜吩咐完,扭头温笑,看向裴景行。 桃枝笑着走到裴景行跟前:“表公子,小公子该喝奶了,奴婢先把小公子抱下去了。” 裴景行回过神,连忙将小家伙轻手轻脚的交给了桃枝。 屋内只剩沈云霜和裴景行二人。 裴景行这才坐下来:“其实今日跟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 沈云霜愣了下,将泡好的茶水递给裴景行:“还有人?我听说是九公主?” 裴景行顿了下:“不是九公主。是另一个人,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她?” “既然人都来了,那便让她进来吧。”沈云霜实在想不清楚,谁会过来看她。 裴景行点头,转头吩咐外面的人:“让人进来吧。” 沈云霜倒了杯水。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就瞧见一道清秀的倩影走了进来。 “阿姐。” 听到声音,沈云霜手上的动作瞬间僵硬住了。 抬起头,就瞧瞧沈云音乖巧的站在门口。 沈云霜眼里酸涩,她硬是强忍着情绪,憋的喉咙生疼。 前世,母亲带着妹妹,在她成婚时便离京了,自她们出事,沈云霜都没再见过她们。 一晃这么多年。 看到妹妹真实的站到她面前,沈云霜一句话说不出来,硬生生憋着眼里。 “前几日我顺道去清河看了姑姑,姑姑身子有些不适,还在家中养病。” “她听说你腿受了伤,慌的不行,连忙就让云音跟着我回来了。” 沈云音目光停留在沈云霜的腿上,嘴唇一个劲颤抖,最后憋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直接扑到了沈云霜怀里,抱着她,委屈哽咽。 “阿姐,你是不是很疼。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云霜眼眶也湿润了。 她搂着沈云音,本想安慰她,可声音因为压制的太厉害,一开口,声音就沙哑了。 “姐姐没事了,现在腿也不疼了,都过去了。” 沈云霜摸着沈云音的头,声音温柔。 “阿姐,父亲母亲从小就把你捧在手心里,连一点伤都没受过,如今却…” 沈云音伸手摸上沈云霜的脸,满是心疼:“姐,你是不是过得不开心?是不是受委屈了?” 沈云霜看向裴景行,又看了看妹妹。 一个满眼担忧,一个痛哭流涕。 他们只担心她,担心她过得好不好,担心她疼不疼。 不会有算计,也不会有利益勾当 重生以来,自以为坚若顽石的心,瞬间瓦解了。 “云娘!”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楚观南大步走进。 看到裴景行果然在这,楚观南眼睛都亮了。 楚观南甚至没多看沈云霜一眼,立刻走到裴景行跟前。 “表哥,你回来了。今日我瞧见皇上亲自到宫门处接你,阵仗当真是大的很,我都挨不到边。” 第二十四章 看到楚观南奉承的嘴脸,裴景行眼神冷冽。 忽视了楚观南伸过来的殷勤双手。 “你叫谁表哥呢?” 裴景行冷淡盯着他。 楚观南愕然,脑子没转过劲儿。 “我,这…” 楚观南下意识去看沈云霜。 想到沈云霜这几日对他的态度,想必也能替他说两句话。 “云娘,表哥是不是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误会了?你快跟表哥解释解释。” 沈云霜弯唇:“夫君,你自己给表哥解释吧,我说算什么回事呢。” 裴景行以为沈云霜还对楚观南有情,想说什么,却止在了嘴边。 看到楚观南卑躬屈膝,裴景行皱眉说。 “云霜的腿,出了这么大事,你是怎么照顾的?” 楚观南脸色微变,没想到裴景行说的是这事。 “表哥,我,我每日都在细心照顾云娘,从未耽搁过。” “当时云娘出事,那也是意外,谁也预料不到,我知道表哥心疼云娘,你放心,我一定加倍对她好。” 裴景行冷然,双手放在膝盖上:“你对她好?” 浑然一副审视犯人的模样。 “你以为这些年我人不在京城,耳目尽失吗?” 裴景行冷不丁的一句话,楚观南浑身激灵。 他暗中沉下眉头。 裴景行都知道什么了? “楚观南,你自己出去好好想想吧!最好想想,该给本将军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桃枝立刻走过来:“姑爷,您请。” 楚观南脸色铁青。 这群人,摆明了就是在赶他走! 他兴冲冲的过来,却被人劈头盖脸的训斥。 该死! 楚观南铁青着脸出去,秦玉姝和老夫人早早在慈安堂等着。 一看到楚观南出来,秦玉姝立刻迎了上去,面目娇柔。 “南哥,刚才和裴将军聊的还好吗?” “是啊,裴将军是不是很赏识你?娘就知道,你如此才华横溢,他必然是求之不得的。” 老夫人满脸骄傲的看着楚观南。 在她眼里,那是自己儿子谦虚,故意放低姿态。 如今上赶着到了裴景行跟前,她就不信,裴景行会将他儿子拒之门外? 楚观南进去时,可谓意气风发。 还没等楚观南开口,秦玉姝立刻笑着说:“南哥想要让裴将军办的事,也是妥了吧?” 楚观南一阵烦躁,伸手将胳膊抽出来:“行了,都别说了。” 老夫人察觉到不对劲,让楚观南进了屋子。 禀退下人,只剩三人在此。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 老夫人担忧的看向楚观南。 楚观南双手扶着膝盖,后背微微弯曲。 “裴景行回京,沈云霜恐怕没少在背后说过咱们不好的话。” 秦玉姝眼皮一跳,诧异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裴景行他都知道什么?” 楚观南摇头。 他心烦的就是这件事:“他没说。” “沈云霜这个小贱人,平日里装的有模有样,背地里竟然敢说自己夫君和婆母的坏话!” 老夫人恨的咬牙切齿。 秦玉姝眼中闪过凶光:“南哥,老夫人,这件事不容小觑呀。” 楚观南拧眉。 秦玉姝继续道,“如今这裴景行是回来了,沈云霜随时可能将之前发生的事儿,一并告诉裴景行。” “为了防止裴将军心生不满,咱们不就被她拿捏了?” “你说的这些,我们何尝不知!”老夫人冷哼。 楚观南烦躁捏眉:“行了,我出去见同僚。” 秦玉姝对老夫人说:“如果没有沈云霜这个祸害,想必一切都会顺利的。” 楚观南出去时,脚步微滞,留了个心眼。 裴景行没在垂青堂待多久,军中还有事处理,在这儿用了晚膳就离开了。 沈云霜今日高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她早早就让人把云音的院子收拾了出来。 本想让云音回披雪阁,谁知云音不愿意,非要和沈云霜一起睡。 就像小时候一样,一张床,两个被窝。 沈云霜洗漱完,云音就已经抱着小璟哥儿在床上了。 云音蹭了蹭小家伙的小脸蛋,嫩的就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让人爱不释手。 桃枝和丹画进来,肩上带着雨珠。 “夫人,奴婢把窗子关上了,外面下了雨,怕雨水刮进来。” 丹画给小家伙换了睡觉的小袍子穿。 桃枝轻手将沈云霜没了知觉的双腿轻轻放在了床上。 沈云霜早已习惯,可云音瞧见时,还是红了眼眶。 “如果娘知道,肯定要心疼了。” 沈云霜一顿:“她知晓我受伤了,应该还不知,我这双腿彻底废了。还是别告诉娘了。” 云音从侧搂着沈云霜,脸颊放在她肩上:“姐,楚观南对你很不好吧?” “是。”沈云霜没有隐瞒。 楚观南的德行,她也会告诉云音。 好让云音处处提防着他。 楚观南为人阴毒,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云音,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人,老夫人,楚观南,还有那个秦玉姝,你一定要远离,有任何事,都及时告诉姐姐,知道吗。” 沈云霜认真看着云音。 沈云音乖巧点头:“知道了。” 半晌后,沈云音忽然说:“姐,楚观南背叛你了对吗?是不是那个秦玉姝?” 沈云霜愕然看向云音:“你。” 她想问,云音怎么看出来的。 沈云音垂眸说:“无论怎样,我都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 看着云音的双眸,沈云霜忽然有些哽咽。 “我想提早嫁给乔景淮。” 抱着小家伙睡觉前,云音突然说了句这话。 沈云霜盖被子的手顿住。 “可姐姐记得,你一直有些抵触嫁给他,怎么忽然同意了?” 她和乔景淮青梅竹马,对他却不上心。 前世,云音还未嫁给他便出事了,尽管嫁进了首辅家,她却不知妹妹处境如何。 云音撒娇说:“忽然想通了呗。” 沈云霜摸了摸云音的头:“好,既然你想提前,姐姐有机会和乔夫人商议。” “对了姐,你嫁人以后,母亲虽然不同意,也替你许了愿,希望你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圆圆满满。” “现在有了璟哥儿,母亲嘱托我,记得去金国寺还愿。咱们明日就去吧?” 沈云霜点头:“好。” 昏暗灯火下,云音静静的看着沈云霜的侧脸。 “快睡吧。” 第25章 大火蔓延 第二日,垂青堂内早早准备好,要去金国寺祈福。 马车准备妥当后,沈云音推着沈云霜的轮椅。 桃枝和丹画在后抱着孩子。 几人刚要走,刘嬷嬷就来了。 “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云音停住脚步,本以为沈云霜会同意。 在她的意识里,姐姐很是孝敬婆母。 即便知道他们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兴许也会忍让的。 谁知,沈云霜看都未曾看过刘嬷嬷一眼,冷淡的说。 “桃枝,让人抬我上马车吧。” 刘嬷嬷皱眉,“夫人?奴才刚才说的话,您没听到吗?” “住嘴!”沈云音冷声呵斥,“哪里来的泼才,谁允许你这样跟主子说话的?” 刘嬷嬷抬起头,应上沈云音的目光,话便梗在了喉咙里。 若换做别人说,她还能回怼一两句,可面对的人是沈云音,她哪儿有资格说话? 她拿捏不定沈云音的性子,只能将目光看向沈云霜。 在她眼里,沈云霜倒是个随意可捏的软柿子。 “老夫人等您半天了,夫人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婆母空等?难道夫人愿意做一个不孝顺长辈的骂名吗?” 沈云音瞧见姐姐没说话,便知她是什么意思,直接推着轮椅,径直的从刘嬷嬷跟前绕开。 刘嬷嬷一愣,“夫人?” 她要追上来,桃枝抬手就拦住了她,“刘嬷嬷,我若是你,就该有点眼力见。” 坐上马车后,沈云音仔仔细细的替沈云霜用毯子盖住了腿。 沈云霜把璟哥儿抱了过来。 丹画担忧的问,“夫人,咱们不去见老太太,她会不会为难您?” 昨日楚观南在这受了屈辱,老夫人必定知道,今日忽然让她过去,除了为难奚落,也没别的了。 “她除了发点牢骚,还能为难什么?”沈云音笑着看向丹画,“别担心了。” 桃枝伸手逗了下璟哥儿,“夫人,小公子这段时间胖了不少,不如奴婢抱着吧,您别累着了。” “我来。”云音激动的把小家伙接过来。 沈云霜抿嘴笑。 金国寺和京城离的不远,到的时候,正是中午。 沈云霜从马车上下来,十分费劲,毕竟双腿用不上力,还需要让人将她抬下来,也着实难看。 她已经许久没出来了,除了上次去金楼,也是难得出一次门。 今日前来进香的香客不少,路过的人纷纷将目光看过来,沈云霜心里还是难免酸涩。 本以为自己会全然不在意的,可瞧着完好无损的双腿丝毫没有知觉,不免觉得难受。 察觉到沈云霜情绪,沈云音立刻挡在了她身前,隔绝开了那些香客投来的目光。 上香的路上,沈云音低声说, “姐,表哥说了,等这两日他得空,便让随军的军医过来给你瞧瞧,一定会没事的。” 沈云霜笑了下,“好。” 几人去上香。 求了红绳,挂在了树上。 之前母亲替她们姐妹两人许愿时,就是对金国寺这颗百年榕树许的愿。 还愿自然也要来这里。 “来都来了,进去拜一拜吧。” 云音笑眯眯的,推着沈云霜朝里面走。 到了大殿内,看到高大的金身佛像,仿若泛着淡淡的金光,普照大地。 沈云霜没法起身,只能仰头,看着好似慈目俯视众人的佛。 桃枝将香火递给她。 沈云霜双手拿起香火,微微弯身,十分虔诚。 她心中是感激的,感激上天眷顾,让她重来一次。 云音起身,替沈云霜插好香火。 “除了还愿,” “夫人。” 两人出去时,桃枝急匆匆跑进来,“夫人,不好了。” 沈云霜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的马车坏了。车夫刚才驾着马车过来接咱们下山,车轮子裂开,车夫也摔了下去。” 沈云霜皱眉,这会天都快黑了,马车竟然坏了。 “先去和方丈说一声,现在天黑了,下山不安全,咱们先留下住一晚。” 云音把璟哥儿抱了过来,丹画和桃枝一起去问。 好在金国寺有许多客房在,不消片刻,便安排好了。 入夜,沈云霜洗漱完,和桃枝替璟哥儿擦了擦小脸和手,就打算抱着孩子睡了。 “云音呢?” 桃枝一愣,“二小姐说她不困,晚点就回来。” 沈云霜连忙说,“你让小厮去跟着云音,这么晚了,别出什么事了。” “是。” 沈云音刚在外转了许久。 她已经很久没有闻到新鲜空气了。 山里的味道,更是好闻。 沈云霜她们住的地方安静,但也偏僻。 这个时候,寺庙内的和尚们大多都休息了,灯也不亮。 沈云音刚要回去,走到大树后面时,忽然看到树影斑驳下,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了房门外。 其中一个人,拿着东西,慢慢戳破了屋子的窗户纸。 片刻,便有人往屋里放迷香! 沈云音骤然紧绷。 她没惊动他们。 几个人绕到了后面,沈云音觉得不对劲,可天色太黑,她看不清楚。 沈云音立马吩咐小厮,“快去通知方丈!” 几个人快步离开此处,沈云音才赶忙跑了进去。 刚进去,便看到沈云霜艰难的正要往轮椅上挪动,奈何双腿实在用不上力,差点摔倒。 “姐!” “云音?” 沈云音慌忙跑到沈云霜跟前。 “我方才察觉到有人在咱们屋子外面,应该是动了什么手脚,可我这腿动不了,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她心里担忧,刚想出去瞧瞧。 沈云音当即从包裹里掏出帕子,递给沈云霜,“姐,快捂着口鼻。” 沈云霜也没敢耽搁。 “姐,咱们快出去。” 沈云音扶着沈云霜,两人吃力下,沈云霜才艰难的坐在了轮椅上。 她把璟哥儿抱起来,用被子紧紧包着。 沈云音推着沈云霜就要出去,忽然,一阵刺鼻的味道从外传来。 滋滋拉拉的声音,格外清晰。 “砰!”房门被人猛得关上。 外面,火光冲天! 沈云霜脸色骤白。 有人放火。 沈云音用力拍房门,房门被人锁死了,压根拽不动。 “来人啊,救命啊!” 外面被人泼了油,房子是木柴,干柴烈火下,烧的很快! 沈云霜慌忙拉住沈云音,“云音,那边有水,快去把被子打湿。” 第26章 别乱动 云音立马按照沈云霜的话去做。 沈云霜着急抱着璟哥儿。 她头一次这么恨自己的双腿是残废! 屋子被烧的冒起了浓浓的黑烟! 云音吃力的将被子拿过来。 洗漱的水不多,被子也只泼湿了一半。 “云音,你披着这个被子撞门!” 屋檐上被大火灼烧,正在往下吊着碎渣,带着火星。 若撩烧到衣服上,必定会烧起来。 大火噼里啪啦的烧着,火光冲天! 看到沈云霜用身子挡住火星,云音心都是颤的。 “姐,你和璟哥儿怎么办?!” “别管我们了,咱们出去要紧。” 云音紧紧咬唇,拼了命的去撞门! “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 屋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沈云霜紧紧抱着璟哥儿,用自己的后背护着他。。 璟哥儿似乎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急的哇哇大哭! 双眼泪汪汪的看着沈云霜。 外面,如此大的动静,却隔的偏僻,好在小厮挨个拍门,惊动了方丈和庙内的和尚。 众人急忙赶过来。 房子被大火烧着,熊熊大火仿佛发了疯似的,随风四处乱窜。 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 焦糊味四处弥漫! “快来人救火!我家夫人还在里面,我家夫人还在里面啊!”下人慌的不行。 和尚们连忙提着水往这边赶。 下人们也没敢耽搁,一桶接着一桶水的往这边送! 火势太大,根本没有人能进去。 房屋本就不够结实,大火灼烧下横梁,瞬间倒塌了下来。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口。 云音惊喜涌上来,立刻将被子披在沈云霜身上! 周围温度上升,烧的皮肤巨痛无比。 “姐,门,门开了!我背你出去!” 云音用力将沈云霜背在了背上,小小的身板,吃力的咬紧牙关。 沈云霜连忙拉住云音,忍着皮肤上的灼痛,连忙将怀里的璟哥儿交给了云音。 “云音,姐姐的腿动不了,你没办法背着我出去,那样只会让你和云音都留在这里。” “你帮我把璟哥儿带出去…” 云音胳膊都撞破了,沈云霜的后背也被烧破了。 “不!” 沈云霜吃力的将她推走:“快走…” “轰——” 横木倒塌,瞬间将火苗激了起来。 看到怀里的璟哥儿脸色憋得通红,哭的几乎失了声,云音咬咬牙,抱着璟哥儿从火堆里冲了出去。 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反倒烧的越来越厉害。 云音冲出来,外面的人赶忙一拥而上扶住了她。 云音慌忙站起来,将孩子递给小厮:“姐,姐……” 她忙不迭失的就要再次冲进去。 “我姐姐还在里面!” 因为力气耗尽,云音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双腿摔的麻木,站不起来。 正当她绝望时,忽然一道冷冽的身影冲了进去。 男子不顾一切进去时,身后紧随三个人面色愕然! “公子!” “公子!” 沈云霜陷入了昏厥之中,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她头疼欲裂。 太热了,太疼了…… 她以为自己接近死亡时,忽然一道冰凉的气息传来,整个人瞬间被冰凉的披风裹住。 昏厥之中,她被人拦腰抱在怀里。 沈云霜只听到耳边噼里啪啦的声响。 她艰难的睁开眼。 火光冲天中,看到了男人冷硬坚毅的下颌线。 这一幕…… 好熟悉。 “轰隆——” 男子抱着沈云霜冲出去时,整个木屋瞬间倒塌。 整个寺庙浓烟滚滚。 方丈带着和尚立刻冲了过来,三个手下可谓是魂飞魄散! 男人眉中满是戾气,看着怀里早就昏迷的人,再去看倒塌的屋子,眼中杀意滚滚。 “快,快把大夫找来!”方丈立刻喊出声,转头对着萧衒说。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三个人连忙将云音和小公子抱着,跟随萧衒脚步去了安置的房屋。 桃枝和丹画被人用迷香迷晕了,等她们醒时,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大事。 拼了命的跑去安置的屋子,冲进去,就看到一个衣着黑衣劲袍的男人正在替沈云霜处理伤口。 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守在外面。 着实是吓人。 沈云霜呛进去了太多浓烟,人还在昏迷中。 胳膊和后背被烧伤了些许伤口。 好在伤势不严重,不至于化脓。 大夫先替璟哥儿检查了一遍,没有大碍。 桃枝慌忙去给璟哥儿寻了些温热的羊奶过来。 云音一直忍着伤口,倔强的守在了沈云霜身边,不肯离开。 萧衒手指修长泛白,正在仔细替沈云霜检查。 他的脸一半被烛火映得猩红,一半则被暗夜深埋着。 被火光映照着的眼睛,显得那么凌厉威严。 云音莫名被他震慑的不敢多说一言。 直到萧衒收回手。 “没有大碍了,明日一早就能醒过来。” 屋内压抑的气氛松解了些。 云音感激涕零:“多谢公子救命!” 萧衒冷峻面容阴鸷,是难得的阴柔俊美,可浑身凶煞戾气,着实让人心惊。 屋内方丈和和尚们更是不敢和他搭话,总觉得此人身上,杀伐之气很重。 像是尸山堆里杀出来的。 “公子。”青俞快步走过来,将玉佩递给萧衒。 “这是属下在烧毁的木屋周围找到的。” 萧衒冷眸阴势,手指摩擦了下玉佩,转手交给云音:“看看,认不认得。” 云音心惊胆战接过来。 在他面前,她甚至不敢直起腰。 仔细看过后,云音摇头:“我也不认得,还是等我姐姐醒了,由她看看再说吧。” 萧衒浅淡嗯了一下。 “照顾好她。” 云音刚要应声,才发现萧衒是吩咐他带来的人。 桃枝和丹画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公子和云音。 看到还在昏迷的沈云霜,桃枝两眼泪,满是愧疚。 “二小姐,奴婢死罪,昨晚发生那样大的事情,奴婢竟浑然不知,请二小姐责罚。” 云音摇了摇头:“昨天我亲眼看到他们在房内放了迷香,你们也是中招昏迷了,和你们没关系先好好照顾璟哥儿和姐姐吧。” 沈云霜昏迷了一天。 脸色煞白,嘴唇干裂。 胳膊上烧伤了一块,已经清过创了。 她在梦里深陷,挣脱不开。 昨夜抱着她出来的男人… 第27章 是他在背后作祟! 为什么那么熟悉…… 沈云霜紧紧攥着被子。 看到沈云霜神情不对,云音慌忙拉住沈云霜的手,轻轻喊了她好几声。 以为沈云霜是被昨日之事吓到了。 “姐?”云音声音哽咽。 “不要,不要!” 沈云霜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她猛的坐起来,后背都湿了,重重的喘着气。 云音和桃枝慌忙蹲到沈云霜身边。 看到她们二人,沈云霜这才稍稍平静了些。 房门倏地的被推开! 一道冷厉戾风从外进来。 看到沈云霜安然无恙的坐在床上,萧衒才止住脚步。 方才在外守着,便听到她惨叫的声音。 沈云霜呆愣的看着出现的男人。 萧衒眉目舒朗,如玉泉落于山涧。 浑身上下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凛然贵气。 四目相对,向来杀伐决断,凛然的男人,这会竟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吧?” 云音回过神,连忙说:“姐,昨天就是这位公子把你救出来的。” 沈云霜一愣,这才知晓昏迷时,梦到的竟然是真的。 真有人救了他。 “多谢公子。”她想起身谢礼,奈何双腿不方便。 丹画从外进来:“夫人,二小姐,小公子哭的厉害,奴婢哄不住了。” 沈云霜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云音,快去看看。” “姐,你这边。” “我没事,快去看看璟哥儿,要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云音点头,带着桃枝赶出去。 萧衒走近坐下,刚要检查沈云霜的手,就被她下意识缩了回去。 谁知衣袖碰到了伤口,沈云霜疼的倒吸凉气。 萧衒眉头蹙起来:“别乱动。” 沈云霜被他的语气震慑到。 没有多言,任由萧衒替她检查胳膊的伤口。 明明是陌生人…… 萧衒手上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 不消片刻,便替她重新换了药。 虽说头一次和此人见面,可沈云霜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沈云霜有些愣神,看了他许久,自己也未曾察觉。 等反应过来时,便猝不及防的映入了那双幽深的目光。 他正凝着她。 目光比她还灼热。 沈云霜脸色一僵,被看的有些发毛,连忙别开头。 “对不起,我。” 她想解释,萧衒却不在意。 “青俞。” 两个人从外推门进来。 手中提着两个下人。 看到这两个人,萧衒才冷声说:“这两个人认识吗?” 沈云霜拧眉看去。 两个壮汉拘束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青俞和擎南强势让这两人抬起头。 沈云霜瞧着,却浑然不认得:“面生的很。” “这两人是昨晚深夜折返回来的。” 沈云霜疑惑:“折返回来的?” “昨夜大火烧了香方,我让人在周围搜查,捡到了一块玉佩,这两个人应该是折返回来找玉佩的。” 云音抱着璟哥儿进来,听到玉佩,这才想起昨日萧衒教给她的东西。 “姐,就是这个玉佩。” 看到云音递过来,沈云霜目光瞬间紧绷,情绪激动,一把将玉佩抢了过来。 这个玉佩,她至死不会忘。 这是楚观南的贴身玉佩! 为什么会在这? “这个玉佩,是你们的?” 沈云霜克制住愤怒,双目猩红的盯着两个壮汉。 “这,这个玉佩不是我们的,是我们在山上捡到的!” 男人吓得抖如筛糠。 “没撒谎?”萧衒忽然冷鸷的看过去。 男人喉咙紧缩:“没,没有……” 青俞扬起手,手腕一转,剑柄瞬间打在了男人的嘴上。 男人顷刻捂嘴惨叫起来。 沈云霜和云音都被惊得眼皮打架。 “说不说?” 萧衒冰冷的话,犹如死神宣判。 整个屋子冷的冻人。 两个人再也撑不住,其中一人痛哭流涕的承认了。 “公子,我说!我都说!” “昨日有个人找到我们,说让我们晚上,将两桶油泼在这个夫人住的房间外,给了我们一大笔钱。” “我们一时贪婪,便答应了。那位大人走时,身上的玉佩掉了下来,我看着这玉佩珍贵的很,就给捡了回来。” 男人欲哭无泪的抬起头:“昨日倒完那几桶油,玉佩就掉了。” “所以,我们兄弟两人才冒险找回来的……” “没曾想,就被抓到了。” 沈云霜死死攥着玉佩。 昨晚死亡的恐惧袭来,沈云霜心头恨意汹涌! 楚观南,要杀了她们母子。 昨夜,不仅是她和璟哥儿,连她的亲妹妹都差点葬身火海。 楚观南! 沈云霜恨的双眼猩红。 看到沈云霜情绪这么激动,萧衒示意擎南和青俞把人带出去。 “你是忠毅候府的沈云霜?” 沈云霜回过神,沉默应下。 “你这双腿我看过了。” 萧衒起身,倒了杯茶水过来,在沈云霜诧异的目光中,递给了她。 “喝点。” 沈云霜下意识抿了下唇。 嘴唇干裂,隐隐有血腥味。 她道谢后接过来。 “我的腿已经废了。” “谁说的?”萧衒挑眉,认真看着她。 “怎么不能治?” 知道他会医术,听完他这番话,沈云霜的呼吸都灼热了起来,手指不由的捏紧杯身。 “你,你说什么?” 萧衒勾唇:“先把手上的伤养好。” 不等她开口,萧衒便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 很熟悉…… 沈云霜心头忽然像被人打了一拳,闷声疼。 前世,她在大火里自刎了。 在烈火灼烧时,她听到了绝望的喊声。 无数逃窜的求饶,震得她耳眶生疼。 房梁横木倒下时,一个黑色长袍,劲瘦挺拔,戾气冷厉的男人闯了进来。 手持长剑,浑身浴血。 似墨的乌发上,满是血迹。 那时,她已经死了,只剩一缕魂魄。 恍惚间看到他高大的身子跪在了火中。 “霜儿,楚观南,秦玉姝,皆已成了刀下亡魂,我替你报仇了。” “是我来迟了!” 男人满目猩红,起身,步步走向大火。 沈云霜虽看不清他的样貌,却拼命摇头阻挠,试图阻挠他自焚! “我这就来寻你,等我…” “我再不会抛下你一人。” 绝望的大火吞噬了整个屋子,她最后的一点意识,也被席卷殆尽! 回想起前世那人,沈云霜五味杂陈! “云娘?!” 外面一道悲切的哭喊,拽回了沈云霜的思绪。 楚观南来了? 第二十八章 听到楚观南的哭声,沈云音恨的牙痒痒。 “自己害了人,还在这里装样子!” 沈云音刚要出去,就被沈云霜拉住了。 “云音,别冲动。” 沈云霜声音冰凉,却带着冷戾。 沈云音止住脚步:“姐。” “我会报复回去的,连本带利的还回去。”沈云霜阴冷勾唇。 动了她儿子,动了她妹妹,她不会揭过! “云音,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沈云音听话点头:“我知道了。” 后院,楚观南看着已经烧毁的房屋,痛心疾首! 双腿颤抖,差点就要跪下了。 “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呢!” “你让我怎么活啊!” “你和璟哥儿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楚观南痛哭流涕。 跪在地上,伸手捂着头,哭的撕心裂肺。 前来上香的香客们,忍不住侧望过来。 正当他伤心时,沈云音忽然走了过来:“姐夫,你哭什么呢。” 喊着姐夫,沈云音却恨不能手刃了她。 楚观南愕然抬头,看到沈云音时,连忙站起来: “云音?是我来晚了,没曾想,你姐姐会遭遇这样的意外!” “姐夫,你别伤心了,我姐姐被人救了,现在好着呢。” 楚观南的伤心戛然而止! 像是听错了似的,一脸愕然的看向沈云音。 “你说什么?这房屋都烧毁了,我听说昨晚火势很大,压根就逃不掉,她怎么还活着?!” 楚观南一时情绪失控,脱口而出的话,直接暴露了内心。 看到沈云音诧异的目光,楚观南一时愕住。 “不,我是太高兴了,你姐姐真的还活着吗?她现在在哪?” 楚观南顿了一下,连忙说:“是谁救的她?” 沈云音眼皮一挑,这句话听着,倒像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救了我姐姐的人,也算是姐夫的恩人了吧。姐夫是要亲自过去道谢吗?” 沈云音这句话,倒是把楚观南架到那了。 楚观南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要谢的。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你姐姐吧,我心里担忧的很。” 路上,楚观南旁敲侧击:“璟哥儿呢?他还好吗?” 沈云霜没死,总得死个儿子吧! 沈云音冷声说:“璟哥儿?他也好得很,毫发无损。” “什么?!” 毫发无损? 楚观南脸上差点绷不住。 看着楚观南差点原形毕露,沈云音只觉得嘲讽。 这个渣男,如此对待自己原配和嫡子! 可想到姐姐的吩咐,沈云音便将怒火压了下去。 见到沈云霜时,楚观南双眼瞬间红了起来,连忙走到床边,一把抱住沈云霜。 “云娘,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出事了,你若是不在了,我也不活了。” 沈云霜掩盖眼底冰冷,故作委屈惊吓的搂着楚观南。 “夫君,你来了,我好害怕。” 楚观南心里松了口气,看来沈云霜根本不知道真相! 果然还是如此愚蠢好骗! 只可恨她走了狗屎运,竟然躲过去了。 安抚好了沈云霜,楚观南这才说:“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一会就接你回去。” “不过,我朝中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回府了。等晚上我再去你房中陪你。” 楚观南摸了摸沈云霜的脸。 沈云霜忍着心里的恶心,笑道:“我听夫君的。” 楚观南就待了一会,连璟哥儿他都忘记去看了。 他才懒得管这个儿子的死活。 看他要匆匆离开,沈云音阴阳怪气的说:“姐夫,你不去谢谢救了我姐的恩人吗?” 楚观南脸上扭曲,强忍着愤怒说:“不了,我会让人给他们送点酬金的。” “云音,照顾好你姐姐。” 看人离开,沈云霜对沈云音说:“晚点回去,你去问表哥要两个得力的人手过来。” “好。” 楚观南坐上马车,秦玉姝正在里面等他,一看到楚观南回来,立刻说:“南哥,棺材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让人抬过去?” 楚观南咬紧牙关:“抬什么,沈云霜这个贱人命还挺大,竟然没死!” “什么?” 犹如当头一棒,砸的的秦玉姝差点抽过去。 她们费了这么大,沈云霜竟然没死? “那,那她儿子呢?” “安然无恙!” 寺庙旁偏僻之处,一个衣着玄衣,他的脸,冷峻如刀裁,眉分明扫过,仿佛是一把利剑。 邪气凛然的眸子,带着席卷的戾气! 看到马车离开,萧衒扫了青俞一眼。 仅仅一个眼神,青俞便立刻说:“属下这就去。” “别留外伤。” 青俞愕然,果然还得是他们家萧督主狠。 青俞,擎南对视一眼。 两人抬手:“明白。” 上山的路本就有些崎岖不平,楚观南和秦玉姝两人因着沈云霜的事生闷气。 谁知马车一阵晃动,忽然停了下来! 咚! 秦玉姝的头重重的撞在马车壁上,疼的哀嚎。 楚观南也没好受,手腕崴了下,疼的厉害。 这会儿正有气没地方撒,楚观南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对着车夫就要怒吼:“废物,你是怎么驾马……” “啊!” 话都没说完,楚观南腰上便被人猛地一拽,剧烈疼痛从肾上传来,人仰马翻的滚在了地上。 秦玉姝听到这声惨叫,心口一跳,刚探出头,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了这里。 楚观南被人打的在地上打滚,疼的失声,可半点血都没流! 秦玉姝惊慌失措,尖叫起来:“你,你们要杀人,来人啊,来人……” “聒噪!”擎南烦躁皱眉。 砰! 手中佩剑猛地反转,剑柄直接打在了秦玉姝的嘴上! 秦玉姝疼的差点昏死过去! 啊! 好疼,嘴里血腥味弥漫。 “这个,打不打?”青俞看了眼秦玉姝。 擎南如实说:“督主说了,只要两条腿的,都不放过。” “她是女的,咱们打,不好吧?”青俞有些犹豫。 看着带来正在教训楚观南的黑衣人,擎南冷淡的说:“一个马车出来的,都不是好人。” “咱们打不了,派个女人打她就是了。” 秦玉姝直接被人拖了下来! 两人被打了一顿,楚观南没有挣扎的余地,狠狠呕出一口血。 “你,你们是谁!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如此打我,你们不要命了吗?你们这群土匪贼人!” 楚观南五脏六腑痛的都要移位了。 青俞揉了揉耳朵:“擎南,这个也聒噪。” 擎南撇了他一眼。 砰! 楚观南也瞬间失声了! 两人嘴被打肿了,也都昏死过去了。 看到楚观南和秦玉姝被打昏过去。 第29章 我们家公子不是坏人 下午,沈云霜就要从金国寺出发回去了。 沈云霜特地让云音抱着璟哥儿等候在房中。 昨日萧衒已经将那两人交给了沈云霜,任由沈云霜处理。 沈云霜临行前,还想去见萧衒一面。 “奴婢听说,这位公子也是前来上香的,好像每年都会过来,一住就是好几日。”桃枝跟在她后面解释。 沈云霜垂眸。 想起昨日此人告知她,她的双腿有治好的希望,心口便被这根线丝丝缕缕的牵扯着。 看着腿上的毯子,沈云霜默了默。 也不知何时,才能将这毯子拿下。 沈云霜抬头,正好看到屋檐上风铃。 她回去前,一定要去再见见那人。 双腿只要有站起来的希望,哪怕渺茫,她也不会放弃。 青俞和擎南回来复命。 萧衒坐在书桌上,狭长邪气的眸子,带着阴森之气。 “把人丢下去了?” 青俞点头:“是,一时半会,侯府的人是找不到的。” 沈云霜忽然停在了外面,方才的对话,尽入耳中。 人丢下去了? 侯府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霜还没多想,门就打开了。 青俞和擎南跨门而出,两人还想说话,出来便看到了沈云霜。 两人瞬间绷住了脸。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这,沈夫人怎么在这? 沈云霜也没好受到哪去,方才停下来,虽是被迫偷听了下,可被人当场抓包,也实在是尴尬。 看到房门没关上,萧衒转身朝门外看。 瞧见两个人呆愣在原地,微微皱眉。 怎么不关门? 这点规矩还需要他来教不成! 萧衒跟前规矩森严,事事都得小心伺候,青俞擎南从未有过毛手毛脚的时候。 “沈,沈夫人,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打了她那个混账夫君的事,也不知沈夫人听见了几句。 沈云霜有些局促:“刚来,想见见你们家公子。不知道方便吗?” 萧衒眉心蹙着,刚要发脾气, 拉开虚掩着的房门,脾气还没发出,就看到了门外坐在轮椅上的那道倩影。 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点不剩。 下意识收敛了眉目里习惯性的冷戾。 还是怕吓到她,怕她把他想成恶人。 青俞乃是一顶一的高手,身后出现人时,他便立刻警惕了。 转头看到那道冷厉修长身形走出来,青俞愕然想起来,自己方才忘记关门了。 青俞头皮发麻,忙的往后退:“公子。” 萧衒柔和的目光凝在沈云霜身上,可还是习惯性的,生硬开口。 “来了怎么不进去?身子没好,怎么能吹风?” 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却动手解开了肩上披风,裹在了沈云霜身上。 “这不合规……”她下意识要拒绝。 “出去。” 桃枝在身后被吓了一跳。 夫人的救命恩人,相貌是她极少见过的俊美,可性子也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冷寒。 跟他说话,后背不由自主就绷直了。 好像有种浑然天成的威压在。 沈云霜和桃枝对视一眼。 沈云霜不清楚这位萧公子是在对谁说。 应该不能是她吧? 青俞和擎南瞬间低下了头。 看到沈云霜隐隐诧异的目光,萧衒俯身,把房门推开:“不是说你。” 语调依旧冷冰冰的。 可耳边的温度,却让她的心漏了半拍。 这种感觉,半辈子都未经历过了。 “嗯?” 萧衒不是个爱解释的人。 可面对沈云霜,话也多了些。 “属下告退。” 萧衒推着沈云霜的轮椅进去,青俞立马将房门轻手轻脚的关上。 桃枝被关在了门外,怎能放心夫人和陌生男人独处。 “我们家夫人她……” 她担忧的看向青俞。 青俞连忙说:“姑娘不用担心,我们家公子不是坏人。” 桃枝皱眉,也实在没话说了,只能闷声站在外面。 只要夫人一喊,她就冲进去。 “喝点温水暖暖。” 山上风冷,沈云霜出来一会,身上寒气也重了些。 看到递来的水杯,犹豫了会,她还是接过来了。 沈云霜只喝了两口,余光看到肩上的黑色披风,才猛然回想,竟然忘记把披风还给他了。 似乎察觉到了沈云霜的动作,萧衒冷淡的说:“披着吧,无妨。” 本以为话说完了,他却忽然凝着她:“你体质偏寒,下次出门别再说的这么单薄了。” 沈云霜抿唇,她一向冷冰冰的,府内的人只觉得她是个性子怪异,形如槁木的主母。 重活一世,她也觉得自己的心态早就犹如七老八十了。 如今忽然被人像教训小孩似的训了一顿,沈云霜满是不自在。 “多谢萧公子。” 她还是刻意和萧衒保持了距离。 “昨日听公子说,我这双腿还有救的可能?不知公子能有几分把握?” 看出沈云霜眼中跳跃灼热的期待,萧衒淡淡的说:“万全把握。” 她自问不是一个情绪容易波动之人,可他的话,偏偏挑在了她的心弦处。 让沈云霜不得不激动。 “若公子愿意,我愿花重金聘请你替我医治。” 沈云霜还在打量着萧衒的神色,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他所想。 虽知道这样做不礼貌,可她太忐忑了。 这人一看就知阴晴不定,指不定哪下便反悔了。 奈何,此人神情一直波澜不惊,幽深如谷。 “倒是可以替你医治。” 沈云霜心里燃起希望:“公子可有什么条件?” 萧衒突然起身。 沈云霜一愣,人忽然被悬空抱起来,大步朝床榻上走去。 沈云霜意识到了什么,一向平静如水的面容分崩离析! 看到去的方向是床边,她立马挣扎起来:“萧公子,你要做什么!” 这个男人,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男女力量悬殊。 沈云霜的挣扎,对臂力惊人的萧衒来说,不足为惧。 甚至她推搡许久,萧衒步履依旧稳健,半点没有动摇。 眼看要被放在床上,沈云霜绷不住了,声音都带了几分怒色:“你放开我。 “我要叫人了。” 她是有教养的,身为大家女子,高门贵女,她不会像秦玉姝和老夫人那样,大呼小叫。 可有教养,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萧衒停滞了脚步,沈云霜以为他醒悟了,可还没能高兴,人就被他放在了床上。 抬起头,仰视着萧衒冷冽面庞,沈云霜想往后挪动,双腿还动不了。 看她气的不轻,萧衒不善解释,这会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得解释一下。 第30章 督主委屈了 “我只替你治腿,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 沈云霜觉得不太可能。 这人看着倒是个富贵公子。 可他们非亲非故,他会无条件给她治腿? 她于心不安。 也觉得忐忑。 看她纠结忖思的神色,萧衒微挑眉头。 “既如此,我就收你一万两,如何?” “当真?” 萧衒拿来了一个盒子,“当真。” 他有些想笑。 不过也明白,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治完腿,银货两讫,她也安心,也不必欠下人情。 他看得懂她心中所想,也愿意靠拢。 只要能让她安心就行。 “腿上的毯子拿开。” 看到萧衒从盒子里拿出银针,沈云霜发懵。 以为沈云霜是不好意思。 萧衒解释说,“病不讳医,我得先检查一下你腿部关节。” “不是……”沈云霜回过神,有些发怵的看了银针一眼。 她不是矫情的人,也知道病不讳医,既然让人看腿,自然不会扭捏。 只是…… 她害怕扎针。 一看到这明晃晃,尖锐的针头,就心里怵的慌。 总觉得这针扎进皮肉,她能顷刻就昏过去。 尤其是,拿针的压根不是个温润如玉的大夫。 而是个阴晴不定的冷漠男人。 这可谓是,怕上加怕。 “只是什么?” 萧衒用烛火灼烧完银针,抬头就看到沈云霜苍白的脸色。 看她紧张吞咽口水,萧衒淡声说,“不疼,很快就好。” “只是针灸。” 沈云霜温顺听从。 这人,给她一种莫名信服力。 一向敏感多疑的她,也愿意信一次。 反正她的腿已经糟糕成这样了。 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萧衒将她腿上的毯子拿开,毫不嫌弃的替她脱掉鞋袜。 将她毫无知觉的腿平放在床上。 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小腿。 她的小腿很美,线条柔和,白玉无瑕。 只是这样的腿,前些时日却遭受重击,许多地方已经隐隐泛青。 萧衒冷眸中溢出心疼,戾气更浓。 很快,他便收敛了情绪。 屋里很暖,好像早早就烧了炭火。 身处其中,沈云霜丝毫不觉得冷。 看着针尖靠近,沈云霜心头提起来了。 几次鼓起勇气,还是泄气了。 她是真的害怕扎针。 看到针尖要靠近,沈云霜急急喊了一声,“萧……” 她的眸光被挡住了,眼前一片昏黑。 那双大掌里带着薄茧,挡住她时,心底的恐惧忽然减弱了几分。 “别怕,不疼。” 声音很温和。 沈云霜心思被带偏了,注意力自然也分散了。 等那双手离开,沈云霜才愕然睁眼,自己的腿上,扎着好几根针。 看她小脸忽白,萧衒轻扯薄唇,“疼?” 沈云霜回过神。 倒是不疼。 “不,不疼。” “放轻松。” 萧衒轻轻碾动银针。 沈云霜本来紧绷着身子,可膝盖上,却慢慢传来温热。 就像是血液在流动。 这么久以来,她都感受不到自己还有这双腿的存在。 可这会,她却清楚感觉到了腿里的血液在循环。 那种感觉,欣喜又雀跃! 她想抓住,可却转瞬即逝。 萧衒目光放缓,眼底轻松了些。 可收回银针看向沈云霜时,却变得格外凝重。 一看到萧衒这副神色,沈云霜紧张了不少。 难道这双腿没救了? “你这双腿,需得三日扎一次针。” 沈云霜连忙问,“那就是说,我这双腿还有治好的可能?” “对。” 不过,三日一扎针,倒让沈云霜有些犯难了。 除了萧公子,旁的大夫也治不了。 可若让他三日进一次府中,楚观南和老夫人必定从中挑刺。 她要治腿这件事,没有好之前,绝对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不管当初她伤了腿,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如今既要好起来,就必须得留有心眼。 看到沈云霜皱眉纠结,萧衒忽然俯身靠近。 身上清冽木香将她包裹。 他双手撑在轮椅旁边,狭长凤眸紧紧的盯着她。 沈云霜从未和男子靠的如此近。 她猛地一惊,瞪大眼眸盯着他。 “我无家可归,又要替你治伤,不如,你收留了我?” 收留? 沈云霜差点呛到,“你,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回去?” “可以吗?”萧衒期待住了。 “我家中之人,可能不愿让我好起来。你若跟我回去,怕太招人耳目。” 沈云霜抬头看他,“更何况,我有家室,有儿子。带一个陌生男子回去,会招人闲话。” “我可以不见光。” “?” 沈云霜差点忘记呼吸。 “你那个夫君,不是好人,何不早点将他踹出去?” 萧衒的气势太强大,身子又挺拔修长,笼罩着沈云霜时,让她莫名觉得压抑。 沈云霜眼光暗淡,并未作答。 不把楚观南踹出家门,自然是他欠她的,没还清! 可她不愿说给外人听。 “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如我把公子安排在一处宅子里住着,” “每过三日,我便让人暗中带你进府,麻烦你帮我治伤。” “钱我也会如实给你。不知意下如何?” 萧衒斟酌片刻,“那个宅子,离你近吗?” 沈云霜没多想,只当他是在考虑路程近不近。 “近,不过几步路。” 那处宅子是她以前买下的,无人知晓。 宅子偏僻,更不会被人发觉。 萧衒起身,“离你近就行。” 沈云霜点头,“那我明日让人打扫一下,后日派人来寻公子?” “我跟你一起回京。” 好不容易有相处机会,自然要牢牢把握。 沈云霜沉思一会,“也好,那我先安排你住酒楼。” “好。” 沈云霜出去时,酒楼之事交代给了桃枝去办。 “公子到时候去樊楼就好。” 沈云霜说完,顿了下,顺势交代了自己是哪个侯府的。 看到人离开,压根没邀他同乘马车的意思,萧衒冷眉微折,就要跟过去。 青俞赶忙说,“督主,属下有事禀报。” 拦住了萧衒的脚步,萧衒冷峻眉目显得有些不耐烦。 “何事?” “太后娘娘派人来问了。想问督主,您何时回京?” 说来也是笑话,当朝太后乃是皇上嫡母,却非亲母。 年龄,还没皇帝大。 此人是江国公家的嫡长女,嫁给先帝做继后,不过半年时间,先帝便驾崩了。 第31章 本督一个太监,有什么值得她情深的? 即便皇帝不愿,也只能顺应朝臣呼声,将其立为太后。 听闻太后又来讯问,萧衒眉中掠过阴鸷。 “本督想回去时便回去了,有什么好催的?” 青俞抵不住萧衒身上的戾气,忙说。 “江太后对您情深一片,如今怕是周围也有太后的眼线。” 追过去,那位沈夫人可就暴露了。 萧衒岂会不明白。 为了她的安危,他止住了脚步。 “本督一个太监,有什么值得她情深一片的?” 青俞梗住。 督主虽说身体…… 可这张脸,却是难得的俊美。 即便整日阴森森的,也是让人一眼便能注意到的存在。 虽是太监… 可却清冷矜贵,半点没有阴柔之感。 有这张脸在,或许江太后也不在意是不是…… 咳咳。 寺庙周围,奉命看着萧衒的几个侍卫,此时正满身认真的盯着。 忽然,一道冰冷凌厉的声音撒下。 “盯着本督,盯出什么花了?” 看着出现在他们面前,锐利威严的男人,侍卫脸色皱白,匆忙下跪。 “督主饶命,督主饶命!” 求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生怕督主一个不高兴,他们就灰飞烟灭了。 权倾天下的九千岁,那可是当年护着如今的皇帝从尸山堆里杀出来的阎王。 皇上都忌惮三分。 谁敢得罪? 那还不是要谁死,谁就死? 萧衒并未为难,眼尾划出凉薄,淡淡的看着他们。 “回去告诉太后,本督一个太监,给不了她幸福。让她找个正常男人,别总盯着本督主在哪。” 侍卫愕然,“是……” “本督有事尚未处理,是让人把你们抬回宫里,还是你们自己走?” “属下自己走,自己走……” 萧衒话以至此,侍卫们哪敢在此停留。 立刻站起来,忙不跌似的退了出去。 等他处理完这边的事,赶去沈云霜住的厢房,马车早就走了。 萧衒冷俊的面庞瞬间阴沉一片。 人就这么走了? 不是说了,一起走吗? 青俞和擎南赶过来,就看到他们家主子,站在马车离开的地方一动不动。 怎么感觉,督主有种被抛弃的委屈感? 回到京城,桃枝就赶忙让亲信去把旧宅子收拾出来了。 也去樊楼定好了住处,派人留下接应那位萧公子。 等沈云霜从马车上下来,前脚回府,府内就乱作了一团。 现在天色大黑,再一会就要天亮了。 老夫人等了一宿消息,还是门房的人看到沈云霜回府,她才知道,沈云霜平安无事的抱着璟哥儿回来了。 气的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两人都没死?” 刘嬷嬷低头,“没有……” “该死,真该死啊!” 本以为一把火烧死沈云霜,再不济那个孽种也能杀了。 谁知道,都没事! 这怎么可能! 刘嬷嬷一看老夫人气的不轻,连忙端了参茶递过来。 “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观南呢?这沈云霜都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老夫人一提醒,刘嬷嬷倒也反应过来了。 “大人出门许久了,按道理来说,也该回来报信儿了。” 老夫人皱紧眉头,“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观南身边的小厮也没回来,你赶紧派人,去上山的路头上好好找找。” 刘嬷嬷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垂青堂内, 桃枝给沈云霜端了热水泡脚。 “夫人,用热水泡泡脚,也能促进血液循环,对您的腿有好处。” 沈云霜点头,“璟哥儿吃完奶了吧?” 这两日,璟哥儿跟着她在金国寺没少受罪。 附近虽百姓家虽说有多出的羊奶,可也不多,璟哥儿也都是半饥不饱的。 沈云霜看着也心疼,便早早回来了。 “小公子已经吃饱了,丹画和二小姐在给小公子洗澡呢,一会就抱过来。” “那就好。” 桃枝拿出药膏,“夫人,奴婢先给您换药,胳膊上的烧伤不能放松警惕,不然会留疤的。” 看着胳膊上狰狞的疤痕,沈云霜眼中泛冷。 留疤也无妨。 只要疤痕还在,就能时刻提醒着她,楚观南有多该死! “桃枝,楚观南那边可有消息了?” 桃枝解气的说,“方才奴婢打水过来,瞧见慈安堂那边都乱套了。” “听说姑爷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其实沈云霜心里早就猜到几分了。 恐怕今日她们在萧公子房门外听到,大概就是楚观南的下场了。 她只是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帮她报复楚观南。 沈云霜勾唇,“看来这件事,老夫人和秦玉姝也知情,并且参与了。” 那么,她们这一大家子,都别想好过了。 “夫人。”刘嬷嬷忽然进来了。 看着此人如此没规矩,桃枝训斥,“没有夫人的允准,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刘嬷嬷慌得不行,“夫人,奴才实在不是有意闯进来的,只是有急事禀告。” “姑爷,他失踪了!” 沈云霜故作惊慌,“夫君失踪了?” 刘嬷嬷抬手擦泪,“府内的人也没法大老远告赶去金国寺找人,只能来找夫人了。” “裴将军手底下都是军中汉子,也有马,求夫人快去找找姑爷吧。 沈云霜着急吩咐,“桃枝,赶紧让表哥派人去找。” 桃枝一愣,“是。” 没想到沈云霜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刘嬷嬷心里才算稍稍安定。 果然如老夫人所言,这个主母,就是个任人摆布的。 看刘嬷嬷出去,桃枝刚要出去,就被沈云霜叫住了。 “桃枝,找个亲信,去表哥那里喝点茶再回来。” 桃枝呆住了,她一拍脑袋,顿时跑了回来。 她怎么就傻了。 原来夫人是这个意思! 桃枝偷笑,“奴婢明白。” 老夫人那边,很快得到消息,沈云霜让裴府出动大量人马去找人了。 她顿时欣慰冷哼,“这个沈云霜,还算有点用。” 刘嬷嬷给老夫人捏腿,笑着说,“有裴将军找人,也不用咱们操心了。咱们等着他们好好的把咱们大人送回来就行了。” 老夫人伸手撑着头,稍稍小憩一会。 天亮了,才有下人赶忙进来。 老夫人起身,忙问,“怎么样了,是不是裴景行把观南送回来了?” 第32章 半死不活的楚观南 下人却摇头说。“没有,奴才在大门口守了许久,也没见到姑爷回来。” 老夫人一下弹坐了起来,一个没坐稳,差点歪身翻下去。 好在刘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这都一天一夜了,观南怎么还没回来?沈云霜那边不是已经让裴家出去找人了吗!消息呢!” “裴家的人怎么这么蠢!找个人都找的这么慢,要他们有什么用!” 下人面色凝重,“这两日奴才也没听说京城外面大肆搜找什么人,倒是毫无动静。” “怎么可能!” 老夫人彻底坐不住了。 刘嬷嬷连忙说,“老夫人,昨日奴婢确实是得了准信儿才回来的。” 老夫人攥紧拐杖。 难道沈云霜之前是骗她的? 不行,观南突然失踪,生死未卜,老夫人坐不住了,连忙带着人就去了沈云霜的院子。 垂青堂, 沈云音正笑着抱着璟哥儿,璟哥儿的小身子也直挺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软绵绵的。 吃着小手指时,也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了。 越看越招人喜欢了。 “姐,璟哥儿这都两个多月了,看着是胖了不少呢,刚出生的衣服都穿不上了。”沈云音笑的合不拢嘴。 沈云霜也是看着璟哥儿长大了不少,也变得胖嘟嘟的,衣服都小了些。 “你说得对,这得赶紧让桃枝和丹画再去给这小家伙裁几件衣服了,不然小家伙可要露肚皮了。” 看着儿子,沈云霜心都被填满了。 “对了桃枝,那位萧公子住进酒楼了吗?” 桃枝连忙道,“那位公子今日刚去,等后日,奴婢就让人接应萧公子进府给您治伤。” “沈云霜!” 老夫人忽然气急败坏的进来,刘嬷嬷从后差点扶不住。 一看到沈云霜院中欢声笑语,老夫人气的不行。 拄着拐杖,重重的朝地面上敲了一下。 “昨日你去裴家,让他们出兵寻找观南,为什么京城里毫无动静?你究竟有没有操心你的夫君现在在哪,有没有出事!” 一听老夫人是因为这事儿来的,沈云霜勾起唇角。 没想到,楚观南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婆母息怒,昨日表哥已经派人去京外寻了,夫君又不是在京城内失踪的,京城内怎么会有动静?” “再说了,夫君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失踪呢,通往金国寺的路那可是官道,是不会有贼人出没的。” 沈云霜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万一夫君是出去喝花酒,找外室了呢。” 老夫人脸色大变,差点没绷住,“你胡说什么?观南怎么可能喝花酒,找外室,观南是个清流之派,最瞧不起那些腌臜事!” 沈云音却忽然笑道。“那可说不准,有的越是自诩清流,背地里做的却净是让人恶心的勾当。” “你!”老夫人怒目而视的看着沈云音。 沈云音性子虽沉静,却有倔骨,“老夫人这般生气做什么?” 刘嬷嬷气不过。“二小姐空口百齿的污蔑姑爷,成何体统!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姐夫。” “这怎么就叫空口白齿的污蔑了?不就是随意说说吗,若是光明磊落,何须在意这些玩笑之言?” 沈云音笑着看向刘嬷嬷和老夫人。 老夫人一口气哽在胸口。 沈云音却故作诧异的说。“难不成老夫人和刘嬷嬷开不起玩笑?不会吧,老夫人平日里诚心拜佛,心胸不会如此狭窄吧?” 老夫人目露凶狠的看着沈云音,此时若是发怒,便当真是心虚,小肚鸡肠了。 “婆母别动怒,妹妹也不过是随口说两句。至于夫君的事,我会让表哥抓紧继续查下去的。” 沈云霜继续道,“不过婆母也别担心了,说不准夫君适合什么同僚一起喝酒,喝醉了,便直接在酒楼住下了也说不准。” 老夫人责备的看向沈云霜。 “不管是什么原因,赶紧让你那个表哥去找,找不到,让他小心着点!” 桃枝皱眉,这个老太婆,算什么东西?还敢这么说将军? 等老夫人出去,桃枝才问,“夫人,姑爷那边怎么办?” 沈云霜笑了下,“那只能看楚观南命大不大了。” 到了半夜,秦玉姝和楚观南都没回来,悄无踪影,越哥儿急的哇哇哭。 老夫人实在等不了了,当即就要差人去报官。谁知便有下人着急忙慌的前来禀告。 “老夫人,姑爷回来了!” 一听到楚观南回来,老夫人赶紧起身。 楚观南浑身狼狈,赶到府门外时,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的骨头被打断了几根,内伤加重,刚趴下,一大口血就吐到了门槛上。 “救,救命啊!来人,来人!” 他是提着一口气,才回来来的! 秦玉姝跟在他身边,嘴巴溃烂,直接昏厥过去了。 老夫人一看到两人伤得如此重,赶紧让人把他们抬了回去。 瞧见自己的儿子遍体鳞伤,老夫人痛哭流涕。 大夫赶了过来,仔仔细细的替楚观南检查了一遍。 忽然间,大夫脸色巨变,连忙往后退了半步。 一看到大夫这个模样,老夫人眉头立刻皱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观南模样狼狈,衣衫褴褛,莫不是这个大夫嫌弃他? 大夫脸色为难的将老夫人请到了一边,“老夫人,赶紧得把姑爷给隔离起来!” “这是为何?” 大夫说。“前几年,清州那边闹过瘟疫,我去给那些难民们医治过,姑爷现在的症状,很像那时的瘟疫!” “你说什么?”老夫人险些摔倒。 瘟疫? “好端端的怎么染上疫病了?” 老夫人不敢声张,这疫病虽有解决之法,可传染极其快。 若是被官府的人知道,观南就得被带走隔离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脸色铁青。 “老夫人放心,我会回去,尽快研制出来药方。” 老夫人也无心考虑其他的,只能让大夫暂且稳住观南的病情,这才带着刘嬷嬷,急匆匆的出去。 得知了实情,刘嬷嬷后背发凉。 天呐,姑爷竟然得了疫病! 好在刚才没有接触。 第33章 疫病 “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得了疫病了!” 老夫人心急如焚。 这疫病凶猛的很,稍有不慎就会没命,需得有人仔细在身边伺候着,才能够痊愈。 “老夫人别着急,奴婢会找几个得力的婢女,好好照顾大人的。也绝不会有事的,只是老夫人您身子骨弱,就别去见大人了。” 老夫人隐晦的看了眼病房:“让那些婢女伺候着倒是不错,可她们哪儿会贴心伺候?” 刘嬷嬷一愣:“老夫人的意思是?” “你去把沈云霜叫过来,就说观南病了,这几日让她贴身伺候。不过,就不用告诉她观南的病情了,也记得让大夫守好口风,只是普通的伤痛而已。” 刘嬷嬷笑了下:“老夫人果真深谋远虑。” 这疫病若是传过去,凭借夫人的身子骨,能扛到何日就说不准了。 老夫人拄着拐杖往前走。 “观南痊愈前,不要让沈云霜擅自从房中出来,不然他若是感染上了瘟疫,整个府里恐怕都逃不过了。” “另外,璟哥儿年幼,恐怕离不开生母,记得让沈云霜把璟哥儿一同带着过来。” 刘嬷嬷勾唇:“是,奴婢明白。” 两人算盘打的很好,去找沈云霜时,桃枝却在门外拦着。 刘嬷嬷立刻面露着急的说。“桃枝,快进去通知夫人一声,姑爷回来了,只是姑爷受了重伤,老夫人已经吓昏过去了,需要请夫人过去亲自照料。” 桃枝微微眯眼,伸手拦住刘嬷嬷要推开房门的手。 “嬷嬷,我们家夫人今早上得了风寒,这会儿刚用了药,已经昏睡过去了,恐怕没办法去亲自照料姑爷了。” “得了风寒昏睡过去了?” 刘嬷嬷皱紧眉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老夫人那边还等着沈云霜过去,这会昏过去,谁照顾姑爷? 姑爷那边那么着急,一刻也等不了。 “夫人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感冒罢了,也没什么大碍的,等一会儿夫人醒了,你便告诉夫人,赶紧去姑爷的房间,姑爷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 桃枝有些生气:“什么叫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姑爷受了伤就那么金贵吗,难道我们夫人的身子就不是身子了吗!” “自古女人嫁夫君,就得事事以夫君为主,现如今夫君病重,夫人的身子安康算得了什么?你可别不懂事。” 桃枝冷笑:“女子嫁给夫君要以夫君为重没错,可嬷嬷是不是忘了,夫死随子,既如此,老夫人伤心过度昏过去又有什么大碍,一盆水泼下去,不就醒了。” “再说了,你是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老夫人照顾不了姑爷,你又不是照顾不了?” “你!” 刘嬷嬷气得脸色铁青,没想到桃枝竟敢将话说的如此难听。 “你竟敢如此羞辱老夫人?” 桃枝立刻屈膝说:“不敢不敢,奴婢也只是实话实说。 “刘嬷嬷有这个功夫同我说话,不如先去照顾姑爷吧。” 不等刘嬷嬷开口,桃枝转身就进了房内。 将刘嬷嬷砰的关在了门外。 穿过屏风纱帘走到内室。 “夫人,人已经赶走了。” 沈云霜侧眸看向萧衒,此人正在替她扎针。 他手指修长苍白,面容冷峻矜贵,是个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的俊美男子。 “今日多谢萧大夫提醒了。” 萧衒的手很稳当的替沈云霜扎针:“不必谢我。” “萧大夫,你怎么知道我夫君被感染了瘟疫?”沈云霜目光紧张的看着他。 方才情况紧急,她甚至没有仔细深问。 按理说,她不该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人。 可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听了此人的话。 “京城周边前阵子就出现疫病了,乞丐里也出现了疫病,楚观南回来时,被乞丐们殴打了一番,恰巧被青俞看到了。” 沈云霜连忙吩咐:“桃枝,让人把璟哥儿好好安置在我旁边的房里,让丹画贴身照顾,任何吃食都由你这边送过去。” “记住,任何人都不许接触丹画和璟哥儿。” 疫病来势汹汹,璟哥儿不满三个月,身子弱,若是感染上,必定危机。 “奴婢明白。” 桃枝退出去,萧衒正好收回了银针。 沈云霜抬头看向他:“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多谢你了。” “还谢我?”忽然,男人高大的身子逼近。 沈云霜胸口紧绷,双手紧张握住轮椅扶手,愕然的抬头看他。 这人… 分明就是萍水相逢,并不相熟,可她总能觉得,这人有点……自来熟? “不,不应该谢吗?” 她绞尽脑汁,才连忙说:“我已经让桃枝备好了酬金。” “你以为我在意这些?” 萧衒幽幽开口。 沈云霜皱眉,一头雾水。 她认真问:“萧公子,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刚认识,你进府替我医治,我给你酬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萧衒掩盖眼里戾气,这才起身离开她。 “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萧衒跟她说话,总有一种审视的语气。 沈云霜聪慧,其实一眼就能看出面前的男人绝非寻常人。 行为举止间,充斥着久居上位者的凌伟霸气。 只是她猜不透,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我无需知道你的名字,你是大夫,帮我治伤,我给你酬金,你我二人不过是交易罢了。” 交易? 萧衒冷哼,漠然说:“是我唐突了。” 萧衒看着她:“你那个夫君,不是个好东西,就没想过休了他?” 休? 沈云霜忽然笑了,休夫? 这倒是个好提议。 “多谢萧公子提醒,以后我会考虑的。” 萧衒蹙眉:“萧景。” 沈云霜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是淡然说:“萧公子,即便我知道你的名字,也不可能称呼旁的,又或者,萧大夫也可以。” 她面容清冷,没有半点波澜。 “随你。”萧衒弯唇。 “好了,今日已经扎完针了,三日后我再来看你。” 萧衒拿出一个瓷瓶,放到了桌上:“里面的药是治疗瘟疫的,若有紧急情况,到你家老宅子寻我。” 沈云霜道谢后,唤了桃枝进来送客。“桃枝,送萧公子。” 第34章 痴心妄想 萧衒出去时,青俞已经暗中来接应了。 看到自家权倾天下的九千岁被人从后门偷偷送出来,青俞就觉得…… “青俞。” “督主。” 萧衒冷眼扫向侯府:“派人暗中守着,我瞧着她府中不少吃人的豺狼,看好她。” “是。” 把萧衒送出去,桃枝这才跑了进来。 云音看完璟哥儿也刚回来。 看到桃枝如释重负的样子,沈云霜倒了茶水:“怎么了?这么紧张?” 桃枝喘了口气。 沈云音便低声的说,“恐怕桃枝是害怕那位萧公子。” 桃枝连连点头:“二小姐说的没错,奴婢心里实在是害怕的很,站在那位公子身边,奴婢是半句话也不敢说的。”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 沈云音撑着脸:“不过,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他能够治好阿姐你的腿,那就是万幸了。” 沈云霜抿了口茶水。 这两日她回忆了前世所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记得此人究竟是谁。 “桃枝,你让人去查查,看看京城之中,可有萧景这个人。” “是。” 沈云音担忧的看向沈云霜:“阿姐,其实我有点担心,这个人背后的水恐怕很深,说不准是个杀伐决断的人,有这样的人在你身边,我总归是放心不下的。” 沈云霜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云音,这两日你就待在垂青堂,哪都不要去,更不要接触慈安堂那边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沈云音疑惑的看向沈云霜。 “慈安堂那边楚观南和秦玉姝估计都感染了瘟疫。” 沈云霜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今日刘嬷嬷故意隐瞒,想要让我去照顾楚观南,若非萧大夫及时告诉我,说不准还真会让她们得逞了。” “什么?!” 沈云音拍桌而起。 “他们这对母子还是不是人了,竟然敢做出如此可恶之事!” 沈云霜连忙说:“我担心老夫人会对璟哥儿下手,他们想杀了我们母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可惜我双腿不方便,所以想让你去隔壁房内,好好护着璟哥儿。” “跟我还客气什么,那我今晚就搬过去住。” 沈云霜身边,除了桃枝和丹画,也没有可信之人了。 云音回来,也算是帮了她大忙。 至于慈安堂,是不会罢休的。 第二日,老夫人就要来垂青堂,沈云霜早就猜到了。 谁知老夫人身上有没有病菌,自然不可能让她踏进来。 可也不能避而不见。 老夫人胡搅蛮缠的功夫,前世她深有体会。 所以,她一早便去了正堂。 老夫人赶过来,看到沈云霜脸色苍白,微微皱紧眉头。 沈云霜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昨天晚上,老夫人一直担忧,生怕走漏消息,让沈云霜知晓,观南是感染了疫病。 如今瞧着,沈云霜这副弱身子,当真是病倒了。 “今日瞧着你都能出门了,想来病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昨天晚上,大夫急匆匆的留下了药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也不知是不是大夫给伺候楚观南的婢女们走漏了消息,今日一早,那几个婢女面露惶恐的求到了她跟前。 个个都不敢再继续伺候楚观南和秦玉姝了。 眼下,那边没有一个人在。 沈云霜淡漠的整理了下腿上的毯子。 “有劳婆母关心,我听刘嬷嬷说,夫君病了?不知现在可有好点?” 沈云霜并不担心疫病会在府上传开,老夫人贪生怕死,自然不可能放任传染的。 当务之急,是要找个替死鬼去照顾楚观南。 “你到现在才过来见我,你都不知道,观南病的昏了好久,恐有性命之危。” 老夫人坐下来:“你和观南一向恩爱,既然你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会儿你就搬去跟他同住同吃吧,也好能照顾着他。” 老夫人刚说完话,沈云霜便伸手撑着头,表情痛苦。 桃枝连忙说:“夫人,是不是又难受了?” 老夫人眼中闪过凶光,和刘嬷嬷对视。 片刻后,老夫人才说:“既然你身子还没好全,我也不为难你,你身边几个婢女都是得力的,派几个过去照顾。” 沈云霜冷笑,这个老夫人,还不死心? “婆母,你身边人手不够吗?你如此着急的想要让我和我身边的人去照顾夫君, 知道的,是你想让我体恤夫君,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君有什么恶症,你不敢亲自照顾,所以推给我呢。” 老夫人脸上一阵心虚。 “你胡说什么?哪有你这样诅咒自己夫君的?” 老夫人抻着一口气说:“我也不跟你废话什么,你赶紧让你身边几个贴身丫头收拾收拾,立刻去照顾观南。” “我……” 沈云霜素白手指揉了揉额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婆母,我实在体力不支,夫君那边我有心无力,就……” 话还没说完,人便昏死过去了。 “夫人!”桃枝赶紧推着沈云霜离开了正堂。 “这,这!” 老夫人气急败坏的站起来。 这边,白芷嫣一人坐在凉亭边,揪着手里的花草。 “姑娘,您就别郁闷了。” 白芷嫣根本听不进去婢女的劝说。 “这两日我以侯府的名义出去赴宴,还想着能够勾搭一个身份尊贵的如意郎君,可没曾想,谁都不愿搭理我!” 婢女连忙说:“姑娘此言差矣,昨日裴将军可是替您解围了!” “裴将军可是朝中新贵,出身高贵不说,还前途无量,如今已经是骠骑大将军了,他怎会无缘无故的出手帮您呢。” 白芷嫣眼珠子转动,想通了原委,立刻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裴景行看上我了?” 婢女点头:“很有可能。” “太好了,如果我能嫁给裴景行,那可是将军夫人了!” 白芷嫣高兴起身。 婢女低声说:“裴将军是夫人的表哥,咱们可得好好讨好着夫人才行。” 沈云霜回垂青堂的路上,已经醒了,恰巧路过假山后,就听到了这番对话。 桃枝气得脸都红了。 看着白芷嫣带人离开,桃枝才憋着泪说。 “这个白芷嫣,出身泥瓦匠,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就这样的身世,还妄想嫁给裴将军!她想得美!” 第35章 活该 沈云霜微微沉眉,这段时间这么忙,她倒是忘了这个人。 前世,白芷嫣可是被秦玉姝利用个彻底。 在秦玉姝的怂恿下,企图勾引她表哥无果,心怀恨意。 对表哥妻子下毒手,害她胎死腹中。 这个毒瘤,不得不防。 “桃枝。” 沈云霜低声跟桃枝交代了几句:“就按照我说的去办。” 桃枝一愣:“是。” 回到垂青堂,白芷嫣果然已经在候着了。 看到沈云霜进来,白芷嫣换了副姿态,巧笑嫣然的走过来:“嫂子,您回来了。” 沈云霜淡漠:“桃枝,奉茶。” 白芷嫣垂眸,拘谨落座:“嫂子,你刚才去哪儿了?我在这儿等了许久,也没瞧见你回来。” 前几日,沈云霜不是没有在侯府内见到白芷嫣。 那时白芷嫣趾高气扬,十分不待见沈云霜。 看着她那副傲然的样子,沈云霜也不愿多理会,便随她去了。 现在白芷嫣忽然转变了态度,沈云霜只觉得嘲讽。 老夫人一家,果然根儿都是歪的。 她缓缓放下茶盏:“怎么突然过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白芷嫣故意坐的离沈云霜近了些。 “嫂子,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着,前两日你在金国寺差点出事,我担心你,特地过来看看。” 看到白芷嫣要伸手拉她,套近乎,沈云霜却冷冷的挪开了手,去拿茶盏喝水。 白芷嫣的手落空了。 白芷嫣其实一直不喜欢沈云霜。 这个女人,仗着出身高贵,总是冷冰冰的,好像谁都瞧不上似的。 断了腿的废人,就该找个角落躲着,还有脸出来见人呢! 若不是有求于她,白芷嫣才懒得来这死气沉沉的垂青堂。 “嫂子。”白芷嫣轻轻咬唇:“老夫人是我姨母,她年纪大了,我的事她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沈云霜看向她:“什么事?” 白芷嫣有些娇羞:“你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嫂子,你在京城这么多年,人脉肯定不错,不如……” “不如劳烦嫂子帮我留意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世家公子?” 沈云霜笑了下:“原来是这件事。” “我确实认识不少世家公子,大多都是高门大户的嫡子,世子,也有许多还未娶妻呢。” 白芷嫣立刻心头澎湃了起来。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会留意的。” “我。”白芷嫣心里想的是裴景行,不甘心不说,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芷嫣,实在不好意思,我身子不适,得去休息了。” 沈云霜淡淡留下一句话,就让桃枝送客了。 看沈云霜状态不好,白芷嫣也不好说什么。 出去后,白芷嫣刚要走,桃枝便低声说:“白姑娘。” “其实你和我们夫人关系也不算太好,现在夫人正被老妇人的事扰的烦心呢,” “你又是老妇人的外甥女,如若真想讨好我们夫人,让我们夫人替你寻的一个如意郎君,” “奴婢觉得,不如帮夫人解决现在的烦心事,那才是最要紧的。” 桃枝一句话,倒是点醒了白芷嫣。 刚才瞧着沈云霜神情恹恹的,好像也不太愿意搭理她,更别说将她的事放在心上了。 如果沈云霜不上心,她怎么有机会借助她,勾搭上裴景行? 沈云霜这个废女人,也只有这点作用了。 白芷嫣把桃枝拉到一边,顺势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塞到了桃枝手里。 “桃枝,你这话…” 桃枝掂量了下镯子,悄然说:“白姑娘,我这也是看在老妇人的面子上,才偷偷告诉你的。” “好好,你说吧。” 桃枝低声说:“昨日姑爷回府不是病了吗,老夫人非得让我们夫人前去照顾,” “可你也瞧见了,我们夫人的身子骨实在不好,眼下老夫人和夫人之间僵持着,也没人去姑爷那边…” 桃枝欲言又止。 白芷嫣又不是傻子,都已经将话提醒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也明白了几分。 白芷嫣心中暗哼:“不就是照顾人吗,你放心吧,我表哥那边我自然会去照顾的。” “我们夫人也是通透之人,如若你让老夫人知道,你是为了帮我们夫人,说不定,老夫人还会觉得是我们夫人刻意偷懒呢。” “可若你暗中去将这些事情做了,我们夫人必定会记在心里的。” 白芷嫣连忙说:“放心吧,既然是嫂子的事,那我自然做好。” 看到白芷嫣离开,桃枝这才抿唇,快步回了屋内。 沈云霜正在点香,看到桃枝回来,温声问:“人送走了?” 桃枝笑道:“送走了,奴婢也按照夫人的吩咐,将这些话如数告诉她了。” 她将白芷嫣贿赂的镯子拿出来。 桃枝瞧不上这些东西,方才收下,也是为了让白芷嫣相信。 不过,桃枝心里也有担忧。 “夫人,那个白姑娘虽然不是个好人,可若贸然让她去照顾姑爷,万一感染了瘟疫,可如何是好?” 桃枝是觉得白芷嫣虽蛮横无理,却也罪不至死。 沈云霜眼中泛冷:“她活该。” “正好,我也成全了她的狐媚功夫。” 沈云霜扭头吩咐,“桃枝,让人点她几句,让她在楚观南痊愈之前,不要在府中随意走动。” “是。” 桃枝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记得,只要是夫人吩咐的,她都照办。 “璟哥儿和云音那边还好吗?” 桃枝替沈云霜捏肩:“都好,二小姐特别尽心。” 这才不到两日,沈云霜就想念璟哥儿那小家伙了,只是她难免和老夫人接触,有没有染上病菌也不好说。 这才暂且忍下,等事情处理完再见儿子也不迟。 白芷嫣回到住处,简单收拾后,就要往楚观南养伤的地方去。 婢女担忧的说:“姑娘,咱们深更半夜的过去照顾姑爷,孤男寡女的,会不会…” “怕什么?又不是我贴身照顾,咱们过去做做样子就行了。” 白芷嫣径直过去:“这件事不许告诉老夫人。” 楚观南正躺在病床上,几个婢女正替他熬药。 这几个婢女,也是刚被刘嬷嬷骗过来的。 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药味。 白芷嫣走到床前,看到楚观南面色潮红,脖子上盖着一块布,整个人紧绷着,痛苦皱眉。 她抬手探了下楚观南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婢女连忙说:“回白小姐的话,大夫说这是正常的。” 白芷嫣悻悻回眸,有人熬药有人伺候,她也没事做,干脆坐到了床边。 许是太痛苦,楚观南忽然抬手,一把攥住了白芷嫣的衣服。 楚观南呢喃:“疼,好疼!” 白芷嫣吓了一跳,脸颊瞬间烫红了。 她穿的本就单薄,楚观南的手又烫的厉害。 握住的地方,正好是她的腰肢旁。 眼看着屋内这么多婢女在,白芷嫣只能咬唇,尽力去掰开他的手。 第36章 自讨苦吃 无意中看去,发现楚观南五官周正,是成熟男人中少有的俊逸。 方才触碰他的额头,灼热的温度从指尖传过来。 白芷嫣没由来一阵心跳。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觉得有些羞涩。 婢女看到白芷嫣的神色,微不可见的将目光看向了床榻上的姑爷。 白芷嫣收敛神色,对婢女悄声的说,“晚点你让人去告诉桃枝一声,就说我现在已经在这儿伺候表哥了。” “是。” 方才煎药的婢女从外端进来一个香炉。 白芷嫣疑惑的问,“这是要干什么?” “回白姑娘,屋内药味儿太重,奴婢怕姑娘在这儿待的不适应,特地让人拿来香炉熏着点。” 白芷嫣也没说什么。 这屋子里的味道,着实让人受不了。 香炉袅袅,白芷嫣半靠在床边歇着。 也不知怎的,睡到半夜时,白芷嫣觉得浑身燥热,心头澎湃。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楚观南。 男人裸露着胸口。 这一下,激的她心神荡漾。 其实…表哥五官也挺俊美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像是一株疯狂生长的藤蔓,在白芷嫣的心底肆无忌惮的攀爬。 不对。 她将来可是要嫁给裴景行的,怎能对表哥有非分之想?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忽然传来。 白芷嫣转头,就看到秦玉姝捂着胸口,趴在隔壁床边咳了起来。 白芷嫣吓了一跳,慌乱回神。 秦玉姝怎么也在这? 看到秦玉姝又昏了过去,她强忍着这抹异样。 端了药的桃儿过来,解释说,“奴婢听说姑爷和秦小姐是一同失踪的,也是一起回来的。” 白芷嫣这才明了。 屋里光线不好,她竟然没留意。 入了夜,桃枝回了屋内。 沈云霜正在给璟哥儿做衣服。 “夫人还没歇下呢。” “璟哥儿长得快,衣服隔几天就要重新做。 “他里面穿的衣服,都是绣娘们做的,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没动手给他绣过东西呢。” 桃枝走到沈云霜身边。 “夫人安排的,奴婢都做好了。” 沈云霜素白手指穿针引线,淡淡的说,“那就好。” “夫人,那香炉里的东西是迷香,奴婢心里担忧。” “毕竟姑爷还在昏迷,夫人若是想让他们二人牵扯上什么关系?下手是不是太快了?” 沈云霜停住动作,“放心吧,这个迷香,只是让人心神荡漾,心跳加速的。” 桃枝一愣,脸颊有些烧红,“奴婢还以为是…” 以为是让男女… 沈云霜看向桃枝,这个丫头自小跟在她身边,也是最了解她脾气的。 如今… “桃枝,你会不会觉得我做这些事情太狠心了?” 毕竟在桃枝看来,白芷嫣什么也没做,却被她如此算计。 任谁都会觉得,她心狠手辣的。 桃枝连忙摇头,“奴婢不觉得夫人狠心。” “奴婢知道夫人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考量的,而且夫人心善,若非发现了什么端倪,绝不会如此。” 沈云霜说,“白芷嫣伺候楚观南,若不让他们互相生情,就对不起秦玉姝了。” 秦玉姝费心挑拨的人,就让她自讨苦吃好了。 回过神,看到桃枝一脸迷茫,沈云霜淡笑说。 “桃枝,有许多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不过你要相信,我做这些都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桃枝温顺说,“奴婢明白。” 白芷嫣没告诉老夫人,照顾楚观南的事。 沈云霜又刻意让人隐瞒。 一直到楚观南清醒,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在楚观南的房中。 直到大夫看到楚观南病症减轻,拿着研制出来的药来到府上。 白芷嫣才知道,楚观南得的竟然是天花! 她尖叫着跑出去,却被人拦住。 看着大夫将楚观南身上的衣服彻底掀开,除了胸膛,满身的红疹子。 彻底把白芷嫣给吓昏了过去。 老夫人得到消息赶过来。 楚观南和秦玉姝倒是好了,白芷嫣却感染上了。 甚至,脸上都长了红疹子。 老夫人还指着这个外甥女能够攀上高枝,高嫁名门给她长脸! 如今看到她脸上都是红疹子,老夫人气的大怒。 “到底是谁让她过来照顾观南的?谁让她擅作主张的!” 刘嬷嬷责问了白芷嫣身边的人。 因受了白芷嫣的吩咐,婢女不敢指出沈云霜。 “回老夫人,是我们姑娘自己不愿看姑爷遭罪,这才主动过来照顾的。” 楚观南撑着手坐起来,扭头看到被人匆匆抬出去的白芷嫣。 他心神微动。 这几日昏迷,也有清醒的时候。 也不知怎得,看到依偎在旁边休息的白芷嫣。 那样娇滴滴的,年轻的面容,像生出嫩芽的花似的。 他竟没由来的心动了。 “赶紧让人好好照顾着表妹。” 秦玉姝正好被人搀扶着走过来。 一听到楚观南的话,眼神顿时阴暗了下来。 这两日,白芷嫣一直守着楚观南,她都听说了。 白芷嫣出身低微,却心高气傲,她不是不知道! 她能这般殷勤的守着楚观南,谁知道背地里在打什么主意。 她只是老夫人远房侄女,可白芷嫣却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 如若白芷嫣对楚观南动了心思,她岂非又多了个敌手? 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 老夫人看着楚观南,心疼的拉着他的手。 “观南,前几日你去金国寺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伤痕累累的回来了?还,还感染了瘟疫?” 楚观南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屈辱经历,满脸阴沉。 秦玉姝却哭哭啼啼的说。 “老夫人,我和南哥下山路上遭遇了抢劫的贼人,那群贼人偷袭我们,还把我们丢下了陡坡。” 那两日,她和楚观南为了活下来,拼了命的爬。 一路踉踉跄跄地回到京城,却又不小心踢翻了乞丐的饭碗。 又遭一顿毒打! 老夫人眼皮直跳,“贼人?那可是官道,竟然有贼人敢如此大胆,光明正大的抢劫?” 楚观南也憋了一口气,他虽觉得贼人是有目的针对他的,可想破头,也想不出究竟是谁。 秦玉姝忽然说,“老夫人,这件事不会是沈云霜做的吧?” 两人目光看向秦玉姝。 老夫人想了下,立马说,“是啊,说不定这件事就是沈云霜从中作祟的。或许金国寺的事被她发现了,她故意报复。” 秦玉姝附和说,“再怎么说,当初她也是侯府夫人,花大钱买通点人,也说的过去。” 楚观南捂着被打成重伤的胸口,剧烈咳嗽。 他也被说动了。 那些贼人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说不定真是沈云霜搞的鬼! 该死!这个贱女人。 老夫人心疼的不行。 “咱们去报官!你受了如此大的折辱,这件事绝对不能这么算了!”老夫人气急败坏。 老夫人拉着楚观南,“你先好好养伤,娘这就派人去报官。” 第三十七章 “婆母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 清冷声音从外响起。 沈云霜来了。 楚观南皱眉。 她报官了? 如若指使山贼的人是她,她突然报官,莫不是想要故作姿态,撇清自己? 笑话! 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楚观南冷笑:“那就劳烦夫人了。” 她一定以为,她这么说了他就会作罢不报官? 他偏不! 自以为是的蠢女人。 凭他和京兆尹的关系,即便主谋不是沈云霜,也能让她坐实罪名! 老夫人看了看沈云霜,又看了看自己儿子,顿时觉得有几分心虚。 不过,也没给沈云霜好脸。 “现在知道过来了?知道给观南献殷勤了?” “他病着,让你过来照顾,你推三阻四的,真不知道你们沈家的教养都放在哪儿了!不知道要对夫君三从四德吗?” 楚观南微微眯眼。 上次在金国寺,本想烧死沈云霜,也好让玉姝顺理成章的,被他扶为正式。 他那个可怜的越哥儿,也可以光明正大成为嫡子。 可叹沈云霜命这么大,竟然生生逃了过去。 还连累他从山上下来被贼人所伤。 “这几日我受着伤,你也不知去了哪,连累芷嫣在这照顾我!就你这副样子,将来我若有事,还能指望着你照顾你母亲吗?” 沈云霜微微一笑,面对他们毫无厘头的斥责,沈云霜淡淡摇头。 “再怎么说,夫君也是为了去金国寺看我,才受的伤,可夫君和婆母也不是不知,我在金国寺差点被人一把火烧死,” “我不是不愿照顾夫君,只是可恨的放火之人,伤了我,那样歹毒的人,就该妻离子散,一辈子不得安宁才是。” 在场三人皆是脸色巨变。 “你满口诅咒,成何体统!”老夫人怒瞪着沈云霜。 沈云霜却谎做被吓到:“婆母这般大动肝火是为何意?我也没说您呀。” 老夫人一下哽住。 “我,我是觉得,那放火之人兴许也不是有意的,何必如此诅咒人家。” “沈云霜,你平日里的心善都去哪儿了?难不成是暗中做样子吗?如此虚伪只会让人厌恶!” 沈云霜垂眸:“我可是婆母的儿媳,差点被害的也是婆母的亲孙子,” “婆母为何要向着外人说话?难道婆母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我和璟哥儿吗?” “再说了,那日上山的,明明只有夫君一人,秦妹妹怎么也…” 沈云霜的话欲言又止。 在场的人,诡异的静止了下来。 秦玉姝心头咯噔:“这,我……” 老夫人急中生智说:“是我派玉姝去的,本想接你回来。” 她继续道:“观南一个大男人,也会照顾不过来,玉姝过去帮着你,也能给观南减轻点负担。” 楚观南眼神隐晦。 这段时间,楚观南总隐隐觉得,沈云霜似乎知道了什么。 可转念一想,沈云霜这么蠢的人,都被他瞒了这么多年了。 如若真发觉了什么,必然不会如此冷静,更不会坐以待毙。 更会闹的满城风雨! 想想,也就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秦玉姝上前:“姐姐,你也是的,这几日,你不过来照顾南哥,不会是觉得,金国寺那次南哥没陪在你身边,生气了吧?” 沈云霜静静看着她。 “姐姐,咱们女人不能这样的,要学会大度,一辈子就是伺候男人的,你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秦玉姝说着,像是故意似的,娇怯怯的看向楚观南。 眼波流转,又因大病初愈脸色苍白,整个人更是娇嫩柔弱。 看的楚观南喉咙发干。 “再说了,你已经嫁给南哥了,这是天底下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 “你还不知道好好珍惜?如若是我有机会伺候南哥,我一定不遗余力。” “是吗?”沈云霜轻笑。 秦玉姝暗中皱眉,她笑什么? 在笑她吗? 秦玉姝咬牙,娇弱说:“当然。” 说着,她还想伸手去拉沈云霜,却被沈云霜躲开了。 桃枝故意说:“秦小姐,不好意思,你大病初愈,手上不干净,为了大家的安全,秦小姐就不要离得太近了。” 秦玉姝脸色巨变。 楚观南哪里忍心自己的女人被羞辱,怒斥桃枝:“一个婢女,谁给你的胆子,敢说这种话的!” “京兆尹大人来了!” 下人忽然喊出声。 老夫人和楚观南收回因护短,而怒瞪着沈云霜的目光,快步去了正厅。 楚观南身子虚弱,被人搀扶过去的。 正厅,京兆尹张大人已经到了。 楚观南颔首:“张大人,劳烦你跑一趟了。” 外人面前,楚观南总是装的滴水不漏,温文尔雅。 京兆尹看了楚观南一眼。 楚观南虽在京中素有闲名,眼下也得了皇上青眼,可他就是看不上此人。 总觉得这人,心机颇深。 即便心里不喜,也没表现出来:“不知沈夫人可在?” “大人。”桃枝推着轮椅上前,沈云霜面若寒霜,从容不迫。 张大人颔首:“今日报官的,可是夫人手底下的人?” “正是,劳烦大人跑一趟了。” 老夫人哭着上前:“青天大老爷,我儿子在金国寺官道上,遭遇贼人偷袭,差点死于非命,求大老爷给我儿子做主。” 老夫人是个窝里横,在府内跋扈嚣张,在外却是个没见识的妇人。 楚观南觉得有些丢人,把老夫人拉过来:“母亲。” 秦玉姝眼神阴冷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淡淡说:“把人带上来吧。” 两个被看押的壮汉惶恐上前,嘴被堵着,只能呜咽呜咽个不停。 看到这两人,楚观南惊得差点坐在椅子上。 他们两个… 沈云霜低声解释:“夫君,婆母,我已经查到金国寺纵火的就是这两人,说不定,谋害夫君的也是他们。” “京兆尹大人,麻烦你将这两人带回去审问。” “不行!”楚观南立刻起身怒斥。 京兆尹皱眉:“楚大人想说什么?这几个人有犯罪嫌疑,难不成你要阻挠?” “不,不是。”楚观南手都抖了:“他们不是打我的贼人,抓他们也没用!” “夫君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沈云霜面容冷淡。 楚观南哑口无言。 京兆尹已经让人把两个壮汉押走了,楚观南想拦也拦不了。 这几个人没看清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即便被带走,想来也不会供出他… 第38章 顶罪 楚观南想的倒是挺美。 不过,还没半日,京兆尹那边就重新带人来了。 “来人,把楚观南带走!” 楚观南被人压住胳膊,内伤叠外伤,疼的撕心裂肺。 老夫人闻讯赶过来,慌的差点摔倒,“天爷呀!”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我儿子带走!” 老夫人害怕了,也知道指望沈云霜了,“刘嬷嬷,赶紧去把沈云霜叫过来。” “哎好好。” 沈云霜过来时,便看秦玉姝双眼含泪的抱着楚知越匆匆而来。 “南哥。” 楚观南也不理解为什么带走他,心中总是惶惶不安。 “官爷,到底所谓何事?” 官差冷哼一声,“早上从侯府带走的两个贼人,已经招供了!” “就是你指使他们蓄意纵火!大人让我们把你押回去审问。楚大人,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不不!”楚观南脸都白了。 “他们说是我指使他们纵火的,就是吗?你们别忘了,我可是朝廷命官!” 他怒吼,“没有十足的证据,你们就这样把我带走,不怕朝中怪罪下来吗!” 老夫人拄着拐杖上前,她怎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带走。 “是啊!这两个贼人是沈云霜交给你们的,谁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秦玉姝立马说:“这件事和南哥无关,你们不能凭借他们一己之言,就如此草率断案。” 沈云霜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 官差当然是有证据的,否则也不可能前来捉人。 “这两个贼人必定是受到沈云霜挑拨的!”秦玉姝哭着拉着楚观南的手。 转头,恶狠狠的看着沈云霜:“姐姐,南哥再怎么说也是你夫君呀,” “你怎么可以买通那两个贼人前来陷害南哥,你良心过得去吗?” 被秦玉姝这么一带,老夫人也顺势觉得,这件事必然是沈云霜从中作梗。 “沈云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拄着拐杖走到沈云霜跟前,扬起手就要朝沈云霜的脸上打。 桃枝眼疾手快,一把挡住老夫人的手,“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的手被攥着。 楚观南憋了一口气,用力挣扎了下官差的束缚。 “沈云霜,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交到京兆尹大人手里的人,却在指认我,”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夫君的吗?你的良心去哪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三个人一口咬定就是沈云霜从中作祟。 府内下人们神色怪异地看着沈云霜。 所有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就是证据!”官差忽然举起手中的东西。 三人目光瞬间凝聚在了官差的手上。 只看到官差缓缓张开手掌,一枚玉佩从他的手中露出。 看到这枚玉佩,楚观南身子瞬间紧绷,脸色陷入一片灰白。 这个玉佩,怎么会在这? 楚观南第一反应就是想伸手去抓这枚玉佩。 “这枚玉佩,想来楚大人很熟悉吧?” 官差冷冷的看着楚观南。 “这就是在那两个贼人身上搜到的,他们也承认了。” 沈云霜水眸紧锁,一脸愕然的盯着楚观南。 “夫君,是你?” 楚观南慌了:“不,不是我!” 楚观南即便想辩解,也没法了。 因为这枚玉佩,他初入宫中上朝,经常戴着。 别说是朝中官员,京兆尹也是见过的。 老夫人懵了,一把拉住楚观南。 她儿子不能被抓走! 如果观南真的被京兆引的人抓走,皇上和朝中一定会知道消息的。 到那时,就会大大的影响观南将来的仕途。 观南可是他们楚家的希望! 绝不能留下污点! 想到这里,老夫人一把抓住了秦玉姝的胳膊。 在混乱之中,老夫人低声咬牙说。 “上次是你和观南一起去的金国寺,这个家和楚氏一族,都要依靠观南,他绝不能留下污点,” “反正沈云霜也没有死,官府不会对你怎样的,你顶上去!” 秦玉姝顿时就炸锅了,愕然的看着老夫人。 让她前去顶罪,那被抓到牢房里的人岂不就成她了? “老夫人,我还有越哥儿要照顾!我怎么能…” “妹妹。咱们女人不能这样的,要学会大度,一辈子就是伺候男人的,你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沈云霜清冷轻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老夫人和秦玉姝听得一清二楚。 秦玉姝脸色巨变。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老夫人也惊诧的看向沈云霜。 ??“再说了,妹妹,你的南哥了可是天底下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你还不知道好好珍惜。” “你不是说,如若你有机会伺候观南,一定不遗余力吗。” 沈云霜温温一笑,继续道,“如今,不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吗。” 老夫人盯着秦玉姝:“她说的没错,你现在如若能够帮观南一把,将来观南若能飞黄腾达,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老夫人悄然拉住秦玉姝,避开了沈云霜。 “你别忘了,观南想杀了沈云霜,也是为了让她给你腾位置,你想嫁给观南,自然不希望他的仕途到这结束了,你难道不想做高门大户的夫人吗。” 老夫人还是会劝人的。 这么一说,秦玉姝娇躯一震,美眸瞬间就变了深色。 “我……” 她当然想做楚观南的正室,更想做高门大户的夫人。 这是她向往的! 她要把沈云霜踩在脚底下! 也不枉费她偷摸做了这么多年的外室。 秦玉姝紧紧捏着手帕。 看她纠结犹豫的样子,沈云霜勾起唇角。 她甚至不用开口去劝,老夫人就能把秦玉姝给劝通了。 果然,官差准备把楚观南拽走时,秦玉姝直接扑了过去。 扑通跪在地上。 “官差大人!南哥是冤枉的,她是冤枉的,这一切的主谋是我!这个玉佩也是南哥送给我的。” 官差停住脚步。 楚观南更是满眼感动:“玉姝。” 一看到楚观南满眼感动的样子,秦玉姝就知道自己这次定罪是值了。 只要让楚观南感动,记得她的好,一切就都值了。 “你说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面对官差的质问,秦玉姝有些发怵。 在楚观南和老夫人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下,她哆哆嗦嗦的点头。 “是,这个玉佩确实是我偷盗走的,南哥和沈姐姐是夫妻,她怎会出手害他。” 这会儿的秦玉姝,早就已经视死如归了。 第39章 祖坟冒青烟了? 官差没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将秦玉姝带走了。 老夫人连忙拉住楚观南。 “还好还好,儿啊,你没事就好,刚才真是给为娘吓得不轻。” 楚观南安慰了老夫人一番。 看向沈云霜时,口中凶神恶煞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对上了沈云霜双眼含泪的目光。 “夫君,我不明白,秦妹妹为什么要害我?刚才我差点以为那个人就是你了…” “还好,我知道夫君对我用情至深,是绝不会如此对我的。” 楚观南为人心机颇重,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和沈云霜撕破脸。 毕竟,想要让自己和秦玉姝的儿子做上世子之位,还是需要沈云霜上书,请封世子的。 还有用得着沈云霜的地方。 楚观南立刻转换姿态,拉住沈云霜的手。 “云娘,我当然不可能害你,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至于玉姝,她不是有意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你且安心等等,等京兆尹那边有什么状况,我再及时告诉你。” 及时告诉她? 恐怕是及时封锁她周边的耳目,不让她知道真相吧。 沈云霜弯唇:“好。璟哥儿还在苑里,我先回去照顾他。” 楚观南总算有惊无险,狠狠的松了口气。 看到沈云霜离开,顿时意气风发。 暗中瞧见楚观南这幅样子,沈云霜勾唇冷笑。 他得意的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真没想到,玉姝竟能帮我到如此地步。”楚观南颇为感叹。 老夫人拉着楚观南回慈安堂:“这件事,你做的也太不小心了,玉佩怎能丢了。” 楚观南也懊悔。 其实他早就发现玉佩丢了。 只是那时深更半夜,还在山上,他以为只是丢在了路上。 谁能想到,就那么巧,偏偏被两个贼人给捡走了。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把玉姝救出来。” 老夫人郑重其事的说:“观南,你在朝中人脉甚广,你去找找你那些同僚,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玉姝救出来。” “不行!”楚观南一口拒绝:“这个人我丢不起。” “那玉姝怎么办?” 楚观南凝思片刻:“不如让沈云霜想办法。裴景行现在风头正盛,我就不信,京兆尹那边会不给他面子。” “娘,明天你就逼着沈云霜,就说是误会,让她乖乖把人捞出来。” 老夫人点头。 “玉姝现在毕竟也是差点害了沈云霜的人,她会去求裴景行吗?我怕不好劝。” 老夫人有点忐忑。 楚观南笑了下:“娘,你还不了解沈云霜?她耳根子软的很,即便受了委屈能怎么样,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信,她还敢不听你的吗?” 老夫人眼神精明,笑着拍了下楚观南的手背:“还是我儿子聪明。” 沈云霜回到垂青堂,云音就回来了。 她出门前就特地让云音从隔壁房间出来,去了裴府。 这会也是刚回来。 “姐。” 沈云霜连忙让桃枝给她倒了杯凉茶。 “快喝点,这是刚泡好的凉茶。” 沈云音坐下来,一饮而尽。 沈云霜抿唇,给她拿帕子擦了擦细汗。 “来往还是有马车坐着,不知道,还以为你这丫头是自己跑回来的呢。” 沈云音笑道:“我这不是性子急嘛。” “姐,我已经和表哥说过了,过几日,楚观南这个渣男就有好果子吃了。” 沈云霜眼眸凝住。 看到沈云霜没说话,沈云音和桃枝对视一眼。 沈云音有些担忧的问:“姐,你不会还在犹豫吧?楚观南这个渣男,差点害死你和璟儿。” 她拉住沈云霜的手:“咱们不能心软。” 沈云霜弯唇:“我当然不是心软。他想烧死我和璟哥儿,我绝不会忘,我只是想着,该如何一步步的,让他万劫不复!” 沈云音眼眸紧锁:“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我还能骗你吗?”沈云霜笑着刮了下云音的鼻子。 “那就好。” 垂青堂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不过,是沈云霜有意传出去的。 探子一听说消息,立马就去见了萧衒。 宫门处,萧衒一身降紫色劲袍,身材伟岸挺拔。 头戴乌纱,面如冠玉,剑眉下是一双锐利的眼睛,透出一股英气。 看到留在侯府的探子过来,萧衒止住脚步,邪气冷眸凝过去,戾气顿升。 “她出事了?” 探子连忙摇头:“督主放心,沈夫人好好的。只是督主吩咐了,侯府的事,要属下事无巨细的回禀。” 萧衒收敛冷戾。 探子仔细禀告。 旁边不少下朝路过的官员翘首以盼。 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和萧衒攀上几句话,大多数都跃跃欲试。 可惜看萧衒神色不对,也都不敢往前一步。 毕竟今日朝堂上,九千岁可是大动肝火… 这会,谁知有气没气呢。 “你是说,她让她妹妹在京中散布楚观南火烧妻儿的言论?” 探子点头:“是,那位二小姐已经让裴府的人暗中买通了京城里的乞丐,让他们散播这些话。” 青俞疑惑说:“督主,沈夫人这是想要败坏楚观南的名声吗?” 萧衒幽幽一笑:“不是。” “她这样大肆宣扬,还让裴家暗中出力帮忙,绝不是败坏他的名声那么简单的。” 青俞有些不理解:“这是为何?” “身为侯府嫡长女,侯府那么多田铺,钱庄你觉得他是没钱还是没力?大肆宣扬,知识有何需裴家出手相助?” 萧衒扯唇:“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是买通了乞丐,你又岂知这些人中,没有眼线,故意将风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 “传到皇上耳中?” 青俞愕然,原来沈家娘子的目的这么狠? 怪不得是督主暗恋的女人。 两人的狠绝,可谓旗鼓相当了。 不过,楚观南那种能杀妻弑子的男人,也活该被玩死。 萧衒上了马车,玄色披风被风吹拂而起。 刚要打道回府,萧衒修长苍白的手指便掀开了车帘。 “一会你直接去告诉皇上。” 裴景行没法出面,容易暴露沈云霜,从而被楚观南牵连。 可他不怕。 一个蝼蚁,能拥有沈云霜已是他八辈祖宗烧高香了,还敢闹出这些幺蛾子。 青俞瞪大眼:“督主,咱们真的要…插手侯府家事吗?” “怎么?”萧衒冷眼看他:“就现在这个速度,本督都觉得拆散他们的手段慢了。” 第40章 谁欺负她了? 放下车帘,萧衒阖眼,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他不过离京几年,也不知楚观南这个蠢货,怎么把人娶到手的! 罢了,现在她能认清此人面目,他就助一把力,尽早让她休夫才是正道。 沈云霜在垂青堂待了一下午,老夫人就气势汹汹的来了。 一进门,老夫人就拉住了沈云霜的手。 “云霜,玉姝关在京兆府这件事,你得赶紧想想办法啊。” 沈云霜让桃枝奉茶。 老夫人眼下哪有心思喝茶。 “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 “自然是听到了。” “她到底也是我的远房亲戚,也是娇贵之人,怎能在那里呆那么久呢。你想想办法,赶紧把人捞出来。” 老夫人一来直接坐在主位上。 倒不像是来找沈云霜帮忙的,反倒颐指气使的命令。 沈云霜看向老夫人:“婆母,您知道秦玉姝是因为什么,被京兆府抓进去的吗?” “自然是因为…” 老夫人闷头就要说,话到一半,才知自己说的不对。 沈云霜冷然:“自然是因为暗中指使山贼,火烧我和璟哥儿,所以才被京兆尹大人抓走的。” “……” 老夫人说不出来的话,沈云霜替她说了出来。 老夫人脸色僵硬,无比难看。 沈云霜温纯一笑:“婆母,我虽不明白秦玉姝为什么做出无此不堪之事,” “可当日差点丧命的人是我和璟哥儿,你现在却来求着让我保释她?你把我当什么?” 老夫人紧紧咬着后槽牙。 “可,可她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现在不也好端端的在这儿吗?” 老夫人继续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你也没出事儿,何必揪着不放?你难道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听着老夫人不要脸的话,桃枝气的脸色铁青。 可沈云霜最是了解老夫人的为人,和老夫人讲道理最是没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恶惩恶! 沈云霜伤心欲绝的盯着老夫人。 “婆母,你,你真要如此逼我吗?让我放了杀人凶手?你真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沈云霜双眼含泪,痛苦不已的捂着心口。 桃枝吓得不轻,赶紧顺了顺沈云霜的后背。 “夫人,夫人你别动气,你身子弱,不能动气啊。” 老夫人猝不及防的盯着她们主仆二人:“沈云霜,我何时逼过你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老夫人,您就少说两句吧,你是真的要逼死我们夫人才甘心吗?”桃枝红着眼,生气又伤心。 老夫人的话哽在喉咙里。 她这不是在好好说吗? “云霜,你冷静点,你难道不知道,家和万事兴吗?玉姝这次要受苦,我心里难受!” “我可是你婆母,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你是不打算孝顺婆母了吗!” 老夫人总是拿着婆母的款来压沈云霜。 以为只要如此,沈云霜就毫无招架能力。 沈云霜却哽咽抽泣:“我这就是不孝敬婆母了?好,为了秦玉姝,婆母要如此训斥我,那,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桃枝,去给我拿根绳子过来!” 老夫人愕然瞪眼,刘嬷嬷都懵了。 拿绳子?拿绳子干什么? 桃枝行动力极强,立刻就拿了绳子。 沈云霜推着自己的轮椅径直去了侯府大门外。 大门被推开,侯府又处在集市热闹之处。 沈云霜哭的嘶声裂肺。 没一会,府外便聚集了许多百姓。 老夫人跟过来,就看到沈云霜直接将绳子吊住。 即便坐在轮椅上,也能用绳子勒住脖子! 老夫人惊诧,一把攥住刘嬷嬷的胳膊:“这个贱人她要做什么?” “不,奴才也不知道啊。” 沈云霜含泪哭泣。 她本就纤细单薄,颤颤巍巍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又勒着绳子,便可怜的让人心疼了。 桃枝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死死拉着沈云霜。 “夫人,老夫人的侄女秦玉姝,害您和小公子,又逼着您去保释她,你不从,就要把您逼死……” “夫人,这条命是你自己的呀,你不能这么轻易的去死啊!” 百姓们看着沈云霜哭的稀里哗啦,顿时议论纷纭! 纷纷替沈云霜打抱不平! “原来昨天京兆尹大人带走的人,是侯府入赘姑爷的堂妹,这逼人的,是他亲娘啊!” “堂内竟然要杀嫂子和侄子,这也太过分了!” “他们一大家子都是入赘到侯府的,还欺负老侯爷的女儿和外孙!都要把人逼死了,太过分了!” “让那个老妖婆出来!” “是啊,逼人的老妖婆怎么猫着不敢出来了!” 老夫人和刘嬷嬷蜷缩在府内,连头都不敢出。 听着外面大声的咒骂,老夫人气得拐杖都要摔碎了。 “这个贱人,贱妇,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的!” 老夫人气得头脑一阵发昏:“赶紧找人,把这个贱妇给我拖进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下人的围到沈云霜跟前,左劝右劝。 刘嬷嬷都出来了。 “夫人,你就别闹了!你这是要和老夫人决裂吗?你这是不孝你知不知道!” 她不敢大声,只能咬牙切齿的警告。 沈云霜却哭着说:“嬷嬷为什么要说我不孝!是婆母要你来逼死我的吗?好好好,我现在就死!” 百姓们更是愤怒了,若不是侯府下人们拦着,都要冲上来教训刘嬷嬷了。 刘嬷嬷吓得不轻:“不不不,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啊。” 她恨不能给沈云霜跪下。 闹了许久,老夫人的名声也算是坏透了。 人群中,奢侈宽敞的马车缓缓停下,青俞跟着,无奈摇头。 督主府和侯府分明不顺路,督主非要从这走。 看一看,等一等。 就想看看沈家娘子。 明明已经三日一见了,可对督主来说,却像隔了几个春秋。 若不是怕太后的眼线黏的太紧,恐怕督主府都得搬去侯府老宅了。 青俞正想着,擎南忽然撞了下他:“侯府好像出事了。” “什么?”青俞抬头去看。 马车内,一双修长手指幽幽掀开车帘,降紫色衣袍翻飞。 看着大门外哭的伤心欲绝的沈云霜,萧衒冷眸瞬间凝起杀意! “谁欺负她了?” 该死,竟让她哭的如此惨! 青俞毛骨悚然:“属下不知…” “还不去查!” “是!” 第41章 丢了官 青俞很快就回来了,仔仔细细的交代清楚。 萧衒猜透了她的意思,忽然勾唇:“还挺聪明。” 这时,沈云霜已经被人给劝回去了。 老夫人气得不轻,奈何只能生闷气,这会儿功夫,她哪还敢再去沈云霜的院子里闹。 哪句话说不对了,沈云霜便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刘嬷嬷看老夫人憋着一口气连忙劝说:“老夫人,您可别气坏身子了。” “你看看沈云霜这个贱人,我不过才说了他几句,她竟然闹到了大街上,” “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儿了,你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刘嬷嬷叹了口气。 今日也确实闹了许多笑话。 将来老夫人若是参加什么宴席,必然会被人戳脊梁骨。 毕竟,包庇谋害儿媳孙子的恶人,也足够让老夫人抬不起头了。 “这个蠢货,没想到骂她两句,逼她两下,她就能闹成这样。你看着吧,等观南回来知道这件事,一定让她有好果子吃。” 老夫人喝了口茶,没想到也呛了个半死。 心里怒火冲天,抓起茶盏,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现在能拿捏她的,也只有我儿子了,她这么闹下去,我儿子跟她离了心,将来有她后悔的!” 正咒骂着,就看到楚观南面色极其难看的回来了。 甚至可以说,灰头土脸! 老夫人一惊,赶紧让人清扫地上的碎片:“观南,你怎么回来了?” 他今日早上不是说,要去见同僚吃酒。 这还没多晚,怎么就回来了? 楚观南刚回来,婢女就把茶水奉上来了。 他烦躁的皱起眉头,砰的就将茶盏甩掉了。 “滚出去!” 婢女吓得半死,立刻出去。 老夫人和刘嬷嬷也都心惊胆战,互相对视。 “观南,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 楚观南死死捏着拳头。 这一抬头,老夫人就看到楚观南额头上血淋淋的。 “哎呀!”老夫人惊的起身:“刘嬷嬷,赶紧去找大夫过来。”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楚观南:“儿子,怎么伤的这么重啊。被谁打的呀?” 楚观南暗中咬牙。 今日在朝中,皇上不知怎的,忽然知晓了他差点被京兆尹带走的事! 更是有大臣直接指出他才是谋害妻儿的凶手! 秦玉姝只不过是顶罪的! 虽然知晓这便是事实,可楚观南在朝中怎会承认! 没想到,他据理力争时,那个权势滔天的可恶萧督主,竟然直接将手中的朝板砸了过来! 砸了过来! 他被砸的当场头破血流。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吭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一回来就不声不吭的,难不成在外还有人欺负你?”老夫人担心极了。 楚观南闭眼深吸口气:“今日在朝中,我被皇上当众责罚了,从四品官直降五品!” 他总算是将自己心口的淤堵说了出来。 沈云霜当时倾尽财力,才让他入了朝,做了官。 好不容易一边讨好一边努力,才做到了从四品的官,如今忽然就被皇上给贬斥了! 而这一切,都拜萧衒所赐! 如若不是他授意,皇上最多口头训斥就罢了。 他不明白,萧衒这个权倾朝野,随心所欲的太监!为什么会和他作对。 他所有的努力,一朝付诸东流! 他还想着,凭借着皇上对他的青眼,还能找机会,让这空悬的侯爷爵位落到他身上。 沈云霜那边自然好哄骗,他并不担心。 可眼下,皇上对他失望,他还能怎么做… 老夫人听到他被贬斥,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太师椅上。 “你的意思是,皇上生你的气了?” 楚观南捏紧眉心,心里烦得要死。 “娘,现在皇上也只是贬斥了我的官,好在秦玉姝已经替我认了罪,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再传出去了。” 老夫人满脸心虚。 甚至缩紧了肩膀,不敢吭声。 她甚至不敢告诉楚观南,今日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你也别往心里去,说不准皇上的也是心情好了,就又升了你的官,我先让人备饭,你吃点再说。” 楚观南点头,起身往正厅去走。 刚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一具柔软娇躯。 幽香入怀,楚观南一惊,立马伸手拉住了那女子。 看清楚面前的人,楚观南诧异开口:“芷嫣?你,你怎么在这?” 他下意识松手。 想到白芷嫣感染瘟疫也不知好没好,楚观南自然不可能和他挨近。 白芷嫣脸上戴着面纱,瞧见楚观南远离她,心中有些失落。 “表哥,今日大夫说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可以出来走走了,我心里惦记着姨母,过来瞧瞧。” 白芷嫣说话时,眼眸含羞,格外动人些。 楚观南这才放下心来:“我病的那两日,多亏你了,辛苦了。” 白芷嫣摇头:“不辛苦,照顾表哥是我心甘情愿的。” 楚观南弯唇,对于这种柔弱的女子,他一向是怜香惜玉的。 “母亲在里面,你进去吧。” 白芷嫣和他擦肩而过,身上没有半分药味和病气,反倒是颇有一股独特香味。 让人闻着,心旷神怡。 楚观南侧眸看向她的背影。 秦玉姝生过孩子,虽然依旧纤细,却不似少女婀娜。 可白芷嫣,却是曼妙绝美的身姿。 楚观南的目光差点挪不开。 “姑爷。”下人匆匆过来。 楚观南收回目光:“怎么了?” “外面百姓们闹起来了。” 下人欲言又止。 “他们闹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闹!” 下人唯唯诺诺的说:“那些百姓们好像是为了夫人来讨回公道的。说是老夫人包庇秦小姐谋害夫人和小公子…” “外面都闹翻天了…” “你说什么?!”楚观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息万变。 楚观南连带着愤怒和内伤,胸口撕裂般的疼。 转身就回了慈安堂。 他大发雷霆,把老夫人吓得差点昏过去。 慈安堂闹了许久,垂青堂倒是静谧舒服。 “璟哥儿睡了吗?”沈云霜在点香。 云音笑着说:“小家伙在隔壁房间睡的正香呢。” 忽然,窗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直奔隔壁房间而去。 第42章 不请自来 沈云音待了一会,便从房内出去了。 刚出去,忽然注意到隔壁房间里烛火全黑了。 她立刻停住脚步。 为了璟哥儿,她和阿姐都是吩咐丹画留着一根蜡烛的,毕竟璟哥儿年龄小,得时刻看着他才行。 这会怎会熄灭了? 丹画不是毛手毛脚的人。 沈云音留了个心眼。 她轻手轻脚的过去,走近了,才发觉房门竟然开着! 沈云音心跳如鼓。 听到里面传出动静,沈云音没有继续等着,砰的一声推开房门。 透着月光,一个女人站在摇篮边,正准备摘下自己脸上的面纱。 这个身影,一看就知不是丹画。 该死,真有人要害她外甥。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女人吓了一跳,扭头刚要去看,沈云音便利索的扑了过去。 女人眼前一黑,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猛的一推,整个人直接撞在了桌子边缘。 咚! 疼痛传来,女人脸色巨变。 丹画昏过去了。 被女人一装,昏迷的丹画直接摔在了地上。 沈云音拔下簪子抵在女人脖子上:“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过来的。” 女人胆怯的盯着沈云音,却勾唇一笑:“二小姐,我是谁,你揭开面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面纱? 沈云音冷笑,眼神森然。 府内闹瘟疫,这个女人方才站在璟哥儿摇篮前要把面纱摘下来,真以为她没看到? 她不愿和此人废话,直接押着女人便要出去。 “你是谁,就交给老夫人她们看吧!” 女人眼中惊恐,就要挣扎,可碍于沈云音手中的簪子,女人不敢有什么动作。 “你放开我,我不要去见老夫人,放开我!” “老实点!” 刚要踏出房门,璟哥儿却突然醒了,哭声在安静的房中响起来时,沈云音下意识关心担忧的看去。 璟哥儿。 就是这一分神,女人眼中闪过坏笑,反手用力将沈云音推开。 沈云音到底也是个女子,力气不够强硬,被人卯足力气推,人便踉跄几步朝前,差点摔倒。 下一秒,女人手中的匕首便划破了她的胳膊。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沈云音吃痛,刚直起身子,就看到女人发疯似的冲向了璟哥儿。 “璟哥儿!” 沈云音撑着巨痛爬起来,一把撞开女人,她扑在了摇篮跟前,死死挡住璟哥儿。 “来人,来人啊!杀人了。” 女人被撞开后,被沈云音的喊声惊到了,眼中迸发杀意,冲过去捂着沈云音的嘴。 唔唔! 女人攥紧匕首:“沈云音,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你去死吧!” 沈云音睁大眼眸,手臂上有伤,她使不上劲。 蓦得,寒光乍现。 只听女人一声惨叫,人仰马翻的滚了出去。 沈云霜和桃枝听到动静刚赶过来,女人就彻底昏死过去了。 擎南稳稳落地,他内力深厚,仅是一脚,不足一成功力,若再用力些,这个贼人就要死了。 “云音?!” 沈云霜和桃枝进屋,就看到擎南伸手将沈云音扶了起来。 沈云音抬头,目光和擎南对视。 擎南性子冷,不善言语,可和沈云音对视时,却像被目光烫到了似的,匆匆别开眼。 沈云音道谢后,慌忙跑到沈云霜跟前。 “阿姐。” “你受伤了?”沈云霜不用猜都知晓发生了什么。 沈云音摇头:“姐我没事,咱们先看看璟哥儿和丹画。” 她这点皮外伤,没有大碍。 擎南检查了璟哥儿和丹画的情况。 沈云霜认得擎南,也是萧景身边的人。 她虽然疑惑擎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沈夫人放心,我已经检查过了,小公子安然无恙。这会姑娘是中了迷香,一会就能醒过来。” 沈云霜微微阖眼,尽量压制心头的气愤。 “我知道了,多谢公子。” “桃枝,赶紧去给二小姐找大夫过来。” 桃枝立马就要出去,擎南开口:“不用麻烦,我可以给二小姐包扎。” 沈云霜将璟哥儿抱回了自己房内。 擎南替沈云音包扎伤口。 “姐,外面那个女人咱们最好先把她关押着,等明天醒了再审问。”沈云音欲言又止的说:“我怀疑她有疫病,故意来接近璟哥儿的。” 沈云霜眼神冰冷。 除了楚观南他们一家,不会有别人。 这个府内,也只有接触过楚观南和秦玉姝的,或是白芷嫣的人,才会感染上瘟疫。 究竟是谁,她一定会查出来。 擎南替沈云音包扎伤口时,男人手劲大,一不小心扯痛了她,沈云音低低叫了一声。 擎南手腕一僵,立刻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沈云音连忙摇头:“没,没事。” 处理完伤口,沈云霜才看向擎南。 “这位公子,今日之事多谢你了。如若不然,云音和璟哥儿可能都会有危险了。” 擎南连忙道:“沈夫人客气了。” 沈云霜还未开口,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衣着黑色劲袍的男人缓步走进来。 面若冠玉,矜贵挺拔。 “萧景?” 沈云霜都愕然了。 侯府后门关着,大门有人守着,怎么这主仆二人来去自如? 侯府的守卫和小厮,倒都成了摆设。 “主子。”擎南后退半步。 云音也有些发怵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萧衒走到沈云霜跟前,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半晌后眼神才放松了些。 方才他得到消息赶过来,心弦紧绷。 如今看她安然无恙,才稍稍安心。 沈云霜被看的有些不自然。 萧衒忽然冷声开口:“先出去。” 擎南和云音对视一眼。 看到擎南退出去,云音才后知后觉。 可她不放心姐姐一人在这。 擎南低声说:“二小姐不必担心,我家主子是有话单独和沈夫人说。” 云音看了沈云霜一眼,见姐姐没有反驳,她才乖乖出去。 房门被掩上。 沈云霜冷冰冰的说:“萧公子,还没到请你进府医治的时间,怎么你们主仆二人反倒不请自来了?” 她觉得这人有点神秘,更是危险。 所以,下意识疏离。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是安全的。 第43章 他好像进来的太容易了 发现了沈云霜的拘谨和抵触,萧衒冷峻面庞上有些尴尬。 他确实好像进来的太轻松了些。 “本来是让擎南过来给你送药的,谁知正好撞见有人杀人,他便出手帮了一把。” 沈云霜微微一愣:“所以,我是误会你了?” “当然。”萧衒卷起嘴角,显得十分无辜。 沈云霜默了默,也没拆穿:“那便多谢萧公子了。” “你不爱楚观南,还暗中报复了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他?” 萧衒径直坐下,盯着沈云霜,“我想不通。” 沈云霜惊诧,这人,怎么觉得他很熟悉侯府诸事似的。 “这事好像和萧公子没关系吧。” “你对我可真冷漠。”萧衒有些受伤的看着她。 沈云霜愣了下,冷漠吗? “你我…” 萧衒冷冰冰的截断了她的话,甚至替她说出了口:“你我之间萍水相逢,不过是交易?” “……” 沈云霜道:“你是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我铭记于心。” 知道她性子一向如此,萧衒收敛目光:“今天的事,用不用我帮你查?” “不必了。” 她不习惯让别人插手她的事。 虽然知晓萧衒是好意。 外面,楚观南忽然来了:“云娘?” 这一声,倒是把沈云霜吓得不轻。 她下意识看向萧衒。 萧衒倒是毫不在意,语气却有些厌恶:“这个畜生,半夜来你房中做什么?” 沈云霜愣住。 他怎么这么大怨气? 房门处,楚观南的身影已经靠近了。 “姑爷,你怎么来了?”桃枝连忙出现,挡住了楚观南。 楚观南皱眉:“方才听到垂青堂出事了,我过来看看云娘和璟哥儿。” “不能让他看到你在这里。”沈云霜情急之下,头一次伸手拉住萧衒。 “麻烦萧公子躲一下吧。” 若楚观南进来看到房中还有其他男子,指不定他会如何借题发挥。 那时,一切都会不可控制的。 私藏男人的罪名可不小,说不准会成为楚观南威胁拿捏她的手段。 萧衒狭长冷眸扫过去,楚观南正在和桃枝据理力争。 看到沈云霜着急的面庞,萧衒还是软下了声音。 “躲哪?” 若让楚观南进来看到他,恐怕就要吓跪了。 只是,他不愿让沈云霜的名声受到一丝影响。 也不想让江太后发现她的存在。 罢了,藏起来吧。 沈云霜挪动轮椅,慌忙将萧衒带到了衣柜前:“躲里面。” 萧衒微怔。 衣柜里,都是她的衣服。 阵阵木兰香扑面而来。 沈云霜有些尴尬:“只有这里能藏人了,委屈你了。” 外面,楚观南不管不顾的要进去。 桃枝面色紧绷:“姑爷,奴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夫人和小公子受了惊吓,这会已经睡下了,您就这么闯进去,会打扰到夫人休息的。” “住嘴!”楚观南训斥道:“桃枝,是不是平日里给你的脸太多了,让你这般没有规矩。我进去看我夫人和儿子有什么不对?赶紧让开!” 方才他听到下人偷偷禀告,是一个男人救了璟哥儿和沈云音。 现下,男人没了踪影,必定藏在沈云霜的屋子里。 好啊,这个废物瘫痪的蠢女人,还敢背地里勾搭男人! 金国寺那次大火,他派人去调查,也是一个男人救了她! 想必是同一个人了! 惨遭背叛的耻辱在楚观南心里翻搅。 这个贱女人,即便他心头厌恶她,她也不能红杏出墙! “让开!”看着桃枝倔犟阻挠,楚观南一把推开桃枝。 房门砰的一声从外推开。 “姑爷!”桃枝追进来。 楚观南眼神瞬间凝固,朝四周去看,若是发现这屋子里藏的有人,他一定好好教训这个贱女人! 隔着屏风,沈云霜冷眼看着他进来,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楚观南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他这是巴不得找出来她的错处。 “夫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沈云霜声线清冷。 楚观南穿过屏风,强忍怒火看着沈云霜:“屋里就你一个人?” 沈云霜疑惑:“不然呢?” 说完,她又装作恍然大悟:“璟哥儿在摇篮里呢,方才受了惊吓,这会刚哄睡。” 楚观南压根没理会,他才不在意自己儿子的生死,有些急躁地绕着房间里来回地找。 看他停留在衣柜跟前,沈云霜眼神瞬间凝了起来。 楚观南心里愤怒沈云霜敢偷人,却又有点雀跃。 沈云霜这个人,极要面子,如果让他抓到这个把柄,沈云霜便会为他所用!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沈云霜上书,将侯爷的爵位落在他的头上! 楚观南心中激动。 整个房间,只差衣柜了! 那个男人,一定在这。 桃枝担忧的看向沈云霜,她知晓那个公子在这,而这个衣柜里… “夫君兴师动众的过来,是要找什么?” 沈云霜心里是担忧的。 她纤细的双手攥着轮椅的扶手。 此时掌心内已经满是冷汗,可表面却装的毫无波澜。 楚观南盯着沈云霜:“璟哥儿的衣服,是不是也在这?我给越哥儿找几个穿穿。” 看他笑的阴森可怖,沈云霜冷冷直视他。 忽然,沈云音从外急匆匆跑进来:“姐,京兆尹来人了。” 京兆尹? 楚观南愣住了,沈云霜也愣住了。 谁报的官? 楚观南立刻收回手:“京兆尹在哪?” 他其实是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派去的。 那个女人,是秦玉姝在外宅住着的时候,买回来的婢女。 侯府的人都没见过她。 是老夫人安排进来,打算去害璟哥儿的。 他心里清楚,但是他默许了。 没想到,竟然又惊动了京兆尹。 “谁报的官?!”楚观南怒不可遏。 在侯府,他能暗中解决了这个婢女,可若交给京兆尹,一切就不受控制了! 该死,还显这两天的事闹的不够大吗! 云音冷淡的盯着楚观南:“京兆尹已经到大门口了。” 看着楚观南这副慌张模样,沈云霜就知道,那个感染疫病的女人,必定和他有关系。 虎毒还不食子! 他却三番四次的要害她的儿子! 第44章 你总是敷衍我 楚观南这会儿也顾不得别的,径直走了出去。 沈云霜连忙拉住云音,“云音,怎么突然报官了?” 沈云音扑哧一声笑出声,“是假的。” “假的?”沈云霜有些诧异。 沈云音低声说,“不过京兆尹那边真来人了,而且是京兆尹大人亲自来的。” “那位大人还说,让我别担心,只是过来一趟,不会带走人的,也不会惊动宫里。”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这位大人这么说,可不就是帮着…” 衣柜里那位公子,脱困吗。 这人,到底是谁。 这么大的面子? 沈云霜自然也明白云音欲言又止的意思。 “你先去外面看着,楚观南已经被支走了,他的计划自然也要落空。现在你得盯着那个女人,千万别让她…” 话还没说完,丹画就跑进来了。 “夫人。” “发生什么事了?”沈云霜皱眉。 丹画连忙道,“奴婢方才听到柴房一声惨叫,跑过去,就看到那个女人咬舌自尽了!” “什么?”沈云音瞪大眼睛。 看到沈云霜也着急,云音连忙开口。“姐,我过去瞧瞧,你先在这儿等着消息就行。” 沈云霜也知道自己腿脚不方便,并没有逞能,“好。” 房门刚关上,衣柜门就被打开了。 萧衒挺拔修长的身形躲在衣柜里面,确实是挺憋屈的。 这会儿出来,总算能舒展一会儿了。 “委屈萧公子了。” 萧衒扯唇,“不委屈。” “楚观南已经有所警惕了,我不便久留,明日给你治伤,我再过来。”萧衒温柔凝着她。 把一瓶药膏放在了桌上。 “每天涂抹三次。” 萧衒继续道,“你府中的事,我会让擎南料理好。” 看到萧衒要走,沈云霜清冷开口。 “你到底是谁?” 萧衒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萧景。不然还能是谁?” 看到萧衒欲盖弥彰,沈云霜淡淡的直视着他。 起初她也只是有所怀疑,觉得这个萧景或许只是一个富家公子。 可现在看来,是她的想法太过于天真了。 “萧公子应该清楚,我问的并不是这个。” 沈云霜饱读诗书,平日里为人处事也都是清淡如水的,可她的眸子,却十分有穿透力。 沈云霜的聪明,萧衒一向都是承认的。 “你是说外面京兆尹过来的事?” 沈云霜不语。 萧衒解释道,“他是我一个亲戚。京兆尹府离侯府比较近,应该是擎南发现了不对劲,想帮我解围,临时请了他过来。” 他不想隐瞒身份,可他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无穷危险。 沈云霜盯着他,“可我记得,京城里姓萧的不多。” 萧衒忽然有些无奈。 有时候女子太聪明,着实让他有些尴尬。 “萧衒是你什么人?” 沈云霜问出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妥。 “我并非是要质问萧公子,只是你我之间接触,我总不能稀里糊涂的放任一个陌生人在身边。所以,还请谅解。” 萧衒盯着她,“你总是说的这么官方。” 沈云霜沉默了下。 “你真想知道我是谁?” 沈云霜抬头,“当然。” “我和萧衒确实有关系,不如你猜猜,究竟是什么关系?” 萧衒冷眸微紧,甚至隐隐有些雀跃。 他想知道,她究竟还记不记得他。 沈云霜抿唇。 她思考的,是他当真和那位杀人如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东厂萧督主有关系? 虽知晓不能以貌取人,可她有年幼的儿子,若这样的人留在她身边,她心里总归有些担忧。 “猜不到。” 沈云霜对他,又冷淡了几分。 萧衒有些不悦,“这么敷衍我?” 沈云霜静默的叹气,“萧公子,说句不太好的话,我不在意你和萧督主有什么关系,” “不过,以后若是医治腿,不必劳烦你来侯府了,我去老宅子找你,或是樊楼也行。如何?酬金我给你双倍。” 萧衒何等聪明,沈云霜的话已经委婉到这个份上了,他岂会听不明白。 “你是觉得,我认得萧督主,就一定也会是他那样的人?” 沈云霜欲言又止,“不是。” “骗人。”萧衒沉下眉头。 他想说什么,可到嘴边又停住了,“只要你还愿意让我给你医治,哪里见面都好。” 沈云霜觉得奇怪,“你跟我之前认识吗?” 她不会多想。 因为她不觉得,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会对她这个瘫痪的女人有什么企图。 萧衒忖思,“不认识。” “那你这个人倒是挺奇怪。”沈云霜淡淡一笑。 萧衒没有多言,临出门前,他忽然说,“其实萧衒也不一定是恶人。” 正好云音回来,沈云霜没听清他说什么。 看到男人的身影隐入夜色,沈云霜收敛目光,还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姐。” “外面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沈云音喘了口气,“那个婢女死之前,有人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偷偷去了一趟。” 沈云霜皱眉,这件事怪她,竟然没有吩咐小厮严加看守。 只是当时云音受伤,萧衒也出现了,打乱了她的思路。 “罢了。”沈云霜揉了揉太阳穴。 她抬头询问,“对了,京兆尹那边什么情况?” 沈云音道,“那个女人咬舌自尽了,京兆尹做做样子也就走了。” “阿姐,那个萧景,到底是何身份?方才我瞧见京兆尹出府时,胆小奉承的四处观望,那模样,分明是在等萧景现身。” 沈云霜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说京兆尹和他是亲戚。” 至于他和萧督主兴许也有牵连的事,沈云霜没提。 云音推着沈云霜的轮椅往内室走去,“姐,你先去休息吧,你身子弱,今晚就别折腾了。” 沈云霜连忙道,“你胳膊有伤,不用推我。小心扯动伤口。” 沈云音笑了下,“我没事。” 她只用一只胳膊,勉强推着沈云霜,谁知轮椅却不太稳当,猛得绊到了地板的缝隙。 沈云霜的双腿咚的一声碰到了桌角。 疼痛传来,膝盖都麻了。 她疼的脸色微变。 沈云音大惊失色,慌忙蹲下来,“姐你没事吧?都怪我,你你没伤到吧?” 沈云霜缓了下,她忽然愣住了,立马拉住沈云音的胳膊,声音激动。 “云音,我的腿方才好疼。” 沈云音微怔。 “以往这双腿都是没有知觉的,它感觉不到疼痛,可方才我感觉到了!” 沈云音大喜过望,“所以,阿姐你的腿真的在慢慢恢复了。” 沈云霜双眼通红。 太好了,这一天,她盼了好久。 高兴之余,沈云霜凝重的说,“云音,我的腿有恢复的可能,一定别让楚观南他们知道。” “放心吧阿姐。” 第45章 身为嫂子的说教 因为沈云霜在金国寺并未出事,秦玉姝也只是在京兆尹被关了三天,再加上楚观南暗中找人前去保释,很快,秦玉姝就回来了。 不过,老夫人和楚观南也不敢再让秦玉姝回来了,便寻了个借口说秦玉姝送回了清河老家。 实则,还是住在了外面的小宅子里。 之前以为沈云霜失势,老夫人从账房拿出来一大笔钱给秦玉姝买了大宅子,结果裴景行回来,老夫人只能咬着牙将买好的宅子重新卖了,这才凑出一大笔钱重新还给沈云霜。 秦玉姝站在狭小的宅子面前想着前阵子住在侯府的高门,大院心中落差甚大,顿时升起一阵不平! 凭什么沈云霜那个瘫子能住在侯府,她却要和儿子挤在如此小的地方?! 凭什么! 刘嬷嬷是老夫人派来送秦玉姝的。 “秦小姐,之前买来的那些仆人们大多都遣散出去了,老夫人从侯府派出来两个人先贴身伺候你和小公子,等明日,重新买了仆人在这儿伺候。” 秦玉姝连忙拉住刘嬷嬷的手:“嬷嬷,难道我真的不能再回侯府了吗?我可是为了给南哥顶罪,才落得如此地步的呀。” “小姐,你做的这些事,老夫人和大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放心,老夫人说了,她和大人并不会亏待你,你如今也只是为了忍辱负重,将来一定风风光光的让你重回侯府。” 秦玉姝咬紧牙关:“可这样的地方住着,对越哥儿也不好。他身子本就弱,当初为了能和沈云霜的儿子交换,越哥儿可是早产出来的。越哥儿可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子,老夫人忍心让越哥儿在这受苦吗?” 刘嬷嬷叹了口气。 临行前,老夫人抱着越哥儿,又哭又抱的,一点也舍不得自己心尖上的孙子。 她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怎会不知老夫人有多疼爱越哥儿。 “小姐,你现在这样的处境,要怪就只能怪夫人,怪她心狠手辣,容不下你,老夫人今日也交代奴才,告诉小姐一句话,千万不能忘了咱们楚家的屈辱!老夫人还等着秦小姐您能代替沈云霜,坐上这侯府主母的位置。老夫人一定会暗中助你的。” 有了这颗定心丸,秦玉姝这才稍稍安心。 她现在住的院子也不差,只是稍微小了些,可住在洪湖的那些日子,胃口也被养的刁钻了些。 眼瞎看着,倒是哪儿哪都不顺心了。 秦玉姝抱着越哥儿,暗中咬牙:“嬷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夫人的期望。凭什么他璟哥儿能够住在侯府,我的儿子却要再此处遭罪,我不甘心!” 听到秦玉姝这么说,刘嬷嬷暗中勾了下嘴:“秦小姐能记得就好。” “老夫人交代了,明日有个百花宴,到时候老夫人会想办法把你也送进去的。那里面大多都是一些高门贵妇,小姐若是结交一二,想来对大人也是颇有助益的。” 刘嬷嬷偷偷将请帖塞到了秦玉姝手中。 秦玉姝心头猛的一跳,激动不已。“你回去告诉老夫人,我一定会去的。” 沈云霜待在垂青堂内,今天萧景身边的人临时让人来告知,他有事走不开,可能要明日再来替她扎针。 顺带还告诉她,让她放宽心,只耽搁一日,是不会耽误疗效的。 沈云霜道谢后,刚要让人送擎南出去,云音正好进来。 擎南目光停顿片刻:“二小姐。” 沈云音微微颔首。 擎南出去后,沈云音才将帖子递过来:“姐,明日有个百花宴,这是尚书家送来的请帖。” 看到手中的帖子,沈云霜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看来,离秦玉姝和白芷嫣联手的时候不远了。 看到沈云霜沉默不语,还以为他是不愿外出见人,沈云音温和的说。 “姐,你若是不愿出去见人,我让人推了就是。” “不,当然要去。” 沈云音有些懵:“为,为什么?你不是一向不喜这些应酬吗?” 沈云霜拉住沈云音的手:“云音,姐姐需要你帮我做件事。这件事,事关表哥。” 兴许是沈云霜神色太过严肃,沈云音心头咯噔一下,连忙俯身过去。 听完后,她愕然瞪大眼眸。 在沈云霜意识里,沈云音年级小,可能让她做这些事,总会吓住她的。 “姐姐知道让你做这些事,你可能…” “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好的。” 沈云音眼眸中透出坚毅。 “咱们侯府里有那两个毒瘤,早已是千疮百孔,父亲去世了,母亲也不在这里,只有你我姐妹二人扭成一股绳,才能将这些恶人驱逐出去。” 沈云音握住沈云霜的手:“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任何事,我都能做。” 沈云霜摸了摸沈云音的头,伸手替她理了下头发。 她心里感动。 她以为重生一次,她还是要孤身一身。 没想到,妹妹会站在她这边。 “好,姐姐知道了。” 百花宴的事,在府里是瞒不住的。 白芷嫣现如今一门心思攀高枝,上次沈云霜答应帮她物色高门大户的公子,她却未能提起裴景行。 白芷嫣心里如同煎油似的难熬,这两日她好的差不多了,频频上门,都被桃枝给挡住了。 借口便是,夫人休息了。 白芷嫣没见到沈云霜,心里更加烦躁了。 “姑娘,老夫人要见你。”婢女匆匆上门。 白芷嫣疑惑,不过也点头应下了。 到了慈安堂,才看到秦玉姝竟然也在。 “你怎么也在这?”白芷嫣皱眉。 “害了沈云霜和沈闻璟,还敢登侯府的门,也不怕沈云霜知道?” 被白芷嫣这么一说,秦玉姝娇媚的脸上闪过尴尬。 “芷嫣,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今天玉姝过来,也是为了你的事。”老夫人训斥了她一句。 秦玉姝立刻起身,娇笑着,拉着白芷嫣入座。 一副身为嫂子的说教,语重心长的看着白芷嫣。 “芷嫣,我知道你心仪那位裴将军,这几日,还请了沈云霜帮忙。但是,她都没见你,对不对?” 第46章 百花宴,丢人? 听到秦玉姝的话,白芷嫣愣了一下,一提起这件事儿,她心里便恼怒的很。 秦玉姝说:“沈云霜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瞧得上咱们?就算她帮你介绍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认识,可也没说就是裴景行呀。” 老夫人也没好气的说:“什么介绍高门大户的公子认识,如果沈云霜真的有心,明日的百花宴,她就该主动带着芷嫣一起去,可到现在连半点消息也没有,如若不是门房的人,前来禀告,我都压根不知,这尚书夫人竟然变邀京城名门大族的人前去赏花。” 白芷嫣惊讶的看向老夫人:“明日竟然有百花宴?” “是啊,这可是难得的男女相看的机会。你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 秦玉姝也是费力打探了许多。 白芷嫣沉默了下:“可若没有请帖,我怎么去?” “自然是让沈云霜带你去。”老夫人低声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和沈云霜说明白。” “真的吗?”白芷嫣有些激动。 秦玉姝笑着说:“老夫人手中也有一道请帖,正好可以让我一同前去,只是要避开沈云霜。至于你,老夫人自然会帮你,今日你什么都不需要管,只需要把自己打扮的如花一般娇艳就好。” 白芷嫣娇嫩的脸颊上微微泛起红润。 她呼吸都有些颤抖。 裴景行那样的少年将军,如今丰神俊朗,叱咤风云,如若今日真能得偿所愿,她也不枉费这么久的努力了。 老夫人握紧白芷嫣的手:“你可一定要争气。若是能成将军夫人,咱们家就会扬眉吐气了。” 白芷嫣挺直腰板:“是,芷嫣谨记。” 秦玉姝暗中捏紧帕子,心里不是滋味。 裴景行那样高贵的身份,若不是她已经替楚观南生了孩子,将军夫人的位置,怎么说也该是她的。 不过,只要白芷嫣能勾搭上裴景行,让裴景行对她唯命是从,以后能依仗裴景行的,也就不止沈云霜一人了! 看沈云霜那个贱人还怎么猖狂! 把她从侯府赶出去,那她就让沈云霜一辈子不好过。 翌日,沈云霜抱着璟哥儿,给他穿衣裳。 “这小家伙,比之前更乖了。”沈云霜抿嘴轻笑。 沈云音做了个鬼脸吓唬璟哥儿,把璟哥儿逗的咯咯直笑。 “他这小家伙,平日里可喜欢笑了。”沈云音也帮忙给璟哥儿穿衣服。 “姐,今天百花宴,去迟了不好。” 沈云霜点头,丹画连忙过来将璟哥儿接了过去。 今日的沈云霜,依旧一身素色衣衫。 她的皮肤白的很通透,连带着脖颈,颈肩,都是白皙细腻的,即便是一身淡青色衣衫,也依旧掩盖不住姿色。 可谓是,出淤泥而不染,不染世俗了。 这样的姿色,在楚观南眼里却是让他厌恶的。 因为她不懂风趣,是个榆木疙瘩。 出府前,老夫人便带着白芷嫣来了。 沈云霜早有预料。 她有用得着白芷嫣的地方,自然一口答应。 白芷嫣欣喜若狂。 马上她就要成为将军夫人了。 秦玉姝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 白芷嫣嘴角都要合不拢了。 今日的百花宴,京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是在尚书府家的十里城郊新宅子里举办的。 听说宅子很大,曲径悠长,有许多品种名贵的花。 楚观南从朝中赶过来,正好和沈云霜在尚书府外碰上。 楚观南眼里涌出厌恶。 这个瘫子,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这下好了,指不定那些同僚怎么笑话他呢。 谁家妻子像她一样,是个惹人嫌弃的残废。 早知道,当初就该直接搞死她!而不是让她半死不活的。 楚观南收敛气息,扯出牵强笑意。 “云娘。” 楚观南在外,总是装的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你怎么出来赴宴了。这里和咱们府上离得远,你坐马车过来,也不怕累着自己。” 他过来关心沈云霜时,不少人路过都看了过来。 也有许多同僚称赞他爱妻。 沈云霜心中冷笑,却装的无懈可击:“知道夫君要来,我便撑着身子一起过来了,夫君这几日不着家,我也见不着你,自然是想念的。” 楚观南脸色一僵。 “这几日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太忙了,又和几个同僚在一起处理事务,这才冷落了你。” 楚观南一副柔和模样,看着沈云霜。 云音在后轻笑:“姐夫可不是这几日才不着家的,几乎天天都没在府中,” “知道的是姐夫事务缠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夫在外有家,有归宿呢。” 沈云音一句话,让周围的人瞬间停住了脚步。 不少京中闲来无事,爱说嘴的夫人们都窃窃私语,低声笑了起来。 楚观南脸上瞬间挂不住了。 “云音,你怎么能这样跟姐夫说话。”他显然底气有些不足。 不少名门夫人最厌弃的便是外室和小妾,能容得下小妾,却容不下外室。 其中几个性子火辣的,直接说。 “这有的男人入了赘,也不老实。根儿就是坏的!我呸!” “入了赘还不老实,也不怕被人一脚踹出去。” “就是,如若我是入赘到侯府的,我就应该把紧裤子,好好过日子。” 扑哧。 不知人群中是谁笑了起来,楚观南脸上燥的不行。 “姐夫,我这也是实话实说,你这么大度,应该不会生气吧?”云音无辜的眨了眨眼。 白芷嫣站在后面,看着楚观南温润如玉的模样,却被一群女子嘲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怒。 这个沈云音,怎么和她姐姐一样讨厌? 白芷嫣走上前,低声说:“表哥,你为了嫂子,努力想在仕途上走得更远,别人不理解你,我理解。你不要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 楚观南一挪开目光,就看到了身边这个如花潋滟的女子。 不得不说,白芷嫣当真是别有一番韵味。 “没事。” 楚观南在沈云霜面前,还是保持一副君子模样。 他越过桃枝,推着沈云霜的轮椅朝前走。 推着沈云霜的轮椅,他总觉得周围有许多异样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燥热。 丢人!太丢人了。 可他不敢表现出来。 “云娘,别人开我玩笑,你不会也不相信我吧?” 楚观南的话,有几分试探。 沈云霜弯唇:“云音年纪小,不懂事,我自然知道夫君是什么人,我这颗心,都在夫君身上呢。我怎会不知夫君有多爱我。” 第47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能得到沈云霜这样的话,楚观南心里也就稍稍放心了。 进去时,许多名门夫人,早就已经坐在八角亭底下谈笑风生了。 不少和沈云霜关系甚好的夫人小姐们一瞧见沈云霜,便连忙示意她过来。 楚观南自然去男席那边。 自从上次容贵妃在满月宴上,称呼沈云霜为自家人。 再加上裴将军风头正盛,不少人等着巴结沈云霜。 白芷嫣跟在她身后,看到沈云霜压根没有要介绍她的意思,暗中咬紧后槽牙。 “嫂子,你是不是也得跟她们介绍介绍我呀?做人可不能那么自私。” 沈云霜眼皮微挑。 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教训。 沈云音勾唇一笑,直接伸手将白芷嫣拉到了跟前。 “既然你那么想让大家认识你,那我替姐姐向大家介绍一下你如何?” 这句话说的声音十分亮堂,白芷嫣脸上瞬间燥红起来。 她想要被介绍,也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介绍! 被打断的名门夫人们,鄙夷的看着白芷嫣。 白芷嫣的脸更加难看了。 白芷嫣用力的挣脱了下沈云音的手。 她根本待不住,只能暗中咬牙的说:“我先去别的地方转转。” 沈云霜淡淡点头:“好。” 白芷嫣气急败坏的走,刚到假山后,就看到了秦玉姝。 “嫂子。” 自从秦玉姝要帮她,她就口口声声的称呼秦玉姝为嫂子了。 秦玉姝对这个称呼很受用。 只要是抢了沈云霜的,无论什么东西,她都很满足。 秦玉姝将白芷嫣拉过来:“晚点宴席结束,我让人送你过去。怎么样,你准备好了吗?” 白芷嫣想到自己里面穿的衣服,面红耳赤。 “准备好了。这次我一定能把他拿下。” 看白芷嫣志在必得,秦玉姝笑道:“那就好,拿下裴景行,让他为你所用,咱们就万事不愁了。” 想到沈云霜知晓的那一刻,脸色有多难看,秦玉姝便觉得十分痛快。 太好了! 除了裴景行,沈云霜她也不会放过! 今日百花宴来人很多,大多数人借机攀附交谈。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宴席还没结束,裴景行在男宾席就不胜酒力,被人扶了下去。 楚观南一瞧见裴景行被扶下去,自然想要上前巴结, 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他名义上的表哥了。 如今他被皇上贬斥,唯有讨好裴景行,抱上这棵大树才行。 “来来,我扶着表哥回去休息就行。” 下人被楚观南挤开。 楚观南喝的也有点多,这会儿头晕乎乎的,可他一向酒力不错,也没在意。 下人只得在前引路。 裴景行这会脑子沉的厉害。 楚观南将他放在床上后,裴景行才迷瞪的道谢。 看到人都进去了,外面偷摸守着的婢女才立刻去禀告了秦玉姝。 秦玉姝激动的拉着白芷嫣的手。 “芷嫣,人已经安排进去了,成败在此一举。你可一定要把握住。” 白芷嫣紧张吞咽口水:“我知道了。” 白芷嫣背着宾客,一路去了给裴景行安排的房间。 听秦玉姝说,有人接应她。 白芷嫣紧张的拉紧自己的衣服。 想到自己里面穿的衣服,一会借着催香药,裴景行一定把持不住。 “白小姐,这边。”下人绷着身子快步走过来。 白芷嫣以为是接应自己的人,立马点头。 到了屋内,并未点蜡烛。 白芷嫣一进去,就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扑面而来。 她浑身一颤,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修长的身影,白芷嫣心神荡漾。 “将军?”她小心试探的喊了两声。 到了床边,白芷嫣脸颊烧红,咬着娇唇。 鼓了很大勇气,才伸手解开了衣服上的绳子。 衣服落地,里面只穿了一个贴身的玫红肚兜。 只是这个肚兜,却小的很! 差点就要裹不住了。 仅仅让人看一眼,就面红耳赤。 床上的男人迷茫的动了下,月色下,一个女人娇滴滴的站在窗边,男人的血液瞬间涌了上来。 白芷嫣被他一把拽入怀中。 白芷嫣激动的心口一个劲颤抖。 果然,裴景行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被子盖在头上,视线全被挡住了。 沈云霜还在席上。 桃枝快步赶过来,低声交代了几句:“夫人,都办好了。二小姐在看着呢。” 沈云霜点头,这会她也累了,赏完花又在席上吃饭,她也撑不住了。 和几个夫人简单说了几句,就往房间休息去了。 秦玉姝一直在暗处盯着沈云霜。 看到沈云霜离开,阴冷的勾起嘴角。 桃枝把沈云霜送回了房间。 “夫人,再过一会天就黑透了,等您休息一会,咱们也该回去了。” 沈云霜点头:“好。” 桃枝本想留下照顾沈云霜的,沈云霜却道:“我自己待会,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房门关上,沈云霜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天,面对那些夫人们,脸都笑僵了。 待了一会,沈云霜忽然觉得头昏脑胀,甚至越来越不舒服。 怎么回事? 沈云霜皱眉,四处观望。 “难受了?”清冷邪气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沈云霜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一身飞鱼服,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走了出来。 身上的玄色暗纹蟒披风更让此人矜贵凌厉。 “萧景?你,你怎么在这?” 这人,从哪出来的? 萧衒指了指窗户:“那里进来的。” 沈云霜不解,却又想笑:“萧公子的癖好还真特殊,好好的大门不进,非要从窗户进来。” 萧衒勾唇,并未多言,在屋内转了一圈,突然弯腰,将角落藏着的香炉拿了出来。 “屋子里被人放了迷香都不知道?” 沈云霜愕然,她的屋子里,怎会有这个? “是楚观南的那个表妹,秦玉姝做的。” 萧景的话,更让沈云霜惊讶。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侯府关系了? 萧衒解释了句:“青俞无意中看到的。” 沈云霜刚要说话,外面陡然出现了两道身影。 “他们…” “嘘。”萧衒制止了她的话。 还没等沈云霜反应过来,萧衒就把她揽腰抱了起来。 “别说话。” 男人的气息,离的很近。 第48章 你怎么来了? 沈云霜喉咙滚动。 她本能的想抗拒,房门却被推开了。 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溜进来。 房间一片漆黑。 看到屋子里依旧燃着迷乡,两人便也放心了。 “把这件事办好,给咱们的,可是大笔的钱!” “那是。真不知道,竟还有这种好事,所以说沈家娘子是个瘫子,可貌美动人,老子还没尝过这种侯门夫人的味道呢。” 两人搓着手,刚要靠近,身后忽然出现一道身影。 青俞勾唇,拍了拍一人的肩,“干什么呢?”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瞬间止住脚步。 其中一人转头去看,只听砰的一声。 被砸的头昏脑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另一人瞪大眼睛,看到青俞眼中杀意满满,惊惧不已,转身拉开门就要跑。 “想去哪?”擎南抱着佩剑,冷脸看着他。 男人惊慌后退。 擎南进来,关上房门。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萧衒抱着沈云霜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手下也在,沈云霜立刻说,“麻烦萧公子把我放下来。” 知道沈云霜最重礼节,萧衒的手也很规矩。 沈云霜坐回轮椅上,萧衒贴心的替她将毯子重新盖好。 被围在中间的男人吓得魂飞魄散。 眼看着情形不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位大人饶命!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听他哭诉,萧衒微微挥手。 他已经知晓是谁在背地里搞鬼了,审都不必再审。 青俞领命,一抬手,一棒子就将人打昏了过去。 沈云霜的面色一直很低沉。 萧衒扫眼过去,“你们两个先退下。” “是。” 房内只剩他们二人。 萧衒坐下来。 “多谢你了。”沈云霜忽然抬头看他。 萧衒挑眉,对她的道谢,已经习惯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不道谢。”他自嘲一笑。 沈云霜迷茫看着他。 萧衒转了话题。 “我手底下的人发现,你妹妹暗中让人把裴景行抬走了,换了房间。” “随后,秦玉姝就安排一个女人,去了本该是裴景行住的屋子。” 沈云霜有些愕然。 “这你都知道?” 她觉得,自己在这个萧景跟前,几乎是透明的。 明明这个人今日根本没在这,却掌握着一切。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不是刻意去盯着你的。” 前两日他未曾去侯府,就是去宫中处理事情了。 今日处理完,知晓她要过来赴宴,才急不可耐的赶过来。 却无意中知晓了这些事。 看到沈云霜闷闷不乐,萧衒淡声说,“你猜到了所有阴谋迫害,唯独没想到自己,所以,怕了?” 沈云霜并不掩饰,“我确实是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恐怕我早就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是她太低估秦玉姝的狠毒了。 没想到,秦玉姝今日不仅要算计表哥,还要算计她。 “人心险恶,是改不了的。既然有人恨你,你就要想想,她害你身边人的时候,会不会牵连到你。 “帮别人可以,也要时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萧衒同她说话,温声细语。 仿佛是在处处教导她。 沈云霜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觉得自己的心智已经够成熟了,可面对此人的教导,却听的很耐心。 她无奈低语,“是我今日考虑不周。” “今日我就应该让桃枝她们陪着我的。” 萧衒忽然轻轻弹了下她的头,“好了,打起精神,不要再想这些事儿了,很快那些人就该过来捉奸了。” 沈云霜反应过来后,立刻说,“对,我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一会儿……” 话音还未落,外面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不可能的!你们都不许进去,一定是婢女听错了。” 是秦玉姝的声音。 “南哥喝醉了酒,还在休息,沈姐姐和南哥一向恩爱,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南哥的事?” “会不会是南哥走错了房间,到这里来了?” 沈云霜的心立刻抽紧了。 她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外面,尚书夫人气急败坏的说, “不管里面的男人是不是楚观南,这是我给沈云霜备下的房间,她肯定在这里!” “有好几个婢女从门外路过,都听到里面传出异样的声音了,现在你还处处阻挠,” “在我的新宅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恶不恶心!!” “今日我就要看看,她到底有多不要脸!” 尚书夫人实在忍不了了。 命人推开秦玉姝。 桃枝和沈云音惊慌的赶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干什么?”沈云音怒火冲天。 秦玉姝拉住沈云音。 “云音,不好了,他们都听到你姐姐的屋里传出了不该有的声音,她,她好像在……” 秦玉姝哭的稀里哗啦,一副实在不好说出来的样子。 “哎呀,这中间一定是有误会的呀。沈姐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沈云音不是傻子,她岂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我姐姐不是那种人!” 尚书夫人冷声说,“不管是不是那种人,今日这房门我是一定要让人撞开的!新宅子里出现这种事有多不吉利,你们不是不知道!” “你别血口喷人。”沈云音气得眼都红了。 旁边有个柳小姐,冷哼道,“这怎么就是血口喷人了?你们沈家的姑娘,不都是这种品性吗?一个个的,都不要脸。” “柳轻絮!” 她,爱慕乔景淮。 如今泼起脏水,毫不手软。 “怎么,我说错了吗?前段时间,你远在清河,听说那时候还给乔三公子时常写信,勾的三公子不远千里去寻你。” “即便订了亲,咱们朝中,也没有这个风气,说到底还是你放荡!” “如今你姐姐被人抓了现行,看来你们沈家的放荡,是祖传的。” 秦玉姝勾唇冷笑。 如今看着沈云音被咒骂的无话反驳,心里正高兴呢。 “本督和沈夫人说几句话,你们在这乱哄哄的,是要做什么?” 邪气凛然的声音,犹如深夜里的一把利剑。 外面,瞬间平静了下来。 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第49章 为什么要避着他? 只见一个玄色衣袍,高大挺拔的男人缓步走了出来。 头戴官帽,凤眸锐利,带着骇人的戾气。 尚书夫人脸都白了。 “萧,萧督主?!” 所有人都慌忙颔首行礼。 面见九千岁的威压,可不比见到皇上少。 秦玉姝呆住了,她惊愕瞪大眼,萧督主?! 从屋内出来,不该是那两个山贼吗!! 沈云音和桃枝更是惊呆了。 桃枝颤抖着声音,看向沈云音,“二小姐,他,他不是…” 沈云音慌忙捂着了桃枝的嘴。 “方才本督听到,你说有奸夫?怎么,本督是奸夫?” 尚书夫人怕的不行。 “不,不是的督主!方才是这个秦玉姝口口声声说,她的婢女听到沈夫人和人偷奸,我这才气急败坏带人过来的……” 就算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怀疑这个人是萧督主。 她还想要自己这条命! “哦?说来也是,本督一个太监,即便和女子独处一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说是吧,尚书夫人?” 尚书夫人双腿发软,都要跪下了。 好在有人急匆匆的去通知了前厅。 诸位男宾一听说九千岁竟然来了,忙不迭失的赶过来。 尚书大人立刻上前。 “下官不知萧督主亲自前来,有所怠慢,还请督主恕罪。” 今日萧衒能亲自前来,对尚书大人来说,可是莫大荣幸。 众人交谈巴结起来。 柳轻絮却在人群里嘀咕,“说不定奸夫已经溜走了。” 沈云音冷眼看向柳轻絮。 听着她低声污蔑,直接拨开人群,走到了柳轻絮跟前。 “你说够了没有!” 柳轻絮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不过是猜测,怎么,说还不上人说吗!” 沈云音气得眼眶发红。 柳轻絮得意,“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说得好!” 拍手鼓掌的声响起。 众人惊讶转头。 只见萧衒勾唇,邪气冷沉的目光凝在柳轻絮身上。 “柳姑娘说的不错。” 走到柳轻絮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众人都惊诧的盯着。 沈云音委屈的不行。 “柳姑娘不进伶牙俐齿,人长的也是美貌动人。在场的,恐怕没谁能跟你相比了。” 柳轻絮双眸含羞。 看着萧衒这张俊美的人神共愤的脸,心更是嘭嘭直跳。 突得,萧衒霸道的搂住柳轻絮的肩膀。 柳轻絮吓得小脸一白,“督,督主…” “之前钻我被窝的时候,那股放荡劲,真是让我意犹未尽!” 众人惊骇。 柳轻絮面如死灰! 什么叫…钻他被窝? 萧衒停顿了下,“太监,也可以有很多手段和玩法,柳姑娘,你说是不是?上次你快乐吗?” “不,不!督主,我没有,我从未爬过你的床!”柳轻絮抖如筛糠。 看到周围对她指点的眼神,柳轻絮想死的心都有了。 萧衒猛得甩开柳轻絮,阴郁的面庞,满是寒意。 “怎么,你觉得本督在说谎?” 柳轻絮吓得扑通一声跪地。 众人也都吓得不轻。 沈云音不可思议的捂着嘴。 她心里明白,萧督主这是在替她和阿姐出气。 天呐,她何德何能。 “尚书大人,这个柳姑娘,是你侄女?” 尚书慌忙跪地,满头大汗,“回督主,正是…” “把人好好带回去教育,近两年,本督不想在京城听到她半点风声!” 柳轻絮诧异抬头,双眼含泪,“督主,督主我知道错了!!” 她还想扑过去求情,被尚书和尚书夫人拽着离开。 沈云霜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 方才,她已经惊骇的回不过神了。 所以,给她医治腿的人,不是什么萧景?而是权倾天下的萧衒? “行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萧衒冰冷回身,走进了屋内。 秦玉姝气急败坏,也不敢多言。 她安排的人去哪了?! 出来的人是别的男人也好,为什么,偏偏是个太监!! 沈云音冷眼看向秦玉姝。 秦玉姝心虚别开目光。 进了屋内,看到沈云霜淡淡的盯着他瞧,萧衒微扯唇角。 “怎么,怕我了?” 沈云霜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方才萧衒刚帮了她,她也明白是非。 她微微调侃。 “原来传闻里凶神恶煞的萧督主,还有助人为乐的时候。” 萧衒挑眉,刚要说话,发现沈云音和桃枝拘谨的站在旁边,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沈云霜也发现了,低语道,“云音,你和桃枝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咱们就回去。” “好。”云音拉着桃枝跑出去。 他停顿了下,才正色道,“这两个山贼,用不用我处理?还有,要不要报复回去?” “不用。”沈云霜淡定道,“秦玉姝的报应,很快就到了。” 这件事,她不会放过。 萧衒忽然明白了。 “秦玉姝送去裴景行的房间的人,这会估计正在和楚观南厮混。” 他凑近沈云霜,“用不用我帮你,掩盖一下他们两人私通的消息?” 沈云霜忽然就笑了。 这个人,竟然跟她想的如出一辙。 “那就多谢萧督主了。” “你不怕我?”萧衒忽然问。 沈云霜平静道,“为什么要怕,你又不是吃人的凶兽。再说了,方才你也帮了我妹妹,恩情这么多,我都要还不急了。” 萧衒心情愉悦,“那就慢慢攒着。” 其实方才他很忐忑,怕沈云霜知道他的身份,会抵触他,排斥他。 如今看来,结果比他想的要好。 “萧督主,以后就不必来府中替我医治了。” 萧衒背后的水有多深,她一清二楚。 父亲在世时,培养她接手侯府。 她就多多少少了解了朝堂中的事。 这个萧衒,十六岁辅佐皇帝。 仅仅几年时间,杀伐决断,杀朝臣,谋凶事,步步走向至尊高位。 当年父亲就说过,此人万不可深交。 沈云霜铭记。 相比自己的腿,她更担心和他纠结太深,而祸临及身。 除了侯府,将军府如今正在风头上,她不能让表哥站在风口浪尖上。 “你不愿见我了?”萧衒声音冰冷,几分受伤。 沈云霜道,“恩情我会想办法还给你。风声已经闹开了,你若再来,我夫君会多想。” “你把别的女人送到他床上,你根本不爱他,何必在意他?”萧衒眼中闪过猩红。 沈云霜淡声道,“爱他,就不能把女人送到他床上了吗?” 看她转动轮椅离开,半个眼神都没给他,萧衒十分受伤。 萧衒凤眸隐晦,为什么要避着他? 青俞出现,看到主子情况不对,连忙道,“督主…” 萧衒坐下,“杀了楚观南。” 青俞瞪大眼。 虽然杀了一个五品官不难,做的周密点就好,可这人,可是沈夫人的夫君… “督主,如果沈夫人知道,怕是会生气…” 砰! 萧衒抬手摔碎一个瓷瓶,“她到底喜欢那个蠢货什么?!这个碍眼的东西,挡在中间阻挠我!” 第50章 她已经没有活路了 这边,白芷嫣死死裹着被子,一张白嫩娇俏的脸上,布满泪水。 她醒过来就要寻死,被人拦下来,才发现不是裴景行,而是楚观南。 这会,她都要哭晕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怎么会…” 白芷嫣紧紧咬唇,浑身都在发抖。 楚观南慌忙穿好了上衣,酒也醒了一大半。 看到白芷嫣哭的稀里哗啦,楚观南彻底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芷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今天真的喝醉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别哭了好不好?” 楚观南想给白芷嫣擦眼泪。 白芷嫣却往后退,拼命摇头:“你别碰我,别碰我…” 楚观南立马停住脚步,听着白芷嫣哭的又厉害了,他更加头大了。 生怕外面的人听到。 这可是在尚书府,被人听到就完了! 好在这会人少了许多。 白芷嫣把头埋起来,哭的更夸张了。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的目标明明是裴景行! 为什么一醒过来,就变成了楚观南!! 看着床上的血迹,白芷嫣更加崩溃了。 没了清白,裴景行怎么可能会要她。 她还要做将军夫人,还要被夫君请封诰命,光耀门楣呢。 老夫人和家里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她却搞砸了! “表哥,以后我该怎么办,我没有清白了,没有人会要我了,没人有会要我了。” 白芷嫣哽咽抬头,眼睛都哭肿了。 楚观南刚要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楚观南吓得半死,连忙抱住了白芷嫣。 “好了芷嫣,别哭了,别哭了好吗?别让别人听到了。” 楚观南身上酒味还没散去。 可他半露着的身子,却健硕有力。 一把搂住白芷嫣时,她心跳咚的加快了。 白芷嫣的脸颊紧紧贴着楚观南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一抬头,看到楚观南周正俊朗的五官。 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开。 他,好像也不错。 之前藏起来的,一丝丝对成熟男人的想法,这会也呼之欲出。 白芷嫣脸颊红了起来,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外面的人走了过去,楚观南刚要放开她,白芷嫣娇躯一软,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身。 “表哥,不要,不要放开我,我现在好害怕……” 她需要人安慰。 好需要。 楚观南喉咙滚动。 少女的娇躯太软了,紧紧贴着他,激的楚观南心神荡漾。 方才意犹未尽的快感,让他又有了一丝冲动。 一丝,再好好索取的冲动。 沈云霜从房中出来,尚书府已经没什么人了,她并未回去,而是在马车上等着。 云音匆匆回来:“姐,我找人把秦玉姝打发走了。” “这个秦玉姝,刚才没看到楚观南人在哪,正满院子找呢,我让人告诉她,楚观南已经回去了。” 云音兴致勃勃的说:“虽然我把秦玉姝骗过去了,但她没全信,不肯走。” “萧督主身边的擎南,背地里帮了我一把。秦玉姝这才相信,坐着马车走了。” 沈云霜点头,看云音对萧衒并不排斥,她有些奇怪。 本来想着,妹妹胆子小,又一直远在清河,见到了这种满手血腥的人,怎么说也会畏惧的。 没想到,云音的胆子比她想的,大得多。 “你不排斥萧督主吗?” 沈云音笑道:“为什么要排斥?我觉得他是好人。” “好人?” 还有人这样夸萧衒? “为什么觉得他是好人?” 沈云音抿唇笑:“只要不害咱们的,都是好人。” 沈云霜微愣。 原来妹妹的想法这么简单直率。 沈云霜忽然觉得,重生以来,为了防止楚观南他们母子的迫害,报仇,她做什么都束手束脚。 瞻前顾后。 总是考虑很多。 面对旁人,警惕心更浓。 云音撒娇似的依靠在沈云霜的肩膀上:“姐,咱们还要等白芷嫣吗?好困呀。” 沈云霜笑着摸了摸云音的脸颊:“先靠着歇歇。” 看着云音天真烂漫的样子,沈云霜心头暖暖的。 她心思深沉,左防右防,只要能护着妹妹和母亲,还有璟哥儿平安喜乐就好。 过了会,桃枝在外说:“夫人,白小姐回来了。” “让她上来吧。” 云音也醒了,她往旁边挪了挪。 白芷嫣上车时,心不在焉的。 她紧紧裹着衣服,有些局促,一上来,就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沈云霜。 马车往侯府回去。 沈云霜淡淡的凝着白芷嫣:“你从观南的房间里出来的吧?” 明白沈云霜意有所指,白芷嫣愕然抬头。 “不,不是,那是裴…” 话戛然而止。 差点就要说出口了。 她瞳孔都在颤抖。 “嫂子…” “你身上的痕迹,我不是看不出来。”沈云霜冷淡盯着她。 马车内,光线昏暗。 沈云霜的目光,像刀子,审判着白芷嫣。 让她无所遁形。 白芷嫣彻底忍不住了,哭着看向沈云霜:“嫂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你一定要保密,好不好?” 白芷嫣都想跪下了。 沈云霜只道:“一会去垂青堂。” 白芷嫣懵了。 不过,她还是照做了。 马车一停下来,白芷嫣就赶紧跟着沈云霜回去了。 屋内只有她们两人。 白芷嫣明白,沈云霜已经知道她和楚观南的事了。 看她扑通一声跪下,沈云霜波澜不惊:“说说吧,你和观南的事。” “嫂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喝醉了,表哥也喝醉了,我不知道怎么就…” 白芷嫣哭的嗓子都哑了。 沈云霜故作心软叹气:“好了好了,别哭了。” 把她扶起来,沈云霜才道:“你是老夫人的外甥女,我也把你当亲妹妹,今日这件事,虽然是意外,可也发生了。” 白芷嫣抽泣:“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云霜替她擦了擦泪。 “别哭了,现在该想想,怎么解决,女子没了清白,若传出去,是要浸猪笼的,我想你也不愿如此吧?” 白芷嫣止住哭声。 沈云霜话里话外,是有意要帮她? 她柔弱的擦泪:“嫂子,你帮帮我吧…你若不帮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临行前,楚观南已经表态了,可以收了她。 不然她也没活路了。 第51章 坐山观虎斗? 眼下,说服沈云霜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白芷嫣娇躯抖啊抖的,掉一滴泪,都是勾人的模样,沈云霜心里就更放心了。 秦玉姝年纪不小了,哪里比得过潋滟夺目的白芷嫣。 她前世被背叛,被瞒的死死的痛,也该让秦玉姝体会体会了。 “我也不是恶毒之人。观南守着我这么久了,我也刚出月子没多久,实在无力照顾他,把你纳入府中,做平妻也不是不行。” 白芷嫣刚要哭着道谢,忽然愣住了。 她愕然抬头:“嫂子…你,你要让我做平妻?” 平妻可是几乎接近正室夫人的位份。 她竟然愿意? 白芷嫣本想着,做个妾也就罢了。 可她心气高,一路上都在愁苦妾室的位置。 如今得了平妻,心头不由得对沈云霜多了几分感激。 “怎么了?你不愿意?”沈云霜笑着抿了口茶。 白芷嫣跪地,挪到了沈云霜跟前。 “嫂,不,不是,姐姐,我愿意。多谢姐姐愿意帮我,能让我跟在表哥身边。不然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我就…我就活不下去了。” 看她满眼感激的样子,沈云霜心头冷笑。 “别说了,今日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另外,你抬为平妻过文书,开宗祠这件事,暂且还得往后挪挪。最快也得到过年了,你意下如何?” 只要沈云霜能同意她,白芷嫣自然是一万个答应。 “多久都可以,我相信姐姐…” “今日我好像在尚书府看到秦玉姝了。她好像在找什么人。” 有意无意的话,却让白芷嫣煞白了脸。 她…怎么把秦玉姝忘了。 一想到秦玉姝,白芷嫣的心都慌了。 如果让她知道… 白芷嫣咬唇:“时间不早了,姐姐,我就先回去了。” “好。” 她起身,犹豫几分后说:“现在我还没跟表哥,能不能…先不要把消息透漏出去?” 沈云霜勾唇,果然,白芷嫣比她更想隐瞒。 “好,我不会让人传出去的。” “多谢姐姐。” 白芷嫣松了口气。 这个沈云霜,为人也还算不错。 看着侯府满眼繁华,白芷嫣心里总算得到了安慰。 还好还好,结果不算差。 跟了楚观南,也不算委屈。 侯府的泼天富贵,让她很满意。 白芷嫣刚要回去,就碰上了楚观南。 楚观南目光一顿,眼神灼热。 看的白芷嫣脸颊一红,低头迎了上去。 她生的娇媚动人,此时站在楚观南跟前,裙摆荡漾,娇羞含蓄,犹如初绽的花朵。 脸色微露红晕,透着淡淡的羞涩。 “这么晚了,你,你这是要去哪?” 楚观南不好意思说是去见秦玉姝,只能含糊:“出去办点事。” 白芷嫣心思玲珑。 她怎会不知,楚观南出去要干嘛。 以前他去见谁,她都无所谓。 可如今,楚观南就是她的男人,她就不会任由秦玉姝再勾搭他! “夫人她已经答应了,还许诺我,平妻之位。” 白芷嫣娇滴滴咬唇,这边没人,她便大胆了起来。 手指慢慢在他身上滑动,楚观南的身子瞬间绷紧了。 “她还算懂事。”楚观南勾唇,目光流转在白芷嫣身上。 白芷嫣眼神妩媚:“你能不能…别出去?我今日好害怕,好孤独,我好想你抱抱我…” 两人之间,迸发的是男女之情。 他对秦玉姝已经没有吸引力和新鲜感了。 白芷嫣不同。 在尚书府时,她比秦玉姝更放得开。 也更让他贪恋。 楚观南眼神微眯,直接就将白芷嫣横着抱了起来。 白芷嫣低低娇呼,连忙咬着唇,把脸埋在楚观南怀里。 刚一进屋,白芷嫣就被压在床上了。 这次,她放肆多了。 用尽手段,勾的楚观南几乎失了神智。 白芷嫣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浑身酸痛,腿肚子打颤。 “表哥呢?” 秋菊进来伺候,这个秋菊是她心腹,昨夜进来送了五次水,什么事情都心知肚明。 她低声回道:“姑爷一早就去宫里上朝了。” “那就好。” 白芷嫣起身洗漱:“你拿点银子,买通表哥身边的小厮,让他把表哥的行踪,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奴婢明白。” 白芷嫣眼神冰冷。 她就是要防着楚观南去见秦玉姝。 秦玉姝暗地里给楚观南生了儿子,一双眼盯在楚观南身上。 早晚有一天,是要进府的。 她斗不过高位上的夫人,还斗不过一个外室不成? “晚点你准备准备,咱们去拜见夫人。” “是。” 这边,一大早就有人来禀告沈云霜了。 “把人留住了?” 来人连忙点头:“昨夜白姑娘刚出去,就碰上了姑爷。姑爷是抱着她回房的。” 沈云霜抱着璟哥儿,璟哥儿四个月了,也能喝点除了羊奶以外的流食了。 喝惯了羊奶,沈云霜让厨房给他弄了这肉粥,小家伙吃的喷香。 怕他把胃撑坏,沈云霜不敢喂太多。 可能是没吃够,这会小家伙正皱着小眉头,坐在她怀里吃小手指。 “那就好。只要让白芷嫣想尽一切办法,留住楚观南就行。” 秦玉姝失去楚观南的宠爱,会狗急跳墙的。 她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沈云霜逗了逗璟哥儿,低声吩咐桃枝。 “老夫人那边,要瞒的严严实实。” “奴婢明白。白芷嫣那边也刻意瞒着呢,老夫人现在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那就好。” 沈云霜本想抱着璟哥儿去外面晒太阳,云音忽然进来了。 “姐。” “云音,坐下来吃点饭。”沈云霜把粥递到她跟前。 沈云音摇头,走到她跟前:“我今天不吃了。” 看她欲言又止,沈云霜疑惑道:“怎么了?” “我要出去一趟,乔景淮来见我了。” 沈云霜舒缓一笑:“原来是这事。可以去,不过不能太晚回来,我让几个人陪着你。” 沈云音沉闷点头:“好。姐,那我先走了。” “云…”话还没说完,沈云音就走了出去。 桃枝疑惑道:“夫人,奴婢怎么觉得,二小姐怪怪的?” 沈云霜也有感觉。 “或许是二小姐和乔三公子青梅竹马,又许多年没见了,羞涩也是有的。” 沈云霜面色凝重。 真的是这样吗? 知道自己爱多思多虑,沈云霜刻意没往深处想。 “赶紧派人去跟着二小姐,京城这段时间有点乱,看着二小姐早点回来。” “是。” 第52章 不狠站不稳 桃枝出去后,白芷嫣很快就来了垂青堂。 一看到沈云霜,立刻跪下。 “姐姐,虽然旁人还不知我已经是观南的人了,可规矩不能坏,今日芷嫣过来,给您敬茶了。” 秋菊看到沈云霜没动,也没拒绝,连忙倒了茶水递给白芷嫣。 白芷嫣将茶水举过头顶,“夫人,请喝茶。” 沈云霜微微一笑,伸手将茶水接过来,抿了一口。 “今日我也喝了你茶,以后你我就是姐妹相称了。” 她让丹画把白芷嫣扶起来。 璟哥儿吃完胖胖的小手就困了,眼睛一会睁一会闭。 阳光照过来,璟哥儿的小脸像是水蜜桃似的。 怀里抱着个小团子,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白芷嫣笑呵呵的看着沈云霜怀里的璟哥儿。 “小公子真好看。” 沈云霜眼眸微动,嘴角勾起冷笑。 “是啊,小孩子可爱,可惜,观南一向不喜爱璟哥儿。他只有璟哥儿一个孩子,还不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外面有人给他生了什么宝贝疙瘩呢。” 沈云霜有意无意的话,却让白芷嫣心头微怔。 她悄悄看向沈云霜。 还真被沈云霜说中了。 楚观南不仅在外面有人了,也有儿子了。 白芷嫣盯着璟哥儿发呆,秦玉姝和她都是楚观南的女人。 眼下她是得意了,可秦玉姝有孩子。 老夫人和楚观南可是把那个楚知越当做眼珠子似的疼。 即便她能抢了秦玉姝的宠爱。 可秦玉姝有儿子,她却…… 白芷嫣忽然停住。 这个小杂种对她来说,是个大威胁。 可活人会争宠,死人就不会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白芷嫣显然有点心不在焉。 “姐姐,我看璟哥儿也困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小公子休息了。” 沈云霜点头,“好。” 桃枝走了进来,方才她送完二小姐就回来了,看到白芷嫣在这,她也没敢进来。 不过,屋内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看到桃枝脸色不好,沈云霜就猜到这丫头必然是听到了。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桃枝抿唇,“夫人方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吧?” “对。秦玉姝和老夫人三番五次的害我儿子,无非是想让我儿子死了以后,他们能把楚知越养在我的身边。既然如此,我自然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到桃枝沉思,沈云霜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做这些事情太狠毒了?” 桃枝连忙摇头。“奴婢不觉得夫人狠毒,奴婢只是欣慰,” “之前奴婢在书中看到过,也明白,若是对仇人心软,那便是对自己狠毒,” “她们做尽伤天害理的事,也该受到惩罚。” 沈云霜笑了下。 她让桃枝推着她往院子里去。 璟哥儿已经睡着了,平日里没事,都是沈云霜亲力亲为的照顾。 这会抱着粉嫩的小团子,也毫不费力。 只觉得这小家伙香香软软的,格外讨人喜欢。 前世,她费尽心思教育楚知越。 就是为了他能够读书明理,能文能武,将来前途才能一片光明。 可楚知越的根儿从一开始就是歪的。 年仅五岁时,骑着下人当马玩,稍有不快,便动辄打骂。 她极其败坏的教训他,让他跪祠堂,想让他做个君子,温逊待人。 没想到,这一切在楚知越嘴里,就成了虐待。 恨她的根儿,也是在这时埋下来的。 以至于她被楚观南囚禁时,楚知越居高临下的对她啐口水。 “这么多年,母亲两个字,喊得我恶心的想吐!我有朋友,他们能帮扶我,你却偏偏要我读书!让我整日习武弄枪!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还好,还好我亲娘,她捧着我,爱着我,我不爱做的事,她绝不勉强我!你跟我娘怎么比?” “沈云霜,你不配为人母!!” 这些话,字字扎心。 沈云霜眼眶湿润,看着自己怀里的儿子。 希望将来璟哥儿,能够明白她这个做母亲的苦心。 “桃枝,你去准备一下,咱们出去一趟。” 丹画抱着璟哥儿进屋了。 沈云霜带着桃枝,坐着马车往外赶去。 京城内很繁华,人来人往。 到了一家钱庄外面,沈云霜让桃枝拿着令牌,去见了容沧。 “夫人。”容沧进了马车,恭敬行礼。 “不用多礼。” 容沧以为沈云霜是过来盘问有关楚观南私产,和侯府所有项目之事,刚要开口,沈云霜就猜透了他的心思。 “今日我过来,是让你帮我办另一件事的。” 容沧仔细去听。 “我需要你去钱庄帮我挪出来一万两银子。” “拿着这笔钱,去外地收集粮食,越多越好。派人偷偷运回京城。” 朝廷除了盐田外,屯粮食并不犯法。 也无人在意。 容沧却不理解了,“夫人,三月开春,下雨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咱们若是屯粮食,会不会发霉,全都烂在手里?” 桃枝也慌忙道,“是啊夫人,咱们侯府也不缺粮食呀。为何要买这些?” “因为很快就会闹饥荒了。” 饥荒?! 容沧和桃枝对视。 两人都懵住了。 显然,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 “夫人,哪,哪里会闹饥荒?是京城?” 容沧对沈家的人只有绝对的忠心,所以,面对沈云霜的话,他也听信了。 这才震惊到结巴的。 “对。” 沈云霜交代道,“容沧,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一定要偷偷的,别引人注意,更别让侯府的人知道。” “明白。”容沧点头,“属下会办好的。” 容沧下车后,马车刚要回侯府,就听车夫疑惑说,“夫人,前面的也是咱们侯府的马车。” 沈云霜掀开帘子看去。 桃枝立刻道,“是二小姐。” 沈云音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马车,很快就跑过来了。 刚一上车,沈云霜就闻到了浓浓的花香。 这股香料味道,格外浓烈刺鼻。 沈云霜打了好几个喷嚏。 沈云音连忙递了帕子,一脸歉意,“姐,对不起,我忘了你问不了这么浓的味道。” 沈云霜倒是没事,她只是疑惑。 “你这丫头,之前我让你早上给你用兰花熏衣服,你都觉得味道浓,从不用香料,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53章 哪想我了? 听到沈云霜的话,沈云音眼里闪过一丝沉默,她笑着开口说, “还不是因为今日想要去见乔景淮,才特地薰了香料。” 桃枝抿嘴笑,“看来二小姐和乔三公子的感情真是不错呢,二小姐都爱打扮了。” “你这丫头,不许笑我。” 云音伸手轻轻戳了下桃枝,两人嬉笑着打闹。 沈云霜的表情却沉了下来。 今日云音出门,她并未闻到什么味道。 透过香料,她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是怎么回事? 可看着云音身上好端端的。 是她闻错了吗? “嘶。”云音忽然吸了口凉气。 桃枝连忙停住手上的动作,“二小姐,是不是奴婢受伤的力气太大,弄疼你了?” 云音笑着摇头,“我没事。” 看到云音笑容灿烂,沈云霜也没多想,兴许真是她为了见乔景淮,才特地染的香料。 云音如此上心,想必也不会有错。 回到府内,本想让云音一同用饭,她却拒绝了。 “姐,我不饿,你们先吃吧。我今天玩的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看她这般反常,沈云霜还是放心不下。 让桃枝把今天跟着的几个婢女叫了过来。 “今日二小姐见了乔三公子,两人是吵架了吗?” 婢女摇头,“奴婢没听到。只到了首辅府的大门外面,二小姐就让奴婢们在此候着了。” 沈云霜默了默,那她是受什么委屈了? 桃枝看出了沈云霜的担心,安慰道,“夫人若是担心,不如去问问二小姐?” “她性子倔强,方才回来她没有跟我说,那就是不愿意说。即便我去问,也无济于事。” 沈云霜温笑,“罢了,明日再看看吧。两人在一起,就算吵架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憋会气。” 桃枝给沈云霜盛汤。 “夫人如此关心二小姐,把二小姐当做明珠捧在手上,二小姐不会受委屈的,夫人就放心吧。” 沈云霜喝了点粥,“但愿如此吧。” 想起今日的事,沈云霜交代道, “桃枝,马上要爆发饥荒的事,一定不能外传。若被有心人听去,侯府可就遭殃了。” “奴婢明白。” 桃枝乖巧说,“奴婢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定然绝口不提。不过,饥荒咱们我不知何时才有,奴婢总觉得太冒险了。” 沈云霜淡淡道,“不出半个月。” 外面,丹画端着茶点刚要进去,忽然看到一个像白芷嫣的身影匆匆离开。 “白姑娘?” 看到丹画一脸疑惑进来,桃枝奇怪的问,“怎么了?” “方才我好像看到白姑娘了。” “白姑娘?”桃枝惊讶。 沈云霜皱了皱眉,“没看错吗?” “奴婢也不太确定。只是刚才匆匆忙忙的看了一个背影,不太确定那人就是白姑娘。” 刚才她和桃枝在说饥荒的事,说门外的人真是大姐,岂不是糟了? 桃枝立刻说,“奴婢去问问看院子的婢女。” 打听后,才知道白芷嫣确实来了。 白芷嫣一路回了自己的柔兰阁。 她气喘吁吁的仰头喝水。 方才正在偷听,被丹画撞见,吓都吓死了。 如果不是她有心巴结沈云霜,想着多去垂青堂伺候沈云霜,也听不到这么大的消息。 天爷呀,闹饥荒? 这么吓人? “姑娘你慢点喝,别呛着了。” 白芷嫣放下茶杯,“秋菊,快去把房门关上。” “干什么去了,还要关房门?”调侃的声音从外响起,楚观南大步走进来。 一看到来人,白芷嫣立刻变得娇羞起来。 秋菊很识趣的退下了。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今日一天都没回来,就待在那个尚书府里喝酒,人家都想你了。” 白芷嫣勾着楚观南的腰带,巧笑嫣然。 “哪想我了?” 一句戏言,让白芷嫣的脸颊瞬间通红起来,“讨厌。” 坐到楚观南怀里,男人的手便探了进去。 白芷嫣娇嗔一声,“夫君,我有大事要跟你说,你先别闹。” “哦?什么事?” 楚观南饶有兴致的盯着白芷嫣,心思只在她的身子上。 “今日我听到夫人说,再有半个月,可能要闹饥荒了。” 楚观南眼神迷离,动手动脚,忽然被清醒过来,诧异的盯着白芷嫣。 “饥荒?这是沈云霜说的?” “正是呢。” 楚观南皱眉,“你可听清楚了?” 白芷嫣攀着他的脖子,“听的一清二楚。夫人说的十分坚定,都要暗中屯粮食了呢。” 楚观南推开白芷嫣,站了起来。 “如果你没有听错的话,那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裴景行告诉沈云霜的。” 裴景行一直在前线打仗,即便回了京,边关也有许多亲信。 如今清州处在边关要塞,正是打仗之时,说不定,是此处要闹饥荒! 裴景行率先知道消息,囤积粮食,必然是为了邀功! 若在饥荒时拯救士兵和全城百姓,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他现在官降五品,想再升上去,难上加难。 可若抓住这个机会,别说四品,官至三品都不在话下。 甚至,皇上龙颜大悦,这侯府的爵位也要给他! 楚观南心潮澎湃。 裴景行的消息,一定不会有错。 可惜了,沈云霜不知道,她的话,早已被白芷嫣听到。 是她自己,出卖了她表哥! 裴景行若是知道,气都要气死了。 楚观南乐得抚掌大笑。 “夫君这是怎么了?”白芷嫣起身,奇怪的问。 楚观南一把将白芷嫣横着抱起来,亲了又亲。 “芷嫣,今日多亏你了,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让我提前知道了这么大的事。” 白芷嫣脸色潮红,勾着楚观南的脖子,“那夫君要怎么奖励我?” 楚观南挑眉,直接将白芷嫣压在身下。 白芷嫣身上一凉,舒服的闭上眼。 屋内,此起彼伏的声音。 秋菊认命的拿出两个布塞子,将耳朵堵住。 半个时辰后,就听白芷嫣沙哑着声音喊,“秋菊,端水进来。” 秋菊无奈叹气,“是。” 翌日,楚观南上朝回来,沈云霜就听到消息,楚观南要出远门了。 而且是,意气风发。 她正纳闷呢,楚观南就来了。 看他得意的模样,沈云霜倒是有些猜不透了。 “云娘,我今日来是要问你一句话。” 沈云霜皱眉,“夫君要问什么?” 第54章 一群强盗亲戚 楚观南停顿了一下,眉眼间都是得意,“也不算是问你什么话,准确来说,应该是给你一个机会。” 沈云霜皱眉,莫名其妙。 可表面总要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你心里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夫君?” 楚观南盯着她。 沈云霜忽然笑了下,“当然,不然我为何口口声声喊你夫君呢。” “你心里有没有想过,以后让我接手侯府?” 这句话,问的像是试探。 好像沈云霜只要点头,就能得到泼天富贵似的。 “我的腿不方便,将来这侯府一定是交给你打理的。” 楚观南胸膛微动,“好,有你这句话,也算能保住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了,我也没白把你娶进家门。” 他起身走到沈云霜跟前,双手扶在沈云霜肩上。 “我今日去宫里见了皇上,马上要动身出远门了,去清洲。是我主动请调的。最快半个多月,我就能回来。” “到时候回京,估计大把的女人跟你争夺我,你放心,你若伺候好我,把侯爷的爵位请封给我,我可以给你请封一个诰命,也让你坐稳侯夫人的位置。” 侯爷的爵位给他? 想得美! 他以为深情款款,就要凑近沈云霜。 若不是她大度的接纳白芷嫣,这份恩宠,他绝不会给她。 一阵生理不适传来,沈云霜立马别开头。 楚观南一下尬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沈云霜。 他这么久没碰过沈云霜,好不容易给她一点甜头,她竟然躲开了? 沈云霜捂着心口说,“夫君别见怪,是我这几天吃坏了肚子,胃口也不好,这才……” 楚观南干咳一声,站直身子,“罢了。” “夫君为何要突然远离京城?” “这是男人的事,你不用管了。我不在京的这段时间,你照顾好母亲,平日里多在跟前伺候着,别总懒懒散散的。” 沈云霜不反驳,“夫君说的是,我记下了。出远门,夫君也要好好珍重。” 楚观南挥袖离开。 白芷嫣就在外面,看到楚观南出来,心急的迎上去。 “夫君,你真的要去吗?” 楚观南坚定点头,“有时候人就得有魄力,就像我一样。这么好的契机,你能偷听到这个消息,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必须得把握住。” “等我赶去清洲,把周边城中大量粮食买过来,裴景行肯定会傻眼!” “他的功劳,我抢定了。” 看到楚观南如此斗志昂扬,白芷嫣也吃了颗定心丸。 看来,天意如此。 她没勾搭上裴景行,阴差阳错的把身子给了楚观南。 如今,楚观南抢了裴景行的契机。 实在是老天帮她! 这是要把荣华富贵送到她跟前来了。 白芷嫣娇滴滴道,“夫君,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我就不送你了,你一路要保重。” “等我回来就是。”楚观南勾唇,趁着没人,在她娇软的腰肢上轻轻一捏。 白芷嫣轻哼一声,双颊通红。 这边,他前脚刚出去,沈云霜便温声笑了起来,心中猜破了源头,无奈摇头,却又觉得痛快。 “夫人笑什么呢?” 桃枝将糕点放下,“这是时令的酒酿饼和青团,小厨房刚做出来的,夫人尝尝。” 她把小青团递了过去。 沈云霜轻笑,接了过来,“昨晚的事,白芷嫣已经告诉楚观南了。” 桃枝大惊,“那,那岂不是要泄露了?” “这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沈云霜笑道,“白芷嫣只听到会有饥荒,咱们在屯粮食,便着急忙慌跑去告诉楚观南了。” “那姑爷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桃枝实在是惊讶。 若不是秉持着对夫人的话无条件相信,她都会觉得,夫人一定是发癔症了才会这么说。 毕竟一个人,哪能预知未来呢。 她都是勉强才信的,更何况是老奸巨猾的楚观南。 沈云霜看向她,“这是白芷嫣偷听的,并非是我亲口说给她听的。听到这些时,楚观南就信了几分,却没全信,” “可他这人,偏偏爱多想,有几分小聪明,自然会斟酌其中的原因,想想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如今清洲边界动乱,有战争,城中便可能会出现饥荒, 再加上白芷嫣不知到底哪有饥荒,而我表哥,又恰好在军中有亲信,” “这便造成了楚观南的误解,他自以为是的觉得,一定是前线作战的人给表哥传回来的消息,” “并且,他猜想,我和表哥谋划着,利用屯粮食救助百姓来获得恩赏,” “所以,他自作聪明的以为,窥探了天机,这才着急忙慌的赶去清洲屯粮食了。” 桃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姑爷他,他刚才是去清洲了?” 想到刚才楚观南意气风发的样子,桃枝就憋不住了。 沈云霜也觉得搞笑。 从未如此搞笑过,这会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桃枝特地出去打探了一番,兴高采烈的回来。 “夫人,您猜奴婢都打听到什么了?” 沈云霜忍俊不禁。 看桃枝脸颊有汗,沈云霜递给她一个帕子,“打听到什么了?” 桃枝道,“姑爷走的时候,听说让账房拿了他私库的钱,拿走了一大半。” 沈云霜轻抿茶水,眼底幽深。 “不用管他。” 这两日,沈云霜倒是乐得自在。 “夫人。”婢女进来。 “老夫人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桃枝疑惑发问,“老夫人来这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老夫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两个和她年纪相差无几的老夫人,还有一个小女孩。 看到沈云霜,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的腿,眼底的轻蔑讥讽,毫不掩饰。 “老夫人,这就是你儿媳吧?” 老夫人笑了声,“云霜,过来拜见你三姑母。” 沈云霜微顿,心里讥讽,也没多说。 她微微颔首,“三姑母好。” 老夫人继续道,“这位是你二姑母。” “二姑母好。” 自从前两日早上,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外出办大事。 办一个能顶替掉沈云霜的大事,老夫人的脊梁骨就直起来了。 面对沈云霜,没有半点畏惧,反而趾高气昂。 第55章 不问自取视为偷! 二姑母上下打量垂青堂内的装潢,眼睛都要发光了。 这么多好东西? 就连挂着的帘子,都是绝好的上品。 乖乖啊。 侯府怎么奢华的跟天堂似的。 “瞧着这侯府可是繁华的很,云霜,你在这可真是享清福了。” 说着,二姑母就拉着自己女儿,走到了沈云霜的梳妆台前。 “金簪哎!”小女孩不问自拿,双眼放光的拿着看。 桃枝连忙过去,就要拿回来,“二老夫人,这是上次容贵妃送来的簪子,别乱动了,不小心弄坏可是大不敬的。” 谁知,小女孩死死攥住不松手,“你放手!你别抢我的簪子,你这个贱女人。你滚开。” 小女孩的咒骂,让所有人都懵了。 桃枝也没想到,她竟然话语如此恶毒。 小女孩各种倒腾,把梳妆匣子都弄乱了。 桃枝只能急忙收拾。 沈云霜皱眉,老夫人却不以为然。 小女孩躲不过桃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二姑母看到自己孙女被惹哭,气急败坏,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桃枝脸上。 桃枝被打的后退几步,脸颊骤得刺痛。 “二老夫人,你,你凭什么打我?” 沈云霜眸子紧缩,赶忙到了桃枝身边,检查她的脸颊。 二老夫人冷哼,“打你?那不是很正常的?你一个下人,谁允许你对我宝贝孙女指手画脚的?” 沈云霜眸色狠厉,刚要发火,老夫人立刻上前,暗暗警告。 “小孩子拿就拿了,云霜,你别这么小气!可别丢了咱们侯府的脸!” 沈云霜忽然觉得可笑。 三姑母也讥讽道,“是啊,你都在侯府过的这么好了,还这么小气?净享清福的人,也不知道帮扶帮扶我们。” 沈云霜怒极反笑,“三姑母说笑了,这是我家,我再享什么清福,也是我应得的!你一个外人,我凭什么帮扶你?” 三姑母冷哼,“你瞧瞧,老姐姐,这跟你家儿媳说几句话,人家就这么不乐意了,以后这还得了?” 老夫人瞪了沈云霜一眼,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她儿子要风光了,听观南的意思,以后这沈云霜还得仰仗着他们楚家才行。 不用顾及着沈云霜,自然得把这些亲戚接过来,也好扬眉吐气一番。 老夫人直接道,“沈云霜,今天她们好不容易过来,我带她们过来,她们想拿什么,用什么,你都得给!否则,你别怪我这个婆母跟你翻脸。” 说着,立刻对自己的二妹妹,三妹妹笑着说。 “二妹妹,你这小孙女喜欢什么让她拿是了,别客气。” 小女孩瞪大眼睛,“真的?” 老夫人笑道,“当然是真的。” 小女孩贪得无厌,把首饰匣子里的东西拿了个遍。 二姑母可劲给她塞东西,眼里贪婪不已。 桃枝要发作,沈云霜却拦住了她,“桃枝,你出去洗把脸。” 桃枝微愣,只听沈云霜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桃枝眼睛立刻亮了几分,心里的委屈也消散了些,“奴婢这就去。” 顺带,让丹画进来伺候。 老夫人舒气,以为沈云霜就是个软柿子,也打算让她吃这个闷亏。 否则,怎会让自己的亲戚来她的屋里拿东西? 她没好东西,沈云霜的垂青堂却有。 也正好用沈云霜的东西,做个人情。 老夫人坐下来,让刘嬷嬷把茶罐放在了桌上。 “行了,你不是最会烹茶了?赶紧给你二姑母,三姑母沏茶。” 几个人颐指气使的坐下,等着沈云霜伺候。 沈云霜面不改色。 她推动轮椅到茶台跟前,刚拿起茶叶,忽然发现这个瓷罐很眼熟。 仔细一闻,脸色顿时大变。 砰的一声,便将茶罐放在了桌上。 老夫人三人正聊着天,谈笑风生呢,猛地被这个动静吓得半死。 “你做什么呢!要死啊!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二姑母张口就骂,丝毫不给沈云霜面子。 “二老夫人,你太过分了吧!”丹画实在忍不了了。 太过分了,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家夫人说话! 这几个人算什么东西。 在侯府耀武扬威。 老夫人也是冷着脸,看沈云霜面色不善,立刻训斥, “你这幅样子给谁看呢!” “老夫人,这个瓷罐谁让你拿出来的?” 沈云霜眼尾泛冷,直视她。 老夫人扫了罐子一眼,冷漠说,“你大惊小怪什么,这就是我让管家拿出来的茶叶。”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茶叶?” 这是父亲当初带她亲手采摘,炒茶,最后储存下来的茶叶。 是她最珍贵的回忆。 当然,这个茶叶也十分稀有珍贵。 “再贵的茶叶,我身为你的婆母,我不能喝吗?我告诉你,今天这个茶叶,我喝定了!别废话,赶紧沏茶。” 沈云霜实在不想忍了。 这个罐子里的茶叶已经剩下半罐了。 如今老夫人又让她来沏茶。 看来大半罐都被浪费了。 沈云霜心头怒火窜用。 “你说是管家让你把茶罐拿出来的?” 这是她专门放在库房最上面的,也是最值钱的。 老夫人还真是够贪心。 也够恶心。 不问自取,便是偷。 老夫人皱眉,看着自己二妹和三妹还在看着,顿时觉得丢了面子,怒斥说。 “是我让管家去拿的又如何?沈云霜,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一罐破茶叶,你至于这个样子?” “丹画,去把管家叫过来见我!” 一看沈云霜誓不罢休,老夫人直接站了起来,“沈云霜!你到底想干什么。” 丹画转身往外走。 老夫人身边的人都没能拦住。 二姑母和三姑母盯着沈云霜。 二姑母说,“老姐姐,你这儿媳这么威风吗?你都压不住吗?” “闭嘴。”老夫人瞪了两人一眼。 这会,她恨不能打沈云霜一巴掌来出气。 没一会,管家就过来了。 “夫人。”管家颤颤巍巍的行礼。 沈云霜冷声问,“这个茶罐,是你拿出来的?” 管家一愣,愕然的盯着茶罐,“这,这个不是侯爷留下的那个罐子吗?夫人,这个罐子一直放在库房最上面,奴才从未拿出来过。” 第56章 是替她遭了罪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不就是一罐茶叶,何至于兴师动众的?再怎么样,等着把你二姑母三姑母送走了,你再问也不迟。” 沈云霜冷笑。“确实不迟,可这赔偿,就得婆母你来还了。” “放肆!”老夫人硬撑着,一腔怒火发泄出来。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你就不怕等观南回来了,直接把你给休了?” 二姑母和三姑母自然也是知道实情的,什么管家拿出来的,这是刘嬷嬷骗出来的。 只是能喝上如此好的茶叶,两人便也装聋作哑了。 这会儿听到竟然还要让她们赔偿,顿时熄了火。 两人眼神隐晦。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二姑母直接抱着自己的孙女,对老夫人说, “那个,我们就不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了。正好瑶儿也困了,我们就先回樊楼去了。” 不等老夫人开口,二姑母便要离开。 忽然,她停住脚步,将孙女手中的金簪放下,丢在了桌子上。 沈云霜倒是诧异,这个簪子,她们竟然没有顺走? 沈云霜冷漠勾唇。 几个人紧赶慢赶离开。 老夫人盯着半罐的茶叶,还没说话,沈云霜就道,“管家,把这罐茶叶送去茶庄,让人看一下,损失了多少。” 老夫人愕然,“你还真要小题大做?!这侯府的东西是你的难道不是我们的吗?喝你点东西,你就这般斤斤计较!” 沈云霜淡淡看着她,“这不是拿。” 老夫人蹙眉,“那是什么?” “是偷!” 沈云霜冷漠吩咐,“丹画,请老夫人出去。”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不用你赶!你这个混账,等观南回来,有你的好果子吃。” 她带着刘嬷嬷气冲冲的出去。 刘嬷嬷赶紧安抚,“老夫人别生气,这夫人平日里也是个软柿子,对您那么恭敬,也没想到。今日就像抽了风似的,竟然让您丢了这么大的面子。” 老夫人皱着眉头叹气,“也怪我,前几日听观南说要出去办件大事,” “我是有心把我这两个人接过来住,想让她们也羡慕羡慕我,没曾想,她们竟先一步来了京城。” “我也该事先给沈云霜通个气儿,别让她那么多事。” “这下好了,以前所有人都以为我在侯府过的可是风光的,如今,老脸都丢尽了。” 刘嬷嬷低声道,“这咱们事先也是没有准备的,谁知道这两人会过来呢。” 丹画看着梳妆台上一片狼藉,心中生气,“她们也太蛮横无理了。” 沈云霜沉默了下,“你先收拾下,我去看看桃枝。” “好。”旁边的婢女要推沈云霜过去,桃枝就进来了。 “夫人,奴婢把事情都办好了。” 沈云霜点头,“一会清点好被拿走的东西。另外,把我之前的嫁妆单子拿过来,上面丢失的,一个一个的查清楚。” 是时候把当初成婚时,私库里的东西夺回来了。 侯府的钱想要要回来,得慢慢来。 可成婚时,父亲给她个人准备的私库东西,是时候借题发挥的让她们吐出来了! 桃枝应声点头,“奴婢明白。” 丹画收拾着东西,发现少了很多。 刚要过来禀告,忽然脑子一晕,差点摔倒。 若不是桃枝眼疾手快的扶住,丹画就要碰到桌角了。 沈云霜关心拉住丹画的手,“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丹画摇了摇头,又觉得头疼的厉害,浑身发麻,难受的不行,“夫,夫人,奴婢也不知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可这会,心口疼的厉害…” “桃枝,快把丹画扶着坐好。” 沈云霜立刻就吩咐屋内的婢女去找大夫过来。 丹画的脸色已经发青了,呼吸明显加重了起来。 桃枝担心的不行,赶紧给丹画倒了水。 “夫人,丹画这是怎么了。”桃枝的语气微微发颤。 沈云霜也拧眉沉思,心惊肉跳,“我也不知道,先等大夫过来再说。” 大夫很快就来了。 紧赶慢赶的被婢女带了过来,急的满头大汗。 匆匆给丹画把脉医治。 沈云霜和桃枝担心的在一边,片刻后,大夫的面色就凝重了起来。 “夫人,这位姑娘的病,好奇怪。” 沈云霜皱眉,“什么意思?” “凭借草民这么多年行医的经验,这位姑娘应该是中毒了,至于中了什么毒,草民没见过,也判断不出来。” 中毒?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大夫补充道,“应该是刚中毒没多久。” 桃枝急的眼睛都红了,“大夫,无论如何你都要救救丹画,求求你了。” 丹画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沈云霜却忽然看向了梳妆台,连忙挪动轮椅过去。 看着桌子上的金簪,沈云霜的目光阴沉可怕。 她没敢直接上手去拿“桃枝,拿一个帕子过来。” 桃枝忙擦干眼泪,乖巧送过来。 沈云霜垫着帕子,把金簪拿过来,“大夫,你看看这个金簪上,有没有毒。” 大夫一愣,忙不迭失的过来,仔细接过来打量。 将簪子放在了糕点里,果不其然,糕点一会就发黑了。 大夫立刻道,“夫人请看。” 沈云霜的目光从未离开,看到糕点发黑的那一刻,心都凉了。 这个簪子当初容贵妃送给她后,她一直收着,从未戴过。 可贵妃没有害她的理由…… 沈云霜拧眉,吩咐另一个婢女,“荷叶,派人去樊楼,暗中盯着那个二姑母,看看她孙女有没有事。别惊动任何人。” 若是她孙女出事了,那这毒就和容贵妃脱不了关系。 若她们没出事…… 沈云霜眼底隐晦,没再多想。 荷叶点头,“奴婢这就去。” 大夫治不了丹画,沈云霜也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低声交代桃枝, “你去老宅子,看看能不能见到萧…那人。” 桃枝明了,“是。” 沈云霜让人把丹画送回了房中,派了好几个人照顾她。 璟哥儿现在安然无恙,也更能说明,丹画中毒和金簪脱不了干系了。 到底是谁要害她…… 她还不得而知。 丹画,这是替她遭了罪。 不然,躺在这里奄奄一息的人就是她了… 沈云霜心情复杂,焦急的等着桃枝回来。 也不知萧衒会不会过来给丹画医治。 第57章 他一定是疯了! 沈云霜在屋内等了很久。 房内的蜡烛都要燃尽了,她心绪不宁,也不在乎。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打开。 沈云霜背对着房门,正在看墙上的画,默默的问。 “桃枝,萧督主愿意过来吗?” 能让桃枝去请萧督主,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也是在她自己的脸面。 可是为了丹画,她必须要请。 桃枝没吭声。 沈云霜叹了口气,挪动轮椅,转身时说,“罢了,萧督主不愿意过来就……” 话忽然止住。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桌子边上。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邪气凛然的眸子正含笑盯着她。 沈云霜一下失言了,若不是她双腿无力,这会都要起身了。 “萧,萧督主?你怎么……” 来了怎么没吭声? 桃枝那丫头呢? “这么着急见我?”萧衒勾唇,盯着她。 沈云霜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这人的眼神很犀利,好像能把她看的透彻。 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是不舒服的。 “今日冒昧请督主过来,是想请督主救救丹画。” “丹画?” “我身边的丫头。她中毒了,一种很罕见的毒药,我请大夫过来看了,都没用,他们诊断不出来。” 萧衒挑眉,“前几日不愿意搭理我,不让我来你府里,把我拒之千里,今日为了别人,才愿意让我见你?” 他忽然起身,高大的身子靠近沈云霜,俯下身, “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啊。” 沈云霜心里急切,“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冒昧,是我不对,只是今日十万火急,求求你帮帮我,行吗?” 前世,她自焚前,桃枝和丹画冲进去,拼死想要把她背出去,却因火势太大,两人而被活活烧死。 她想把她们推出去,可那两个丫头却死死抱住她,要和她同生共死。 这辈子,除了家人,只有桃枝和丹画对她最重要了。 今日丹画也是因她被害,性命垂危。 她实在没办法了…… 忽然看到沈云霜着急含泪的目光,萧衒心中的憋屈和戏谑瞬间烟消云散。 他冷峻的面容,渐渐沉默下来。 他沉声说,“对不起。” 她这么着急,他不该如此说话的。 沈云霜惊诧抬头。 萧衒却忽然把她抱了起来。 沈云霜懵住,刚要挣扎,萧衒却开口说,“人在哪?” 沈云霜这才冷静下来,连忙给他指路。 桃枝在外候着,看到督主竟然抱着夫人出来,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立马去屋内将轮椅推着跟上。 到丹画屋里时,桃枝连忙将轮椅乖乖放好。 萧衒走到丹画跟前,伸手撑开丹画的眼皮,检查了下她的眼睛。 房内已经准备好了银针。 沈云霜担忧的在旁边,看着萧衒给她医治。 不知过了多久,萧衒才收手。 “好了,一会给她开个药方,喝三日就能解毒。” 好,好了? 沈云霜惊讶万分。 萧衒似乎有洁癖,方才给丹画医治,给她手指放血。 萧衒手上沾染了血迹,转身就去洗手了。 洗了好几遍。 沈云霜也不好说什么。 看他写完药方,立刻就交给了婢女,“快去抓药。” 看到人出去,沈云霜才感激的看着萧衒,“督…萧公子,多谢了。” 她想让桃枝去准备酬金,话都没说出口,人就又被抱起来了。 ?!! 沈云霜瞪大眼。 这人…… 屋里还有其她下人,她只能低声紧绷说,“萧督主,你这是做什么?众目睽睽,你快把我放下。” 萧衒冷哼,大步抱着她回去。 刚到房间,门砰的就被关上了。 沈云霜彻底惊呆了。 她被男人强势的放在床上。 那一瞬间,沈云霜浑身绷紧,就要躲开。 可惜双腿不能动。 “你要干什么?” 沈云霜是贵女,她不是那些能被人轻易调戏的女子。 萧衒的举动,让她很不悦。 “小白眼狼。刚帮了你,就对我这么冷淡?”萧衒双手撑着床边,带着压迫,俯视着沈云霜。 看她气急败坏,萧衒微微勾唇,“做人要知恩图报。” 这句话,让沈云霜歇火了。 她停顿了下,才道, “督主,您对我是有恩,可我是有夫之妇,您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抱过来,不太合适吧?消息若是传出去,也会有损您的清誉。” “本督没什么清誉。” “你!”沈云霜被堵的哑口无言。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那我呢,督主总得顾及一下我。婚内女子,和男人这般亲近,若是传出去,我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沈云霜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萧衒束缚。 她暗中懊恼,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萧衒声音冷厉,“方才看到的那些人,谁若敢乱说,拔了舌头,挖了眼睛就是了。” 沈云霜惊诧盯着他。 他怎么如此…凶残? “你放心,本督不会让任何人议论你。” 这句话,说的极其认真。 沈云霜一时失言。 “督主,麻烦你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 “我已经想明白了。” 忽然的话,让沈云霜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什么想明白了?” 萧衒凤眸凌厉,看着沈云霜,却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跟我。怎么样?” 沈云霜嘴唇微张,突然又笑了起来, “萧督主,您在开什么玩笑?” “您?” 沈云霜上身猛地被压在床上。 她惊呼出声! 萧衒便霸道的压了上来。 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再一口一个您,本督就好好罚你。” 沈云霜用力推他,可男人却变本加厉,“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跟我。” “你疯了!” 沈云霜实在是生气。 这对她而言,像是一种侮辱。 他们才认识多久。 萧衒竟然说出这种荒唐的话来! 不是他疯了,就是她疯了。 萧衒握住她乱动推他的手,“是疯了,我受不了见不到你的日子。你和楚观南的婚姻形同虚设,却让你待在他身边,浪费光阴,还要避着我,本督恨不能杀了他,把你抢过来。” 沈云霜惊愕,“我和你,除了大夫和病人的身份,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萧督主,你这些话,说错人了!” “还有,我不是你随意调侃的对象!也不是你随意就能玩弄的女子。快放开我!” 第58章 气急败坏 看她气恼的脸都红了,萧衒也不愿再激怒她。 只俯身,在沈云霜惊惧的目光中,吻在了她额头上。 “那就等你慢慢接受我。” 萧衒松开了她。 沈云霜连忙坐起身。 方才被他吻在额头上,沈云霜惊得心头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膛似的。 她气急败坏的瞪着面前的男人:“真没想到,威风凛凛的萧督主,竟然是个占人便宜的登徒子。” “登徒子?”萧衒勾唇:“那我是不是还得做的再过一些,好对得起这个称呼?” “无赖!”沈云霜实在被噎的没话说了。 “夫人?”桃枝在外喊:“丹画醒了。” 萧衒侧眸,盯着沈云霜:“这两日,我给你留个人在身边,伺候你。” “不必。”沈云霜冷漠拒绝:“我侯府还不缺侍候的人。” “会毒术。” 沈云霜愣住。 毒术? 萧衒整理了下衣袍:“是个毒医。她留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沈云霜想拒绝。 萧衒却道:“你儿子的命,不想要了?” 一句话,便掐住了沈云霜的软肋。 她妥协了。 虽然萧衒是个无赖,却知道他不是个坏人,不至于害她。 有人下毒要害她,还不知晓那人是谁,总得提防着。 “我。” “又要给酬金?” 沈云霜的话噎住:“不然给什么?” “伺候她未来的女主人,要什么酬金。” 女主人??? 不等沈云霜说话,萧衒先发制人。 “晚点我让擎南把人送来。” 萧衒凤眸含笑盯着她,忽然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还要处理事,后天见。乖。” 看他抽身出去,沈云霜都呆住了! 刚踏出侯府大门,萧衒神色立刻就变了。 变得阴鸷冷厉,让人骇然。 青俞立刻跟上。 察觉到自家主子情绪不太对,和擎南对视一眼,不敢吭声。 “擎南,让天月去云霜身边伺候。” 擎南愣住:“督主,天月是难得的毒师,太过显眼,把她放在沈夫人身边,太后那边会不会察觉到…” “她已经对云霜下手了。”这句话从萧衒薄唇中挤出时,带着森然寒意。 青俞惊愕。 “云霜身边那个丫头中的毒,是粹冰。只有江檀绾手里有这个毒药。” 青俞和擎南这才理解。 怪不得毒师会被督主派过去。 擎南道:“属下这就去办。” 青俞问:“督主,咱们现在…” “进宫!”萧衒眉目戾气太重,惊的青俞心口紧绷。 沈云霜心里惦记丹画,萧衒出去后,她就慌忙喊了桃枝进来,去隔壁。 丹画状况稳定了,脸色也渐渐恢复。 一直等着婢女把汤药喂下去,沈云霜才放心。 回去的路上,桃枝憋了许久,才连忙道:“夫人,奴婢知错了。” “错哪了?” 沈云霜头一次语气冷淡了下来。 桃枝咬唇:“今日奴婢去请萧督…萧公子过来,他的手下在老宅,” “还没等奴婢说明缘由,他们就把萧公子请过来了,只听是夫人您请他来的,萧公子就直接赶来了,奴婢跟在后面,也不敢多言。” 沈云霜看向桃枝:“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丫头,他那样贸然进来,你也不知道吱一声,还真就乖乖的在外面等着?” 桃枝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那位萧督主着实可怕,她当时确实是怕了。 “奴婢知道错了。” 沈云霜也没真心想责罚她:“罢了,以后让院子里的人看紧了,别让他再进来。” 想起今日的事,沈云霜便一阵头疼。 和离之前,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名声有任何影响。 也不能让楚观南抓到任何把柄。 “这两天派人照顾好丹画,把璟哥儿放在我这边,至于私库的事,赶紧去办。” 桃枝应声:“奴婢这就去。” 沈云霜抱着璟哥儿,亲力亲为,好在璟哥儿听话,沈云霜才不吃力。 只是看着自己的双腿,偶尔有灼热感,要比之前死气沉沉,好的太多。 她也不舍得放弃双腿能够站起来的希望。 可萧衒那个人太危险… 她还是不能冒险。 侯府,要大于她的双腿。 在樊楼盯着的人半夜回来了。 沈云霜已经把璟哥儿哄睡了,怕把璟哥儿吵醒,便披了件披风,在桃枝的推动下,往外去。 “怎么样了。” 下人道:“那边确实中毒了,已经请了大夫。” 也中毒了? 桃枝惊愕:“夫人,不是她们,那是谁要害咱们?” 沈云霜沉默了下,吩咐下人:“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她们来京之前,都见过谁。” “是。” 下人退出去后,荷叶就进来了:“夫人,私库单子都在这了。” 沈云霜拿着单子,上下扫了一遍:“盘点清楚了?” “都盘点清楚了。” 沈云霜勾唇:“桃枝,去按照计划办。” “奴婢明白!” 桃枝心里激动的不行,之前楚观南贪侯府的钱,老夫人贪夫人私库的钱,就连秦玉姝那里,都有不少夫人的私库东西。 眼下,可算是能一并夺回来了! 痛快! 沈云霜解决了这件事,便回去休息了。 抱着自己香香软软的儿子,沈云霜心里无比满足。 只希望她的小璟哥儿快快长大。 看着熟睡的小家伙,沈云霜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小家伙胖乎乎的小脸。 她抱着小家伙睡了一晚上。 第二日刚醒,才发现白乎乎的璟哥儿正吃着手指,睁着乌黑澄澈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小团子也不知醒了多久,乖乖的躺在沈云霜怀里,不吵不闹,自己玩。 沈云霜勾唇,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脸:“璟儿真体贴,还知道自己玩,让娘亲多睡会呢。” 她低头,蹭了蹭璟哥儿的脖子,小家伙痒的咯咯直笑。 还没陪着璟哥儿多玩会,外面就闹起来了。 桃枝进来,禀告了所有的事情。 “夫人,将军府的人已经去查了,所有铺子,只要是刻着咱们私库烙印的东西,一并追溯来源,老夫人那边已经来人了。” 话音刚落,老夫人便让人毫不留情的推开了房门。 砰,房门撞的摇摇欲坠。 老夫人气急败坏的进来。 “沈云霜,你什么意思?” 看到璟哥儿被吓到,沈云霜连忙把孩子抱起来。 第59章 夺回属于她的东西! 老夫人丝毫不顾及沈云霜怀中的璟哥儿。 她这会儿正气的两眼发黑。 “婆母气冲冲的进来,说的这些话不着头脑,儿媳实在听不明白。” “你听不明白?今日你让将军府的人,兴师动众的去查你私库里丢失的东西,还查到樊楼去了?!把人都给抓走了,你知不知道!” 老夫人气的用拐杖砸地。 “好端端的,你在发什么疯?!你是要彻底和家中那些亲人断绝关系吗!” 老夫人气火冲头,沈云霜却淡然发笑。 “原来婆母说的是这件事。” “上次婆母让那几个姑母,把我桌上的东西给拿走了,既然是婆母允许的,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今日想必也是将军府的人抓错了,晚点,我让人去告知表哥一声,把她们放出来就是了。” “不过,东西就得还回来了,不然对不上账,再把人抓回去就不好了。” 沈云霜继续笑道:“也亏得婆母提醒,我才想起私库的东西已经许久没动了,便打算让人拿出来清点一下,谁知一清点,东西竟然少了那么多。” 老夫人皱巴巴的脸上做贼心虚,紧张的咽了口水。 “所以,你今日大张旗鼓,不是为了用诡计夺回你姑母们拿走的东西,而是为了…把私库里的东西,都找回来?” 这会儿她分明是底气不足了。 本以为这一切是冲着几个姑母去的,可如今这矛头却忽然对准了她。 老夫人的神色她尽收眼底。 沈云霜勾唇一笑:“自然是要拿回来,也不知道府里哪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我嫁妆里的东西,估计是拿出去当了,换银钱了,” “好在表哥手底下的人都是有能力,能溯源到的,只是费些时日,但也不怕找不回来。” 沈云霜轻轻拍了拍怀里的璟哥儿。 她越是轻松,老夫人便越是紧张。 老夫人双腿发颤,方才进门时的气是烟消云散,连忙坐到了椅子上。 沈云霜嫁妆里的东西不少,也不像侯府帐房里的钱财那般难以拿出来。 平日里老夫人都是偷了摸的用的。 再加上当初养秦玉姝,她住的宅子,那些珍贵的装潢,也都是从沈云霜嫁妆里偷摸拿出来的。 本以为侯府这么大家业,沈云霜早就将私库那点东西抛诸脑后了。 谁能想到,眼下竟然让她想起来了! 老夫人怒道,“你私库那些东西都多少年了,说不定是你自己大手大脚的给花出去了,又给忘了,” “现在兴师动众的去查,丢不丢人?你让京城那些人,怎么看我们侯府!” 沈云霜淡笑:“被人偷了东西,没报官去寻,只让我表哥去查一查,有什么丢人的?” “你!” “我倒要瞧瞧究竟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畜牲,敢拿我的东西。”沈云霜逗了逗怀里的璟哥儿。 “你说谁是畜牲!” 老夫人气的半死。 沈云霜诧异:“婆母怎么这么生气,我骂的是偷东西的人。婆母这般恼怒,不知道的,还以为偷东西的人是婆母呢。” 老夫人手心都是冷汗。 “你别胡说!我根本不屑你那些东西。” 沈云霜笑道:“那是自然。” 老夫人心慌的很,裴景行那边的人一旦溯源查到,她拿了东西,交给秦玉姝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婆母喝杯茶吧。” “不喝了。”老夫人连忙起身,带着刘嬷嬷往外走。 出去时,老夫人强忍着颤抖的声音,交代道: “赶紧,赶紧去宅子那边,先让人把没当出去的摆饰,都拿回来。当出去的,就拿银子赶紧赎回来。一定不能让将军府那边的人先查到。” 刘嬷嬷也意识到了严重性,慌忙告退。 秦玉姝这几日待在外宅,憋的都快发霉了。 前两日,观南派了个小厮过来,告诉她暂且要去外地,自己也没出来跟她亲自说一下。 她已经独守空房许久了。 自从上次从百花宴回来,她不仅没见到楚观南,就连白芷嫣,她都联系不到。 也不知上次她究竟有没有勾搭上裴景行。 这么大的事,硬是半点消息没传出来。 她实在心慌的很。 眼下观南离开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段时日,也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楚观南欲望一向是最强的,每晚都要过来的。 可这么久不来也就算了,连出远门之前,都不过来先温存温存,也实在不正常。 难不成,他吃饱了? 不可能啊。 必然不会是沈云霜那个贱妇。 那个瘫子,爱观南爱的死去活来,却没法得到观南的心。 面对她,沈云霜不是敌手。 所以,她也从不把沈云霜放在眼里。 那会是谁呢? 秦玉姝百思不得其解,刘嬷嬷就忽然带人匆匆上门了。 “秦小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秦玉姝不以为然,抱着自己的儿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刘嬷嬷也顾不得仔细解释,挥手吩咐人:“赶紧的,把屋子里所有的瓷瓶,装饰物,全部搬走。” “什么?!” 秦玉姝惊坐起来:“刘嬷嬷,你要干什么!把我赶到这里就算了,还要把我的东西搬空?你太混账了!赶紧滚出去。” 她正心烦着呢。 这个刘嬷嬷还来添堵。 刘嬷嬷被骂了一通,脾气也上来了: “秦小姐,这整个宅子里,珍贵的东西,给你充场面的东西,哪一样是你的?你可别忘了,这些都姓沈,是侯府的物件。” “是又怎么样!这些东西老夫人已经给我了,难不成还要拿回去?” 秦玉姝态度十分强硬:“我告诉你,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我不可能让你们拿走的。别做梦了!” 下人们却毫不顾及的搬东西。 秦玉姝让伺候她的婢女去阻挠,根本无济于事。 “刘春萍!!” “我要去找老夫人,我要问问,老夫人要干什么。我还要给南哥写信,你们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夫人也不心疼越哥儿了。” 看到秦玉姝尖叫,刘嬷嬷低声道: “秦小姐,您别再闹了。老夫人把小公子当成眼珠子一样的疼爱,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越哥儿。” “这次忽然着急把东西拿回去,是因为沈云霜那边突然要查私库了。” “什么?”秦玉姝气的心窝都疼了: “沈云霜那个贱人,她凭什么要拿走我的东西。” 第60章 贼人可真多 “我要杀了她。”秦玉姝都快气炸了。 “因为她的缘故,我带着孩子住在这里,侯府大门都不能进,受尽了委屈,” “现在她还要赶尽杀绝,把我的东西全都拿走!凭什么。” 秦玉姝情绪激动咒骂。 怀里的楚知越,像是能听懂似的,小脸气得通红,婴儿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恨意,让人心惊。 再过几日,他也才五个月。 刘嬷嬷赶紧安慰:“秦小姐放心,等着风头过了,老夫人绝不会委屈你的,您就暂且忍忍吧。” 安慰归安慰,一挥手,就让下人把东西一并全部搬上了马车。 “别拿了呀!真要全都搬空吗?那我这宅子里就剩个空壳子了!” 秦玉姝心都要呕血了。 转眼间,整个宅子从富丽堂皇变的一贫如洗! 回到侯府,老夫人连忙问。 “东西都拿回来了吗。” “都拿回来了,只是秦小姐哭的厉害,奴婢瞧着越哥儿,正儿八经的小公子,住的地方却不像样,也是可怜的很。” 老夫人听的心都碎了。 “我那可怜的宝贝孙子,别人家的都如珠如宝的,捧着疼着,只有我那孙子,可怜的待在外面,认也不能认,只能受苦。” 老夫人抬手抹泪,赶紧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你让人多送些银子银票去宅子,绝不能委屈了她们母子。” “奴婢明白。” 裴府的人还没追根究底的查,桃枝就匆匆进来了。 说老夫人请她去正厅。 沈云霜勾唇:“看来东西是找到了。” 她们主仆二人到正厅时,老夫人坐在正位上。 两个下人被塞着嘴,跪在地下,双手被麻绳捆着。 老夫人脸色极其难看。 一瞧见沈云霜,顿时叹了口气:“不用让你表哥再派人去查了,我已经查到是谁偷了你私库里的东西了。” 沈云霜弯唇一笑:“是他们两个?” 老夫人点头:“真没想到,这两个贼蹄子竟然敢动你私库里的东西,” “还好被我的人查到了。你让人清点清点,看看数量对不对。” 沈云霜看了桃枝一眼。 桃枝立刻挥手,带人拿着私库的单子,一一检查。 老夫人脸色难堪:“昨天你表哥把你二姑母抓走了,今日我听说,她和瑶儿病了,状况不太好,” “我在京城里也没什么人脉,找不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既然这件事是因你表哥而起,那就让你表哥负责到底吧。” 呵。 沈云霜真想笑。 若不是她早就知晓那祖孙两个是中了毒,也知道昨日老夫人就派人去看过她们了。 这会儿,恐怕真要被老夫人蒙骗了。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我表哥把人带走之前,她们就病了呢?” 老夫人喉咙一下绷住了:“你怎么还了解这些了?” 问完后,才觉出自己说的不妥。 “即便不是因为你表哥,那你表哥把人带走了,也让人病情加重了,就得他负责。” “好。”沈云霜淡淡一笑。 “只是表哥身边都是军中的汉子,没有婢女,那也只能劳烦那些壮汉来伺候二姑母和瑶儿了,婆母若是不嫌弃,那我自然是同意的。” 老夫人惊的不行。 “那怎么行!” 看沈云霜不言,老夫人只能拗气:“罢了罢了。” 桃枝清点完私库的东西,淡声说:“夫人,东西都已经查完了,也都对上账了。” “把东西都抬回去,入了库,登记起来,好好的看着,以免再有手脚不干净的人惦记上,再丢了,可就不好找了。” 老夫人被羞辱的面红耳赤。 从未有过如此气闷,又没法出气的时候。 沈云霜淡漠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下人。 下人的嘴里堵着的布被拿开。 “这东西是你们偷的?” 下人畏惧的点头:“是…” 他再不想承认,也得认下! 谁让老夫人手里有他们的把柄。 “夫人,我们知道错了,求求夫人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再也不敢偷盗东西了。” 沈云霜自然知道他们是替罪羊。 她的目的,只是拿回东西,也不想怪罪。 “手脚不干净的人,侯府用不起,从今日开始,你们以后不必待在侯府里了。” 转身时,沈云霜冷声吩咐:“把人丢出去。” 老夫人阴阳道:“自己的东西就收好!别自己没本事,丢了就大张旗鼓的找,真不嫌丢人。” 沈云霜心里愉悦,即便老夫人阴阳,对她而言,也不痛不痒的。 “多谢婆母提醒,实在是儿媳没想到,这府里也有手脚不干净的贼人。” “赶紧回去吧。” 老夫人蹙眉,一脸晦气。 桃枝解气又憋笑。 路上,高兴的说:“夫人,老夫人现在心里估计后悔死了,让自己的穷亲戚过来搜刮您的东西,想尽办法的占便宜,谁能想到,她们丢了西瓜捡芝麻,亏死了。” 沈云霜也赞同,感叹道, “能从老夫人和秦玉姝手里把这些东西挖回来,还真是不容易,” “她们两个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的也差不多了, “只是楚观南的底子我还不了解,他为人太过谨慎,把自己的底牌藏得太深,” “容沧想查,也不容易。目前不知道他到底吞了多少,一切还得慢慢查。” 桃枝连忙点头:“奴婢相信,这一切很快都会水落石出的,咱们也能拿回属于咱们的一切。” “会的。”沈云霜目光坚定。 一定会的。 要不,她沈云霜就白白重活一世了。 回到垂青堂。 沈云音和几个婢女正抱着璟哥儿在院子里玩。 小家伙吃的胖乎乎的,小脸白的像个水蜜桃,恨不能让人咬一口。 沈云音笑道:“姐你回来了。” 沈云霜心情挺好:“你这丫头,不是说这两天在学刺绣吗?怎么这会有空过来了?” “我。”沈云音笑了下:“绣的累了嘛,就歇歇,也想我可爱的小外甥了。” 沈云音抱着璟哥儿,爱不释手。 璟哥儿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姨母,一看到云音,就可爱的咧开没长牙的小嘴笑。 “小璟儿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阿姐,等之后咱们一定得带着这小家伙,去见见母亲和外祖母。” 沈云霜心头微动。 母亲,外祖母。 前世,她只和表哥关系亲近一些。 第61章 他们一家都是畜牲! 其余的家人,关系都疏远的很。 也都不待见她。 即便小时候疼她入骨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在京中的宅子住,她也不敢去见他们。 生怕被他们嫌弃。 心里的恐惧和难受,萦绕着她。 “以后再说吧。”沈云霜牵强一笑。 片刻后,沈云霜才拉着沈云音说: “云音,今日姐姐把私库里的东西都夺回来了,这些东西,姐姐留着也没用,打算你嫁进乔家时,都充进你的嫁妆里。” 沈云音愣住了。 她当然知道私库里的东西有多贵。 当初父亲给她们姐妹二人都备下了嫁妆,后来楚观南入赘,嫁妆也就留下了。 她的嫁妆已经很丰厚了,再加上姐姐的,那可就多的吓人了。 沈云霜弯唇:“不止私库,等你出嫁,姐姐还会再给你填进去一些,女子嫁人,是要把这一辈子要用的所有东西都备好的,” “吃穿用度,打赏下人,全都不用依靠婆家,这样才能站稳脚跟,才能把背挺直了过日子。” 沈云音眼眶微红,她摇头:“姐,我不要。父亲给我的嫁妆够用了,剩下的东西,你留着傍身吧。” “胡说,姐姐在侯府可是当家人。侯府这么大的产业,还需要什么傍身呀傻丫头。” 沈云霜笑了下:“好了,你前段时间不是念叨着,要抱着璟哥儿到府内院子里转转嘛,趁着天好,快去吧。” 沈云音抿嘴,心里感动。 “那我先去了。” 沈云霜让几个婢女跟着一起。 看到人出去,桃枝才笑着说:“夫人对二小姐真好。” 沈云霜笑了笑。 她回房,看着之前容沧整理出的,侯府所有的产业。 她选了许多离乔家近的产业,打算将这些店铺良田,绸缎庄,都过到云音名下。 也把要给云音的那些契藉都拿了出来。 桃枝惊讶:“夫人这是要给二小姐陪嫁十里红妆呀。” “对。”沈云霜眼底温和。 不过,没有彻底了解乔景淮之前,沈云霜还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乔家,把婚约提前的打算。 她太怕云音会走上她的老路了。 所以,她要好好把关。 她的妹妹,一定要幸福一辈子。 “夫人,将军来了,已经在正厅等着了。” 外面婢女欣喜跑进来。 沈云霜一愣:“赶紧让人进来。” 桃枝脸颊通红,紧紧咬唇。 察觉到这个小丫头的情绪,沈云霜笑着摇头,知道她脸皮薄,也没戳破。 裴景行进来时,面色凝重。 “云霜。” 沈云霜连忙让桃枝奉茶。 随后,笑着问:“哥,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还让你在正厅等了那么久。” 裴景行坐了下来,温声道:“这段时间我太忙了,在朝中脚不沾地的,眼下总算有空来找你了。” “你让我帮你查私库的事突然停了,是老夫人那边把东西还回来了吧?” 沈云霜笑道:“对,她们死要面子,也怕我查出来,今日一早就把东西送回来了。” “那就好。上次的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裴景行说的,是百花宴的事。 那次他喝醉,醒了以后云音就待在他身边,还说有女人要害他,让他赶紧醒醒酒回府。 也没说清楚,让他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这次总算能问明白了。 沈云霜叹了口气。 还没说话,桃枝就气愤道:“将军有所不知,是府上那个白芷嫣,生了心思,要用迷香将您迷倒,从而献身,强迫您娶她过门。” “还好她没得逞,不然就太便宜她了。” 裴景行为人端正,在军中更是刚正不阿,哪听过这样的事。 他猛得站起来,脸都憋红了。 半天才憋出一个字。 “她……” “简直岂有此理!!” 看裴景行气的不轻,沈云霜连忙递给他茶。 “哥,你别生气了,她是楚观南的表妹,这件事我们发觉的及时,还好避过去了。也让她恶人有恶报了。” 裴景行坐下来,沉闷的说:“楚家一家人,都是些什么畜牲!” 等裴景行气消了,沈云霜才道:“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人踢出家门的。” “有我在,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知道了吗。” “好。” 裴景行坐了会,本想让他留下吃饭,但是政务繁忙,没一会,就得往宫里去了。 要离开时,裴景行连忙掏出一个东西。 “对了,这个帖子给你,是明日的春日马球宴会,你正好去散散心。” 沈云霜本来不想去的, 可突然想到这两日云音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想着能带着她出去散散心,便也应下了。 “好,我知道了。” 她特地让桃枝去送了表哥。 桃枝满脸兴奋的回来,顺路去小厨房拿了桃花酒酿饼过来。 “夫人,快尝尝这个。” 沈云霜点头,刚要吃下,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她跟前。 “这个不能吃,有毒。” 沈云霜吓得手里的饼都掉了。 桃枝也是吓得小脸惨白,下意识护住沈云霜。 一个面色冰冷的女子出现在了沈云霜跟前。 一身黑衣,冷若寒霜。 沈云霜惊魂未定:“你是…” “天月。” 看沈云霜没明白,天月淡声道:“督主让我来照顾你。” 沈云霜这才反应过来。 “你也太神出鬼没了。”桃枝吓得心口直跳。 天月盯着沈云霜,目光倒是很柔和,半晌后才低头说: “对不起,方才我没注意,吓到你们了。” 沈云霜垂眸,步入正题:“这个糕点怎么了?” 桃枝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说:“这个是我亲手端过来的糕点呀,我不可能害夫人的。” “芎花草的毒,是汁水,不是粉末。” 很简单的话,沈云霜就明白了。 “是制作桃花饼的时候,已经被人掺进去毒汁水了?” “对。” 沈云霜面色极其难看,到底是谁要害她? “桃枝,立刻让人去查。” “先别查。”天月阻止了。 桃枝皱眉:“不查,难道坐以待毙,等着那些恶人害了夫人吗。” 天月平静的说:“有我在,所有的毒,都不会越过我,害到夫人。” “所以,还是先等我顺藤摸瓜的查清楚,别打草惊蛇了。” 第62章 督主吃醋了! 沈云霜不是太相信这个姑娘。 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人。 可眼下,她懂得毒,也只能先让她去查了。 到底是谁,三番五次要害她。 云音抱着璟哥儿回来时,沈云霜便同她说了明日去春日马球宴的事。 沈云音抿唇,刚想开口,却猛得捂着了胸口。 沈云霜关切扶着她:“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方才抱着璟哥儿,累着胳膊了。”云音笑了下。 “姐,明日我一定准备着,陪你去看马球。” 不等沈云霜多问,她便起身了:“那我先回去歇息了。” 婢女凝珠扶着她,快步离开。 沈云霜有些奇怪蹙眉。 她看向桃枝:“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和那日云音涂了香粉后,隐隐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 莫不是,云音真的受伤了? 桃枝却疑惑摇头:“没有。” 沈云霜顿住。 奇怪了。 可屋内的婢女都一脸茫然,沈云霜心里便又不确定了。 按下心中不安,她吩咐桃枝:“你晚点派人去药方盯着,看看凝珠会不会去取药。” 桃枝虽不解,却也乖乖点头:“是。” 云音方才的举动,一看便知是在刻意瞒着她。 她若不背地里查,是不会知道真相的。 难不成,是乔景淮伤了她? 沈云霜沉沉叹气。 她必须得打起精神,先处理别的事情。 转头,低语交代了婢女几句话。 白芷嫣在几日,倒是没来给沈云霜请安。 待在房中,闭门不出。 屋内,她穿着玫红色挑线牡丹襦裙,躺在软榻上。 和刚进府时,完全不一样。 秋菊快步进来。 “小姐,奴婢方才路过,听垂青堂的下人议论这次私库的事。” “听说,是老夫人偷偷让人去秦夫人宅子里运回来的。” 秋菊把册子递给了她。 “这是奴婢和入库下人说话时,偷偷抄下来的,也是上次夫人收回来的东西名单。” 白芷嫣立马坐直身子。 从秦玉姝院子里运回来的? 不是说,是府中下人偷窃的? 白芷嫣仔细看了一遍,顿时瞠目结舌。 “这么多东西!” 秋菊也惊讶:“这些东西,十万量银子都是少得了。” 白芷嫣攥紧册子。 她是老夫人的亲外甥女,没跟楚观南之前,老夫人平日里给她东西,都是扣扣搜搜的。 秦玉姝是她的远房侄女,她却把府内那么多好东西给了秦玉姝! 若非夫人这次要查私库,这些东西,可真够秦玉姝过得滋滋润润了。 凭什么! 白芷嫣心里妒恨的要死。 上次,她虽忌惮秦玉姝和她儿子,却有些犹豫,不敢下手。 可眼看着,她若不争取,就没机会了。 白芷嫣心慌了。 半晌后,她眼睛一亮,忽然看向秋菊:“你过来。” 秋菊连忙俯身过去。 白芷嫣仔细交代了一番:“按我说的去做。” 秋菊瞪大眼:“奴婢明白。” 白芷嫣靠在软榻上。 夫人她比不了也就罢了,可楚观南身边,再不能多出另一个和她争宠的女人了! 她必须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第二日,京城里大多数女眷都在准备着这场马球宴,连带她们的家族,也都格外重视。 名义上,是看马球,实则是为了相亲。 云音一早便准备好了。 活蹦乱跳到沈云霜跟前,才发现沈云霜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 她拉着云音,来回看了一遍,眉色凝重。 “云音,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夜,桃枝说,在药房看着的婢女并未发现凝珠过去。 可沈云霜一靠近,就能闻到那股血腥味。 再浓烈的香料,都掩盖不住。 “我没有不舒服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云音笑着转了个圈。 沈云霜低声道:“去屏风后面,你把衣服脱了,让姐姐看看。” 她不放心。 云音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撒娇道:“姐,你这是怎么了?我这都穿好的衣服,打扮好的,再换来换去的,就来不及了。” 沈云霜还没说完,云音就道。 “我要真有事,哪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姐,咱们赶紧走吧。我先出去等你啊。” 刚出去,云音便狠狠皱起了眉头。 疼,好疼。 想捂着胸口,却不敢,生怕被人发觉。 只能强忍着不适,往外走。 沈云霜蹙眉,唤来了桃枝。 “你一会告诉荷叶,等我和云音离府,让她去云音的屋里瞧瞧,我总觉得云音那丫头在瞒着我什么。” “是,奴婢明白了。” 海晏楼。 沈云霜她们到时,已经来了不少夫人贵女。 马车,都快停不下了。 今日在海晏楼设宴,高高耸立的八角楼,沿着路往后走,是大片盛开的牡丹。 有画舱,有拱桥,春和日丽,照在人身上,温暖却不刺眼。 贵女们和世家公子相互交谈,谈诗作画,笑声晏晏。 出来转转,倒是真能心情开阔。 桃枝忽然抿唇发笑:“夫人,二小姐,快看那边。” 顺着桃枝指的方向看过去。 便看到两个翩翩公子走了过来。 左边,是个衣着白软玉袍的男人,面若冠玉,宛若谪仙,一尘不染。 右边,是个俊朗清冷的男子,眉间带着傲气,一看就知身份不俗。 看到这两人,沈云霜和云音皆是愣住了。 右边这人,名叫陆晏礼,是国公府世子。 也是沈云霜的青梅竹马。 左边的,便是乔景淮了。 从走过来,陆晏礼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沈云霜。 乔景淮一过来,云音脸色突然就变了,她慌忙说。 “姐,我和景淮先去那边了。” 沈云霜都没来得及说话,乔景淮就被云音拉走了。 沈云霜想喊她,可人走远了。 “云霜。” 陆晏礼看着沈云霜的腿,目光微沉,万分怜惜。 沈云霜回过神,温和一笑:“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来马球会了。” “听景行说,你要来。” 表哥? 沈云霜蓦然怔住。 “那边牡丹开的很好,要不要去看看?” 陆晏礼和她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的,没有半分逾矩。 沈云霜突然很感慨。 前世,她和陆晏礼青梅竹马,她一度以为,自己将来会嫁给他。 可他,从未表露过一丝情意。 时间久了,沈云霜便也退却了,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 在楚观南的追求下,沈云霜也逐渐忘了他。 直到后来,陆晏礼外放做官,突然病危去世。 她前去祭奠,才在她们儿时一起种的树下,无意中发现了陆晏礼藏的匣子。 第63章 本督对你蓄谋已久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陆晏礼早就知晓自己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一直克制爱意。 每次想她时,便会写上一封信,放在匣子里,当做送给她了。 一封封情书,写的隐晦又灼热。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看到面前的陆晏礼,沈云霜忽然就不忍心拒绝了。 “那就去看看吧。” 桃枝推着她,和陆晏礼往牡丹亭那边走去。 海晏楼长廊处,一道黑色冷厉的身影忽然顿住脚步。 青俞也连忙止步。 萧衒冷白修长的手掀开长廊上的帘子。 狭长上扬的凤眸,邪气凛然的盯着牡丹厅那边的两道身影。 只肖一眼,他便能认出沈云霜。 她竟然在和别的男人赏花? 醋意涌出,他冷然甩下帘子,快步朝前走去。 “把人给我打听清楚了。”幽冷的话,传入青俞耳中。 他立马应声:“属下明白。” 沈云霜和陆晏礼逛了一会,说了说话,可到底身份有别,沈云霜也没想多待。 即便坐着轮椅,她也有些累了,就打算先去后亭厢房歇息。 马球还得好一会才开始。 因为丹画病着,沈云霜这几日带着亲力亲为的照顾璟哥儿,身体便也乏的很。 桃枝伺候她到后厢房休息。 沈云霜躺在软榻上,阳光洒进来,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也不觉得冷。 睡的正香,却不习惯这里备下的枕头。 头一歪,差点撞到床板上。 一只温热的大手,瞬间拖住了她的脑袋。 沈云霜从梦中惊醒。 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邪气俊美的面庞。 他好像已经在这很久了。 眼尾泛着寒意,像是吃人的野兽。 沈云霜喉咙紧绷,想到上次萧衒对她的无礼,立马就从床上起来了。 “萧督主,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打扰你赏花了?” 一开口,满是别扭醋意。 沈云霜微怔。 后知后觉想起她和陆晏礼赏花,才反应过来。 “你看到了?” “本督像瞎了眼的人吗?” 沈云霜抿唇,刚要说话,他高大挺拔的身子便忽然逼近了。 沈云霜吓得往后一缩。 他和陆晏礼不同,他的气息,太霸道,太强势。 萧衒不满她的躲避,长臂一伸,就将她搂了过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不敢大声说话,怕被人听到,只能憋气的瞪着他。 在他面前,她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兔子。 只能任人宰割。 “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凑的那么近,尤其是陆晏礼!” 萧衒的凤眸里,满是危险。 沈云霜后悔了,上次在金国寺,就该报了救火之恩,就和他撇清干系的。 这下,好像甩不掉了。 “萧督主,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说我和陆晏礼只是旧识说说话了,即便我和他有什么,该生气,该吃醋的人,也该是我夫君楚观南,而不是你吧。” 她的下巴被捏住。 萧衒再生气,也只是禁锢着她,不舍得弄疼她。 “别逼我不顾一切的把你抢过来。” 若不是怕这个小女人太重礼节,会坏了她的名声。 他哪能等到现在。 冰冷的气息,冻的沈云霜浑身发麻。 她觉得太奇怪了。 她和萧衒才认识多久,值得他突然这么上心? “萧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利用我?” 看她这么警惕,萧衒忽然勾唇:“为什么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非要勾引我?若不是利用我,我实在想不通,你对我这忽然上心的感情,是从哪来的。” 勾引? 萧衒发笑。 他在勾引她? 他逼近沈云霜,和她近在咫尺。 两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沈云霜抗拒起来。 她有道德,再恨楚观南,也不会和旁的男人有任何私情! 她抵抗的手,被萧衒抓住,摁在他的胸膛上。 沈云霜动不了,只能瞪着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是蓄谋已久呢。”萧衒冷白修长的指尖,勾住沈云霜的长发,眼眸灼热。 像要吃了她似的。 不,是生吞活剥。 沈云霜却愣住了。 蓄谋已久? “你对我,是蓄谋已久?” 萧衒挑眉:“对。” 沈云霜轻呵:“萧督主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一个瘫痪的女人,只有遭人嫌弃的份儿,还能得你萧督主倾心?” “谁说的?” 萧衒忽然很生气。 沈云霜有些懵。 沈云霜被捏着下巴,脸颊被迫抬高。 “谁这样说过你?” 沈云霜心口打鼓。 看到萧衒阴鸷的眸子,她忽然感觉,如果她把楚观南的名字说出来,萧衒便能毫不留情的杀了他。 “我自己说的。” 她语气冷淡,可心里突然被认可,还是免不了有一丝柔软。 她抬手,挣脱开了萧衒的束缚,避开了距离,冷淡道, “多谢萧督主青眼相待,不过,还请督主为我的名声着想,我已经嫁为人妇,麻烦督主以后不要再私闯女子闺房了。” 萧衒看她执拗,也知她有自己的规矩礼节,便没再步步紧逼。 坐下,同她说正事。 “你吃的甜饼里被人掺了毒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既然她不听劝,我会替你报复回去。” 报复回去? 沈云霜抓住了重点,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面色紧绷:“你知道是谁害我?” 看到沈云霜的手,萧衒勾唇,得到了点甜头,反客为主,拉住了她纤细手腕。 往前一拽,方才离得远,这会便又贴近了。 沈云霜都懵了。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我是知道,可是不能告诉你。” 沈云霜皱眉。 萧衒缓缓道:“她身份特殊,知道的越多,对你越不利。总之,你若想活命,就让天月贴身照顾你,她是我的心腹,也可以是你的。”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其暧昧。 “收拾收拾,一会看本督打马球。” 萧衒身影修长,站起来时,阳光投射进来,肩宽腰窄,着实让人挪不开眼。 可沈云霜,却像是没看到似的。 “桃枝呢?” “在外面,和青俞在聊天。” 沈云霜压根不信。 她挪动着腿,刚想去扶轮椅,人就被萧衒抱起来,放在轮椅上了。 “你……” 外面,青俞缠着桃枝,顺路,摘了个桃花。 “桃枝姑娘,我们家督主真是好人,你就别担心了。你看这个花,桃花哎!跟你名字真像。” 桃枝像是看智障一样:“青俞大人,麻烦你让开!” 第64章 幼稚的萧督主! 青俞刚想说话,沈云霜就出来了。 桃枝慌忙跑过去。 没等她说话,沈云霜就让桃枝推着她离开了。 萧衒扶着健硕修长腰身上的金镶玉腰带,笑着看向她们主仆二人匆匆离开的背影。 这个小女人,天天见到他,就像小老鼠见到猫似的。 青俞快步过来。 “去准备打马球的东西。” “督主要亲自上阵?” 青俞有些诧异。 督主对这些,不是一向看不上眼吗? 萧衒冷眸微挑:“怎么,不行?” 既然陆晏礼要上阵,他自然不能让他的女人,欣赏别的男人。 “属下这就去准备。” 观台上,春风和煦。 纱帘被风吹荡着。 女宾和男宾不同席,却都兴致勃勃的盯着这场马球会。 沈云霜一眼便看到了马背上,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 陆晏礼虽文质彬彬的,可马球了得。 墨发被风吹起,面若冠玉的脸,如清风,如皎月。 引得不少女眷争相去看他。 乔景淮也上场了。 看到陆晏礼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沈云霜,微微叹气。 “陆兄,她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了,你合该多看看别的女子。” 陆晏礼收敛目光,有些落寞:“我知道。可我听说,楚观南对她不好。” 金楼婢女偷情那次,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他也知道几分。 身为她夫君,却不信她,还要去捉奸,来败坏她的名声。 这样的男人,怎能配的上她。 “再不好,人家也没和离。”乔景淮拍了拍陆晏礼的肩膀:“陆兄,你得想明白点。” 云音坐在沈云霜身旁:“姐,晚点我和景淮去趟首辅府,行吗?” 沈云霜的目光从马场上挪开:“他邀你去的?你还未出嫁,总往那里跑不好。” “没事姐,我去去就回,行吗?”云音靠在沈云霜肩上撒娇。 沈云霜拍了拍云音的手背:“那就依你。” “快看,萧督主?!”几个贵女激动的喊出声。 沈云霜诧异抬头。 马场上,萧衒骑着矫健的骏马,一身玄衣劲装,头戴金冠,凤眼高鼻梁,冷峻如刀裁。 他唇角含笑,姿容绝世。 那双凤眸,邪气凛然。 他一出场,气势磅礴,在场的所有公子,无一能比得过萧衒的冷厉气压。 沈云霜看的有些发怔。 心道,果然是个妖孽。 她刚要别开目光,那道灼热勾人的眼神便看了过来。 沈云霜被萧衒一看,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萧衒勾唇,含笑收回目光。 众人慌忙行礼,恭敬不已。 马球开始前,便有人来收彩头了。 “我押萧督主!” “我也押萧督主!” “听说督主打的一手好马球,只是很久未曾上场了,今日能看到,真是万幸了。” 不少贵女激动万分的交出自己的簪子,亦或是镯子,放在了托盘上。 即便萧衒的身份是九千岁,东厂督主太监,奈何这张脸太过妖孽,引得不少贵女花痴倾心。 管他什么身份,她们只管是否赏心悦目。 萧衒一队的,押了不少彩头。 反倒是陆晏礼和乔景淮这里,少了许多。 托盘到了沈云霜跟前。 “姐,咱们押谁?”云音有些期待。 沈云霜能感受到,萧衒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 她抬头,陆晏礼的目光也温和的看了过来。 沈云霜摘下了自己的红玉玛瑙手串,放在了左边的托盘上。 “我押陆公子。” 萧衒眼中的温和瞬间消散,乌云密布下,凌厉万分。 她押陆晏礼?! 萧衒气得不轻。 好一个她押陆公子! 云音咽了下口水,悄声说:“姐,我看萧督主脸色不太好。” 沈云霜暗中拉住云音的手,示意她噤声。 “这种话不能乱说。” 她不想和萧衒有一丝牵扯。 云音很聪明,立刻就闭嘴了。 马球比赛开始了。 陆晏礼知道沈云霜将彩头押给他时,浑身都是劲。 比赛钟声一敲响,陆晏礼便奋马上前。 萧衒眉间满是漫不经心,握紧缰绳,猛得朝前跟上,瞬间便超过了陆晏礼。 手中球杆一挥,马球便被他打到了青俞那边! 陆晏礼一惊,抬头,就对上了萧衒挑衅又轻佻的笑。 萧衒武功了得,骑术更是厉害,他一上场,所有人便都紧迫感。 马球场上,可谓是百马撵蹄近相映,欢声四合壮士呼。 沈云霜本不想去看萧衒,可比赛时,他身法矫健,马球打的又凶悍,陆晏礼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沈云霜也不免有些心惊。 萧衒这人,报复心可真强! 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陆晏礼。 她提心吊胆的看完了整场比赛。 没任何意外,萧衒的队伍赢了。 贵女们激动雀跃。 双眼放光的看着萧衒。 陆晏礼有些挫败。 他定是让云霜失望了。 众人都兴高采烈的分彩头去了。 押给陆晏礼的彩头,被人恭敬的端到了萧衒跟前。 他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琳琅满目的托盘中,那个并不算显眼的玛瑙手串。 青俞心里很敞亮,赶紧将手串递给了萧衒。 拿到手串时,萧衒心头微动。 想到,这个手串曾经是戴在那支皓白如雪的娇腕上的,萧衒便轻轻笑了起来。 只看着,就觉得好香。 谁知一抬头,就发现那个小女人又不见了! 她又走了! 马球会一结束,云音就去找乔景淮了。 桃枝推着轮椅,有些疑惑:“夫人,后面还有晚宴呢,咱们这么快就走吗?” “嗯。” 她怕萧衒找她。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 主仆二人还没出去,就被萧衒的人拦住了。 桃枝被青俞缠着往后面去等。 沈云霜皱眉看向萧衒:“督主为何拦我去路?” “为什么不押我。” 萧衒盯着她,眸中窜着火焰。 “押谁,好像是我的自由吧。”沈云霜笑的无懈可击。 萧衒冷哼,俯身扶着她轮椅的扶手,压迫般的盯着沈云霜。 “小没良心的,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沈云霜蓦然愣住。 她辩驳道:“我有夫君。” 重生一世,她对陆晏礼,只有怜悯。 是她可以信赖的人,如同兄长,却没别的情意。 “本督的眼不瞎,楚观南那种货色,你看不上眼,可你看陆晏礼的目光,倒是灼热的很。” 沈云霜气愤瞪他。 还不是因为比赛时,他时时刻刻都有种要把陆晏礼打下马背的意思。 她才格外注意两眼的。 怎么到他眼里,就变成目光灼热了? 不等她说话,那串玛瑙就出现在了沈云霜眼前。 “你喜欢的男人,被我打败了。你要给他的东西,也落到本督手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萧衒勾唇,颇有炫耀的意思。 沈云霜冷哼:“幼稚。” 第65章 他就是个疯子 萧衒很不满她这么说。 捏住她的下巴,冷冰冰的说:“陆晏礼,也不怎么样。可本督不同,你跟了我,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沈云霜打掉他的手。 她不想和这个疯子说话。 刚要转动轮椅离开,发髻上倏地一松。 她愕然抬头,就看到萧衒手里,拿着一支玉兰簪子。 “还给我。”她上手去抢,萧衒轻松避开。 “手串是你给他的,本督不要。但是这个簪子,你经常戴着,本督就收下了。” “你无赖!” 沈云霜气得脸都红了。 她的簪子落在萧衒手里,被人瞧见就完了。 “快还给我。” 看她生气,萧衒打量了簪子一眼,含笑看她:“想要?” 沈云霜抿唇不语。 重生后,她对任何事早已波澜不惊,萧衒是一个能让她如此生气的人。 萧衒却直接将簪子收入囊中,并且,把那穿手串丢给了她。 “以后再当着本督的面,送别的男人东西,别怪本督心狠手辣。” 萧衒冰冷苍白的手指划过沈云霜娇嫩的侧脸:“到时候太血腥,也怕吓到你。” 沈云霜避开他的触摸。 “过两日我去找你。” “不必了。” “腿能治,不要了?” 萧衒的话,让她瞬间愣住了。 目光下移,看向自己那双腿。 经过萧衒的治疗,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双腿之间血液流动,也能感受到疼痛。 她心底想要站起来的渴望,是很强烈的。 只是,是她要远离萧衒,的。 自然不能继续上赶着求人家。 “不…” 她话都没说完,萧衒人就走了。 “萧衒……” 萧衒一走,青俞立马跟上去了,桃枝这才得以跑过来。 桃枝抱怨:“这个青俞太无赖了。” “萧衒也无赖!” 不过,沈云霜也领的清,这个萧衒,是真心想帮她站起来的。 她感激归感激,可这人举止太放肆,她总是提心吊胆的。 沈云霜将手串收起来,带着桃枝赶紧离开此处。 “咱们走之前,去看看表哥。” 沈云霜今日被萧衒缠的,都忘记表哥也来了。 只是她没瞧见表哥在哪。 桃枝连忙道:“青俞说,今日将军还没到,就被皇上紧急召回去了。” 沈云霜蹙眉,怪不得没看到表哥。 “可有说什么事?” 桃枝摇头:“奴婢不知。” 刚要上马车,老夫人身边的人急匆匆来禀。 “夫人,夫人,出事了,您快去都统府看看吧。” 沈云霜安置坐上马车,才淡淡说:“出什么事了?” 下人顿了下,才忙说:“老夫人的侄女,就是那位秦夫人,孤儿寡母的,也不知怎得,招惹上了赵都统家那位夜叉夫人,眼下被人关在府中,不知死活呀!” 秦玉姝? 沈云霜挑眉:“老夫人呢?她怎么不去?” “老夫人今早染了风寒,起身都难,又急火攻心,无奈之下,只能来请您过去看看了。” 什么感染风寒,这是不想自己出面,把她提过去救人罢了。 一个害了她的女人,老夫人还敢让她去救人。 这是摆明了觉得,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好啊,我过去瞧瞧。” 沈云霜眼中含笑,却渗人的冷。 下人却倏地低语:“夫人,老夫人交代了,这秦夫人以前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老夫人的亲侄女,”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不高兴,就是姑爷不高兴,请夫人掂量着办。” 沈云霜心中发笑:“威胁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来传达老夫人的意思。” 桃枝气愤的放下车帘,委屈的看向沈云霜。 “夫人,秦夫人蛇蝎心肠,老夫人还如此过分,咱们真的要去帮她一把吗?” “帮,当然得帮。既然老夫人如此信我,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沈云霜半靠在马车壁上:“我有些累了,让马车缓慢点走,不急。” 既然秦玉姝还在挨打,那就让她多扛一会,也不急于一时。 桃枝抿唇轻笑,敲了敲马车壁,吩咐了车夫几句。 婢女跟在后面,看马车行如龟速,急的不行:“夫人,老夫人说了,那边十万火急,请夫人速速赶去。” “急什么?”桃枝挑开帘子训斥。 “夫人身子不适,承受不住马车颠簸,你这般催促,是不把夫人的身子放在眼里吗?我看这侯府,你是不想呆了。” 婢女被训斥,一下就老实了:“奴婢不敢。” 等她们赶过去,北街都统府内,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都是看热闹的夫人。 听说今日都统夫人的女儿生辰宴,宾客都还没走呢。 这会都指指点点,窃窃发笑。 沈云霜倒是好奇,这秦玉姝好端端的,怎么跑去都统府了。 外面的人,也没拦着她。 一路过来,沈云霜算是听明白了。 今日赵都统在京郊巡视,没回来参加女儿的生辰宴,是赵夫人一人操持的。 谁知误打误撞,在赵都统的房间里,发现了秦玉姝。 彼时,秦玉姝也不知怎得,双颊红晕,正靠在赵都统的床上休息。 当场,就被赵夫人用冷水泼醒了。 沈云霜进去时,忽然一声怒斥响起,紧跟着,便是凄惨的哭声。 “你这个贱蹄子,还不承认!不要脸的东西,有手有脚的,当什么不行,非当见不得光的外室,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被男人养在外面,你还挺光荣?” 赵夫人本就生的丰腴,不是秦玉姝那般瘦弱,一把扯起秦玉姝,她是毫无反击之力。 秦玉姝头发凌乱,双眼哭红,却紧紧抱着怀中的楚知越。 “我没有,我不是什么赵都统的外室,你别血口喷人,放开我,放开我!!” 秦玉姝嗓子都喊哑了。 怀里的楚知越小脸憋的通红,哇哇大哭。 赵夫人冷笑,对着秦玉姝,便狠狠啐了一口。 “下贱,你还立起牌坊来了?你不是外室,不是见不得光的贱人,今日怎么还偷偷摸摸的来我夫君的房里要钱?” “你就差脱光躺上去了!怎么,你是想趁乱,寻找刺激不成!” “听说你一个人住在东边的宅子里,没有男人啊。那你这怀里的孩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被你捡回来的?” 秦玉姝被吐了一脸口水,气得要发狂:“你这个泼妇!!” “当泼妇,也比你这荡妇好。” 白芷嫣站在角落里,拿着帕子,轻掩嘴角。 好在她伺候老夫人时,无意中听到,楚观南平时和赵都统交好。 他怕惹嫌疑,每次差人给秦玉姝送东西,都是拜托赵都统前去的。 今日,知道赵家有生辰宴,她故意给老夫人下了药,让她浑身无力。 借故,拿着请帖,替老夫人走一趟。 进了赵府,她才有施展拳脚的地方。 她让下人偷偷给秦玉姝传消息,说楚观南有东西,托赵都统给她。 这几日,秦玉姝穷疯了,一听有钱给她,便来了。 她买通人,路上便偷偷给秦玉姝闻了欲火焚身的迷香。 引着秦玉姝,去了赵都统的房间。 一切布局好,才差人赶紧通知了赵夫人。 误导赵夫人,前来捉奸! 她,要把秦玉姝塞去赵家做妾! 以绝后患。 沈云霜静默的坐在轮椅上,隐秘在人群中,本想静默观赏,余光一抬,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白芷嫣。 第66章 殴打外室? 沈云霜忽然明了了。 这个女人,出手还真狠。 不过,挺合她心意。 秦玉姝挣扎着,要从赵夫人的手中挣脱出来。 她放狠话,怒骂赵夫人: “你放开我,你家赵都统那肥猪的模样,我还不屑跟他!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好不挑剔?你也不吃点好的!” 赵夫人扬起手,一巴掌打在秦玉姝脸上。 秦玉姝被打的人仰马翻。 尖叫着摔倒在地。 “你敢打我?你这个老女人,你竟然敢打我!” 楚知越哭的更凄惨了,尖锐的让人想捂着耳朵。 “越儿,越儿。” 秦玉姝刚要哄自己儿子,怀里的孩子就被赵夫人一把抢走。 秦玉姝尖叫着要去抢夺,却被赵夫人身边的人摁住了胳膊。 “把我孩子还给我!你们这群毒妇,还给我。” 赵夫人冷哼:“还给你?你用着我夫君的银子,还替我夫君生了孩子,” “既然是我夫君的骨血,自然不能流落在外。” “我身为当家主母,这孩子能养在我跟前,那是他的福气!” 想到她家那该死的丈夫,敢背着她,在外和贱女人厮混也就算了,孽种竟然还生出来了。 她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外面再有个家。 想背着她,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想得美! 这个野种,她带回去就掐死! 那个脏男人,等他回来,就把他阉了! 看到赵夫人要把人带走,秦玉姝惊慌失措: “救命啊,把我儿子给我,给我!!我不是你家的外室!!你不能冤枉我。” 她对着周围的人求救。 “求求你们了,帮我报官,帮我报官!!” 夫人们最是痛恨这等不要脸的女人,谁会管她的事。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不要脸,做别人的外室。” “是啊,自己选的路,怪谁呢,享受的时候你不哭,花钱的时候你不哭,现在哭给谁看?” 秦玉姝气愤,声音沙哑的吼出去:“我都说了,我不是赵都统的外室!” “你是谁的外室,都该死。” “就是,还以为自己很光荣呢!” 秦玉姝被骂的狗血喷头,她不甘心! 即便她不是赵都统的人,可她也是楚观南的外室。 坐实了外室的身份,戳痛的也是她的心。 倏地,秦玉姝看到了人群中的沈云霜。 沈云霜竟然也在背地里看她笑话? 这个贱人! 她也配?! 秦玉姝受了刺激,愤怒大喊。 “这世上,男女相爱才是最重要的!身份有什么重要的?不被爱的那个女人,才是插足者!” 秦玉姝凶神恶煞的说:“报官!我行得正坐的直,我要赵家还我清白。” 赵夫人冷笑:“报官?好啊,那就报官。我倒要看看,即便你不是我家那死人的外室,还能是谁家的?” 她继续咒骂秦玉姝: “不要脸的贱女人,腌臜货,你看着吧,老娘非要把你这贱蹄子的身份扒的一干二净,就算查出来你是别人家的,我也照打不误!” “啊!”秦玉姝被提起来,粗鲁的拽着,就要送去官府。 秦玉姝知道自己恐吓不住赵夫人,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拼命挣扎。 赵夫人冷声交代:“这个孩子我就先抱回去了,你们把这个贱人送去官府去。” “把越哥儿还给我!” 她求助无门,孩子还也要被抱走,心中正是怨恨,便想到了沈云霜。 “沈云霜?沈姐姐,沈姐姐,你可以给我作证!我没有勾引这个赵大人!” 秦玉姝就要朝沈云霜这边扑过来。 赵夫人停住脚步,看到沈云霜竟然来了,有些诧异。 “姐姐,以前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过来,一定是老夫人让你来帮我的,你可一定要替我作证啊!” 秦玉姝根本不敢信沈云霜会帮她。 可眼下,老夫人还没赶过来,她只能猩红着目光,死死盯着沈云霜。 “你若不救我,南哥回来,不会饶了你的。你就不怕在南哥跟前失宠吗?” 赵夫人微微皱眉。 沈云霜怎么来了? 这个外室,认得沈云霜? 若沈云霜出手帮这个外室,她恐怕也不好太强硬。 她和沈云霜不相熟,也没交集,可她丈夫却在裴景行手底下当差的… 赵夫人犹豫几分,不知该不该上前。 看到沈云霜没说话,秦玉姝气得咬紧后槽牙:“老夫人让你来帮我,你敢不帮吗?” 沈云霜盯着她。 忽然,在关键时候,沈云霜头疼便发作了。 她拉着桃枝,难受的几乎喘不上气:“桃枝,我的头好疼,好疼啊。” 秦玉姝愕然。 赵夫人却笑了。 沈云霜这摆明是不管她了。 赵夫人一下挺直了腰杆:“沈夫人这是走错路了吧?赶紧把夫人送回侯府,好好休息。” 沈云霜虚弱无力。 都统府她已经来过了,奈何身体太虚弱,她也没办法。 秦玉姝发疯似的想要拽住沈云霜,这个死女人,是不是故意不管她的?! 白芷嫣勾唇,看来夫人是跟她站在一起,不打算理会秦玉姝的。 赵夫人沉声说:“一会儿把这个贱人叫去官府时,记得要让京兆尹大人查查,看她有没有婚籍!女子未婚先孕,生下孩子,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眼看着秦玉姝就要被人拖出去,儿子也被人霸占着。 秦玉姝怕了:“不要,不要啊!” 她没有婚籍,一查就知道! 突然,一声苍老的呵斥传来:“住手!” 沈云霜不用回头,就知道老夫人来了。 秦玉姝总算看到希望了,哭天抹泪的喊:“老夫人,救我,救我。” 老夫人硬撑着虚弱的身子赶过来。 瞧见沈云霜毫无本事,没把秦玉姝捞出来也就算了,还让她的宝贝孙子差点被人抢走,顿时怒目而视的瞪着沈云霜。 沈云霜压根不在意,瞪她,她也少不了一块肉。 尽情的瞪。 赵夫人倒是认得老夫人。 一看到老夫人来,顿时冷笑一声:“真是奇了怪了,方才是沈夫人过来,这会儿又是老夫人您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贱妇,是你们侯府出来的。” 老夫人脸色尬住。 不过,只说侯府,又不是说楚家,她也不在意。 谁知,她还没说话,沈云霜便虚弱的说。 “婆母,你来了。儿媳还想去请你过来呢,也不知你的嫡亲侄女是犯了什么事,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 第67章 老太婆,让你再骂人! 一句话,便让秦玉姝和侯府脱离了关系。 宾客夫人们看老夫人的眼神,大多讥讽嘲笑。 不知是谁提了句:“这秦玉姝,不就是之前被官府抓走的女人吗?” “说她是谋害沈夫人和小公子的罪魁祸首。” “刚干完歹毒的事,就来这恶心人来了,这楚老夫人家的人,都是什么教养。” 老夫人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 她们知道什么!就在这胡说八道。 可眼下把自己孙子抢回来才是正经事! 再生气,也得忍着。 她拄着拐杖,走到赵夫人跟前。 即便老夫人气势再强,也是震慑不住人的。 “赵夫人,你怀里抱着的,是我楚家的孩子!不是什么外室子,更不是你家赵都统的儿子!没有证据你便血口喷人,是何道理?” 赵夫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她闻言冷笑。 “还要什么证据?我再晚进去一会,这贱妇都要把衣服脱光躺我丈夫被窝去了,亏得我夫君今天没回来,不然,还真让这狐媚子给勾引了。” “你胡说八道,她是有夫君的人。”老夫人气得心肝发颤。 看着赵夫人的婢女抱着自己宝贝孙子,她急的抓心挠肝。 “她有夫君?那她夫君是谁,你倒是说说?” “她夫君是我儿……” 老夫人的话,戛然而止。 她狠狠一颤,差点就被激的说出真相了。 沈云霜微微眯眼。 “她夫君是我族中亲人,前几个月过世了,就剩下这孤儿寡母了,你欺负孤儿寡母,也不怕坏了良心。” 赵夫人发笑:“原来是夫君死了啊?那我倒是误会了。” “她不是个外室,却是个耐不住寂寞,偷腥的寡妇啊?” “你!” 秦玉姝气得眼眶湿润:“你不能这么羞辱我!” 老夫人知道这个赵夫人有意为难,只能憋着一口气说, “赵夫人,你别欺人太甚了!我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不依不饶吗?” 赵夫人挑眉:“觉得我欺负人了?你们入赘到侯府,也没少干欺负人的事,这就受不住了?我告诉你,遇见我,那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 老夫人哪受过这种羞辱,气得老脸铁青。 她强忍一口气,一个眼神看过去,身后带来的下人,倏地蜂拥而上,要把越哥儿抢回来。 “啊!”抱孩子的婢女尖叫起来。 赵夫人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还是在她的府邸,哪能吃了这亏! 场面瞬间乱了起来。 赵夫人的婢女死死拽着楚知越,死活不撒手。 越哥儿大哭起来。 老夫人和秦玉姝的心都碎了。 可为了孙子,老夫人咬牙道:“赶紧的,把孩子抢过来!” “越儿,我可怜的儿子!”秦玉姝哭的花枝乱颤。 赵夫人站在一边看热闹,她也不是真想把这野种抢回来。 养在身边也晦气。 忽得,听到老太婆满口诅咒的咒骂,赵夫人眼神微眯。 混乱中,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老夫人身后。 咚! 老太婆,还敢骂人! 秦玉姝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老夫人猛得摔倒在地,磕的人仰马翻! 啊,哎呦!!我的腰! 老夫人惨叫起来。 争执间,都随着老夫人的惨叫停住了。 “谁,谁踹的老身!!” 老夫人疼的要死,被人扶起来,气得大骂。 可闪了腰,又摔的不轻,刚起来,腿一软,又摔了下去。 哎呦!! 这可把刘嬷嬷一干人吓得不轻,七手八脚的扶着老太婆。 这会,老夫人总算没骂人的力气了:“杀人了,都统府杀人了!!” 秦玉姝趁机把儿子抢过来,死死抱在怀里。 赵夫人心里暗爽,表面却装的晦气无比:“这人怎么还摔了?别闹了,赶紧把人送回侯府去。” 老夫人知晓这件事是秦玉姝理亏,再闹下去,名声不保。 孩子已经抢回来,她也没看见谁踹的她,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不计较! 她不甘心的咒骂:“毒妇!” 一干人匆忙抬着老夫人,带着秦玉姝赶回了侯府,去请大夫。 沈云霜将一切尽收眼中,忍俊不禁。 闹剧结束,刚要离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一转头,就瞧见了赵夫人。 “沈夫人,我劝你还是长点心,方才闹得那么大,那个秦玉姝,若真是旁人明媒正娶回家的,早就把婚契拿出来自证清白了,她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分明是心虚,” “而且,你家老夫人那么紧张她怀里的儿子,那儿子又和你夫君长的有七分相似,保不齐,还真和你家有关。” “再加之,老夫人欲言又止,兴许是一家子都瞒着你呢,你自己注意点吧。” 沈云霜眼神微动。 没想到萍水相逢的赵夫人,竟然能跟她说出这些话。 “多谢赵夫人提醒,我都记下了。” “我看你独自一人撑着侯府,抚养孩子也不容易,女人最能体会女人的不易,所以我才冒昧提醒的。蛀虫都是把你蛀空了,你扒开表面才能发现的,所以,还要多多留心。” 说完,赵夫人锤了锤胳膊:“方才吵架累得慌,我就先回去歇着了。” 沈云霜颔首点头。 桃枝推着沈云霜离开都统府,不免惊讶。 “这赵夫人看着雷厉风行,不拘小节的,没想到竟然心细如发。是个好人。” 沈云霜笑了下,没多言。 回到府内,府中早就乱作一团了。 老夫人闪了腰,大夫刚给她看过,又仔仔细细给楚知越检查了一遍。 “这个赵夫人,就是个毒妇,竟然还要把我孙子抢走,若不是我摔倒,若不是她眼见事情闹大,恐怕还不肯轻易罢休呢!” 秦玉姝垂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她们要那样对我。” 提起这事,老夫人心里便恼火:“你也真是,好端端的,你跑去都统府干什么!” 秦玉姝倏地清醒:“老夫人,是有人害我。故意让我去都统府的,还说,观南托他的友人给我钱财,可我去了,什么人也没见到。” 老夫人蹙眉:“还有这等事?会是谁要害你?” 秦玉姝连忙道:“肯定是沈云霜,一定是她要害我。上次金国寺的事,她必定怀恨在心,所以才设计害我的。” 老夫人也觉得有道理,脸色铁青,怒斥:“去把沈云霜那个贱人给我叫过来!” 第68章 倒打一耙谁不会? 沈云霜被叫去慈安堂前,低声交代了荷叶几句话。 荷叶立刻点头。 “奴婢这就去。” 沈云霜淡声说:“人在外面马车上,你小心行事,别让人发现。” “是。” 到时,老夫人正躺在床上哀嚎。 秦玉姝却发疯似得冲过来,扬起手就要打沈云霜。 老夫人装作看不见。 “你这个贱妇,你害我!” 手还没打过去,就被沈云霜一把攥住。 啪的一巴掌,狠狠打到了秦玉姝脸上。 秦玉姝踉跄后退。 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一脸惊愕。 “你,你敢打我?!” 老夫人也惊坐起来了,指着沈云霜怒斥:“你干什么?在这撒什么野?” 沈云霜勾唇:“撒野?秦玉姝自己没规矩,在我侯府还想对我无礼,我打她一巴掌,是让她懂规矩!我若撒野,直接让人拿着扫帚把她打出去了。” 秦玉姝捂着脸哭诉:“沈云霜,你太过分了!今日你害我,害我差点被赵夫人责罚,浸猪笼,你好狠的心,为了报复我,做到这等地步,现下还如此打我!” 秦玉姝伤心欲绝的跪在老夫人床前:“老夫人,你要替我做主呀,玉姝委屈。” “今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老夫人怒瞪着沈云霜。 “什么事?” 看沈云霜问的云淡风轻,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赵夫人那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沈云霜故作惊讶:“这件事啊。” “秦妹妹,那你倒是说说,我是用什么缘由把你骗过去的?” 秦玉姝怒瞪着她:“自然是南……” 话倏地停住。 她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也是心头一咯噔。 观南常常暗中送钱给秦玉姝的事,是瞒着沈云霜的。 听说是观南偷龙转凤,拿的侯府商铺的钱。 这件事,不能让沈云霜知道。 秦玉姝咬唇:“你什么也没说,就让人将我叫去了。” “是吗?是我告诉你,让你去赵都统的房间?是我让你娇艳欲滴的躺在床上?还是我骗你差点脱光衣服勾引赵都统?” 老夫人身子瞬间僵直。 还有差点脱衣服这等事?? 秦玉姝的脸色铁青无比:“我,我没有差点脱光衣服!更没有躺在他的床上。” “是吗?那赵夫人为什么打你,我又害你什么了?” 老夫人心里透亮着呢,若非证据确凿,赵夫人也是世家贵妇,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的打秦玉姝? 更何况,沈云霜根本不知观南整日给秦玉姝银钱的事。 否则,上次金国寺一事后,她若知道观南养着她的仇人,凭借沈云霜的脾气,早就忍不住爆发了。 既然她不知,那也不会用那样的借口引诱秦玉姝前去赵家。 要么是另有其人,要么,就是秦玉姝说谎,压根就没人引诱她前去。 看到老夫人沉默片刻,沈云霜叹气道:“秦妹妹,你总不能自己做错了事,被人发现,就来污蔑我吧?” 老夫人心神一凌。 桃枝幽幽道:“女子守寡太久,是会有些忍不住的。秦夫人,你也不是故意的,对吧?” 秦玉姝百口莫辩,双眼通红:“你胡说,我心里…我心里只有我夫君一人,怎会有旁人?!” 老夫人看了刘嬷嬷一眼。 这段时日,外宅那边的下人回来取钱也说过,观南已经许久没有去看秦玉姝了。 莫不是,她真耐不住寂寞了? 沈云霜淡淡道:“是桃枝口不择言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责罚她。我知道,秦妹妹和赵都统又不是经常见面,怎会有私情呢。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见面? 经常见面? 老夫人攥着拐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之前,观南为了避嫌,确实有很多事都是央着赵都统去送的。 莫不是… 接触多了,秦玉姝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个贱人! 观南才离开京城多久,她就按耐不住了? 看到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阴沉,秦玉姝心里也预感不妙,却说不出哪不对劲。 她明明可以分辨,可如今,却莫名被沈云霜的话赌死了! 她真是冤枉的啊! 沈云霜轻声道:“婆母,若你们还有所怀疑,可以报官查一查。” “不用了!”老夫人皱眉:“这件事,也不关你什么事,你回去吧。” 沈云霜出了慈安堂,秦玉姝跪在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你别听她胡说,我……” “好了!”老夫人呵斥一句,阴沉沉的看向秦玉姝:“今日的事,闹的还不够?滚出去好好反省。” 她暂且没放秦玉姝出府。 刘嬷嬷端来了茶水:“老夫人,喝口水顺顺吧。” “你说,秦玉姝会不会真给观南戴绿帽子了?” 刘嬷嬷顿了下:“奴婢觉得,十有八九。” “该死。”老夫人气得心口疼:“可她说,是有人说,观南要给她钱,才让她去的,会不会有人害她?” 刘嬷嬷道:“这也只是秦夫人片面之词,既然夫人不知情,也没人会害她了,这话,保不齐只是秦夫人情急之下说出来的瞎话。” 老夫人也觉得,这件事唯有秦玉姝主动去勾引人,更合理些。 “贱人,她竟这般耐不住寂寞!不行,观南没回来之前,不能让她再闹出幺蛾子来。” 沈云霜出来后,低声吩咐桃枝几句。 桃枝立马应声:“奴婢这就去。” 这边,秦玉姝并未出去,偷偷听了老夫人和刘嬷嬷的话,心里委屈滔天,是哭着跑出来的。 老太婆,竟然怀疑她偷人!! 老妖妇,她才偷人!她才耐不住寂寞!她全家都耐不住寂寞! 一定是沈云霜那个贱妇害她,一定是! 除了她,还能有谁!! 还没等她哭出来,忽得,转角处一个婢女鬼鬼祟祟的跑走了。 一下便引起了秦玉姝的注意。 这个婢女,怎么这么熟悉? 秦玉姝倏地想起,这是今日引她去赵府的丫头! 她不是都统府的婢女吗?怎么在这? 想到了什么,秦玉姝猛然瞪眼,赶紧追了上去。 婢女偷摸绕了好几个长廊,最后匆匆进了一个院子。 秦玉姝赶忙停下。 兰苑?? 白芷嫣的院子! 她进了白芷嫣的院子! 一瞬间,犹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竟然是白芷嫣害她? 秦玉姝死死攥着帕子。 上次她和楚观南得了瘟疫,白芷嫣贴身照顾时,就对楚观南有情。 白芷嫣又知晓她和楚观南的关系。 保不齐,就是嫉妒她得到了楚观南的宠爱。 所以才对她下手的。 该死,是这个贱人。 第69章 您这是何必呢 可她没有确凿证据,老夫人不会信她的。 秦玉姝咬唇:“白芷嫣,你给我等着!” 垂青堂内,沈云霜抱着璟哥儿,正在给他喂肉汤。 小家伙四个月了,也可以沾一点荤腥了。 “夫人,事情办好了。” 桃枝进来,将方才荷叶来禀告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沈云霜。 桃枝说完,才疑惑问。 “奴婢不明白,夫人离开时,为何让人抓了这婢女,在马车上又给了她银子,方才还故意让秦玉姝看到了。” 沈云霜勾唇:“因为这个婢女,是白芷嫣买通的人。” 今日离开时,她看到白芷嫣身边的秋菊,偷偷塞给此人银子。 桃枝瞪大眼:“所以夫人是要让秦玉姝知道,害她的人是白芷嫣?” “对。”沈云霜吹了吹肉汤,温柔的递到璟哥儿嘴边。 “那秦玉姝不就知道白芷嫣和姑爷的关系了吗?” 夫人之前还说,要留着白芷嫣,暗中对付秦玉姝呢。 沈云霜轻笑:“白芷嫣没坐上平妻之位之前,自然小心谨慎。秦玉姝即便知道白芷嫣害了她,也不会知道她和楚观南的事。” 桃枝拍了拍胸口:“那就好,奴婢还等着秦玉姝自食恶果呢。” “若不是白芷嫣今日祸水东引,我也懒得插手这件事。” 沈云霜眼神微凉。 这个白芷嫣,比她想的还要聪明。 “所以,夫人这是故意安排了一处,好让她们两人鹬蚌相争?” 沈云霜淡淡一笑:“两人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咱们就做好这院子里愚不可及,没有任何威胁的主仆就好。” 桃枝扑哧笑起来。 沈云霜吩咐:“让那个婢女回去吧,记得,拿了钱就别再回京城。” “奴婢明白。” 沈云霜给璟哥儿擦了擦小嘴,才想起说, “另外,明日你去一趟东庄,跟容沧说,让他找机会,去查查赵都统和楚观南之间的银钱往来。” 她顿了下:“还有囤积粮食的事。” 饥荒,还有不到半个月了。 桃枝疑惑,却不敢多问:“奴婢这就去。” 她刚出去,荷叶就匆忙进来了。 “夫人。” 想到今日让荷叶去云音的屋子里看,沈云霜眸色微沉。 “是不是云音那边,发现什么了?” 荷叶慌忙将东西拿出来。 摊开后,竟然是一大堆带血的纱布。 沈云霜心都漏了半拍。 “夫人,这是奴婢在二小姐院子发现的。” 云音当真受伤了?! 沈云霜让婢女先把璟哥儿抱下去了。 “我知道了,先把东西收起来。” 夜半。 沈云音从乔家马车上下来时,被乔景淮拉住了手腕。 “云音,谢谢你。” 沈云音淡淡勾唇:“不用谢我,为了你,我愿意。” 乔景淮眸子一怔,连忙将沈云音搂在了怀里:“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夜色下,沈云音眼中满是阴冷,可嘴角,却温柔上扬,缓缓回抱住他的腰身。 “夜深露重,快回去吧。” 乔景淮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他上马车前,沈云音忽然温柔说:“有需要再找我。” 乔景淮感动一笑:“知道了。你回去也要好好补补身子。” 目送马车离开,沈云音拿出帕子,冷冷擦拭手心。 恶心! 只要触碰乔景淮,她就想作呕。 穿过长廊,走进垂青堂时,沈云音停住脚步,看向凝珠:“我面色如何?” 凝珠连忙说:“面色很好,看不出什么。” 沈云音垂眸:“那就好,只要姐姐看不出来就好。” 整理了衣襟,闻到隐隐的血腥味,沈云音有些犹豫。 “罢了,你去告诉阿姐,就说我玩的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明日再去正堂。” “是。” 回了自己房中,云音刚进去,就看到一道纤细单薄的身影,坐在轮椅上,正在看屏风上的水墨画。 云音惊愕,连忙走过去。 “姐?你怎么在这?” 沈云霜看着她,双眼微红,仔仔细细观察着她。 云音有些心虚:“姐,你看着我做什么?” “去屏风后面,把衣服脱了。”沈云霜头一次如此冷漠的对她说话。 云音咬唇,想逃避:“我,我有点累了,想睡觉了。” 她转身就要朝内室走去。 “我说,去屏风后面,把衣服脱了。” 云音止住脚步,紧紧咬唇。 “姐,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让我脱衣服?” 沈云霜强忍眼泪:“是不是受伤了?” 云音睫毛一颤:“没有。” “还说谎。”沈云霜声音哽咽,直视她:“云音,姐姐把你捧在手心,如珠如宝,你为何要瞒着姐姐你受伤的事?” 她把带血的纱布拿出来,眼泪掉落下来。 “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让姐姐看看。” “就,就是小伤。” “那为何会流这么多血?” 看到沈云霜头一次在她跟前掉眼泪,云音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姐,你别哭,我让你看。” 云音将衣袖卷起来,一条狰狞疤痕露了出来。 沈云霜心疼的握住她的胳膊,她想碰那个伤口,又不敢,生怕她会疼。 “乔景淮伤的你?” “不是。就是前段时间,我贪玩,和景淮去了猎场看射箭,一时兴起就试了一下,” “没想到,伤了自己。正好伤到了之前在金国寺被火烧的伤疤上,这才看着严重了些……” “那为何不告诉我?” 云音坐在地毯上,把头放在了沈云霜的腿上,撒娇说:“怕你训我嘛。” 沈云霜微微叹气,将带来的药膏打开:“坐起来,姐姐给你涂药。” 云音乖乖起身,坐在凳子上,让沈云霜给她上药。 烛火下,云音眸子温和的看着沈云霜,语气忽然坚定的说:“姐,这辈子我会护着你的。” 沈云霜顿住。 这句话,很熟悉。 因为她总喜欢在心里说。 这会云音忽然说出来,倒让沈云霜心头泛起感动。 “姐姐也会护着你的。” 陪了她一会,等沈云霜出去,云音才艰难起身。 她捂着心口,疼的厉害。 今日又放了一次血… 也不知,她能撑多久。 “二小姐。”凝珠进来,就看到云音脸色白的吓人,顿时心疼的哭了起来。 “您这是何必呢,要不下次乔公子再来,咱们就不去了。” 云音摇头:“不行,我必须去。” 第70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沈云霜回了垂青堂后,桃枝已经在候着了。 “夫人,容沧大人说,夫人交代的收集粮食之事,已经都办妥当了。” 沈云霜点头:“这几日,让容沧以他的名义,开几家粮食铺。” “是。” 桃枝替沈云霜拿下腿上的毯子,蹲下身给沈云霜捏腿。 “夫人,今日容沧说,姑爷在清洲那边,囤了不少粮食,比咱们的还多。而且是背着人,偷摸行动的,若不是咱们也要买粮食,压根发现不了。” 沈云霜弯唇,并未让桃枝继续给她捏腿。 而是到了书桌旁边,摊开纸,研了墨。 “楚观南的事,咱们不用管。” 桃枝点头,忽然轻声问:“夫人,大量囤积粮食,是犯法的,咱们这么做,会不会……” 沈云霜执笔写字:“我让容沧买的,是各地官府开仓放的粮,这是合理合法的,” “楚观南囤积粮食那么隐蔽,还那么急,指不定是什么路子弄来的。不过,我也得好好谢谢他。” 桃枝瞪大眼,怎么觉得,夫人好像话里有话。 沈云霜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这次,要好好玩玩楚观南。 好戏很快就要开唱了。 “桃枝,你让人把这封信送去给表哥,云音那边有事瞒着我,还受了伤,我必须得查清楚才能放心。” 今日云音虽露出了胳膊上的伤,可沈云霜却能察觉,那道伤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真正的伤,不在胳膊。 她实在放心不下,必须得查问明白。 “奴婢这就去。” “她的伤,在心口。” 桃枝拿着信走后,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沈云霜一个没留神,吓了一跳。 天月缓步进来,看到沈云霜微白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对不起夫人,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沈云霜松了口气。 天月当真像个幽魂,忽然出现,忽然又冒出一句话,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天月的话,却引起了沈云霜的注意。 “你说云音的伤在心口?” 天月点头:“今日二小姐回来,我一直她院子里暗中守着,她从我身边路过,我仅问一下气味,便知她是伤在哪了。断然不会有错。” 沈云霜紧紧攥着轮椅扶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不是乔景淮伤的她。 乔府的事,只能让表哥去打探了。 只希望越快越好。 看到沈云霜过于担忧,天月淡声说: “夫人不用担心,我闻到她身上有金疮药的味道。是专门治疗外伤的,她最多只是疼一些,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疼一些? 她半点不舍得自己的妹妹受苦! 云音是她的宝贝,若让她知晓是谁伤了云音,决计不会放过那人! 夜半,沈云霜头疼欲裂的睡了一晚。 这一觉,并不安稳。 次日天刚亮,老夫人就把沈云霜叫去了慈安堂。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却不闷,倒是舒爽。 她到时,秦玉姝也在。 秦玉姝正在殷勤的替老夫人捏肩。 “秦妹妹怎么还在这?没有回老家去?”沈云霜声音清冷,并不待见她。 秦玉姝脸色一僵。 老夫人没想和沈云霜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 “我知道你恨她上次差点害了你和璟哥儿,可她也是鬼迷心窍了,你就别一直针对她了。” 沈云霜淡淡一笑:“针对?” 话还没说完,秦玉姝扑通一声跪在沈云霜跟前。 “沈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求求你,原谅我一次,给我一条活路吧!” 沈云霜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赵夫人恨透了我,还让人特地寻我在哪,沈姐姐,她不会放过我的,” “我和越哥儿孤儿寡母的,住在外面,只有死路一条,求沈姐姐垂怜,让我们母子能够存活下来就好。” 秦玉姝哭的稀里哗啦。 老夫人脸色难看。 若不是怕赵夫人真找上门,对她宝贝孙子不利, 也怕秦玉姝真和那赵都统有一腿,唯恐放任她住在外面给观南戴绿帽子。 这才左思右想,同意了秦玉姝继续留在侯府。 眼下,秦玉姝各种哭诉,老夫人也只能帮她说话。 “云霜,你也是个心善的人,她带着孩子不容易,你要是不同意她留在府里,那就是要杀了她们母子二人,我想你也不会这般心狠吧?” 道德绑架。 沈云霜冷冷发笑:“所以是让我把她留在府里?” 老夫人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点头道: “你会答应的吧?婆母知道你心地纯善,等观南回来,我一定跟他说说你的功劳。” 想得到观南垂怜,这是沈云霜一直都渴望的。 这也算是她给沈云霜的一个施舍了。 沈云霜淡淡道:“侯府不养闲人,若是秦妹妹想留下,不如在府内谋个差事?” 秦玉姝瞪大眼。 谋差事? 她养尊处优这么久。 被楚观南用金银珠宝养着,虽说都是沈云霜的钱,可她也是享受惯了的! 这会让她出力去干活,还不如杀了她呢! “姐姐,你就非要逼我,羞辱我吗?好好好,你不给我活路,我即便出去了,” “反正赵夫人也会打死我,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算了!” 秦玉姝哭天抹泪,作势就要往墙上撞。 老夫人惊吓不已:“快拦住她!” 桃枝离柱子最近,旁人已经来不及阻挠了。 在老夫人吼出来时,桃枝却无动于衷,还故作惊吓的往后退了半步。 没人阻挠的秦玉姝,在靠近柱子时,猛然止住了。 她不敢撞。 场面一度静滞了。 看到她这出戏,老夫人的惊慌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刘嬷嬷等人也是白慌一场。 沈云霜勾唇:“秦妹妹,你怎么不撞了?” “我。”秦玉姝尴尬羞愤的要死。 老夫人见状,知道秦玉姝的威胁不起作用了,只能亲自出马:“你到底怎样才能同意她进府。” 沈云霜不语。 老夫人气急败坏起身:“好,好,你就这样对待婆母!我今日就要让外面的人好好瞧瞧,你到底是什么德行!” 说罢,她就要去大门口哭喊胡闹。 外面,人倒是不少。 老夫人扯着嗓子,捶胸顿足:“都来看看啊,侯府大娘子目无尊长,忤逆长辈,要活生生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刘嬷嬷哭的稀里哗啦。 “老夫人,您受了这么大委屈,姑爷回来一定会替您做主的。” 秦玉姝也跪在旁边:“老夫人,您别哭了,哭多了伤身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倒是精彩。 沈云霜轻笑,这是要玩当初她玩剩下的那套呢。 她低声交代桃枝几句。 桃枝眼睛发亮,激动不已:“奴婢这就去!” 第71章 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老夫人哭着拍腿:“大家伙来评评理,自古以来,哪有儿媳忤逆婆母的?” “哪个不是恭恭谨谨的孝顺婆母?她就是看着我儿子没在京城,她就如此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啊。” “我不活了,不活了!” 老夫人哭的声音沙哑。 “老夫人,您要顾及身子啊。”刘嬷嬷更是痛哭。 外人看热闹,大多指指点点。 老夫人心中冷哼,她就是要逼着沈云霜就犯!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里,几个小厮大声去喊。 众人一扭头,就看到他们抬着一口棺材走到了侯府跟前。 “你们谁定的棺材?” 一口棺材重重落地,咚的一声,放到了老夫人跟前。 她大哭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云霜哭着出来,坐在轮椅上,身量纤纤,柔弱无辜。 “婆母?你当真命不久矣了吗?为何这么突然!” “儿媳没能尽孝,让人赶紧送了棺材过来,给您尽孝!也让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夫君了,婆母,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看她哭诉的模样不像是虚情假意,众人众说纷纭。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云霜:“你,你你!!” “婆母,儿媳都不知您什么时候病成这样了,为何要说胡说呀…” 沈云霜擦泪,声音哽咽沙哑。 桃枝连忙吩咐小厮,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棺材抬进去,放到慈安堂,这也算是给老夫人冲喜了。” 秦玉姝瞪大眼,眼睁睁的看着棺材从跟前过去。 “让一让,让一让!” 也不知怎得,抬棺材的人一点都不小心,棺材的角重重的撞到了秦玉姝的鼻子。 砰! 一瞬间,血腥味弥漫开来! “啊!”她捂着鼻子,疼的不行。 老夫人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回去,她挣扎咒骂:“放开我,我没病!沈云霜,你这个贱人,放开我……” 沈云霜哭的更厉害了,帕子都湿了:“婆母,您怎么病的这么厉害啊,天爷呀,这可让我们如何接受得了呀。” 刘嬷嬷气得还要说什么,桃枝就将人推进去了。 “刘嬷嬷,老太太都病了,你还不赶紧进去照顾。” 沈云霜擦泪,端庄又温柔的对百姓说:“实在对不住大家了,让大家看笑话了,婆母身体抱恙,我得先回去照顾了。” “这沈夫人素有贤明,想来是这个老夫人真的病糊涂了,才不要脸面,出来大闹的。” “是啊,这老夫人和楚观南在侯府吃香喝辣,还说人家亏待她,真是不可理喻。” “你看看沈夫人多温柔,可惜摊上不讲理的婆婆。” 沈云霜回到慈安堂时,几个婢女差点摁不住老夫人。 “放开我,我没病。” 看到沈云霜进来,老夫人气急败坏指着她。 “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咒我死,你这个毒妇,还不赶紧让人把棺材抬走。” 刘嬷嬷却慌忙提醒说:“老夫人,夫人说她快马加鞭的让人通知姑爷去了,姑爷还在外头办大事呢,可不能耽搁啊。” 老夫人醍醐灌顶,一把推开几个婢女,走到沈云霜跟前。 “你派去通知观南的人呢?赶紧让人回来,我没病,通知他做什么!” 沈云霜勾唇,故作惊讶。 “婆母方才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说自己不活了吗?观南身为您的儿子,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怎能不回来呢。” “你!”老夫人噎的不轻:“我方才是胡说的,这下总行了吧?赶紧去,让给观南送信的人回来。” 她儿子在外面是要立大功,让整个楚家跟着光宗耀祖的。 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抛下那边的一切回来? 只可恨沈云霜这个毒妇! 等观南回来,有她哭着求观南,别休了她的时候。 到时候,不仅是沈云霜,整个裴家,也都要被他们踩在脚底下。 小厮适当上前:“这棺材钱谁付一下?” 沈云霜掩唇,“自然是谁住的,谁付钱。” “你!”老夫人指着沈云霜。 沈云霜无辜的说:“婆母息怒,这本就是给您定的。难不成我付吗?” 刘嬷嬷急忙说:“老夫人,紧急关头,时间不等人呀。” “我付!” 老妇人气急败坏的,让人去取私库里的钱:“给你五十两银子够了吧?” 小厮说:“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金丝楠木,得一千两。” “什么?”老夫人惊的不轻。 “你这是抢劫!!” 小厮无奈道:“若老夫人不信,大可让人来瞧瞧这是否是真正的金丝楠木。” 生怕沈云霜那边的人真去通知观南,老夫人只能呕一口气,吩咐人去取一千两过来。 钱交到小厮手中,沈云霜这才莞尔一笑。 “婆母,这棺材是给您冲喜用的,既然您已经买下了,那就先备着吧,以备不时之需,有现成的,也来得及。” “你住嘴!”老夫人气得心口疼。 谁家好人花一千两,给自己买一口棺材回来摆着! 这个沈云霜,早晚把她扫地出门! “赶紧让人拦着,别让人去去给观南送信!” 沈云霜弯唇:“儿媳已经让人去了。” 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捂着额头,满脸委屈的秦玉姝。 知道沈云霜不是好惹的,老夫人只能愤愤的说:“让玉姝住下来,我自己负责她的开销就是!” “那我没什么意见了。” 沈云霜轻然。 秦玉姝心里恨着白芷嫣设计,害她被赵夫人羞辱一事。 这次住进来,可有好戏看了。 谁知,老夫人却变本加厉的说, “玉姝孤儿寡母的,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现在无名无份的进了侯府,也总会惹出些闲话的,避免再出现赵夫人那样的事,让她跟了观南吧。” 秦玉姝眼睛一亮,心头已经隐隐雀跃。 老夫人果然还是向着她的。 更何况,她还生下了越哥儿这个贵不可言的儿子! 她们母子在外这么久,老夫人也该让她们顺理成章的回府了。 沈云霜浑身一僵。 眼尾泛起寒冷,轻轻一笑。 老夫人总算按耐不住了。 “婆母说的倒是有趣,把这么一个破鞋塞给夫君,又得养着别人的女人,又得养着别人的儿子,婆母可真是大度。可曾问过夫君的意思吗?” 第72章 你说谁是破鞋? 秦玉姝气急败坏的瞪着沈云霜:“你说谁是破鞋?!” “你说呢?”沈云霜勾唇,眼尾冰冷的看着秦玉姝。 秦玉姝两眼通红,无助又可怜的看向老夫人。 她被沈云霜如此咒骂,心中委屈不已。 老夫人眉头皱起:“沈云霜,你好歹也是高门贵女,怎么说的话如此腌臜不堪!” “玉姝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嫁过人的,你怎能如此羞辱她?你就没有半点同情心吗?” 沈云霜微微一笑:“她到底是否正儿八经的嫁过人,婆母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我本不想将事情说的那般直接,也想给她留分脸面,没有婚契在手,只能算是暗中苟且,生的也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你!”老夫人怎能忍心旁人咒骂她的宝贝越哥儿。 秦玉姝更是哭天抹泪的瞪着沈云霜。 “你虽是南哥的妻子,可他是男子,是当家主君,我嫁给南哥的事,他也是知晓的,又岂是你能再次置喙做主的?” 沈云霜轻声一笑:“当家主君?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入赘进来的?一个入赘的男人,没有我得同意,也敢纳妾?” 被戳中痛处,老妇人的脸上一阵铁青。 楚观南是她最骄傲的儿子,也是他让楚家摆脱穷人身份的。 她怎能容忍沈云霜如此羞辱自己的儿子! 老夫人怒火冲天,攥着手中的拐杖就要往沈云霜的身上打去。 “今日我就打死你这个口无遮拦,羞辱夫君的贱妇!” 眼看拐杖就要打在沈云霜的身上! 老夫人虽说是个老妇,可在侯府养尊处优的住了这么多年,力气却不小。 这一拐杖若打在身上,必得疼上几天。 打的猝不及防,桃枝和沈云霜都没反应过来! “夫人!”桃枝想扑上去替沈云霜挡。 谁知砰的一声,一个纤细的手骤然出现,一把攥紧打过来的拐杖。 这只手力气极大。 猛然一拽,拐杖便从老夫人手中脱了出来。 老夫人被拽的往前一个趔趄,差点贴脸在地! 刘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搀扶住老夫人。 沈云霜惊愕转头,便瞧见天月冷漠的站在沈云霜身侧。 天月将拐杖冷冷丢下,犹如冷面罗刹。 倒是像极了她背后那位主子。 果然是他调教出来的人。 和他一样,狠厉却话不多。 天月静默问:“夫人,没伤到吧?” 沈云霜摇头:“没有。” 老夫人坐稳,瞪着沈云霜,却又心悸天月。 “沈云霜,今日我就将话放在这,玉姝必须要嫁给观南,而且是平妻!观南是玉姝的表哥,不会介意玉姝嫁过人的!” 沈云霜轻笑,这是变着法子要让秦玉姝入府了。 “另外,越哥儿和你儿子年岁相同,两个孩子若是养在一处,也能互相学习,做个伴!” “今日我做主,你将越哥儿也养在膝下!” “再者,越哥儿比璟哥儿出生早了一个时辰,他也算是璟哥儿的兄长了。让越哥儿做咱们侯府的嫡长子,也不为过。” 嫡长子? 呵! 沈云霜眼中泛起阴冷。 她真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婆母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不能说什么。只是,若想让我同意秦玉姝进府,她的儿子,只能做侯府下人,而且要过奴藉。” “沈云霜!”老夫人惊站起来。 她的宝贝孙子,合该是嫡长子!怎能做下人? “我不同意!” 秦玉姝更是生气:“沈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让我的儿子做下人?” “凭什么?”沈云霜冷笑:“就凭我是这侯府的主人!” 秦玉姝瞬间哑口无言了。 老夫人拗不过沈云霜。 观南又没在,拿捏不住沈云霜,老夫人只能退一步。 “孩子可以不养在你身边,玉姝自己也可以带,没必要非得入奴藉!” “不入奴藉,孩子就不能入府。秦玉姝若进府,也只能孑然一身的到夫君身边。” 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就非得如此咄咄逼人吗!” 沈云霜勾唇:“婆母严重了,我能容忍秦玉姝进府,已经是让步了,老夫人却一直纠结于她儿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老夫人的亲孙子。为了给亲孙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惹得老夫人无所不用其极呢。” 老夫人眼里闪过心虚。 “这怎么可能,你胡乱想什么!心思如此脏!” 秦玉姝哀求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要不,要不就听她的?” 她想进侯府,只要先住进来,总有一天会夺回侯府主母的位置。 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老夫人一心在意越哥儿。 越哥儿不能进府,只让秦玉姝进来有什么用! 老夫人冷冷说:“玉姝还得照顾越哥儿,观南也没回来,今日的事,就当我没说过!” “既然婆母不愿意让她们母子进府,那儿媳自然谨遵吩咐,秦玉姝母子,绝无进府的机会!以后谁若敢提起此事,儿媳决不轻饶!” 老夫人瞪大眼,她是这个意思吗?! 秦玉姝更是直接站起来:“你,你什么意思!” “怎么,秦妹妹就这么想嫁给自己的表哥?” “我…我没有。” “没有就好。”沈云霜淡淡对老夫人说:“若没事,儿媳就先回去歇着了。” 出去后,沈云霜淡淡交代桃枝:“把秦玉姝费尽心思要进府的事,传去给白芷嫣。另外,嫡长子的事,也要说。” “奴婢明白。” 看到沈云霜离开,老夫人气得头晕。 秦玉姝却哭诉说:“老夫人,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进府侍奉南哥,您为何不同意呀?” “你进府,谁贴身照顾越哥儿?” 秦玉姝还想说什么:“可我……”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行了,你得把眼光放的长远点,你生了越哥儿,那就是你天大的福气,有他在,为了给他争一个嫡长子,我一定让你坐上主母的位置。” 秦玉姝眼眸一亮:“玉姝明白了。” 老夫人刚要站起来,双腿却猛然麻木起来。 就像针扎了似的。 刘嬷嬷赶紧扶着她:“老夫人,您怎么了?” 老夫人还没说话,忽然就倒了下去! “老夫人!” 第73章 被调戏了? 沈云霜回去后,便觉得有些累。 看了看熟睡的璟哥儿,没让桃枝进来伺候,只身去了内室。 她刚绕过屏风,刚想褪去外衣。 “回来也不看看屋内有什么人?” 调侃发笑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云霜的手骤然僵硬。 “谁?” 她愕然扭头,便看到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正坐在桌边饮茶。 那样子,倒是自在的很。 活脱脱的,像是在自己家里。 萧衒起身走到沈云霜跟前,那张冷厉的脸,当真是妖孽。 “怎么瘦了许多?” 他伸手摸了摸沈云霜的脸,眉头蹙起来,心疼的不行。 她赶紧拢好外衣,若不是坐着轮椅,行动不便,她早就躲开了。 “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想你了。” 萧衒勾唇,半蹲在沈云霜跟前。 他本就高大,蹲下来,也和沈云霜坐着时目光齐平。 “你就没想我?” 沈云霜脸上一阵燥热,她从未被人如此调戏,有些生气。 “萧督主,还请自重!” “自重是什么?”他笑的痞坏,目光流连在沈云霜身上。 沈云霜气恼:“以前听说萧督主威风凛凛,权倾朝野,是个让人敬仰的大人物,却不知,也是个擅自闯进女子闺房的登徒子。” 萧衒却强势拉住了她的手腕,沈云霜惊了又惊:“你,你放开我。” 却见萧衒正色说, “除了本督,任何人都不许进你闺房。” “督主说的话真好笑,楚观南是我夫君,他若回京,想进我闺房,我还有拦着的道理吗?”她挣扎了几分。 萧衒挑眉:“那本督就打断他的腿。” “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力气极大,却没弄疼沈云霜。 “之前的仇,我已经帮你报了。” 沈云霜一愣,知晓他说的是上次给她下毒的人。 “她也中毒了。” “她到底是谁?” 沈云霜盯着他,却见萧衒没有要说的意思。 “那人盯上我,要害我,是不是因为你?”沈云霜直截了当的问他。 萧衒微顿,没否认。 沈云霜说:“萧督主的仇人,可真多。” 她忽然被萧衒从轮椅上抱起来,沈云霜惊愕:“你又动手动脚?” 他把沈云霜放在床上。 “仇人再多,我也会护着你。” 沈云霜皱眉:“那最好的办法,不该是让我远离你吗?” “想都别想!” 他的话,极其霸道。 沈云霜一下就噎住了。 “我一个妇人,无才无貌,跟我相处,用什么好处?” “谁说你无才无貌?” “……” 沈云霜拧眉:“京城美女如云,督主若是喜欢,定有大把的人把美女送上门。督主这般风流倜傥,丰神俊朗,想要承欢的女子,想必也是数不胜数。” 萧衒挑眉:“你真觉得本督好?” 沈云霜一哽:“好,当然好。” “那你为何不毛遂自荐?” 看到沈云霜脸颊一下僵硬住。 萧衒轻声发笑。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沈云霜羞恼不已。 萧衒把她的腿放平,替她脱了鞋袜。 沈云霜慌忙伸手去挡:“你住手。” “别乱动。” 看到萧衒拿出银针,沈云霜一下就发怵了。 “之前给你的药,有没有按时用?” 萧衒严肃看她。 沈云霜顿了下点头:“用了。” 看到沈云霜的目光下意识紧盯着银针,萧衒轻笑。 “你好好思考下,什么时候嫁给本督。” 沈云霜瞪眼:“什么?” 银针没入沈云霜的腿中。 等她再反应过来,银针已经扎完了。 “没什么。”萧衒起身,顺带摸了下沈云霜的脑袋。 这人,一有机会就要占她便宜! 忽得,一个香囊掉在了地上。 正好在她脚边。 沈云霜疑惑捡起来,便闻到香囊里阵阵兰花幽香。 看到这香囊上绣了一个霜字,沈云霜的心便蓦然停滞住了。 “你。” 萧衒正好拿出药膏过来:“怎么?” 看到香囊,萧衒接了过来:“这是本督心爱之物,竟被你发现了。” 沈云霜淡淡道:“既然是督主的心爱之物,麻烦督主收好了,可千万别示于人前。” “给你惹麻烦的事,本督不会做。” 若不是故意让她看到,他怎会舍得掉出香囊。 这可是他让绣娘赶工做出来的。 “本督记得,你喜欢兰花?” 萧衒伸手替沈云霜涂药。 沈云霜一愣:“喜欢。” “巧了,本督也喜欢,看来你我心有灵犀。” 沈云霜哼了声,不语。 “过两日我要离京一趟。” 沈云霜一愣:“去哪?” 她只是好奇一问,却觉得自己问的不应该。 “京城旁的云州。南萧作乱,本督要替皇上去调查一些事情。” 他的大掌温热,药膏在萧衒手心里,涂到沈云霜腿上时,格外舒缓。 沈云霜心口微沉。 南萧作乱,攻打别国,却也频频骚扰北昭边境。 前世的一年后,她从表哥口中得知,南萧作战的粮草,便是北昭朝中有奸细所给的。 奸细里外通敌,因京城地处潮湿,粮草发霉需要丢弃为由,钻了空子,偷运京城大营大量粮草给南萧,导致粮库亏空。 后来京中大雨连绵,剩下的粮草虽不少,却是真正的发霉腐烂。 饥荒才爆发了。 所以,为了黎明百姓,她也有必要提醒萧衒。 只是前世她处在深院,也不知朝中大事,所以,她也不知奸细究竟是谁。 “督主,粮食关乎百姓生计大事,也是打仗时最不可或缺的,” “云州紧邻京城,还设下了供应京城粮草的大营。督主不如先好好查查粮草大营,” “毕竟不在天子眼皮底下,别让奸细钻空子,偷盗粮草。” 萧衒目光瞬间沉了下来。 沈云霜抬头和他对视。 “本督这次要查的,就是粮草一事,也要去云州粮草大营。” 沈云霜道:“那不一拍即合了吗。” 萧衒捏住她的下巴。 “奸细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他怀疑粮草有问题,除了皇上,可没对任何人说过。 萧衒的目光太锐利,盯着沈云霜,即便含笑,也让人后背发凉。 沈云霜道:“因为我活了两世呀。” 萧衒挑眉:“调皮。” 沈云霜笑了下:“督主不信吗?” 萧衒忽然凑近沈云霜,距离太近,两人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兰花香味。 “信,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信。” 沈云霜有些不适,想推开他,却听萧衒充满磁性的声音轻笑。 “你好香。” “萧衒!” 第7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她不再一口一个督主的喊,萧衒才满意。 拿出一只模样别致的玉手镯,戴在了沈云霜手腕上。 沈云霜挣扎,可没用。 手镯尺寸刚刚好,戴在她手腕上,白冰透亮,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之感。 “好看。”他勾唇赞美。 她要摘下来,萧衒却威胁说:“本督不定时过来看你,若你没戴这个手镯,本督可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云霜憋气,想跟他争执,忽然额头上一凉。 她反应过来后,瞪大了眼睛。 萧衒的唇缓缓离开沈云霜的额头,他眸子沉冷却小心,好似在亲吻一个珍宝。 “本督大概离京十天,乖乖等着我回来。” 沈云霜整个人都呆住了。 方才的吻,让她傻眼了,可久违的心跳却在胸腔里肆虐。 直到萧衒离开,她才回过神来。 她摸了下手腕上的玉镯。 刚要摘下来,忽然停住了。 罢了,还是戴着吧。 若是摘下来,他万一过来瞧见,又是麻烦。 这个男人,她惹不起。 “夫人。”桃枝在外敲门。 进来后,才连忙道:“方才慈安堂的人来说,老夫人今日气火攻心,身体大伤,眼下卧床不起,要请夫人过去一趟。” 沈云霜皱眉:“知道了。” 她简单换了身衣服。 桃枝拿了个薄披风给沈云霜搭上:“晚上天还是有点凉,夫人还是搭着点吧。” 沈云霜抬手拢了下披风,正好露出镯子。 桃枝惊讶:“夫人这是何时的镯子?奴婢从未见过,当真是好看。” 沈云霜一愣,她没告诉桃枝,这是萧衒给她的。 只淡淡说:“以前的,今日无聊翻出来的。” 两人到了慈安堂,便见白芷嫣和秦玉姝都在。 白芷嫣如今身份不同,却又瞒着老夫人和秦玉姝,表面淡定,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看向秦玉姝时,眼中也带了些敌意。 秦玉姝自然也是痛恨白芷嫣的,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被赵夫人殴打。 老夫人看到沈云霜过来,有气无力的吩咐。 “芷嫣,玉姝,你们也照顾累了,都回去吧。让云霜留下来彻夜照顾我就是了。” 一听这话,沈云霜冷笑出声。 让她彻夜照顾? 不过,秦玉姝自然是乐得自在:“沈姐姐,那老夫人就拜托你了。” 白芷嫣不好说什么,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老夫人半靠在床上,刘嬷嬷端来了汤药:“夫人,老夫人该用药了,劳您伺候了。” 沈云霜没说什么,接过汤药,亲自给老夫人喂药。 老夫人心里还生沈云霜的气,对她哪会有好脸。 看到沈云霜递来的勺子,老夫人喝下去,眉头突然皱起来,直接一口吐了出来。 沈云霜早有预料,连忙侧身,那口汤药吐到了轮椅边缘上,也吐了后面刘嬷嬷一身。 刘嬷嬷瞪大眼,差点尖叫出来。 老夫人也没想到,沈云霜竟然能躲? 她抬起手,就要往沈云霜脸上打! 还没等她发火,突然砰的一声,整碗汤药就被她的手背打翻了。 所有汤药,一并撒在了老夫人手背上。 “啊!” 老夫人尖叫,怒瞪着沈云霜。 汤药还是热的,这一碗汤撒下去,手背立刻就红了! 刘嬷嬷和下人们急不可耐,赶紧给她擦拭。 “沈云霜!你要害死我吗?你这是谋害婆母!” 沈云霜双眸垂泪:“婆母何出此言?分明是你自己打掉汤药的呀。” 老夫人气得老脸颤抖。 可到底还病着,一发火,人便直接倒在了床上。 好在大夫还在院子里,赶紧给老夫人扎针。 等老夫人好点,她才沉着声音说:“沈云霜,我身子情况不定,大夫说了,得时时刻刻守着,这几日你就别睡了,留在这里守着吧。” 桃枝瞪大眼:“老夫人,我们夫人身子一向孱弱,怎能彻夜在此守着?不如奴婢让下人们候着。” “我身为她的婆母,如今病倒在床上,她连彻夜守着的孝心都没有?这就是沈家的教养?” 沈云霜眼神微眯。 老夫人嘴碎,若是不敬婆母的名声真的传了出去,即便楚观南是入赘进来的,也会连累了云音的名声。 女子名声不好,在婆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沈云霜勾唇:“既然婆母病重,那我自然彻底照顾。” 桃枝还想说什么,沈云霜就带着她去看煎药了。 桃枝抿唇:“夫人,咱们真要照顾她吗?” 沈云霜轻笑,低语交代了桃枝几句。 桃枝瞪大眼,差点笑出声:“是!奴婢明白了。” 老夫人身体不好,心口疼的厉害,到了子时,好不容易有了睡意。 沈云霜进来时,听到轻微鼾声,便知老夫人睡着了。 方才她出去时,老夫人还在辗转反侧。 她微微勾唇,看了桃枝一眼。 桃枝立刻走上前,轻轻推了推老夫人。 老夫人被打扰醒,满脸不悦:“做什么?” 沈云霜温声道:“婆母,该喝药了。” 老夫人心里有气发不出,只能将汤药喝下。 看到老夫人躺下,沈云霜让桃枝拿了本书过来,安静的看。 老夫人翻了翻身,睡的不如方才舒服。 头疼的很。 大约一个时辰,鼾声又轻响起来。 桃枝快步上前:“老夫人?老夫人你醒醒。” 刚进入梦乡,又被推醒了。 老夫人大怒:“又做什么?” “老夫人,您喝了药,这会可要如厕?” “不去。”老夫人生气闭眼。 来回折腾,难受的很。 她虚弱的闭眼,要重新入睡。 刚有了困劲,砰的一声,茶盏掉在地上碎掉,惊的老夫人一下从床榻上坐起来。 心惊胆战的看向沈云霜。 “你在干什么?” 沈云霜慌忙说:“儿媳方才没拿稳茶盏,吓到婆母了吧?婆母快睡吧,我动静小点。” 沈云霜态度太温和,老夫人实在找不出错处。 这一晚上,将近天亮,老夫人被叫醒了数次,没休息好,精神都要衰弱了。 早上刘嬷嬷进来伺候。 一抬头,就看到了老夫人眼底下的乌青,惊慌问:“哎呦,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第75章 风华绝代的女子 刘嬷嬷进来时,沈云霜已经回去休息了。 看到老夫人不愿意说,刘嬷嬷也就没多问。 刚想伺候老夫人汤药,就被拒绝了:“滚出去。” 折腾了一晚上,喝了一晚上汤药,她现在又累又困,哪有功夫再起身喝药。 回到垂青堂,沈云霜便让桃枝去歇着了。 她也在婢女的伺候下歇息了。 梦里,忽然梦到前世的那个身影。 冲进大火里救她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梦的太深,前世那道黑色劲袍的身影,竟然和金国寺那次,把她从大火里救出来的身影重叠了…… 她有些恍惚。 不,不会是萧衒。 前世,她都不认识萧衒。 沈云霜闭着眼,这一觉她睡的并不安稳。 这段时日,外面大雨连绵,她就待在屋子里,时常陪着璟哥儿。 丹画也好起来了,和桃枝抱着五个月大的璟哥儿在屋子里玩闹,沈云霜看的也高兴。 只是偶尔听说,越哥儿腹泻,高热不断,或是秦玉姝突然落水,跌倒。 总之,秦玉姝和她儿子的灾,就没停过。 沈云霜自然知道是谁在背后做的,但是她懒得插手去管。 “夫人,容沧来了。” 容沧进来时,急忙说:“夫人猜测的果然没错,这几日,京城动乱了。” 沈云霜问:“出什么事了?” “这段时日,大雨不断,官府储存的粮食全都发霉了,京城里所有的米粮铺子也都如此,” “谁也没料到这场大雨会下这么久。眼下,各种富户百姓都在争抢粮食。朝廷也尽力在往各地调集粮食。” 果然,饥荒真的来了。 “好在夫人深谋远虑,未雨绸缪,咱们买的所有大米,都是用密不透风的瓷缸装着的,一点水和空气都没漏进去,属下今日打开一缸检查了下,完好无损。” 桃枝惊愕:“那京城里,就属咱们储存的粮食最多了?” “对。”容沧高兴道:“这下,咱们也不必被饥荒影响了,也可以从中谋利。” 桃枝激动不已:“夫人,那咱们即刻便开仓卖米吧?” 沈云霜淡声道:“再等几日。等饥荒再厉害些。” 现在那些高门大户里,多多少少储存的粮草也是够用的。 他们不会花高价买的。 “我这里有个名单,一会你拿走。只要是这上面的人去咱们的铺子买米,都要以高出市场价五倍的价格卖出去。” 沈云霜拿出册子名单,交给了容沧。 “其余人来买,都以正常的市场价卖。” 容沧不解:“这是为何?” 沈云霜没有解释:“按我说的去做。” 名单上的人,有几家是和楚观南要好的同僚。 当初楚观南夺走侯府,谋害将军府,就是那几个人从中帮忙的。 这次,自然得让他们放放血。 另外的那些名字,大多是前世作恶多端,欺压百姓,强取豪夺的世家。 她的钱,自然要从这些人身上去赚。 “荷叶,你去告诉云音,这段时间京城动乱,不许再出门了。” 这段时间,沈云霜特地让人放松了对药房的看管,也让天月找出了些给云音治伤的药放在显眼的地方。 就是为了能让云音拿到药。 即便知道云音手里有金疮药,沈云霜也不放心。 “夫人,将军府的人来了” 婢女急匆匆进来。 沈云霜一愣:“快请进来。” 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矜贵自持的女子缓步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婢女。 看到沈云霜时,女子才将斗笠摘下来。 一看到女子面容,沈云霜眼眸微动。 “九公主?” 她曾和九公主华阳有过一面之缘。 九公主华阳,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女儿。 表哥在边境所救之人,也是她。 只可惜,她和表哥之间,有缘无份。 前世,是表哥先爱慕的公主,奈何公主心里有人,即便皇上赐婚,也不愿下嫁。 在京中惹的女子爱慕的,丰神俊朗,骁勇善战的裴大将军,却被公主以死拒婚。 当时,闹的沸沸扬扬。 而公主心里的人,听闻是她身边的暗卫。 自幼护她周全。 为了杜绝公主的情意,皇上下旨,秘密处死了暗卫。 得知暗卫死讯,公主一夜白发。 后来表哥娶妻,是一个贤惠女子。 公主却一生不愿再嫁。 “臣妇见过公主。” 她本想行礼,奈何无法起身。 华阳明白,便柔声道:“沈夫人不必多礼。” 华阳走到沈云霜跟前:“你竟然认得我?” 沈云霜微微一笑:“曾经在宴席上和公主遥遥一见。” 华阳坐下来,头一次打量沈云霜。 明明是头等绝美的样貌,却清冷又疏离,穿的也十分素雅,倒让她意外。 “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告诉你,有关沈二小姐的事。” 一听事关云音,沈云霜的面色便凝重了起来。 华阳道:“上次你给裴景行送信,我看到了。他一个军中的糙汉子,不便去查内宅之事,所以,我便代劳了。” “沈夫人,我听说你妹妹和乔景淮有婚约,是真的吗?” 沈云霜点头:“是真的。” 华阳撇嘴:“为何要嫁给他那样的人?我觉得不值。” 沈云霜疑惑。 华阳解释说:“你可知,乔景淮还未娶亲,便养了外室?” “什么?”沈云霜从未想过,一向风度翩翩,温润如君子的乔景淮,德行竟然如此败坏。 华阳浅声说:“那个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执意要将那个女人娶进门,乔夫人不同意,那个女子伤心欲绝,便要自尽,后来被救下来,一直养在乔夫人身边。” 沈云霜攥紧手心。 “后来,本公主身边的打探到,那个女人怀孕了,正逢皇后仙逝驾崩。若乔景淮在国丧期间让女子未婚有孕的事情传出去,便是大罪了。” “如今那女子临盆,国丧又过了,乔夫人才急匆匆过来和你商议,提前让云音过门,好堵住悠悠之口。” 沈云霜从未想过这中间还有此事! 前世她自顾不暇,许多事都未仔细了解。 如今细想,只觉得恐怖。 前世妹妹痴傻,乔家却愿意迎娶,如若为堵住悠悠之口,大可以换个出身微寒的女子娶进门。 何苦还要执着于云音。 乔家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还有,云音频繁受伤,又是何故? 华阳温声说:“沈夫人,我知道女子不可轻易悔婚,可若明知是火坑还要跳,就是毁了一辈子,” “我也于心不忍。所以,我可以代沈二小姐去和父皇说,让父皇出面解除他们的婚约。” 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我不同意。” 第76章 挑拨离间 云音忽然走进来。 沈云霜和华阳都愣住了。 云音规矩对华阳行礼:“臣女见过公主。” 华阳不在意礼节,只问:“你为何不愿意?难不成是痴心乔景淮?” “这世上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若伤心,本公主再多赐给你些男人就是,何必执着于他?” 云音只道:“多谢公主。不过,我嫁给景淮,自有我的道理,无论如何,我都要嫁进去。” “云音。”沈云霜有些生气。 “方才公主说的,你都听到了,乔景淮养外室,还让那女子生下了孩子。” “阿姐,我不在乎。”云音垂首,眼眸深处,迸发丝丝缕缕的恨意。 她不在乎。 因为她要让乔家,家破人亡! 她还要握住整个乔家! 沈云霜知道云音性子倔犟,便对华阳道:“公主,我这妹妹性子太倔,还是让臣妇好好劝说她吧。” 华阳叹气:“也好。” 云音不想多停留:“公主,阿姐,云音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婢女奉上茶水,华阳叹了口气:“沈夫人,以后我若再探听到什么消息,再来告诉你。这几日,太后娘娘不知为何,突然病了,我还得回去照顾着呢,就不在这多留了。” 太后娘娘? 沈云霜倒是有所耳闻。 当朝太后,听说名为江檀绾,虽是皇上嫡母,可年龄不过二十有余。 比皇上还小十岁。 奈何母族权势甚大,嫁给先帝做继皇后,为主中宫时,才十六岁。 听说是位绝色动人的女子。 只要见过这位江太后的人,无人不赞叹太后貌美惊艳。 好在北昭世家门阀只在意权势血脉,无关年岁,不然,太后也没法稳坐慈宁宫。 沈云霜道:“臣妇没法起身恭送公主,还请公主不要见怪。” “无妨。”华阳笑了笑。 华阳刚要站起来,就看到沈云霜手腕上的玉镯。 她目光一顿,有些诧异。 这不是萧督主的东西吗? 听说是他亡母遗物。 珍贵异常。 怎么会…戴在沈夫人手上? 华阳出去后,对婢女桃夭说:“方才沈夫人手上的镯子,你可看到了?” 桃夭点头:“奴婢瞧见了。” 华阳:“倒是没想到,朝中一向狠辣无情,无人能抗衡置喙的东厂督主萧衒,竟然将心留在了沈夫人身上。” “公主会不会瞧错了?萧督主似乎和沈夫人之间没什么交集。” 华阳笑了下:“我看过无数珍宝,岂会有眼拙之时。这事若是让宫里那位知道,怕是有的闹了。” 桃夭问:“那咱们可否要告诉皇上?” 萧衒权势太盛,陛下颇为忌惮,若让陛下知道萧督主有这么个软肋在,做什么事,也就方便多了。 华阳摇头:“不。我不会蹚这趟浑水的。萧衒不是我能招惹得罪的,再者,裴将军对我有恩,沈夫人是他妹妹,我不能忘恩负义。” 临走时,还交代桃夭:“进宫后不许多嘴,千万不能让宫里那位知道。” 沈云霜心绪不宁,让人去见云音,云音却闭门不出。 桃枝担忧的问:“夫人,眼下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奴婢再去一趟?” 沈云霜摇头。“罢了,她现在正是倔强的时候,好在还没成婚,有的是时间劝她,这两日先让她冷静冷静再说吧。” 刚才她和公主在房中说的那些话,恐怕都被云音听到了。 骤然得知乔景淮早有外室,也难保她不会多想,难受。 这世上的男人究竟怎么了,真心对一人,就这么难吗? 这几日,京城越发乱了。 城中的粮草大多都发霉了。 百姓和富户们争先恐后的抢剩下的粮食。 侯府也是岌岌可危。 老夫人派人出去抢粮食,结果碰上了恶霸,手底下的人被痛打一番,钱也被抢走了。 秦玉姝抱着越哥儿,极其气闷:“好端端的,怎么京中忽然缺米粮了?这几日吃的大多都是糠咽菜,如何能吃的下?” 秦玉姝出身卑微,却被楚观南和老夫人养的珠圆玉润,一点苦也吃不了。 听着她的抱怨,老夫人皱眉:“行了,又不止咱们侯府,京城那么多世家大族的日子都不好过,好在都还有些存粮,将就着对付吧。” 老夫人这两日吃的也不好,总是半饥半饱,也不舒服。 更何况,今日还丢了脸。 可秦玉姝却说:“老夫人,实在不是玉姝嘴馋,咱们侯府也有不少补身子的佳肴,越哥儿这几日实在饿得厉害,哭闹不止,你看,他都瘦了。” 一听自己的宝贝孙子受苦,老夫人也不忍心。 “晚点我让人给你送些肉过去,越哥儿断了奶,也得吃点肉粥才能长身子,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我这孙子。” 秦玉姝双眼放光:“多谢老夫人。” 白芷嫣和秦玉姝同在屋内。 看到秦玉姝出去,白芷嫣才起身给老夫人捏肩。 老夫人还是很喜欢白芷嫣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你这丫头,贴心的很,也不气我,等着京城日子好过点,我得赶紧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上次裴景行那事没着落,老夫人心有不甘。 那可是真正的高门贵公子。 “芷嫣,裴景行的事,真不成了?” 白芷嫣一顿,眼中闪过阴狠:“那次在百花宴,我压根没见到裴景行。” 老夫人一愣:“没见到?你之前不是说,裴景行身边有人看守,你才没得手的吗?” 白芷嫣咬唇,双眸含泪:“其实,芷嫣一直不敢告诉姨母,当时并非是裴景行身边有下人,而是我走进去的那个房里,躺着的男人不是裴景行。” “什么?”老夫人惊愕。 “这不可能,玉姝说了,她会让下人把喝醉的裴景行扶过去,怎会不是裴景行?” “芷嫣当时吓得不轻,赶紧跑了出来,可芷嫣看的清清楚楚,那确实是个陌生男人。” 老夫人老脸巨变。 “而且,那个房间也确实是玉姝姐姐告诉我的。” 白芷嫣拿着帕子擦泪。 “我当时心里害怕,不敢告诉姨母,可当时芷嫣若没看清楚,就要……” 老夫人听的心惊胆战。 白芷嫣可是她们白家能够嫁入高门的唯一希望! 绝不能出差错。 “芷嫣,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不可告诉任何人,等姨母先查清楚再说。” “是。” 她起身,幽幽看了刘嬷嬷一眼。 待白芷嫣出去,老夫人才一把握住了刘嬷嬷的手。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秦玉姝干的?” 第77章 好戏上演了 刘嬷嬷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定:“这等大事儿,芷嫣小姐应该不敢胡说八道。” “若是真的,她为何要害芷嫣?” “秦夫人一直无名无分的侯府,可能觉得老夫人还未曾替她筹谋,心生不满。整个慈安堂都知道,芷嫣小姐以后要嫁高门大户,难保秦夫人不会……” “她敢!”老夫人咬紧后槽牙:“她若敢害芷嫣,我绝不饶她!” “看来,咱们以后还是要提防着点秦小姐,老夫人要记得,芷嫣小姐才是您的亲人,那位秦夫人不过是远亲,不能掏心掏肺。” 老夫人点头:“你说的不错。即便她生了越哥儿,也不能放肆!大不了将来给越哥儿再找个母亲。” 她拿起茶盏喝了口水:“我看沈云霜就不错。” 老夫人合上茶盖:“对了,这几日京城内外粮食少的很,再加上一直下雨,从各地调集粮食也难,恐怕接下来粮食会越来越少。” “沈云霜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厨房,你让人去打探打探,看看她们粮食还多不多。” 刘嬷嬷明了:“奴婢明白。” 如今璟哥儿五个月大,也会翻身,偶尔在床上爬一爬,只是小孩子骨头软,没爬一会,小脸就贴在你床上。 沈云霜偶尔去看,才发现璟哥儿小嘴里隐隐想长出小嫩牙了。 “夫人,小厨房熬了些粥,您喝点吧。” 看到皮蛋瘦肉粥,沈云霜笑了笑:“以后再做这些饭菜,记得背着点人,不然有些鼻子灵的,可要闻着味寻过来了。” 桃枝抿嘴轻笑:“奴婢明白。” 丹画把璟哥儿抱了起来,璟哥儿已经对食物香味有反应了,咿咿呀呀的指着。 沈云霜逗了逗他,才问桃枝:“我让容沧给将军府送的粮食,可送去了吗?” “夫人放心,都送去了。” 沈云霜垂眸:“你让容沧时刻看顾着,外祖母和表哥他们那里,粮食若缺了少了,立刻补上。” “是。” “夫人的房中,还有肉羹呢?”刘嬷嬷走了进来,微微行礼,敷衍的很。 桃枝眉头紧皱:“刘嬷嬷好歹也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怎的如此没有规矩,进夫人的院子,也不知让人通传一声吗!” 即便当初观南是入赘的,可沈云霜性子软,在府里又事事听从观南的,但是让老夫人忘记,她儿子才是“嫁”进侯府的人。 那自然,连带着刘嬷嬷,也愈发认为,自己的主子才是侯府的主人。 听到桃枝训斥,刘嬷嬷冷下脸:“桃枝姑娘好大的气势,再怎么说,我也是代表老夫人的,容得着你在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吗!” 桃枝刚想回怼过去,沈云霜便拉住了桃枝。 “不知刘嬷嬷前来有何贵干?” 瞧见沈云霜温声细语的样子,刘嬷嬷淡淡勾嘴,知道沈云霜是柔软可欺的,便开口说。 “老夫人院中粮食不多了,可方才奴婢瞧着,夫人院内的小厨房倒是粮食充盈,夫人的身子骨自然要比老夫人好得多,这么多粮食,总得拿出来和老夫人分一分,怎能私藏呢。” “私藏?”沈云霜淡淡一笑 沈云霜:“小厨房那些粮食,可是顾着整个垂青堂上上下下十几个人的口粮,” “若刘嬷嬷要将这些粮食拿回去交给老夫人,那倒也行,只是这段时间整个垂青堂的下人们,都要去老夫人院中吃饭了。” 刘嬷嬷眼皮一跳:“下人们的身子,哪有老夫人金贵?这段时日京城内粮食本就缺少,那些下人们将就着对付一口糠咽菜就是,还有那个脸往老夫人的院中去吃饭?” 垂青堂的门是开着的,内内外外的下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少下人目光鄙夷的看向刘嬷嬷。 这一下,可把下人们得罪了个遍。 沈云霜:“下人的命也是命,他们都是我侯府的家生奴才,有我一口吃的,自然有他们一口吃的,” “粮食就在那,刘嬷嬷若执意要拿走,就必须得养活整个垂青堂。” 刘嬷嬷脸色极其难看,可偏偏又没话说。 忽然,她灵机一动。 “我看小厨房内倒也备下了小公子平日喝的,研磨过的细粥,正好秦夫人身边的越哥儿和小公子年岁差不多,不如之后越哥儿的饭食,就由夫人负责吧。” “你有多大的脸,能说出这些话?”云音从外走进来。 话语没有半分遮掩,说的刘嬷嬷老脸一燥。 沈云音:“她秦玉姝生的儿子,和我阿姐非亲非故,为何要养着她?” “莫非这是老夫人的意思?为了自己一个远房侄女儿的儿子,要让她来夺了自己亲孙子的食物不成?” 刘嬷嬷被说的噎了半晌:“奴婢也没说让越哥儿抢了小公子的食物,只是说对半分不是更好吗?小孩子又吃不了多少。” “既然你如此忠心,不如将你的食物一并交出来,分给那个什么秦知越,和小公子?” 刘嬷嬷哑口无言:“这,这我……” 眼看着自己落不得什么好,只能气愤的转身离开。 老夫人知晓沈云霜小厨房内竟有许多粮食,还有肉和鸡蛋,微微眯了眯眼。 “莫不是裴家的人早早告诉了她,才让她准备的如此齐全?” 刘嬷嬷点头:“奴婢瞧着也是呢,她们垂青堂的人过得可滋润了,哪儿像咱们,抠抠搜搜的过日子,生怕吃多了,明儿就没米了。” 老夫人阴暗沉目:“她有这个本事存粮食,可不能保证她有本事保住这些粮食。” 当晚,云音是住在沈云霜房中的。 京城外,乞丐抢食,百姓哭嚎,一片狼藉。 即便隔着墙,也能听到这渗人的声音。 云音叹气:“这外面的雨也不知要下多久,粮食全都发霉了,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沈云霜笑了下:“不用担心。” 沈云霜垂下了头发,填了灯,先低语吩咐了桃枝几句话,才转头去看坐在床边,闷闷不乐的云音。 “姐,怎么了?” 沈云霜勾唇:“没什么,不过今晚你得睡的早一些。” 今晚,要有好戏上演了。 她自然得准备着。 此时的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大事,要发生了。 第78章 不要脸的人 “我看你话里有话,是不是乔家的事想通了?” 沈云霜回到了床边,在云音的搀扶下,艰难的从轮椅上坐到了床边。 云音抬头,拉住沈云霜的手,“姐,如今我已经十七了,很多事情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和想法,” “我知道这几日姐姐一直忧心我的婚事,可我想告诉阿姐,我并非是那样蠢笨的人,” “也并非要为了他,是非不分,一头扎进首辅府中。” 沈云霜不解:“那是为何?” 云音:“有很多事情,我无法一一告知阿姐,但是我会护着你,也会护着我自己,” “我今日来,就是求阿姐能够信我一次,许多事情都不要再问了,等以后你都会明白的。” 看到云音目光中含着坚韧,沈云霜心软了。 “但是你要答应阿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绝不能自己逞强,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了,你若出事,阿姐也活不下了。”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 沈云霜:“好。” 入了夜,沈云霜便睡下了。 云音回了自己屋内。 院子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却悄然潜伏进了院子。 “快,赶紧去撬开。” 几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响彻在安静夜里。 等他们撬开小厨房的门,才发现里面赫然放着一袋白米,还有零零碎碎的肉、菜、鸡蛋。 几个下人眼睛都直了。 赶紧偷摸把东西偷走。 天月站在屋顶上,观察着这几人。 若非桃枝姑娘交代,今晚无论看到什么,都要视若无睹,她这会儿早就冲下去,将这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贼人一并处置了。 罢了,当做没看见吧。 早上,沈云霜去了慈安堂。 一桌子老小已经吃上了。 看到沈云霜过来,刘嬷嬷暗中勾唇,得意轻笑,故意挺直了腰板,盯着沈云霜。 白芷嫣一看到沈云霜来,立马就起来了,笑意盎然。 “夫人怎么来了,您要不也在这吃点?” “不了。” 老夫人眼皮也不抬的说,“你来做什么?今日我这小厨房可就做了这么点饭,没你的份。” 秦玉姝勾唇,抱着越哥儿,给他喂磨碎的肉糜粥。 “我听说姐姐的小厨房里,饭菜可是多得很,不会是要来这里分一杯羹吧?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呢。” 今日秦玉姝出了趟门,看到外面闹饥荒,可是吓人的很。 一瞧见沈云霜,便护上了食。 沈云霜冷笑:“婆母,昨晚我院中小厨房的房门被撬开了,粮食都丢了,今日特地过来问问,婆母可听闻此事了?” 老夫人一顿,“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能知道这样的事,你不让管家他们去查,过来问我做什么?” 秦玉姝:“丢了粮食,那也只能自认倒霉,说不准是街上哪个饿疯的乞丐,偷偷翻墙进来偷走的,姐姐来这质问什么?” 秦玉姝并不知晓偷了粮食的人是老夫人。 这一番话下来,燥的老夫人和刘嬷嬷脸色变了又变。 这个蠢货,在胡说什么? 沈云霜:“说的也是,那乞丐脑子真灵光,知道我的厨房里藏了东西,偷的可谓是分毫不剩,真是不要脸的货色。” 秦玉姝脸颊抽了抽。 她可不是要帮着沈云霜说话。 砰的一声,老夫人就把筷子放在了桌上。 “粮食都已经偷走了,你还在这阴阳怪气的说什么?京城里的人都填不饱肚子了,现在要查,也毫无线索,你就自认倒霉吧。” 沈云霜:“婆母可知道,那些粮食,是我们垂青堂生存的最后一点口粮了。” 老夫人冷淡说,“我们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口粮,你既没有,不如去你外祖家,问你表哥要一些。” 若能多要点,也可以分到慈安堂点。 “婆母不愿接济我吗?”沈云霜眼里,像是深潭,让人看不透。 老夫人拍桌,“我都说了,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口粮!你何故在这招人嫌?” 沈云霜故意说:“我已经问过表哥了,将军府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老夫人心里打着算盘。 秦玉姝立马说:“沈姐姐,现在所有人都自顾不暇了,老夫人院子里人多,也不能连累了姐姐,这样吧,以后不如就分开?垂青堂和慈安堂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日子。” 白芷嫣冷哼,这个秦玉姝,可真会赶尽杀绝。 老夫人也觉得行,便也没拒绝。 她今日派人打听了,将军府那边虽然探不出消息,可京城人人自危,即便给了沈云霜口粮,也不会给太多。 但是她们慈安堂,昨晚将沈云霜的粮食一并运了过来,如今倒也丰裕许多。 自然不能被沈云霜连累。 还是划清界限为好。 “玉姝说的没错,不如就划清界限,顾好自家门。” 桃枝问:“老夫人当真要如此无情?” 刘嬷嬷站出来说:“桃枝姑娘这话说的真可笑,夫人自己无能看守不住粮食,又能怪得了谁?” “慈安堂人口众多,老夫人也是为了夫人着想,不想让慈安堂的人去连累夫人,这才叫划清界限,你们可不要误了老夫人一片好心才是。” 不要脸。 这是沈云霜和桃枝二人共同的想法。 不过,沈云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要不她也不会走这一趟。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儿媳也确实没什么说的了,婆母还是赶紧用膳吧。” 回到垂青堂,桃枝扑哧笑出来。 “秦玉姝和老夫人都已说了要划清界限,咱们就当真不用管她们的死活了,以后她们若求到咱们头上,也有借口将人赶出去,把这一群人撇清,咱们也能好好过日子。” 沈云霜勾唇:“先去把府医支走,就说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不必让他登门了。” “是。”桃枝强忍笑意,匆匆离去。 入夜,沈云霜揉了揉腿。 桃枝端来了热水给沈云霜泡脚。 “这几日大雨不断,夫人的腿也疼起来了吧。” 沈云霜点头,“确实是疼的,不过也让我心生欢喜。之前双腿毫无感觉,如今能疼,也是好事儿。” 桃枝心疼的替沈云霜揉腿,“话虽如此,可奴婢也心疼夫人。” 沈云霜没多言,将萧衒留下的药膏涂抹在膝盖上。 “等再过段时日,你帮我偷偷弄一副拐杖来,我想试试,能否站起来走走。” “是。” “叩叩!” 房门打开,荷叶快步走进来,“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第79章 你就不想我? 沈云霜淡淡问:“发生何事了?这般急匆匆的。” 荷叶:“刚才慈安堂那边派人过来要见夫人,说是老夫人和那位秦夫人,晚上也不知怎的,突然呕吐腹泻的厉害,” “就连秦夫人的儿子也都啼哭不止,这会儿府医又不在,那些下人没了主心骨,乱得像无头苍蝇,所以就来禀告夫人,请夫人坚持主持大局了。” 桃枝冷哼:“他们这会儿倒想起来求夫人了,今日早上那般无情,好在是咱们手中有粮草,故意撇开她们才前去假意求助的。” “如若咱们手中没有粮草,她们偷走口粮,可不就是不顾咱们的生死。” “现在慈安堂那边出事了,才知道过来求咱们,真是打的好算盘。” 沈云霜淡淡吩咐:“荷叶,你去回了慈安堂那边的话,就说我今日头疼的很,早早歇下了。” 荷叶点头:“是。” 桃枝拿着帕子替沈云霜的双足擦水:“咱们下的那些泻药,也够让她们长长教训了。” 沈云霜笑了下:“对待她们这样的人就不能心软,总得让她们吃点苦头。” 桃枝扶着沈云霜,从轮椅挪到床榻上,替她盖着被子。 沈云霜:“好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慈安堂的事,这两日咱们都不必理会。” 桃枝温顺轻笑:“奴婢明白,奴婢自然是要把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的。” 入了夜,沈云霜睡的倒也安稳。 天月坐在房顶上,半靠着。 她虽是奉了督主府命令,护着沈夫人,不让任何人毒害她,却也担负起了守着垂青堂的任务。 如今快四月,今晚没下雨,也凉快些,天月便干脆在外呆着了。 刚要闭眼休息,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她立刻睁开眼。 就看到一个邪气凛然的身影站到了屋檐上。 冷风吹拂,男人玄色如玉的劲袍微微掀起。 月色下,景行含光。 谁瞧见,都得愣一愣。 天月连忙起身:“督主?” 看他要往屋里去,天月立刻拦住了他:“督主,您,您不能擅长夫人房间。” 萧衒挑眉,倒是冷笑:“我养的人,才来这里几日,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天月抿唇:“属下总得忠心护主…” “少废话。” 人影眨眼不见了。. 沈云霜正睡的香,忽然脑袋一沉,咚的一声,就撞到了床榻边上。 她瞬间惊醒了。 一抬头,刚想喊桃枝进来,却发现竟然不是自己的屋子。 沈云霜惊愕,撑着手就要起身。 这个屋子,烛火燃着,床榻宽敞舒服,十分明亮。 房间内的摆设,随意一看,都是绝顶的好东西。 极其奢侈。 这是…皇宫??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怪不得,床榻边上这么硬,竟比她的床榻宽大许多。 沈云霜惊魂未定,奈何双腿动不了,只能强压不安,想去喊人。 谁知,内室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沈云霜抬头,就看到一道修长劲瘦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个松垮的黑袍,半敞着的胸口,露出了线条坚硬却分外禁欲的胸膛。 墨色长发邪气的散着,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正在含笑看着他。 她亲眼看到他长发上的一滴水珠滑下来,划过着他的眼尾,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再顺着脖子,锁骨,流进衣襟里! 太诱人了。 沈云霜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她赶紧别开脸,有些羞恼。 “萧督主,你怎能…!” 看到她不敢直视的目光,萧衒笑意渐浓。 随意丢下手里的毛巾,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他俯下高大的身子,双臂撑在床边,直接将沈云霜困在了臂弯间。 “不敢看我了?” 沈云霜:“……” 她咬唇:“麻烦萧督主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萧衒凑近她,两人距离太近,以至于沈云霜都能闻到他刚刚沐浴后,好闻清冽的香味。 沈云霜心里腹诽。 这哪里是东厂那位大奸臣! 分明像是曲楼里勾人的面首。 “半个月没见,想没想我?” 透过她垂下的乌发,萧衒微眯桃花眼,薄唇轻轻触碰她的耳垂。 忽然察觉暧昧触碰。 沈云霜受惊,瞪大眼,连忙往后躲:“你,你放肆,无礼!” 萧衒勾唇:“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怕我?” 沈云霜别开脸:“不是怕,只是萧督主有意勾引,可我却时刻记着,你我之间男女授受不亲,所以非礼勿视!” “无情。”萧衒猛得勾住沈云霜纤细的腰肢。 两人的距离瞬间贴近。 “你不想我,但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想的夜不能寐,恨不能直接成为你的枕榻人。” 沈云霜双颊被调戏的通红,她气恼极了。 怎会有如此无礼之人。 “你再无礼,我就叫人了。” 萧衒忍笑:“叫人?就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沈云霜视死如归:“大不了两败俱伤。” 她从小被教导,知礼仪,懂廉耻,骨子里也是清高矜持的。 从未被人如此对待,眼下又羞又恼。 知道她出生高门,脸皮薄,萧衒却故意逗她。 若不赶紧让她放下面子,怎么才能有进展。 “沈云霜。”萧衒暧昧沙哑的唤了她一声:“你生气起来,真让我爱不释手。” 沈云霜挣脱下,抬起手就打在了萧衒的脸上。 这一巴掌不重,到底是小小女子,能有多大力气。 萧衒却趁机握住了她纤细的手,放在唇边。 沈云霜面色紧绷,用力挣扎。 萧衒却问:“就不能考虑下?” 沈云霜顿住,没头没脑的,她也没听明白:“考虑什么?” “让我给你暖床。” 沈云霜声音发颤:“下流。” “只对你下流。” 萧衒突然伸手,就将沈云霜纤瘦的身子抱在了怀里,顺势将薄被盖在了她身上。 知道沈云霜铁定要挣扎,萧衒赶紧转移话题:“你就不好奇,你现在在哪?” 果然,沈云霜的注意力一下被引开了。 “你把我带到哪了?” 看他这么放肆,想必不是皇宫。 萧衒轻笑:“自然是督主府。” “萧衒,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这是拐卖世家夫人你知不知道。” 倏地,萧衒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沈云霜大惊失色。 还没挣脱,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倒是乖巧了。 萧衒意外挑眉:“怎么,不怕了?” 沈云霜看着他:“当然不怕。” “为何?” “督主一个太监,能拿我怎样?” 第80章 她也怕 萧衒:“……” 看沈云霜得意笑意,萧衒突然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 心爱的女人,好像瞧不起他? 沈云霜还没得意多久,便看到身上的男人那双眸子,好像变得危险起来了。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沈云霜的下巴,幽幽冷说:“是不是太监,试试就知道了。” 男人略带薄茧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萧衒!” 男人根本没打算停手。 沈云霜害怕了:“我,我错了…” 她只是嘴硬而已。 萧衒这才松手:“让本督抱着你,本督就暂且放过你,如何?” 沈云霜头一次听到这么无礼的话。 可她深知萧衒就是这样不讲理的人,也就作罢了。 她浑身僵硬的被萧衒抱在怀里。 看她这幅样子,萧衒忍俊不禁。 “本督只是抱着你,又不会乱摸,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云霜不理,直言说:“督主若是抱够了,麻烦赶紧将我送回去。这般无礼的把人从家中偷出来,也是稀世罕见了。” 萧衒闻着她身上清淡的幽香,轻轻勾唇。 好不容易美人入怀,他怎么可能抱的够。 “这次本督把你带到督主府,是为了护着你。” 他轻飘飘的话,说的却格外认真。 沈云霜有些奇怪。 虽然她不适应被人这般抱着,可也强硬不过眼前的男人,她也不想再挣扎了。 干脆妥协了。 放松了身子。 “督主这是何意?” 萧衒眼神微微深沉了几分。 “本督这次去云州大营查粮草之事,却发现偌大的粮草营,早已经空空如也。” “监管的大臣却告诉本督,这些粮草是发了霉,已经处理了。最近收成不好,所以暂且供应不上。” 此事错综复杂,他查到的,只是小鱼小虾。 沈云霜手心握紧。 果然和前世是一样的。 萧衒:“再加上京城粮草匮乏,你也应该听说,京城这段时间饥荒爆发了。” “京城内乱的很,东厂这几日已经处置了好几起入室盗窃粮草之事,” “人们饿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侯府守卫不行。” “你的院子里,除了天月也没有有功夫的丫鬟,你还不能动,不能反抗,本督哪里放心你待在侯府。” 萧衒修长的手指丝丝缕缕的勾着她的长发。 他还知道她不能动不能反抗! 不过,沈云霜担心的还是自己儿子妹妹,和几个婢女丫头。 “你把我带到这来,我儿子她们怎么办?不行,我要回去,侯府即便守卫不行,也是有小厮的,总能阻拦些。” 她知道萧衒并非夸大其词。 前世,饥荒爆乱,确实如萧衒所言,有许多乞丐或是贫穷百姓,因为讨不得吃的而发了疯,闯进许多富户家中抢粮。 也因争执粮草,导致许多家中婢女受伤。 或是女眷清誉受损,实在是受损严重。 她手中有粮草,即便再去奴市,买些会功夫的下人,也不是养不起。 “璟儿已经在隔壁睡着了。” 沈云霜愕然扭头:“你怎么把我儿子都偷来了。” 萧衒轻笑:“什么偷。本督去看他,他愿意让本督抱,自然一并带来了。” “我要去看璟哥儿,你放开我。” 萧衒收紧手上的力道。 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让她痒的有些不舒服。 “他睡着了,你再过去,岂不是要把他吵醒。” 沈云霜:“那我也要回去,我妹妹她们怎么办?” 萧衒:“本督让人护着他们,不会有事的。” “那我也好一同回去,不必单独在这。” 萧衒冷哼,眼神却暧昧的很:“侍卫们护着你身边那群小姑娘,本督护着你,这不是刚好吗?” 看他凑近了些,沈云霜脸颊瞬间烧红,下意识伸手去推萧衒:“你……” 萧衒却因沈云霜用力一推,而疼的闷哼一声。 沈云霜诧异看向他,便见萧衒一贯冷峻的面容微微发白,额头也覆盖出些细小的汗珠。 “你怎么了?” 看她惊讶询问,萧衒轻笑:“你在关心我?” 沈云霜:“……” 她闻到了些血腥味,一侧目,就看到萧衒肩膀处黑色布襟上的颜色更深了些。 虽说黑色看的不太清,可烛火的映照下,沈云霜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你受伤了?” 萧衒松开了些力道,倒让沈云霜自由了些。 他半靠在软塌边上,冷鸷的面容,在烛火下更显俊美邪气。 他没否认,只轻描淡写的说:“查云州大营时,本督是藏了身份的,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自然也要打斗一番。” 沈云霜低头,看方才推萧衒时,手上沾着的血,不免有些心惊。 “你去处理下伤口。” “你帮我。” 萧衒盯着她,炙热的目光好像一刻也不愿离开她。 沈云霜被看的不自在,可看他伤口应该不浅,她只得妥协:“那你还不去拿些纱布药膏来。” 听她同意,萧衒勾唇,吩咐婢女进来送药。 看到督主床榻上竟然有女子,婢女吓得双手一颤,手里的托盘差点掉地上。 萧衒一个眼神扫过去,婢女慌忙将东西放下出去。 沈云霜有些诧异,看房门关上,她才奇怪问:“这婢女,为何如此害怕?” “因为本督的床榻上,从未有过女子。” 萧衒轻笑,单腿屈放在床上,手臂慵懒的搭在膝盖上,含笑盯着沈云霜。 沈云霜拆开纱布:“那也不至于如此害怕。” “因为进了督主府和东厂的人,都是竖着进,横着出的,头一次见到有人好端端的待在本督身边,怕是没反应过来是人是鬼。” 沈云霜手上一顿。 她之所以疏远萧衒,明知萧衒能够医好她的腿,却依旧心有戒怀,就是知晓身为东厂督主的萧衒,乃是皇帝爪牙。 帮着皇上,除掉眼中钉肉中刺。 杀伐狠绝,东厂更比炼狱。 听闻只要进了东厂,就不会全须全尾的出来。 这个双手沾满血腥,只身在阴暗处的男人,世人皆惧怕,她又岂会不怕。 还没等沈云霜反应过来,面前微微一阵风。 抬起头,就看到面前这个男人已经脱完了外袍。 露出了健壮颀长的上身,只剩一个外裤。 沈云霜拿着纱布的手蓦然收紧,耳朵脸颊遍布红云。 他! 脱光了!! 第81章 嫌弃我了? 不过,沈云霜的目光很快就被他的后背吸引住了。 她愕然的看着那个布满疤痕的后背。 瞳仁闪动,心里顿时犹如掀起万丈狂澜。 拿着药膏的手,也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因为这后背实在是狰狞的可怕。 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竟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沈云霜从未想过外表光鲜亮丽的男人,后背上竟有如此多的疤痕。 这分明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臣奸佞,竟然受过这么多伤。 仅仅一看便知,有的疤痕太深,足以要了人的命。 而这样的疤痕他却有十数条。 也就是说,他有数次从鬼门关上走过一遭。 这时她才明白,为何京城的人都说萧衒如今所握着的权势,都是踏着尸山走出来的了。 他也不容易。 看到沈云霜迟迟没有动作,萧衒这才转眸看过来。 瞧见她那双眼眸愣愣的盯着他的后背,萧衒淡下声音:“吓到了?” 还是,嫌弃了? 后半句,他没敢问。 毕竟她冰清玉洁,而他一身伤疤。 沈云霜回过神,连忙将药膏取了出来:“没有,我还不至于如此胆小。” 萧衒轻轻一笑,没多言。 沈云霜蘸取药膏,轻轻擦在萧衒的肩膀上。 “你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萧衒:“不怕。” 他邪气的眸子笑着看向沈云霜:“只要是你给我上药,疼死也愿意。” “督主也会如此贫嘴吗?” 沈云霜手上的动作没停,嘴里却调侃。 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血顺着流下,已经干枯了些,萧衒勾唇说:“听说你会画梅花?” 沈云霜一顿:“画不出来。” “沈家大小姐画技一绝,名动京城,怎会画不出来呢。” 沈云霜:“你还听说我这些?” 萧衒懒散坐着:“本督人不在京城,也耳聪目明。” “我还以为督主只在意生杀大事呢。” 替萧衒包扎完伤口,忽然伸手,蘸取了些将还未干枯掉的血迹,轻轻点在了沈云霜的眉心。 沈云霜惊愕:“你做什么?” “眼前美人姿容胜雪,眉间一点红,更是好看。” 沈云霜气恼,抬手要就擦去。 萧衒拢上衣服,勾住沈云霜的腰肢。 听到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声音低沉:“外面又下雨了。” “是又如何?” “外面冷,我给你暖被窝。” 他力气很大,就算受着伤,双臂也坚固的很。 搂着沈云霜直接侧躺到了床榻上。 沈云霜躺在里面,还没挣脱,屋内的蜡烛就熄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沈云霜吓得花容失色。 她怎能和旁的男人同床共枕! 可萧衒却霸道的很,丝毫不让她起身。 沈云霜害怕了。 “萧衒!” “你放开我。” 她咬紧唇,声音都要颤抖了,带着丝丝隐忍哭声。 “你若非要让我陪你同榻而眠,明日我就死给你看。”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若不这样逼迫萧衒,他必然不会放过她。 萧衒的气息清冽,阵阵幽香。 沈云霜心尖发颤,再次推了推他的胳膊。 萧衒沉声说:“我不碰你,只抱抱你。” 只抱一会就好。 声音很淡,却很沉。 沈云霜心里的恐惧未曾消减,夜色下,她眼尾泛红。 “督主如此对我,究竟是真心喜欢我,还是有意要羞辱我?” 她声音隐忍愤怒。 这样的相处,让她觉得对不起自己一直以来学习的礼仪规矩。 那种耻辱感,让她难受的窒息。 听出她真的生气了,萧衒睁开幽暗的眸子。 看到她雪白的脖颈泛起红色,他淡淡叹气。 一年前,他也曾这样抱过她。 只是那时,她昏迷了,并不知晓。 他抱着她,也守了她一夜。 察觉到手指让有一滴温热,萧衒才发觉,她竟然哭了。 “对不起。” 萧衒起身。 沈云霜得了自由,慌忙起身,警惕的盯着萧衒。 看她惊慌失措,萧衒无奈叹气,这才起身,将蜡烛重新点了起来。 看着他挺括的背影,沈云霜头一次觉得心慌气闷。 也不知怎得,心里的紧张大于恐惧。 躺下时的清冽香味,倒让沈云霜觉得莫名熟悉。 她一定是糊涂了。 外面忽然敲门:“督主。” “何事?” 青俞:“小公子方才啼哭不止,婢女和乳娘哄不住,属下只能来禀告,还请督主和沈夫人想想办法吧。” 璟哥儿在哭? 一听是自己的儿子在哭闹,沈云霜哪里还能坐得住。 看她着急的模样,萧衒吩咐:“让人把孩子抱进来吧。” 督主府今晚,下人们皆是面面相觑,心中惊愕的厉害。 一向让人只看府门处的两座石狮子都闻风丧胆的督主府,今晚竟然有孩子哭闹。 稀奇!离谱! 璟哥儿被抱进来时,刚经过萧衒,还未到沈云霜跟前,璟哥儿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一双乌黑澄亮的眸子,好奇地盯在萧衒身上。 甚至伸出白乎软嫩的小手,想去抓萧衒的衣襟。 嘴里咿咿呀呀的,激动的很。 沈云霜都懵了。 萧衒一向冷冰冰的俊容,也有些发懵。 只是看着如玉般精雕细琢的小团子,萧衒坚硬的心也软了几分。 喉咙微动,还是没忍住走过去。 伸出修长手指,任由璟哥儿攥着。 璟哥儿抓着东西就要往小嘴里塞,萧衒冷眸一动。 这怎能吃? 还没阻止,便见璟哥儿递出了自己另一个沾满了口水的小手。 一副:“泥吃窝的,窝吃泥的。”互相交换的模样。 倒是很大方。 萧衒眉心舒展,头一次觉得,这小小孩子,看着香香软软的,倒是有趣的很。 沈云霜想把儿子抱过来,可看到自己儿子眼里压根没她,也不知怎么出言打断两人的玩闹。 青俞也是呆愣愣的盯着自家督主。 看他逗孩子玩的开心,不免暗道:督主都多大年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玩起来了? 还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这还是督主吗? 婢女抱着璟哥儿。 璟哥儿大了些,也顽皮,激动时,双腿一瞪,差点从襁褓里栽出来,吓得婢女浑身冷汗。 祖宗啊! 萧衒眉心一皱,直接道:“本督来。” 璟哥儿被萧衒抱在了怀里,小手指放在嘴里,如今要长牙,小小牙龈痒得很,就喜欢咬着自己的手指。 婢女也喜欢这个生的极其好看的小孩:“这是督主收养的孩子吗?和督主长的倒是很像呢!” 一句话,让室内陡然安静了几分。 青俞都替督主尴尬,赶紧把婢女带了出去。 第82章 这个男人,太妖孽了 萧衒仔细看着璟哥儿的眉眼,眼中闪过一丝幽深。 真的…有点像。 他一定是糊涂了。 转头看到沈云霜不以为然,似乎没听到方才对话。 萧衒决定,重复一遍。 “方才婢女说,这孩子和本督有几分相似。” 沈云霜并不搭理,只道:“督主,夜深了,我也该哄璟哥儿睡觉了,督主身上有伤,不劳烦督主抱了,以免牵动伤口。” 萧衒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团子。 刚要递过去,才发现小团子睫毛抖了抖,吃着小手指的动作都缓慢了些。 眼睛一张一合,看着像是困了。 萧衒后背紧绷,声音也不由得放平缓了些:“他,好像睡着了。” 沈云霜愣住了。 璟哥儿是很认人的,平日里除了丹画,也就她和云音,桃枝三人抱着他,才能把他哄睡。 萧衒和璟儿都没见过面,怎会这么轻易就信任他。 还在他怀中睡着了? “本督让人把摇篮拿过来。” “不,不用了。” 沈云霜说:“把孩子给我吧,我把他放在床上,同我一起睡。” 她其实是害怕萧衒再对她无礼。 方才故意哭上一哭,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这会孩子躺在旁边,她也安心些。 萧衒把孩子小心递给沈云霜。 谁知璟哥儿胖乎乎的小手却攥住了萧衒的衣服。 看他小胖手攥得紧,沈云霜也弄不开,又怕弄疼了这小家伙,沈云霜只能无奈抬头。 “我……” “还是本督把他放下吧。” 沈云霜抿唇,也没拒绝。 萧衒从未抱过孩子,小心谨慎的把孩子放在了软榻上。 好在璟哥儿听话,也没闹,就睡着了。 看到萧衒肩膀隐隐渗出血迹。 沈云霜惊讶:“伤口又裂开了。” 她想去拿床边药箱,萧衒却说:“无妨。” “明日麻烦督主把我们母子二人送回去吧。” 萧衒拒绝:“不行。” “为何?”沈云霜气恼。 “都说了不安全,你怎么如此倔犟?” 眼看着根本拗不过萧衒,沈云霜只能沉闷不语。 萧衒:“你先休息吧,明日我给你医治双腿。” 沈云霜眸子一动。 双腿? 知道萧衒是帮她,沈云霜心里复杂的很。 她觉得自己倒是做作,心里总是忌惮萧衒的身份,却又忍不住想让自己的双腿好起来。 可不就是一边嫌弃,一边应承的做作吗。 沈云霜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人。 次日,有婢女进来侍奉沈云霜洗漱。 听说萧衒白天都不在督主府。 “夫人。”桃枝和丹画也来了。 沈云霜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桃枝和几个婢女替沈云霜梳洗,丹画则抱着璟哥儿。 “是…是督主接奴婢们过来的。” 沈云霜叹气:“府里情况如何?” 桃枝:“咱们垂青堂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倒是没人发觉夫人在这。二小姐那边有擎南大人亲自护着,也是在暗中,不会有人知晓。” 沈云霜点头:“老夫人和秦玉姝那边如何了?” 桃枝扑哧一笑:“今日早上离府时,奴婢特地打听了老夫人和那位秦玉姝吐的昏天黑地,” “不过外面乱的很,也没法出去找大夫,只能硬扛着,听说老夫人昏了过去又醒来,难受的厉害。” 沈云霜笑了下:“既然她愿意贪嘴吃咱们的粮食,那也得让她付出点代价。” 丹画抱着璟哥儿,心有余悸的说:“夫人您不知道,方才我和桃枝坐马车过来,看到有一伙人把咱们侯府隔壁那家掏空了,搬了许多米粮出来,乱的很,拦都拦不住。” 桃枝:“京兆府和东厂的锦衣卫都在外维持京中秩序,可京城毕竟这么大,也不能处处都管,想想都吓人的很。” 沈云霜沉默了下。 她记得前世那些抢夺粮食的人,并未闯进侯府里。 怎得今日早上已经抢到隔壁了? 如若当真如此,恐怕侯府也要被殃及了。 “不行,我得把云音接出来。” 沈云霜蹙眉,她不放心妹妹留在侯府。 桃枝连忙说:“夫人放心,二小姐今日不愿来,说有要事做,那位擎南大人和天月都在,即便闯进去,也不会进入垂青堂的。” 沈云霜叹气:“有他们护着云音也好。” 只是,她今日隐隐猜到,萧衒为何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难道…… “夫人,饭菜好了。”婢女端上了两盘菜和一碗粥。 沈云霜看着桌上的饭菜,便知这应该是饥荒期间,萧衒能给她最好的饭菜了。 她连忙说:“你们府上,可有得力的小厮在?” 婢女不明所以:“有的。” “帮我送封信去宁安铺子吧。” 是时候回报萧衒一番了。 沈云霜交代了桃枝几句话,就让桃枝跟着小厮出去了。 到了下午,桃枝已经从外回来了。 桃枝快步走到沈云霜跟前:“夫人,方才奴婢从街上回来,听说侯府被一群乞丐疯抢,” “咱们侯府本来小厮就不多,这一抢,谁也拦不住。偏偏京兆尹他们还没赶过来,奴婢亲眼看着粮食被哄抢走了。” “而且,奴婢看到刘嬷嬷疯了似的冲出来阻挠,反倒被人一脚踹到在了地上,狼狈的很。” 沈云霜:“看来就把慈安堂的东西抢走了。” 她倒不担心侯府别的东西丢,毕竟眼下人人都想填饱肚子,稀奇珍宝已经不入眼了。 桃枝还道:“容沧那边已经收到夫人的吩咐了,今晚上便会把粮食运过来。而且他还让奴婢告诉夫人,这段时间咱们的米粮被人哄抢着买,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除了册子上那些和姑爷交好的人以外,其余的,都是寻常价格卖出去的。” “那就好。每日都只能卖一定的数量,不能让那些富户买回去囤着,让其他百姓有钱没地方买吃的。” 桃枝点头:“容沧也是这么说的。” 入了夜时,沈云霜在看书,是婢女给她找的书。 桃枝感叹:“以前奴婢只听说过这吃人般吓人的都督府,如今倒是住进来了,没想到督主对夫人竟这般好。” 看到身边一个个的丫头好似对萧衒都有了改观,沈云霜都诧异了。 “在看什么?” 一道挺拔的身影走进来,沈云霜心头一咯噔,赶紧抬头。 萧衒衣着官服,降紫色衣袍在烛火下,反倒邪气,细眸锐利,让人挪不开眼。 真是妖孽呀。 第83章 小心沾湿衣裙 萧衒看了眼桃枝,看她僵持在那,便说:“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怕本督吃了你们家夫人不成?” 虽说桃枝心里觉得萧督主是个好人,可她也不放心夫人和督主独处。 这会儿听到督主忽然这么说,桃枝连忙低下头。 正好沈云霜也有话要和萧衒说,便让她先退下了。 沈云霜隐约看到萧衒眉间浮现愁色。 “督主是在发愁饥荒?” 萧衒愣了下,他倒是随意自在的很,直接半靠在了软榻上。 黑色衣襟随意铺开,整个人好看的不得了。 怪不得,京城里的许多女子不在乎他的身份,不在乎他双手染血,只在意他那张无数男子都比不过的俊容。 “这么在乎我?连我在发愁都能看出来?” 萧衒盯着沈云霜。 即便只是一身荔枝色柔面绸缎素衣,可在萧衒眼里,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今日在宫中,一想到督主府里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住着她,他便归心似箭。 一回来瞧见她的婢女正在伺候她用膳,走进来时她又安静的看书,那一幕,仿若在等他归家。 这是他向往的。 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一听到萧衒如此不正经的调侃之言,沈云霜便忍不住别开脸。 “生气了?”萧衒起身,走到她跟前坐下。 “我是有办法助督主一臂之力的。” 沈云霜声音温和,还是觉得报恩和正事要紧,不打算和萧衒计较他的不正经。 萧衒起初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笑着摇头:“你帮不了我的。” “侯府今日被劫了,你可知晓了?” 沈云霜没否认:“知道了,这是你的主意吧?” “是。”倒没想到,萧衒承认的也利索。 萧衒:“我听天月暗中回禀,你那个婆母暗中抢走了你的粮食,为了替你报仇,便把你带了回来,让她们尝尝教训。” 沈云霜轻笑出声。 萧衒头一次见她笑,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沈云霜说:“方才我说的话,督主也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萧衒知道沈云霜所说是饥荒之事,可看她如此执着,他无奈笑了下。 “前段时日,平洲出现瘟疫,又闹起饥荒,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京城,要靠京城施以援手,才能度过危难,” “平洲人数众多,若是不管不顾,一城百姓都会毫无活路,可京城自顾不暇,哪能管得了。” 沈云霜诧异,没想到萧衒竟会操心百姓之事。 “督主需要多少粮食?” 她说的太认真,以至于萧衒都有片刻恍惚,以为沈云霜真有能力帮他。 “二十万。” “可以。”沈云霜轻笑。 萧衒盯着她看了半晌,勾唇,却并未多言。 沈云霜将信物递给萧衒:“京城里有一家米粮铺子,在西北甜水巷子,督主可去找一个明叫容沧的男人,你要多少,他给你多少。” 眼见信物放到了桌子上,萧衒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拿起信物斟酌半分,才半信半疑的看向沈云霜。 烛火的跳跃下,萧衒一贯冰冷的眸子里,闪动着几分明亮。 “你认真的?” 沈云霜抬眸直视他:“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功夫和督主开玩笑吗。” 萧衒立刻唤来青俞,将信物交给他,沈云霜知道他这是要去探一探虚实,便没阻拦。 能有如此多的粮食,着实是让人不可思议的,沈云霜理解。 “需要多少钱,本督让人送去侯府。” “不需要钱。” 她存的那些粮食,远比这个数还要多。 萧衒倒是看不透她了:“你存了这么多粮草,就这么白白给了我,不怕吃亏?”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帮督主解决燃眉之急,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萧衒盯着她,冷峻的面容动了下。 头一次在沈云霜这里得到回报,他心情竟然复杂了起来。 沈云霜轻轻一笑:“我方才让人将督主府所用的粮食已经运来了。” 萧衒直接伸手就将人搂在了怀里。 沈云霜瞬间大惊失色。 “萧衒!” “谢谢你。” 沈云霜身子绷直,她可不是要这种感谢的。 沈云霜推开萧衒,抬起头看他,奈何那双桃花眸太勾人潋滟,沈云霜不敢直视太久。 “我,我之所以做这些事,一来是不想看到平洲数万百姓被天灾逼的无路可去,二来,是为了让督主替我医治双腿。” 萧衒勾唇:“那是自然。” 他修长的双手握住沈云霜肩膀,沈云霜瞪大眼眸盯着他。 他又要干什么? “你对我这么好,让我更心动了,怎么办?” 沈云霜屏气:“你!” 萧衒低笑:“你帮了本督,本督自然不能让你吃亏,本督会按照市场价,将二十万石的粮草钱送去你府上。” 看他不容置喙,沈云霜也没多言:“那,那你能放开我了吗?” “不是要治腿吗?” 话音刚落,沈云霜就被抱起来了,萧衒随手拿了披风,盖在沈云霜身上,大步朝外走去。 “你要做什么?” “带你去个地方。” 沈云霜:“又不是不能坐轮椅!” “太慢。” 沈云霜已经习惯了萧衒的举动,从以往惊惧错愕,到现在的害怕和呆滞,沈云霜选择了默不作声。 看到沈云霜没有动静,萧衒透过披风露出的缝隙去看,发现沈云霜细白娇嫩的脸颊紧绷着,素白纤细的手下意识攥着他肩上的衣服。 明明很紧张,很抗拒,可却不吭声。 萧衒看的想笑。 他突然想,若她是这都督主府的女主人,该有多好。 督主府很大,沈云霜住的,名为听霜楼,绕过连廊,一路朝后走去。 沈云霜胳膊都酸了,她想从披风内探出头。 可是想想方才路过时,便听到那样多的脚步声,就知道督主府内的下人有多少。 若是被人瞧见,她的脸面也别要了。 想想沈云霜,便也保持一个姿势没敢动了。 片刻后,萧衒才停住脚步:“到了。” 到了? 她身上的披风被拿开,沈云霜被他抱在怀里。 沈云霜穿了一身荔枝色缎面长裙,被他抱着时,裙摆垂落。 萧衒看着脚下是清潭曲水,干脆将只沈云霜单臂抱起。 裙摆离地面远了些,不至于被打湿。 沈云霜惊吓,坐在他的臂弯里。 还没开口,便看到一处山谷中,烟雾袅袅,十分清幽,脚下是潺潺流水。 “别乱动,小心衣裙沾湿。” 萧衒似笑非笑,语气尽是宠溺。 第84章 昏迷 到了山泉旁边一处光秃秃的石头上,萧衒才将沈云霜放下,让她坐在上面。 石头前是几处竹林,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此处实在清幽淡雅,让人心广神怡。 沈云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督主为何带我来这里?这里如何医治腿?” “前面的泉水是极其好的天然疗养之地,一会我会替你施针,再抱你去泉水中调养,只是这个水却不是温泉,而是药浴,里面的水也是冰的。” 沈云霜惊诧。 冰的? 萧衒俯身,将她纤细的腿放在膝上,拿出银针替她针灸。 银针没入,沈云霜疼的倒吸凉气。 倒不是真疼,可她怕针尖的心思就是改不掉。 萧衒:“水中含有的药物,对你的腿有奇效,能促使化瘀,也能排出积攒在腿中的毒素。” “竟有如此奇效。”沈云霜心里动摇了,也看到了希望。 “但是会很疼,双腿伤的越深越疼。”他话语隐约有些疼惜,不知她是否经受得住。 毕竟,是个扎针都会皱眉吸气的女子。 每次他受伤或是中毒,都会被青俞和擎南带来此处疗养,所以他的身子,是常人所无法比拟的健硕。 只是这其中的疼痛,只有他一人知晓。 他一个征战沙场,受过无数锥心剔骨之疼的大男人都尚且扛不住,更何况一个小小女子。 “我可以。” 沈云霜面容清丽,抬起头看向萧衒。 她知道机会不可多得,眼看双腿恢复的希望近在眼前,她必得抓住。 看她回答的坚定,萧衒也不言:“一会你要褪去外衣,只留贴身衣物。” “什么?”沈云霜惊愕。 看她如此难以接受,萧衒抿唇解释:“我会回避。” 沈云霜心头震惊略减,看她秀眉紧蹙,便知她在做思想争斗。 女子迈出这一步,必定艰难,他也不催促。 只将披风递过来,交给沈云霜:“若是考虑好了,我去后面等你,这里有竹林挡着,什么都看不到,你准备好了就叫我,裹着披风,我抱你过去。” 沈云霜素白指尖扣进肉里,想到她以后要和离,要对抗楚观南一家,还要抚养儿子,帮衬妹妹和母亲。 心头便升起一阵勇气和决心。 总归是看不到什么的。 况且她来路还长,双腿若废,影响太大。 “我答应。” “好,我去后面等你。” 萧衒倒是君子,虽平日里总喜欢挑逗沈云霜,也也曾出格。 在这等关乎女子清白之事上,他没有多言,更没有故意让她难堪。 看到萧衒离开,沈云霜确定周围的竹林确实茂密,看不到其他,才逐渐放心下来。 脱掉衣服后,只留下了一件贴身的里衣,轻薄如纱,几乎可窥探曼妙玉体。 沈云霜强忍着不适和害臊,赶忙裹紧了披风。 这才转头去喊萧衒。 萧衒过来时,眉目间有些担忧:“一会若疼痛难忍,就叫我。” “知道了。” 她被抱起,每次被他抱入宽大的臂弯里时,沈云霜都是羞耻难忍。 看她神色沉重,萧衒知道,她有对药浴的害怕,也有对他的不适和排斥。 毕竟,她也未曾爱上他。 怎会不排斥。 只是如今对他略有信任而已。 不急,他有的是时间得到她的心。 萧衒踏进了冰冷的药浴里,仅仅只是触碰,对于有旧疾的腿来说便有锥心的疼。 他越往药浴里走,越担心怀里的小女子。 即便心中再不忍,走到里面时,还是慢慢的将怀中的人儿放了下来。 “一会儿若是忍不住,便唤我过来。” “需得多久?” “一个时辰。” 沈云霜垂首:“知道了。” 沈云霜裹着披风,艰难的坐在药浴里,一直以来都麻木不仁的双腿,这会儿倒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她下意识咬紧牙关,沉沉点头,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也因为疼痛,而心中生喜。 萧衒挺拔的身子,挡住了丝丝缕缕的阳光,身后竹林晃动,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沈云霜隐约瞧见他走的远了些,直至看不见了,才将肩上的披风慢慢解开。 嘶。 刺痛感瞬间从腿上传来,沈云霜小脸骤然白了起来,她后背紧绷,隐约发抖。 好疼。 就像是无数的蚂蚁在水中啃咬。 萧衒站在竹林后,背对着,双手负在身后,本想着会听到沈云霜哭喊声,女子爱哭,也娇气,他多少也明白。 可听了半晌,药浴边都没动静。 萧衒心里没谱。 他暗中捏紧手心,等的也是焦灼不安。 沈云霜额头满是细汗,疼的她咬破了唇,都浑然不知,可她不想吭声。 需要一个时辰那便忍一个时辰。 她得来机会不易,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药浴潺潺流过,在山谷深处回旋,身处其中也能闻到浓郁的中药味,味道浓郁却不刺鼻。 闻到了也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可刺痛容不得她分神。 脑子里都是疼痛。 她想去想些其他的事,好分散注意力,奈何思绪扯不开,只能硬扛着。 好疼。 沈云霜撑得太久,浑身的肉都麻木了,隐隐的,她就感受不到疼了。 再撑一会。 再撑一会就好… “沈云霜!”骤然间冷厉的声音刺破了她的浑浊。 沈云霜艰难睁开眼皮,只听“哗啦”一声,就被人横着抱了起来。 恍惚间看到萧衒焦灼的面庞,沈云霜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死了。 因为胸腔里闷的让她喘不上气。 “啪。”轻轻一巴掌,打在了萧衒脸上。 他有瞬间错愕。 沈云霜看他眼神,才艰难问:“我是不是还活着。” 萧衒咬牙,故意吓她:“你现在活不成了。” 看他凶神恶煞,沈云霜才渐渐收拢意识,她真的没死。 沈云霜被抱回了房间。 桃枝和丹画看到自家夫人气息奄奄,吓得魂飞魄散。 “夫人。”桃枝跪地,看向床上的沈云霜。 萧衒蹙眉:“别吵。去关门,本督给她扎针。” “是。”桃枝跌跌撞撞起来,赶紧去关门。 沈云霜的双腿有些浮肿,不似之前那般纤细,小腿已然青紫起来。 第85章 心惊 萧衒眉头皱的很深,桃枝和丹画不敢吭声,只敢看着督主替夫人医治。 桃枝实在忍不住,低低哭了起来:“刚刚还好好的,夫人这是怎么了。” 丹画安慰她:“夫人会没事的,别哭了。” 等了许久,萧衒才收回了银针,喂给沈云霜一颗药丸。 “督主,夫人如何了?”桃枝壮着胆子问。 萧衒净了手,擦掉血迹:“她没事了。” 他心里是担忧的,也暗暗松了口气,表面却装的平静无波。 太好了。 两丫头对视。 沈云霜恢复神智,她艰难睁开眼。 瞧清楚面前的人,才忽然想起方才骇人的一幕。 她好像,打了督主一巴掌。 是真的吗? “醒了?”萧衒盯着她,语气凶狠,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沈云霜连忙道歉:“我方才…” “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差点就出事了!” 萧衒常年杀人征战,如今突然生气,倒是骇人的很。 桃枝丹画两个丫头都被吓到了,下意识就要护着自家夫人。 沈云霜抿唇:“我只知道泡一次药浴不容易,既然能够治好我的腿,我便想着撑足一个时辰,可没想到那么疼,竟然昏过去了。实在是对不起,净给督主添麻烦了。” 沈云霜本就生的纤弱娇白,虽平日里不苟言笑,对常人而言,是个了无生趣的女子,可单单看这张脸,却足以弥补性子的无趣。 虽无趣,却实在美丽。 她低头道歉的样子,任谁瞧见,都会心软。 萧衒更是不例外。 刚才萧衒还一胸腔的怒火,觉得沈云霜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可这会儿瞧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胸腔里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了,一点儿也没剩。 他一个大男人,怎能凶她。 是他不对。 “虽然刚才差点出了意外,好在你是泡够了时辰,双腿之中淤血已散,就连长年累月积攒着的毒素也消了一大半。” 冷冰冰的话,从萧衒口中说出,可对沈云霜而言却是充满希翼和激动的。 她顾不得礼节,一把拉住萧衒的衣袖,那双杏眸中满是热泪:“所以,我这双腿好起来的可能性更大了,是吗?” “恢复的很好,这两日你可以尝试着用拐杖下地走路试一试。” 萧衒的语气也温柔了些。 桃枝和丹画激动的捂嘴,差点喊起来。 夫人的腿要好了!! “我,我知道了。”沈云霜激动垂泪。 桃枝蹲在软榻边,紧紧握着沈云霜的手:“太好了,夫人。” 丹画立刻说:“奴婢这就去买一副拐杖回来。” “不用。”萧衒转头吩咐青俞进来。 青俞事先就准备了拐杖,这会拿着进来交给桃枝,两人指尖不经意触碰,都红了脸。 桃枝抿唇,赶紧接过来。 看到她们主仆皆是高兴,萧衒轻声说:“我去准备药。” 沈云霜连声道谢:“多谢督主。” 听霜楼二楼十分通透,眼下天色还未黑,夕阳西下,照的屋内金灿灿的。 就连闷热的天,也逐渐舒缓了些。 桃枝和丹画一左一右扶着沈云霜。 璟哥儿在一楼酣睡。 “夫人,方才督主说,您可以先起来试着走动走动。” 沈云霜手心里都是汗,面对那副拐杖,她有些不敢接。 “你们说我会不会根本站不起来?我觉得这双腿,好像也没有太大的知觉,万一我站不起来该怎么办。” 之前的那股勇气,在要面对真正起身锻炼时,沈云霜却胆怯了。 桃枝立刻呸呸两声:“夫人千万别这么说,这话如此不吉利,说多了不好。奴婢觉得您肯定能站起来,督主都说了可以,那便是错不了了。” “你倒是相信他。”沈云霜弯唇一笑:“比信我这个夫人还要多。” 桃枝摸了摸刘海:“青俞说督主只是面冷,但是心热。” 丹画调侃:“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你和青俞也没怎么见过,怎么那么熟悉?方才接个拐杖,两人还都红了脸。” 桃枝咬唇:“你别胡说。” 沈云霜忍俊不禁,听着两个丫头拌嘴调侃,方才的恐惧紧张,消散了不少。 桃枝和丹画对视,两人蹲在沈云霜跟前。 桃枝乖巧说:“夫人,你别怕,咱们先试试,双腿恢复也得有待时日,咱们一步步来,奴婢和丹画都陪着您。” 丹画立刻点头:“是啊,奴婢和桃枝扶着您,一点一点的练。” “好。” 两人将拐杖交给沈云霜。 沈云霜将腿放下,睫毛低垂下,眼中渗出坚毅。 素白的双手紧紧握着拐杖扶手,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有些忘了该怎样用这双腿。 看到沈云霜坚持了一会,还是没能站起来,桃枝和丹画两眼憋着泪,不敢吭声,只能暗暗给沈云霜打气。 沈云霜吃力皱眉,胳膊用尽了极其,也没撑着拐杖站起来。 不行,她不能放弃。 沈云霜攒足劲,将拐杖抵在胳膊下,即便拐杖早就仔细垫过布了,可到底是坚硬的东西,硌着胳膊,还是疼的厉害。 砰。 拐杖滑了下,沈云霜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夫人!” “夫人!” 两个丫头扑过来扶住沈云霜。 胳膊肘撞在地上,疼的沈云霜眼泪都出来了。 桃枝哭着说:“不练了不练了,奴婢扶夫人起来。” 丹画瞪了眼桃枝:“别给夫人打退堂鼓。” 话虽如此,她也心疼的赶紧将沈云霜扶了起来。 “夫人,可有摔倒哪?” 沈云霜摇头:“我没事。” 桃枝蹲下替沈云霜揉了揉腿。 倏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啊!!” 沈云霜神色一凌,主仆三人皆是惊了惊。 “救命!小公子……”门外气息奄奄的嘶吼声,只说了一半。 小公子? 小公子?!璟哥儿? 沈云霜顿时慌了神:“璟儿有危险。” 桃枝赶紧让丹画留下,她快步往下跑去。 等沈云霜赶到时,就看到楼下乱成一团,督主府的护卫和黑衣人厮打在一起。 桃枝抱着璟哥儿,就要冲过来。 可那些黑衣人是冲着璟哥儿来的。 砰!桃枝为躲避黑衣人掷来的刀剑,重重跌倒。 她护着璟哥儿,孩子却也不慎从她怀中跌落。 为首黑衣人目漏凶光,越过守卫,踏柱而来! 手中寒光乍现,匕首直往璟哥儿身上扎去。 沈云霜怵目惊心,血液倒流:“不要——” 第86章 发怒 可能是惊惧的刺激下,沈云霜冲了过去,抱起儿子,等待着那把匕首扎上来。 倏地,一阵劈开肉绽的声音在沈云霜耳边乍响。 惊的她恍然抬头。 砰! 黑衣人被萧衒抬脚踹翻在地,督主府的暗卫们齐齐涌出。 到处都是刀刃相撞的声音。 不消片刻,黑衣人便落败而逃! 沈云霜皱紧眉头,瞧见萧衒掌心被刀刃划开,血流不止。 他快步走过来,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扶起沈云霜。 狭长的凤眸紧紧拧在沈云霜的双腿之上。 有错愕,也有欣喜,更有欣慰。 桃枝和丹画也从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两人都受了轻伤,却愕然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慌忙查看怀中儿子的情况,璟儿哭了一阵,心疼的沈云霜也红了眼眶。 “督主,麻烦你给我儿子瞧瞧行吗,我实在担心他受伤。” “好。” 萧衒伸手将璟儿抱走。 沈云霜抬起头,察觉到周围异样,有些不明所以。 发觉众人的目光都凝在她的双腿之上时,沈云霜才惊然回神。 看到自己那双早已“残废”的双腿,此时正站在地上,沈云霜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站起来了? 桃枝含泪跑到沈云霜跟前:“夫人,夫人你站起来了!” 丹画也欣喜的哭出声了声。 沈云霜满眼不可思议,可从方才的惊惧中抽出神来,沈云霜便觉得双腿站的有些疼痛。 青俞察觉出沈云霜双腿有些发抖,赶紧将轮椅推了过来。 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沈云霜重新坐了上去。 萧衒将璟儿的衣服穿好:“孩子没事。” 沈云霜重重松气,孩子哭的厉害,便被奶娘先抱下去喂奶安抚了。 屋子清理了一番。 只剩沈云霜和萧衒。 萧衒脸色十分凝重,默不作声的走过来替沈云霜检查伤势。 他说:“刚才你也太冲动了,怎能直接扑过去挡刀子?” 沈云霜的目光注视着萧衒的掌心,方才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很大。 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好,不要命的好。 要说不动容是假的。 “我没受伤。” 沈云霜看了眼萧衒受伤的手,抬眸看他:“璟儿是我的儿子,我不顾一切的救他也是应该的,但是我和督主什么关系也没有,你怎能如此。” 她心里愧疚难捱,觉得不舒服。 想要起身去拿药膏和纱布,双腿却站不起来了。 尝试几次,沈云霜一阵懊恼,只能看向萧衒:“你把药箱拿过来。” 萧衒只简单的将沈云霜袖子旁的帕子拿了出来,利索的缠在了手掌上:“何必那么麻烦,用你的帕子帮我包扎就是了。” 沈云霜愣住了:“这么重的伤,怎可儿戏。” “无妨。” 萧衒俯身凑近她:“你先好好休息,等我明日再来看你。” 看到青俞等在门外,沈云霜便知萧衒是要去审问黑衣人的事情。 沈云霜睫毛微颤,心中已然泛起一阵寒凉。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三番五次的要要了她和儿子的性命。 但她知道,萧衒必然知晓幕后的人是谁。 看着萧衒离开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沈云霜眼中微沉。 他为何要替幕后之人隐瞒?难道他和那人相熟吗? 沈云霜心中升起疑窦。 “桃枝。” 桃枝匆匆进来,方才安置好了小公子,桃枝端着热水走到沈云霜跟前。 “夫人,您没受伤吧?” 桃枝担心的看沈云霜,虽说有督主替夫人检查,可桃枝还是放心不下。 “我没事,也没受伤。” 桃枝松了口气:“夫人,那奴婢替您洗漱吧,方才受了惊吓,小公子哭的厉害,这会儿才安歇下来。” 沈云霜点头,洗漱期间她问:“今日你可有受伤?” 桃枝摇头,眼里担忧:“今日那些贼人闯进来险些要了小公子的命,夫人不要命的扑过去,把奴婢都吓死了。还好上苍庇佑,夫人和小公子都化险为夷了。” 她褪下外衣,轻声吩咐桃枝:“晚点你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便从督主府离开。” “好。”桃枝对沈云霜唯命是从,也知晓夫人自有论断。 沈云霜换好湘叶色寝衣,便去歇息了。 闭眼前,浓黑睫毛在烛火下映出淡淡剪影。 萧衒身上背负了太多了秘密,让她恐惧。 为了她和儿子,只能尽快远离。 刚有的一点信任,也随着今晚烟消云散。 罢了,楚观南马上就要回京了,好戏开场,她也得抓紧处理了。 萧衒去了书房,江御已经在等着了。 “回来了。” 砰,萧衒毫不留情上来,便将人踹的人仰马翻,直接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江御捂着胸口重重咳嗽,硬撑着手,艰难的站了起来。 萧衒却压根没有放过江御的意思,猛然一踹,江御犹如残断的枫叶,咚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哇的一声,大口的血从喉咙里喷出。 瞧见萧衒还不罢休,青俞赶紧出手阻挠:“督主,若再这样打下去,江国公就活不了了。” 终于有了喘气儿的机会,江御艰难说:“没事,让他打。” 萧衒眼中迸发狠厉。 一把提起江御的衣领,死死攥住他的脖子。 “我之前就警告过她,不要动沈云霜母子半根手指头,否则,本督不会顾及以往的情分!她是不把本督的话放在眼里,是不是?” 萧衒额头青筋暴起,那模样,骇人的很。 今日前来刺杀的黑衣人故意露出马脚,萧衒一眼便能断定是江檀绾派来的。 她是故意让萧衒知道的。 江御擦了下嘴角的血,缓解口中的血腥味。 “你和檀绾之前情意斐然,为何要对旁的女人如此好?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萧衒危险眯眼:“本督和她,早已一刀两断,你不是不知道。” 江御也有了怒气:“一刀了断?那不是一时之气吗?咱们三人的关系,何时会到这般地步?” “当初你可是说了,要护檀绾一辈子的,那个沈云霜是和檀绾有几分相似,可她也只是檀绾的替身,为了一个区区替身做到这个份上,你可真是行!” 第87章 叨扰 看到萧衒和江御一向要好,这会儿却剑拔弩张,青俞赶紧从中做和事佬。 “江大人,您先坐下歇歇。” 江御不予理会,反倒是直直的看向萧衒。 “现下皇上忌惮江家,就连檀绾这个太后做的都不安稳,她是临近先帝驾崩时才嫁进宫做皇后的,她心里的苦没人知道,” “她在深宫里胆战心惊,你说好护着她,现在却不管不问,你对得起当初她为你做的那些事吗?” 江御的话扎进萧衒心里,瞧见他冷眸中浮现一丝愧疚,江御便知自己是说动他了。 萧衒掐紧江御的手,缓缓松开了些,坐到了书桌后。 江御这才喘了口气儿,坐到了椅子上。 “即便当初她是因为本督,才落的那样的地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本督也在尽力弥补她!对于她一再忍让,她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你还要让本督忍到何时?” 江御也知今日檀绾做的事过分了。 他叹了口气:“檀绾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所以我才急匆匆的从宫里赶了过来。” “没想到那些人已经动手了,还好沈家母子没出什么事,你也别再计较了。” “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我二人早就将她宠坏了,你就饶了她吧。” 下人端上茶水。 江御不理解的问:“这么多年,你身边都从未有过女子,这段时日,为何如此痴迷沈云霜?你要什么女人没有,她可是有夫之妇,连孩子都那般大了。” 江御和萧衒两人是知交好友,也是唯一能在京中说上话的知己。 “本督一个太监,有什么痴迷一说?”萧衒有几分不耐烦。 江御冷哼:“你少来!什么太监,你也就能糊弄外人。” 萧衒喝了口茶水。 江御却忽然说:“之前我听檀绾说,你和侯府沈云霜走得近,便暗中去瞧过她,确实貌美,没有娇媚却有矜贵,别有一番风味,也确实让人挪不开眼,不过,她可是个废人…” 话到嘴边,萧衒冰冷的目光扫过去。 江御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的话,赶紧摆手说:“最后那句话就当我没说。” 看萧衒这般护着沈云霜,江御心中直道不妙。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萧衒幽幽放下茶盏:“你觉得呢?” 虽说方才对江御下手重了些,可他心里,最信的便是江御,即便他是江檀绾的兄长,他也没遮掩。 江御气的不行:“萧衒,你竟然见异思迁?” “本督何时说过爱慕你妹妹!” 江御一下语塞了,说的也是。 江家对萧衒有恩,但萧衒却从未说过爱慕自己的妹妹,即便萧衒要护着妹妹一辈子,也不能和倾慕相提并论。 江御有些心虚。 之前萧衒对男女之事从未上心,身边也从未有过旁的女子。 久而久之,江御便也被自家妹妹洗脑,觉得萧衒确实是该只和自家妹妹在一起。 江御叹气:“可沈云霜长的确实有几分像檀绾。她身份受到限制,只能端坐在慈宁宫中做太后,我也知晓你们二人明面上再无可能,可,可你……” 萧衒冷淡说:“她们二人容貌有几分相像,也只是巧合。” 江御:“你这让我回去怎么跟檀绾交代。” 江御想到自己妹妹的手段,就头疼的很。 萧衒幽幽看着他:“今日好在她们母子二人没受伤,我也就不和她计较了,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江御揉着胸口:“罢了,看在你这么多年也不容易的份上,我替你隐瞒就是了。为了沈娘子的平安,你也最好不要再跟她接近了。” 萧衒修长苍白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以往萧衒真正动气时,便是这副样子。 江御也知道萧衒忍耐了许久,也听说自己妹妹在沈云霜的饮食里下了两次毒。 江御自知理亏,所以说起话来也没有底气。 “这也是为了沈娘子好,毕竟总有你顾及不到的地方,你该怎么对他好就怎么对他好,但是咱们在檀绾跟前还是要装一装的,这对谁都好也能避免些麻烦,不是吗。” 萧衒没再多言,直冷冷的说:“把那几个黑衣人带回去,别再让本督瞧见。” 江御掩拳咳嗽一声,有些尴尬的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对了,在你书房伺候的那个碧桃,是檀绾的眼线。” 事已至此,萧衒忍耐了那么多次,江御总得表现点诚意出来。 萧衒微挑眉头:“知道了。” “别让檀绾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江御出去后,萧衒扫了青俞一眼。 等人走到外院,青俞才追上去:“江大人,这是督主让属下送过来的,也是治疗外伤的好药。” 江御知道萧衒方才生气归生气,可手上也没真用多少力,没有内伤,也只是略微有些皮外伤。 江御勾唇,接了过来:“替我谢谢你家督主。” “督主是面冷内热,还请江大人别往心里去。” 江御叹了口气:“我还能不了解这厮?罢了,认识他,这辈子算是栽他手里了,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青俞轻笑,这才送江御离开。 今晚的事一发生,萧衒就立刻让暗卫守着沈云霜的院子了。 本想着督主府内的看守滴水不漏,没想到,江檀绾竟然还在他身边埋了眼线。 忽然,青俞匆匆进来:“督主。” 萧衒半靠在椅子上,冷沉素白的面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何事。” 青俞万分激动:“方才属下送江大人离开,刚要回来,粮食铺的人就暗中送来了咱们要对二十万石粮食,” “现下已经运到库房里了。那位送粮的容沧,属下安排他去见了下沈夫人,刚把人送走。” 萧衒没想到沈云霜身边的人竟然真送来了粮食。 许多事,瞬间便有了转机。 萧衒胸膛起伏:“立刻去准备银钱。” 不能让她吃了亏。 “是。” 青俞犹豫了下:“督主,你的伤。” “无妨。” 即便萧衒让人守着院子,天色一亮,沈云霜就让桃枝收拾东西了。 来时什么也没带,只有桃枝和丹画后来带的一些行礼,收拾起来也利索。 萧衒进来,瞬间皱紧了眉头:“这是做什么?” 沈云霜回头,淡淡垂首:“叨扰督主几日,也该回去了。” 第88章 指点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淡疏离。 萧衒脚步微滞,却故意调侃:“用完就扔?昨日腿才好,今日就不理我了?” 他走过去,想靠近沈云霜,却看到了她眉目间的冰凉。 以往她再冷淡,也能看到她并非是真的厌恶他。 可今日,她却提防的很。 萧衒心里咯噔了下,沉下眉头:“京城还乱,你回去不安全。” “再不安全,也比督主府安全,不是吗?” 就像是随意说出的话,可里面的含义,却刺的萧衒面目生疼。 他有些急于解释,握在沈云霜轮椅扶手上的那双手,微微攥紧,骨节泛白。 “昨晚的事是我失察在先,才让你和璟儿陷入了危险,我跟你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沈云霜看向他:“昨晚那群人,和下毒害我的人,是一伙的吧。” 萧衒一向不被任何人所束缚,更未有人会用如此语气同他说话。 因为敢来质问他的,大多数都死在他的刀下了。 可面对沈云霜,萧衒头一次深感无力。 “是谁要害我和璟儿的人,究竟是谁?” 沈云霜目光锐利,三番五次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可她却连对面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萧衒叹了口气:“之前我同你说过,这件事情太过复杂,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 萧衒伸手想去拉沈云霜,却被她冷淡的躲开。 “既然督主不愿告知,那我也不多问了。” 看桃枝拿着包裹进来,萧衒皱起眉头:“你当真要走?” “和你待在一起,只有无穷的祸患,不走,难道要继续留在这被人刺杀吗?” 沈云霜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 可她不后悔。 看到沈云霜眉间隐约泛起怒气,萧衒强势说:“若我不让你走呢?” 沈云霜冷说:“那我就死在这里。” “你!”萧衒气急,他从不知,一个小小女子能倔犟至此。 沈云霜扭头:“桃枝,都准备好了吗?” 回过神,桃枝赶紧点头:“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容沧也派了马车在外候着了。” 桃枝十分聪明,赶紧走到沈云霜身后,去推轮椅。 萧衒挡在前面,眸子盯着沈云霜,不肯让开。 沈云霜淡淡的说:“督主不是还有事要处理吗?挡在这里,怕是不合适吧?” 桃枝抿唇,推着沈云霜,绕开了萧衒。 萧衒紧攥拳头,知道沈云霜执意离开,他也没再多言。 回到侯府,已经是深夜了, 有云音接应,开了后门,沈云霜主仆便也悄无声息地回了垂青堂。 安置了璟哥儿,看到沈云霜情绪不佳,云音有些奇怪的看向桃枝。 “发生什么事儿了?阿姐怎么一脸不悦。” 桃枝低声说:“似乎是和督主发生了争执,其余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沈云音叹了口气:“我先让小厨房去做些阿姐爱吃的膳食来,你先照顾好她。” “是。” 去小厨房时,正好碰上了擎南。 他总是一身黑衣,在夜色里不大显眼。 长身玉立的站在院中,月色洒在他的肩头上。 看到沈云音,擎南恭敬行礼:“二小姐。” 沈云音轻笑:“不是说了,让你喊我名字,还一口一个二小姐的做什么。” 擎南低头,一贯冰冷的俊容没有半分动容。 沈云音自觉无趣,叹了口气:“你和萧督主还真像,不苟言笑,话也少的可怜,就不怕以后娶了谁家姑娘,把姑娘给吓跑了。” 擎南一顿:“擎南这辈子只跟随在督主身旁,别无二心。” 沈云音亲自动手给沈云霜做芙蓉糕,顺带用蒸笼给璟哥儿弄些肉泥。 听到擎南丝毫不打弯的直言,沈云音动作一滞,片刻也只笑笑,不多言。 “二小姐,夫人已经平安回来,督主传音,唤我回去,我特来向二小姐告别。” 沈云音放下手里的勺子,直直的看着他。 厨房的灯火并不亮,可却能看到沈云音眼里一闪而逝的不舍。 “这么快就回去了?” 她故作淡定的笑了笑:“也是,你也不是侯府的人,总不能一直待在这。” 听着沈云音说话,擎南只低着头,也不抬头去看她,自然也不知她眼中的情绪。 “那属下先行告退了。” “好。” 沈云音回答的极快,随后就端着芙蓉糕,快步出了小厨房。 擎南赶忙侧身让路:“不过二小姐不用担心,这几日京城的饥荒暂且缓解的些,雨也下得小了些,京城官道疏通出了两条,京兆尹的人在街上守的严,也不会再有人入室抢粮了。” “另外,督主也派了暗卫,在暗中守着侯府安全,不用担忧。” 沈云音停止脚步,却没转过头:“知道了,替我和阿姐多谢督主。” 看到倩影匆匆离开,在月色下铺下淡淡光影,擎南头一次抬头,仔仔细细的盯着那个身影。 这道身影,他记到了心里。 不过,看到二小姐浑然不在意他的离去,擎南也淡然的垂下了头,转身离开。 转眼到了四月份,雨已经不下了,来往京城的官道也疏通了。 粮食能陆陆续续的运送进来。 这段时间,璟哥儿快六个月了,也越发活泼。 自从饥荒爆发,老夫人和秦玉姝整整饿瘦了一大圈。 老夫人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眼下终于买来了粮食,晚饭吃饱了些,她才有了些力气。 只是好些时日没收到楚观南的信,心里担忧的不行。 白芷嫣暗中写了几封信,都没回音,便想来老夫人这探听探听,谁知都是一样的。 秦玉姝却说:“老夫人,南哥这次出行,可是势在必得的,说不定是公务缠身,恩赏将至,这才顾不得回信的。” 老夫人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是她的儿子,才华出众,贵不可言,将来必成气候,想来也定是十拿九稳了。 老夫人:“玉姝说的没错,咱们这几个妇人担心这些做什么,就安安稳稳的,等着观南风风光光的回来就是了。” 秦玉姝抿唇:“正是呢。” 老夫人说:“观南若是受到皇上赏识,封了大官,头一件事便是和沈云霜和离。” 说到底是她儿子入赘,总是受人指点的。 本来也该按照老侯爷在世时定下的规矩,让他儿子如同新妇一般,还得侍候公婆,在家中受规矩,被沈云霜拿捏。 好在老侯爷去世的早,沈云霜又被他儿子拿捏。 北昭又允许赘婿做官,这才得以颠覆了入赘的事实。 可即便他们在府中过得光鲜亮丽,在外总是被人戳脊梁骨,老夫人早就忍了许久。 第89章 做妾 眼下等她儿子荣归回京,头一件事便是要和沈云霜和离! 不过,侯府产业庞大,他们母子还未得手。 倒可以在观南得势后,让沈云霜入府做妾。 也好让侯府的钱财日日供养着他们。 老夫人打定算盘后才说:“等观南回来,也得商量着让越哥儿赶紧入族谱才是。” 秦玉姝瞬间激动起来,双眸定定的看着老夫人,可心中却又忐忑,便询问试探一番:“老夫人是想让越哥儿做庶子吗?” “这怎么可能!”老夫人的话语重了些:“越哥儿可是我和观南的心头肉,自然是要做嫡长子的。” 秦玉姝紧紧攥着帕子,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脚边:“多谢老夫人垂怜。” “行了,起来吧。” 白芷嫣喝茶盏的手微微停滞,眼神带着危险神色,悄然看了秦玉姝一眼。 嫡长子? 这是打算以后把秦玉姝扶正了? 只有有她在,秦玉姝就休想。 等人出去,刘嬷嬷替老夫人捶肩:“老夫人这是想等大人辉煌了,娶了秦夫人做正室吗?” 老夫人冷哼:“正妻?我还没忘了她是如何在那次百花宴上害芷嫣的事呢。” “再说了,等我儿子飞黄腾达,自然要另娶高门嫡女云做正妻,怎会让秦玉姝做正室。” 刘嬷嬷:“可越哥儿做嫡长子,后头再嫁进来的夫人,心里怕是会不舒服。” “我儿子前程不可限量,想高嫁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若容不下我宝贝孙子,那也不配入我家门了。” 垂青堂里,安静的很。 把璟哥儿哄睡后,沈云霜就低头看书了。 那日容沧回来,送了大笔银钱,得知是萧衒派人送来的粮草钱,沈云霜都原封不动的让人送回去了。 那批粮草,是她报恩的。 如今这双腿的恩情,也算是还够了。 谁也不欠谁,她也不用昼夜难安了。 她也派人买了好些拳脚功夫还好的下人回来,看家护院,才堪堪放心些。 桃枝添了灯,看到沈云霜一袭青白玉寝衣,散着漆黑乌发,安静看书,美的像是个神仙人物。 “方才小厨房送来了甜酪,夫人尝一尝吧。” 沈云霜目光未曾从书上移开:“不用了,云音还没睡下吧,把甜酪给她送去吧,她爱吃。” “二小姐已经吃过了。”桃枝走近:“自从那日从督主府回来,奴婢瞧着,夫人郁郁寡欢的,是不是还在想萧督主的事?” 沈云霜目光顿住:“我只是忧心上次刺杀之事。” 一想到那次遇刺,桃枝的小脸也骤然一白,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上次他们直奔着夫人和小公子而来的,奴婢实在想不明白,咱们平日里也没和人接触,怎么就引得旁人起了杀意。” 沈云霜微垂眸子,她也想不通。 “行了,去睡吧。” 看到沈云霜没多言,桃枝恭顺扶着她,本想推轮椅的,沈云霜却拒绝了。 “拐杖给我。” 桃枝欣喜,赶紧递过来。 沈云霜撑着,缓慢站起来。 桃枝紧张的跟在后面。 好在这次咬牙走到了床边,沈云霜心头松动,也舒服了许多。 “再多练练,夫人一定可以丢下拐杖走路的。” 沈云霜轻笑:“但愿如此吧。” 天气热了些,沈云霜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早上还未醒,就被外面的动静吵的躺不住了。 “桃枝。” 桃枝推门而入:“夫人醒了?” “外面怎么了,那么吵闹。” 桃枝:“奴婢刚要进来伺候夫人梳妆。是宫里来人了,看着阵仗很大,听说是个宣旨的公公,要咱们侯府都往外面候着,这会儿都紧赶慢赶的往前院去了。” 宣旨的公公? 沈云霜心里存着疑惑,带了去了前院。 老夫人带着秦玉姝,白芷嫣,齐刷刷赶去。 老夫人这会儿激动的差点走不动路,听到下人回禀时,已然高兴的换了身新装,意气风发的朝前走。 秦玉姝更是又喜又紧张。 两拨人在连廊上碰到。 瞧见沈云霜,秦玉姝顿时换了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斜着眼眸冷冷的扫了沈云霜一眼。 连往日里端着的规矩谨慎模样,都荡然无存了。 秦玉姝:“今日是宫中公公前来传旨,想来也和姐姐没什么关系,姐姐过来做什么?平白让人瞧你坐在轮椅上的晦气模样吗?” 白芷嫣一走过来,听到秦玉姝如此狂谬的说话,眼皮狠狠一跳。 当真是小人嘴脸。 老夫人也未阻挠秦玉姝出恶言:“玉姝说的没错,一会儿去接旨意,有老身前去就是了,你跟着过来做什么?让人看侯府的笑话吗?” 桃枝气急,想替夫人分辨几句,却被沈云霜拉住。 沈云霜淡淡看向老夫人:“敢问婆母,何为笑话?” 秦玉姝抢先说:“姐姐下半身瘫痪,坐着轮椅去接圣旨?岂不惹人笑话,若让宫里的人憔悴,岂非要说咱们侯府没有规矩。” “是吗。”沈云霜轻笑:“你和侯府有什么关系?” 秦玉姝瞬间语塞,瞪大眼眸,狠狠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平静说:“今日宫里是来我侯府传圣旨的,你只不过是借助在侯府的一个下人罢了,若说会坏了规矩,也只有你这等闲杂人,才会让宫里人觉得失了礼数。” 说完这番话,沈云霜才呼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头这几日堵着的石头,似乎疏散了些。 桃枝抿嘴偷笑,夫人这几日心情正是郁闷,这个秦玉姝,反倒撞在刀尖上了。 活该! 秦玉姝被羞辱的面色铁青,只能求助般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得意的日子,要到头了! 等着圣旨颁布下来,就是她儿子加官进爵的日子。 有沈云霜哭着求她的时候! 老夫人朝前走:“玉姝,不用理会有些人。” “是。”秦玉姝得意跟上。 唯有白芷嫣,恭恭敬敬的对沈云霜行了个礼。 只要皇上嘉奖观南的旨意还未宣读,白芷嫣就会将所有的礼数都做全了。 一切未成定局时,绝不会和沈云霜翻脸。 毕竟她若想做平妻,也得沈云霜点头。 到了正厅,宣旨公公已然站在了正院内,一身深紫宫袍,拂尘搭在臂弯里,虽年老,却有气势在。 老夫人还以为宣旨公公先注意到的人会是她,脸上的笑容都已挂好了。 谁知宣旨公公竟直接越过了她,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章内侍恭敬抬手:“杂家见过沈夫人。” 沈云霜微微颔首:“内侍大人不必多礼。只是我腿脚不便,若一会儿接旨,恐怕无法起身了。” 章内侍连忙说:“夫人不必多礼,坐着就是了。” 看到两人熟络,老夫人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 秦玉姝更是不满。 她从未见过宫里的人,可沈云霜这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着实让人憎恨! 不过就是身份尊贵了些,有什么好显摆的? 恶心!虚伪! 第90章 发怒 老夫人借机,伸手竟直接将章内侍拉到了跟前。 还从未有人如此无礼过,章内侍顿时皱起了白眉。 只听老夫人殷勤的问:“不知公公前来侯府,究竟要宣读什么旨意?” “放肆!”章内侍怒斥一声,把老太太吓得不轻,赶紧松开的手往后退了半步。 章内侍:“你是何人?” 老太太顺了一口气,挺直腰板:“我是这侯府的老夫人。” “原来是入赘夫君的母亲。”章内侍轻斥一声,甚至连老太太三个字都不愿称呼。 一听到入赘夫君这四个字,老太太脸色大变。 可碍着面前的人是宫里来的贵人,老太太心里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咽下去。 秦玉姝赶紧将老太太扶到一边:“老夫人别着急,晚点儿等圣旨宣读,南哥加官进爵的时候,有的是人巴结咱们,咱们先耐心等一等,晚点再教训他们也不迟。” 沈云霜离得不远,秦玉姝的话,自然被她如数听进了耳中。 加官进爵? 沈云霜嘴角泛起冷笑,这几个人想的未免太好了。 只是她漠然坐着,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 只瞧见老夫人顿时收敛了怒火,对着章内侍说:“方才是我无礼了,还请公公不要介意。” 章内侍淡淡的看了老夫人一眼:“今日侯府确实是有大喜,所以圣上才派杂家来传旨,还请各位跪下接旨吧。” 大喜? 老夫人和秦玉姝的眼睛都亮了。 白芷嫣也止不住有些动摇。 难道她真的如此幸运,刚选了楚观南做夫君,这泼天的富贵便来了不成? 一屋子的人都慌忙跪了下来。 沈云霜虽不能跪,却也颔首低头。 章内侍展开圣旨。 老夫人激动的攥紧手,她的儿子出息了!马上就要出息了! 沈云霜马上要傻眼了! 天赐她这个非同凡响的儿子,才让她跟着儿子飞黄腾达。 太好了。 秦玉姝紧张吞咽口水,看着沈云霜,眼中迸发取而代之的贪婪。 正妻,嫡子,马上都要落到她的头上了! 她盼了这么多年,老天还是眷顾的。 沈云霜这个废人,坐在正室位置上也太久了,早该退位让贤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勇毅侯府长女沈云霜,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特册为三品诰命!钦此!” “什,什么?!” 老夫人傻眼了,脸上的笑容也僵硬的不行,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的缘故,半天反应不过来。 章内侍含笑看向沈云霜,将圣旨恭敬递过来。 沈云霜恭敬谢恩:“臣妇沈云霜,多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章内侍道贺:“恭喜沈夫人大喜!” “多谢大人。” 表面淡定,沈云霜心里也懵了。 给她册封诰命? 这是怎么回事?圣旨上合该道明缘由的。 可眼下还不是问原因的时候,沈云霜只得暂且忍着。 秦玉姝也懵了,直接站起来,不可思议的夺过圣旨。 到底是没有规矩的瓦匠出身,秦玉姝根本不知这是大罪。 秦玉姝颤抖双手:“你们是不是宣读错旨意了!为什么旨意不是册封南哥的,为什么?是不是拿错了?” 啪! 狠狠一巴掌甩在了秦玉姝的脸上。 章内侍在宫中当差,手上力道极重,也没少教训人。 一巴掌打的秦玉姝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整个人尖叫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头发上的朱钗也掉了几根。 嘴里血腥味弥漫,秦玉姝大惊失色,惊恐的抬起头看向章内侍。 就连白芷嫣也被吓到慌忙往后退了半步,生怕殃及到自己。 章内侍怒目而视的瞪着秦玉姝:“当真是没有规矩!竟然敢如此抢夺皇上圣旨!” 他怒斥:“来人!掌掴三十,以儆效尤。” 宫内的侍卫瞬间涌上来,齐齐的将秦玉姝拖拽出去。 桃枝连忙推着轮椅,朝后退半步,这才避免夫人沾上秦玉姝的晦气。 外院传来掌掴的清脆声,伴着惨叫声,听的人心惊胆颤。 老夫人脸色骤白,跪在地上,双手巨颤。 “大人,敢问册封我儿子的旨意可也在此?” 有了秦玉姝做例子,老夫人不敢放肆,跪在地上,只敢仰起头看向跟前的章内侍。 章内侍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你说楚观南?” 楚观南?? 老夫人脸色铁青,他儿子的名字,也是他一个阉人敢称呼的? “我儿子可是朝廷命官,你却直呼其名,还懂不懂规矩?” 章内侍轻痴:“朝廷命官?天大的笑话!” “楚观南向圣上告假,私自前去清洲,大肆收敛周边粮食,储存不周,导致粮草发霉腐烂。” “清洲可是边关要塞,正逢周边战事吃紧,需得从清洲运送粮食!却因他,导致前线粮草差点供应不上,险些酿成大祸!” 老夫人如听噩耗,后背瞬间僵直起来,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章内侍。 “你,你胡说!!我儿子是去办大事了,怎会惹出这样的祸端?” 章内侍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楚观南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吓得连夜逃窜。” “好在萧督主手眼通天,东厂的人在白石滩抓住了他,竟然混入了乞丐堆里,皇上龙颜震怒,已经下旨把人押回京城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 老夫人挣扎着要站起来,谁知双腿一软,重重磕到了地板上,一口气憋在胸口里,直接昏死了过去。 “老夫人!” 刘嬷嬷手忙脚乱的扶着,几人赶紧将老夫人抬了下去。 沈云霜冷眼旁观。 这个楚观南,还真是没出息,得知自己惹了事,竟然逃了,还混进了乞丐堆里。 这等胆小怯懦,毫无大丈夫的敢作敢当,真是让人唾弃。 当初她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这样的男人。 虽让他入赘,却让他在侯府当家做主。 现在想想,可笑至极。 白芷嫣缩在角落,死死咬唇。 他们说,楚观南犯了大罪? 她脸色发灰,一动不敢动。 章内侍走到沈云霜跟前,谄媚一笑:“夫人,既然圣旨已经送到了,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公公且慢。” 第91章 脸面 沈云霜眼下身份不同,章内侍自然是恭敬着的:“夫人还有话要说?” 桃枝自幼跟在沈云霜身边,心里通透着,一看到白芷嫣还在这,连忙走过去。 “白小姐,奴婢先扶您回去歇着吧。” 白芷嫣缓过神来,惊慌的抬起头,看到桃枝,麻木点头:“好,好…” 她僵硬的站起来,朝外走去。 屋子里没了人,沈云霜这才看向章内侍:“今日皇上突然下旨册封我为三品诰命夫人,我不知缘由,实在是惶恐,还请公公告知。” 章内侍一愣,这才恍然大悟的笑了一下:“奴才还以为夫人已经知晓了呢。” “前几日夫人赠予督主的那批粮食,可是派上大用场了,救了无数黎民百姓。” “督主将您的功劳禀告给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悦,立刻就下旨封了您为三品诰命夫人。” “萧督主可是从未替任何人求过恩赏,这种大喜事,实在是可喜可贺。” 沈云霜睫毛一颤。 萧衒替她求了恩赏? 回去时,沈云霜都没缓过神来。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总为了萧衒失魂落魄的。 到了晚上,慈安堂那边才传来消息。 老夫人急火攻心,醒了晕,晕了再醒,一顿哭嚎,惹的下人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秦玉姝更是跪在老夫人旁边,泪如雨下。 到晚膳时间,刘嬷嬷便上门来了。 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反倒恭顺不已。 “夫人,您这会儿还没用膳吧?” 沈云霜放下手里的书。 桃枝直接说:“刘嬷嬷这会儿怎么上门来了?” 刘嬷嬷脸色僵硬了些,这才硬着头皮对沈云霜说:“老夫人那边,想请夫人一同过去用晚膳。” 临末还说:“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夫人您的婆母,夫人又一向孝敬,想必不会拒绝吧?” “老夫人随着儿子入赘进来的事实,刘嬷嬷没忘吧?”沈云霜淡笑,可笑不及眼底,让刘嬷嬷瞬间呆滞住了。 刘嬷嬷咬唇:“老夫人身子骨不行,今日又气的差点出事,您也合该去看看才是。” 沈云霜不想同她争论那么多:“走吧。” 看到沈云霜答应,刘嬷嬷欣喜万分。 到慈安堂时,正堂内一片严肃凝重。 老夫人虚弱的坐在主位上,这会儿连腰板都直不起来了,连连咳嗽,眼底乌青。 今日早上意气风发的模样,荡然无存。 就连秦玉姝也颤颤巍巍的缩在一旁的椅子上,瞧见沈云霜进来,头也不敢抬。 唯有白芷嫣,淡定自若。好在今日她留了后手,没和沈云霜翻脸,也真是万幸了。 老夫人双眼含泪的看向沈云霜,沈云霜一靠近,她就赶紧起身,作势要拉沈云霜的手。 “云霜。” 老夫人哭了一下午,嗓子都哑了,她实在没力气哭了,可看到沈云霜总得挤出两滴眼泪才行。 “今日的事情你也听说了,观南他无故遭了难,现在已经被押送回京了。” “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这等滔天大罪,万一他逃不过,那你可就成寡妇了,你可得想想办法才是。” 沈云霜故作无奈:“婆母,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朝中的事情我也从未听说过,这,这我该如何帮夫君,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秦玉姝扑通跪在沈云霜脚边。 看她脸上被打的青紫一片,沈云霜只觉得痛快无比。 宫内的人,掌嘴时手上都是有技法的,看似只有三十巴掌,打下去可是能破皮溃烂的。 秦玉姝哭:“沈姐姐,南哥可是你夫君,你那般倾慕于他,你断腿的时候,他也未曾抛弃你,这个时候,你可得不遗余力的帮他呀,总不能你也往后退缩。” 沈云霜眼尾冰冷:“妹妹口口声声让我帮她,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帮?” 秦玉姝连忙说:“你如今已是诰命夫人了,想必你在宫里也是说得上话,你这就进宫去面见皇上,哪怕跪在皇上面前磕破了头,也要让皇上原谅南哥才是。” 老夫人也在旁边帮腔:“玉姝说的没错,你就干脆直接跪在皇上的御书房外面,即便把头磕破了,也得让皇上饶了观南,收回旨意。” “呵。”沈云霜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多大的脸,能让皇上收回旨意? 老夫人当即皱紧眉头:“你笑什么?!如今你夫君生死未卜,你竟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若是观南回来知道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你早晚得失了他的心。” 沈云霜淡淡的看向老夫人:“我笑,当然是因为你说的话可笑。” 老夫人一口气憋在胸口:“你再说一遍!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如此不敬我?” 沈云霜:“婆母若觉得年岁大便能压人一头的话,不如我让人把你送进宫里,你的年岁倒是比皇上要大,说不定你还能坐在御书房里,命令皇上撤回圣旨呢,何必要央求到我的头上。” “扑哧。”桃枝实在没忍住,抿嘴偷笑起来。 老夫人燥的面红耳赤,指着沈云霜的手,止不住的抖动:“你,你竟然敢对圣上如此不敬?真是反了你了!” “对圣上不敬的人,难道不是你?”沈云霜眼神冷了下来。 秦玉姝实在看不过去,愤怒的看向沈云霜:“老夫人不过是让你去跪求皇上收回旨意,你不愿意救南哥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儿如此颠倒黑白是非!” 秦玉姝:“你就算去求一求又能怎样?说到底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还敢说你爱慕南哥?全都是假的!” “你当皇上的旨意是什么?”沈云霜直视她。 秦玉姝咬唇:“即便皇上不会收回旨意,那你身为妻子,总该尽一尽力才是!” 沈云霜轻笑:“我夫君出事,你却如此着急,再三逼迫我前去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有奸情。” 秦玉姝瞬间止住了所有的话,眼中流露的惊恐,落入沈云霜眼中。 秦玉姝欲盖弥彰的摇头:“我,我只是关心南哥,姐姐怎地想的如此龌龊!” “桃枝。”沈云霜忽然喊了声:“既然秦妹妹心疼我夫君,那便让人安排马车,即刻把她送到宫门口去。” 第92章 笑话 桃枝办事能力极强,立刻招来垂青堂的几个小厮,拖着秦玉姝便要往外走。 秦玉姝受惊,赶紧挣脱,脸颊上还未好的伤口又疼了起来:“放开我,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放开我!” 老夫人也慌忙站起来。 奈何身子太虚弱,只得着急的拄着拐杖,愤怒的质问沈云霜:“你这是做什么!沈云霜,你要反了不成。” 沈云霜冷淡侧眸,看向老夫人:“既然秦妹妹如此关心夫君,谁去求皇上,不是求他这般有诚意,自然求得更情真意切些,婆母又为何要阻挠?” 秦玉姝头发凌乱,狼狈的跪在地上,被人拽着胳膊,哀求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救我,我不要去宫里,我不要。” 老夫人也急的不行。 她们本就是要给沈云霜施压,逼迫沈云霜前去的,这会儿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怎能去宫里!” 沈云霜:“她去不得,我就能去得了?” 老夫人咬牙切齿的说:“今日圣上才封了你三品诰命夫人,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连宫门都进不去,怎么求皇上?再说了,万一她言行不当,惹恼了皇上该怎么办?” 沈云霜勾起唇角:“原来婆母也知道这般冒失的前去求情,会惹恼皇上。” 老夫人的话,一下堵在了嗓子眼里。 眼下也总算是软了态度,只能哭丧着脸看向沈云霜。 “如今这侯府里也只有你有本事了,你受了皇上的恩赏,虽说可能是因为你父亲当年的缘故,才被皇上施舍了个诰命夫人,” “可到底也是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的,婆母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就进宫求一求吧,行吗。” “不行。”沈云霜轻笑,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 老夫人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话,满脸诧异的盯着沈云霜。 “你再说一遍?” 沈云霜眼尾冰冷:“再说一遍又如何?” 老夫人和秦玉姝瞬间哽住了。 临出去前,沈云霜淡声道:“别忘了,这侯府谁才是当家的主子。” 等沈云霜一出去,老夫人就气的砸了一个茶盏。 白芷嫣反倒是坐在椅子上不声不响的。 她心里也惦记着楚观南,毕竟这也是她男人,她将来的倚仗。 可她也清楚,这上头有老夫人和秦玉姝着急着。 再不济,夫人也不会看着她夫君死,她也实在不必出这个头。 秦玉姝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沈云霜死活不愿进宫去救南哥,那咱们只能另寻出路了。” 老夫人擦了擦手上的茶水,没好气的瞪了秦玉姝一眼:“还能有什么出路?” 秦玉姝:“除了沈云霜,她表哥,大哥也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那可是皇上跟前最得意的云麾将军,让他出面去救南哥不就是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 可突然想到上次宴会,若不是秦玉姝心生嫉妒从中作梗,现下芷嫣很可能已经是将军夫人了,裴景行不管观南都不行。 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真是气人。 老夫人问:“若裴景行不愿意呢?” 秦玉姝勾唇:“咱们可以去南哥的书房里,偷一些沈云霜的书信的来,模仿了她的笔迹,派人送给裴景行,派他即刻进宫救人,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老夫人经过提醒,高兴的不行:“就按你说的办。” 白芷嫣睫毛微垂,却捕捉到了重点。 根据这么久以来她的观察,夫人和楚观南并不亲近,甚至生产过后,从未同房。 夫人也从不争宠。 为何夫人的书信,都会在楚观南的书房里? 奇怪。 压下这个念头,白芷嫣也没多言。 到底是要救楚观南,白芷嫣自然不会去跟沈云霜告状。 “夫人真不打算救姑爷吗?”桃枝给沈云霜研墨。 说出姑爷二字,桃枝心里也犯膈应。 可她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夫人的教养,自然不能对楚观南直呼其名。 沈云霜看向她:“他都如此对我了,你还指望着我救他?” 桃枝连忙摇头:“奴婢只是在想,他还欠着咱们侯府那么多银钱,暗中和姑爷勾结的那十七间商铺里出去的钱,咱们还没收回来呢,他若死了,咱们多亏。” 沈云霜扑哧一声笑出来:“怪不得你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丫头,咱们主仆二人的心思还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楚观南不会死,到底他没有酿成大祸,如今的北昭皇帝又一向仁德,所以不会下死手。 再者,她还要利用这件事,顺势把楚观南如何贿赂,勾结商铺的事情查明白。 勾出楚观南的私产究竟藏在了哪。 他虽怯懦胆小,可心思却多的很。 容沧查了那么久,都没查出来多少线索,她也需得使点手段才是。 “夫人,将军派人送信来了。” 沈云霜一愣,打开信。 看完后,她当即冷笑起来,眼神冷的可怕。 桃枝连忙问:“发生什么事儿了夫人。” 沈云霜将信冷冷的拍在桌子上:“有人冒充我的名义,学了我的笔迹,给表哥写了封信,请他进宫救楚观南。” 桃之义愤填膺的说:“什么?那必然是老太太她们做的,她们怎么如此恬不知耻。” 荷叶也觉得气恼:“夫人,将军没有听信他们的谗言吧?” 丹画平日里要照顾璟儿,荷叶跟在沈云霜身边,便也亲近了许多。 前世荷叶也是个忠心的丫头。 沈云霜信得过。 沈云霜:“好在表哥觉得奇怪,毕竟我和楚观南向来不对付,所以他便故意诈了那个自称是我贴身婢女的人。” “表哥问她,我可否带话给了他。说三日后一同去看打马球,那个婢女连连称是,表哥便知其中有了猫腻。” 桃枝笑了起来,和荷叶对视:“还好将军聪明!” 沈云霜轻笑:“表哥说,他自然会到皇上跟前,好好进言的!” 老夫人得到婢女禀告的消息,高兴的不得了。 拉着秦玉姝,欢喜的说:“太好了,太好了,还好你聪明,想了这个主意。裴景行和沈云霜一样,是个蠢货,现下已经进宫替观南求情去了。” 过了三日,雨势小了许多。 垂青堂内的二楼,阳光通透的很,竹林摇曳,清风吹拂,桃枝放了软榻在栏边。 沈云霜躺在软榻上,抱着正在捧着奶壶喝奶的璟儿。 抬起头,正好能看到不远处连绵云雾的青山。 下过雨后,烟雾更浓,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清冽味,好闻的很。 璟哥儿越来越白嫩,乌黑的眼眸乌溜溜的看着沈云霜。 小脸像个小桃子,胖乎乎的小手指捧着奶壶。 若不是沈云霜拖着,他也抬不起来。 听他咕咚咕咚的喝,沈云霜都怕他呛着,可一把奶壶拿走,小家伙小嘴一咧开,露出一颗小白嫩牙就要哭。 沈云霜无奈发笑,只得让他喝。 看着小肚子越发圆滚,沈云霜赶紧把奶壶拿走,递给丹画。 “不能让他再喝了。” 丹画把小公子抱起来。 璟哥儿抬起头就看到了头顶上的小灯笼,咿咿呀呀的就要伸手去抓。 “夫人。”桃枝跑上来。 沈云霜拿了个苹果逗了逗璟哥儿:“怎么了?” “姑爷回来了。” 第93章 鬼迷心窍了? 沈云霜微愣。 倒是没想到,楚观南回来的这么快。 想来表哥在宫中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桃枝在沈云霜耳边低语说了几句。 沈云霜眼眸微深。 桃枝开口说:“慈安堂的人来请夫人过去了,就在门外候着呢。” 沈云霜也料到了,便让人将拐杖放好,这才坐着轮椅出去。 到寿安堂时,楚观南一脸颓败的坐在椅子上。 走之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荡然无存,眼下乌青,胡子拉碴的,一言不发。 老夫人也是满脸痛绝的坐到了椅子上,看着红肿的眼睛,像是哭了许久。 进来时,便是一派死气。 看到沈云霜,楚观南双手扶脸,痛哭流涕的低着头。 老夫人赶紧走到沈云霜跟前:“云娘,你,你可算来了。” 看着老夫人鼻子一把泪一把,沈云霜眼中闪过一抹嫌弃,淡淡的将手抽了出来。 “夫君怎么默不作声的回来了?我记得当日夫君离开京城时,说要去办什么大事,回来时必定会受到皇上嘉奖,刚才来的路上,怎么没瞧见宫内来宣旨的内官呢?” 沈云霜的话,犹如一把刀子往楚观南心口里戳。 楚观南脸色更加难看。 秦玉姝咬唇,看着失魂落魄的楚观南。 她只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老夫人和楚观南对视了一眼。 知道楚观南好面子,经此一遭,必然是没办法开口的,也只能有老夫人说话了。 “云娘,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如今观南在外行差踏错,犯了大错,被圣上训斥,也需要银钱去疏通一下门路,可现在观南手上的钱财不够,你身为他夫人,自然也得出把力。” 沈云霜轻声一笑,抬头看向老夫人:“不知夫君被圣上如何训斥了?若是夫君犯了错,也总得有个责罚吧?” 楚观南十分要面子,尤其是秦玉姝和白芷嫣还坐在旁边。 听到沈云霜要扯他的遮羞布,楚观南怒不可遏。 “你问这些做什么?让你拿钱你别拿,还要问东问西的,朝政上的事情,也是你一个妇人能够置喙的吗?” 沈云霜冷说:“既然不是我一个妇人能够置喙的,夫君又何必来问我要钱?” 沈云霜直接将他的话堵死了。 楚观南一口气堵在胸口里,面子抹不下,又开不了口。 他只想让沈云霜自己乖顺地将钱财送到他跟前来,让他将外面那些窟窿给堵上。 而不是他求着她! 秦玉姝站了出来,装作劝导柔软的样子:“姐姐,这男人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多嘴了,南哥问你要钱,你给便是了,怎得还要如此质问南哥呢?这就是你身为女子,身为一个妻子该有的本分吗?” 沈云霜眼神冷冽:“这家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秦玉姝:“我……” 沈云霜将目光看向楚观南:“我心里想不明白,夫君得罪了皇上,被皇上训斥,还有什么门路可走?难不成还能让圣上的圣旨转圜吗?” 她就是要将楚观南的遮羞布扯下来。 她要把楚观南的尊严,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楚观南脸色铁青:“这些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云霜,你不是一向最懂事儿的吗,我也知道你一直爱慕于我,你放心,今日这件事情能替我办好,我一定常常宿在你的房中,如何?” 沈云霜突然想笑。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来? 恬不知耻! “既然夫君不愿如是相告,那便不是夫妇一体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眼看着沈云霜就要走,楚观南坐不住了,赶忙站起来,一把拉住沈云霜的胳膊。 “我……” 楚观南攥紧掌心。 在座的三人也是赶忙看向楚观南。 她们都还不知晓楚观南具体被皇上如何责罚了。 “皇上下旨贬斥我为七品官员!还…” 楚观南说的艰难:“三年内,我再没有晋升的机会了!” “什么!”老夫人直接从太师椅上惊站起来,像是听到什么雷劈般的事,一把拉住楚观南:“你再说一遍?” 老夫人想过皇上会责罚观南,可未想过竟会如此严重! 裴景行不是已经进宫求情了吗? 为什么还会接连贬官? 这个裴景行,怎么这么没用。 天上怎么不降到雷,劈死裴景行这个蠢货! 一想到儿子从当初的四品官员,一路降到七品,老夫人崩溃了。 天爷呀!! 秦玉姝也是娇躯一震,面上露出愕然之色。 她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依仗着的男人,如今只成了个七品小官? 还三年内再无晋升的机会! 她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明明该等来的是飞黄腾达,为什么会是贬斥? 沈云霜早已知晓,可此时为了装样子,也一副惊愕的模样。 “三年内再无晋升机会,夫君又为何要去打点那些同僚?这可是结党营私,忤逆圣上旨意呀。” 楚观南咬牙,他不甘心说出实情,可也更恨沈云霜了。 如今想想当初的饥荒,完全是他想偏方向了! 可恨,他赔的倾家荡产。 虽说不至于动摇根基,可也是大大伤了气血。 “我就实话告诉你了,上次我突然离京,是去了清州,本以为自己窥得天机,能够抢占先机,大赚一笔,可没想到全都赔了进去。” 楚观南:“云霜,我实在是太想给你们母子好的生活了,所以我才鬼迷心窍的,我本不想告诉你,是害怕你会生气,对我失望,但是眼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楚观南垂首丧气:“我,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才会急于求成的,都怪我,都怪我。”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人? 沈云霜真想啐他一口。 老夫人含泪:“云霜,你看看观南,为了你落到这步田地,你也不想看着他失魂落魄吧,他可都是为了你呀,你总得做些什么弥补他才是。” 若非定力足,桃枝差点就将“不要脸”三个字吐露出去了。 这天底下,怎会有脸皮这般厚的人? 沈云霜眼中阴冷:“夫君,我倒是给你准备了一笔钱,数目不小,可以应急。” 楚观南瞪大眼,欣喜万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当然是“他”的钱! 一笔能让他万劫不复的钱。 老夫人赶紧拉着沈云霜的手。 果然,关键时候还得靠这个好哄骗的儿媳妇,才得以渡过难关。 “云娘,我的好儿媳,你果然通情达理,当初你和观南在一起,我就觉得你配得上我儿子!如今你能这么做,这么深明大义,我也着实欣慰了。” 秦玉姝立刻招呼人过来:“姐姐,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钱,那就赶紧让南哥身边的小厮跟着你去取吧。” 沈云霜笑了笑:“也行,不过钱在钱庄,今晚才能拿回来。” 楚观南倒是好说话:“今晚也行,今晚也行,你先给我准备三万两就行。” 离开慈安堂,屋内几人欢声笑语,皆是松了一口气。 桃枝听的愤愤不平:“夫人为何要给他们钱?就该让他们自作自受才是,白白浪费了咱们的钱。” “我何时说过,那是我的钱?”沈云霜神秘轻笑。 第94章 男人是靠不住的 晚上,沈云霜让荷叶特地给楚观南暖了一壶酒送过去。 楚观南正是发愁着,以为这是沈云霜的主动示好,心里得意,什么也没怀疑,便将酒给喝了。 还居高临下的告诉荷叶:“你家夫人知道夫君是天就好。” 荷叶咬牙,他是忘了谁才是入赘进来的吧? 夫人也纵容这家子人了。 好在楚观南喝完没一会就倒了,荷叶这才堪堪消气。 等荷叶回来,偷来的私印交给了沈云霜。 看着楚观南的私印,沈云霜眼底幽深。 好在前世她落败,被楚观南拿捏时,他得意忘形,她才有机会知道他的私印习惯存放在何处。 “把这个交给容沧,让他去钱庄,拿着楚观南的私印去借钱,借三万两回来。” 荷叶应下,便听沈云霜继续道:“去山岩钱庄。” 那个钱庄,听说背后有九王爷撑腰,若是欠了钱还不上,手段多的是。 背地里手段多,她也不用担心楚观南会拖欠。 荷叶出去后,沈云霜才拿着表哥的信看了一遍。 这是刚才门房才送来的。 看完后,沈云霜勾唇一笑。 没想到,表哥竟也做得如此狠辣。 圣上本是责罚楚观南为七品小官,却未曾说过三年之内不得晋升。 若非表哥极力“求情”,这三年不得晋升的诏令是不会颁布的。 沈云霜轻笑,把信点燃。 可看到信上字迹的一瞬间,沈云霜忽然有了一丝疑惑。 这些年她所练过的字或是画过的画,都收藏在书桌旁,她时时刻刻都能瞧见。 外人绝不可能寻得她的字迹。 老夫人是如何模仿的? 次日一早,楚观南便意气风发的到了沈云霜的屋内。 虽说被皇上贬官,可到底还有沈云霜这个蠢货能任由他拿捏。 楚观南一进门,沈云霜便让人将银钱一并拿了出来。 看到银钱,楚观南眼睛都亮了,拉着沈云霜的手,深情款款。 “云娘,自从你生产,你我之前还从未亲近过,今晚我便留下来陪陪你。”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段时间沈云霜似乎变了。 即便她如今还是坐着轮椅,可一身玉色绸缎玉兰苏绣软袍,雪白脖颈修长,乌漆黑发高盘,只插一根通体白玉的簪子。 整个人惊艳绝伦,高贵清矜,让人挪不开眼。 和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全然不同。 即便是妖娆多情的白芷嫣,也是比不上的。 如此貌美动人,楚观南也是愿意留下宠幸她一番的。 看到楚观南要碰她,沈云霜冷冷的躲开了手。 楚观南的手瞬间僵硬住了。 沈云霜倒了茶水,递给楚观南:“夫君还是喝些菊花水吧,我瞧着你这段时日应该是太过操心,嘴角都起皮了。” 岔开了话,楚观南也就没计较,喝了两口水,才放下。 “我瞧着芷嫣妹妹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夫君,夫君回来也得去看看芷嫣妹妹才是,除了我,夫君身边也就只有芷嫣一人了,。” 楚观南眼皮一跳。 他和白芷嫣的事,沈云霜是知道的。 可她却不知,秦玉姝替他生了个孩子。 想到自从回来,他还没来得及去看秦玉姝和越哥儿,便也坐不住了。 淡淡的和沈云霜说了几句,让小厮拿着钱,就从垂青堂走了。 得知楚观南在垂青堂,白芷嫣特地端着甜水过来。 本想着闷热的天,也能让楚观南降降火,也顺带讨好夫人。 没想到走到半路,碰到了桃枝,才隐隐知道,楚观南去看了秦玉姝。 白芷嫣咬牙。 这个老女人,也配跟我争? 真该死! 入夜时,许久没沾荤腥的楚观南,早已如狼似虎。 早早让人把越哥儿抱走,便将秦玉姝抱住了。 秦玉姝双眸含羞。 虽说楚观南官场失意,可他能让她安享富贵,她也愿意侍奉他。 再者,在沈云霜眼皮子底下和她的夫君纠缠,她心里报复的快感甚是浓郁。 可两人还没温存,房门就被敲响了。 楚观南有些不悦,可外面的小厮却说有急事。 催促的实在太紧,楚观南只得先起身出去。 秦玉姝不满的皱眉,赶忙裹紧身上的被子。 “什么事就非得在这个时候说。” 楚观南在外匆匆听了一耳,心头微动,嘱咐人照顾好秦玉姝,就离开了。 秦玉姝披了衣服要追出去,只得了一句有急事要处理。 白芷嫣在兰苑里,特地换了身娇嫩粉色长裙,一身轻薄的外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着实勾人魂魄。 此时正躺在床上,一副我见犹怜的虚弱模样。 楚观南赶过来时,身上还沾了胭脂水粉的香味。 白芷嫣眼眸微冷,却难受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夫君,你来了。” 楚观南坐下来,抱住了白芷嫣的娇躯。 被子落下,正好映出她那身粉装,看的楚观南呼吸一热,止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好的,怎么还头疼了?”楚观南关心的亲了亲她的眉眼。 白芷嫣勾住他的脖子:“你回来都不说来看我,我自然是想你想的头疼。” 屋里烛火本就暗,暧昧的气氛膨胀。 楚观南握住她的腰肢。 “如今玉姝住进了侯府,我不能在你这过夜,她若知道,会捅到垂青堂去的。” 他可不能让沈云霜知道越哥儿是他的儿子。 白芷嫣哼了声,直接勾住楚观南的脖子,把他拖到了床上。 上来就吻住了他。 楚观南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上了。 白天天刚亮,楚观南才匆匆穿好衣服起身,特地陪着秦玉姝和老夫人用膳。 白芷嫣不急不慢的起身。 秋菊进来伺候:“昨晚姑爷还是留在了咱们院子里,看来他最疼的还是小姐你,等过年开祠堂时,小姐就是平妻,那时也算是这府上的半个主子了,以后的日子,应该能顺遂和顺了。” 白芷嫣勾唇:“顺遂和顺?楚观南是靠不住的。” 在府内,人人称楚观南一声姑爷。 入赘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是莫大的耻辱。 楚观南背地里养着外室,把越哥儿捧在手心里,是觉得夫人和小公子是他入赘的耻辱,这才极力想抹去。 如此宠妾灭妻的男人,只爱他自己。 她可不敢把全身心托付给楚观南。 不然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第95章 阴晴不定! 沈云霜在二楼用了早膳。 这里阳光通透,她很喜欢。 坐在这里,心里也亮堂。 吃完后,沈云霜就看书了,桃枝上来奉茶水时,沈云霜交代道:“昨晚房中的那套茶具扔了吗?” 桃枝点头:“奴婢已经砸碎了,丢了。” “那就好。” 楚观南喝过水的杯子,她用着也恶心。 沈云霜纤细素白的手缓缓写字:“让容沧准备的事,都准备妥当了吗?” “奴婢也都吩咐下去了。” 桃枝给沈云霜扇着扇子:“刚才奴婢听说,姑爷去慈安堂用膳,一直都是冷着脸的,颓废的不得了,老夫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恼了他。” 沈云霜抬笔,嘴角轻笑:“不过是废物罢了。” 前世楚观南官至二品,可是十分有出息的。 这中间,也挖空了她的血肉,用她的尸骨铺出来的路,走的自然容易些。 可这辈子,他就别想再有出头之路了。 今日的天不闷热,反倒有丝丝凉爽之意。 楚观南带着一部分钱财出了门,让身边的人先去填补买粮草的亏空。 好在这个窟窿,让沈云霜的钱给赌上了。 虽说他去清州白忙活了一场,可抵上沈云霜的钱,他也算没赔钱,心中也稍稍舒意些。 拿着剩余的钱,楚观南便邀着同僚,一同去酒楼吃酒。 在清州那个鬼地方熬了两个月,楚观南人都要废了。 “观南兄,你这三年之内可都没有晋升机会了,这一段时日,圣上让你闭门思过,你还敢偷偷跑出来,也不怕被人瞧见?” 楚观南仰头喝了杯酒:“我现在就是个眼不经传的小人物,谁会在意我?” 几杯酒下肚,楚观南就晕乎乎的了。 同僚:“如今你年岁大了,如若没有天大的功劳,也只能困在这七品小官上了,你也得找个别的出路才是。” 同僚抬起酒,要同楚观南碰了一杯。 楚观南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紧紧攥着酒杯,股指节吱吱作响。 眼看着楚观南要生气,同僚慌忙说:“不过,眼下我还是有个办法帮你的,要不我也不会提这件事儿了。” 此人和楚观南十分要好,也深得楚观南信任。 只见同僚在楚观南耳边低语几句,楚观南的眼神骤然亮了起来。 “还有这个门路?” 同僚笑了下:“当然,你若跟着我干,不会吃亏的。” 沈云霜躺在二楼软榻上,身上搭了薄被子,夕阳西下,身后的黄玉屏风被照的泛起淡光。 她睡的有些沉,素白的脸上沉静不已。 正对着的屋檐上,一道修长冷厉的身影悠然坐在,目光一直凝着那道倩影身上。 待了许久,天月实在忍不住了,低声问:“督主,您,您还不回去吗?” 萧衒回过神,不满反驳:“本督才坐了多久?” 天月摸了摸脸,不好意思的说:“主要这个位置,平日里都是我坐着的。” 萧衒:“……” 想到沈云霜还在生他的气,萧衒心里一阵失落。 罢了,等过两日气消了,再来看她。 “别告诉她,本督来过。” 天月:“是。” 刚要离开,软榻上的沈云霜正好微微翻了个身,手腕从袖子里露出来。 那只雪白纤细的手腕上,正戴着一支雪玉通透的镯子。 萧衒脚步骤然止住。 她还戴着? 心中当即荡起一阵涟漪。 就连万年不变的邪气凛然的俊脸,也卷起一抹笑意。 看来她还是在乎他的。 无论威胁也好,吓也好,只要能让她记得他,就够了。 天月默默站在后面,督主都看了一下午了,夫人是好看,可这么看,谁也遭不住呀。 总算萧衒的眼神离开了沈云霜,嘱咐天月:“把她的院子看好了,楚观南若是敢来过夜,就把他打出去。一切有本督给你撑腰。” 天月屏气:“是。” 沈云霜睡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才起来。 外面打探消息的荷叶就回来了。 “夫人,姑爷已经去了那个地方,不知是谁暗中帮了容沧一把,本来引诱姑爷的人并非是他最要好的同僚。” “没想到,那位同僚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说愿意帮忙,这才如此顺利得了姑爷的信任。” 沈云霜眼眸微动。 有人帮她们? “记得好好让人带着他,别出差错,也别走漏风声。” “奴婢明白。” 这两日,白芷嫣暗地里和秦玉姝争宠,秦玉姝却以为楚观南是真的忙。 毕竟和白芷嫣待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楚观南也只能避开人,深夜偷偷去兰苑。 白芷嫣不满的看向楚观南:“夫君,夫人说了,等过了年开宗祠的时候,便让我入族谱,做平妻。眼下为何还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白芷嫣:“老夫人最是听你的,到时候你同老妇人好好说说就是了,也不怕老夫人知道的生气,可我实在不想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楚观南餍足,抱着白芷嫣说:“既然都说了过年,那等过年那日再说也不迟,省得再惹出许多是非来。” 他是怕秦玉姝知道了闹起来。 府里来来回回要瞒着三个女人,他也累。 眼见着白芷嫣不高兴,楚观南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耳朵,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你放心,这几日我已经赚了一大笔钱了,想要富贵,指日可待。等我发达了,便休了沈云霜,让你做正室也不是不行,何必纠结一个平妻。” 白芷嫣一愣,又惊又喜的看着楚观南:“夫君,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你又出去赚钱了?” 楚观南得意一笑:“这次的事情,可是十拿九稳的,你就把心放好,等着看就是了。” 虽说楚观南夜夜留宿在白芷嫣身边,可也抽出了两日时间,去了秦玉姝房里。 女人争执吃醋,楚观南心里畅快的很。 这段时日,赚了钱,除了吃酒就是醉倒在府中两个女人的怀里。 可时间长了,楚观南慢慢就变了。 忽然就变得暴躁了。 起初只是沉默寡言了,后来怒火就上来了。 直到—— 砰!一个茶盏在深夜的府中砸响。 秦玉姝惊吓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看着楚观南。 楚观南此时像个暴怒的狮子。 第96章 纵容 老夫人得到消息,赶紧往楚观南的院子赶去。 这两日老夫人就觉得,观南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像是憋了什么心事,可她也不敢问,也不敢多说。 今夜听到尖叫声,着实吓得不轻。 她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处理,便赶紧差人去叫沈云霜过来。 “赶紧让夫人过来,不能耽误!” 老夫人赶去时,秦玉姝正披着衣服,瑟瑟发抖的坐在椅子上。 一看到老夫人过来,赶紧扑过去,泪眼朦胧。 方才楚观南突如其来的暴怒,把秦玉姝吓得魂飞魄散。 又是摔东西,又是砸碗。 把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那模样都能吃人。 老夫人也不敢劝,毕竟观南正是恼怒,靠夫人只得瞪了眼秦玉姝。 “赶紧把你的泪收一收,一会儿沈云霜过来,可别让她看出不对劲。” 秦玉姝咬紧嘴唇,低低的应了一声。 老夫人走到楚观南跟前,让人给楚观南端了杯茶。 “观南,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不顺心?好端端的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瞧瞧你把玉姝都吓成什么样了。” 楚观南冷冷的拂开了老夫人的手,满脸戾气的模样,害人的很。 老夫人差点摔倒,心惊胆战的看着楚观南。 “我没怎么样,你们也不用再问了!” 眼看着楚观南要出去,天色又这么晚了,老夫人心里着急。 眼下秦玉姝吓得不轻,也劝服不了,只能着急的催促:“去请夫人的人怎么还没过来?” 下人匆匆进来:“回老夫人的话,方才垂青堂的桃枝说,夫人今晚有些着了风寒,身子不太舒服,早早喝了药便睡下了,今夜是不能过来了。” 老夫人气急败坏的咬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反倒拖后腿。” 楚观南从侯府一出去,就有门房的人来禀告沈云霜了。 沈云霜把桃枝喊了进来:“今晚深夜房门不必关了,记得让人站着把守。” 桃枝不太理解,却也恭敬答应。 果然,到了深夜,楚观南便一身酒气儿的来了垂青堂。 沈云霜从屋内软榻上坐起来:“夫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楚观南绕过屏风,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看着楚观南双眼迷离,却又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沈云霜轻缓勾起唇角。 “桃枝,给夫君端一碗醒酒汤来。” “是,夫人。” 沈云霜是故意支走桃枝的。 一看到屋内没了人,楚观南连忙拉住沈云霜的手。 那双眼里,装的比狗都深情。 “夫人,我遇到难处了。” 楚观南声音都哽咽了。 以往对沈云霜的嫌弃,早就烟消云散了。 “夫君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楚观南眼里满是奋进:“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笔钱?” 沈云霜诧异:“前些时日的三万两,夫君用完了?” 楚观南有些不好意思:“我在外做了一笔生意,稍微赔了点钱,不过也不多,你再支援我一点,我把之前的那些钱都赢回来!我一定会拿着这笔钱好好的跟你过日子,好好疼爱你的。” 看着楚观南眼中的不甘心沈云霜微垂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原来夫君是出去做生意了,只是为何是要赢钱回来?” 楚观南一下失语了:“这,这你就暂且别管了,你就先把钱拿出来给我再说。” 沈云霜喊了荷叶进来:“去再拿一万两银票出来。” 楚观南眼睛顿时泛起亮光,感动不已的看着沈云霜。 如今他看着沈云霜,是越发顺眼了。 府中的白芷嫣和秦玉姝都不能替他解忧,可在大事上,也只有沈云霜能和他比肩,帮他的忙了。 沈云霜屋内焚烧着檀香,气味不浓郁,却让人格外静气凝神。 看沈云霜淡妆素裹,却白玉无瑕,楚观南心里又动了别样的心思。 握着沈云霜的手,慢慢扶上胳膊,喉咙滚动了一下。 也不知怎的,觉得口干舌燥的。 沈云霜悠悠的打断了他的动作:“夫君,钱送来了。” 楚观南这才恍然回神。 看到荷叶进来,将厚厚的银票递给他,楚观南心神荡漾,恢复了意气勃发的模样。 “夫君可把这笔钱拿好了,若缺多少,便来问我要。侯府里花销不大,钱财倒是多的很,只要夫君开口,我都给。” 沈云霜的话,给了楚观南莫大的勇气。 就像是有人给他托底了似的,之前那种惶恐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楚观南收起银票,重新坐回沈云霜的床榻边。 沈云霜微皱眉头,眼底微不可见的闪过一抹嫌弃,下意识将自己盖着的被子往里面拢了拢。 “云娘,外面天色这么晚了,我这也刚喝了酒,要不,今晚我就留下?” 作势就要搂住沈云霜肩膀。 沈云霜轻笑:“好。那我先让人伺候我沐浴。” 看到沈云霜眼里的期待,楚观南得意不已。 看来他的魅力依旧,三个女人都离不开他。 只要一听他要留下,都是欣喜万分。 还没等楚观南心猿意马,沈云霜掀开了被子,那双腿,满是药味。 楚观南皱眉。 桃枝正好端了醒酒汤进来,瞧见沈云霜要起身,赶紧过去扶着。 “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沈云霜期待说:“扶我去沐浴吧。” 和沈云霜对视,桃枝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今日夫人吩咐的话,立刻担忧说。 “夫人不可啊,大夫说了,您这双腿满是伤痕,若是沐浴泡久了,万一腐烂了可怎么办。” 腐烂?! 一句话,瞬间就让楚观南清醒了。 还会腐烂?! 沈云霜咬唇:“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咱们就去试试,夫君好不容易留下来…” 楚观南咽了下口水,脑子里莫名想到双腿溃烂的样子,差点干呕出来。 他硬是忍着恶心,头皮发麻的说:“云娘,既然你的双腿如此不便,那你就先好好休息吧,等我得空了再来看你。” 不等沈云霜反应,楚观南便抽身逃窜似的离开。 他真是昏了头,被沈云霜这张脸迷惑,反倒忘了她那双恶心的腿! 其实他根本不知,沈云霜的腿,依旧纤细白嫩。 桃枝扶着沈云霜坐下:“夫人为了赶走姑爷,真是什么话都让奴婢说。” 沈云霜轻笑:“不这样,他是不会走的。现下我不能让他心生怀疑,才好钓出大鱼。” 第97章 离和离不远了! 沈云霜给了楚观南钱,他便整日不着家了。 荷叶进来。 沈云霜:“容沧可有盯紧了?” 荷叶点头:“一直在盯着,果然如夫人所料,一切都在按照咱们的计划进行。” 这几日,楚观南每日回来,都喝的烂醉如泥。 可能是碍于上次的事儿,楚观南对秦玉姝心存愧疚,次次都是留宿在她的院中。 老夫人自然也是支持。 可这便苦了白芷嫣了。 白芷嫣来寻沈云霜,还特地做了茯苓白桃丸,和杏仁酪。 “夫人尝尝,这是妾身的手艺,夫人看看喜不喜欢这个口味。” 沈云霜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看着白芷嫣欲言又止的样子,沈云霜便知,她此次定是带着目的来的。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白芷嫣轻轻咬着唇。“夫人真是火眼金睛,心思透亮着呢,妾身心里实在敬佩。” 之前白芷嫣对沈云霜确实颇有偏见,可如今,她得在沈云霜手底下讨生活,仔细想想,沈云霜这个当家主母做的确实不错。 从不打压她这个妾室,也不会压低了她的名分。 就连在府上,她也不是争宠之人。 可谓是三生有幸,才碰上这个当家主母。 渐渐的,白芷嫣便也有些依赖沈云霜。 毕竟她不敢同老夫人说明她和楚观南的关系,那能帮她的人,也只有沈云霜了。 “夫人,夫君他…不,姑爷他已经有许久没来我房中了,这段时日,他回来便喝了许多酒,整个人犹如疯魔了一般,我心里实在是担心,却也见不到姑爷,也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想劳烦夫人问一问。” 沈云霜拿起茶盏:“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和事情要做,你既身为后宅女眷,就不必担忧那么多了。” 沈云霜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白芷嫣沉默了下:“是,芷嫣知道了。” 她郁闷的带着秋菊出了垂青堂,直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禀告情况的下人。 白芷嫣差点被撞倒。 秋菊怒斥:“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下人赶紧道歉:“白姑娘,实在是对不起,奴才有急事要禀告夫人。” 白芷嫣:“什么事儿?” 下人犹豫片刻:“是姑爷,姑爷出事儿了!” 白芷嫣眉头紧皱,一把拽住下人:“你再说一遍,他出什么事儿了?” “姑爷在赌坊输了钱,还恼羞成怒的打了人,眼下已经被京兆府的人给带走了。” 白芷嫣如遭雷劈,脸色骤然间煞白,连同这下人赶紧回去找沈云霜。 谁知,她还没能求情让沈云霜帮一把,秦玉姝和老夫人就来了。 “云娘!”老夫人痛哭流涕:“出大事儿了,观南出大事儿了。” 沈云霜喝粥都喝不清静。 听到几个人哭丧似的嚎,沈云霜拿着帕子擦了擦唇:“婆母,这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夫人坐下,拉住沈云霜的手说:“观南被人给带走了,听说他打了人,当街就被京兆尹的人给带走了。” 老夫人:“我一把老骨头,实在是没本事救人,你赶紧的,去跟你表哥通个气,再怎么样,也得让他出手救人才是。” 沈云霜冷声一笑:“我表哥倒是婆母物尽其用的利用,前几日才写了封信,让我表哥去宫中救人,如今又是如此?婆母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沈云霜虽要装的像一点,不能和他们撕破脸,以免打草惊蛇,可这会儿也不想忍了。 老夫人满是横肉的脸上一颤:“你,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我何时去求过你表哥?” 她本想欲盖弥彰的遮掩过去,奈何沈云霜目光太锐利,盯得她浑身发毛。 “我之前是给你表哥写过一封信,让他进宫去给观南求求情,他到底也是你表哥,那不也是观南的表哥吗,去宫里求求情有何不妥?这亲戚之间不就是得相互帮助吗。” 沈云霜垂眸浅笑:“婆母当真没白长这张嘴。” “你!”老夫人一向被沈云霜尊敬惯了,忽然将话说这么难听,便立刻横眉竖目起来。 可想到还得仰仗沈云霜积分,只能硬生生的将气咽下去。 沈云霜忽然道:“模仿我字迹的纸,在哪弄的?” 秦玉姝抽泣忽顿。 老夫人更是被噎了下:“这,这就是随便找的你练字的纸,模仿了几句罢了,我知道你清高,不愿意低头让你表哥救人,我就帮你了一把,眼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提这档子事儿做什么。” 沈云霜拿着勺子喝了几口甜水。 看她不急不慢的样子,老夫人知道若不老实交代,恐怕不行了。 “是在观南书房里找到的书信,兴许是你什么时候不小心落下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何必在这上纲上线?” 书房? 楚观南的书房竟有她的书信? 这是怎么回事? 看沈云霜沉默,老夫人咬牙推了她一把:“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沈云霜:“现下京兆尹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咱们且再等等吧,得先去打听打听,他究竟打了谁家的人。” 老夫人也觉得有道理。 白芷嫣上前扶着老夫人:“姨母,你先别着急上火了,夫人一定会把表哥救出来的,我先扶你回去歇歇。” 看她们离开,沈云霜连忙看向荷叶:“去府外接应着,容沧今晚会来见我。” 楚观南吞下的所有钱财,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她,离和离不远了。 沈云霜攥着杯子的手,微不可见的发抖。 天刚擦黑,容沧过来来了。 “夫人。”容沧递上厚厚的一沓纸。 沈云霜连忙翻看一遍。 容沧:“前段时日,夫人故意让属下收买楚观南的同僚,撺掇他去了咱们的赌坊,刚开始他只是小赌了几把,属下暗中操控,让他翻倍的赢了钱,果不其然,发现在赌坊来钱快,没过几日他便又来了。” “那几日,他输了钱,把身上余钱都赔进去了,心有不甘,便又拿了一万两出来。” 沈云霜笑:“是我又在钱庄给他借的钱。” 借完钱,她就让荷叶把私印偷偷还回去了。 楚观南并未发觉。 容沧:“他把最后的一万两全都赔了以后,便坐不住了,动了挪动私产的心,属下暗中派人跟随,发现他去了平洲。” 第98章 必然是看上她了 沈云霜面色紧绷。 平洲?楚观南的老家。 容沧继续道:“属下发现,他很多钱财都给了一个老妇人,让她保管,这个老妇人,和楚观南关系很亲近。所以,属下便暗中让人去查了。” 没想到,这个老妇人在官府名下,竟然有十三万两银子,五处宅子,在平洲有六家最大的绸缎庄,三家商铺,十二个糕点铺子,还有最大的醉胭楼。” 容沧的每一句话,都让沈云霜心口死死绷紧,那种难以言说的恨,在胸腔里翻涌。 沈云霜唇色干涩,眼尾泛红,忽然扯唇嘲讽轻笑。 “他还真能贪!” 看老夫人和秦玉姝的做派,是压根不知楚观南还有这么多私产。 恐怕就是怕老夫人知道,总有说漏嘴的时候,也怕她会发觉。 此人心思,太深! 若不是她故意设局,根本不知这么多年,楚观南把财产转移到了哪。 容沧:“属下对过帐了,基本都是用的侯府的钱,只是未免打草惊蛇,属下没敢去证实,就先回来禀告了。” 沈云霜点头:“这件事你做的对,此事不能着急,以免被楚观南发觉,狗急跳墙。” 她要在和离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容沧抬手道:“另外,属下觉得,楚观南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所有资产转移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必然是要经过平洲官府的。” “属下便暗中去了知府大人家中。看到了一个,曾经被老侯爷买下来的白玉瓷花瓶,金镶玉枕。” 指甲抠进肉里,沈云霜才回过神来。 “所以,楚观南当真是和知府大人勾结了?” 容沧点头:“八九不离十。” 沈云霜皱眉:“若是能由知府大人提供的证据,便能证明楚观南手中的资产都是出自侯府,又转手到了那位老妇人的名下,可惜,这种地方州官不太好压制。” 就连表哥出面都不行。 容沧也赞同:“夫人说的没错,最好是能找个权势滔天,又恶名昭着之人,不怕州官不听。” 权势滔天?恶名昭着? 这… 怎么觉得是在萧衒? 沈云霜喉咙滚动:“你先去暗中盯着,最好是能把那个老妇人暗中控制起来,好好查查她的身份。” “属下明白。” 容沧出去后,桃枝便说:“夫人,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总算是揪住了姑爷的私产,夫人就放松放松,好好歇歇吧。” 沈云霜刚想说好,慈安堂的人就来了。 “夫人!完了,一切全完了。”刘嬷嬷是哭着进来的。 “求夫人去慈安堂一趟吧。” 桃枝生气的说:“就数你们事儿多了,夫人都累了这么久了,还没合眼歇会儿,你们就又找上门来,当真是晦气!” 刘嬷嬷气急败坏:“你怎能这样说话?姑爷不也是夫人的夫君吗,姑爷出事了,夫人难道真能睡得着不成?” 沈云霜:“发生什么事儿了?” 刘嬷嬷带着哭腔说:“京兆尹那边的人已经查明情况了,姑爷打的人,是太后娘娘和江国公的亲侄子。” “姑爷已经被东厂锦衣卫给带走了!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姑爷一旦进了农场,恐怕没命再出来了。” 沈云霜皱眉,竟然和东厂牵扯进去了? 去慈安堂的路上,天月忽然不声不响的到了沈云霜跟前:“夫人,督主说想见您。” 沈云霜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看了眼前面走着的刘嬷嬷,沈云霜低语问:“他要见我何事?” 天月:“督主说,今晚夫人若是去见了他,可以心想事成。” 沈云霜没说话。 天月跟在后面:“子时会有马车在外接应夫人的,夫人若是愿意去便去,不愿意去督主也不勉强。” 慈安堂内,哭天抹泪。 沈云霜进去,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此人是东厂来的锦衣卫。 看到沈云霜时,十分恭敬:“见过夫人。” 态度和方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全然不同,老夫人止住哭声,有些狐疑的看向沈云霜。 她不过也是个深闺妇人,这东厂吃人的锦衣卫,怎会对她毕恭毕敬? 可顾不得多想,老夫人拉住沈云霜的手:“你双腿不变,还劳烦你这么晚过来一趟,婆母心里也不舒服,这只是实在没办法了。” 老夫人畏惧的看向锦衣卫。 秦玉姝也不敢吭声,缩在了角落里。 她在这宅院里在横行霸道,也不敢惹上这样的人。 老夫人:“这位大人是过来通知咱们的,现下观南被他们扣在手里,恐怕是得卸胳膊卸条腿的赔了。” 老夫人觉得哽咽:“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观南好可怜,好可怜啊。” 沈云霜面色清冷:“他真会可怜?我可听说他打的是江国公的侄子,那可是和萧督主一贯交好的人,难怪东厂的人不会放过他。” 老夫人的哭腔一下绷住了:“可观南他也不是故意的,我听街上瞧见的人说,那个江公子也没受什么伤,反倒是观南被他打了一顿,如今竟还被抓走了,你可得想想办法呀,就当婆母求你了。” 锦衣卫冷声说:“既然话我已经传到了,那我也不多待了,老夫人还是想想,怎么安抚江家吧。” 临走前,锦衣卫恭敬地瞧了沈云霜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暗示她。 马车这会儿已然在后门等着了? 沈云霜收拢心神。 秦玉姝一瞧见人走,立刻站了起来:“沈姐姐,我瞧着东厂的人对你可是客气的很。” 沈云霜皱起眉头:“你要说什么?” 秦玉姝:“我记得之前在百花宴上,萧督主是从你房中出来的,还替你说话撑腰,你们两人关系匪浅呀。” 桃枝脸色大变:“秦夫人,你说话可是要讲凭据的!我家夫人和督主清清白白,岂容你在这里污蔑?” 秦玉姝挽住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她必然认得萧督主,要不方才那人的态度就太奇怪了。我瞧着,萧督主是看上她了。” 第99章 另眼相待? 听着秦玉姝肆意污蔑,沈云霜只觉得好笑。 果然,老夫人也没让她失望。 在秦玉姝一番撺掇之下,老夫人试探的问:“无论怎么说,你还是挺得督主青眼的吧?” 沈云霜面若寒霜:“老夫人要说什么?” 老夫人拉住沈云霜的手:“云霜,你也知道,那东厂督主可是个狠角色,杀人如麻,寻常人家谁提起他,不是闻风散胆。” “观南一向又是文官清流,从来不曾和这些人接触过,想让他们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能得督主青眼,那也一定是能说得上话的,虽说你双腿瘫痪,督主不一定能看上你,可,可你总得试一试。” 沈云霜脸色沉下:“我可是你的儿媳。” 老夫人厚着脸皮:“我知道,你放心,你去求督主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知晓的。” 沈云霜冷然:“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脸面,老太太不如另请高明吧。” 看到沈云霜和桃枝要走,秦玉姝赶忙上来,一把拉住沈云霜的手,将桃枝推开。 秦玉姝:“我听说督主虽是个太监,却无比的风流,有不少的达官贵人为了巴结督主,特地将无数美女奉上去,” “当初百花宴,你和督主独居一室被看到,你以为督主帮你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觉得你样子貌美?” “如今南哥落难,全家都举手无措,只有你能够尽力的时候,你却再三的推脱,你就是这样做妻子的吗?” 沈云霜冷冷的看着她。 只听秦玉姝开口:“不如你就去盛装打扮一下,让人叫你送到东厂,你也好讨得督主欢心,从而救下南哥。” 啪! 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打在秦玉姝的脸上。 是沈云霜打的。 秦玉姝脸上本就有伤口,挨了一巴掌,瞬间尖叫起来:“沈云霜!” “若你再口无遮拦,我便让人立刻将你乱棍打出去!别忘了,你能留在侯府,是我施舍给你的,你得知道知足!” 桃枝推着沈云霜离开。 老夫人一把拽住秦玉姝:“你让她去伺候萧督主?这不是在羞辱观南吗?你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 秦玉姝忍住脸上的疼:“老夫人,那萧督主只是一个太监,他又不是真正的男人。” “即便沈云霜过去伺候他,那也只是被他折磨一番罢了。” “再说了,南哥现在性命攸关,东厂那样吃人的地方,你敢让他待在那里许久吗?那不得皮开肉绽!” 老夫人的脸动摇了几分:“你说的对,确实不能让观南待在那里那么久。” “所以啊,让沈云霜去讨得萧督主的欢心,说不准今晚南哥就会被放出来了,反正南哥心里对她早已厌弃,也打算等以后得了权势,便同她和离,也不会再碰他了,想必南哥也会同意的。” 秦玉姝就是想趁机让沈云霜脏了身子,这样便会被楚观南彻底嫌弃了。 将来一旦和离,这正室的位置也一定落到她的手里。 看到老夫人眉头逐渐松缓开,秦玉姝就知道自己的话是有了效果。 秦玉姝添了把火:“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等她伺候完萧督主一回来,咱们便让侯府的人都堵住嘴,绝不让消息外露出去,没有人知道,自然也不会有损南哥的名声了。” 一听到不会损坏楚观南的名声,也不会让人戳脊梁骨,老夫人这才下定决心。 老夫人看向秦玉姝:“我这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沈云霜那边就说不准了,这该如何劝说她过去伺候萧督主?” 秦玉姝阴毒的想了想:“老夫人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她乖乖的去伺候萧督主!” 沈云霜回到垂青堂,天月便眼巴巴的瞅着她。 桃枝抿嘴一笑:“你这丫头,平日里连屋子都不愿意进,就愿意待在屋檐上面,说是视线好,心境也好,如今怎么跟在夫人后面,也不愿意出去了?” 天月悄悄的看了沈云霜一眼,她可不敢说,劝说夫人过去,是督主给她的任务。 沈云霜并不打算去见萧衒。 上次被刺杀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呢。 粮食都给了,恩情也还尽了,实在没必要继续纠缠。 “天月,你出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 沈云霜一说出这话,天月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是,奴婢告退。” 睡到半夜时,天月忽然推门进来:“夫人。” 沈云霜一愣,也被惊醒了。 “夫人,有人偷偷溜进咱们的院子了。” 沈云霜连忙披了衣服坐起来:“是什么人,看清楚了吗?” “奴婢和慈安堂的人没什么交集,却也见过那位秦夫人,奴婢偷偷观察了一下,她就跟在一群下人的后面。” 沈云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也明白了秦玉姝的预谋。 “天月,你帮我一个忙。” 院外,秦玉姝眼神凶狠,却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引人注目,只得吩咐前面的人。 “这件事情必须办成。若是办好了,老夫人重重有赏。” 下人们凑近房门,看着里面烛火熄着,几人对视了一眼,偷偷的用一根铁丝将房门栓撬开。 只是几人都没发现,撬开的太过容易,进去的也容易。. 夜色漆黑,闷热的厉害。 一个麻袋匆匆被人抬出了侯府。 马车行驶在长街中,出了京城,最终停到了一间破庙内。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麻袋丢了出去,一声闷哼,从麻袋中传来。 沈云霜掀开车帘,露出了一张皎月如白的面庞,吩咐车外的天月。 “你再这等着,一会扒了她的衣服,明日一早再把消息传回慈安堂。” 天月:“是。” 马车刚要调头回去,却被另一个马车挡住了去路。 擎南和青俞从从马车上下来。 一看到他们二人,沈云霜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 又是萧衒的人。 他怎么阴魂不散。 “见过沈夫人。”擎南对沈云霜额外恭敬。 青俞一愣,平日里擎南见到督主,虽说也恭敬,可也没像这样,万分恭敬的。 他这个榆木疙瘩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有种女婿见丈母娘的恭敬? 沈云霜抬起素白纤细的手,掀开车帘:“不知两位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青俞立马道:“督主有请。” “他人呢?” 青俞:“督主在东厂审问犯人。” 沈云霜咬牙,看到前面的马车横挡着霸道的样子,若她今日不答应过去,恐怕也走不了了。 第100章 别再冷着我了 沈云霜是真没见到过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 分明之前是让她自己做选择去或不去,可她不同意过去,便要霸王硬上弓。 还讲不讲道理! 最终,沈云霜还是被他们半威胁半强制的去了东厂。 青俞和擎南都连忙表态:“还请夫人恕罪,我们也实在不想这样,只是督主的命令森严,我们不得不为。” 到东厂外,沈云霜朝外去看,漆黑一片,只燃着几个寥寥之灯,到处都是肃杀血腥之感。 也或许是外界对东厂的描述实在太过吓人,以至于沈云霜心理上也觉得可怕。 只看到青俞亮出了手令,锦衣卫迅速放行,马车便一路朝前走去。 下车后,看到沈云霜能够站稳走路,青俞和擎南瞠目结舌。 这才多久,沈夫人就能摆脱轮椅站起来了? 怪不得,他们今日并未瞧见马车上放着轮椅。 “沈夫人里面请!” 沈云霜垂首点头。 她被一路引到了牢狱之中,牢狱里压抑的很,却无人敢惨叫出声。 刚走进去,入目的,便是一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人。 浑身血腥,没有一处好肉。 青俞也没想到犯人会被放在这么外面,生怕吓到沈云霜,刚要训斥狱官,转头便看到沈云霜淡定自若的别开了目光。 眉目里,不见一丝害怕。 好在重生一世,她也算是定力十足了。 当初能够绝望自尽,将自己困在大火之中,看着自己的肉身被一点点的吞噬,沈云霜早就已经心若顽石了。 青俞和擎南不由得心生倾佩。 当初他们初见这些惨状时,也不免心惊肉跳,可夫人倒是比他们胆子大得多。 怪不得是督主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 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路走到最里面,沈云霜便看到幽暗的灯火之下,正坐着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绛紫色蟒纹官服,头戴乌纱官帽,手撑着太阳穴,冷沉素白的面容,美若冠玉,让人别不开目光。 每次见到萧衒,沈云霜心里总是不由得浮现妖孽二字。 这般邪气凛然,又俊美无双的男人,就像是画本子里的男狐狸精。 青俞和擎南还没来得及禀告,正在行刑的锦衣卫便一鞭子打在了犯人身上,血肉纷飞。 惨叫声响彻在牢狱里,骇人的很。 沈云霜认出,正在被打的人就是楚观南。 她连忙拉住了青俞和擎南。 既然打的是楚观南,那也不着急。 “萧督主,萧督主,我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要打江家小公子的,实在是他主动挑衅我,我这才没忍住动了手!啊!!” 楚观南苦苦哀求,若是没绑着他,他怕是要匍匐在萧衒脚边了。 萧衒就像一个久居上位者的主子,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沈云霜心里头一次对楚观南有了浓浓的嫌弃。 是止不住的丢人厌恶。 这就是他当初倾慕已久的郎君,如今卑微乞怜的模样,当真是让她恶心不已。 萧衒内力深厚,即便是没人打扰他,萧衒也发现了沈云霜。 扭头便瞧见了那道纤细身影。 她穿着螺青色绸缎长裙,肌肤白皙透亮,像是纤尘不染的仙子。 萧衒当即起身,走到了沈云霜跟前。 身形高大挺拔,走过来时,便笼罩来了一层阴影。 萧衒皱眉训斥青俞:“谁让你们把她带到这里来?” 这般肮脏血腥之地,他可不想让她踏足。 青俞连忙低头,“属下…” “督主不是要见我吗?督主府内没有人,我自然是要来见你的。” 瞧见沈云霜语气里生疏冷淡,萧衒沉气,想伸手去拉着她,却被沈云霜淡淡躲开。 他扯开话题:“你的腿能站起来了?” 沈云霜点头,“托督主的福。” 萧衒道:“我知道你在查楚观南的私产。” 沈云霜惊愕的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派人跟踪容沧?” “我只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沈云霜蹙眉。 萧衒:“我方才已经让人写好了供词,楚观南被打昏过去,便可让人将他的手印按上,是我东厂出的证词,将来你们二人若闹开,无人敢置喙这是假的,也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沈云霜眼皮一颤:“你。” “上次的事情是我有错在先,今日自然是要跟你赔个不是的。” 萧衒:“你在侯府一直隐瞒双腿痊愈的事情,想来也不想让楚观南知道,你去马车上等着,我让人拿了供词便过去。” 沈云霜喉咙微动,还是拒绝了:“既然我已经说和督主划开界限了,就不劳烦督主帮忙了,先告辞了。” 她要走,却被萧衒拉住了手腕。 两人贴近。 “是我要给你的,即便你不要,我也让人送去侯府。” “你!”沈云霜气恼看着他。 萧衒面容邪气妖鸷:“我不想跟你划清界限,所以,即便你抱了天大的想法,我也不可能放任你跟我再无干系的。” 沈云霜不想再和他争执,也怕楚观南看到她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沈云霜抽开手,便从牢狱中离开了。 可惜青俞和擎南受了萧衒的指示,只能拦着沈云霜,不让她从东厂离开。 一直等到萧衒从牢狱中出来,上了马车,青俞和擎南这才赶忙退了下去。 萧衒把证词递给了沈云霜:“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么多年来他是如何宠妾灭妻,偷盗侯府私产的,也都按压手印了,你拿好。” 沈云霜还没说话,萧衒就把证词交给了马车外的天月:“你替夫人收好。” 天月:“是……” 沈云霜皱眉:“我实在看不懂你。你这个人太危险,我不懂我哪里让你青眼相看了,我只想求你放过我。” “我们侯府势单力孤,早就已经落败了,实在是担当不起督主的青睐,也唯恐和督主牵连过多,而遭遇灭门之祸。” “若督主真心为了我好,便求督主以后别再和我往来。” 萧衒目光阴沉:“我既然和你亲近,自然会庇护你,绝不会让你再受惊扰。” 沈云霜沉默又冷淡。 “督主不必说那么多了,现在天色已晚,我得赶紧回去了,麻烦督主别再纠缠了。” 萧衒目光有些疲惫:“别再冷着我了,行吗。” 第101章 设局 沈云霜蹙眉,看着萧衒,他眼里的疲惫让沈云霜看的很真切。 她鬼使神差的问:“手掌上的伤,好点了吗?” 萧衒眉头微动,忽而勾起嘴角,他本想说好多了,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疼,疼的厉害,伤口一直无法愈合,每晚都疼,你给我吹吹?” 沈云霜心头微动,却没理会他耍无赖:“你这也是为了我和我儿子才受的伤…” 萧衒沉了气:“若不是我,那些人也不会盯上你,所以还是怪我。” 萧衒握住沈云霜的手:“是我防备不善,才让你置身险境的,你打我吧,打到你出气为止。” 沈云霜一愣,连忙就要抽出手:“督主若是真想道歉,便告知我,究竟是谁要害我。” 沈云霜确实是执着,想要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毕竟对她来说,是个潜在的危险。 萧衒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将真相告诉沈云霜,恐怕她这辈子,都会对他避之不及的。 “一直要对你动手的人,是太后。” 沈云霜心中惊骇。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背地里的人竟然是当朝的太后。 那位美艳动人的江太后?! “难不成是你和太后有什么过节,所以太后瞧见你我二人走得近了些,这才对我起了杀心?” 看到沈云霜一副惆怅莫展的样子,萧衒忽然抬起手捏了一下沈云霜的脸颊。 沈云霜连忙捂着脸,往后挪了半步:“好端端的,督主这是做什么!” “你还真是不开窍。同我亲近的人,大多数是那些朝中官员,太后若是要下手,也该对这些人下手,怎会对你一个弱女子下手?” 沈云霜不太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衒笑:“你怎么在感情上一窍不通?” 怪不得,无论他怎么靠近她,引诱她,她都没能对他动感情。 “想来你也知道,太后年岁不大,却位居慈宁宫,而皇上的亡母,却无法冠以太后之名,皇上对太后早有忌惮之心,也是我和江家的人联手,才能让她稳居后位。” 萧衒继续道:“我和太后相识的早,也因为宫中风波诡谲,而相处过多。她对我别有心思,所以才会如此气恼于你。” 沈云霜这才反应过来:“所以太后是看到你我二人亲近这才心生醋意,要杀了我?” “可以这么理解。” 沈云霜脸色大变:“怪不得,原来竟是这样。” 看到沈云霜刻意要离他远一些,甚至坐到了马车的边角上,萧衒脸色一沉,抬手便将人拽了过来。 “我又不是瘟疫,躲我那么远干什么?” 沈云霜:“女人若是吃起醋来厉害的很,太后娘娘权势滔天,非我能比,我也是有夫之妇。” “若是我和你相识这等消息,被太后娘娘故意传出去而报复于我,我怕是要身败名裂了,到和离那日,也无法安然脱身。” 萧衒却说:“她不敢再对你下手了。” “这可不是督主能保证得了的。最好的办法便是督主让太后以为你厌弃于我,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我也自然就安全了。” 萧衒冷笑:“上次她对你下毒,我便将同样的毒下到了她的饭菜里,也让她感同身受了。” “前几日她派人刺杀你,昨日她外出礼佛,我也同样让她体会了一番,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如果她再敢对你动手,我绝对会一笔一笔的还给她。” 沈云霜有些诧异的看着萧衒:“你怎能这样激怒于她?这不更让她觉得,你我之间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了吗?” 萧衒:“难不成我还要在她面前打压你?将你贬得一文不值,好让她放心?” 沈云霜点头:“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本督有能力护着你,自然不会让任何人贬损你。” 萧衒的话说的铿锵有力,沈云霜心头猛然一掷,有些发愣。 “太后的事情暂且不说,大不了我以后减少出门就是了,至于楚观南的事情,不知督主打算如何处理?” 不过是打了人,放不放人皆是萧衒一句话的事。 可沈云霜也知道,楚观南惹的事儿不大,是死不了的。 萧衒半靠在马车壁上:“证词已经拿到了,打他一顿,让人把他放回去就是了。” 沈云霜捕捉到了重点:“你今日让人把他带到东厂来,就是为了拿到证词?” 萧衒也没有否认,看着沈云霜手腕上的镯子,凤眸中带着点点笑意。 “自从我知道你让人暗中去查楚观南私产,我便知道你是要同他和离了,可若真是和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萧衒握住沈云霜的手腕,将她往前一拽,两人的距离便贴近了一些。 沈云霜呼吸微紧,定定的看着他。 萧衒:“我之前告诉过你,如若你要离开,便要助你休夫,有了这样的证词,他也只能灰头土脸,名声俱损的离开侯府。” 沈云霜突然问:“我记得督主和江家人关系甚好,所以楚观南在赌房内突然动手打了江小公子,是你刻意安排的?” 萧衒赞赏的看着她:“对,确实是我刻意安排的,是我让江汛去挑衅的楚观南,可惜楚观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江汛又时常在骁骑督尉训练骑兵,武功高强,自然是把楚观南给打了一顿,但是话传出去,便成了楚观南主动动手打人。” 沈云霜倒是没想到,她和楚观南之间竟然不谋而合。 这下,也算是让楚观南彻底栽了个坑。 沈云霜:“今日家中的那些人打算让我来讨好你,换得楚观南回家,楚观南养的那个外室秦玉姝还打算将我暗中绑到你的府门外,如今被我丢在破庙里。” 萧衒静静的听着:“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等明日我会让人通知老夫人的,并且放出消息说秦玉姝自己想救楚观南心切,便打算独自上门去拜见你,谁知在破庙里遇到了乞丐,这才遭了殃。” 沈云霜连忙对萧衒说:“若是有人打听,我想请你让督主府的人放出消息,就说昨晚夜里见到秦玉姝登门了,可惜没见到你,这才转身离去。” 第102章 虎毒不食子 听到沈云霜这么说,萧衒轻轻勾唇,墨玉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沈云霜。 “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你打算如何谢我?” 沈云霜也知道求人嘴短:“督主想让我如何报答?” 萧衒:“别躲着我,也别不理我。” 他双手搭在沈云霜的肩膀上,暧昧的轻轻摩挲,冷眸里看似委屈的神色下,隐藏着汹涌的爱意,和无法克制的 沈云霜被他的神色震惊住了,一时之间竟忘记挣脱。 “你若答应了,那便是报答我了。” 沈云霜别开目光,本想将此话绕过去,萧衒却不依不饶,若沈云霜不答应,便势必不会松手。 无奈之下,沈云霜只能点头:“我知道了。” 她回到垂青堂时,天色快亮了。 沈云霜只是微微小憩了一会儿。 等到天大亮时,果然听到秦玉姝院子里,婢女惊慌失措的喊叫。 桃枝前来禀告,沈云霜便已然料到了。 “咱们也过去慈安堂看看吧。” 婢女跪在慈安堂内,老夫人正抱着越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婢女双眼含泪的看向老夫人:“奴婢今日早上听到越哥儿一直在哭,还想着出了什么事。” “谁知进去并未看到秦夫人,奴婢来回的找,都没有人看到秦夫人去了哪,奴婢这才赶紧来禀告老夫人。” 老夫人皱眉:“刘嬷嬷,你赶紧让府里的人都去找。” 沈云霜进来时,老夫人愕然的瞪大眼:“你,你怎么在这?” 沈云霜笑的无辜:“不然我应该在哪?” 昨晚秦玉姝说,自己有办法让沈云霜心甘情愿的去督主府。 眼下秦玉姝忽然不见了,沈云霜又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这里。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后怕。 越哥儿哭了起来,打断了老夫人的思路。 刘嬷嬷派人在府内来回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秦玉姝的踪迹。 还是门房的人前来禀告:“昨晚奴才看到秦夫人独自一人出府了。” 老夫人大惊:“好端端的,她出府做什么?你们赶紧出去找找,深更半夜的,她可别出了什么事。” 白芷嫣得到消息,也赶来了。 一直找了将近一上午,才有人将秦玉姝带了回来。 刘嬷嬷进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老夫人连忙问:“可找到人了?” “找到了。”刘嬷嬷欲言又止。 老夫人皱眉:“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在外头一间破庙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衣衫不整,秦夫人还昏了过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白芷嫣诧异的捂着嘴:“还有这等事?我听说京城外头的破庙里,那可是乞丐们最喜欢遮风避雨的地方,秦姐姐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 老夫人的目光却直勾勾的瞪向了沈云霜。 秦玉姝绝不会轻而易举离府的,难道这件事情是沈云霜从中作祟? 看到老夫人怀疑的目光,沈云霜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好在昨晚她留了一手。 老夫人:“让人把门房带来!” 她倒要好好审审门房,究竟是看着秦玉姝自己走出去的,还是被人给绑出去的! 这多半是沈云霜发现了昨晚秦玉姝的计划,这才故意报复的。 “老夫人。”下人匆匆进来。 “刚才小的出去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秦夫人是昨晚半夜让门房开的大门出去的,而且直奔去了督主府,现在京城里都传开了,就连都督府的门房都瞧见了秦夫人。” 老夫人惊愕瞪眼:“你说她昨夜去了督主府?” 下人跪地:“奴才是这样听说的,只是昨夜督主并未在府上,门房的人并没让她去求见督主,还把她给赶了出去。” 老夫人眼前一黑。 白芷嫣趁机说:“秦姐姐好端端的去督府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老夫人有些心虚,旁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只是她没想到秦玉姝竟然胆子这么大,这是打算自己献身吗? 真是该死! 她可是越哥儿的娘,怎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沈云霜冷冷道:“这秦妹妹莫不是昨夜自己心急如焚想要去救夫君,这才打算亲自去讨好督主府?我这做妻子的,都没秦妹妹上心呀。” 白芷嫣像是听到什么惊诧之事:“去讨好督主?” 沈云霜挑眉:“是啊,芷嫣妹妹不知道吗?昨夜老夫人和秦妹妹可是说了,这督主最爱美色,若是能有女子主动献身,吹吹枕边风,想来督主也会高抬贵手,饶了夫君一命。” “这也太荒唐了!”白芷嫣拍了拍胸口,忽然又装作恍然大悟。 白芷嫣:“那位督主是个太监,自然也无法行男女之事,想必要的女子也是极美的。” “说不定是没看上秦姐姐,这才让秦姐姐大为受挫,转身一个人在长街上散心,无意中走去的破庙,又恰巧碰上了那些乞丐。” 说着话,白芷嫣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昨夜秦姐姐可千万别出事。” 秋菊道:“可是奴婢方才听说秦夫人是昏过去的,衣衫不整…” 白芷嫣训斥:“别胡说,这,这不会的。” 老夫人紧紧攥着帕子:“她怎么能独自前去见督主!怎能有献身的想法?这般下作的事,她也敢做!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越哥儿长大了,还怎么做人!” 听着老夫人声斥咒骂,沈云霜低头讥笑。 让她先去讨好萧衒的时候,这老夫人也没说什么。 如今为了一个外室子,才知道女子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便是下作,会毁了儿子的名声。 沈云霜一直想不明白,明明她的儿子,才是楚观南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可楚观南和老夫人却全然不在意这个儿子。 将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和外室捧在手心里。 即便是楚观南厌恶他入赘的身份,可也不至于如此厌恶他的血脉。 这是沈云霜想了两辈子,都没想明白的事。 毕竟,虎毒不食子。 老夫人头晕的厉害,赶紧坐了下来,撑着头:“去把那个贱人给我提上来,我要亲自问一问!” 第103章 惊慌 秦玉姝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老夫人气的拿起茶盏砸在了秦玉姝的脚边:“昨天晚上你去做什么了?你还要不要你的脸了!” 秦玉姝连忙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就记得自己是去了沈云霜的院子,突然就不省人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去了。 “老夫人,我实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白芷嫣在旁边略带幸灾乐祸的说:“秦姐姐还不知道呢?你可是被侯府的下人们从京城外的那间破庙里捡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那片儿可经常是有乞丐出没的。” 秦玉姝瞪大眼睛,愕然的看向白芷嫣:“你胡说八道!!你竟然敢污蔑我?我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去京城外面的破庙里?” 白芷嫣轻笑一声:“这我有没有污蔑你,你问老太太不就知道了,满府里的人可都是知道的。我们还听说你昨日晚上为了救表哥,特地跑去了督主府呢。” “我没有。”秦玉姝满脸惊恐,可心里也隐约有些害怕了。 看到老夫人一脸怒色,秦玉姝就猜到白芷嫣可能并非是胡说了… “老夫人,我没有从府内出去,我更没有去督主府,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老夫人拍桌子怒斥:“你还有脸说这些都是假的?我告诉你,现在满京城都传开了,昨天半夜你登了都督府的门,却被人家门房给赶出来了!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真的没有!这一切都是污蔑。”秦玉姝哭的声嘶揭底,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沈云霜。 “是你,是不是你害我?是不是你把我送去破庙的!” 秦玉姝怒指着沈云霜,桃枝连忙挡在沈云霜前面。 桃枝:“秦夫人说的话当真是可笑,咱们侯府的门房可是看着你走出去的督主府的人也瞧见了你登门。” “我们夫人若是害你,难不成还在背地里操控着你走到督主府门外吗?” 白芷嫣自然是帮着沈云霜:“是啊,夫人若是要害你,合该直接让人把你给抬出去,还能让你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不成?” “你的腿是长在你的身上的,又不是长在旁人身上,这往哪儿走,也得你自己说了算呀。” 白芷嫣又道:“再说了,你和夫人无冤无仇,夫人为什么要害你?” 秦玉姝理智早已不复存在:“当然是有仇的,她心里恨我,恨的咬牙切齿。” “你闭嘴!”老夫人生怕秦玉姝在将之前的事情兜出来,怒斥道:“你自己自甘下贱,你现在还要怪旁人不成?” 秦玉姝哭诉无门:“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我,我当真是清白的,我是被人给陷害的。” 沈云霜知道秦玉姝必然会攀附咬定她,让桃枝退下:“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的你,不如就让你身边的人过来,好好问一问,是不是我让人把你从房间给抬走的。” 沈云霜侧眸看去。 院子里的婢女连忙跪下:“夫人,奴婢昨夜一直守在秦夫人的门外,并没出事。” 秦玉姝咬唇,她是偷偷出去要害沈云霜了! 她的房中,自然不会有动静。 沈云霜问:“没人瞧见出了什么事,你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若让人将你绑走,总该闹出些动静来的。” 秦玉姝浑身冰凉,看到老夫人没再质问沈云霜,便知老夫人是信了。 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污蔑沈云霜,只得含泪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我也是要去救南哥的,我也是一心为了他好。” 老夫人气的心口疼。 白芷嫣却拿起帕子轻声说:“再怎么样,你也被那些乞丐给玷污了,也不知表哥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你!”秦玉姝心尖抖了起来:“你别在这血口喷人。” 白芷嫣也懒得跟她争执,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躺在外面一夜,就算秦玉姝是清白的,又能如何? 楚观南若是回来,也必然会厌弃了她。 白芷嫣觉得十分舒畅。 秦玉姝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害怕的不行。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可能是因为想的太多,秦玉姝情绪波动太大,肚子忽然一阵绞痛。 “啊。” 秦玉姝倒在地上,把老夫人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秦玉姝捂着肚子:“我,我肚子好疼。” “老夫人!”下人匆匆的过来禀告:“姑爷被人给送回来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慌忙拄着拐杖起来,也顾不得地上的秦玉姝了,带着人便往外院走去。 沈云霜刚要出去,便瞧见秦玉姝昏了过去,衣裙后面一大片的血,刺目的很。 沈云霜眼神微眯,转头交代了桃枝几句话。 桃枝一愣。 沈云霜:“照我说的去做。” “是。” 楚观南被人用担架抬回来,一到侯府,便被东厂的人直接丢在了地上。 老夫人正好瞧见,心疼的哭天抹泪,赶紧让人把楚观南送回了卧房。 楚观南被打的皮开肉绽,脸上青肿,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赶紧的,快去请大夫过来。” 桃枝跑进去:“大夫来了。” 大夫匆匆替楚观南把了脉,又检查了伤势。 老夫人:“我儿子怎么样了?可有性命之忧?” 大夫收回手:“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外面伤的厉害,好好清理伤口,包扎起来就是了。” 老夫人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老夫人!”秦玉姝的婢女哭着跑进来:“老夫人,您快去救救秦夫人吧,她,她流了好多血,又昏过去了,怕是不行了。” 老夫人刚松的一口气,又瞬间提了起来:“大夫,劳烦你赶紧去看看吧。” 到秦玉姝的屋内,大夫替秦玉姝把了脉,眼睛忽然一顿,抬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这,这位夫人是有身孕了。” 老夫人一愣,“怀,怀孕了?” 她高兴的不得了。 那不就是说,昨日她并未被乞丐玷污。 有了孩子,怎会被玷污。 老夫人赶紧转头吩咐刘嬷嬷,“赶紧封锁好消息,千万别让沈云霜那边的人知道了。” 毕竟在沈云霜眼里,秦玉姝现在还是个丧夫的寡妇。 第104章 兴师问罪! 关上门以后,老夫人连忙对大夫说:“大夫,劳烦你好好的替她看一看了。” 大夫点头:“这是自然的,只是还有一事,我要告知老夫人一声。” “什么事?” 大夫有些难以启齿:“夫人怀了身孕,可就不能再行房事了。这位夫人有流产的迹象,怕是昨日……” “你说什么?!”老夫人犹如被雷劈了似的,愕然的看着大夫。 昨天她儿子还被关在东厂里,秦玉姝自是不可能和观南行房的!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昨天晚上了…… 老夫人气急攻心,一口气没咽上来,便昏了过去。 把人安顿后,沈云霜一直等到大夫出来。 月色笼罩下,连廊角落里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 “如夫人所料,那个女子是怀了身孕了。” 沈云霜勾唇:“情况如何?” “她是受惊过度,坐胎不稳才有流产迹象的,草民按照夫人的吩咐,说了方才行房的话。” 沈云霜将准备好的银子交到了大夫手里:“大夫医术高明,在京城里也为大多数家宅大族的人医治过,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守口如瓶吧。” 大夫看向手里的银子:“草民自然十分清楚,夫人放心。今日草民是如何向老夫人禀告的,对外也是如此说。” 沈云霜笑了笑:“桃枝,送大夫出去。” 家里乱成了一团,白芷嫣却乐得自在。 这几日一直贴身伺候着楚观南,直到他养伤痊愈。 楚观南赌博输的厉害,心情烦躁,有白芷嫣在身边,倒也能舒心一些。 只是这几日他未曾出过房门,也没有听说院子里发生的那些事。 是秦玉姝花钱特地压下去。 老夫人气病了,也没功夫去管。 白芷嫣本想给秦玉姝留几分脸面,可没想到,秦玉姝却养好了身子,端着参汤来看楚观南。 “夫君你醒了。”秦玉姝垂眸,走到了楚观南身边。 楚观南点了点头,伸手拉着秦玉姝:“这两日怎么没见你过来?” 秦玉姝摸着自己的肚子:“实在是这几日我身子重了,没办法来照顾夫君,夫君见谅。” 楚观南后知后觉:“你,你怀孕了?” 秦玉姝并不知晓大夫那日把脉的事,以为自己当日有了孩子,也可自证清白了。 便也得意了起来。 秦玉姝挤走了白芷嫣:“是啊,你一定会给夫君再生一个儿子的。只是不知,芷嫣表妹怎么在这?” 秦玉姝已经发觉,白芷嫣对楚观南有心思了。 这几日她身子不舒服,白芷嫣倒是来的殷勤。 该死的贱女人,还想勾引观南呢,她想得美! 白芷嫣笑了下:“自然是帮着秦姐姐来照顾表哥的。秦姐姐上次在破庙受了惊吓,大夫说那些乞丐险些让你落胎,我还想着让你好好歇着呢,没想到姐姐就来了。” 楚观南皱眉,脸上阴郁几分:“什么破庙?什么惊吓?” 白芷嫣走到楚观南跟前:“这几日表哥卧病在床,想必也没听到府内的事。前几日表哥被东厂的人带走,秦姐姐心急如焚,便打算前去督主府献身。” “没想到,被人赶出来,伤心欲绝之下,竟然迷了路去了,破庙之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衣衫不整了。” “你说什么!”楚观南直接从床榻上站了起来,脸上凶光毕露。 自从他常常出入赌房,便变的阴晴不定了,发怒起来的样子,更是瘆人的狠。 秦玉姝脸色煞白,哆嗦着往后退了半步。 “上次在破庙,我是清白的,我也并没有碰见什么乞丐,我肚子里有南哥的孩子,若那些乞丐真对我下手,我现在怎么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孩子早该没了才是。” 秦玉姝说的有几分道理,楚观南怒火稍稍熄了些。 白芷嫣却添油加醋:“可大夫内日却告诫秦姐姐,怀胎不稳,那两日不能行房,可表哥人在东厂里,除了表哥,还能有谁和秦姐姐行房呢?” “你胡说!!”秦玉姝双腿颤抖,往后退了半步。 若不是身后有人扶着,这会儿必然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有没有胡说,把那日的大夫叫过来一问便知。” 楚观南直接拒绝:“不可!” 若是兴师动众的把大夫再叫过来查问一番,必然会引起垂青堂的注意。 那沈云霜便知道,秦玉姝这个寡妇怀孕了。 秦玉姝还想上前解释,却被楚观南冷冷甩开,一副她脏了的样子,震得秦玉姝面如土色。 秦玉姝哭诉:“我真的没有……” 楚观南怒斥:“滚出去,以后没事别在我跟前晃!” 秦玉姝瞪大眼:“不,不,南哥,我不要。” 下人进来把秦玉姝拖出去。 楚观南却警告:“这段时间,你就老老实实待在你的院子里,若是你怀孕的消息传出去,我立刻让人把你赶出去!” 秦玉姝大哭,被无情的拽走。 白芷嫣赶紧拍了拍楚观南的后背:“夫君,你别动气,没有她,还有我陪着你呢。” 楚观南顺了口气:“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姑爷!” 下人砰砰敲门。 楚观南头疼:“又出什么事来!” 下人慌忙进来:“山岩钱庄的人听说姑爷赌钱输光了,便带着人上门来要账了,那些人气势汹汹的,吓人的很,姑爷快出去见见吧。” 楚观南一头雾水:“我赌输了钱,跟山岩钱庄的人有什么关系?我又未曾借过他们钱。” 下人也不知晓。 楚观南只能披了外袍,撑着身上的伤走了出去。 山岩钱庄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一上来就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主位上。 楚观南皱眉:“不知几位是谁,为何要上门来问我讨钱?我可不曾借过你们钱装半分钱。” 白芷嫣紧随其后,跟在楚观南身边。 男人直接将手中的借款册子拍在了桌上:“这上面可是盖着你私印的,一共借了四万两,今日你赌钱赌输,早就在赌房里传开了,我劝你老老实实的,把我们钱庄的钱给还上,如若不然,便用你的两条腿来还!” “砰!”楚观南拍桌而起,气急败坏的将册子拿了过来。 本以为是钱庄是故意来讹他的钱,可看到那底下盖着真真切切的私印时,楚观南脸色巨变。 “这,这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进你们钱庄借过钱。” 男人冷笑,脸上的刀疤更是骇人:“平日里跟我们借钱的人还不上钱,也都是这副样子,死不认账,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自然可以拿别的东西来抵账。” 男人一挥手,身后的男人们直接涌了上来,一把将白芷嫣扯了过来。 白芷嫣吓得惊慌失措:“你们要做什么!” 楚观南也吓的不轻,可是一想到这些钱都是沈云霜曾经借给他的,楚观南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是沈云霜! 一定是沈云霜! 白芷嫣哭着喊楚观南:“表哥,表哥救我…” 楚观南急忙道:“这位大人,你们先别动手,这钱我一时半会儿确实还不上,可这侯府里的东西,个个都是稀世珍宝,你们可以随便拿,只要把这四万两银钱抵上就行。” 男人笑了笑:“你可是入赘到侯府的,也不算这侯府的主人,若是我们强取豪夺的,把这侯府里的东西给拿走了,若被侯府的人一直告上官府,我们岂不背了官司?” 楚观南气得脸色铁青,血液倒流:“你们,麻烦你们再宽佑我一日时间,等我攒够了钱,一定亲自送到你们钱庄去。” 得到允诺,男人这才放了他们一马:“明日我若是拿不到钱财,就打断你的这条腿!” 送走了人,老夫人那便便知道消息了。 刚好利索点,这会突得浑身发麻,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了下,就连嘴角也不受控制的往后咧。 楚观南满身怒火的去了垂青堂。 打算兴师问罪! 第105章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沈云霜正在屋内看天月递过来的证词。 这是楚观南摁了手印的。 证词上,将楚观南说的畜生不如。 这样的供词如果拿出来,楚观南这个赘婿被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沈云霜!” 暴怒声打破了垂青堂内的安静。 天月和桃枝赶紧把沈云霜挡在了身后。 沈云霜让两个丫头先退下。 该收集的证据,她已经快收集完了。 接下来,就是她玩弄楚观南,让他生不如死,再一脚踢出家门的时候了。 楚观南走到跟前,身后是白芷嫣。 “沈云霜,借钱的事情是你搞的鬼?” 他满头大汗,是一路奔来的。 眼下额头青筋暴起。 那模样,恨不能吃了沈云霜。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 沈云霜勾唇:“我听不懂夫君在说什么。” 楚观南危险眯眼:“听不懂?你给我的那笔钱,是以我的名义借的钱!” “山岩钱庄的人都找上门来了,你现在跟我说你听不懂?你倒是挺会装!” 恶言相向,是楚观南自认为仁慈的表现了。 因为他现在恨不能把沈云霜打一顿。 才好解气。 白芷嫣在后,方才被几个壮汉拽着抵债,吓得魂飞魄散。 这会也是满肚子牢骚和埋怨。 “夫人,你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怎能在自己夫君身上动心思?你这不是害他吗。” 沈云霜挑开眼皮:“白妹妹,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你若做平妻,入得是我沈家的族谱?” 不紧不慢的话,杀伤力却大得很。 白芷嫣瞬间偃旗息鼓。 她,差点忘了这一茬了! 她要仰仗的人,该是沈云霜才对。 沈云霜的威胁让楚观南只觉火大,可怜的自尊心作祟起来。 “你用不着在这里威胁她,我告诉你沈云霜,今天你敢算计我,你就别想再来挽留我!” “呵。”沈云霜不给面子的嗤笑起来。 她还笑? 她还敢笑? 听到要失去他,按照沈云霜以前的样子,早该害怕了。 现在也该是想着,怎样才能挽回他的心。 让他息怒,从而原谅她才对! 事情和自己预料的不一样,楚观南心烦意乱。 “你若是把我在外欠的钱,包括钱庄的钱统统还上,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你也不会失了我的心。” 沈云霜心底唾弃。 楚观南这个只知道欺软怕硬,对着女人逞威风的蠢货! 沈云霜仰起头:“若我不呢?” 楚观南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谁给沈云霜的胆子? 她竟然拒绝了他给的台阶? 天大的笑话! “所以你这是承认害我了?” 话从楚观南的唇缝里挤出来。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不难让人怀疑,惹怒了他,他会一巴掌打过来。 他觉得打了女人,就会让她害怕,从而获得尊严。 沈云霜淡淡的说:“既然是你要用钱,我用你的名义去借钱,有何不妥?” “再者,我让人帮你跑腿,也不省的你自己出去借钱了。” 楚观南暴怒呵斥:“你这个贱人!” 掌声带风,朝着沈云霜猛地打过来。 天月早有防备,一把截住楚观南的手。 沈云霜看准了时机,抬起手,啪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楚观南的脸上! 楚观南不可思议的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 沈云霜这一巴掌打的不遗余力。 打完后,掌心都的麻木的。 “沈云霜!”楚观南怒不可遏的瞪着她。 沈云霜淡淡问:“怎么,怪我打你了?方才不是你先动的手吗?” “你现在怎么跟个母夜叉一样!” 楚观南眯眼,总觉得沈云霜现在的这副样子,和之前讨好他的样子不一样了。 她是什么时候变的? 以前明明不这样的。 沈云霜冷笑:“你若没什么事,不如去想想,怎么把自己的钱还上吧。” 白芷嫣咬唇,走到沈云霜跟前。 看着楚观南吃瘪,白芷嫣实在是于心不忍。 可总不能让两人硬碰硬。 于是,她自以为是的劝说:“夫人,你有那么多钱在,替夫君还钱也不会损失多少的,这对侯府来说是九牛一毛,可对夫君这种朝廷文官来说,却是一笔大钱,你不如就大度一些吧。” 沈云霜挑眉:“小钱?这又不是我欠的钱,我为何要还?” “白妹妹若是这么心疼自己的夫君,不如我让人把你卖去窑子里,换些钱回来给你夫君应急?” 她一向矜持自重。 可她优雅的谈吐,只对值得的人。 “什,什么?”白芷嫣脸色骤白。 素来和善的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人都被羞辱了一番,楚观南一把拉起白芷嫣。 “沈云霜,你现在突然变了样子,恐怕也是知道我不属意你,所以才变成这怨妇摸样了吧?” “你以为你现在春风得意了?侯府早就落败了,你现在对我这般无情,把我逼走,不再管侯府的事情时,你以为你一个女人能撑起侯府不成!” “等你后悔,我可不会等着你。” 沈云霜不语。 楚观南却以为自己的话有了效果。 “我在外欠了七万两银子,还欠了钱庄四万两,今天晚上你要是把钱给我乖乖送去,填补住这个窟窿,我就既往不咎!” 沈云霜:“我不需要你的既往不咎!” “对了,夫君,”她将这两个字咬的极重,却婉转一笑。 “你从半个月前开始去赌坊,可那时,正值宫中皇后病重,你身为朝中官员,却在这期间犯此大错,你不怕皇上知道,还有功夫在这威胁我?” 白芷嫣瞪大眼。 楚观南脸上的凶悍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可猛得想到了什么,阴笑着看向沈云霜:“你想害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半个月前就进赌坊了?” 楚观南得意的张开手臂,一副小人模样:“即便前两天我是在赌坊被京兆尹的人抓走的,可我也只是进去一趟而已,谁能证明我赌了?谁能证明呢?” 沈云霜啪的一声,将一份册子拍在了桌子上。 “我是证明不了,可这册子可以。” 楚观南皱眉,狐疑后,一把将册子夺了过来。 仔细看完后,如遭雷劈!! 沈云霜:“这册子上记录点清清楚楚,你是何时借了赌坊的钱,何时欠了赌坊的钱,不需要我解释了吧?” 楚观南:“你!你阴我?沈云霜,你从那么早开始就在阴我了?你到底存的什么心!” 沈云霜笑了下:“你是我的夫君,我为什么要害你?只是有人把这个册子交到我手里了而已。” 有人? 楚观南狐疑。 是谁要害他? 沈云霜冷淡转身:“桃枝,送客吧。” 看到沈云霜这幅样子,楚观南没由来的自尊心被狠狠摩擦。 他一贯喜欢在沈云霜面前装成丰神俊朗,无懈可击的完美模样。 是一个让沈云霜仰望的人。 他只能在沈云霜的崇拜里找到存在感。 可如今沈云霜的冷淡,让他大受打击,恼羞成怒。 愤怒之余,破防吼道:“知道我赌钱又能怎么样,瞧不起我也无妨,你以为你算什么好东西?整个京城,谁能瞧得上你!” 沈云霜握住轮椅的手顿住:“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最多也只算是你拍马都追不上的三品诰命夫人罢了。” 三,三品诰命夫人?? 第106章 诰命 楚观南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你是三品诰命夫人?哈哈哈,沈云霜,我之前是答应过你,待我得到皇上的恩赏,倒是可以给你请封一个诰命。” “可这诰命还没请下来,你便开始托乔拿大了?谁给你的勇气?” 满眼的不屑,半点没把沈云霜放在眼里。 因为在楚观南心里,沈云霜一个深闺妇人,根本不会有那个本事。 他打心眼里就是瞧不起沈云霜的。 她,最多只是依附他的菟丝花。 “皇上若是册封你为三品诰命夫人,除非是眼瞎了。” 白芷嫣咬唇,轻轻拉了一下楚观南。 “夫君,这确实是皇上的旨意,你别再说了,若是这样的话传到皇上的耳中,那可是不得了的大罪呀。” 楚观南不可置信的看向白芷嫣:“你也跟着沈云霜胡说?她又什么能力,有什么本事,能让皇上册封她一个三品诰命夫人?” 他现如今是一个七品小官,沈云霜竟然成了三品? 楚观南头脑一阵眩晕。 若不是白芷嫣及时扶着,恐怕现在他都要摔倒了。 桃枝走上前:"姑爷,奴婢请您出去吧,夫人前几日接圣旨时累着了,眼下得好好休息了。” 楚观南气的鼻子里直冒火。 什么叫前几天接圣旨累着了? 这是故意在跟他炫耀不成? 楚观南踉踉跄跄的出去。 白芷嫣还跟在后面。 “到底怎么回事?”楚观南怒瞪着她。 白芷嫣脸色一白:"夫君,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说!”沈云霜受封的事情,他竟然一点不知。 脸上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白芷嫣只能如实说了出来。 听完后,楚观南险些站不住。 京城的饥荒他前阵子已经知道了。 可他没想到,沈云霜竟然有粮食去帮朝廷。 “这个毒妇!” 楚观南刚咒骂完,就有下人来催促了。 “姑爷,赌坊的人也来了,说是要账的。” 白芷嫣一脸绝望。 不是说好跟了楚观南就是泼天的富贵吗? 为什么侯府的钱不是他能支配的? 白芷嫣心里已经隐隐预感不妙了。 可是眼下能在楚观南跟前争夺宠爱的人,只有她了。 她还是得把握机会才行。 桃枝一直在背地里打听。 回来是才偷摸的告诉沈云霜:"果然如夫人所料,姑爷来不及让人去平洲取钱回来,是拿出自己这么多年为官俸禄的钱,和老太太给凑的钱。” 顿了顿,桃枝道:"对了夫人,还有秦玉姝的钱。是她主动让人送去给楚观南的。” 沈云霜正在焚香,自从双腿好起来,沈云霜经常站着。 “她坏了名声,即便怀了身孕,楚观南也不会再碰她了,自然得想办法讨好楚观南。” 桃枝:“天月偷摸跟着,发现姑爷刚才又去了白芷嫣的房中。” 沈云霜微微扇了扇,拢了檀香的气味,深吸一口。 顿觉身心舒畅。 “秦玉姝那边不知道消息吧?” 桃枝摇头:"府内上下听到的消息,都是姑爷出府了。况且他们害怕秦玉姝怀孕的消息传出去,怕被夫人听到,不让秦玉姝出屋门半步呢。” 沈云霜笑了笑。 恐怕现在秦玉姝还觉得,这府内只有她一人,没人和她争夺宠爱呢。 殊不知,她早就被人撬墙角了。 “咱们也帮着楚观南,瞒着秦玉姝,不到她起不来床之前,不许走露风声。” 前世她最绝望无助时,秦玉姝扬武扬威的走到了她跟前。 那样让人痛恨的模样,她记忆犹新。 她要握紧白芷嫣这张底牌,好给秦玉姝致命一击。 这段时日,楚观南消停了不少。 许是秦玉姝怀孕的缘故,老夫人便让人对秦玉姝宽宥了些。 转眼到了最热的八月份。 璟儿也快满周岁了。 乔家也在这时,上门提亲了。 阵仗很大,也给足了云音体面。 乔夫人和首辅对秦玉姝十分喜欢。 下聘之前,沈云霜便把云音叫到了房中。 “你真的要嫁给他?” 沈云霜心里很担心,害怕妹妹是和她前世一样,因为爱情冲昏了头脑。 可云音的眼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爱意。 “我好不容易哄得他母亲喜欢我,恨不能把我当亲生女儿,我自然是要嫁过去的。” “胡闹!”沈云霜皱眉。 “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岂能如此儿戏?” 云音握住沈云霜的手:"姐,我有我的事要做。” “那就只有嫁去首辅府这一条路吗?”沈云霜于心不忍。 “如今朝中咱们外祖家,权势鼎盛,可却是独树。” “乔家在朝中,是文官之首,根深蒂固,有乔家辅佐,咱们侯府和外祖父家,何谈不能兴盛?”又何惧树大招风。过硬易折?” 沈云霜有点看不透妹妹了。 “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再者,即便你嫁过去,你就能保证乔家的人会心甘情愿的帮衬咱们吗?” 云音垂眸:"我既然赔了幸福要嫁过去,自然是有完全把握的。” 将来整个乔家,都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咱们侯府还没落得要让你去支撑的地步,这对你不公平,母亲他们也不会答应。” 沈云霜转身就要出去。 知道姐姐不答应,秦玉姝赶紧拉住她:"难道侯府只让你一人苦苦支撑就公平吗?” 沈云霜止住脚步。 云音:"难道你要让我继续看着你,明明知道了楚观南是什么样的人,却还不能硬气的和离,每日里都带着愁容和算计过日子吗?” 沈云霜眼尾湿润,语气去没有半点动摇:"我是有我的事情要做。” “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 云音直视着沈云霜:“姐,家中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只有你我姐妹二人,两棵树支撑,总比一棵树要稳。我要让侯府不输当年父亲在时的荣光,也要让你不再殚精竭虑。” 沈云霜沉默了良久。 “姐。”云音声音带着哭腔。 沈云霜总算松口了:“若你在乔家过的不顺心,随时都可以回来,即便在家中一辈子,姐姐也养得起。” 云音喜极而泣,重重点头 第107章 不然还是你说了算吗? 这两日,沈云霜答应了乔家的亲事。 乔夫人欣喜的拉着云音,爱不释手。 “能娶到云音,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其实沈云霜知道,他们迎娶云音,不过是为了掩盖当初先皇后驾崩,他们家闹出的丑闻。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可是灭顶之灾。 如今继后登基,虽然三病两痛的,却颇得皇上疼爱。 她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提起先皇后的事。 所以,乔家只要有个正头夫人嫁过去,遮掩掉尚未娶亲便让外室生子的丑事,便无人再敢翻旧账。 乔家的清誉名声,自然也保得住。 她不愿让妹妹做棋子,被利用。 但是云音太执着,她也没办法太强硬。 云音大婚这日,裴家只来了表哥,外祖父母年纪大了,不便外出。 就连母亲也因为行程太远,没法前来。 远在罗州的爷爷,奶奶,也因年纪太大,舟车劳顿,不便前来。 沈云霜心中难受。 知道可能是自己当初太蠢,惹恼了外祖父母。 才连累了妹妹出嫁却没有长辈在。 当夜,沈云霜给妹妹准备了十里红妆。 嫁妆丰厚,小到所用的茶盏杯具皆是金器,大到仅仅是头面,都有十二冠。 最显眼的,当属那套金镶翡翠东珠头面。 即便在宫里娘娘们面前,也是拿得出手的。 令人瞠目结舌。 云音垂泪:“姐,用不了这么多嫁妆的。” “有嫁妆,才有底气。姐姐手里不缺钱。” 观礼那天,陆宴礼也来了。 他走到沈云霜跟前,拘谨又温润:“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沈云霜温婉一笑:“好,怎么不好。” “我听说你夫君前几日赌钱,赔进去许多…”陆宴礼欲言又止。 沈云霜勾唇,没有多言。 和陆宴礼寒暄几句,他便要赶去乔家了。 临行前,匆匆又认真的看了沈云霜几眼。 只看几眼,便是要刻在心里的。 因为不能时常见到。 今日人多,也热闹,秦玉姝也出来了。 她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如此丰厚的嫁妆,眼底迸发浓浓的嫉妒。 “不过就是个出嫁,至于给这么多东西吗?南哥那边为了填窟窿,弄的那么窘迫,她倒好,一点力也不出,还害了南哥。” 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 秦玉姝变本加厉:“给这么多东西,万一沈云音是个福薄命薄的,受不住就完了。” 她说话声音不小,送完妹妹出嫁回来,沈云霜刚好听到。 本就已经撕破了脸,沈云霜冷漠扫了一眼满嘴酸话的秦玉姝。 “桃枝,把她赶出去!” 桃枝一挥手,几个下人立刻过来,拖住秦玉姝就要把她赶出侯府去。 秦玉姝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后退躲避:“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走。” 老夫人更是害怕殃及秦玉姝腹中的孩子,赶紧出手阻拦:“沈云霜,你成何体统!你要干什么?” 下人们住手,沈云霜这才坐着轮椅靠近她们。 秦玉姝惊惧的盯着沈云霜。 沈云霜缓缓开口:“侯府是我当家,我不愿让你留下,你就不能留!” 秦玉姝拼死挣扎:“不,我不走!我花的是老夫人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让我走我便要走!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夫人?” “拖出去!” 沈云霜下了吩咐,秦玉姝被拖拽出去,尖叫着挣扎,只能死死拽着大门边缘。 “老夫人,老夫人救我。” 老夫人浑身一颤,她从没想过,沈云霜竟然敢动真格。 原来观南说她性情大变是真的。 她不受控制,不听劝阻,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软着来了! “云霜!”老夫人赶紧放软态度:“她,她方才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心直口快,你就饶了她吧。” 沈云霜扫了眼,下人们住手了。 “让我饶了她?” “你最是心善了,她不过说了句嘴,今日又是你妹妹的大喜日子,别发这么大火了,就饶了她吧。” 老夫人抹不下面子。 一直以来,她都是以婆母身份自居,怎能如此卑微求人。 可眼下,自己儿子在沈云霜面前忽然不顶用了。 老夫人赶紧给秦玉姝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过来。” 秦玉姝挣脱下人赶过来。 “赶紧赔不是。”老夫人推了她一把。 秦玉姝咬唇皱眉,显然是不愿意的。 沈云霜勾唇:“既然你要留下,自然是要把诚意做足的,得让我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决心留下?” 老夫人道:“云霜,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良好的教养促使下,沈云霜忍住了。 秦玉姝皱着眉头,头也不低:“方才是我说的不对,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话说的,十分不情愿。 她恨透了沈云霜,若不是她,她不会被南哥厌弃! 被丢在破庙的事,一定是沈云霜做的。 可恨她如今还在做小伏低的道歉。 秦玉姝一服软,老夫人就道:“行了,没什么大事,都回去吧,以后我让她管好嘴就是了。” 秦玉姝肚子里可还有他们楚家的种儿。 宝贝孙子还没出世,怎能让她被赶出去? 自然要在侯府养尊处优才是。 不像沈云霜的儿子,是个野种。 “站住!”沈云霜冷冷看着两人。 “你还要做什么?”秦玉姝觉得自己不仅有越哥儿,眼下还有依仗。 即便楚观南不待见她,她也不用害怕。 说起话来,自然硬气。 “要么跪下道歉,要么滚出侯府。” 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秦玉姝当即冷笑起来:“让我给你下跪道歉?你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沈云霜平静的说:“我也不是没有给你第二条出路。” “你!”秦玉姝双眸含泪。 欺人太甚! 她不过就诅咒了她妹妹一句,不痛不痒的又能怎样? 沈云霜却上纲上线的让他道歉? 凭什么! 老夫人也觉得沈云霜过分了:“你素日里的温和端庄都去哪儿了?不过这么点儿小事儿,你就让玉姝下跪给你道歉?你是觉得这府上,现在都是你说了算是吧?” “不然还是婆母说了算吗?”沈云霜话不留情。 “你!”老夫人捂着心口。 “你敢这么说我?我可是你婆母,你就不怕你不敬长辈的名声传出去,让你妹妹在婆家也不好做人?” 第108章 铲除 沈云霜淡淡盯着她:“那也得看看婆母是何人才是。” 老夫人瞪大眼睛, 没料到这番话是从沈云霜口中说出的。 “你,你以往孝敬婆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婆母是不是忘了,你儿子是入赘到侯府的,按理说,你也不能登门的,若不是我善良大度,这会儿你还在睡草席茅屋呢。” 往年窘迫的情景涌上脑子。 老夫人浑身一阵发麻。 沈云霜抬眸:“人要知道感恩,我没有让你流浪在外,你也就别再咄咄逼人的摆婆母的款儿了吧?” 有个入赘的儿子,还要摆婆母的款儿,不是惹人笑话吗? 沈云霜不想再看老夫人,转眸:“你呢秦妹妹,要不要跪地道歉?” 秦玉姝盯着沈云霜,从方才对老夫人的态度她就能看出来,沈云霜不是今日才变成这副样子的,她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一个伪装贤惠大度的女人! 真令人生厌。 “看来秦夫人骨头倔强,不肯低头,我们夫人也不愿为难,来人,把秦夫人赶出去!” 桃枝逼迫了一把,秦玉姝的骨气瞬间就散了。 看到下人还要过来,她就要远离侯府的繁华了。 心里顿升一阵恐慌。 “等等!”秦玉姝心尖剧颤。 老夫人知道自己说话不管用了,也心知只有这一天路可走。 狠了狠心,对刘嬷嬷道:“把她摁着,给夫人磕头赔罪!” 刘嬷嬷力气极大,但手上也有分寸。 粗重的手指掐住秦玉姝的肩膀,秦玉姝吃痛尖叫。 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沈云霜的脚边。 “道歉!”老夫人命令她。 看着是服软了,可沈云霜没忽略掉老夫人眼里的屈辱和恨意。 这个老太婆,心里恨着她呢。 若不是她儿子没了钱,她们一家老小得在侯府生存,她是不会低头的。 沈云霜勾唇一笑。 秦玉姝弯下后背,认命的道歉。 “方才是我不好,惹怒了姐姐,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看她跪地道歉,跪在她的脚边,沈云霜心头积攒着的汹涌恨意,总算是得到了稍稍的慰藉。 可这远远不够。 她们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老夫人和秦玉姝受了屈辱,正等着楚观南回来告状呢。 她们还是固执的认为,能够拿捏沈云霜的,只有楚观南。 这么多年对楚观南言听计从,深情款款,总不能是装出来的吧。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楚观南回来,还没等两人把他叫过去,楚观南就径直去了书房。 一向为他办事的账房二管家,被人暗中带来了。 “姑爷。” 楚观南捏着眉心,阴冷的盯着二管家。 处理完欠账刚回来,一身疲惫。 欠的赌帐,把他这么多年他在京城攒下的俸禄钱,直接掏空了。 若不是平洲还有那么多私产,他现在必定要杀人的。 “你跟着我的日子不短了吧?平日里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可有数?” 二管家赶紧表态:“若不是姑爷提拔,小的如今就是一事无成,哪有现在的风光,小的一直都是感恩戴德,一刻不敢忘的。” “我的私印,一向只有你知道放在了哪。” 二管家心里略感不妙,还是如实说:“是,以往需要办什么事,都是小的拿着私印去做的。” “沈云霜拿着我的私印,去钱庄借了四万两。” 忽然的话,让二管家后背发凉。 “这件事,小的从未听说过,是姑爷之前不小心暴露了吗?” “砰!”楚观南怒拍桌子。 二管家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跪下。 “事到如今,你还在跟我装糊涂?我处处防备沈云霜,怎么可能让她知道我的私印放在了哪里。” 言外之意很明显,二管家吓得脸都白了。 “姑爷,不,表叔,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亲戚,我一心向着你,我怎么可能会把你的私印告诉夫人,连同夫人一起来害你。” 楚观南怒火并没有平息。 他想了许久,虽然了解二管家的忠心。 可是,心里还是疑点难消。 他现在只庆幸,所有的私产是给了不同的人打理的。 二管家只管着府内和十七家店铺的事。 “表叔,我没有忘了你的提携之恩,我还等着你大业成功的那日,跟着你享福呢,怎会背叛你。” 楚观南揉了揉太阳穴。 听着二管家喋喋不休的辩解,楚观南头疼的很。 兴许,是他去清州的那段时间,沈云霜发现的? “行了行了,我不过就是问问,你先退下吧。” 刘平一直偷摸的在书房窗户口趴着,房中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听到二管家要出去,刘平绕开了前门把守的下人,匆匆跑去垂青堂。 “你说楚观南怀疑二管家了?”沈云霜正在插花。 刘平连忙点头:“奴才听的清清楚楚。” 他在账房做杂活,时间久了,也帮着二管家跑腿。 二管家的行踪,他摸得一清二楚。 沈云霜剪掉了梨花的枝叶:“桃枝,闲来无事,你多去见见二管家。” 桃枝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沈云霜的意思。 “奴婢明白。” 二管家忧心忡忡的回了账房。 刚走到门口,便被人叫住了。 二管家转头看到桃枝,愣了下:“桃枝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他不太想和桃枝说话。 今日被姑爷怀疑,他已经后怕了。 万一再被人给瞧见,可如何是好。 可桃枝又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不见也不行。 两相为难下,二管家只能眼神四处乱看。 “二管家,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进去说吧。” 二管家心惊肉跳:“桃枝姑娘,这里也没有别人,咱们有什么话还是在说说吧。” 桃枝静默的盯着他。 不言不语的压迫感还是有的。 二管家只能将人请进了屋子。 进去前,桃枝装模做样的往外去看,面色隐晦,赶紧走了进去。 就像是,怕被人看到。 “把门关上吧。” 二管家头皮发麻,可也只能照做。 远处的刘平盯着,果然,房门关上后,有个人影匆匆离开了。 第109章 装模作样 听到刘平回来禀告,沈云霜嘴角弯了弯。 “这两日,你就暗中盯着,只要瞧见有人在暗中看着二管家,便来通知桃枝,让她去见二管家。” “奴才明白。” 沈云霜拿了赏钱给刘平,他却连忙摇头。 “夫人严重了,奴才本就是替夫人办事儿的,又受了老侯爷的恩惠,这点小事,实在不必要给奴才赏钱。” 看他执意,不要沈云霜便也作罢了。 二管家是楚观南安插进帐房的心腹。 根深蒂固,还十分聪明。 只有除掉二管家,才能把账房所有账目攥在手里。 让他因为疑心,自断臂膀。 果不其然,三日后楚观南就坐不住了。 沈云霜得到消息时,二管家已经被楚观南以身子不好,回家养病为由,把人赶出府去了。 沈云霜连忙交代天月:“你暗中跟着他,我怕楚观南会对二管家动手,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他一条命。” “是。” 这可是个重要的证人。 桃枝询问:“夫人,眼下二管家被姑爷忌惮,找了借口从帐房赶了出去,恐怕姑爷还会想办法再安排人进来的。” “我知道,所以要趁着这个空隙,把他在帐房安插的所有眼线一并拔除。” 沈云霜让人叫来了刘平。 又低声交代了桃枝几句话。 桃枝连忙点头:“奴婢明白了。” “你将这些事情告知那些心腹的婢女们,看看她们有谁愿意做。我绝不会亏待她们的。若是没人愿意,也千万不要勉强。” “是。” 到晚上,天月才匆匆赶了回来。 “夫人猜的果然没错,二管家回到自己家中时,被几个山贼模样的人喂了毒药,打断了双臂。” “奴婢趁着他们离开,才将二管家身体里的毒逼了出来,也接好了他的胳膊。” 沈云霜眼神微眯。 看来楚观南这是想让二管家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府内两人狼狈为奸,榨了侯府不少东西,连带着十七家店铺,都是二管家暗箱操作的。 即便沈云霜日日查账,也看不出什么状况。 所以她才十分忌惮此人。 “晚点儿让人安排好二管家的安身之处,告诉他,若是想活命,便装作哑巴和残废之人,我们自然会暗中保他。” “是。” 话是如此,沈云霜派人暗中护着他,也是害怕他和楚观南互通书信。 二管家忠心的很,对楚观南马首是瞻。 即便落得如此地步,恐怕心中也会向着楚观南。 不得不防。 也得找机会,让他对楚观南彻底死心。 三日后,楚观南就找上门来了。 “云霜,我听说二管家身子不好,生病回家了,又不幸遇到了山贼,钱财被一抢而空。” “就连双臂也被打断了,恐怕是没办法再回侯府做账房管家了。” 沈云霜故作诧异:“还有这等事儿?” 她冷淡的很。 楚观南喉咙滚动。 知道上次已经和沈云霜撕破脸。 可眼下,他还得厚着脸皮的去哄沈云霜。 “云娘,我知道上次你是生气我赌钱之事,可我当时也是昏了头,再加上之前白芷嫣的事情,你可能对我心生怨怼。” “这么久了,我一直在忙别的事,也没有好好的哄你,我知道错了。”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白芷嫣在我心里,不过就是一个失了身子,被迫塞给我的女人罢了,你永远都是我的正妻。” 看着楚观南深情款款的样子,沈云霜缓缓抽出自己的手。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装出这副样子,也当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既然还有用得着楚观南的地方,沈云霜也自然愿意陪他演下去。 “前几日也是我脾气太执拗的缘故,夫君今日还能同我说这些话,我心里很高兴。” 没想到沈云霜这么容易就能哄好,楚观南心中更是得意。 他就知道,沈云霜在他跟前,是强硬不过几日的。 “是这样的,我也知道你最近一直劳累的很,可能也没听说二管家的事。” “你也一直在这高门大院里,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外面的事儿也听不了多少。” “你不知道,账房对咱们这种勋爵人家,是很重要的,我想着账房的二管家位置不能空缺太久,便着意挑选了两个人。” 沈云霜淡淡的说:“夫君已经有中意的人选了?我都听你的。” 楚观南激动的攥起手。 刚觉得沈云霜好糊弄,要把话说出来,桃枝便匆匆的赶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打断了楚观南的话,他不悦的皱眉:“还有没有规矩?主子之间说话,哪轮得到你这样横冲直撞的跑进来?” 桃枝连忙低头。 沈云霜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方才后院那边传来消息,有个男人吃醉了酒,竟然对一个婢女动手动脚,婢女吓哭了,事情闹得可不小呢,奴婢就赶紧过来禀告了。” 沈云霜皱紧眉头:“过去看看。” 楚观南还想开口阻挠,可看沈云霜主仆已经离开,无奈只能跟过去。 后院内,婢女瑟瑟发抖的被人扶着。 吃醉了酒的男人正被几个下人压着。 一看到沈云霜过来,婢女扑通一声跪到沈云霜跟前:“夫人!” 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荷叶。 沈云霜连忙拉住荷叶:“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 荷叶犹豫了片刻,连忙指着那个男人。 “这个贼人,趁我不注意,想要对我动手脚,还好这边打扫的小厮多,便将他拦了下来,奴婢虽受了点惊吓,却没什么大事。” 男人正是醉酒的时候。 嘴里说着胡话,还想对跟前离得近些的婢女动手脚。 嘴里尽是调戏女子的污秽之言。 楚观南一看到男人,骤然脸色大变。 沈云霜生气质问:“这个下人是在何处做事?” 为首的人赶忙回话:“回夫人,此人面生的很,门房那边的人说是姑爷带进来的。” 楚观南脸色难看:“是我带过来的,也是我一个亲戚,我看他忠厚老实,便想着把他带进府内某个差事,谁想到他竟做出此等恶事来。” 荷叶故意说:“这人色胆包天,若是让他继续留在府内,恐怕不少的婢女都要被他给祸害了,还请夫人做主,免去我们惊恐。” 不少的婢女都连连点头。 “是啊,此人实在是太过龌龊,还好方才他没有得手,若真是得手了哪还了得。” 第110章 连根拔出 众人心有余悸,更是怨声载道。 楚观南暗中攥起拳头,只觉得这个表弟不堪重用。 沈云霜侧眸看向他:“这个人既是夫君带进来的,那便也由夫君处理吧。” 楚观南吸了口气:“云娘,他到底也是我亲戚,而且也没真对荷叶动手,不如咱们就回去再说?当着下人的面,也着实是不太好处理。” 沈云霜:“夫君身为侯府姑爷,自然也得为着府内下人们着想。” “婢女的名声也十分重要,还是在此处当众处理,给大家一个心安吧。” 沈云霜的话温婉动听,让人找不出一丝错误来。 “可他到底也没做出什么实切的事,荷叶不也没受伤吗?连碰都没让他碰着。” 许是上天助她,楚观南话音一落,男人便满脸醉意的挣扎开了下人的束缚。 一把拉住了面前一个婢女的手,径直将人抱在了怀里。 婢女吓得尖叫出声。 小厮们一拥而上,赶紧将人分开。 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婢女们都纷纷避让开了男人。 楚观南的脸彻底黑沉如锅底了。 众目睽睽之下,楚观南只能妥协。 “他做出此等恶事,我自会惩罚他的,一会儿我便让人将他赶出侯府,好好教训一番。” 让人把男人丢出侯府后,沈云霜就带着荷叶回去了。 她知道楚观南不会就此罢休,便先让桃枝去安抚荷叶。 楚观南坐下后,犹豫了片刻说:“方才他做的事情是太过分了,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你也别让你院子那个丫头伤心了。” 沈云霜倒了杯茶水,面色不善的问:“夫君把他带进府内,想给他谋什么差事?怎么事先也没了解好他的为人?若真是在侯府出了什么事儿?该如何交代。” “他是我亲戚,平日里在我跟前倒也挺好,就是偶尔贪杯会多喝一些,我也不知他会这样,你怪在我头上做什么!” 因为赌钱的缘故,楚观南现在脾气暴躁的很。 几乎是一点就炸。 听着他刺耳的怒吼,沈云霜心尖颤了一下。 这个男人,若再刺激他一下,说不准就要动手了。 “既然夫君如此说,那你我二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会让人好好安抚荷叶的,你还是先去处理那个人的事情吧。” 沈云霜冷淡的样子,让楚观南瞬间熄火了。 他知道自己要办什么事。 只能忍下怒火,温声细语的说:“我之前一直觉得他不错,这次算我看走眼了。” “不过除了他以外,还有我一个表哥也在,他已经去老夫人房中问安了,晚点我让他过来给你瞧瞧。” “为何要给我瞧?” 楚观南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你一直在侯府里,一个富人也不懂得如何打理侯府,否则侯府也不会在你手中慢慢落败。” “我身为你的夫君,老侯爷又对我有恩,我自然得帮衬着你。” “所以我打算让我这个表哥去账房,暂替二管家的事,这账房那么大,只有大管家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可这账本不能无人打理,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想来也是信得过我的,他这个人你可以随意调遣,忠心的很。 楚观南握着沈云霜的手,满眼柔情的笑道:“他绝对对夫人的命令,唯命是从,若是他敢不听夫人的话,我一定让人乱棍打他,好给夫人出口气。” 沈云霜垂眸道:“夫君,我觉得,还是得找个在府内的人来接替二管家的位置,这样咱们也信得过,万万不能再闹出今日的事情来了。” 楚观南皱眉:“人和人不一样,你怎么一概而论。” 只要说得不顺楚观南的心,他便愤怒的把手抽了出来。 “这不是我一概而论,夫君难道不知道吗,府内很多下人都是父亲在时,皇上赏赐府邸的时候,连带着赏赐下来的奴仆。” “如今许多年轻的婢女都是家生子,若是夫君能保证一点意外都不出,那我自然可以答应你。” “可若是出事,就是打了皇上的脸面了。” “夫君若是觉得自己可以一力承担,我顷刻便同意把人安排进来。” 楚观南一下哽住了。 圣上的怒火,他如何承受得住! “这,这” 沈云霜:“不如就先等着这两日再好好物色一下新人再说吧,现在也不是各大铺子过来报账的时候,大管家也可以应付。” 沈云霜的话总是说的滴水不漏。 楚观南就僵在了那里。 可他心里却慌得不行。 现在不是报账的时候,可也快了。 如果不找到一个能够信得过的人做假账,接管二管家负责的接头商铺店家的活儿,此事必然要出漏子了。 “夫君还是先回去吧,我去看看荷叶。” 沈云霜就去了外面。 无奈,他也只能起身离开。 沈云霜去荷叶房中,正听见两个丫头绘声绘色的讲故事。 “你都不知道,我是让小夏故意撞过去的,我一看他上套了,赶紧大喊,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给摁住了。” 小夏是垂青堂的看门小厮。 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孩子。 桃枝扑哧笑出来:“所有他抱的是小夏?” 小夏面红耳赤,愤愤的说:“他,他还捏我。” 桃枝和荷叶笑得肚子疼。 荷叶刚要说话,就看到沈云霜进来了。 三人赶紧起身:“夫人。” 沈云霜点头,看向荷叶:“今日你受委屈了,若不这样做,也实在没办法让府内人人忌惮,从而让楚观南丧失人心。” 发生这件事,以后只要是楚观南带回来的人,必定人人惧怕。 荷叶连忙说:“不委屈,他都没碰到奴婢。” “那也连累了你的名声。” 沈云霜心里很不忍,将自己手腕上的紫玉镯子戴到了荷叶手腕上。 荷叶赶紧拒绝:“夫人,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而且这件事也是奴婢自己想做的,不为别的,就为能够帮上夫人。” 垂青堂的人,都知道楚观南狼子野心。 所以也都扭成一股绳,齐心对付楚观南。 沈云霜强硬让她拿着。 荷叶推脱不掉,只能接过来。 沈云霜也把赏赐给了小夏和桃枝。 “都辛苦了。” “接下来,你们还得帮我演一出戏。” 这一次,她要安排自己的人进账房。 还要把账房里楚观南的眼线彻底清除。 若不根除,即便将来把楚观南赶出侯府,侯府也必定四处漏风。 第111章 怎么交代! 这几日,楚观南来试探沈云霜好几次。 都是为了二管家的事来的。 他害怕沈云霜接触二管家是怀疑他了。 不弄清这件事,他不敢在账房安排人。 可又眼看着就要交接账目了,暂时又不能安排人进去,楚观南急得不行。 所以,他要试探。 “云娘,前几日我身边的人说,你让桃枝见了二管家好几次。” “不会是他事情没做好,惹恼了你吧?所以才突然生病告假,从府里离开了。” 终于等他问了。 他不问,她也不好打消他的念头。 沈云霜倒了杯茶,吹了吹浮沫:“二管家?夫君不提我倒是给忘了。” 她真诚又单纯的说:“也不知怎得,那个二管家瞧见我身边的人每个月拿的月钱多,平日里我又给的赏赐多,就跑来私底下问桃枝了。” “桃枝那丫头性子单纯,别人问什么她就说什么了,后来这二管家就找到我了,说他之前做错了事,以后想跟着我,一心一意为我办事。” 楚观南身子紧绷。 这段时间,他去清洲赔的一穷二白。 回来又还了赌债,手里没什么钱了。 私底下给二管家的赏钱也减半了。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知足! 不过,沈云霜能如实告诉他,想来是没有怀疑他和二管家勾结的事。 楚观南暗中松了口气,却也紧张。 沈云霜笑着说:“这个二管家说的话奇奇怪怪的,这在侯府,不都是咱们的下人,替咱们办事的吗。” “还说以后要一心一意的替我办事,我就没有理会。” “想必他也是贪心垂青堂里下人们的钱,才过来说上一番的。” 楚观南故作生气的训斥:“他这个奴才,不好好做事,心思竟然用到这上面,他后面没再说什么胡话吧?” 沈云霜:“这几日璟儿一直缠着我,只让我抱,我没听他说完,就让人把他赶出去了。” “不过后面应该他又约见了桃枝,我觉得此人心术不正,还没处置他呢,他便生病离开了。” 楚观南瞬间松懈下来。 沈云霜果然蠢。 二管家这个恶人,都要背叛他,投到沈云霜跟前了,她却没发觉不对劲。 想来也是,不然当初她这个高门贵女,也不会被他哄的团团转,骗到了现在。 “你做的对,这种心术不正的下人,就该要处理才好。” 楚观南没多待,就离开了。 他是着急回去提携账房里其他眼线了。 同时,这两天也几次三番的想要说服沈云霜,让她同意他找人进来,接管二管家的位置。 沈云霜放缓了态度:“这人也不太会管账,不如这样,夫君先让人好好教教他,等过几日,他若行了,我再让他进去管账。” 楚观南大喜过望:“好。云娘,你果然通情达理。” 只要能同意进去,就不成问题。 他在账房,也不是没眼线。 八月中旬,正是最热的时候。 外面蝉叫不停。 外面各大商铺的人明日就要登门来送账本了。 楚观南坐不住了。 “明日接账的人来,不能没有人接待,我看之前也有几个在账房的人不错,不如让他们先顶上去?” 终于来了。 沈云霜勾唇:“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两日身子不舒服,所以安排人的事,就要靠夫君你了。” 正好合了他的意,楚观南自然一口应下。 等他出去,沈云霜便让人将垂青堂的院子门关了。 “桃枝,吩咐下去,就说我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便出门了。” 她得给楚观南大展拳脚的机会。 入夜时,容沧也及时将暗中整理好的侯府基业总数账目,交给了沈云霜。 第二日,各大店家都来了,捧着半年来厚厚的营生账薄。 侯府之所以被楚观南惦记上,便是当初父亲在时,眼光精准,开了许多迎合市场,经久不衰的店铺。 侯府是京城侯爵家族里,基业最厚的。 也可以说,如今的沈云霜,富可敌国。 楚观南安排了六个人,来盘查对接账目。 刘平在暗处,把六人记得清清楚楚,回禀给了沈云霜。 排查账目将近一天,递到沈云霜手里时,那十七家店铺的钱账,果然又少了一半。 容沧还在垂青堂候着。 沈云霜眼神微冷:“容沧,你找到给这十七家店铺供货的商家,暗中要出供货单子。” “另外,再弄来一份他们店铺记录的每半年商铺的仓库剩余存货数目。” “和离那日,我倒要看看,这十七个店家怎么给我交代!” 容沧点头:“属下明白。” 对接过账目后,不仅除掉了大鱼,就连小鱼们也都上钩了。 这次,处理眼线就容易多了。 可沈云霜没料到,会出事。 第二日早上,垂青堂内,闹出了大动静。 就连慈安堂的人都被惊动了。 听到下人回禀,是婢女带着璟哥儿的时候,一不留神,刚学会爬的璟哥儿就丢了。 现下,都乱套了。 老夫人和秦玉姝正在用膳,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淡淡的说:“慌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秦玉姝不屑冷哼:“就是,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出,果然是个瘫子。” “住嘴。”老夫人警告般的扫她一眼:“再这么口无遮拦,别怪她找你麻烦。” 秦玉姝咬唇,放下筷子,让下人出去了。 这才说:“婆母,我这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再过些时日,越哥儿就快一岁了,肚子自然也是遮不住的,难道,还要如此瞒着她吗?” 自从破庙那次的事发生,楚观南厌恶她到了极致,只是怕人发现她是外室,这才隐忍不发。 若不是要瞒着沈云霜,再加之她当时已经怀了身孕,恐怕早就被他用一根白绫打发了。 既然没了宠爱,她就得为自己筹谋。 男人总是有欲望的,没了她,楚观南总会找别的女人,她心里没底。 这段时日,他说要出府的日子,越来越频繁。 也不知是不是外面有哪个小狐狸精了。 她得赶紧要个名分。 老夫人也考虑过:“你这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现在不显怀,可到了四五月份,就明显了。是得打算一下了。” 第112章 蠢蠢欲动 老夫人本想和楚观南商量一番的,可楚观南回来后,便带着人去了沈云霜的院子。 今日他便要把自己的人安排进账房。 刚走进去,便瞧见沈云霜抱着儿子,低低垂泪。 “这是怎么了?” 沈云霜抬起头,哭诉说:“今日璟儿差点丢了,爬到了湖边,还好刘平冒死把人给救了。” 刘平? 楚观南这才注意到身旁跪了个憨厚老实的人。 不等楚观南说话,沈云霜便说:“本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没曾想,他竟是当初父亲培养出来的人,理账很是厉害。” “也是因为他本人不争不抢,这么多年了,我竟忽略了此人,所以,今日便想着让他做二管家。” “什么?”楚观南皱紧眉头。 “之前你答应过我,让我带来的张彭好好学理账,好让他进帐房,眼下你又要安排别人进去?” 沈云霜抱着璟儿,璟哥儿乌黑的眸子盯着楚观南,倒是陌生的很。 “夫君一向最是敬爱父亲,之前是这个刘平不喜争夺,低调做人,我这才给忽略了。” “眼下他是父亲当年亲手培养的人,是老人了,让他做二管家,也算对得起父亲的培养了,夫君难道不高兴吗?” 楚观南脸色黑如锅底。 可沈云霜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楚观南再不愿意,也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走到沈云霜跟前,低声的说: “这个张彭,可是我细心培养出来的,我都已经说了,只要他学好了,便能进侯府做二管家。” “你如今这样做,岂不是要打我的脸,以后我哪儿还有威严在?” 沈云霜:“夫君宁愿不用父亲培养出来的府内人,也要用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进来,不知道,还以为夫君是要安插自己的人呢。” “再者,一个外人,也影响不了夫君的威严。” “胡说!”楚观南差点噎住:“我和你夫妇一心,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沈云霜笑了笑:“既然夫妇一心,那便请夫君听我的吧。” 沈云霜安排刘平做二管事。 楚观南阻挠不了,只能咬牙说:“这样吧,让刘平做二管家,张彭从旁协助。” “好。”沈云霜勾唇。 刘平做了侯府二管家,楚观南便暗中指使张彭,和刘平争权夺利。 为此,张彭没少在暗地里笼络了之前的眼线。 打算扭成一股绳。 果不然,眼线还有三余人,是上次不曾出现的。 殊不知,都被刘平暗中记下了。 好在,十七家店铺的账本被张彭争取了过来。 楚观南也算是松了口气。 炎热过去,秦玉姝的肚子也越来越明显了。 楚观南去了慈安堂。 老夫人:“玉姝的肚子不能再等了,越哥儿也快一岁了,之前满月宴就是含糊着过的,实在委屈了我的宝贝孙儿。” “如今眼看着又要再添一位孙儿,怎能让玉姝这般憋屈。” “观南,你可有打算?” 秦玉姝温顺的听着。 楚观南皱紧眉头:“眼下沈云霜虽然蠢笨,可我同她之间总像是隔着什么。” “若这会他再同我离了心,我在侯府,想要大展拳脚,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个节骨眼上,怎能让玉姝暴露在她跟前?” 秦玉姝的笑意戛然而止。 又是因为沈云霜那个贱人! 她双眼含泪的看向楚观南:“南哥,我知道你有抱负,要施展宏图,可我真的等不及了,将来生产那日,沈云霜也必定会知道的。” 楚观南依旧没有松口:“不行的话,你就先去外宅住着。” 秦玉姝如遭雷劈。 “当初南哥说要让我入腐,绝不让我再受委屈的。” “你我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到现在都不能入族谱的儿子,难道还要再多出一个吗?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一句亲生骨肉,让楚观南动摇了。 看着泪眼婆娑的秦玉姝。 想到这么多年,她也确实受了委屈。 即便失了身,也是为了救他所导致。 楚观南叹了口气,把人扶起来:“再等等吧。” 即便楚观南再心软,事关自身,他也不会动容。 说到底,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老夫人拧眉,她在意自己的孙儿,便着急问:“观南,再等等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打算让玉姝做你的平妻?” 平妻? 楚观南眼皮微跳。 这可是他许诺给芷嫣的位置。 秦玉姝连忙应声:“南哥,即便暂时做妾,我也是愿意的。” 楚观南实在是没辙了,可又心疼自己的越哥儿,便许诺。 “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就让你做平妻。” 眼下,他已经暗中开始结交权贵了。 等他得到贵人青睐,沈云霜还算什么? 楚观南:“时间不会太久,等我筹谋盘算后,一切都好说,就算是正妻之位,也不是不能给。” 秦玉姝眼中欣喜,涌出眼泪,激动的点头,忍着哽咽说:“多谢南哥。” “先坐下再说吧。” 老夫人看向楚观南,她心里了解儿子,他必然是心疼越哥儿。 可他却永远不会再碰秦玉姝了,怎么会让她位居正室? 最多也只是许诺一个平妻之位。 好让她的两个孩子能够成为正儿八经,媲美嫡子的贵子。 越哥儿可是被国师亲口所言,贵不可言的孩子。 这可是他们楚家以后的希望。 马虎不得。 老夫人说:“越哥儿就要一周岁了,满月宴不被人所知,周岁宴也得办的风风光光,气气派派的才是。” 楚观南也心疼自己的儿子,立马爽快的答应:“那是自然,只是身份暂且不能暴露。” “我知道的。”秦玉姝心里激动。 想到沈云霜的儿子办满月宴时的气派,心中不免蠢蠢欲动。 她的儿子,马上也要如此风光了! 带着越哥儿从慈安堂离开,秦玉姝得意勾唇。 婢女扶着秦玉姝,小心翼翼的。 身后的人抱着越哥儿。 场面倒是气派。 “瞧见没,老夫人和南哥都已许诺,要给越儿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周岁宴。” “我的好日子马上也要来了,我的越儿是贵子,腹中的孩子必然也是!” 将来有这两个孩子傍身,她必然也是贵不可言的。 砰。 秦玉姝没注意到,结结实实的和一人撞在了一起。 “啊——” 婢女惊慌失措,赶紧伸手去扶。 楚知越被吓得大哭起来:“哇——” 秦玉姝也险些站不住,好在肚子的孩子没事,缓过神,她顿时咒骂:“谁啊!不长眼吗?” 第113章 结识贵人? 白芷嫣也被撞得险些站不住。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就连秦玉姝身边的婢女,秋儿也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什么人啊?走个路不长眼睛吗?知不知道差点撞到我们秦夫人。” 站稳后,秦玉姝才看清,撞到她的人竟是白芷嫣。 “竟然是白妹妹,好好的走路,怎么如此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没长眼呢。” 眼下自己得到楚观南亲口允诺,心中得意万分,也不想再装下去了。 白芷嫣愣了下。 倒没想到,平日里装的柔顺端庄的秦玉姝,竟敢将话说得如此难听。 一个失了身子的女人,有什么得意的资本? “秦姐姐说笑了,刚才确实是我不好,秦姐姐没名没分的怀着孩子,自然得藏着掖着。” “走个路看不清也实属正常,都怪我,没有事先看到姐姐,这才撞到了你,实在该打。” 秦玉姝脸色铁青:“你说谁藏着掖着?” “我说错了吗?” 秦玉姝冷笑一声:“我还没告诉你呢,今日南哥许诺我,待我生下孩子,就会抬我做平妻,更甚至于,正室之位也是我的。” “我马上就要做这侯府的主人了,妹妹却还只能待字闺中。” “留在老夫人身边做个侯府寄生虫,我都替你羞燥的慌。” 白芷嫣笑意戛然而止。 像是听错了似的,愕然的盯着秦玉姝。 “你说表哥要让你做平妻?” 秦玉姝勾唇一笑:“是啊,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妹妹一直在老夫人跟前伺候,难道不知吗?” 白芷嫣攥紧帕子,冷哼:“这件事夫人知道吗?” 秦玉姝摸了摸头发:“老夫人不许此事外传,妹妹可别惹恼了老夫人。” “毕竟你能在这儿住着,都得仰仗老夫人,不像我,是替南哥生了儿子的人。” 她讥讽轻笑,径直的从白芷嫣身旁离开。 婢女低声说:“奴婢方才瞧见白姑娘的脸色很不好。” 秦玉姝得意说:“她的脸色当然不好。” “她出身卑微,京城里又大多都是高门大户,谁会娶她做夫人?” “所以,她就偷偷把心思瞄在了南哥身上。” 婢女大为吃惊:“她,她的心思竟也盯在了姑爷身上?” “南哥是她能接触到到,最好的男人。之前赵都统的夫人打我,就是她设计的,恐怕是想除掉我,取而代之。” 秦玉姝摸了摸肚子:“好在南哥眼里只有我,只有我们的孩子,这才让白芷嫣没有可乘之机。” 婢女:“那她方才听到秦夫人您马上要做平妻了,这才嫉妒了吧。” 秦玉姝抿唇笑起来,走路时,背脊都直挺了。 这几日,容沧来见沈云霜了。 “夫人,这是平洲那位官员拿出来的账目和供词。” “都能证明楚观南的钱是从京城侯府的铺子里转移来的。” 沈云霜有些诧异。 “这么轻易就拿到了?” 容沧低头:“是…是一位萧公子派人来帮忙的。不知同知府说了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就同意帮咱们了。” 萧公子? 萧衒? 沈云霜抿唇:“一切都拿到了,周岁宴一过,就是时候和离了。” 她顿了顿:“不,是休夫。” 她的钱,全都能拿回来了! 这几日,楚观南早出晚归,意气风发。 之前赌钱的颓废全然不见了。 一回来,便去了白芷嫣的院子。 白芷嫣欣喜,让人替他准备了热水。 她站在木桶后面,替他擦背:“夫君怎么这么高兴?” 楚观南拉住白芷嫣的手:“这几日,我结识了承郡王。” “他十分赏识我,三年之期一过,有他在朝中提携,不愁没有升官之路。” “真的?太好了。” 白芷嫣弯腰,替他擦了擦腹部。 楚观南目光下移,便看到了灼目的深邃。 目光深了几分,抬手便把人拽进了木桶里。 白芷嫣娇呼一声,便闭上了眸子。 水花四溅,十分有频率。 结束后,楚观南神清气爽的起身。 白芷嫣给他端了茶,“夫君,我听说你有意让秦姐姐做平妻?是真的吗?” 楚观南的手顿住,抬头看向身旁双颊泛红,娇艳欲滴的女人。 “你听谁说的?” 白芷嫣坐在楚观南身上。 她知道,楚观南最喜欢女人在正经事上贤惠懂事,在私底下能够玩的转的。 所以,白芷嫣便致力做这种让楚观南痴迷的女人。 今日即便心里恨得要死,表面却装的温柔贤淑。 “是听秦姐姐说的,我本来也替秦姐姐高兴,毕竟你我之间的事,到底也是瞒着她的,可是.” 白芷嫣的手指勾着楚观南的衣裳。 “可是向来平妻只有一位,夫君之前也是许诺过我的。” 楚观南和老夫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将来即便抛弃了沈云霜,自然也是要娶高门大户的女子做助力的。 所以这两人,一个是平妻,另一个便是妾。 楚观南握住白芷嫣的腰肢:“行了,今日也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他起身朝床榻上走去。 昏暗的烛火下,白芷嫣的眼里幽深了几分。 他这是在逃避? 所以他一直都属意秦玉姝做他的平妻? 就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白芷嫣阴冷眯眼。 好啊,那她就让秦玉姝再没机会生下孩子。 天气转凉,越来越冷了。 璟哥儿马上一周岁了,已经学会走路了,虽然跌跌撞撞,却走的极快。 丹画和荷叶稍不注意,小家伙就翘着胳膊,朝前跑。 吓得两人赶紧追上去拉住,生怕璟哥儿摔了。 丹画抱起他,笑着说:“小祖宗,你这才刚学会走路,可不能跑那么快。” 璟儿白的很,脸蛋像个剥了壳的鸡蛋,短胖的小手指摸了摸丹画的鼻子,咯咯的笑。 “丹画姐姐,咱们小公子长的真好看,很像夫人,却也不太像,不过,倒是一点不像姑爷……” 丹画连忙低训:“不能胡说。” 荷叶抿唇笑了笑,忽然看见前面有条大狗。 “快看,咱们府里竟然有人养狗。” 狗听到了动静,朝着这边汪汪两声。 吓得丹画和荷叶赶紧抱紧璟儿。 “这么大一条狗,也太吓人了。” 璟儿却兴奋的撅着小嘴,有模有样的学:“嗷呜嗷呜!” 大狗走远了,他赶紧扭头,睁着乌黑的眸子,期待的盯着丹画,小胖手指指着那边:“去,去。” 丹画哄着:“不能去小公子,那大狗太危险了。” 沈云霜正在屋内看信。 桃枝问:“夫人在看什么呢?” “云音已经许久没有回门了,说是首辅夫人病了,她得照顾着。” 放下信,璟儿就进来了。 一路小跑,跌跌撞撞的到沈云霜跟前。 吓得沈云霜赶紧伸手把小家伙抱住。 “凉…亲。” 第114章 毫无怜悯 沈云霜亲了亲小团子的脸。 每次他叫娘亲时,沈云霜心里就像灌了蜜似的甜。 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温柔的问:“今天去哪玩了?” “嗷嗷嗷…”璟哥儿咧开刚长完几颗牙的小嘴,皱着小鼻子,小模样奶凶奶凶的。 丹画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公子这是说,今日碰到了一只大狗,喜欢得不的了。” 天月正好进来:“小公子喜欢小狗?” 丹画笑着点头:“很是喜欢呢,方才若不是我抱着,小公子怕是都要追过去了。” 沈云霜笑了笑。 还没抱一会,这小家伙就跑着要下去玩。 自从会走路,就活泼的很,也不怕累。 丹画赶紧追了出去。 沈云霜这才问天月:“怎么了?二管家那边出什么事了。” 天月道:“这几日姑爷又去看他了,不过是为了亲眼看看他是不是哑巴了,胳膊断裂了。” “姑爷似乎是伤了二管家的心。不过,奴婢在背后听着,听到姑爷说什么,他认识了一位承郡王,很是赏识他,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他以为说了,二管家就会后悔了,却不知,二管家压根没有背叛他。” 承郡王? 沈云霜记得他。 前世这人似乎参与了谋逆之事。 那时的楚观南,倒是分的很清楚,不敢和这人来往过密,生怕会被牵连。 这一世,怕是无路可走了,这才投鼠忌器,跟了这个人。 天月继续道:“二管家今日还央求我,请我一定要帮帮他,怕是他也知道,楚观南对他有杀心,所以害怕了。” 沈云霜点头,眼神幽暗:“你暗中护好他就是,也可多给他提点提点。” “奴婢明白。”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璟儿的周岁宴了,沈云霜早早的让人将帖子都送了出去。 谁知帖子还没送完,天月就抱着一只雪白的狗走了进来。 “夫人。”天月激动的走到沈云霜跟前。 一看到天月怀中的小狗,璟哥儿立刻将小脑袋扭了过来,从丹画的肩上探出头:“嗷嗷嗷,汪…久!久久!” 丹画连忙纠正:“是狗狗。” “膏膏!!”璟哥儿有模有样的学。 沈云霜连忙将小狗接了过来,诧异的问:“这是哪儿来的?” 这只狗毛发雪白,像只雪球,看着不过刚出生没多久,却像个小狐狸似的好看。 璟哥儿咿咿呀呀的,非要挣扎着过来,沈云霜笑着让丹画将璟哥儿抱近一些。 小奶狗倒是不怕璟哥儿。 将璟哥儿放在地上,胖乎乎的身子蹲了下来,和小狗面面相觑。 天月抿唇一笑:“这是,督主送来的。” 沈云霜嘴边的笑意瞬间止住了。 萧衒送来的? 天月:“是前几日奴婢不小心说漏嘴的。” 沈云霜何等聪明,一瞬间便明了了。 天月:“督主说,这是他特地寻来的雪域白狐,十分好看,便带来给小公子了。” 璟哥儿伸出莲藕般的小手,开心地捧住小狗的脸。 撅起小嘴,就要往小狗的嘴上去亲。 沈云霜赶紧拦住,璟哥儿皱着小眉头,拍了拍胸脯:“盆,盆友。它,我!” 话都说不清,沈云霜却能听懂几分。 她勾唇轻笑。 看着璟哥儿如此爱不释手,沈云霜只得收下小狗。 小奶狗没拴绳子,吐着舌头,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璟哥儿赶紧追出去。 一人一狗,没一个能跑稳的。 丹画和荷叶追了出去。 沈云霜问:“他人呢?” 天月道:“督主这段时日比较忙,说过两日就来看夫人。” 沈云霜:“……”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月低笑不语。 她曾听说过雪域白狐这个品种的狗,也知道贵不可言,贸然收下,心里也不舒服。 罢了,等见到萧衒,再把钱还给他就是了。 这几日璟哥儿和小狗玩的火热,还取了个名字叫雪球。 桃枝偶尔也会陪着璟哥儿去玩。 只是回来时,却疑惑的说:“夫人,这几日那位秦夫人也养了只狗。” “听说是她那个儿子在外面瞧见了一只狗,喜欢的很,便让人将那只狗买了下来,带回府中了。” 沈云霜正在焚香。 每次闻到檀香的味,便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舒坦的很。 “我记得,应该就是前几日璟哥儿瞧见的那只狗,那只狗和璟哥儿不熟,可别让璟哥儿离得近了,小心伤到他。” 桃枝给沈云霜倒茶:“奴婢正要说呢,那只狗看着凶的很,像是随时要咬人似的,丹画和荷叶时刻护着小公子呢。” 桃枝的话,正应了后来的事。 秦玉姝带着楚知越,这几日都在后花园玩。 楚知越如今也快一岁了,却被秦玉姝和老夫人纵容的无法无天,样子也格外强壮一些。 他走到大狗跟前。 大狗拴着绳子,却呲牙咧嘴的,冲着楚知越便汪汪大叫。 秦玉姝皱紧眉头,赶忙起身:“秋儿,给我好好打这个畜生,竟然还敢对楚知越呲牙咧嘴的。” 秋儿领命,拿起早早准备好的棍子,对着大狗的嘴便是狠狠一棒。 “嗷呜……” 大狗呜咽出声,眼里满是惊恐委屈,可下一秒,又呲牙,想要逼退这些人。 楚知越却在一旁高兴的拍手鼓掌:“打,打!!” 秦玉姝轻笑,宠溺的看着楚知越:“你这孩子,胆子竟然这么大。” 秋儿对着大狗又是几棒子,狗嘴里满是血沫子。 “汪汪!!” 璟哥儿追着雪球正好跑过来,就看到了打狗的一幕。 “狗,狗…狗狗。” 秋儿要继续抬手打时,璟哥儿哭着跑过去,用力打在了秋儿的腿上。 “不,打,不打。” 秦玉姝眼皮一跳,沈闻璟怎么在这? “汪汪。”雪球也叫了起来,转身就要去找丹画来。 楚知越一眼瞧见了雪球,两眼放光,直接跑过去,却踩在了雪球的小爪子上。 雪球吓得吱哇乱叫,刚要逃跑,就被楚知越粗鲁的揪住了尾巴。 整条小狗瞬间被提了起来。 楚知越揪着它的毛发,直接薅了一把,开心的只转圈。 璟哥儿看到,跑过来就将楚知越推到了。 雪球这才得意逃脱,赶紧跑到了璟哥儿的脚后面。 “哇!”楚知越大哭起来,秦玉姝瞪大眼,赶紧跑去将儿子抱了起来。 “越儿,你没事吧?” 楚知越哭的厉害,把秦玉姝心疼坏了,扭头就要教训璟哥儿。 反正这里没人,打了她沈云霜的儿子,也没人知道! 关键时候,丹画和荷叶赶了过来。 “小公子!” 丹画赶紧将璟哥儿抱起来,荷叶也连忙把雪球抱在了怀里。 老夫人正好路过:“发生什么事了?” 第115章 报应不爽 看到老夫人过来,秦玉姝抱着越儿赶紧凑上去,哭着说。 “老夫人,你要替越哥儿做主。方才越哥儿在这玩的好好的,小公子非要闯过来,还十分顽劣的把越哥儿给推到了。” 楚知越哭的厉害,声音都沙哑哽咽了。 看的老夫人心肝疼。 赶紧伸手把楚知越抱了过来,又是亲又是哄的。 “不哭了不哭了,越儿乖。” 她可怜的乖孙。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为了替孙子出口气,老夫人凶神恶煞的瞪向璟哥儿。 “你这个小蹄子,谁让你动手推人的?谁教你的!” 璟哥儿被她这幅样子训的吓住了。 可倔犟的眸子里,硬是一滴泪也没掉。 抿着小嘴巴,再委屈也不哭。 这时,楚知越突然委屈的指着地上的雪球,又看了看老夫人。 老夫人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让刘嬷嬷把狗拿过来。 荷叶瞧见,一把将雪球抱住。 老夫人怒目横视:“把狗拿过来。” 璟儿把小狗抱过来,搂在怀里:“膏膏,我,我!” 楚知越知道老夫人平常宠着他,拿不到,便撒泼似的扯着嗓子哭。 老夫人心疼,便凶了璟儿:“什么你的我的?越儿看上的,就是他的!赶紧拿过来。” 璟儿即便年纪小,可脑袋聪明。 他不怕老夫人。 眼见着老夫人要抢,丹画立马小公子抱远了些。 这可是萧督主专门送给小公子的雪域白狐,老夫人和这个外室子有什么资格抢? 可老夫人觉得不解气,伸手就要将璟哥儿扯下来。 “没规矩的东西,见到祖母不滚下来问安,还责罚弟弟,忤逆长辈,真是岂有此理!你给我下来,滚下来。” 丹画和荷叶赶忙护着璟哥儿。 老夫人没拽到人。 丹画生气反问:“老夫人,我们小公子可是侯府嫡子,何时有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弟弟了?还请老夫人慎言。” “再者,这是我们小公子养的小狗,凭什么他伸手要,我们小公子就要给?” 荷叶:“就是,分明是这位秦夫人的儿子先抢了雪球,还要虐待它,我们小公子救下小狗,有何错?” “不如老夫人先教教秦夫人的儿子,怎么善待动物吧!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将来必成大祸。” 荷叶的嘴伶俐的很,几句话说的老夫人恼羞成怒。 秦玉姝更是恨的不行。 “老夫人,她怎能这么说越哥儿,越哥儿只是想和那只狗玩闹而已,到她嘴里,怎就成虐待了?实在是冤枉!” 不用秦玉姝诉苦,老夫人都忍不了。 越哥儿被她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怎能容许别人羞辱! 她怒火攻心:“刘嬷嬷,给我摁住这两个小贱人!今日我就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分尊卑的东西。” 刘嬷嬷带着婢女们冲上来,强行拽走璟哥儿,就要摁住丹画和荷叶。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丹画挣扎不动,担忧的看着璟哥儿。 老夫人怒斥:“把那个小蹄子怀里的狗给我抢过来。” 雪球被人蛮横夺走。 璟儿也被扯的摔倒在地。 丹画带着哭腔:“小公子!你们竟敢对小公子如此无礼,就不怕夫人知道,饶不了你们吗?” 楚知越接过小狗,顽劣的揪着小狗的耳朵,就要伸手去戳它的眼睛。 小狗吓得汪汪乱叫。 老夫人擅自做主说:“越儿,既然你喜欢这个狗,那就给你了,无论你怎么折腾,只要我的宝贝越儿高兴就行。” 秦玉姝得意的看着。 她是比不得沈云霜尊贵,可那又能怎样?沈云霜生的儿子,不照样比不过她儿子? 老夫人哄好楚知越,眯眼下令:“掌嘴!” 刘嬷嬷抡起袖子,要朝丹画荷叶的脸上打去。 那模样,像是要下死手似的。 璟哥儿被人丢在一边,老夫人才顾不得这个孙子。 即便是丢了,也无妨。 可没人注意,璟儿小小的身子,坚强的从地上爬起来。 摔了也不哭,自己拍了拍了腿上的灰尘,胖墩墩的往前面跑去。 就在巴掌要打在丹画和荷叶的脸上时。 突然,犬吠声骤起:“汪汪!!” 大狗忽然狂叫起来。 老夫人和一众婢女皆是猝不及防,扭头便看到大狗挣脱绳子,狂奔而来。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啊!”秦玉姝尖叫着要逃跑。 婢女们也都被大狗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四处逃窜, 可老夫人腿脚不便,怀里还抱着楚知越。 可那只大狗就冲着楚知越咬。 楚知越吓得哇哇乱哭。 逃跑之时,老夫人不知撞上了谁,抱着楚知越,瞬间摔倒在了地上。 “啊!” “哇——” 两人同时惨叫起来。 秦玉姝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还在老夫人怀里。 转头瞧见楚知越摔在地上,心都凉了半截,尖叫着冲过来。 “越儿!” 丹画赶紧抱住了还在拍手叫好的小公子,荷叶抱起小狗,心有余悸的带着雪球回了垂青堂。 方才对大狗,是璟哥儿放的。 丹画和荷叶都瞧见了。 回想起方才对惨状,两人对视一眼,抿嘴偷笑。 小公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回去时,沈云霜便注意到璟儿身上脏兮兮,赶紧询问:“璟儿这是怎么了?摔倒了?” 一到沈云霜跟前,璟儿就咧着小嘴,委屈的哭了起来。 沈云霜心疼的抱着他。 丹画这才赶紧将方才的事讲一遍。 沈云霜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心中恨意翻滚。 碍于璟儿还在身边,沈云霜没有表露情绪。 抱着璟儿,赶紧给他洗漱了一番,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伤势。 等把璟儿抱下去吃饭时,沈云霜才冷声问:“你说今日的事,只有秦玉姝和老夫人在场?” 荷叶点头:“是。” 桃枝愤愤不平:“她们太欺负人了,还好小公子聪明,放了大狗咬了她们。” 沈云霜阴冷眯眼,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这几日白芷嫣暗中让人找一味药,只可惜药材难求。” “我记得侯府有家药铺里有,晚点暗中点她几句,让她拿到药材。” 桃枝疑惑:“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她们敢欺负到璟儿头上,也是不给自己留出路了。” 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婢女,也是垂青堂的。 面露惊恐的哭:“夫人,您,您快去看看,慈安堂那边惨叫声不断,她们好像在打狗。” “什么?” 第116章 救狗 璟儿正好用完饭跑进来,这小家伙胆子大,今日的事也没吓着。 只听到有人打狗,他嘴巴一扁,赶紧跑到沈云霜腿前。 拉了拉她的衣服:“凉亲,救,救…膏膏!” 看他都要哭了,沈云霜心疼极了,摸摸他的脸:“好,娘亲去救它。” 沈云霜带着桃枝赶了过去。 刚进正院,就听到了呜咽的惨叫声。 沈云霜眼皮微紧,瞧见一路血迹斑斑。 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她看不得动物受罪。 更何况,这条狗没有冲着璟儿和丹画他们咬。 今日也是它咬了老夫人,把秦玉姝逼走了。 否则丹画荷叶势单力孤,不知连带着璟儿,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于情于理,她都得帮一帮。 总不能看着狗被打死。 后院内,下人拿着粗棍子,正落在大狗身上。 大狗呲牙,蜷缩着,只剩一口气。 尽管口水里都是血,它也不肯屈服。 “汪汪…” 下人说:“这只狗骨头还真硬,买它回来时,还没见它这幅样子,这几天见人就咬,像是疯了似的,把老夫人咬的都昏了过去。” 另一人回:“这也怪不得狗,谁让那位秦小公子一直打它。” “秦夫人更是护子心切,只要这狗对他呲牙,秦夫人就命人打它,打多了,这狗自然得凶一些,不然怎么自保?” “说到底,它也就是害怕。你看它呲牙这么久,可曾真咬过咱们?咱们打它,它也只会呜咽。” 下人点头:“说的也是,不过老夫人和秦夫人吩咐打死它,咱们也没辙。把这狗买回来,也真是苦了它了。” “罢了罢了,赶紧了结了它,咱们也好交差。” 棍子骤然间便要落下。 沈云霜正好赶过去:“住手!” 下人瞧见沈云霜过来,赶紧行礼:“夫人。” 桃枝赶紧走过去,看到狗还活着,松了口气:“夫人,狗还有一口气在。” 沈云霜皱眉:“把它送回垂青堂。” 下人愕然:“可是夫人,这,这只狗是老夫人吩咐打死的。” “这侯府究竟是我做主,还是老夫人做主?” 即便坐在轮椅上,她的威势也依旧在。 下人们不敢违背,赶紧将奄奄一息的狗抬去了垂青堂。 回去时,便看到院外蹲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团子,厚厚的小手托着腮帮子,兴许是站在门外等累了,便蹲着了。 雪球也焦急的打转。 突然,雪球激动的汪汪了起来,想飞奔过来,结果小腿太短,便脸着地的的栽了一下。 璟儿抬起头,赶紧朝着沈云霜跑过去。 雪球这才挣扎着爬起来,屁颠屁颠跟过来。 丹画和荷叶寸步不离的跟着。 看到大狗血淋淋的躺在架上,璟儿“哇”一声便哭了起来。 “吹,吹吹。”他对着大狗的伤口呼呼吹气:“不疼,不疼。呼呼…” 沈云霜本想把璟哥儿抱远点。 一来让天月给大狗看伤,二来也怕大狗正是应激,会咬到他。 谁知还没等她过去,大狗竟伸出舌头,舔了舔璟哥儿脸颊旁的泪。 丹画和荷叶对视一眼。 沈云霜微愣,没想到大狗对璟哥儿如此和善。 “丹画,快去把天月叫过来,给这只狗瞧瞧。” “是。” 大狗被带了进去,看到地上的血,沈云霜心里不是滋味。 果真是坏到根儿里的人,竟然能对一只狗下如此毒手。 经过一晚上的医治,天月才收了手。 “如何了?”沈云霜一直抱着璟儿。 这小家伙趴在她肩膀上睡着了,却不肯走。 稍微挪动一下,便能惊醒。 “夫人放心,这只狗内伤虽严重,却不致命,奴婢已经给它用过药了,再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 “那就好。” 天月道:“不如放在奴婢院子的偏房里吧,奴婢照看它。” 这么大一只狗,后背黑黑的,有半个人那么高,着实吓人,却也好看。 天月心里倒是挺喜欢。 “也好。” 秦玉姝得到消息,气得在屋内砸碎了几个茶盏。 “这个贱人,非要跟我作对。我教训一只死狗,她也要插手管。” 今日差点咬了她儿子,她本想出口恶气的,谁知竟被沈云霜破坏了。 一口气堵在心口里。 刚要发作,房门便被推开了。 楚观南一进来,看到一地狼籍,微微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秦玉姝懵了,赶紧收敛情绪。 这么久,楚观南从未来看过她,这会突然来,她受宠若惊。 “南哥,你怎么来了?” 楚观南心疼说:“方才去看了越儿,他吓得不轻,已经睡下了。” 秦玉姝委屈的直落泪:“南哥,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本来想回府接老太太出去一趟,眼下也没辙了,你收拾一下,跟我出趟府。” 秦玉姝睫毛一抖,赶紧应声。 可想到沈云霜,又觉得不甘心:“今天的事,你可得替越儿和老夫人做主。” 楚观南今日心情不错,春风得意。 表面虽生气,却也掩盖不住如今的迫切。 他还是安慰了秦玉姝一句:“我知道,今日此事因沈闻璟那个小犊子而起。” “好在老夫人伤势不重,越儿也没伤到,待晚些我再过去教训沈闻璟。” “你赶紧收拾吧,正事要紧。” 听到要教训沈闻璟,秦玉姝这才高兴:“多谢南哥。” 秦玉姝收拾一番,穿的花枝招展,跟随楚观南出门。 奈何头上的簪子却没一个值钱的。 侯府的钱她们拿不了,只能用老夫人的私房钱。 可老夫人如今也是囊中羞涩。 想到沈云霜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戴的却是上好的翠玉的钗子。 手上的通体白玉镯子更是她见都不曾见过的极品。 秦玉姝心里更来气了。 早晚她要夺走这一切。 沈云霜享受过的,她都要享受一遍。 跟随楚观南出府,坐上马车,很快就到了一处宅子外。 下车时,秦玉姝都呆住了。 这座府邸,奢侈气派的很。 门外的两座石狮子,更是威武霸气。 “南哥,这,这是哪位大人的府邸?咱们要去拜访大人物吗?” 楚观南眼中闪过得意:“这是我用平洲私产的钱,在京城买下的宅子。” 秦玉姝瞪大眼。 这座府邸,简直比侯府都要大了。 这竟然是南哥买下来的? 秦玉姝幸福的要晕掉了。 看她这模样,楚观南心里的得意更浓了。 “宅子已经买了,贵人也结识了,该打算着自立门户了,到时候你和越儿,母亲都跟随我住进来,这就是你们的家。” 他筹谋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这个宅子有人出手卖。 他这才急忙买了下来。 如此气派,也配得上他! 楚观南意气风发:“走吧,往里面看看。” 秦玉姝激动的双眼含泪,这么大的宅子,以后她要住进来了? 若是沈云霜知道真相,怕是要气吐血了! 第117章 爹变儿子 逛了一圈,秦玉姝双眸含泪,紧紧抱住了楚观南。 “南哥,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我没想到你竟然被这沈云霜买下了这么大的一处宅子,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比侯府还要好的奇珍异宝,咱们也全然不用再仰仗沈云霜了。” 秦玉姝垂泪:“就连越儿,也不必再比沈闻璟低一头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楚观南还愿不愿意要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楚观南心里有越哥儿。 这就足够了。 她要母凭子贵。 楚观南后背挺直。 若不是承郡王身边那些门客总是讥讽他赘婿的身份,他也不会这么着急摆脱沈云霜。 总得好好在侯府,接受她的供养才是。 可如今,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你放心,越儿绝不会再受委屈,如果不是碍于沈云霜的身份,现在越哥儿才该是我的嫡长子。” “这个身份必定是他的,这次的周岁宴,我要让越儿的风头盖过沈闻璟。” 沈闻璟那个杂种,他忍了快两年了。 早就忍够了。 秦玉姝笑着说:“南哥,越儿命数贵不可言,有他在,将来你必定是人中龙凤。” 楚观南被高高捧起,心里很是得意。 回到府内,楚观南意气风发,却也铁定了心要去教训璟哥儿。 他带着戾气进了垂青堂。 彼时璟哥儿正在用膳,白嫩的小手揉着眼睛,困的不行。 他一进来,立刻就坐下了。 璟哥儿出生这么久,楚观南从未来看过他,有时也只是匆匆瞧一眼,根本不上心。 璟哥儿和楚观南也不相熟,甚至都不知,面前坐着的这个,是他名义上的爹爹。 丹画和荷叶对视一眼,荷叶退了出去。 很快沈云霜就来了。 他都坐这儿好一会儿,可璟哥儿却一句话也不会喊。 看他这蠢笨的模样,楚观南额头青筋直跳。 怎么这么呆傻? “你看看,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面对沈云霜,楚观南头一次不打算装了,上来便是劈头盖脸的训斥。 沈云霜眼神微冷:“夫君这是怎么了,一过来变这么大的火气,璟儿一向好好的,不知他做错了什么事儿?” “一向好好的?昨日他故意推倒了越哥儿,害得越哥儿差点受伤,这般歹毒不容人,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沈云霜勾起唇角。 “原来是因为这事。” 楚观南皱起眉头:“这还是小事儿?他如此跋扈嚣张,你就没有责任?若不是你整日惯着他,骄纵于他,他敢如此?” 沈云霜语气也不善:“昨日的事情,麻烦你好好了解了解再来说嘴吧。” “为着一个外人的儿子,如此训斥自己的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玉姝生的才是你的亲生孩子呢。” 沈云霜抱起璟哥儿,给他擦了擦嘴边的饭。 楚观南气火攻心:“你胡说什么!这和亲不亲生有什么关系?” 沈云霜抬眸:“昨日秦知越打狗,虐狗,此事你知道吗?” “老夫人还要横刀夺爱,不仅要把璟哥儿养的狗送给秦知越,还要责打我身边的人。” “这些你都清楚吗,你就来兴师问罪?” 秦知越? 楚观南眉心一皱,心里更不舒服了。 为了瞒着沈云霜,只能让越儿跟着玉姝姓,真是憋屈。 早晚他要光明正大的把他聪明的越儿抱到沈云霜跟前。 堂堂正正的告诉她,这是他楚观南的儿子! “什么打狗?越哥儿年纪小,性子顽皮,和狗玩闹时没分寸,这有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那就是一条畜生,打死了再买一只就是。” “璟哥儿被你娇生惯养的长大,想要什么没有,就一只狗,越儿既然喜欢,就送给他,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在这揪着不放?” 沈云霜没想到,楚观南竟是这三观。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冷冷看他:“所以你想如何?” 楚观南硬声说:“让璟哥儿去给越儿赔礼道歉,这件事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你休想。”沈云霜声音威严。 楚观南愕然:“你再说一遍?我已言尽于此,你还要惯着他?” 沈云霜面若寒霜。 楚观南指着璟哥儿说:“方才我坐在这半天,他连一句爹爹都不会叫,这都快一岁了,却如此蠢笨。” “可是越哥儿却聪明的很,如今说起话来也比璟哥儿清晰的多。” “虽说他是玉姝的儿子,可到底也和老太太有亲。” “你让璟哥儿去给他道个歉,别闹那么僵,说不定等以后越哥儿有出息了,也能帮衬璟哥儿一把。” 沈云霜冷笑。 楚知越会有出息? 前世她拼死拼活才将他培养成才。 这一世秦玉姝如此娇惯他,只仰仗着一个预言,便觉得以后一切都会顺风顺水,实在是可笑。 看到沈云霜不屑一顾的发笑,楚观南面露不悦。 “我好好同你说的话,你笑什么?你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 沈云霜冷声回怼:“我的儿子不需要秦知越帮扶,自然也无需道歉。” “你!”楚观南恼怒。 楚观南:“你简直就是愚蠢。你以为你的儿子这幅样子,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你不指望着聪明的越哥儿帮他,你就等着他一事无成吧。” 沈云霜脸色冷了下来:“璟儿也是你的儿子,你就如此羞辱自己的儿子?” 楚观南冷笑:“我羞辱?你自己看看他有多笨。我有这么一个儿子,我都丢人。” 看沈云霜眼神寒凉,楚观南打算让她心服口服。 他要让沈云霜亲眼看看,沈闻璟有多笨! 他弯下腰,对着沈闻璟说:“来,叫一声爹爹。” 璟哥儿满脸迷茫,像是听不懂似的。 果然,笨的厉害。 越儿只教了一遍,便学会如何叫爹爹了。 沈闻璟和越儿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叫爹爹,爹,爹!”他又教了一遍。 他笃定,沈闻璟叫不出来。 楚观南诱导的说:“爹爹,爹~爹!爹爹!” 他刚要得意的告诉沈云霜,她生的儿子是个废物。 谁知璟哥儿突然脆生生的“哎!!”了一声。 声音十分洪亮。 爹爹? 哎?? 楚观南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哎什么! 沈闻璟这个小兔崽子,还想当他爹不成! 第118章 不可理喻 沈云霜差点笑出声来。 抱着璟儿,强忍着表情,这才装的平静无波。 可一瞧见楚观南黑如锅底的脸,沈云霜还是忍俊不禁的勾起了唇角。 看到屋子里的人各个强忍笑意,楚观南脸面挂不住,愤愤的攥紧拳头。 “不可理喻!” 他甩袖就走。 刚一出门,桃枝和丹画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荷叶想笑又不敢,只能咬着唇低头。 一看到沈云霜笑,众人这才放肆笑出声。 璟哥儿听不懂大家在笑什么,也跟着奶萌的仰头咧嘴笑。 楚观南去了秦玉姝的院子。 刚进去,就听到楚知越在哭。 他眉头一凌,赶紧走进去。 秦玉姝正抱着他哄呢,看到楚观南进来,像是瞧见了救星。 “南哥,你总算回来了,越哥儿一醒就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 楚观南赶紧把楚知越抱在怀里,心疼的不行。 楚知越也算聪明,一看到楚观南,两眼泪汪汪的,却不哭了,那模样可怜的很。 楚观南抱着他坐下。 一看到楚知越,方才被璟哥儿气出的怒火就消散了。 还是他这个儿子好。 又聪明,又懂事。 “跟爹爹说说,方才为何哭了?是不是昨日的事吓到了?” 楚知越坐在楚观南的腿上,哽咽的说:“狗,狗,爹爹,要狗。” 楚观南皱眉,没听懂楚知越话里是什么意思。 秦玉姝赶忙坐在旁边,声音温柔又无奈的解释。 “昨日他瞧见了那只小狗,听说是夫人专门抱来让沈闻璟养在身边的,越儿见了,喜欢的不得了。” 看到自己儿子期待的目光,楚观南心头一软:“不过就是一条狗,既然喜欢,我立刻让人买一条。” 秦玉姝双手搭在楚观南的臂腕上:“听说那条狗珍贵异常,在市面上也是买不到的。” “从越儿出生以来,一直受委屈,明明比沈闻璟聪明,可物质上,却样样都比不了沈闻璟。”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东西,却还被他占着,想想便觉得越儿可怜。” 楚知越像是能听懂似的,哽咽的哭了起来。 楚观南赶紧哄了哄:“别哭了,越儿乖,这两日爹爹一定让人把那只狗要过来。” 秦玉姝勾唇。 她要从沈云霜手里抢东西。 她的儿子也要把沈闻璟的东西都抢过来。 这两日,府内上下忙碌了起来。 周岁宴要到了。 天气也冷了起来。 秦玉姝带着楚知越往后花园来。 路上瞧见那些外出采买的下人,心里顿时升起浓浓怒火。 不过一想到他们的大宅子,秦玉姝心里就平衡了。 再加之,老夫人好转起来,也和楚观南一起张罗着越哥儿的周岁宴。 秦玉姝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是舒散开了。 楚知越却一直惦记着那条狗,秦玉姝也心心念念,势必要替儿子弄来。 周岁宴这天,热闹异常。 来了不少的宾客。 裴景行从宫内出来,便赶忙来了侯府。 沈云音也特地回来了一趟。 看着胖乎乎的小璟儿,裴景行和沈云音稀罕的不得了。 裴景行抱着璟哥儿,宠溺的盯着他:“叫舅舅。” 璟哥儿不会叫的时候,便十分聪明的咧开嘴笑,以此来缓解尴尬。 滑稽的小模样,逗的裴景行哈哈大笑。 “自从回京后,一直忙的脚不沾地,都没时间来看你们母子,没想到这么快璟哥儿都要一岁了。” 裴景行让随从拿出了准备好的佩剑。 “这是我从南蛮征战时拿回来的,极其罕见的佩剑,名为岁寒,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乃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云霜,你替璟儿收着,待他长大成人,若想习武,便用此佩剑随身长用。” 沈云霜听说过岁寒,这可是千金难寻的宝贝。 “哥,这太贵重了。” 裴景行笑了一下,手指被璟哥儿攥着,他笑得温柔又没出息。 “这是给我外甥的,再贵重也值得。” “以后这小家伙长大了,我亲自教他习武。正好,云音的公爹是天下大儒,曾经给太子授课的首辅,将来璟哥儿习文的任务交给他也成。” 云音笑着说:“那是自然,不过除了公爹,乔家才学辈出之人也不少,我那个小叔子三元及第,想必教璟儿读书刚刚好。” 她那个公爹太迂腐了,她可不舍得自己的外甥受罪。 “你们两个把路想的可真长远。”沈云霜忍俊不禁。 不过注意到乔景淮今日没来,沈云霜把人拉到一边,低声问:“今日就你自己过来了?” 云音点头:“他病了,病的起不来床,便来不了了。” 话语里,尽是凉薄。 “府内那个表妹的事,如何了?她可有给你气受?” 云音拉着沈云霜的手,轻声说:“她啊,孩子流产了,在府里修养呢,没工夫给我气受。” “姐,你就放心吧,公婆对我十分喜欢,我在府内过的不错,也拿到管家权了。” 沈云霜总觉得,妹妹在遮掩着什么。 外面,忽然传来急切声。 “夫人,夫人不好了。” 桃枝跑了进来:“方才后院里闹起来了,似乎是那位秦夫人得罪了贵人家的小公子,那家的小公子哭闹的厉害,夫人快去看看吧。” 今日来的人非富即贵。 秦玉姝竟也敢闹事不成? 沈云霜带着人赶过去。 后院内,秦玉姝委屈的抱着自家孩子,哭的瑟瑟发抖。 面前是一个华贵女子,身旁牵着一个小公子。 华阳公主? 沈云霜赶紧过去:“公主?” 公主? 秦玉姝惊惧抬头,眼泪更是流的厉害。 老夫人和楚观南赶过来,也是双腿一软。 秦玉姝像是看到了救星。 “南哥,老夫人,救救我,我和越儿不是故意的。” 老夫人暗中咬牙。 她就不该让秦玉姝带着她宝贝孙子出来。 果然惹事了! 华阳扭头,瞧见沈云霜过来,才道:“没打招呼就来了,你不会怪本宫吧?” 沈云霜急忙颔首:“怎会,公主严重了。” 坐在轮椅上不方便,华阳便直接免了她的礼节。 楚观南带着老夫人哆哆嗦嗦上前行礼。 楚观南恭敬问:“公主,不知玉姝犯了何事,得罪了公主。” 第119章 出气 “犯了何事?今日本宫带着皇弟前来给沈夫人的小公子贺礼,皇弟贪玩,带了只雪域白狐出宫。” “不曾想,这位秦夫人和她儿子竟如此厉害,强取豪夺,硬是让人将狗给抢走了。” 华阳的一番话,直接吓懵了楚观南和老夫人。 就连沈云霜都诧异了。 谁也没想到,秦玉姝和楚知越竟有如此胆子,敢去抢皇子的东西。 秦玉姝双眼含泪的看向华阳:“公主,我实在不知那是十三皇子的狗,这才想着让我儿子和这狗玩闹一会,也没想真的把这狗抢过来,还请公主饶了我吧。” “你骗人!”十三皇子怒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刚才我独自一人撇下宫女往这边玩耍,你分明是仗势欺人。” “不知我的身份,要强行将我的团子抢走,你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如今还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十三皇子抱起狗,指着楚知越,心疼不已的说:“都是他,他把团子身上的毛都揪掉了。” 华阳赶紧安慰自己的弟弟。 “小十三在宫里备受父皇母后的宠爱,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委屈和欺辱,秦夫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侍卫宫女们将后院团团为主,阵仗太大。 华阳又生的端庄尊贵,发起怒来,不亚于天子之威。 楚观南脸色骤白。 没想到秦玉姝竟娇纵着越儿,做出如此蛮横之事。 若欺辱个寻常人倒也罢了,偏偏欺负的是皇子。 还是宫内最受宠的小皇子。 “贱人!”楚观南扬起手,一巴掌打在秦玉姝脸上。 秦玉姝尖叫一声,捂着脸痛哭。 发髻都歪了。 这可是她今日参加自己儿子周岁宴,特地换上的衣服,梳好的发髻。 现下就像个疯子似的,跪在这里。 “我,我若知道这是小皇子的狗,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抢呀。” 在瞧见十三皇子怀中的团子时,沈云霜心中便了然了。 再加之秦玉姝的这番话,沈云霜冷笑出声。 “若今日这不是十三皇子的狗,秦妹妹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秦玉姝怒瞪着沈云霜:“你还在这落井下石?” 众人皆是议论。 这位秦夫人是什么身份?竟敢踩在侯夫人的头上? “放肆!”裴景行率先开了口:“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如此对侯门夫人,三品诰命如此吆喝?成何体统!” 秦玉姝被吓得瞬间白了脸。 裴景行常年征战在外,发起怒来,身上的戾气可是浓的吓人。 秦玉姝自然招架不住。 楚观南更是浑身一震,顾忌着秦玉姝腹中的孩子,赶紧出口劝说:“表哥息怒,她方才口无遮拦,不是有意的。” 瞧见楚观南如此维护她,裴景行眼神微沉。 他自然知晓楚观南和秦玉姝的关系。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外室,敢如此蹬鼻子上脸质问正妻。 好一个宠妾灭妻! 华阳拍了拍十三身上的灰尘。 侯府的事,裴景行都对她说了。 看到楚观南这副维护的样子,华阳就猜到,若是不狠点,秦玉姝怕是吃不了苦头的。 果然,楚观南弓腰,将秦玉姝拽了过来。 “公主,这件事到底是她做错了,还好十三皇子没受伤,她是该好好赔不是才对!” 秦玉姝也算有眼力见,扑通一声跪下。 “公主,十三皇子,是民妇做错了,是民妇不对,还请公主饶恕。” 道个歉就想翻篇了不成? 她对着十三眨了眨眼,声音哽咽的问:“怎么样,今日争执间,可有伤到哪里?” 十三刚要摇头,就对上了华阳的目光。 他一愣,聪明的看懂了皇姐的意思,连忙捂着脑袋,痛苦哀嚎。 “皇姐,刚才争执期间,我是不是伤到头了,好痛,好痛啊。我是不是活不了了…” “十三。”华阳心疼的抱着他。 楚观南和秦玉姝如遭雷劈。 秦玉姝慌了。 她方才明明没动手,只是看到越哥儿把狗抢过来,她上手推了十三皇子一下。 可也没伤到他的头啊。 “公主,十三皇子头上有伤,不是我弄的,真的不是。” 华阳抱着十三,冷冷看向秦玉姝:“怎么,你觉得本公主和小十三联手起来污蔑你吗!” “不,不是。” 秦玉姝百口莫辩。 楚观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她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还请公主息怒。” 当今九公主乃是圣上的心头肉。 他已经开罪了圣上,不能再得罪公主了。 急切下,楚观南训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公主赔罪,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张嘴!” 秦玉姝不是傻子,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怎会听不懂楚观南话里的意思。 可众人都在看着。 老夫人低声警告:“以后越儿可是要被贵人提携的,你可别连累了越儿。” 秦玉姝只得含泪咬牙,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便是狠狠一巴掌。 一巴掌打的很重,脸颊瞬间红肿起来了。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得清脆无比。 当着众人的面,秦玉姝心如死灰。 她知道,这些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尤其是沈云霜那个贱人。 这一切都怪沈云霜! 若不是沈云霜养的狗,和九公主养的一样,都是这副模样,她也不至于认错。 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华阳舒了口气,吩咐宫女:“芙蓉,你站这里看着,不打够五十下,不许起来。” 秦玉姝愕然抬头。 五十下? 打完她还见不见人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儿子的周岁宴,她还想大出风头,谁知竟落得这步田地! 可对面是公主,她有几条命能违抗。 只能认命。 众人都散开了。 宴席还得继续。 楚观南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秦玉姝一眼。 老夫人和他商量:“宴席还没开,一会抓周可是要紧的很,得让越儿也试试,否则偌大的京城,谁知道越哥儿的存在?” 楚观南也颇为赞同:“这是自然,一会儿到了抓周宴,我会安排的。” 老夫人瞪了远处受罚的秦玉姝一眼:“刘嬷嬷,你看着她,等她受罚完,直接把她送回房中,别让她在这丢人现眼。” 不远处的白芷嫣,正悄无声息的盯着这一幕。 “秋菊,把药拿走吧。” “是。” 秦玉姝,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就凭你还想做正室?平妻? 当真是异想天开。 第120章 本督今天心情好,不抓人 抓周很快就开始了。 沈云霜自然不会被方才的事所影响。 宾客们大多也都是冲着沈云霜来的,自然是要捧沈云霜的场。 九公主都来了,谁敢不给沈云霜面子。 小孩子抓周,也就是图一乐呵,不过北昭习俗上却极其在意。 老祖宗认为,抓周便能断定孩子是否聪慧,以后要走什么路。 许多人也可以以此判定,孩子是否成大器。 其实这不过是世家大族为了抓住将来的苗子,才慢慢传下来的罢了。 宾客们都围着,热闹不已。 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表面笑着,可笑不达眼底。 她正在翘首以盼的等着自己的宝贝孙儿过来。 宝贝孙子当然不是璟哥儿。 她还等着楚知越大放异彩,压过璟哥儿一头呢。 沈云霜吩咐:“桃枝,把璟哥儿抱来吧。” 桃枝笑着点头,刚要去把换了身喜庆衣裳的小公子抱过来,迎面便撞见了楚观南。 楚观南亲自抱着楚知越走到了大桌子前。 “云霜,这两个孩子年岁相同,又是同一天生辰,我看还是想让这孩子试试吧。” 周围宾客有些诧异。 沈云霜眼神微冷。 裴景行自然是维护自己妹妹的,当即冷斥:“这一次的抓周宴本是璟儿的,这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公子,抱一个旁人的孩子来做什么?” 若不是为了维护自己妹妹的面子,不愿让人看了笑话,裴景行说话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楚观南连忙含笑解释:“表哥有所不知,此子虽然出身不高,却异常聪慧,如今不过才一岁,说起话来便十分利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再者,都是亲戚,云娘一向善良大度,总不好让这孩子孤孤单单的,连个生辰宴都没有吧?” 沈云霜轻笑,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方才她已经瞧见,白芷嫣身边的秋菊偷偷摸摸的走了。 抓周宴早早结束,才能给楚观南和秦玉姝有机会。 “哥,不用计较那么多,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夫君说他的生父早早便没了,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咱们可怜可怜他也无妨。” 裴景行愣了一下,低头迎上沈云霜的目光。 沈云霜冲他轻轻一笑,眼中颇有狡猾之意。 裴景行明白了,她这是有打算了。 看众人都没阻挠,楚观南如愿以偿地将楚知越放在了抓周的大桌子上。 宾客们都瞧着呢。 楚观南温柔耐心的对楚知越说:“越哥儿,瞧瞧这周围摆了这么多东西,可有喜欢的?抓一个看看。” 楚知越倒是不负他的期望。 眼睛滴溜溜的,朝着周围去看。 沈云霜离楚知越很近,正巧能看到楚知越眼中的神色。 那一瞬间,沈云霜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楚知越的眼神成熟的很。 满眼都是算计,倒像是早已长大成人了。 这样的眼神,怎会出现在一个一岁孩童的身上? 很快,楚知越便爬到了一支毛笔跟前。 在楚观南期待又激动的目光下,将毛笔和书本抓了起来,攥在手里,高高扬起。 北昭重文轻武。 若从小便有读书做官的天赋,可是人人羡煞的孩子了。 他一攥住毛笔和书本,老夫人便高兴的直拍手。 “好好,果然聪明,越儿以后必定能够走上科举之路!” 宾客们也都觉得不错。 几个人笑着说: “看来这孩子天赋当真是不错。” “我之前瞧过几个大人家的孩子,抓周时,都是随意抓了些东西,还从未有人抓到毛笔和书本呢。” “是啊,看来这孩子的天赋是不错。” “若他以后能够走上科举之路,踏入仕途,想必他那个可怜的母亲,也能跟着他享享福了。” 楚观南满脸红光,自豪无比。 将楚知越抱在怀里,疼的像个宝贝疙瘩。 桃枝抱着璟哥儿走了过来。 还没将璟哥儿放在桌上,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萧督主到!” 萧督主? 萧衒?? 所有人脸色皆是变了又变。 老夫人更是瞪大眼睛。 楚观南早已吓软了。 上次在东厂九死一生,他还没忘呢。 一想到萧衒,他就发怵。 好端端的,这位阎王怎么来了? 只要萧衒一出现,必定是有人犯了大罪。 东厂督主出面,只要被抓回东厂,不死也得脱层皮。 抄家都是小罪了。 只要别株连九族,一切都好说! 众人们忐忑不安时,便瞧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锦衣卫规矩的站在了门外。 他一身绛紫色蟒纹衣袍,头戴乌纱帽,冷沉素白的俊容,面若冠玉,剑眉星目。 一点阉人的阴邪之气都没有。 浑身上下,矜贵清冷,威严冷肃。 只是那双上扬的桃花眸里,总是带着潋滟又张扬邪气的笑意。 众人如临大敌,无论官位高低,皆是下跪参拜。 “参见萧督主!” “参见萧督主!” 华阳暗中抿唇,别人不清楚,她却清楚的很。 这位萧督主能来,必定是冲着沈娘子的。 萧衒走到沈云霜跟前。 众人都低头行礼,趁着无人敢看时,对着沈云霜十分邪气的眨了眨眼,颇有勾引之意。 沈云霜心跳加速,赶紧别开头。 华阳和裴景行并未跪拜行礼,只是礼节性的颔首。 裴景行老实,不曾抬头,可华阳却将萧衒方才的动作尽收眼中。 她看的忍俊不禁。 看来这位人人惧怕的萧督主,也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萧衒让众人起身了。 沈云霜并不想让楚观南和老夫人知道,她和萧衒是认识的。 所以,在萧衒踏进来时,她心里就忐忑的厉害。 萧衒看了出来,勾唇对裴景行说:“本督听闻你的小外甥过周岁宴,特地过来看看,没来迟吧?” 裴景行笑了下:“正要抓周呢。” “哦?那看来是正好赶上了。” 沈云霜一愣。 看表哥的样子,也不像装的。 他们两人,何时如此相熟了? 萧衒伸手,逗了逗桃枝怀里的璟哥儿。 看到堂内气氛紧张,萧衒勾唇:“都别紧张,本督今天心情好,不抓人。” 众人猛得松了口气。 萧督主这么大阵仗过来,就是为了给沈家小公子过周岁宴? 早说啊! 害得一个劲的回忆自家的过错。 腿都吓软了。 不少人摊开手心,在衣服上偷偷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第121章 心都偏了 抓周时辰到了。 桃枝将璟哥儿放在了抓周的桌上。 沈云霜和宾客们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方才因为萧衒到来而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 楚观南呼吸艰难。 早知萧督主是来参加周岁宴的,就该让越哥儿晚点抓周,也好在萧督主跟前出出风头! 可惜,萧督主的目光一直盯着璟哥儿的身上。 看到璟哥儿小小的,胖乎乎的身子迷茫的坐在桌子中间,萧衒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沈云霜也好奇,不知儿子会拿什么。 璟哥儿吃着小手指。 小眉头思考般的皱着, 乌黑明亮的眸子看完了桌子周围摆放的所有物件。 半晌也没动静。 沈云霜有些错愕。 因为她看到儿子眼里,浓浓的嫌弃。 这小家伙,是觉得这些东西都不好? 老夫人暗中冷笑,果然是个蠢货,都一岁了,还蠢成这个样子。 真是连越哥儿的一根手指比不上。 楚观南抱着楚知越,也是嫌弃的不行。 这个儿子,真是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早知道他这么笨,就不该让他生出来。 楚知越眼里满是得意。 心中暗说:[沈闻璟?即便你占着嫡子的身份又能怎么样?你只能是个不如我的蠢才。] [若不是年纪小,不能显露才华和本事,我早把你踩在脚底下,让你翻不了身了。] [看到没,祖母和父亲的心都在我身上,你只有一个瘫子母亲!老子早晚玩死你!] 就在众人都以为璟哥儿不会抓东西时,璟哥儿目光一亮,忽然爬了起来。 在大家惊诧的目光里,他径直的爬到了萧衒跟前。 抬起小手,抓住了萧衒的金镶玉腰带。 “抱,抱抱!” 楚观南瞪大眼,沈闻璟这个兔崽子,疯了不成! 萧衒勾起嘴角:“小家伙,抓周宴你抓了本督?” 璟哥儿像是听懂了似的,坚定的点了点小脑袋。 他扯了扯萧衒:“抱!” 萧衒爽朗大笑,直接将璟哥儿抱了起来。 “好,既然你选了本督,从今往后,本督就是你的靠山!” 萧衒将大拇指上的紫玉板戒摘了下来,递到了璟哥儿手里:“以后谁若欺负你,就来督主府找本督。” 什么? 所有人都懵了! 这??? 还能这样? 抓周抓了一个权势滔天的东厂督主,这辈子还愁什么富贵仕途? 不都是萧衒一句话的事? 这不得把方才那个楚知越甩出十八条街去? 这才是最聪明的孩子好吗! 楚观南和老夫人脸色大变。 看到周围人皆是奉承巴结的嘴脸,楚知越愤恨的咬牙:“死,死你全家…” 沈云音离得近,骤然听到这番话,倒是诧异的很。 一瞬间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一个小孩该说出来的话吗? 都被秦玉姝教坏了。 沈云霜不敢表现出异样,在萧衒把戒指给璟哥儿的时候,沈云霜本想阻止的。 奈何她没法站起来,也够不着阻挠。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把戒指攥在手里,高兴的搂着萧衒亲了又亲的。 儿子这么小…就懂得抱大腿了吗? 反而是楚观南这个当爹的,全然像个旁观者。 他暗中攥紧拳头。 在沈云霜招呼宾客们往后厅入席时,低声训斥:“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去攀富贵,虚伪的很!” “本就不聪明,还想着走捷径,以后怎会有出息?倒不如越哥儿单纯聪明,还踏实!” 听着楚观南满口的嫌弃,一捧一贬的说这两个孩子,沈云霜的脸冷了下来。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秦知越,不如把他送你当儿子?” 楚观南一下哽住了。 “你胡说什么?” 沈云霜冷冷勾唇,没再理会他。 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楚观南心里的那杆秤,永远都是偏向秦知越的。 所以,她也不想做无谓的争执。 入席后,楚观南也在此处坐不住? 他心里畏惧萧衒,坐在这,总是束手束脚。 没一会儿,便寻了个借口,先从席宴上离开了。 瞧见楚观南出去,沈云霜看了一眼桃枝。 桃枝十分聪明,暗中退了出去,紧跟上了楚观南。 楚观南喝了点酒,也不知去哪,找了一圈,也没瞧见大姐在,便转道去了秦玉姝的院子。 秦玉姝受了罚,正对着铜镜看点上的伤。 脸颊溃烂红肿,拿着纱布擦了又擦,也止不住血。 若非听到正厅内儿子大放异彩,秦玉姝这会儿必定要委屈的痛哭流涕了。 还好她的儿子争气。 还好她有这个宝贝儿子。 只要再生下一个儿子来,沈云霜就算是拍马,也追不上她了。 “秦夫人,这是药膏,您快涂点。”秋儿打开药膏递过去。 秦玉姝笑着勾唇:“你说,今日越哥儿在宴席上那么争气,等宴席结束了,你觉得南哥是会给我一个平妻之位,还是给我一个正室之位?” 秋儿替秦玉姝擦着药膏,巴结的说:“奴婢觉得,必然是一个正妻之位,才配得上秦夫人。” “就你嘴甜。”秦玉姝脸上的疼也都缓解了不少。 他们的大宅子,马上就要布置修缮完成了。 很快就要挺直腰板,耀武扬威的出现在沈云霜跟前了。 她很是期待! “砰。”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秦玉姝吓了一跳,看到来人竟是楚观南,这才松了口气,抿嘴轻笑。 想到自己脸上的伤不太好看,便闪躲的说:“南哥不是在前厅吗?这会儿怎么来?玉姝脸上丑的很,南哥别看。” 方才来的路上,楚观南喝了下人递来的醒酒汤,这会觉得身子燥热的很。 秦玉姝在房中,又穿的格外单薄。 即便脸上受着伤,也不如身材热火。 楚观南挥手让秋儿退下。 瞧见房门关上了,楚观南一把搂住秦玉姝。 “我也好久没在你房中了,想不想我?” 秦玉姝受宠若惊,可忽然想到自己的身孕,吓得赶紧说:“南哥,我还有些身孕呢。” 楚观南勾出她的衣服,秦玉姝只觉身上一凉,衣服已经被退掉了。 “难道你不想和我亲近吗?” 第122章 是我糊涂了 楚观南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放肆。 秦玉姝已经许久没和楚观南亲近过了。 本以为楚观南已经嫌弃她了。 如今突然得到个机会,眼看就是她复宠的好时候了。 若是今日让楚观南扫了兴,恐怕日后就握不住他的心了。 往后新宅子那么大,南哥也必定会飞黄腾达。 到时,那些女子们也定然会蜂拥而上。 那么多的诱惑,他不会为她守身的。 所以,她要勾住楚观南的心才行。 楚观南已经抱着她,压在床上了。 秦玉姝心慌。 可想到大夫说她的孩子已经稳定了,她便稍稍放心了下来。 “南哥,你一会轻点。” 宴席上,有的夫人不胜酒力,沈云霜连忙吩咐下人,让人将几个夫人扶下去,去厢房内歇息。 丫鬟恭敬的扶着前头的这位夫人:“夫人,您这边请。” 几个夫人路过一处房外,屋内却响起一阵惨叫声。 夫人们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来。 “这,你们方才可有听到惨叫声?” 后面的夫人也连忙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丫鬟脸色一变,赶紧吩咐人:“快去看看,是不是进贼人了!” 跟随的婢女们赶紧跑过去,用力去撞房门。 丫鬟对前头的夫人说:“几位夫人,奴婢先送你们去前头的厢房里歇息吧,若真有贼人伤人,就太危险了。” 前头的是伯爵府的湘夫人。 这位夫人,可是出了名爱看热闹的。 身旁还有伯爵府的下人,湘夫人自然是不怕的。 “没事,我倒要瞧瞧哪个贼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潜入侯府内行凶。” 正说着,只听砰的一声,房门便被人从外撞开了。 “啊!” 屋内传来尖叫声。 冲进去的婢女们,惊慌失措的退了出来。 湘夫人愣了一下:“可是里面的贼人太凶悍了?” 她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快去,我们几个大男人进去瞧瞧。” “湘夫人。”为首的婢女,声音颤抖的阻止了那些上前的下人。 湘夫人倒是奇怪。 丫鬟很聪明,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带人走了进去。 果然,丫鬟出来时,也是脸色一变。 “赶紧去请夫人过来,就说出大事了。” 一听丫鬟的话,湘夫人更是好奇了。 “这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可别是把什么人捉奸在床了。” 湘夫人说着,便朝屋内走去。 骤然间,瞧见床上两个赤条条的身影。 湘夫人尖叫一声,赶紧捂住了胸口。 秦玉姝腹部疼痛难忍,脸色煞白的躺在床上。 楚观南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了。 方才被冲进来的婢女们,吓得早已发虚了。 瞧见接二连三的人进来,楚观南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看了,都出去!” 那种惊惧之感传来,他甚至顾不得秦玉姝腹痛,楚观南便一把拽起她。 “愣着做什么?赶紧把衣服穿好!” 秦玉姝颤抖着喘气:“南哥,我,我肚子疼。” 几位夫人堵在门外,皆是惊吓连连。 事情已然闹大了,只听她们愤怒不已的说。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让人作呕之事。” “当真是恶心坏了!亏得咱们还以为是进了什么贼人,当真是羞都羞死了。” 正说着,只瞧见老夫人拄着拐杖,快步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夫人脸都白了。 瞧见京城里几个嘴最是快的夫人都围在秦玉姝的屋子外,老夫人的腿都软了。 沈云霜在后面,倒是不慌不忙。 云音推着轮椅,低声的问:“姐,这么多人,这是发生何事了?” 沈云霜轻笑一声:“一会儿你瞧瞧就知道了。” 老夫人拨开人群走进去。 正看到秦玉姝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而衣衫凌乱,坐在一旁的,正是她的儿子。 老夫人头脑一阵眩晕。 天爷呀!! 若不是刘嬷嬷扶着,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这,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会这样!” 楚观南赶紧站了起来:“母亲!我…” 秦玉姝却哭着说:“老夫人,我肚子好疼,孩子,孩子…” 老夫人骤然回过神来,她的孙子! “赶紧让人找大夫过,快去。” 老夫人气急败坏的看着楚观南:“你,你糊涂了呀!” 后面跟来的人都看到了,一听到孩子,众人面目皆是大变,议论纷纭。 众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知道这一幕是发生了何事。 “孩子?我瞧着她的肚子倒是不小,看来月份不小了,这怎能行房事?” “我瞧着,那不是沈夫人的夫君吗?那床上躺着的女子,也是他的堂妹啊!” 湘夫人也道:“方才抢在小公子前头抓周的,不就是这位秦夫人的儿子吗?” “今日我还奇怪,楚大人对自己的儿子不甚上心,却十分疼爱这个亲戚的儿子,我心里还想呢,如今瞧着这两人的关系,我倒也明了了。” 湘夫人笑出声,继续说:“原来这不是什么亲戚的儿子,而是他楚大人的亲生儿子呀,怪不得如珠如宝的捧着。” 楚观南和老夫人都是浑身一颤。 刚要辩解,沈云霜便从人群中出来了。 那张娇白如月的面孔上,满是惊愕。 她不可思议的含着眼泪,伸手指着楚观南。 楚观南还没彻底套走侯府的产业,也不敢和沈云霜撕破脸。 眼下被沈云霜亲眼瞧见,慌得要死,赶紧冲到沈云霜跟前。 “云娘,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刚才只是喝醉了酒,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 白芷嫣勾唇,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热闹。 她就是要让沈云霜知道秦玉姝和楚观南的私情。 她已经被沈云霜认可,可秦玉姝却被沈云霜厌恶。 沈云霜断断容不下秦玉姝。 既然秦玉姝要争夺她的平妻之位,她就借沈云霜的手,除掉她! 沈云霜伤心欲绝的看着楚观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她可是你的妹妹!” 楚观南自然是矢口否认:“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要背叛你,我和她就是喝酒喝糊涂了,你别误会。” 老夫人也赶紧来劝:“是啊,观南是个男人,他吃酒吃糊涂了,这是把玉姝认成你了。” 第123章 她要休夫! 听着这对母子如此无耻之话,沈云音也决定帮姐姐一把。 眼神扫下去,身旁的凝珠立刻就明白了。 当即就让后面抱着楚知越的婢女,走到了跟前。 楚知越一瞧见老夫人和楚观南,立刻高兴地喜笑颜开。 可又瞧见倒在床榻上,血流不止的秦玉姝,小脸儿顿时一皱,便哭了起。 “爹爹…娘,娘亲这是怎么了,好多红红…”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掉根针都能听到。 沈云音惊诧的说:“刚才我没听错吧,这个孩子竟然叫姐夫做爹爹?” “他娘亲可是秦夫人,难道你,你们…” 沈云霜更是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 不可思议的看向楚观南。 看她双眼泪蒙蒙,楚观南慌的不行。 一向能言善道的老夫人,都哑口无言了。 好在大夫赶了过来,周围的气氛才缓和了许多。 众位夫人们跟着沈云霜移步到了正厅。 男宾那边也知道了消息,萧衒和裴景行一并往这边赶。 楚观南紧张的跟沈云霜解释:“云娘,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沈云霜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隐忍难过的下巴都在抖抖。 “我从未想过,我一向善待你的堂妹,她却早就和我的夫君生下了孩子,你们瞒我瞒的好苦啊!” 老夫人百口莫辩:“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云霜反问:“那是哪样?” 夫人们鄙夷万分的看着这对母子。 “真没想到,这位秦夫人竟然早早就侯府的姑爷厮混在了一起,还瞒着沈夫人。两人儿子都这么大了,沈夫人才刚刚知晓,也当真是可怜。” “是啊,本是堂兄妹,却如此不知忌讳,简直就是不要脸,无耻。” “怪不得刚才两人背地里私通,原来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我方才瞧见这秦夫人的状况,莫不是怀着身孕,还耐不住寂寞?” “我看是一定的了,大夫都过来了,怎会有假?” 楚观南脸都白了。 他在朝中做官,即便现在只是个七品小官,可皇上最是忌惮私德败坏之人。 现下京中这么多官眷贵族都在此处。 他们若从侯府出去,明日整个京城都要传遍了! 皇上也必然会知道消息。 老夫人眼见局势控制不住,以为沈云霜还是好拿捏的,赶紧低声警告。 “云霜,男人本该就有三妻四妾,观南这么多年守着你,你还嫌不够吗?” “今日之事,你也该大度些,别闹了,赶紧让人都散了,你不要脸,观南还要脸呢。” 沈云霜讥讽看着她:“三妻四妾?婆母觉得他也应该有三妻四妾?” 湘夫人看不惯他们,冷哼一声:“这寻常的男子有个三妻四妾,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他一个入赘的,也敢有这样的要求?” 赵都统的夫人也在。 上次打了秦玉姝,她也提醒过沈夫人,没想到今日还真应验了。 “若我有个入赘的夫君,敢有这样五花八门的心思,还背地里生了个外室子,我早让人将这外室和儿子一同乱棍打出去了。” 赵夫人说话不留情面,讥讽的老夫人和楚观南面红耳赤。 沈云音趁机说:“看来老夫人早早就知道了这事,却和楚观南一同瞒着我姐姐?” “一家子在侯府里,犹如蚂蝗吸血一般,还骗我姐姐养着外室和外室子,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丧了良心吗!” 老夫人早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这会唯有将脏水泼在沈云霜的头上,才能让他儿子撇清关系。 “你们有所不知,当初是沈云霜亲口允诺,即便我儿子是入赘到侯府的,在侯府里,依旧是主君。既是主君,纳妾也是常事。” “可我儿子钟情于她,洁身自好,身边除了她以外,再没任何女子。” “奈何沈云霜嚣张跋扈,她怀了身孕,却不顾自己夫君的身子和欲望。” “是玉姝懂事,这才主动跟了观南,可知道沈云霜善妒,观南不得以隐瞒,才让玉姝受尽了委屈,玉姝才是那个可怜之人呐。” 楚观南叹了一口气:“云娘平日里是有些善妒跋扈,我不敢让玉姝同我之间的事让她知晓,可我心里始终只有云娘一人。” 裴景行恰好从正厅外闯了进来。 听到老夫人和楚观南无耻的话,怒火攻心。 冲上来,重重给了楚观南一拳。 楚观南本就是个文官,哪儿能经受得住裴景行的一拳。 整个人瞬间摔翻在了地上。 嘴边渗出血,牙都差点打掉了。 老夫人尖叫一声,赶紧跑过去扶住楚观南,愤怒不已的看向裴景行。 “裴景行,你疯了不成,竟然敢当众如此殴打文官?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你裴将军就是仗势欺人!” 萧衒缓步走了进来,冷眼扫向周围。 无论是权贵还是女眷,都立刻紧绷住了身子。 他邪气轻言:“方才你们可有看到什么?” 萧衒的警告之语,在场的人谁敢听不懂,都连连应声。 “督主说的是,刚才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瞧见变了风向,老夫人气的咬牙切齿:“你,你们…” 可有萧衒替裴景行撑腰,老夫人也不敢硬着来。 楚观南被扶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污血。 裴景行恼怒指责:“楚观南,你真是好大的狗胆,你竟然敢如此对我妹妹?” “当初你跪在我们家门外,哭着求娶我妹妹时,你是怎么说的?” “如今这外室和外室子,都在我妹妹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你当我妹妹是什么?是你随意便可羞辱的人吗!” 沈云霜伸手拉住裴景行。 “哥,这件事情不必多说了。” 看沈云霜态度平静,老夫人眼中一喜。 难道是她刚才劝说有效,沈云霜自己想开了? 她就说,沈云霜一直被她们拿捏着,即便到现在,也一心扑在她儿子的身上。 只要足够爱他儿子,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云霜,你能想明白就是最好的了,虽说当初是观南主动娶的你,可说到底,你也是想嫁的。” “既然你们家说是观南不惜卑微求娶,为了你的面子,我们也没反驳。”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疼疼别人,别人自然也疼疼你,你自己能想开就好了。” “以后大度些,咱们侯府的日子也好过些。” 楚观南也急忙拉住沈云霜的手发誓:“云娘,我以后还是会好好疼你的。” 沈云霜却忽然勾唇:“不用了。” “什么意思?”楚观南皱眉。 沈云霜盯着他:“因为,我要休夫!” 第124章 别逼我 一句话,让楚观南彻底傻眼了! 萧衒却轻笑勾唇,邪气的桃花眸潋滟无比的盯着她。 他猛得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云霜。 “你说什么?你要休夫?你再说一遍!” 老夫人更是气急败坏,拄着拐杖,恨不能打在沈云霜身上。 老夫人:“简直荒唐!普天之下,只有和离和休妻。” “今日观南好声好语的劝说你,你不知收敛,不顺势下台阶也就罢了,还敢用休夫二字羞辱观南?” 白芷嫣慌了神。 这怎么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她布了这个局,沈云霜会狠狠责罚秦玉姝,断了她入侯府做妾的机会。 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休夫? 楚观南攥紧拳头。 看着周围夫人们都是憋笑的模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个贱人,竟然敢如此羞辱他! “沈云霜,我知道今日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我也已经跟你认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就因为这件小事,你就要如此小题大做?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云霜不想跟他争执,只说:“你是今日才犯错的吗,我想给你留一丝颜面,你可不要自己撕破这张脸。” “明日我会让人去请沈家合族的长老们过来,开宗祠,断是非!” “到时是否和离还是休夫,自然会有分明。” 楚观南愕然的盯着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晚上时,宾客们都散尽了。 裴景行和沈云音还留在垂青堂,等着沈云霜。 送走了各个贵人,沈云霜一身疲惫。 刚要回垂青堂,萧衒便从墙边走了出来,站在了她跟前。 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月色下笼罩着阴影。 桃枝瞪大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先退到后面守着了。 “明日你要休夫,若有难处,记得让人来告诉我。” 他目光灼灼,似乎高兴的很。 沈云霜抿唇,“知道了,多谢督主。” 明日说不准真会遇上什么难事,也是彻底将楚观南一家子赶出侯府的唯一机会。 她自然要让楚观南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兴许还真用得上萧督主。 沈云霜便也没将话说得太绝。 萧衒幽幽问,“楚观南在京城东南交巷里买了一处旧臣的宅子,还购入了大量的奇珍异宝,你可知道?” 沈云霜愕然。 她虽让容沧控制了平洲的私产,也知道楚观南这段时日用了不少钱。 钱全用在了哪里,她都握在了手里。 可这个宅子… 她不记得有这么大一笔的支出。 看到沈云霜眼中浮现疑云,萧衒解释说。 “本督让人暗中去查了,他为人谨慎,这个宅子虽说用了平洲的私产,却也只是一小部分。” “其他的钱,都是从承郡王手里借的。” 沈云霜微微皱眉。 这个楚观南,竟然还知道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萧衒俯身盯着她,“不过你不用担心,本督有办法帮你。” 沈云霜还没说话,萧衒便将一份地契交给了她。 “这是那个宅子的地契,他只买了宅子,却买不到地契,绕是他再有钱,非法占有你的地,这个宅子也得夷为平地!” 沈云霜抬起头。 应上萧衒邪气含笑的眸子。 这张地契,价值千金。 无功不受禄。 她自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这个地契,你是从哪弄来的?我让人折成银票还给你。” “当初收的贿赂而已。”萧衒勾唇,“反正也是从你的聘礼里随意挑出来的一件。” “什么?”沈云霜没听清。 萧衒微挑眉头,“快回去吧,今晚他必定还要找你,可千万别心软,别让我失望了。” 看着他转身离开,沈云霜回过神,心里五味杂陈。 她抬头望月。 很快,她就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她会带着璟儿,好好过日子。 回去时,裴景行和沈云音都在。 沈云音赶紧问,“姐,你真的决定了吗?” 沈云霜点头,“决定了。” “这样也好,能够尽快的将他们这一大家子的蚂蝗赶出去,咱们也能好好舒心了。” 裴景行附和说,“好,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会护着你和璟儿的,只管遵从自己的内心就是了,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沈云霜颇为感动。 没想到家人会如此支持她。 等他们回去片刻后,楚观南还是来找沈云霜了。 他心里虽是嫌弃沈云霜,却不嫌弃侯府的荣华富贵。 若有挽留的机会,他也得试一试。 “云娘。” 楚观南憔悴的走到她跟前,“我知道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实在不想和你分开。” 沈云霜冷淡的说,“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明日一早,族老们便会到了,你们好好准备着吧。” 楚观南瞪大眼,烛火映照下,显而易见的看到他眼中的阴狠毒辣。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你真要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之前你还一心扑在我身上,如今就要同我和离?” “你这该不会是故意拿此事来威胁我,好让我哄你,在意你吧?” 沈云霜纤细素白的手指微微抚了抚茶盖上的花纹。 听到楚观南不要脸的话,她轻嗤一声,“难道我之前没说清楚吗?” 楚观南皱眉,没太听明白。 沈云霜:“我今日在厅内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是休夫,而不是和离!” “沈云霜!” 楚观南拍桌而起:“到现在你还敢说这两个字?” “你别给脸不要脸,整个天底下,一向只有休妻,何曾有过休夫?” “如若你不顾夫妻情分,把人逼到这一步上,那就别怪我了。” 沈云霜含笑喝茶:“怎么?你还想休了我不成?” 楚观南没说话。 沈云霜笑:“入赘二字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人贵在自知,要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惹了笑话。” 楚观南被羞辱的面红耳赤。 “你就告诉我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因为玉姝的事情才非要跟我闹的?” “她因为今日的事儿,孩子可能保不住了,人还在昏迷之中,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吗?你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不成?” 沈云霜冷眼看她,“秦玉姝的错,不是你造成的吗?” “你让她的孩子流掉了,就能抵销掉她做的那些事了吗?少拿这些事来压我。” 沈云霜绝情吐露:“有这个功夫在这同我辩解,不如赶紧回去收拾你们的行礼。” 楚观南捏紧拳头:“沈云霜,你别逼我!” 第125章 滚出去 楚观南胸口气血翻滚,冷笑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懒得再遮掩了。” “我是和玉姝早就相识了,而且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真的忙到无法回府,而是每晚都宿在她的床榻上。” “如今你依旧是一个瘫子,整个侯府你恐怕也是无力管辖了。” “我看你怎么抚养沈闻璟,可别等越儿以后有了出息,再让沈闻璟过来求他,好让越儿提携提携他。” 沈云霜面若寒霜:“滚出去!” 楚观南愣住了。 成婚这么多年来,她头一次敢如此跟他说话。 楚观南咬牙切齿。 可垂青堂的下人已经来赶人了。 他只能愤愤的拂袖离开。 老夫人从秦玉姝的院子出来。 刚回慈安堂,就瞧见了楚观南。 楚观南自知自己今日做错了事,这才连累了秦玉姝,心中愧疚不已。 “娘,玉姝怎么样了?”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方才大夫来说,她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而且因为此事伤了身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身孕了。” 楚观南如遭雷击。 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 老夫人连忙安慰:“你别自责了,这件事情本来跟你就没有关系。” “若不是秦玉姝这个贱人,自己按耐不住寂寞,竟然不顾身子,在周岁宴上勾引你,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只能怪她自己无能。” 被老夫人安慰了一番,楚观南倒也觉得有道理。 “她现在醒了吗?” “还没有,还在昏迷之中,一会儿醒了,恐怕有的闹呢。” 老夫人喝了口茶水,才着急的问楚观南:“沈云霜那边怎么样了?那个贱人非要和离不成?” 楚观南脸色极其难看:“就是这么多年来,我给她的好脸太多了,她竟然敢说要休夫。” “什么?她还如此得寸进尺?” 老夫人气的,恨不得砸碎茶盏。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必然是今日撞见你和玉姝的事,让她受了刺激,这才故意找存在感。” “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多哄哄她,闹个两三日,被你哄的气消了,也就无碍了。” 楚观南点头:“即便她要闹,我也不是任由她拿捏的,咱们的宅子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算是搬过去,也比侯府更华丽宽敞。” “再说了,这么多年在沈云霜手底下转移走的那些私产,够咱们舒舒服服的生活了。” 老夫人立刻训斥:“你这就是说的胡话。” 楚观南不解的看着她。 老夫人:“咱们在侯府这么多年,一家子老小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沈云霜的。” “不说是咱们了,就是越儿,以后也要结识各种权贵世家的子弟们。” “侯府的人脉到底是比咱们深的多,你看今日的抓周宴,来了多少人。” “咱们也得让越儿借一借侯府的人脉,得踩着沈云霜和沈闻璟,去和那些世家子弟们攀附关系。” 老夫人的话,倒让楚观南醍醐灌顶。 老夫人劝说:“所以为了越儿,你也得把沈云霜给劝好了才行。” “你瞧瞧,她妹妹嫁到了首辅家,当初乔首辅可是教习过宫中诸位皇子的。” “那位乔家二公子,更是三元及第,他们乔家有个私塾,也是难进的很。” “你若和沈云霜和离了,以后还怎么让越哥儿进去读书?” 楚观南点头:“我知道了,娘,你也不用太担心,今日沈云霜说要将沈家的族老们都请过来,依我看,就是虚张声势,不用理会。等明日我心情好些,再去哄她两句就是了。” 看儿子如此明理,老夫人欣慰的点头。 “如此甚好。即便你手中握有大量的私产,咱们能用沈云霜的,还是用她的,毕竟不用白不用。等咱们用不着她了,再把她一脚踢开就是了。” 入了夜,桃枝进来伺候。 “夫人,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沈云霜换了身衣服:“不了,你陪我去个地方。” 桃枝愣了下:“是。外面天气转凉,奴婢给夫人拿个披风。” 沈云霜点头。 带着桃枝,去了秦玉姝的院子。 秦玉姝院子里本就一个丫头伺候。 自从她有了身孕,楚知越便被老夫人带在身边了。 身边跟着伺候的人,也一并去照顾了楚知越。 沈云霜进去时,并未被人发觉。 “桃枝,你在外等着。” 桃枝点头。 秦玉姝躺在床上,浑身虚弱的厉害。 难受的睁开眼,本想喝水,却看到沈云霜走了进来。 那一瞬间,秦玉姝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云霜怎么是…走着过来的? “沈云霜?你,你不是瘫痪了吗?” 秦玉姝惊愕的想起身,却动弹不了。 沈云霜笑着走到她的床边:“让你失望了。我的腿,早就好了。” “你!”秦玉姝紧绷着眸子。 “你好深的心机,竟然一直用瘫痪瞒着南哥,好让他对你心生怜悯?” 沈云霜笑着摇头:“说你蠢,你还真不让人失望。一个废物,也就你把他当成宝了。” “不过我瞧着,妹妹这张脸,被打的不轻啊,也不知能不能好起来了。” 秦玉姝早已和沈云霜撕破了脸,这会儿也不必伪装了:“你是过来看我笑话的?” 她知道自己和楚观南的事情暴露了。 可她不怕,她有越儿,也有腹中的孩子。 她比沈云霜强上百倍。 沈云霜幽幽道:“我不是看你笑话的,我是来告诉你真相的。” 秦玉姝瞪大眼:“你什么意思?” 沈云霜坐了下来:“你以为,楚观南很爱你?你以为,你们从始至终都瞒的很好吗?” 秦玉姝紧张不已。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和楚观南背地里苟且的事。” 秦玉姝惊的几乎窒息:“你都知道?” “我不仅知道,今日的局面,也是我一手促成的。” “你身为楚观南的堂妹,却和他暗中苟且,瞒着正头夫人,生下孩子。” “此等人让人极致作呕的事,你的名声,怕是烂透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和你最向往的贵夫人们有任何交集了。” 秦玉姝怒骂:“沈云霜!你这个贱人。” 秦玉姝的梦想,便是光明正大的嫁给楚观南,成为真正的贵夫人。 如今,被沈云霜毁于一旦了。 沈云霜静默的看她发疯。 秦玉姝的这幅样子,像极了前世苟延残喘在床上的她。 那时的她,也是满脸惊诧,眼底都是绝望。 第12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是和南哥生下了孩子,可我和南哥才是最早相识的。” “是你勾引南哥,插足我们的感情。你才是那个应该被人唾弃的贱人!” 秦玉姝唇色干裂,恨不能爬起来挠烂沈云霜的脸。 “你即便对我心生不满,可你也不能害了南哥!你让我身败名裂又如何?我有两个孩子傍身,我不怕。” 沈云霜轻轻勾起唇角:“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件事的主谋,不是我。” 秦玉姝愣住:“什么意思?” 沈云霜轻笑:“这件事,是白芷嫣筹谋的。我不过是给了她想要的东西而已。” 白芷嫣? 秦玉姝双眸圆睁,死死的盯着沈云霜:“你少骗我,她是爱慕南哥没错,可她也不至于如此恨我。” “你太天真了。”沈云霜叹气:“难道你还不知道,白芷嫣和楚观南早就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秦玉姝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你骗我,南哥说了,他只有我一个女人,我替他生孩子,他不可能会背叛我的,你休想在这里骗我。” 沈云霜勾唇:“今日这一切,你以为她为什么要算计你?因为你要占了她平妻的位置。” 秦玉姝愤恨的咬着唇,往事种种浮现在脑中。 她已经相信了沈云霜的话。 怪不得,怪不得白芷嫣那么仇视她。 原来是这样。 “你们两个联手,把我害得好惨!沈云霜,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沈云霜讥讽一笑。 天打雷劈? “若我从一开始就不知道你和楚观南之间的事情,那么现在躺在床上,接受这些残忍真相的人就是我了。那时候,你们只会比我更过分。” 沈云霜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还有,你在这里怪我们狠心,今日楚观南闯到你房中的时候,若不是你自己私心作祟,想要借此机会重获楚观南的喜欢,凭着侥幸之心去做那些事,你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了。” “到底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子,又怪旁人做什么?” 秦玉姝心中拂过心虚。 没想到沈云霜竟将她的想法猜得如此准。 “我绝不会放过你和白芷嫣的。” “就凭你?”沈云霜看着她。 看她自作孽的下场。 想到前世,秦玉姝站在她的床榻边上保养得当的指甲,狠狠的穿破她的眼皮。 告诉她,这么多年来,她喝的那些补药里一直都有毒药和绝子汤。 抢了她的孩子,绝了她这辈子再做母亲的机会。 她的身体也早已被毒药拖垮。 那时候,秦玉姝的神情,那样的耀武扬威。 至今她都觉得历历在目。 沈云霜盯着她:“你难道不知,你的孩子已经没了吗?” 秦玉姝愕然,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 孩子没了? 不可能! “不可能,你骗我的,大夫说了,孩子是可以保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沈云霜只觉得嘲讽:“现在你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了?若你真顾及自己的骨肉,今日就不会那样了。” “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你也不会再有孩子了,珍惜好自己生出来的那个孩子吧,可别把他养废了。” 看到沈云霜要出去,秦玉姝尖叫着咒骂她。 沈云霜都不在乎。 踏出房门,抬头看向高高挂着的皎月。 沈云霜心里的气,舒畅了。 憋堵在心口的疼,总算得到缓解了。 桃枝扶着她:“夫人,咱们把白芷嫣透漏出来,不会被她记恨吧?” 沈云霜淡淡说:“你以为白芷嫣是什么好人?她设的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要利用我,想借我的手,替她除掉秦玉姝。” “她要利用我,我为何还要帮她隐瞒?正好,把楚观南一家子赶出家门,让她们这两个女人,互相争斗吧。” 桃枝赞同点头:“夫人说的对。上次赵都统家的事,白芷嫣就想祸水东引,让秦玉姝以为是夫人害的她。” “还好夫人聪明,没让白芷嫣得逞,这次她还这样,是该给她点教训。” 沈云霜笑了笑。 桃枝犹豫了下说:“夫人,秦玉姝腹中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吗?” 沈云霜点头:“我本以为,白芷嫣即便设计让楚观南吃了药,可秦玉姝总能把持住,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咱们过去捉奸,最多看到两人纠缠不清。”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为了讨好楚观南,愿意冒着个险。” “如今没了孩子,也不会再有身孕了,都是她的报应罢了。” 回到垂青堂,沈云霜便嘱咐桃枝早早去歇着了。 “明日可要打起精神。” 桃枝精神抖擞:“奴婢一定打起精神。” 总算是要把那一大家子不要脸的东西赶出去了。 桃枝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桃枝就把沈云霜叫醒了。 “夫人,夫人?快醒醒,要和离了,不能睡了。” 沈云霜睁开眼,看到天都没亮,顿觉一阵头疼。 “好丫头,族老们都没还没到呢。” 桃枝悻悻抿唇:“那奴婢去大门口等着。” 天亮时,沈云霜早早收拾好了。 沈家族老们也都过来了。 裴景行也赶了过来。 临去祠堂前,容沧把之前准备的所有东西,一并交给了沈云霜。 楚观南和老夫人都没想到沈云霜竟然动真格的。 老夫人坐在正堂内,一看到沈云霜过来,猛的站起来,就要朝沈云霜的脸上打。 裴景行一把攥住老夫人的手,威严的目光吓到了她。 沈云霜冷声问:“怎么,老太太当着沈家族亲的面,还要动手打我不成?” 楚观南赶紧扶住老夫人,这才气急败坏的对沈云霜说。 “好啊你,你我夫妻这么多年,如今就因为我和秦玉姝的事就要闹成这样,平日里你的贤良淑德都去哪儿了?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沈云霜没有理会楚观南。 反倒是看向了沈家族亲们。 “大伯,这次劳烦您过来了。” 沈大伯自幼看着沈云霜长大的。 当初沈云霜的父亲被圣上封了爵位,为了支撑起侯府,沈大伯从商,对他们家鼎力相助。 如今整个沈家,也都是沈大伯做主。 沈云霜心里对他一向敬重。 第127章 岂有此理 沈大伯拍了拍沈云霜的手,白发苍苍的模样,和蔼又威严。 “你一向都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如今突然说要和离,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忍无可忍的事,大伯支持你。” 一听沈大伯同意,族亲们也都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楚观南顿时慌了:“大伯,我和云霜这么多年的情分,怎能说断就断?”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给她赔不是了,难道就非要把人逼上绝路吗?” 沈大伯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反斥:“你入赘到我们沈家,就该好好侍奉云霜。” “如今还敢背地里和别的女人勾搭,云霜没有把你乱棍打出去,已经是给你留情面了!” “还把你逼上绝路?你可真有脸。” 楚观南顿时面如死灰。 他怒斥:“好好,你们沈家就这么欺负人是吧?” 沈云霜面色冰冷:“演够了吗?” 老夫人坐不住了,当即开口说:“这件事情究竟谁对谁错,总不能你们沈家说了算,也得请我们楚家的族亲们过来,一起断是非!” 裴景行冷哼一声,转头吩咐:“让他们进来吧。” 沈云霜和裴景行早早料到了此事。 也一早派人,将楚家的族亲们一并接了过来。 看到楚家的长辈们从外走进来,楚观南和老夫人脸色大变。 楚观南惊愕:“这……” 楚观南是楚家二房的长子。 父亲去世后,老夫人才一同跟着他来了京城。 如今为首走进来,拄着拐杖进来的老者,就是楚观南的爷爷。 当年楚观南入赘到沈家,让他们楚家被人耻笑。 可这么多年来,楚观南频频往老家送钱,还在京城做了官,楚家人这才一转之前的丢人局面。 如今,都将楚观南视作楚家的希望。 他爷爷楚州平,也对楚观南格外偏爱。 今日得知沈家要和离,楚平洲便带着族亲们一同上门,来给楚观南主持公道。 “观南你别怕,爷爷今日过来,定不会让人羞辱于你,咱们楚家没做错的事儿,也一定不会认。” 楚观南这才有了几分底气。 北昭以孝治天下。 无论他出身如何,只要他和沈云霜还有婚约在,楚家长辈在沈云霜跟前,都是长辈! 楚平洲带着族亲落座。 楚平洲质问:“沈云霜,我问你,当初是否是你亲口所言,说即便观南入赘到你们沈家,他也依旧可以做主君?” 沈云霜没有否认:“是。” 楚平洲:“既然他在府内可以做主君,那多纳两个女子在身侧,又有何不可?” “说到底,这件事是你善妒,你该好好赔礼道歉才是。” 旁边的楚家族亲说:“最好是能拿出补偿来,今日的事我们也可作罢,不计较了。” 听着楚家一族都是无耻之人,裴景行当真是忍无可忍。 沈云霜淡淡的说:“几位别着急,这件事咱们得好好捋捋。” “来人,把二管家带进来。” 二管家恭敬埋头进来时,楚观南心里咯噔一下。 “奴才见过夫人。” 楚观南瞪大眼。 他不是被毒哑了吗! 怎么这会儿还能说话? 沈云霜目光转冷:“把你知道的,一并说出来。” 二管家抬头看了楚观南一眼,眼中涌出浓浓的恨意。 楚观南心里发虚:“二管家,前段时间你不是说病了在家中养病吗?这会儿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日是我们沈家和楚家处理大事儿的时候,有你这个下人什么事儿?还不速速退下!” 二管家:“姑爷,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在侯府里替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你就因为自己的怀疑,就要毒哑了我,打断我的双手!” “如今还要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实话吗?” 二管家后背挺直,丝毫不畏惧楚观南。 楚观南攥紧拳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有什么不让你说的?” 二管家淡淡的说:“楚老爷,想来你也认识我吧?我和楚观南是表叔侄。” “他将我调进府内,做账房管事,却暗中指使我,让我串通侯府十七家商铺的店家,做假账,偷私产!” 众人惊骇。 沈大伯一掌拍在桌上:“简直岂有此理。” 楚观南发怒,一脚踹到二管家身上:“你还敢胡说!” 老夫人头晕目眩,想站起来,却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二管家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坚定,从身上拿出了之前的账本和证据。 “这些都是他指使我,这些年来和十七家商铺的店家私下来往的证据。 “做假账的公章,也是他让我私底下弄出来的。都在这里了。” 桃枝将证据接过来,挨个让所有族亲们看。 楚平洲看完,脸色大变:“观南,你!” 楚观南脸色发灰,他知道自己狡辩不了,只能承认。 “是,我是做错了,偷偷拿了一万两银子,可我当时也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去打点,无奈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沈云霜勾唇:“怎么会只有一万两呢?” 楚观南怒目而视:“你不信我,那我也没办法!” “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我只用了一万两银子。” “若是要还给你,最多也只能还给你一万两,再多的,你就休想了。” 他是打定主意,觉得沈云霜根本没法追究仔细的银钱数目,这才如此嚣张跋扈。 沈云霜不急不慢的拿出折子,交给桃枝:“这里面,是这十七家店铺供货的商家,提供出来的供货单子。” “以及十七家店铺记录的,每半年商铺的仓库剩余存货数目。 沈云霜抬眸:“上面记得清清楚楚,这几年来,商铺原本的账本上,比商铺实际收入,少了十三万两。” 老夫人直接惊了起来:“你说是就是?这说不定是你弄来的假册子。” 沈云霜瞧了她一眼:“老夫人若不信,我就让人把这些东西交给官府了。咱们也可以去公堂上分辨分辨。” 楚观南脸色巨变。 桃枝拿着册子让人看了一圈,才走到楚观南跟前。 他一把夺过来,仔仔细细的去看。 看完后,他不可思议的盯着沈云霜:“这些都是你让人查到的?” 沈云霜不知可否:“这上面也有十七家商铺店家的供认手印,你无从狡辩,所以,还是赶紧凑钱,一分不少的还回来吧。” 楚观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心机了?” 他让人处理那么多证据,就是怕有一天会被沈云霜抓住尾巴。 没想到,她竟然能从这里入手! 沈大伯气急败坏:“实在没想到,当初招了个入赘的女婿,竟然敢图谋侯府这么多私产?报官,必须要报官!” 第128章 解气! “不能报官!” 楚观南声音都弱了。 他心惊的盯着沈云霜,双腿发软的走到沈云霜跟前。 “云娘,是我糊涂了,这一切都怪我,我只是觉得,你出身高贵,又生的貌美,我怕你将来有一天会厌弃我,所以我才做出这样的蠢事的。” 沈云霜眼眸渐冷,看着他辩驳。 沈云霜:“不用说这么多了,要么把钱一分不剩的还回来,要么就报官。你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 眼见着他卖惨都无法说动沈云霜,楚观南心头顿时沉了下来。 以往不是这样的。 他都如此卑微了,为什么沈云霜还不肯松口? 她应该会心软的,会说不让他还这些钱的。 老夫人走过来,拉着沈云霜的手:“云霜,好孩子,即便观南做错了,他也是你孩子的父亲。” “你们两个总归还是有情意在的,这些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 “咱们都是女人,让着点男人,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这么多钱若是还回去,即便观南在平洲有不少私产,老夫人也觉得血亏。 所以,最好还是沈云霜不让还,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云霜冷冷的吩咐:“桃枝,去报官。” “是!” 老夫人瞪大眼:“站住!” 楚观南更是惊的不行:“沈云霜,我娘都好声好气的求你了,你还不肯退让?” 沈云霜冷漠的盯着他:“不还钱,那只能官府见了。” 沈云霜态度强硬的很。 为了自己的官声,楚观南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好,是我做错了,我还就是了。” 沈云霜让桃枝拿来了事先准备好的欠款单子:“麻烦楚大人摁个手印吧。” 众目睽睽之下,楚观南脸上燥热:“你不信我?” “不信。” “你!” 楚观南憋了一口气。 沈大伯直接说:“今日我们沈家人和楚家族亲都在这看着,也做个见证,楚大人,欠债还钱,还是利索的摁个手印吧,不然传出去,你们楚家也不好做人了。” 老夫人浑身发抖。 那么多钱呢,怎能说还就还。 沈云霜还真是歹毒! 花她点钱,还要斤斤计较。 楚观南额头青筋暴起,积攒着怒火,摁下了手印。 沈云霜勾唇,将摁好手印的欠款单子拿了过来:“麻烦楚大人这个月之内把钱还清。” 楚观南冷哼。 即便还给她一部分的钱,这个蠢货也不知道,他还私吞了她许多钱财,置办了大量私产。 “既然你如此决绝,咱们也没必要继续过下去了,沈云霜,是你不仁的,就别怪我不义了!” 楚观南大手一挥,吩咐下人:“拿和离书来!” “慢着!”沈云霜冷冷阻止。 楚观南勾唇:“怎么,不舍得我?” “我说了,要休夫。” 沈云霜拿出了一叠证词文书,交给桃枝。 楚家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每次沈云霜只要拿出这些东西来,都是能让他们楚家大出血的。 这次,也不知是什么! 沈云霜声音清冷,却足以让堂中任何人听到。 “楚观南,入赘我侯府期间,私自挪动侯府钱财,成婚十年,在平洲利用这些钱财置办无数产业。” 楚观南瞪大眼,浑身都在发抖。 沈云霜继续道:“给各位族亲看的,是平洲知府的供词,他承认,楚观南置办私产的钱财来源,都是出自侯府的十七家商铺。” 楚平洲拿着证书,看的血液倒流! 这里面,平洲内的每一家商铺都记得清清楚楚! “观南,这…” 楚观南一把抢了过来。 双手发抖的盯着看。 看到最后,他差点昏过去。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云霜淡淡一笑:“很早就知道了。既然都是侯府的钱置办的,我也有权一并收回。官府那边也过了文书了。” 楚观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收回? 全都收回了? 他双眼瞪大,那一瞬间,杀了沈云霜的心都有了。 “贱人!” 他冲过去,就要攥住沈云霜的衣领。 裴景行抬起脚,直接将楚观南踹了出去:“当着本将军的面还敢动她?不要命了?” 楚观南气火攻心,直接喷出了一口血。 “儿子!”老夫人尖叫一声扑过去。 楚观南撑着站起来:“沈云霜,你要赶尽杀绝吗!” “这些都是我侯府的东西,收回自己的东西,理所应当,怎么就成我赶尽杀绝了呢?” 老夫人愤怒的盯着沈云霜:“毒妇,你要谋杀亲夫。” 沈云霜轻然的说:“平洲的产业,这两天我会派人去收回的。 “至于那些产业的盈利,我也一并找人算清楚了。一共盈利十七万两银子,也麻烦楚大人归还。” 楚观南攥紧手,擦了擦沾着血的嘴角:“你这个毒妇!” 沈云霜笑:“这就是毒妇了吗?你就这点承受能力?更毒的,我还没拿出来呢。” 沈云霜将之前楚观南在东厂的证词,以及皇后病重期间,他赌钱玩乐的证据一并拿了出来。 “楚观南行为不端,冒犯皇后,乃是大不敬!” “入赘期间,私德败坏,挪动侯府财产,养外室秦玉姝,生下外室子,私通表妹白芷嫣,羞辱正妻。”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有哪个冤了你?” 沈云霜直视楚观南。 楚观南通体冰凉。 沈云霜朱唇轻启:“所以,我要休夫!” 桃枝拿出了休夫书,交给了沈云霜。 休夫书,被她冷冷的摔到了楚观南的脚边。 楚观南如遭雷击。 休夫?! “沈云霜!” 她手里握着那么多证据,犹如一座座大山压过来,让他辩无可辩。 他没了私产,什么都没了,他不能离开沈云霜! 而且,休夫的名声传出去,他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扑通一声,楚观南没了底气,当众跪在了沈云霜跟前。 “云娘,我错了,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任打任骂,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是真心爱你的,求求你了!” 他抬起手,朝着脸上重重的打去。 “我错了,我该死,我该死!” 老夫人也意识到一家子都离不开沈云霜,只能服软的哭诉。 “云霜,是我们对不起你,你就原谅观南这一次吧,千万不能休夫啊。” 第129章 你是在说我吗? 沈云霜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 “休夫书我已经给你了,楚观南,人要脸树要皮,若不想闹的太难看,今晚便收拾东西,从我侯府出去。” “一家子老小,都走的干干净净。若是过了子时还没走,我便让人将你们乱棒子打出去。” 楚家族亲们愕然的看着沈云霜。 楚平洲气愤的指着沈云霜怒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嚣张?” 沈云霜目光幽深:“我自然算侯府的主人,你坐的椅子,站的地,都是我的,你说我为什么嚣张?” “你!”楚平洲气得不行:“你敢羞辱长辈?” 沈大伯冷哼:“你的孙子都成弃夫了,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好霜儿明鉴,把人给整走了。 楚观南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了,他直接站起来,讥讽怒斥的说。 “沈云霜,你逞一时之气,非要离开我,一个残废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除了我以外,你觉得还有谁会要你?” 听闻楚观南嘲讽的话,沈云霜轻轻勾起嘴角。 那双如若空谷幽兰般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并未作答,也阻止了表哥恼怒的话。 裴景行按下心头怒火,沉稳说:“云霜,你先回去歇息吧,这里的事,有我处理。” “好。” 拜别沈家族亲后,沈云霜就带着桃枝离开了。 回去路上,桃枝不解的问:“夫人,那个大宅子的事,您怎么没提?” 沈云霜弯唇:“不急,先让他们高兴高兴。” 老夫人是被下人们抬回的慈安堂。 楚观南憋了一肚子火,十分颓废。 刚一进去还没安置好老夫人,裴景行就带着人进来收拾东西了。 他带的,都是军中的一些糙汉子们。 仅仅站在这里,气势便唬人的很。 “一会儿等慈善堂的人收拾好,挨个检查他们的包袱,来的时候带的是什么,走的时候也不能多拿,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老夫人气的差点晕厥过去。 还好楚观南赶紧摁住了她的人中,这才让老夫人喘了口气。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眼看着慈安堂的东西都被收走了,老夫人痛哭流涕:“他们这帮畜生,竟然如此欺负咱们。” 看到裴景行带着人离开,楚观南赶紧安慰。 “娘,咱们在东南巷子还有一处大宅子呢,沈云霜那个蠢货压根就没发现,里面还藏有许多奇珍异宝,咱们后半辈子也不用愁。” 老夫人止住哭声:“可沈云霜那个毒妇要让你还她上万两的银子。” “还有私产盈利的钱都得给她,这可不是小数目。” “那里面藏的奇珍异宝不都得一并还给她?说不定就连宅子也…” 听老夫人这么说,楚观南眼神眯了眯:“娘,你就放心吧,这个宅子我买的时候小心的很,没有用这上面的钱,沈云霜再聪明,也查不到。” 老夫人狠狠松了口气:“那就好,即便是从这侯府出去,咱们过得也一定不比在侯府的差。” 晚上,沈云霜交代荷叶,“替我好好梳妆。” 荷叶喜出望外,夫人终于愿意打扮自己了。 而这边,白芷嫣哭着来了慈安堂。 老夫人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就被吵醒了。 白芷嫣跪在老夫人床前:“姨母。” 想起沈云霜今日的话,老夫人刚压下去的怒火直接窜了上来。 她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白芷嫣的脸上。 “你可是整个白家的希望,我悉心培养你,就是为了能让你嫁进高门大户里,你倒好,竟然把注意打到观南的身上来了?” 白芷嫣咬着唇:“姨母,我也不想啊,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上次百花宴,其实就是表哥他.” 老夫人惊愕:“你说什么?” 白芷嫣哭着说:“姨母,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表哥将来也一定会是人中龙凤。” “秦玉姝已经不能生了,她留在表哥身边,也不能让表哥枝繁叶茂,倒不如这个位置给了我。” “若我将来给表哥生下一个孩子来,身上流着的就还是咱们白家的血脉,这不比秦玉姝要好吗。” 老夫人动容了。 白芷嫣双眸含泪的看着她。 今日是她失算了,她没想到沈云霜竟然真的要把他们扫地出门。 如今沈云霜她是指望不上了,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老夫人了。 即便离开侯府,她也一定要抢占正妻的位置。 老夫人头疼:“行了,一切等事情解决完再说。” 到了子时,士兵来赶人了。 老夫人等人想尽办法要多拿一些财产,即便是珠宝也行。 被催促恼了,老夫人气急败坏的说。 “即便现在沈云霜和官男闹翻了,我也曾是她的婆母要赶我们走,就让她亲自出来见我们!” 为首士兵冷笑一声:“一家子被抛弃的垃圾,还想让沈夫人亲自出来见你们?我呸。” 身后的士兵们哄堂大笑。 秦玉姝虚弱着身子,也硬是被赶了出来。 虽然屈辱的很,可一想到她依旧能够住在金碧辉煌大宅子时,脸上不免浮现得意。 到了大门外时,裴景行便伸手拦住了他们。 “老夫人,我听云霜说,你们来时穿的,是浆洗杂扫时穿的衣服,既然身上穿的并非之前的,只能换下来再走。” 老夫人脸色一阵铁青:“你!” 桃枝也在旁边:“将军,奴婢来之前算了一下,这身衣服是四十两银子。” 裴景行点头:“买下来也可以。” 楚观南气急败坏:“裴景行,你别太过分了,你这是在羞辱谁呢。” “不想被羞辱,就将银钱拿出来,你们几个人身上穿的,都是要付钱的。” 老夫人跟着楚观南进京时,确实寒酸。 只拿了一个小包裹。 天色越来越晚,秦玉姝身子撑不住。 白芷嫣还在后跟着。 楚观南丢不起这个人,便将所有东西都折成银子,还了回去。 老夫人咬牙,走出侯府时,门外空空如也。 “怎么连辆马车都没有!”楚观南忍无可忍。 桃枝冷哼:“来时怎么来的,走时也是怎么走。” 楚观南被羞辱,走就憋着火了,此时没了忌讳,说话也放肆了起来。 “好好,这一切都是沈云霜那个贱人搞的鬼吧?” “她这个站不起来的瘫子,桃枝,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好自为之!” “一个寡淡无趣,又折了腿的女人,除了我,谁还看的上她?” “让她以后被那么挑剔,找个屠夫村夫的嫁了就行了,不然可难免寂寞!” 看着身旁秦玉姝和白芷嫣两个美妾,哪个不比沈云霜好? 楚观南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也出了口恶气。 听到楚观南如此嫌弃沈云霜,秦玉姝得意勾唇。 忽然:“你是在说我吗?” 第130章 摆起主人的架子来了? 突然而来的声音,在夜色下,犹如一汪清水。 楚观南循声望去。 本想一顿讥讽,谁知却愣在了原地。 沈云霜走过来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一袭清冷素白衣裙,月色皎洁下,恍若仙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乌漆柔顺的长发,硬衬着清华矜贵的眉眼。 那双清眸,就像碾碎了星辰揉进眼中,再不似之前淡漠如枯水的模样。 这个样子的沈云霜,比当年初见她时,更惊艳,也更明媚。 秦玉姝和白芷嫣瞪大眼眸。 白芷嫣一直都是自负美貌。 即便觉得沈云霜模样不错,可到底她的双腿是残废的。 如今看到沈云霜好端端的走着。 走近时,铺天盖地的自卑感涌上了白芷嫣的心头。 那种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高门贵女,仅仅只是站着,身上的矜贵自持,都是浑然天成的。 而她那点美貌,在真正的气质面前,不值一提。 白芷嫣自惭形秽,不敢多言,可心里也是妒忌的。 因为她明白,他们被扫地出门,是沈云霜故意的。 她利用了沈云霜,沈云霜也利用了她。 她心里门清。 只是恨沈云霜不留情面。 秦玉姝死死咬着唇。 尤其是看到楚观南一瞬间的失神,秦玉姝心如刀割。 桃枝和裴景行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楚观南盯着沈云霜:“你,你的腿” 沈云霜莞尔:“怎么,我的腿好起来,让你失望了?” 楚观南一下哽住了。 不知为何,看到今晚的沈云霜,他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后悔的冲动。 “原来你的腿早就好了?” 沈云霜淡淡看着他:“对,很早就好了。” 沈云霜走近,靠近楚观南。 就在楚观南以为沈云霜是回心转意,想要挽留他时,沈云霜却狠狠的呸了一声。 那一瞬,楚观南的脸直接黑沉如锅底了。 “沈云霜!” “咒骂我没人要?说我只配乡村野夫?楚观南,在我心里,这些屠夫村夫,都比你强上百倍!” “你这个软饭硬吃的蠢货,自以为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还总是自命不凡。” “若没有我前些年真金白银的送,你能踏进朝中做官?” “不过才几年,就让你忘记自己的出身了?是不是啊,泥瓦匠的儿子?” 一句泥瓦匠的儿子,气得老夫人破口大骂。 “贱人,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沈云霜轻笑:“你又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别在我面前倚老卖老了,好好想想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 “若是穷的分文不剩,当年泥瓦匠的本事也可以用上,比如下雨时修修屋顶,墙缝漏风时好好补补缝隙。” 良好的教养,促使着沈云霜温声细语的说完了这些话。 到底也是为了妹妹和璟哥儿,沈云霜才不愿意和他们彻底撕破脸皮。 否则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秦玉姝看着高高在上的沈云霜,极度憎恨。 “沈云霜,你别得意那么早,我告诉你,南哥早就买了一处大宅子,一点都不必侯府差,我们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舒心。” 沈云霜勾唇:“是吗,那你就好好享受吧。” 看着侯门大门毫不留情的关上,楚观南面如死灰。 秦玉姝身体还没恢复好,疼的不行,刚想安慰讨好楚观南,却被他冷冷甩开。 “如果不是你,今日咱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秦玉姝傻眼了。 这怎么就能怪她了? 白芷嫣拿起帕子遮掩唇角,看着奢侈的侯府再也进不去了,心里顿时觉得前路迷茫。 跟在楚观南身边,真的会有出路吗? 没了侯府帮衬,就连裴景行都不待见他。 将来他还有什么指望? 她,要不要再谋一条生路? 深更半夜,也叫不来马车,楚观南只能扶着老夫人,一步步的往东南巷子赶过去。 看着他们只带着几个寒酸的包裹,恍若刚刚入京时的样子,楚观南心里涌出浓浓的不甘。 老夫人和秦玉姝根本走不动。 没一会,秦玉姝的衣裙上就沾上了鲜血。 秋儿扶着秦玉姝,想开口求助楚观南,可老夫人那边的情况更不好。 无奈下,只能作罢。 秦玉姝咬牙:“今日沈云霜这个贱人把我们赶出来,总有一天,我还会再回去。” 秋菊扶着白芷嫣。 只听白芷嫣说:“你瞧瞧,离开了沈云霜,咱们狼狈成什么样子了。” 秋菊抿唇不语。 好不容易走到了大宅子,众人惊愕的抬起头。 秦玉姝和白芷嫣心里的牢骚顿时烟消云散。 老夫人更是惊喜连连,疲惫一挥而散。 “好啊,这个宅子竟然如此奢侈!咱们走就应该离开侯府那个鬼地方了,明日就应该让沈云霜好好看看!” 白芷嫣也赶紧走过来,挽住了楚观南的胳膊。 她起初也只是听说楚观南买了一个宅子。 可没想到,竟然这般奢华。 “夫君,你真厉害,这么好的地方,你竟然藏的这么深。” 楚观南虚荣心大增:“尚未买奴仆,明日你和玉姝再好好挑选吧。” 楚知越被抱紧去时,两眼发光。 果然,他才是那个天命不凡的人! 老天眷顾,他过得一点不比沈闻璟差! 安顿好后,白芷嫣心情舒畅。 “看来今日是我多虑了,表哥有这样厉害的实力,是沈云霜有眼不识珠。” “既然她不知道珍惜,也正好把表哥身边的正妻位置让给我了。” 次日早上。 侯府突然来人了。 白芷嫣觉得心里有了底气,也不再唯唯诺诺了。 也决定出出昨日的气。 她可以利用沈云霜,沈云霜却不能利用她! 所以,她要报复回去。 看到桃枝带着账房一起来,白芷嫣冷哼一声,也摆上了主子的架子。 “呦,桃枝姑娘这是属狗的不成,这么快就知道我们住在哪里了?” 看着之前还在夫人跟前做小伏低,谦逊不已的白芷嫣,此时浑然换了副模样,桃枝打心眼里鄙夷她。 果然,小人得志,穷人乍富,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老夫人得到消息,拄着拐杖便出来了。 “怎么,沈云霜后悔了不成?知道我儿子的本事了,便上门求原谅来了?” “不过,已经晚了。若是想让观南回心转意,除非她沈云霜一步一叩首的请我们回去。就连昨日欠账的事,也得一笔勾销。” 第131章 威胁她? 听她们这么不要脸的话,桃枝差点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老太太,我并不知你们在这里住着,我过来呢,也是有正事要办的。” 老夫人面子抹不开,冷着脸问:“办正事?你来我们宅子里办什么正事?来人,给我赶出去。” 白芷嫣勾唇一笑:“桃枝姑娘,这可不是你们侯府,也不是你能自由出入的地方,若你识趣,自己出去的话,我也就不让你赶你了。” 看着他们得意洋洋的模样,桃枝转头看向帐房先生:“麻烦先生进去,好好清点一下我们侯府的东西吧。” 帐房先生点头,刚要走进去,就被白芷嫣一把拦住,不可思议的看向桃枝。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府内都是我夫君的,什么时候变成你们侯府的了?” 桃枝看向白芷嫣。 “白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官府查验过后,才知道,这府中大量的稀奇珍宝,全都是用平洲私产的钱买的。” “平洲私产都是我们侯府的,那这些东西,也自然是我们侯府的。” 老夫人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你信口雌黄,这些东西,你说是你们侯府的就是侯府的?我告诉你,你们休要占我们的便宜,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满院子到处都是奢侈之物。 也是楚观南花了大量的钱财,布置出来的。 白芷嫣和老夫人都看花了眼。 本来还心中窃喜,这一切都是她们的,将来的日子必定一片光明。 如今桃枝却忽然登门,说这些都是侯府的? 可不就犹如当头一棒,老夫人和白芷嫣自然十分应激。 桃枝轻轻一笑:“我说的话当然做不得数,但是官府和帐房先生说的话作数。” “你滚,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老夫人气的拿拐杖重重的砸在地上。 楚观南正好从外回来。 得知发生了何事以后,怒火攻心的走了过来。 老夫人和白芷嫣犹如看到了救星。 老夫人赶紧走上前哭诉:“观南,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沈云霜他们欺人太甚,不仅把咱们赶出了侯府,如今还要霸占咱们的东西。” 楚观南冷冷的看向桃枝。 “是沈云霜让你来的?” “我告诉你,即便她把此事告知了官府,这里面的奇珍异宝,也都是我个人买的!可不是你们想拿就拿的。” 楚观南身后走出来几个侍卫,气势汹汹的看着桃枝。 桃枝很是聪明,一眼便认出,这些侍卫的衣着,是京城郡王以上的府内才会有的配置。 楚观南竟然勾搭上了贵人? “沈云霜若要跟我过不去,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派你一个婢女过来打发我,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捏不成!” 桃枝倒也不畏惧。 既然是夫人派她来收回这些东西的,她自然要把事情办好。 “楚大人不必跟我一个下人置气,今日我过来,是要好好清算侯府资产的,也没什么过得去过不去之说,若楚大人不让我清查,便是心中有鬼了?” 楚观南冷笑,脸上满是得意猖狂之色:“既然要来清算资产,那倒拿出证据来,让我瞧瞧。” 桃枝将手中厚厚的票据拿了出来:“这些都是聚宝阁,珠玉楼,翠云轩里出的票据。” “你在这三处花销一共二十七万两,所有银票上的号,都是出自平洲。” 她又拿出了一本册子:“这里,是楚大人从平洲十三家商铺私产里拿出的钱,也刚好是二十七万两。” “这些都是证据。麻烦楚大人还是如实归还吧。” 楚观南冷笑:“若我不给呢?” 今日他已经听承郡王说了,皇上有意派裴景行前去南境评定叛乱。 眼下正在宫中忙着,根本无暇顾及此处之事。 承郡王允诺,会帮他解决好官府那边的事。 沈云霜只要没了裴景行这个靠山,官府那边的人自然不会对她唯命是从。 只要平洲私产沈云霜要不走,他就还有一大堆的钱。 桃枝瞪大眼:“如此多的铁证摆在眼前,你还要如此无耻吗?你吞的都是夫人的钱,合该全部归还!” 楚观南一个眼神扫过去,吩咐侍卫:“把这个没事儿找事儿,污蔑本官的贼人乱棍打出去!” 桃枝被强行架着手臂往外驱赶,就连账房都被一并赶了出去。 桃枝怒吼:“你们这群无赖,贪了夫人的东西还不还!” 老夫人得意的舒了口气。 总算是给这些贱人们一些教训。 若不是她儿子回来,指不定这个桃枝怎么得意呢。 现在还不是被扫地出门了? 此时,沈云霜从马车上下来,朝着宅子内走去。 “住手!” 驱赶桃枝的侍卫立刻被沈云霜身后的士兵阻挠。 桃枝扭头看到沈云霜,两眼含泪:“夫人,他们拒不还账,还不承认这些东西是咱们侯府的。” 沈云霜安慰她:“没事,有我在。” 看到沈云霜竟然来了,楚观南眼神冰冷,冷哼。 “沈云霜,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看着沈云霜的双腿能够好好走路,老夫人心里满是牢骚。 这么歹毒的女人,双腿都残废了,还能重新好起来? 老天就不该眷顾这样的人。 沈云霜走近楚观南:“我又没欠钱,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楚观南眯起眼睛:“没做亏心事?沈云霜,你利用你表哥的权势,威胁官员,让平洲知府污蔑我,说我在平洲的私产都是出自侯府!” “利用权势欺压旁人,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你觉得你哥哥还会安然无恙的站在朝堂上吗?” 沈云霜冷眼看着楚观南。 威胁她? 反倒是桃枝,气急败坏的说:“你胡说!你少在这里污蔑将军,将军光明磊落,绝不是那样的人。” 楚观南冷笑:“是不是那样的人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平洲知府已经承认了。” 他转头吩咐:“让知府大人进来吧。” 桃枝瞪大眼,着急的看向沈云霜。 难道那个知府真的承认了? 可扭头看到夫人平静无波的站着,桃枝心里莫名安定了些。 第132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知府走上来,一看到沈云霜,顿时恼怒不已。 虽然没见过沈云霜,但他知道,上次让他画押的人,就是沈云霜派来的人。 她们竟然还胆大包天的让人装作是萧督主的人。 若不是承郡王说,萧督主那样权倾天下的人根本不认得沈云霜,也不会帮沈云霜的,他还真被蒙在鼓里了。 一想到这个就来气。 沈云霜淡淡的看着知府:“知府大人,你现在是说,当初你的供词,都是假的?” “楚观南拿出银钱在平洲置办私产时,都是要经过官府盖章的,那个时候你可是说的清清楚楚,他交过来的所有册子和银票,都是出自侯府产的。” “如今你却说,这一切都是被逼迫的?我需要一个解释。” 知府点头,说话倒是铿锵有力:“对,我是被逼迫的,那些也都是假的。如果不是你们逼迫,我也不至于在供词上盖章。你们逼我的,我何须给你解释。” 沈云霜眼尾冰冷。 怪不得,当时知府只愿意在供词上盖章。 却说楚观南置办私产的那些册子和手续,都已经归档了。 原来不将这些铁一般的证据拿出来,是为了留后手。 果然是个做官的。 还知道给自己多留几条路。 如今楚观南如此有底气,便是知道知府会站在他那边。 说不准,那些证据也都会被毁了。 楚观南得意挑眉:“沈云霜,你不要再垂死挣扎了,如果你死不承认,咱们就去皇上跟前辩解。” 面对楚观南的得意,沈云霜从容说:“既然知府大人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看来也是不愿意再要后路了。” “身为朝中官员,却官官相护,这可是犯了大忌讳,你可得想好了再说。” 知府伸手捋了下胡子:“我也说的很明白了,你不要再白费口舌了。” 老夫人得意轻嗤:“小蹄子,让你得意,让你猖狂。” 看着沈云霜清冷矜贵的面容,楚观南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他走到沈云霜跟前。 “看在你我之间有过夫妻情义的份上,之前十七家商铺的钱,我会给你,就当是施舍给你的,至于平洲私产的钱,你就不要再白费功夫了。” “我知道,你一个人维持侯府生活不容易,想要从我身上贪一些也无妨,若是你现在后悔了,我倒也可以不计前嫌,给你一个侧室的位置,如何?” 沈云霜讥笑。 她面若芙蓉,娇美的让人失神。 楚观南不理解,为什么跟他分开后,沈云霜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跟他在一起时,整日里不知道打扮,就一身素衣,像是要出家做尼姑似的,现在反倒是精神焕发。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初不应该以取悦他为主吗? 这时,只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沈夫人,我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不要想着自己有一个风头正盛的表哥,就可以肆意妄为,速速回去吧,也别把面子闹的太难看。” 沈云霜一眼认出面前的男人是承郡王。 怪不得知府会反水,楚观南也如此嚣张,原来是背后有承郡王撑腰。 “原来是承郡王。” 楚观南和知府赶紧行礼。 白芷嫣扶着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承郡王。 原来这个就是楚观南口中的贵人。 郡王? 岂不是比将军的职位还要高? 承郡王看着沈云霜:“沈夫人,我劝你的话,你若是能听进去我的话,就赶紧走,不要再纠缠这件事,不然” 楚观南得意挑眉,站在承郡王身侧。 “不然想怎样?” 忽然一声冷厉的声音从外响起。 带着高高在上的威严,未见其人,便足以让人畏惧。 沈云霜扭头,便看到一声降紫色官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张邪气俊美的面孔,永远那么肆意张扬。 身后跟着无数锦衣卫。 气势吓人。 瞧见来人,承郡王和楚观南脸色皆是巨变。 即便承郡王贵为郡王,看到萧衒,也不免心生忌惮。 “萧督主怎么有空过来了?”承郡王笑得十分牵强。 萧衒邪气狭长的眸子扫向院中的几人。 “本督过来,打扰承郡王仗势欺人了?” 承郡王脸色微变:“督主这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 萧衒狭长的剑眉微微挑动,走到承郡王的跟前。 萧衒身形挺拔修长,要比承郡王高出半个头,双手慵懒地抚在腰胯边,气势威压更甚:“你是以为侯府的人,除了能倚仗裴将军以外,再无旁人可以依附了?” 承郡王皱紧眉头,看向萧衒。 他是个聪明人,怎会听不出萧衒的弦外之音? 楚观南从未告诉过他,萧督主是要护着侯府? 萧衒走到了知府跟前,嘴角挂着邪气凛然的笑意。 “怎么,之前本督派人去向你拿证据,你将证词交给本督的人,如今说反悔便反悔,是不把本督放在眼里?” 就是这样轻声细语的笑,让知府寒从脚底升起。 楚观南不是说,沈云霜一家根本不认识萧督主吗? 即便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反萧督主! 知府浑身发软:“督主,您误会了,下官从未反悔过,是下官口不择言,得罪了沈夫人,还请萧督主主饶恕!” 知府说起话,带着浓浓的哭腔。 他是真害怕。 一直远在平洲,哪里见过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突然亲临。 眼下恨不能跪在萧衒脚边。 萧衒将供词拿了出来:“所以这张供词,是本督逼你盖章的吗?” “不是不是不是!”知府双手颤抖:“这本就是事实,是事实,怎会是胁迫。” 萧衒勾唇,看着楚观南面如死灰的模样,轻轻一笑:“楚大人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本督没来的时候,你不是很得意吗?” 楚观南心如死灰! 本来已经大好的局面,他可以摆脱侯府的剥夺,可他没想到,萧衒会在这时候过来! 他凑近楚观南,呵气如兰:“说话啊。” 楚观南愕然,浑身僵硬的厉害。 萧衒直起身,慵懒唤了一声:“谁是沈家账房?” 账房先生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萧督主。” “去清点一下,看看什么东西是侯府的,今日一并带走。” “是!” 白芷嫣惊愕,赶紧拉住楚观南:“夫君,你快想想办法,咱们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东西,怎能让他们全部带走,那咱们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老夫人也发抖的厉害:“不能让他们拿走,不能啊!” 第133章 砸墙!撬门! 楚观南岂会愿意让沈云霜把东西一并带走! 可他也不能阻挠。 谁能想到,裴景行竟然真的和萧督主有交情! 他没法过来替沈云霜撑腰,就让萧督主过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有几个胆子和萧督主对着干? 如今,就连承郡王都不敢多言。 想保住这些金银珠宝,更是没有希望了。 看到账房先生忙碌的清点,老夫人和白芷嫣心都碎了。 她们的好日子,又被沈云霜这个贱人给破坏了。 这个天杀的! 萧衒身边的人直接搬来了椅子。 萧衒眼神示意沈云霜坐下。 沈云霜倒也没拒绝,当着众人的面,稳稳落座。 账房先生十分厉害,不到两个时辰,就在下人的协助下,将所有东西都清点了一番。 桃枝过来回禀:“夫人,算了算,除了那些珍贵的,地上的青玉石纹地砖也是用咱们侯府的钱买的,要如何处理?” 沈云霜淡淡道:“自然是撬了带回去。” 萧衒低头抚摸手上的戒指,听闻沈云霜的话,不免轻扯唇角。 “青俞,让人找些拉货的马车过来。” “是!” 楚观南如遭雷劈,不可思议的盯着沈云霜。 “沈云霜,连这个板砖你都要拿走?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云霜掀开眸子:“这些都是用我侯府的钱买的,我为何不能拿走?难不成放在这儿白白便宜了你们?” “你!” 老夫人冲上来,指着沈云霜破口大骂。 “你这个毒妇从没想过你竟然隐藏的这么深,以前你的温顺恭敬都被狗吃了不成?” “我告诉你,今日你将事情做得这么绝,也不用再想和我儿子之间还能再有恢复如初的可能,就连越哥儿,你们也都休想指望!” 沈云霜冷斥:“老夫人说的对,既然今日我把事情做得这么绝,那咱们也干脆彻彻底底的划清界限为好!” 沈云霜接过荷叶递来的断亲书:“既然楚家一门清高,瞧不上我们,为了防止我们攀上楚知越,不如就把这断亲书签了!” 她的儿子身上流着楚观南的血,将来若她儿子或是她们侯府蒸蒸日上,难免不会被楚家这一家子不要脸的东西缠上。 北昭以孝治天下,若不签下断亲书彻底断了亲缘,将来她就摆脱不了他们! 为了儿子,也为了她自己,都得断的干干净净。 “你要断亲?”楚观南愤怒的盯着她。 沈云霜冷然:“楚大人自诩清流,若是不断亲,恐怕旁人也会觉得,楚大人是惦记我侯府财产,这才上赶着不走的,为了楚大人的名声,还是断干净为好。” 看沈云霜将断亲书都拿了出来,楚观南脑子一热,一把夺了过来。 “好好,是你自己非要走这一步的,那就别怪我绝情!不认沈闻璟这个儿子。” “拿笔来!” 宅子的下人匆匆奉上。 楚观南憋着一股气,将自己的大名写了上去。 白芷嫣却预感不妙。 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和侯府也彻底断了亲缘。 那不就完了吗! 没签断亲书,即便和离,将来沈闻璟袭爵,也必定得赡养楚观南。 这是当朝最重视的仁孝! 可若签了断亲书,那便形同陌路了。 老夫人急的不行:“不能签,观南,不能签啊。” 楚观南已经写完了,哪里能听进去。 把断亲书握在手里时,沈云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萧衒轻笑,忽然在沈云霜耳边暧昧低语:“恭喜,彻底恢复自由身了。” 沈云霜一愣,故作淡定的说:“还得多谢督主鼎力相助。” 桃枝又来了:“夫人,这大门也是咱们的。” “抬回去。” “还有几道墙。” “砸了!” 桃枝可谓是干劲满满,什么东西都不放过。 等一切都整理妥当后,楚观南和老夫人疯了似的往院子里去。 拿走了,全拿走了! 就剩一个院子了! 看到空空如也的院子,老夫人浑身犹如穿过电流,一般双手麻木的很。 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两眼一翻,紧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娘!” 秦玉姝还在养病,做小月子,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一看家贫如洗,人都懵了。 跌跌撞撞,像是做梦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东西呢!” 墙呢! 地砖呢!! 都去哪了! 楚观南让人安顿好了老夫人,这才气急败坏的冲到了沈云霜的跟前。 “东西你已经全都拿走了,这个院子你总不能再拿走了吧,院子可不是我花侯府钱买的!” “你已经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了,就别再妄想,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面对楚观南的威胁,沈云霜轻轻一笑,伸手将地契拿了出来。 “这个宅子确实不是我的,不过宅子的地,是我的。” 沈云霜的话说的温声细语,却犹如刀子一般狠狠扎在了楚观南的心里。 他终究是忍不住了,高大的身子猛一颤,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你说什么?” 听着他发抖的声音,沈云霜淡淡勾唇,伸手将地契递给了楚观南。 “楚大人好好确认一番吧。” 看着上面官府盖过章印的地契,确实没有任何错处,也绝非伪造。 那一瞬间,血气涌上头脑。 楚观南只觉得喉咙一阵心疼,差点吐出血来。 “你,你好歹毒的心,竟然如此算计于我!你我夫妻到底这么多年,我待你也算不薄,你为什么要把我逼到穷途末路上?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云霜眼中逐渐冰冷:“你对我不薄?楚观南,这句话谁都可以说,唯独你不配!” “从你踏入我侯府大门开始,哪一天没有算计我,哪一天没有欺骗我,羞辱我?” “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就受不了了?” 楚观南颤抖着手,愤恨的指着沈云霜。 可她背后站着紫袍官服,气势威严的萧衒。 即便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动沈云霜一根手指。 沈云霜道:“你总说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让我顾忌一些,这样吧,我也不赶尽杀绝了这个宅子,我也不会毁了它,只是每月,你都要将这地契的租金一并交给我。” “你说什么?” 第134章 寿宴 若不是靠着强大的毅力,楚观南此时早就已经吐血昏厥了。 沈云霜悠悠的说:“东南巷子本就是寸土寸金之地,如今你偌大的宅子占着我的地,若是算下来,每个月一百两,刚刚好。” 每个月一百两? 他的俸禄才多少! 楚观南心口疼的厉害:“我哪有钱给你!” “每月租金若是拖欠,便额外多加五十两,你若迟迟不还,那就别怪我让人将这宅子一并摧毁了。” 沈云霜含笑看着他。 还是那么温柔,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 不过这样的温柔,却是刀子! 温柔刀,刀刀致命! 沈云霜收敛眸子:“桃枝,收拾好东西,咱们回去。” “是!” 一众人离开,楚观南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算计了沈云霜这么多年,没想到,竟被沈云霜反将一军! 白芷嫣赶紧扶住了楚观南。 可瞧见此时狼狈的楚观南,白芷嫣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嫌弃。 当初若不是他,她怎会失身。 如今还要跟着他受苦。 楚观南强忍着不适,走到了承郡王身边:“郡王,今日之事,还请你能帮帮我…” 承郡王冷然:“帮你?然后得罪萧衒?” 楚观南语塞住了。 承郡王:“行了,此事既然已经了结,你就当吃了这个亏,谁让她背后有萧衒呢,除非你告到皇上跟前,否则谁也没办法。” 看到承郡王带着知府离开,楚观南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秦玉姝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含泪拉住楚观南:“南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芷嫣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两道哭声,此起彼伏。 “滚!” 楚观南爆发了。 一把甩开了身边两个女人的手。 在下人的搀扶下,艰难的回了书房。 为什么,为什么他买下这个宅子的时候,那人没有跟他说,还少了地契的事? 他贪图便宜,买下宅子,却忘了大事! 楚观南头疼的厉害,心脏也是突突的跳着。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想到侯府帐房中还有他安插的眼线,也不是不能再从侯府捞出一笔来。 想到这儿,楚观南的心暂且缓解了会。 沈云霜跟着萧衒从宅子里出来后,便温声道:“今日之事,多谢督主提醒。” 她之所以没有跟着桃枝一起过来,就是萧衒来找她了。 她没想到,楚观南为了吞下侯府的这笔钱,竟然能够串通承郡王,让知府反水。 好在萧衒的人及时发现,提醒了她。 又出来给她撑腰。 不然,她怕真是要被打的促手不及了。 “帮你,我心甘情愿。” 萧衒勾唇轻笑,伸手将一个盒子拿了过来。 “这个给你。” 沈云霜诧异,接了过来。 盒子里面放着一只雕刻小巧,却十分灵动的金色朱雀。 身上通体红玉,翅膀栩栩如生。 口中衔着一片白玉雪片莲。 涅盘的朱雀,寓意新生,纯洁的雪片莲。 结合的恰到好处。 沈云霜眼眸发亮。 倒不是这个东西有多珍贵,而是功能巧匠雕琢出来的东西,小巧却犹如真的似的。 放在手心,仿若随时都会飞走。 沈云霜很喜欢。 萧衒勾唇:“从此以后,你便和楚家彻底划清界限了,你也重获新生了。恭喜你。” “多谢。” 看到沈云霜眼里流露欣喜,萧衒轻笑:“喜欢就好。” “本督让人将东西一并运回侯府,你回去瞧瞧,是要变卖掉,还是放置好。” 沈云霜道谢。 看到萧衒离开,桃枝才笑着说:“督主送的东西真好看。” 沈云霜心里还是感激的,将盒子递给桃枝:“回去把它放好。” “是。” 回到侯府,已经是下午了。 沈云霜吩咐了下人,将慈安堂给拆了。 里面老夫人用过的东西,也一并砸了,丢了。 她手里钱财甚多,根本不在意这些小钱。 只是觉得楚家人用过的东西晦气的很,她看着也厌烦。 秦玉姝和白芷嫣住过的院子,也都重新翻修了一遍。 也都安排给了下人们住。 至于楚观南的院子,沈云霜吩咐了工匠,直接夷为平地,再重新修建。 让楚观南心心念念的账房几个眼线,沈云霜也一并赶了出去。 侯府她做主,赶人不需要理由。 侯府整顿了一遍,顿觉神清气爽。 璟哥儿也可以在垂青堂四处玩耍了。 带着养好伤的大狗和雪球,玩的不亦乐乎。 桃枝扶着沈云霜,往湖边走走,坐坐。 “没有老夫人和楚观南的日子,真是舒服。”沈云霜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荷叶正好过来,笑着将披风披在了沈云霜肩上:“眼下天气转凉,冷的快,夫人别冻着了。” 沈云霜笑了下:“看着这天气,怕是快要下雪了。” “正是呢。”桃枝和荷叶一左一右的跟着沈云霜。 荷叶轻声说:“夫人,二小姐那边传来消息,说乔大公子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 沈云霜一顿:“璟儿周岁宴时,云音便说乔景淮病了,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好起来?” 这都快一个月了。 荷叶摇头:“奴婢也不清楚。不过二小姐说,再有几日,就是咱们将军府老太太的寿宴了,二小姐问夫人,是否回去看看。” 外祖母寿宴。 沈云霜眼皮微动。 外祖母虽是住在将军府,可这几年也经常南下,和外祖父巡游,沈云霜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她也想回去瞧瞧外祖母,可是不知道他们两位老人家,还愿不愿意见她… 当初表哥还未回京,她曾无数次派人登门送信,送礼物,却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眼下,她若回去,也不知会不会被扫地出门。 可是… 外祖父和外祖母年龄渐渐大了,她还是想回去瞧瞧。 毕竟她也是自幼被外祖父母带大的。 “桃枝,你去好好备下一份厚重的贺礼,等外祖母寿辰那日,我带着璟儿一起去。” 日子很快,转眼便到了寿宴这日。 沈云霜特地让璟哥儿穿上了一身十分喜庆的衣服,白白胖胖的,又生的十分好看,看着着实让人稀罕。 天气冷,沈云霜怕他冻着,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倒,像是个圆圆滚滚的小球了。 桃枝,荷叶和丹画三个丫头喜欢的不得了,轮番的要抱。 荷叶突然高兴的说:“夫人,外面下雪了!” 第135章 原来这就是小公子 下雪好,璟哥儿还没见过下雪。 出去时,瞧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璟哥儿兴奋的不行,挣脱丹画的怀抱,一溜烟就跑去了雪堆。 沈云霜笑着说:“别摔了,玩一会咱们就要去给你太祖母请安了,不能耽搁太久。” 璟哥儿根本没听进去。 兴许是穿的太厚,璟哥儿带着雪球跑过去时,一个没留神,一头栽到了雪堆里。 “呜呜.” 雪球一扭头,就只看到了两条翘起来的小腿在挣扎。 “汪汪汪!” 雪球急的团团转。 还是大狗团子跑了过来,咬住璟哥儿的裤腿,这才把小家伙拽了出来。 小家伙满脸的雪,乌黑的睫毛上都是雪霜,可他根本不怕冷,还乐的不行。 雪球正围着璟哥儿激动的团团转,谁知四肢一软,也栽了进去。 团子只能又叼出来一个。 没一会,就忙的不行了。 璟哥儿咯咯直乐,抱着团子亲了亲,又伸出小手,摸了摸把他还高的狗脑袋。 团子很温顺,把脑袋垂了下来,顺带舔了舔璟儿的手心。 沈云霜一过来,看到一个狗外加一个小人,都是满身的雪。 唯独团子的嘴边和胡子上沾着雪,沈云霜就明白什么情况了。 荷叶,桃枝和丹画急忙跑过去,替两只狗和一个小人处理身上的雪。 沈云霜忍俊不禁,又怕璟儿会着凉,赶紧替他擦了擦手,换了件小外袍。 一行人收拾好,这才出发去将军府。 到时,沈云霜已经准备好受尽冷落了。 即便有表哥在,可沈云霜心里也不免担忧,外祖父母看到她和璟儿会不开心。 没想到,刚到府外时,就瞧见管家早早的等着了。 一看到侯府的马车,急忙赶了过来。 “二小姐!您来了。” 二小姐,这个称呼很久没有听到了。 将军府内,只有表哥一个孙子,还有她和云音两个外孙女。 当初父亲忙碌,母亲带着她和云音经常喜欢会外祖家住着。 时间长了,将军府的人就习惯喊沈云霜二小姐了。 管家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沈云霜了,如今见到,眼睛都红了一圈。 又看到丹画怀中抱着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 “二小姐,这,这就是小公子吧?” 沈云霜含笑,把璟哥儿抱了过来:“是,已经一岁了,叫闻璟。” 管家擦了擦泪,高兴不已,“好名字,好名字,长的和二小姐一样好看。” 璟哥儿瞧见,十分乖巧的伸手给他擦眼泪:“不哭,不哭。” 管家受宠若惊,顺势抱住了璟儿,高兴的让路。 “二小姐,快快进去吧,大公子和老夫人,老爷都在里面等着呢。” 沈云霜心里一阵紧张。 将军府外停了不少马车,都是来给外祖母贺寿的。 沈云霜跟随管家走了进去。 走到了垂花门,沈云霜手心都浮出了冷汗。 她让丹画抱着璟儿先等在了外面。 一走进去,便看到了正在焦急等待的两个老人。 听到动静,裴老夫人惊讶的扭头。 看到沈云霜站在她面前时,老夫人浑浊的眼里顿时涌出了泪花。 拄着拐杖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像是不敢相信。 裴景行笑着说,“看,我就说云霜今天会回来吧。” 裴老爷子看着沈云霜,也是连手里的水都忘记喝了。 沈云霜哽咽低头:“外祖父,外祖母,霜儿回来了。” 裴老夫人盯着沈云霜,在裴景行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过来。 她抬起手,打在了沈云霜的身上,可她心疼的很,根本不舍得用力,也不舍得打在脸上。 老夫人声音带着哭腔:“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还知道你有外祖父和外祖母活着吗!” 沈云霜愕然:“外祖母…” 老夫人哭着说:“当初是外祖母和你母亲,都阻止你嫁给楚观南,是我们的错。” “可我们也是觉得他并非良人,你就因为这件事,这么生外祖母的气吗?” “气到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回来看看你外祖母和外祖父!” 老夫人说出此话时,眼泪便涌了出来。 沈云霜惊诧的看着外祖母,喉咙干涩的厉害。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往将军府送各种礼物和信件,就是想着让外祖母和外祖父能够原谅我。” “只是一直未曾得到回信,才不敢登门,怕我贸然回来,会影响你们两位老人的身子。” 老爷子走了过来,他一向威严,不善表达,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 “我和你外祖母若是得到了你的回信,你外祖母又怎会因太过记挂你,心病难愈,病了好几次。” 沈云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霜儿真的经常派人送信回来,也想着哄你们两位老人开心,时常送些东西回来,想着能让外祖母早早原谅我。” “从未想过断了和将军府的联络,是将军府的门房说,外祖母不愿意原谅霜儿,将所有的东西如数退回了,不愿意收我的东西…” “这怎么可能?”裴景行一脸疑惑。 沈云霜声音哽咽,老夫人心疼的赶紧把她扶起来。 “你这丫头,就算送了那么多东西,也该自己回来看看呀,外祖母疼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这个老婆子嘴硬心软吗?” 外祖母擦了擦眼泪:“你外祖父天天想念你,多次在下朝时,主动跟楚观南说话,就是想通过他,多了解了解你的事。” “他这个老头子,嘴硬的很,明明心里惦记着你,还不允许我提你,就是以为你心狠,不打算认我们了。” 提起楚观南,沈云霜脸色骤然变了变。 当初,她所有的书信和物件,都是让楚观南送出去的。 可外祖父和外祖母从未收到过… 他们给的东西和信,她也从未收到。 这一切难道是… 沈云霜心如沉冰,对楚观南恨意滔天。 可看到外祖父母两鬓斑白,沈云霜更是愧疚。 “都是霜儿不孝,这几年应该回来多看看的,而不是只靠送些东西,是我错了,让外祖父母伤心了。” 老夫人老泪纵横,直接搂住了沈云霜,嗔怒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这丫头,你气死人了。” 老爷子也是抬手擦泪,不过为了面子,只得偷偷转过身,抹了抹眼泪。 回过头,还装的无动于衷。 裴景行笑着缓和气氛:“如今误会解开了,霜儿也和离了,接下来都是好日子了。对了,璟哥儿那小家伙呢。” 第136章 同为女子,为何瞧不上女子? 一听到璟哥儿,裴老太太和老爷子眼睛都亮了。 两个老人早早就听说云霜生下了孩子。 满月宴时,他们便想去侯府看看,老爷子甚至专门问了楚观南。 谁知楚观南却说,云霜不愿提起他们,还是不要去了也好。 他们虽然伤心,却也打消了念头。 周岁宴也不敢过去。 生怕让霜儿不高兴。 如今得知是误会,两位老人激动的看着沈云霜:“霜儿,璟,璟哥儿呢?你把他带来了吗?快让我瞧瞧那小家伙。” 沈云霜含泪扭头,赶紧吩咐桃枝把孩子抱进来。 谁知一出去,没瞧见人。 “夫人,小公子他…”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个戴着毛绒帽子,脸蛋像个水蜜桃,白里透红的小家伙捧着比人还高的梅花跑了进来。 外面雪还下着,小帽子和小毛领上都沾着雪花,可爱极了。 他捧着两捧梅花,一捧给了裴老太太,一捧给了老爷子。 大眼睛乌黑,期待的仰起脑袋看着他们。 两位老人受宠若惊。 “摘,花花,窝摘摘!” 璟哥儿骄傲的拍了拍胸脯。 裴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把小家伙抱了起来:“我的心肝肉呀!你这是摘过来送给太祖母的?” 老爷子曾经也是赫赫威名的大将军,不善言笑,如今也止不住又湿润了眼眶。 璟哥儿公平的很,捧着裴老太太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又伸着胳膊,搂住了一旁的老爷子,在老爷子呆滞的目光里,又是吧唧一口。 就这片刻功夫,已经拿捏了两位老人家的心。 裴老太太和老爷子在京中威望颇高,孙子裴景行年纪轻轻便是云麾将军了,人人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 能把这两人哄得迷了心智,也就璟哥儿一人能做到了。 沈云霜和裴景行则是被忽略了。 沈云霜抿唇轻笑,心里的阴霾和乌云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多亏了璟儿,就像个小天使,替她哄的两位老人开怀大笑。 裴景行和沈云霜则去了前厅和后院,两人帮忙照顾着前来的宾客。 出来时,裴景行笑着说:“如今和离了,以后就还是将军府的姑娘,外祖母和外祖父都支持你。” 沈云霜眼中感动,声音哽咽:“是我对不起他们两位老人,他们一把年纪了,本该是要享福的时候,却还要为我操心。” 裴景行拍了拍她的肩:“今日听你和祖母说话,我已经猜到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楚观南从中搞的鬼,你不必自责。” 沈云霜也心知肚明。 楚观南想要控制侯府,自然是要斩断她的助力和臂膀。 等她彻底和将军府划清界限,也就任由他拿捏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祖母那边有璟儿陪着,咱们先去招待客人。” 沈云霜点头:“好。” 离开时,桃枝笑着说:“小公子真聪明,把老夫人和老太爷哄得那样高兴。” 沈云霜含笑。 当年舅舅意气风发,在战场上屡立奇功,乃是不可多得的武将人才。 舅舅没有战死沙场以前,将军府也是欢声笑语的。 可自从看到舅舅的尸体被送了回来,外祖母和外祖父便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她又出嫁在外,表哥也不善于哄人。 能有如此高兴的时候,也唯有今日了。 沈云霜前去招待女宾。 正和几位权贵夫人寒暄说话,便听见隔着屏风的那处,男宾席上传出豪迈的笑声。 沈云霜一愣。 这声音,怎么是个女子? 几位夫人眼中皆是了然,看到沈云霜一副困惑模样,还吩咐桃枝:“去瞧瞧,是否是哪位夫人小姐走错了路。” 几位夫人赶紧制止了她。 “沈夫人,不用去寻了,没用的,没用的。” 赵都统的夫人叹气说:“夫人,你怕是还没听说,咱们北昭出了位女将军的事吧?” 沈云霜摇头:“我一直在深宅中,未曾听过。” “方才屏风后,男宾那边传出的爽朗笑声,便是那位女将军。” “她出身不高,前几年从军打仗,是跟在了云麾将军率领的那支队伍里。” “这不,前阵子云麾将军凯旋回京,皇上自然要论功行赏,吏部和兵部按军功大小,定品授予武将军衔。” “她功劳不小,听说斩杀了一位敌军副统领的头颅,前几天被封了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风头正盛呢。” 听着赵夫人这么说,沈云霜心生倾佩。 “北昭虽不限于女子做官或是从军打仗,可真正能做官或是从军的女子,却是少之又少,能有如此一位奇女子,和男儿们一同征战,保家卫国,实在是厉害。” 她父亲和表哥,舅舅,以及外祖父,都是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人。 她知道战场的凶险,也知道有多难。 所以对这样的女子才格外敬佩。 赵夫人冷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她啊,自视过高,最是瞧不起咱们这些京中的女子了。” 沈云霜一愣。 旁的夫人们也都是鄙夷的附和。 “她从不跟咱们女子同席,说女子只知道拈酸吃醋,勾心斗角。” “所以一来席宴上,他就直接明了的说了,要和男宾们同席。” 桃枝低声问沈云霜:“夫人,那奴婢还要过去叫这位女将军过来吗?” 沈云霜沉默了会:“可能性子不同,只要不是走错了路,就随她吧。” 宴席要开始时,众人也都要入座了,裴老太太便抱着璟哥儿出来了。 今日来的都是权贵,去后院入席时,沈云霜便听到了一句讥讽之言。 “你说这些深宅女子们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要给男人生孩子,真不理解。” 这番话的语气,满是贬低,惹的沈云霜回头瞧了一眼。 只见一个衣着劲装,头发高高竖起的女子走在后面。 面容不似闺阁女子姣白,眉眼却很英气,目中是坚韧不屈之色,倒是很与众不同。 也担当的起,巾帼不让须眉二字。 只是言语里的看不起,让沈云霜很不舒服。 都是女子,活法不同而已,又为何总是踩着女子,来抬高自己? 第137章 丢人现眼 那位女将军也看到了沈云霜,目光里带着冷然。 “沈夫人留步!” 桃枝看她满身戾气,有些担忧,想伸手挡住她靠近夫人。 聂怀姜上下打量了沈云霜一眼:“你便是沈云霜?” 桃枝皱眉:“这位是侯府夫人,三品诰命,您合该尊称一句沈夫人才是,怎能直呼其名?” 聂怀姜冷哼一声:“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口中总是规矩规矩的说个不停的人,累不累?” 沈云霜静静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女子,对她敌意很大。 沈云霜也不想和她争锋相对,只是之前尚未见面时的倾佩,稍微减弱了些。 “女将军豪迈,不在意这些规矩也正常。规矩和礼数不是一回事,不守规矩,也不能没有礼数吧?” 聂怀姜走近沈云霜。 看着沈云霜那张被养的如同芙蓉般娇白绝美的面庞,眼里闪过嫉妒。 “你瞧瞧,你这养的如雪一样吹弹可破的肌肤,十指纤纤,养尊处优,衣服的料子也如此好。” “可你知不知道,你享受的这一切,都是前线将士们拼了命换来的,是他们浴血奋战,才让你得以安稳的,你真能享受的心安理得吗?” 沈云霜奇怪的很。 怎能有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父兄,外祖和舅舅,皆是为国出力的人,我享受的这一切,也是亲人给我的。” “再者,北昭规定,权贵之家每年盈利之钱都要向国库缴纳一定数额的银钱。” “数目不小,将士们征战杀敌用的兵器,吃的粮食,哪一个不是出自这里?” “将士征战值得倾佩,可若有功,也是荣华富贵,若是不幸殒命,也有厚厚的封赏。” “一个征战杀敌获取军功,荫封后辈,一个花钱供养将士换享安稳,谁又欠谁多少呢?” “总不能全都征战杀敌,将军英明睿智,怎能如此以偏概全呢。” 聂怀姜被堵的哑口无言。 “你还真是封建又愚昧,无药可救了,我都这样敲打你了,你还听不明白?” “既然你这么知礼数,为何还要和萧督主勾勾搭搭?你不会真以为,萧督主能看上你吧?” 沈云霜愣了愣。 萧衒? 原来她的敌意,来自萧衒。 聂怀姜盯着沈云霜发髻上的珠翠,啧了啧嘴:“整日里打扮成这样,累不累?就为了给男人看?” 沈云霜笑了下,看着她一身便装,只温婉说:“人各有活法,我在后宅生活,总不能一身戎装,处地不同,做法自然不同,将军应该明白吧?将军管好自己就是,不要随意置喙别人,毕竟,别人如何,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说对吧?” 聂怀姜皱眉,烦躁的摆了摆手:“无语死了,我不屑于你们这种口舌之争,你是在内宅久了,惯会使些伎俩,嘴皮子功夫也了得,我是说不过你。我最烦的就是跟你们这些女人争执,如今一看,果然没错。” 听着她嘴里的话,沈云霜收敛目光,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聂怀姜翻了个白眼:“总之,我警告你,你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萧督主是看不上你的,就死了这条心吧。” 看她转身就走,桃枝气愤的皱眉:“夫人,她这是什么人呀,说话如此无礼,怪不得方才那些夫人们都不喜欢她。” 沈云霜摇了摇头。 “行了,别说了,咱们也过去吧。” 宴席上,沈云霜和几位夫人坐在一处,今日乔夫人也来了,自从和沈家结亲,乔夫人就和沈云霜亲近了许多。 赵夫人也和沈云霜投缘,一来二去,便也更加熟络了。 “乔夫人,云音在府内没给您添麻烦吧?”沈云霜谦虚问了下。 乔夫人笑着说:“没有,云音本就是高门贵族出身的女子,管家,御下,照顾公婆,各个方面都管理的很好,我很满意。” 沈云霜笑容可掬:“那就好。” 正说着,便看到一个衣着玄色衣袍的走了进来,长身玉立,邪气凛然。 那张脸,俊美的不像话。 沈云霜那些茶盏的手微微紧了紧。 因为萧衒走进来时,目光便精准的看到了她。 席宴上,男宾那边没有屏风挡着,那边的情况也能一览无余。 萧衒一到,所有人都赶紧恭敬的站了起来,裴景行和老爷子都走了过去。 “督主怎么来了?”裴景行记得,今天宫中似乎忙的很。 萧衒勾唇:“再忙也得抽空过来。” 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她,怎能错过。 裴景行陪着萧衒入座主位。 “来来来,喝酒!”忽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不少人被她的声音引了过去。 沈云霜看去时,只瞧见聂怀姜十分豪爽,不拘小节的和几位兵部里的副统领围在一起,正在畅饮喝酒。 几位副统领家的夫人皆是变了脸色。 有位夫人抱怨:“这都什么事啊。” 聂怀姜那边却浑然不在意,对着几位男子举杯:“你我皆是兄弟,不用把我当成女人,女人太麻烦。” “来来来,喝酒!” 饮酒期间,聂怀姜的目光悄无声息的看向主位上的俊美男人。 他一定会觉得,她和其她女子不同。 她会武功,不拘小节,能舞刀弄枪,这是所有女人都不会的。 她就是那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 周围宾客们也一定会觉得,她这样独特的女子,是少见的。 不像沈云霜,娇柔做作,惹人厌烦。 简直就是封建礼仪下被摧残的女人!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除了席宴外,还准备了歌舞助兴。 聂怀姜在席宴上高谈阔论,想引得萧衒注意。 可细细听她那些兵法,沈云霜却觉得,更多的是,纸上谈兵。 而且此人,好像不怎么读书,说出的话,肤浅又单薄。 沈云霜也不想听那么多,便起身往后院走走。 想醒醒酒。 今日外祖母的寿宴,她心情不错,也小酌了几杯。 夜色下,沈云霜一身青白玉长裙,坐在湖边。 她肌肤胜雪,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 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华高贵的气质,让人不忍亵渎。 “在想什么?” 冷冽柔和的声音自沈云霜身后响起,她惊讶转头,便看到萧衒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每次都是灼热的,看的沈云霜浑身不自在。 甚至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没想什么。督主怎么也出来了?” 沈云霜起身,刚要抬头,腰上忽然一紧,那股力道往前一收,沈云霜猝不及防的扑进了萧衒的怀里。 好闻的沉香味扑面而来,沈云霜惊愕抬头:“你…” “有蛇。” “什么?” 沈云霜骤然间头皮发麻,赶紧回身去看。 可身后安静的很,只有斑驳树影,哪有什么蛇。 “将军府里,哪有什么蛇?” 萧衒无辜挑眉:“那应该是跑了。” “萧衒,你故意的!” 沈云霜脸颊没出息的红了几分,吓得赶紧伸手推了推他:“快放开我,人来人往的,被人瞧见怎么办。” 萧衒盯着怀里,只到他胸口的女子。 “每次都没机会见你,想你想的都快发疯了。” 沈云霜瞳孔缩了缩:“你…” 这人说话都不知收敛的吗? 萧衒伸手,身上的大氅直接将她一并裹入其中,两人距离太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让我抱一会。” 第138章 浅薄无知 沈云霜怎会真让他抱着不松手。 挣扎了一下,刚要开口,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沈云霜连忙说:“有人过来了,快放开我。” 抱着她时,她香香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 萧衒实在不愿意松手。 可她脸皮薄,若让别人瞧见,对她名节也有影响。 两人刚站好,聂怀姜就寻了过来。 一看到萧衒果然在湖边,她故作娇俏的跑了过来,一副无拘无束的模样,也不行礼。 “萧衒!”聂怀姜轻轻拍了下萧衒的肩膀,笑容灿烂。 沈云霜都惊了。 萧衒? 萧衒是什么身份,她也敢直呼其名? 就连当朝公主皇子见到萧衒,都得唤一声萧督主。 果不其然,萧衒俊美的面容阴沉了下来。 他重规矩,最烦在他跟前失了礼数的人。 察觉到他要生气,沈云霜赶紧提醒:“聂将军不拘小节,可在督主面前,也不能失了礼数吧?” 聂怀姜浑然不在意:“哼,我才不在意呢,人人平等,人人都是自由的!我才不想和你们一样,一口一个督主的喊,俗气。” 沈云霜:“……” “你是何人?”萧衒眉尾满是戾气。 聂怀姜仰起脸,自以为天真烂漫:“我叫聂怀姜,我听说过你的名声,也知道人人都怕你,可我不怕你!” 萧衒盯着她:“哦?是么?” 萧衒语调极其寒冷。 沈云霜是了解他的,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夕。 聂怀姜却自以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挑起了萧衒的兴趣,悄声说:“督主今日未曾饮酒,不如同我过去,和诸位将士们一起喝一杯?” 说着,眉目轻佻的看向沈云霜:“喝酒的事,就不叫沈夫人一起过去了,毕竟这也不是你们女人们擅长的。” 沈云霜想笑,一口一个你们女人们,难道她不是女人? “聂将军这是将自己列入女子之外了?” 聂怀姜皱眉:“我和你们这些内宅女子怎会相同?算了,女子本就可怜,我也不想跟你说那么多。” 转过头,看到萧衒俊美如厉的面容,聂怀姜心里顿时升起雀跃。 她听说京城人人人惧怕萧督主,那她就偏要来结识他! 女人们不敢做的事,她都敢。 别人都怕,她却不怕,待她吸引萧督主的目光,就可更加与众不同,屹立在所有宅门女子的身上! 她凑近萧衒,一副天真模样:“督主,走吧,我们过去。” 那只手刚要触碰到萧衒,她便猛然觉出一阵雄厚的内力朝她而来。 聂怀姜猝不及防,手腕巨痛之下,人便朝后一阵踉跄! 他为何会有如此汹涌恐怖的内力? 萧衒目光阴森可怖:“看来你还不知道,触碰本督的人,一律废了双手!” 萧衒做事,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沈云霜惊愕,赶紧拦住了他:“督主,不可。” 聂怀姜乃是如今赤手可热的女将军,风头正盛,皇上又堪重用。 恰逢北昭年轻将领稀缺,若是废了她,恐怕后患无穷,也会惹来骂名。 甚至会被皇上斥责惩罚。 萧衒一向狂狷,岂会在意这些? 不过,看到沈云霜担忧急切的目光,萧衒还是下意识收敛了戾气。 “她,她不是有意冒犯的,别跟她计较了,行吗?” 萧衒看着她,尤其是看到她目光里的担心。 他心情瞬间好转。 冷眼扫向满是不甘的聂怀姜:“还不滚!” 聂怀姜脸色骤然苍白。 从未有人这样跟她说话。 即便她出身不高,可她自己争气啊!皇上都褒奖她英勇,对她刮目相看,为何萧衒会这样对她? 她是少见的奇女子,难道不该对她另眼相待吗! 可看到萧衒眼中的杀意,聂怀姜惧怕了。 她武功不低,可方才萧衒仅仅用了半成内力,便将她击退,到现在手腕上的刺痛感依旧还在。 她不敢和萧衒硬碰硬。 憋着一股气,转身离开时,聂怀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云霜。 一定是她,刚才听她小声和萧衒说了些什么话,一定是在背后挑拨离间! 她这种宅门女子,最擅长的就是挑拨是非。 活该她被男人抛弃! 一个二手货,也敢跟她争男人? 走着瞧! 沈云霜叹了口气:“她性格不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拘小节也是正常,方才招惹你,想必也不是故意的,督主别往心里去。” 她对征战杀敌的女将军,是有好感的。 所以,也不由得替聂怀姜说了几句话。 萧衒勾唇,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没半点内在,浅薄无知,实在招人厌烦。” 沈云霜愣了下,还没说话,就被萧衒搂进了怀里:“方才你阻挠我,是关心我?” 沈云霜脸上一热:“我没有,我这也是觉得,她罪不至此…” 她说谎了。 方才冲动拦住他,脑子里想的,确实是怕他惹上麻烦。 被萧衒看着,沈云霜也怕被瞧出破绽来,赶紧说:“我得赶紧回去了,一会璟哥儿看不到我,要哭了。” 推开了萧衒,沈云霜便要埋头回去。 临行前,她止住脚步说,“我知道督主权势滔天,可有时也得收敛几分,毕竟权势太大,会惹的皇上忌惮…” 分明就是关心他,还装的不甚在意。 萧衒心情愉悦:“知道了。既然是你提醒的,本督自然乖乖听话。” 沈云霜喉咙一紧,脸皮热的很,匆匆离开了此处。 桃枝在外等着,沈云霜回去找了外祖母。 外祖母正抱着熟睡的璟哥儿,一脸慈爱的悠着。 老爷子眼巴巴的看着,坐在一旁生闷气。 瞧见老太太没注意他,还咣咚的轻轻碰了下茶杯,想以此引得她的注意。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这死老头子,没看到我的心肝都睡着了,还弄出那点死动静。”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今天说好了,你抱一会,我抱一会,结果好了,你蛮横不讲理,一直抱到现在,好不容易轮到我了,孩子又睡着了!你,你欺人太甚了。” 老太太扑哧一声笑。 老爷子上手说:“你把孩子给我,我抱着悠。”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子去。” “你!” 第139章 被她惊艳的人来了 等沈云霜进来,老两口都高兴的不行。 沈云霜没想到璟哥儿都睡着了。 老太太还有话要和沈云霜说,这才施恩似的把孩子交给老爷子抱了一会。 老爷子受宠若惊,可惜没抱过孩子,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家伙,浑身瞬间紧绷起来。 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 老太太瞧见,低斥:“孩子还没睡熟,你得抱着来回转转,杵在这干什么。” “嗷嗷,我给忘了。” 老爷子觉得,哄孩子比拿刀剑更难。 没办法,只能提着肩膀,双手艰难的弯起一个弧度,慢悠悠的哄着孩子。 这一幕,看的沈云霜忍俊不禁。 老太太拉着沈云霜:“霜儿,前几日的事,外祖母都听说了。” 沈云霜知道外祖母说的什么事,微微垂眸。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楚观南那个没心肝,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背着你在外养了那么多年的外室,还抢在你前头生下孩子,实在是可恶。” “他甚至一直筹谋侯府的财产,还好你聪明,这才把产业都收了回来,没让他得逞。” 老太太声音都哽咽了,心疼的不得了。 “如果外祖母和外祖父早一点知道你的遭遇,一定会去给你撑腰,主持公道的,绝不会让你任人欺负。” 沈云霜笑着安慰说:“外祖母别自责,表哥已经去给我撑腰了,这次是我休夫,我不委屈。” 老太太擦了擦眼泪:“如今既然已经一刀两断了,你不如就带着孩子回来住吧,侯府你一人住着也空旷。” “偌大的侯府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产业,当年他战死沙场,家中也没有儿子能够支撑起整个和府,外祖母,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侯府里撑下去。” 沈云霜这番话说的诚恳,老太太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是苦了你了。不过将军府一直都是你的家,若是得了空,随时带璟儿回来,我和你外祖父都盼着你们呢。” “好。”沈云霜陪着老太太又说了一番话。 聂怀姜今日吃了瘪,早早离开了宴席。 天色本就晚了,她骑着马回自己府中时,一个没留意,差点撞到了路中央穿过去的一个女子。 聂怀姜收紧了马绳。 跳下马背后,便瞧见女子柔弱地倒在地上,双眼含泪像是被吓得不轻。 瞧见周围有不少人看着,聂怀姜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一眼,这才伸手,将女子拉了起来。 “竟然有女子骑马?”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诧一言,正好让聂怀姜听到。 楚观南也恰好坐着马车从承郡王府中回来。 今日将军府设宴,却没请他,府中秦玉姝和白芷嫣又闹的厉害。 如今是秦玉姝掌家,管的一团乱麻,她实在是心烦的很,便出来了。 突然听到前面出事了,楚观南疑惑的掀开车帘子。 入目的,是一个穿着软甲的女子,头发高高竖起,肤色虽不白,却格外坚毅。 目光里都是英气飒爽。 站在长街中央,后背直挺,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 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柔弱到瑟瑟发抖的姑娘。 如此一对比,那位衣着软甲的女子便更加显眼了。 柔弱女子畏惧的低头:“姑娘,刚才是我不好,横冲直撞的,差点惊了你的马,实在对不住。” 聂怀姜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十分大气的说。 “女子本就可怜,好不容易能从家中出来一趟,抛头露面,也实在是艰难,我心中理解,也不会怪你。” “只是刚才你冲出来,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像我,会武功,能够躲开,若是遇到让人,定然是要误伤你了。” 听着这番话,楚观南大为惊艳。 联想到家中两个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子,顿时觉得此女子实在是坦荡直率的很。 他也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还会武功。 那身后的马,也是她的了? 当真是奇女子! 他从未见过还有女子能和男子一样,着软甲,骑高马,习武功的! 楚观南忍不住走下马车。 看着女子连连道谢后离开,楚观南这才叫住了聂怀姜。 “姑娘。” 聂怀姜疑惑扭头,看到楚观南时,眼里闪过一丝雀跃。 楚观南身形高大,生的也俊逸,浑身有种文官清流的儒雅之气,十分温润。 “公子,麻烦你不要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 楚观南愣了下,便听聂怀姜说:“我和那些寻常的女子不同,我是女将军!” 女将军? 楚观南眼里的惊艳更甚了:“难道你就是那位明威将军?” 聂怀姜颔首:“正是。” “我实在是没见过如此独特的女子,明媚张扬,让人过目不忘,方才我还好奇,如此奇女子是谁,没想到竟然是我朝第一位女将军,在下实在是倾佩!” 这番恭维的话,聂怀姜很是受用。 “你又是何人?” 楚观南连忙道:“在下楚观南,不知姑娘可否听过。” 他不敢说自己是个七品小官。 聂怀姜一愣。 朝中的官员她也打听过,倒是听说过楚观南。 曾经迫于无奈,入赘到侯府的男人,最后却凭着自己的本事,坐上了四品官位。 她不在意出身,提倡生而平等。 所以,她觉得楚观南也是个了不得的男人。 只是,如此厉害的人,怎会一落千丈,成了七品官? 这几年她没在京城,也没打听那么多。 不过,看着楚观南如此儒雅俊美,聂怀姜心里更不平衡了。 沈云霜何德何能,一个仰仗着父兄军功,啃着父兄骨血才得以安详荣华富贵的女人,凭什么能让这么多男人对她倾心? 方才的萧督主,如今的楚观南,都和她有关系。 到底是凭什么? 不,她不容许有女人比过她! 回过神,她轻笑:“原来是楚大人,我自然听说过。” 楚观南欣喜若狂。 聂怀姜故意撩了下长发:“楚大人,我还有要事在身,一会还要回去看公文,就不跟你多说了。” “看公文?寻常女子都在意珠钗首饰,胭脂俗粉,没想到将军在意的却不是这些。”这还是头一次听女子说出来。 聂怀姜说:“我在意的都是些行兵打仗的事,楚大人别见怪,在我看来,女子应当忠君报国,在战场上厮杀敌人,那样才痛快!” 第140章 不许妄自菲薄 楚观南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直到看见聂怀姜骑着快马离开,楚观南这才回过神来。 这样让他心动的女子,除了当初的沈云霜,再无其她。 虽说当初是带着目的娶了沈云霜的,可沈云霜的容貌却让他惊艳了许久。 如今这个女将军,模样尽管略逊色于沈云霜,可身上的英气,独特的见解,却让他再也无法忘怀了。 而马背上的聂怀姜,心里更是又得意,又窃喜。 她一直从军打仗,军中除了他们的主帅裴景行以外,没什么模样好的男人了。 她也都瞧不上。 回了京,发现萧督主俊美无比,她心动过,可他终究是太监。 唯有楚观南,模样不错,又是文官清流,像极了她曾想象过的,古代该有的,探花郎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楚观南曾经是沈云霜的前夫。 沈云霜的前夫,抛弃了她,如今却看上了自己,聂怀姜的虚荣心顿时膨胀了起来。 看来她和沈云霜相比,要更优秀,更吸引人。 聂怀姜心里怎会不得意。 从将军府回去,裴景行送沈云霜出来了。 外祖母和外祖父身子不好,只送到了屋门外,恋恋不舍的看着沈云霜出去。 还叮嘱她,让她多回来看看。 萧衒本就和裴景行关系不错,便也借口回去,就和沈云霜一同出来了。 裴景行在感情上是个榆木脑袋,根本看不透督主对他妹妹的意思。 萧衒身份尊贵,自然是先送他。 临行前,萧衒十分暧昧的看她一眼。 多看几眼都看不够。 看到萧衒翻身上马,带着青俞和擎南离开,裴景行都回过目光了,却发现自家妹妹还盯着那边瞧。 裴景行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看什么呢。” 沈云霜慌忙收回目光:“没看什么。哥,你和萧督主关系很好?” 一个是人人惧怕的大奸臣,杀人如麻。 一个是人人赞颂,英勇神武的大将军。 这两人,怎会牵扯到一起呢? 沈云霜想不通。 裴景行笑说:“当然。” “为何?”沈云霜没头没脑的问一句。 裴景行单手负后:“大概是,英雄惺惺相惜。” “英雄?” 裴景行道:“若你了解他,便知他杀的,除掉的,都是祸国殃民,贪污受贿之臣,只是那些人恶名未曾外露便被除掉了,不知情的人才觉得,是他萧督主不择手段,杀官吏,害良臣。” 沈云霜心口微怔。 这番话她从未听旁人说过。 也不知,萧衒竟然是这样的人。 “那他为何不解释?” 裴景行说:“他狂妄至极,也不在意旁人说他什么,自然也不会急于解释。再者,他有恶名在身,做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惊讶,反倒更好。” 沈云霜聪慧,怎会不明白表哥话里的意思。 “哥,既然你和他相交,平日里若他做什么太狂妄的事,你得劝诫着点,别让他太做的太过分了。”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沈云霜自己都没想到。 裴景行喝了酒,可酒力还好,听到沈云霜这番话,奇怪的很,含笑盯着她。 把沈云霜盯得毛骨悚然。 “好端端的,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沈云霜尴尬垂眸:“我是想着,他和你相识,若他犯了错,也会连累你的。” “他是东厂的督主,我是指挥营的武将,八竿子打不着,怎会连累我?还不说实话。” 裴景行盯着她。 裴景行到底是和沈云霜一起长大兄妹的,两人年岁也相差不多。 两人虽成熟了不少,可偶尔也会像年少时那样斗嘴,拌嘴。 尤其是看到沈云霜窘迫的样子,裴景行更加好奇了。 “你这到底是关心你哥哥,还是关心萧衒?” 沈云霜无奈:“哥,你喝醉了,越来越不着调了,我一个休过夫的妇人,说好听点,是认清了渣男的真面目,这才离开,说难听点,便是个带着孩子的弃妇,我关心他做什么?” “胡说,什么弃妇,咱们有钱有权,还有哥哥给你撑腰,不比那些未嫁的女子低一头,不许妄自菲薄。” 沈云霜笑了笑,心里说不温暖是假的。 她这个表哥,其实和外祖父一样,不善于表达,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只会做出行动,不会多说一言。 若不是今日喝了酒,他也不会如此表达。 和表哥又多说了一句,瞧见他没再问方才萧衒的事,沈云霜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带着熟睡的璟哥儿,和几个丫头一同上了马车回去。 路上,桃枝悄声问:“夫人,方才您是在关心萧督主吗?” 桃枝从始至终都觉得,萧督主不错。 对夫人那样好,是楚观南压根比不上的好。 可惜,督主是个…… 不过那又怎样,只要夫人也愿意,也开心,那就是最重要的。 丹画和荷叶也看出来了。 三人都是沈云霜的心腹,沈云霜也没避讳。 “我是关心他,毕竟他帮了我很多次,人要知恩图报,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丹画温声说:“可督主对夫人有意,我们都能瞧出来,夫人就没考虑过吗?” 她们和桃枝的想法一样,无论这个男子是谁,她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夫人开心幸福。 她们也能看出来,夫人并不排斥督主。 甚至,有那么一点的在意。 沈云霜无奈的看着她们:“我方才摆脱楚观南,摆脱那么阴险的一家人,我对男人实在没有信心了,也不想再折腾什么,如今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好好护着我的璟儿,让他快快乐乐的长大。其他的想法,都没有。” 抱着乖巧熟睡的璟儿,沈云霜眼里满是柔情。 “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咱们把侯府撑起来就行了,其他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三个丫头都坚定点头。 “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夫人和小公子的。” 回到府内,沈云霜便让丹画抱着璟儿下去休息了,她也累了一天,浑身疲惫的很。 桃枝伺候着沐浴完,沈云霜便去歇着了。 临睡之前,她去了隔壁,看到屋内暖和安静,璟儿睡的小脸红扑扑的,沈云霜这才安心。 替他掖好被子,才转身回去。 外面,大雪压断了树枝。 屋内烧着银丝炭火,沈云霜披着姜黄色软绸缎外袍,静静的看了会书。 这样安静,不糟心的日子,她很喜欢。 也很享受。 第141章 装也装不像 这几日,沈云霜闲来无事,都是在处理侯府账目问题。 刘平办事能力很强,账目也是处理的井井有条。 对于能力,沈云霜是信得过他的。 但是其他的事情,总是要防患于未然的。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背叛的事,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记得刘平是有两个女儿的。” 桃枝办事能力不错,在侯府她也暂且帮沈云霜处理一些琐事。 “确实如此,刘平早年娶过妻,直视妻子早亡,两个女儿也都是咱们侯府的家生子,如今都跟着刘平,在前院做活。” 沈云霜点头:“找一些好的差事交给她们两人做,或者把两人调到后院来,云缨和母亲的院子,虽说暂无人住,也不能不打扫,便让她们两人负责此处吧。” “是。”桃枝记下了。 沈云霜目光从账本上挪开:“另外,我记得她们两人也到了适嫁的年龄,也是该寻个好人家了。” “让她们在府中多走动走动,若府中有办事能力不错,人品上乘,也还中意的人,可以告诉我,我也可为他们张罗。” 京中大多数世家贵族也都如此,家生子匹配家中信得过的小厮或婢女,在府中安家,也可近身伺候主人家,用着也放心。 另外,在府内她也可多多照顾,这样便足以收获他们的忠心了。 “奴婢明白。” 交代完府上的事,桃枝便十分神秘的走到沈云霜跟前:“夫人,你知道奴婢这两天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儿吗?” 沈云霜目光挪开,合上了手中的册子:“听到什么事儿了?” “咱们那位前姑爷,刚被夫人从侯府踢出去,便十分不老实,听说这几日时常去见那位自诩不凡的女将军,和那位女将军打的十分火热呢。” 沈云霜本要起身去浇花,还想修剪昨日长势不太好的百合叶子,一听桃枝这么说,便止住了脚步,侧头看她。 “我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他们的事情跟咱们没有关系,不需要花费精力去盯着他们发生了何事,明白吗?咱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一听沈云霜略带不满的训斥,桃枝十分委屈的抿着嘴:“这些事儿都不是奴婢花费精力去打探的,夫人实在是冤枉奴婢了。” 沈云霜剪掉了几根枝叶:“是有人故意传到你耳中的?” 沈云霜说出这番话并不是不信,反倒是很相信。 桃枝连连点头:“这几日离咱们侯府不远的街上,举了许多乞丐,总是在议论这件事,奴婢想不知道都难。” 沈云霜笑了一下。 “看来那位女将军这是盯上我了。” 桃枝没听懂什么意思:“咱们和那位女将军无冤无仇的,她为何要盯上夫人?还为何非要让咱们知道,楚观南在追求她?” 沈云霜纤细的手指沾了点水,轻轻的撒在百合的叶子上。 “因为那位将军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她觉得所有人都惧怕萧督主,若她表现出来不怕督主的模样,更能让人觉得她独特,可惜督主不买账,也看不上她,她便恼羞成怒了,心里开始跟我暗暗较劲,想要通过楚观南钟情她,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桃枝这才听明白:“原来如此,那日奴婢就觉得,这位将军说起话来总是怪怪的,嘴里总说什么女子可怜,可她和女子说话时,却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奴婢总觉得她自相矛盾的。” 沈云霜轻轻一笑:“因为她骨子里是轻贱女子的,可以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事,自然是自相矛盾的。” “那外面的那些乞丐,要不要奴婢把他们赶走?” 沈云霜摇头:“不用费那个功夫,既然她想让咱们知道,那咱们听着就是了,反正花银子打点人的,也不是咱们。” 荷叶端着千层饼,笋泼肉面走了进来:“夫人,这是小厨房按照你的口味做的放菜,夫人快尝尝。” 沈云霜一闻到香味,口味大开。 桃枝笑着说:“以前咱们垂经堂里虽说有自己的小厨房,可老夫人那边挑剔的很,事事都得依着她,夫人也没法吃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如今当真是自由,夫人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说得对。”沈云霜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正吃着,就听到荷叶说:“夫人,方才奴婢听说,再过几日南萧国的使者就要进京来了,到时候那些高门贵胄都得前去宫中赴宴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沈云霜顿了顿,前世南萧使者们确实在几日后要来了。 不奇怪。 这几日,沈云霜耳中听了不少有关楚观南和聂怀姜的事。 听说楚观南为了讨她欢心,特地花重金替她打造了一杆银枪,还写了许多真挚动人的信和诗词,哄她开心。 沈云霜只觉得好笑。 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谁被他惦记上谁倒霉。 聂怀姜却还乐在其中。 也不知他府里,白芷嫣和秦玉姝知不知道,他在外沾花惹草。 而楚观南,从竹林回来,便匆忙回了府里。 他累的不行,刚回来,就去沐浴了。 聂怀姜每日都要练武,还要去什么竹林里,为了和她接触,他一下朝就陪她一同前去。 每次都累的半死不活的回来。 好在她也动心了不少,今日甚至主动吻了他的脸。 这段时间,他也总算是没白费功夫。 这个聂怀姜,是个奇女子,若是能把她娶到手,将来他在朝中为官,她在外征战,建功立业,相辅相成! 楚家的荣光,他也可以使其重现。 好在上天庇佑,让他离开沈云霜这个贱人,又遇到了这般有本事的女人。 沐浴时,白芷嫣娇媚的走了过来,伸手勾住了楚观南的脖子:“夫君,这都半个月了,你都不怎么回来,难道你不想芷嫣吗?” 看到娇滴滴,妩媚动人的白芷嫣,楚观南眼神火热了起来。 一把将她拽进了浴桶里。 声音此起彼伏。 总算是结束,白芷嫣精疲力尽的躺在他怀里问。 “夫君,都从侯府离开这么久了,虽然让秦姐姐管家了,可我和她终究没名没分,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呀。” 她更得楚观南宠爱,她就不信,秦玉姝能握住管家权,还能握住楚观南的心不成。 只要楚观南向着她,她再撒撒娇,这正妻的位置一定是她的。 到时候,再把管家权抢回来也不迟。 第142章 不是真正的豁达 可她们都不知道,楚观南根本不会娶她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楚观南知道白芷嫣还要纠结这件事,心里有些烦躁,便借口还有事,先离开了。 楚观南抽身去了老夫人院子里。 也将这段时间的事,和老夫人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老夫人喝茶的手都抖了一下。 “你当真结识了那个女将军?” 老夫人眼里满是惊喜。 楚观南重重点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对我有意,而且她并不觉得之前我和沈云霜的事是我的错,她说我之所以那样对沈云霜,一定是沈云霜自己做错了事,才让我如此恨她的,她说她理解我。” 老夫人高兴坏了:“她可是四品明威将军,如此奇女子对你倾心,我儿子果然厉害。听说她跟随裴景行征战回来,得了不少的赏赐,若把她娶进家门,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而且她身份不简单,听你所说,她也是个思想十分开明,武功高强的女子,将来一定还有不少建功立业的机会,那咱们也就能跟着沾光了。” 一想到离开沈云霜后,她喝的茶叶都是最便宜的陈茶,老夫人心尖便一阵疼。 之前还有沈云霜养着,即便和沈云霜面和心不和,总归用的东西都是侯府的。 一被赶出来,她事事不顺心。 如今又来一个女人,能替他们支撑楚家荣耀,还有许多钱财,老夫人心里便激动的不行。 楚观南也是认同的点头:“她是个不平凡的女子,我若能把她娶回来,也是我的福气,将来她也一定能好好打理府内事物的,咱们的日子,不会比沈云霜过的差。” 一想到沈云霜骗他,楚观南心里就憋着气。 可又想起沈云霜那张惊艳绝伦的脸,楚观南总是不甘心的。 等他这次把怀姜娶回来,让沈云霜好好看看! 他要逼得沈云霜回头,自己乖乖回到他身边来。 老夫人朝楚观南坐近一些,语重心长的拉着他的手,眼里却满是算计。 “你既说她是个奇女子,也说她倾心于你,可京城里难保不会有人也对她有想法,你的留有后手才行。” 楚观南和老夫人到底是母子,两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狡诈。 老夫人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微微眯眼。 “观南,你得找机会,要了她,不管她有多厉害,只要失了身,就不怕她能挣脱你离开了。这样的宝,咱们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把她娶回来,不能出差错。” 楚观南点头:“娘你放心,我都明白。” 老夫人点头:“至于芷嫣,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就让她做个平妻。” “那秦玉姝呢?” 老夫人说:“越哥儿是咱们的宝贝疙瘩,她生下越哥儿有功,但是没了清白,等把新妇娶进门,让新妇抚养越哥儿就是了,越哥儿也必须是嫡长子。至于秦玉姝,给她一个贵妾的身份就行了。” 楚观南也是认同的。 只是秦玉姝不知道,她一直自诩为楚观南的真爱,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在楚观南心里的位置比沈云霜高。 殊不知,她也是权衡利弊后,被抛弃的那个。 第二日晚上,楚观南把聂怀姜约了出来。 两人到了竹林里,聂怀姜大咧咧的往前走。 楚观南跟在后面说:“你不怕黑吗?” 聂怀姜哼了声:“怕什么,我才没有那么小家子气。” 楚观南笑了笑,是了,他要找的女子,自然不是寻常人。 “怀姜。” 楚观南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聂怀姜转过身看他:“怎么了?有话要跟我说?” 楚观南犹豫了会:“我爱慕你,也想娶你。” 聂怀姜虚荣心作祟,得意的不行。 看吧,曾经看上沈云霜的男人,一见到她,还不是把沈云霜抛诸脑后了。 她勾唇一笑,心里也是愿意的。 前几日,她派人去楚观南的府邸外看了看,外观气派奢侈的很。 虽然他官位不高,可生活不错。 想必很有钱。 所以嫁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聂怀姜故意调侃:“你若是娶了我,让沈云霜知道了,不得哭鼻子啊?会不会跑到你身边,拉着你的手说,南哥哥~你别抛弃我。” 说完,她便大笑起来:“哎呀,她们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可笑呢,我一想起来她们在男人面前矫揉造作的样子,我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楚观南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拉着了聂怀姜的手。 “她比不上你,我也看不上她,自从我遇见你,一颗心就都在你身上了,我从不知,一个女子可以如此优秀…所以,我心里很忐忑,怕你瞧不上我。” 聂怀姜心里得意的很,却故意不说这个,反倒是笑道。 “你倒是跟我讲讲,以前你娶沈云霜的时候,她是不是在家中做作的很呀?不会整日里端着架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吧?” 楚观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听出来聂怀姜是想从她口中听到贬低。 所以如实说:“她平日里很冷淡,也不怎么打扮。” 聂怀姜愣了下,心里不太爽。 “她太装啦,她肯定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得高风亮节,好让你觉得她很独特。” “她们这种女子,最喜欢用这些小伎俩了,我都明白。” “整日里待在四方角的宅子里,就知道买衣裳,买首饰,伺候男人,她们这样的生活,哪有战场军营快活啊。” 楚观南看她的目光,更亮了。 他选的女人,眼界果真不同。 “你觉得她好看吗?”聂怀姜忽然问。 其实一想起沈云霜的样貌和气质,聂怀姜心里是发酸的,也是嫉妒的。 她很清楚的知道,她比不过。 所以她心里深处格外在意这一点。 回想起沈云霜那日从侯府走出来,走到他面前的样子,楚观南喉咙滚动,一时失言了。 他知道聂怀姜肯定不想听他夸赞沈云霜,但他又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因为沈云霜,确实美。 聂怀姜眼里闪过不满,却笑着抿嘴说: “你看看你,被蛊惑了吧,我偷偷跟你说啊,她们那些女子,天天涂脂抹粉。” “你都不知道,女人化完妆前后差距有多大,这可是只有身为女人才知道的秘密,而且你肯定没见过她素面朝天的样子。” 笑完以后,聂怀姜连忙说:“你可别说出去啊,不然那些女人又要不满了,哎呀,女人最难缠了。” 楚观南虽然是个人渣,可他心里是透亮的。 听着聂怀姜自言自语的这几句话,他突然觉得,聂怀姜好像也没有她自己口口声声所说的那样豁达。 真正的豁达,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在意吗? 明明在意,却装的不在意,倒是挺矛盾。 不过楚观南不在意,他看中的是聂怀姜这个人,这个被老天送到他身边的福气,他要抓住。 “她们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你,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楚观南十分真挚的看着聂怀姜。 聂怀姜心里高兴,却嗔怪说:“可别把我和她们相提并论啊,把我当成男人也别把我当成女人。” 第143章 蠢出升天 这边,沐浴后,沈云霜换了一身湘云绸缎绣花衣袍,桃枝替她打理头发。 荷叶走了进来:“夫人,宫中人送帖子来了。” 沈云霜一愣:“可是为了南萧国使臣来朝的事?” “正是。” 沈云霜裹了斗篷,带着人赶紧去了正厅接下帖子,毕竟是宫里送来的,她自然得亲自出去接。 拿着帖子时,沈云霜还没缓过神来,府外突然响起了大动静。 管家陈忠赶紧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云麾将军来了。” 这么晚了,表哥怎么来了? 沈云霜心里莫名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赶紧说:“快请表哥过来。” 裴景行神色不太好,他本来已经点完兵,即将出征了。 可一个时辰前,忽然收到清河的信。 他还是决定,先来告诉沈云霜一声。 听完表哥的话,沈云霜脸色骤白,手里的茶盏也跌落了。 “母亲失踪了?何时失踪的?” 母亲一直在清河,怎会失踪? 裴景行面色凝重:“你先别着急,我收到清河来信,是裴家族亲传来的,他们说姑母一个月前就失踪了,而且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应该不是有人迫害,而是姑母自己走的。” 沈云霜知道,母亲性子冷淡。 她虽是裴家嫡女,却自幼被外祖父送去了蕴山拜师学艺。 后来离奇失踪,再回来时,伤痕累累。 再到后来,母亲沉寂了许久,却匆匆嫁给了父亲。 当初父亲是外祖父的门生,那时候的外祖父,乃是太师,后来年纪大了,新帝登基,外祖父便辞了官,得到皇上允准,留在了京城养老。 当初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不睦,更是在父亲去世后,尚不等她成婚,便离开了京城。 无论她去了多少信,母亲从不回复。 如今又是这样忽然失踪,沈云霜心里有一丝失望。 “她总是这样,一意孤行,从不在意我的看法。” 之前云音跟着母亲离开,能看出母亲是在意云音的。 可她身为母亲长女,却不受重视,只有父亲愿意把宠爱给她。 可惜父亲不善表达,只是不会短了她的衣食,她要什么便有什么,过着京中贵女的生活,却从来没有爱。 所以她很渴望爱。 这也是为何,会被楚观南欺骗,一颗真心错付。 裴景行安慰她:“其实姑母还是很在意你的。” 沈云霜没有说话。 “她从不留行踪,咱们也找不到,罢了,随她去吧。” 父亲在时尚且管不住她,她又能如何。 只是一想起母亲的薄待,便觉得眼眶酸涩的很。 片刻后,她忽然说:“云音知道吗?” 裴景行愣了下,还是点头:“姑母那边也给她去信了。” 这句话,像根针扎在了沈云霜心里。 原来都知道啊。 就她不知道。 母亲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她呢。 裴景行沉默了下:“没事,我会派人去清河寻找的,一有情况,立刻来禀告你。” 沈云霜点头:“多谢表哥。” 裴景行还要出征平乱,沈云霜送他离开。 沈云霜温声说:“哥,多保重。” 裴景行抬起手揉了下她的头发:“行了,快回去吧。” 看他离开,沈云霜才垂眸回去。 她越不想哭,可泪越是汹涌,心里委屈泛滥,难受的很。 她自问不曾做过什么错事,却不知为何,母亲要如此苛待于她。 “夫人别伤心了,明日还要进宫赴宴呢,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其实桃枝也是不敢提那些事,当初夫人还是姑娘时,大夫人便偏心的很。 总是对夫人很冷淡,甚至不许夫人靠近她。 明明都是女儿,却如此偏心相对。 桃枝心里也不舒服。 也唯恐说多了,引起夫人的伤心事。 “我之前还以为,母亲忽然离开,是因为不满我的婚事,我心里还觉得,她是在意我的,没想到,我无论怎样,她都是不在乎的。” 沈云霜叹了口气:“我虽不是女子,却总想在母亲面前争口气,让她看看我,夸夸我,让她也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在。”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不在意你的人,怎会在意你做了什么事呢。” “怎会呢。”桃枝扶着她:“无论怎样,老爷当年还是很疼爱夫人你的。” 沈云霜没多言:“去准备下明日入宫的东西吧。” 等她走进屋内时,屋檐上坐着的两道身影才动了下。 天月叹气:“原来夫人以前也这般缺爱。” 萧衒目光幽深,更多的是心疼。 “督主日日都要来看夫人,为何不去和夫人见一面呢?” 回过神,天月不理解的扭头,她能看出来,督主这是心疼夫人了。 萧衒幽幽的说:“她脸皮薄,不喜和本督单独相处。再者,她才刚摆脱了楚观南,对男人没信心,本督自然得慢慢来,急不得。” 入宫前,沈云霜让人特地带上了璟儿。 快年下了,帖子上也说可以带家眷入宫,怕璟儿在府里闷,正好带着他解解闷,也见识见识。 只是这几日,璟儿的手总是冰凉的很。 沈云霜以为他怕冷,出门前便让人用大氅裹住了他,只露出了个小脑袋。 马车内放了暖炭盆,里里外外也都封住了,倒是暖和。 璟儿这才探出小脑袋来。 他十个月时已经会扶着东西走动两步了,如今不到一岁两个月,已经能稳当走路了。 不喜欢被抱着,没一会就挣扎着下来,自己一个人在马车里玩。 这段时间,璟儿说话也利索了点,不过他最喜欢的便是喊娘亲二字。 最让沈云霜心软的,便是这小家伙无论做什么,每隔一会便要扭头,露出刚长了两颗小乳牙嘴,甜甜的喊一声:“凉亲,” 每到这时候,沈云霜恨不能抱起这小家伙狠狠亲一口。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孩呢? 她时常思考这个问题。 就譬如刚生产完时,沈云霜总是下意识的惊讶,她竟然生了个人出来。 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伟大的很。 还没进宫,在路上就遇到了楚观南的马车。 只有荷叶和桃枝瞧见了,并未告诉沈云霜。 如今的聂怀姜,和楚观南出双入对。 她自诩清高豪迈,不理会女子不能单独和外男出双入对的言论。 面对这种流言,她只说:封建愚昧,不可理喻! 楚观南自然是不介意的。 聂怀姜的名声在京中若是坏了,他更能顺理成章的娶了她。 看到璟儿非要扒着窗口往外瞧一瞧,似乎还有人抱着他,楚观南心口微收,顿时得意起来。 想到他的越哥儿如今已经能扶着东西走动了,那个蠢出升天的沈闻璟,怕是还不会下地走路吧? 都一岁了,还不会走路,说出去都丢他的脸! 他是真不想承认沈闻璟是他的骨肉。 好在有了断亲书。 幸好幸好。 不过,按照沈云霜的性子,怕是早晚把这个本就灵气不足,智商不够的孩子宠坏。 第144章 尊重祝福! 进到宫内,是由宫人领着前去赴宴的。 沈云霜是三品诰命夫人,接待命妇宗妇的礼数自然是不差的。 可楚观南只是个七品小官,聂怀姜跟在他身旁。 本该是个四品明威将军,风风光光的走进宫中的,奈何有楚观南在身旁,也只得按着接待楚观南的规矩来。 接待的规格,自然是派一个小太监前来引着就是了。 看到内侍引着沈云霜走,聂怀姜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仗着自己出身高贵,混了个诰命的夫人,还真拿自己当碟子菜了,我最是瞧不起这样的人,若有本事,自己拼功名就是了,拿别人的算什么。” “她每年还有朝廷的俸禄和食邑供养着她,真搞不明白,养一个废人做什么,白白浪费钱。” 楚观南微微眯眼,看着前面那道纤瘦的背影。 想当初,他也是四品官身,又才情斐然,前途不可限量,身边也自然是能有宫中三品以上内官前来接见的。 有沈云霜用大把银子给他铺路,官至二品也有可能! 可如今,只派一个小太监过来引路,不免寒酸。 瞧着许多同僚意气风发的往里走,楚观南只觉得脸上燥热的很。 今日这场宫宴,他本不配有资格来的,可聂怀姜非要他来。 如今正是他表现的机会,自然要事事顺从这聂怀姜,便也同意了。 可如今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后悔。 大多数曾经和他交好的人,都不理会他了。 眼下又面对聂怀姜的讥讽之言,楚观南想奉承一番,可不知为何,喉咙生涩的很。 一旁领着的小太监,抬起头瞧了聂怀姜一眼。 他不知聂怀姜是谁,只知是跟在一个七品小官身边的人。 听到诋毁,心中顿时有些不快。 “侯府沈夫人的诰命夫人,是她前段时日经常闹饥荒时,出了大力,捐了二十万石的粮食给朝廷,这才免于饥荒肆虐,百姓受苦,这等大功,皇上也是认可的,自然也是沈夫人自己得来的。” 什么自己得来的! 若不是侯府产业丰厚,她能有这个钱? 没有钱,怎么买粮食。 聂怀姜不想听这些,可她在楚观南跟前向来是大方的,不想斤斤计较,只能故作淡定,“原来如此啊,那时我尚在战场杀敌,倒是没听过这些。” 一听上阵杀敌,小太监错愕的看向聂怀姜。 这样的目光让聂怀姜很受用,目光里带着倾佩仰慕,对,这才是她该享有的目光。 “是奴才眼拙了,竟没认出是明威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一句明威将军,立刻将楚观南扰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啊,刚才他在胡思乱想什么?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女子,将来可是能够攀至顶峰的。 这是在前朝对他十分有利的人,怎会是沈云霜那个贱妇比得上的? 楚观南心中不由升起一阵自豪,眼看着雪花飘了下来,赶紧解开自己的披风,盖在了聂怀姜的肩上。 聂怀姜眼眸一亮,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此时正在体贴细微的替她整理披风,聂怀姜心中一阵动容。 她虽然想建功立业,可她也想得到男子关心,她是会被融化的。 “天冷,你身子虽比寻常人要好,可也别吹着风了。”临末,楚观南低语,只用二人能听到的话说,“冻着了我也心疼的很。” 楚观南儒雅一笑,比战场上那些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男人不知好上多少倍。 聂怀姜心里满足,便也点头,可也止不住羞红了脸。 小太监聪明的很,低头装作没看见,引着两人进去。 只是路上不由得暗叹,这女将军可是被皇上赞赏的人,怎会和一个曾是赘婿,又被休弃,如今还被贬官至七品的男人纠缠上呢? 小太监摇头,瞧着明威将军的神色,怕是心动了,别人不要的东西,她当个宝贝,真是不知如何评价。 尊重祝福吧。 沈云霜到了宫宴上时,不少宗妇贵人,官眷都已陆陆续续到了。 皇上和皇后,太后尚未到,众人也都谈笑风生,说起了些琐事。 “听说今日南萧来的使臣狂妄的很,他们似乎带了一件兵器入宫,说是稀世罕见的宝贝,有意要挑衅咱们呢。” 说这番话的,是兵部尚书的夫人,知道的消息也比旁人多。 “真的假的?如今到了咱们北昭,他们还敢如此猖狂?” “南萧本就蛮横粗鲁,兵力强悍,国库充盈,和咱们北昭对峙上百年,他们根本不怕咱们,怕是要来羞辱咱们的。” 夫人们面露担忧。 忽然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外响起,“管他来的是什么人,拿的是什么武器,今日都让他们灰溜溜的离开!” 说话的人是聂怀姜。 看她意气风发的走进来,宗妇夫人们都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今日她特地穿了前阵子按功行赏时,皇上赐给她的软甲。 一走进来,夺目耀眼。 她这番样子,有人崇敬,有人不屑。 其中一人认出聂怀姜,连忙上前,恭维的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明威将军,实在是有幸,能跟咱们这百年来头一位女将军见上面,说上话。” 聂怀姜很受用,“不敢当,不过今日有我和诸位武将在,南萧的人猖狂不到哪里去的,夫人们尽可放心。” 聂怀姜此时的大度,着实让人安心。 楚观南并未跟随,而是去和诸位大人们说话,所以也看不到,可聂怀姜不在意,因为她的目的,是让沈云霜看到。 聂怀姜和众位夫人们高谈阔论,讲了许多大漠风光,听得夫人们心潮澎湃,对她更多了一丝敬畏。 即便她整日里和她们夫君混迹在一起又如何,她可是顶天立地,为女子争名的功臣,可不是她们能轻贱的。 等寒暄完,聂怀姜本以为沈云霜会因为她的风光而嫉妒,自己也好借机羞辱她一番。 可没想到,沈云霜竟然抱着她儿子,正在看池边的金鱼。 她这般优秀,沈云霜都不妒忌吗?还是说,她心里妒忌,但是不敢表露? 对,一定是这样。哪个女子不羡慕她的逍遥自在,沈云霜如此有心机,肯定更会伪装。 她早该明白的。 如此一想,心里便舒服多了。 “夜色灯笼下看金鱼,好看吧?”沈云霜亲了亲璟哥儿的脸。 小璟儿胖乎乎的手捧着自己的小肉脸,十分捧场的发出了“哇”的一声小奶音,惊奇极了。 跟随的桃枝和荷叶相视一笑,觉得小公子可爱极了。 “沈夫人真是有闲情逸致啊。”聂怀姜走了过来。 沈云霜回过头,看到聂怀姜面色不善,便让桃枝先抱着璟哥儿,她起身往里走。 “聂将军有事?” 第145章 无趣的很 看到沈云霜眉目清绝,面若含冰的模样,聂怀姜满眼不屑,“别装啦,这里又没有别人,还端着架子做什么?” 对于聂怀姜冒犯之言,沈云霜置之不理,她觉得没必要争执,也无趣的很。 “聂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眼见沈云霜还是这副清冷端庄的姿态,聂怀姜心里一阵厌恶烦闷,她都说了让她别装了,还在这装? 总想高人一等才行吗? 烦死了。 “沈云霜,你和楚观南的事我都听说了。” 她大大咧咧的坐下来,“你以为你休夫,就能显得清高了吗?其实不是,是你自己舍弃了一颗明珠,他那样优秀的人,你却没有发现,我真替你感到可悲。” 替她感到可悲?她舍弃明珠?若不是有良好的修养,沈云霜这会都要笑出声了。 “没想到聂将军是这么认为的?” 察觉到沈云霜脸上隐隐约约露出的笑意,聂怀姜皱起眉头,有些不理解,可也觉得冒犯。 “你在这笑什么?是你自己不了解观南,你也从未值得他认真对待过,所以你没办法了解他的内心,你得不到他,就要害得他名声尽失。” “我一直觉得女子都是温柔贤淑的,可没想到,沈夫人却是如此狠毒无情。” “我好不容易替女子们抬高了位置,你却用尽手段,害得女子丢尽脸面。” 沈云霜垂眸轻笑,原来聂怀姜是这样理解她和楚观南的。 她本想提醒几句,告诉她楚观南并非善人,可看到聂怀姜洋洋得意的面孔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提醒毫无意义。 对于自持己见的执拗之人来说,她的提醒,反而会让聂怀姜更加固执。 沈云霜问:“你真的了解过他吗?当初他是入赘到我侯府的,你知道吗?” 聂怀姜轻笑,“这些我早就知道了,观南从未想过隐瞒我,就连你为了赶他出门,污蔑他偷盗侯府私产的事都告诉我了,沈云霜,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要开始诋毁观南了吧?” 聂怀姜说话时,眉目间露着喜悦。 瞧见她的神色,沈云霜恍然想到了当初的自己。 楚观南也是将他家中所有的一切悉数告知。 告诉她,楚家族亲是如何欺辱他们孤儿寡母的,楚老夫人又是如何替人浆洗缝补,让他科考的。 沈云霜当时听得万分动容。 父亲却一言断定他并非善人,所言也是不尽不实,而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楚观南。 父亲怒斥她一番,最终还是心疼她,便让楚观南入赘,到侯府做赘婿。 那时的沈云霜多傻啊,以为这样会折辱了他文人风骨,没想到他竟然想都不想便答应了。 还说为了她,即便做赘婿,被人指指点点也无所谓。 沈云霜感动涕零,觉得楚观南是为了她才放弃了科考之路。 谁曾想,成婚后她才发现,楚观南哪有什么科考之路,不过是个才疏学浅,又自视过高的人罢了。 好在北昭并未规定赘婿不得做官,因着愧疚,她四处奔走牵线,这才成功让他入仕。 当初父亲的同僚或是旧部,或多或少也帮衬了他,这才使得他平步青云。 如今想想,真是嘲讽至极。 什么为了她甘愿做赘婿,他是知道自己无法登科,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路。 楚观南这个人说话,最喜欢说一半留一半,不尽不实,颠倒黑白,可聂怀姜偏偏信以为真。 沈云霜问:“你总听他说这些,难道自己没有去探听过虚实吗?” 沈云霜心里存了一丝善意,想着聂怀姜或许常年在战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也不忍心她被楚观南蒙蔽。 可聂怀姜却觉得沈云霜是在侮辱楚观南。 “沈云霜,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曾经可是你夫君,你为了把他赶出去,往他身上泼脏水也就罢了,如今他好不容易走出伤痛,选择了我,你还要挑拨离间?你安的什么心?” 一句话,直接将沈云霜心里的善意破灭了。 得了,是她多嘴了。 “你讥讽谁呢?”聂怀姜注意到了沈云霜的表情,“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没人知道吗?楚老夫人都被你气病了,你想看着楚家的日子不好过,我偏不让你如愿!” 沈云霜要起身,聂怀姜便伸手要拉她,荷叶眼疾手快,直接挡住了她。 “聂将军,你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滚开。”聂怀姜压低声音,到底旁边还有诸多宗妇贵女,她不想丢了面子。 沈云霜眼神冷了冷,将荷叶拉过来,“聂将军,我敬你为国尽忠,你说话也客气点!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们战场,该守的规矩也必须守,若再让我听到你言语冒犯,别怪我不客气。” 聂怀姜脸色阴霾,“你算什么东西?” “你四品,我三品,你说我算什么?” 聂怀姜被噎了下,“好,那今日我也把话撂在这,我最痛恨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假以时日,我会嫁给楚观南,我会让他再站到顶峰去,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你想把他们一家子踩在脚底下,我偏要把他们高高捧起,让你这狼心狗肺的人好好看看,只是你不被爱才算计你,而我不同,他会一心一意对我。” 看她扭头就走,荷叶忍不住呸了一声,“这都什么人啊,楚观南他们一家如此恶毒,她还上赶着。” 沈云霜摇头,“好言难劝该死鬼,该提醒的我也提醒了。” 荷叶不理解,“夫人,她之前不是爱慕萧督主吗?上次咱们老太太寿宴,她还因为这事记恨你呢,上来一顿挑衅,如今怎么突然就要嫁给楚观南了?转变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沈云霜眸子清冷,“她不是爱慕萧督主,她只是想让自己成为女子模范,站在所有女子都仰望的位置,做所有女子不敢做之事,是凸显她与众不同的唯一途径。” “可惜接触萧督主失败了,她心里记恨我,恰恰又在这时,楚观南迎了上来。” “她知晓了我和楚观南的事,觉得楚观南不爱我,而爱她,心里得到了满足,所以才一时蒙了心智。” 沈云霜无奈一叹,“可这样的攀比有什么用,她已经是女将军了,心思该用在读兵书,习武功上,好壮大自己,再次扬名立万,如今心思偏斜,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146章 骄傲的像只孔雀 宫宴很快开始了,触筹交错,皇上同皇后一并来了。 只是太后来的稍微晚了些。 她站在玉石屏风后,那张惊艳绝美的脸上满是急切,一把将身旁的高嬷嬷拽了过来,“快去认认脸。” “看清楚是哪个了吗?” “太后别急,人太多了,奴婢得仔细辨认。” 高嬷嬷凑近看,努力辨认了一番后,才悄悄说,“应该是第三列,抱着孩子的那位妇人。” “真的吗?”太后端着架子,凤眸淡淡扫了一眼,“哀家倒要看看,这个狐媚子有多美。” 她贵为太后,一向端庄,更是因为年纪比皇帝小,才要表现的持重些,可今日一听说沈云霜也要来,便忍不住了。 沈云霜,沈云霜,这个名字她在宫里念叨八百遍了,又不能随意出宫,又不能把她宣召进来,整日里抓心挠肝的要见的人,今日总算见着了。 可看到的那一刹那,江檀绾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 这么美? 也没人告诉她,这个和离妇人这么美! 怎么回事! 她站直身子,冷然吩咐,“高嬷嬷,你派人去回禀皇帝一声,就说哀家身子不适,晚点过去。” “是。” 太后抚了下自己戴着的玉冠,别扭的说,“去把哀家压箱底的东珠头面拿过来,今日戴那个。” “可是,太后您的妆发都…” “可是什么,去找最大最亮眼的头面来!” 太后气急败坏的走了回去,宫殿外的宫女太监跟了数十个人。 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吗?相貌比不过,头面还比不过不成? 过了半个时辰,太后才华贵威严的走了进来。 “哀家来晚了。” 殿内的人纷纷起身行礼,皇上和皇后也起身相迎,即便太后年纪轻轻,可谁让她是先帝的继皇后,皇上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得规规矩矩的当母亲奉着。 这也是沈云霜头一次见到太后。 看到的一瞬间,她只感叹太奢侈了,也夺目的很。 不过想到之前被太后暗害,心里便微微低沉了几分。 看来这个太后,心狠手辣的很,还是得远着她才好。 太后落座时,眸子冷不丁的看向沈云霜,瞧见沈云霜竟然在看她,太后微微扬起下巴,挑衅般的扫了她一眼。 只是坐下时,江檀绾便觉得,脖子累的很,头也重,早知道不戴这个头面了。 只是环顾四周,太后愣住了,萧衒呢?怎么他没来? 她还想着今日艳压沈云霜,也好让萧衒瞧瞧,怎么搞半天他没来? 太后美艳的脸上乌云密布,高嬷嬷见状赶紧提醒,“太后,那位沈夫人可在底下看着呢。皇上和皇后也在,不可失了礼数。” 太后气馁过后,被猛得点醒,是啊,沈云霜还在呢。 她立刻坐直了身子,像个骄傲的孔雀。 平日里在皇上和皇后跟前装的累,可今日有沈云霜看着,她就不觉得累。 高嬷嬷瞧着她的变化,目光宠溺又无奈。 她是自幼便照顾她们家姑娘的奶娘,如今虽贵为太后,却也是个正值芳龄小姑娘。 从小骄纵着长大,家里人更是捧在手心里呵护,一点委屈没受过。 若不是当初先帝病危,为了挽救时局,她家姑娘又何至于年纪轻轻,就被架在这太后的位置上。 喜欢谁都得遮遮掩掩。 更是每日都要端着太后的架子,生怕被人说嘴,被皇上迁怒。 如今面对那位沈夫人,和她暗中较量,倒是多了分小孩子性子,不用每日那么累的装大人,装长辈,高嬷嬷看在眼里,自然欣慰。 此时,只见内侍匆匆在皇上耳边禀告了什么,皇上威严的脸色一沉,“宣他们进来。” 歌舞退去,只见内侍高喊一声,“宣,南萧国使臣觐见!” “宣,南萧国使臣觐见!” 一声声高喊到殿外,所有王公大臣,宗妇夫人都惊奇的往外看去。 只见几个衣着繁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衣着宽大威武,长袖,长襟,长靴,编发,半张脸上都是络腮胡,却又被打理的很得体。 南萧多数是游牧民族,虽然占了个南,可位置却在北,大多是辽阔的草原和山脉。 “南萧国使臣慕容玉,参见北昭皇帝!” 皇上微微抬手,“来者是客,使臣不必多礼。” 两个对峙上百年,谁也不服谁,如今前来拜见,也非真心实意。 只见慕容玉往侧边站了站,昂首挺胸的看着皇上,“皇帝陛下,今日我使臣觐见,自然不能空着手来,所以,特地将昆仑玉山上得来的宝贝进献给北昭!” 昆仑玉山? 那不正是武林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昆仑派所在之地? 昆仑玉山在北昭和南萧交界之处,此山海拔甚高,而且常年积雪,寻常人根本没命走上去。 再者,昆仑派虽低调,却实力强悍,更有传言说,门派中有许多极为罕见名贵的武器。 因门派最不喜被人打扰,故而从不敢有人登上,生怕没命回来,所以也从未有人见过那些让习武之人趋之若鹭的武器。 如今一听是昆仑玉山的武器,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殿内诸多武将们更是浑身紧绷,目不转睛。 只见殿外走进来两个人,为首之人恭敬的抬着一个宝盒,眼神肃穆,一到殿中,众人便觉出一个冰寒之气袭面而来。 慕容玉笑着说,“这个宝贝,乃是当年天下武功第一人千寒玦的佩剑,后来一场门派大战,千寒玦销声匿迹,才使得我们偶尔得到了他的佩剑。” 千寒玦?沈云霜有片刻失神。 为何她会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 像是在哪里听过。 怀中异常兴奋的璟哥儿却打断了乱想的思路,沈云霜便也没再多想。 慕容玉:“他的佩剑是出了名的有灵气,寻常人即便拿到,也根本拔不出来,除非武力超群者。” “今日既然将此剑送给了北昭,又听闻北昭能人异士颇多,不如当众让武将们试一试,看看谁有能力拔出?也让我们南萧送的心服口服!如何?” 什么让武将们试一试,皇上何等精明,怎会猜不出,这是南萧故意试探他们北昭的实力。 第147章 夺得功劳 两国虽然对峙上百年,如今虽没有爆发战乱,可南萧国却虎视眈眈,如此暴露实力,恐怕不妥。 可若不试,也会让南萧耻笑他们北昭人懦弱! 此等流言若是传扬出去,北昭国颜面何存? 这份大礼竟然送到了他们跟前,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皇上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看到南萧国的人****的模样,皇上暗中攥紧了拳头,可表面上,总得凸显君王的大气。 “诸位武将可有想要上前一试的?” 在场的武将们面面相觑,谁都听说过千寒玦的威名,当年在江湖武林中,谁人能敌? 先帝甚至还想将其收归麾下,为北昭出力,奈何此人心性太高,根本瞧不上入朝为官。 他的佩剑,谁能拔出来? 其中有几个末等的武将皆是连连摇头,根本不敢吭声,这个节骨眼上站出去,岂不是自己打脸吗? 看着没有人站出来,南萧国使臣露出得意笑容,“一直听闻北昭国能人异士颇多,如今是没有人瞧得上这把佩剑吗?” 故意讥讽之言,谁都能听出来。 聂怀姜刚想站起来,楚观南就赶紧拉住了她,“咱们暂且先等等,你是前头还有好几位大将军都还没站起来呢。” 楚观南是怕惹事,男子力气雄厚,尚且无人敢去拔佩剑,聂怀姜一个弱女子,怎能拔得出来? 万一头一个站出去,却扫了皇上的脸面,那可如何是好。 得罪皇上的事,一定不能做。 “我来!”二品大将军走了出来。 此人在战场上便是眼高于顶的,一向自视过高,却也实力出众,只要他出征的战场,从无败绩,倒也是难得的人物。 看他走出来,皇上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只见大将军走到了佩剑跟前,瞧着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剑身,大将军凶狠的目光微微眯紧。 准备拔剑时,瞧见座位上多有怂了胆子的鼠辈,不免嗤笑,“不过是一把小小的佩剑,即便前任主子再厉害,那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江湖人士,就让你们如此畏惧了?” “大将军武功高强,想必一定能拔出千寒玦的佩剑!” 也有人奉承他。 聂怀姜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这把佩剑,她在等待,等待大将军拔不出来。 这样,她就可以冲上去了。 她不是战场上的莽夫,她一定能够驾驭这把剑。 而且她能断定,这把剑稀世罕见。 若她拔出来,助长皇上颜面,说不定皇上龙颜大悦,便会将佩剑赐给她。 大将军内力雄厚,蓄力在了双手上,在南萧国使臣以及殿中诸人的注视下,伸手握住了剑柄! 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从手心里蔓延开来,大将军虎躯一震,瞪大眼睛。 他猛得一喝,要用力抽出剑柄,谁知剑柄愈发凝固! 砰!一阵巨痛传来,大将军的手腕突然一软,双臂的骨头直接被蛮横的力道反噬,骨头皆断! “啊!”大将军骤然松开手,急剧后退。 身后的内侍们赶紧扶住,才不至于让他摔倒。 聂怀姜看的眼睛发热,没拔出来?天助我也! “大将军武功盖世,竟然没能拔出这把剑,看来千寒玦的东西真是有灵啊!” “是啊,看来这剑离开了主人,是自动封住了,果然是武林中人的剑,见识了,见识了。” 皇后担忧的看向皇上,皇上的脸庞难看至极,放在桌子下的手,捏得吱吱作响。 若是裴将军没有外出征战,或许可以一试。 可北昭年轻将军不多,看着几个年轻小将被激起了好胜心,纷纷往前去试,又都被弹开了,皇上的眼神更加绝望了。 突然一道厉声响起,聂怀姜站了起来,“我来!” 楚观南都来不及阻挠。 其实他认可聂怀姜的厉害,可是他骨子里是看不起女人的,女人能成什么事? 聂怀姜能夺得功劳,那是因为战场上有许多士兵冲锋陷阵,如今朝中要拔出佩剑,别人可就帮不了她了。 皇上看到是聂怀姜,心里并未激起什么波澜,不过也是认同的。 “聂将军乃是我朝百年来头一位女将军,既然别人不信,那朕就等着女将军大显神威了!” 这句话,给予了聂怀姜很高的认可。 她心潮澎湃,对着楚观南勾唇,投去了一个坚定的目光。 既然你今日求娶我,那我就好好给你争一口气,让你看看,男人之间,也有我聂怀姜的一席之地! 聂怀姜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没有上来便蛮横的攥住佩剑,而是想着以柔克刚! 她放轻手上的力道,缓缓靠近佩剑。 她的方法果然是有用的,除了大将军以外,没人碰到了剑柄,而她却碰到了,而且在攥住佩剑时,佩剑没有任何反应。 “快看,佩剑让她触碰了!”有人喊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期待了起来,就连皇上和皇后,太后,都仔仔细细的盯着。 皇上面庞紧绷,放在腿上的手已经渐渐出汗,难道这位女将真能拔出佩剑? 慕容玉盯着她,眼神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聂怀姜不敢收紧力道,她紧张的盯着佩剑,即便全神贯注的要拔剑,她也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是了,她就是要这种万众瞩目的眼神。 沈云霜也一定在看她! 她这种稀世罕见,又有十足能力的女人,注定越过所有女人,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云霜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也在期待,期待这位女将能拔出佩剑,至少这样,北昭不会丢了脸面。 璟哥儿乌黑的眸子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佩剑,激动之余,竟然从沈云霜怀里挣脱出来了。 有桃枝和荷叶看着,她也不担心璟哥儿会乱跑,以为他就是在怀中坐的烦闷了,沈云霜便宠溺的任由他站着了。 聂怀姜找准了时机,“就是现在!”她以为佩剑已经接纳她了,一把攥紧剑柄,眼神紧绷。 “要拔出来了!” “是不是要拔出来了!” 所有人都激动了,澎湃了,要狠狠的打脸南萧国的人了! 楚观南眼睛瞪大,看着聂怀姜时,目光是发亮的。 因为他看到,皇上也很重视这一次拔剑! 楚观南幽幽的看向沈云霜。 沈云霜,该你后悔了。 即便把我楚观南赶出家门,我也依旧可以找到比你优秀百倍的女子! 第148章 凉亲说窝肥肥,重重! 就在众人都紧张得不行时,只听“啊!”的一声,一声惨叫骤然在殿中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回笼,只看到一个女子猛得被弹开。 穿着一身明艳的软甲,重重的砸在了殿中的柱子上。 “噗——” 大口的鲜血从聂怀姜的喉咙里喷涌出来,她蜷缩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撕扭着的疼。 楚观南赶紧站起来,“怀姜!” 他匆匆跑过去,在内侍的帮扶下,将聂怀姜扶了起来。 众人都知晓聂怀姜一直标新立异,即便和男子有亲密接触,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都没人留意楚观南如此关心聂怀姜。 若放在寻常女子身上定要被指指点点了。 聂怀姜艰难的站了起来,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抬起头看着剑柄丝毫未动的藏在剑鞘之中,她愕然的瞪大眼眸。 怎么回事?她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剑怎么还没拔出来? 皇上脸色极度难看,方才本来抱着极大的希望,以为聂怀姜真能一雪前耻,好让南国的人也好好瞧瞧,他北国多的是厉害的武将! 可没想到,聂怀姜竟比之前的诸多小将们伤得更惨! 更让皇上觉得羞耻的是,聂怀姜没能拔出剑,非但不觉得丢人,反而怒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刚才我明明已经拔出来几分了,怎么可能丝毫未动!这把剑一定是有问题,一定是!” 她已经卯足了劲儿,方才明明比诸多武将做的都要好,她本该享受这份恩赏的,为什么得不到? “扑哧。”不知人群中是谁笑了一声,聂怀姜连上顿时燥热的很。 她下意识看向坐席,本以为是沈云霜在暗中嘲笑她,没想到,沈云霜只是一脸淡漠的瞧着。 不,沈云霜还在这,她不能丢人! 方才楚观南用倾慕的神色看着她,她不想失败。 “皇上,这剑一定是有问题的!” 慕容玉冷冷的看着聂怀姜,“这位女将军,你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是你没有实力,却觉得是我南国在背地里动了手脚?” “我告诉你,我南国的人光明磊落,只瞧不起怂蛋和懦夫!还不屑于在这上面动一些心思!既然技不如人,那就愿赌服输,何必在这自欺欺人!” 聂怀姜破防了,直接慕容玉,“你胡说!这把剑即便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儿去?刚才我明明已经拔出来一半了。” “一定是你们在中间设了什么机关,不让任何人拔出来,而不是我技不如人!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我!” “够了!”皇上沉喝,他从未见过如此没规矩的人! 这还是征战回来时,他亲自点名赞扬的女将军,现在却在殿中让他丢尽了脸。 楚观南赶紧拽着聂怀姜跪地。 “皇上,聂将军不是有意的。” 聂怀姜也不是傻子,皇上都恼怒了,她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只是不甘心让沈云霜看笑话,“皇上,是微臣的错,微臣失言了。” 皇上摆手,也不想当着南国使臣的面儿纠结,“行了,刚才聂将军也受了伤,先下去治伤吧。” 皇上此刻愁眉不展。 尤其是看到南国的人更加得意嚣张,皇上的脸上便犹如被人掌掴了一巴掌似的难受。 难道他北国就没一个能人异士吗! 慕容玉勾唇一笑,“皇帝陛下,看来…” “刺啦…” 骤然间,剑柄出鞘的清脆声在殿中响起,异常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拢过来,就连皇上和慕容玉都惊愕的看了过来。 只见一个穿着锦玉小软袍的小家伙站在殿中央,头上戴着羊绒小帽子,脸蛋又白又软,就像个桃子似的,此时正吃力的踮起脚,看拔出来一半的剑。 “凉亲,出来啦!” 璟哥儿还不懂什么规矩,看到自己拔出了剑,欢呼的拍着小肉手,欢喜的跑到了沈云霜跟前。 沈云霜如遭雷劈,愕然的看着跑过来的儿子。 他,他怎么在殿中央?! 身旁,空空如也! 天呀!! 桃枝和荷叶方才也在兴致勃勃的盯着殿中激动人心的场面,都以为小公子还在跟前站着,谁知一低头,小公子已经不见了! 皇上面色僵硬,反应过来后,一个眼神看过去,内侍赶紧跑过去检查,轻而易举的就将已经露出半截的剑拿了出来! “皇上,真的拔出来了!” 聂怀姜也惊愕的止住脚步,拔出来了??谁拔出来的? 慕容玉一个健步冲过去,夺过佩剑,看了看确实是方才的剑,眼神又十分复杂的看向拔出剑的小家伙。 “哈哈哈!”皇上骤然间龙颜大悦,抚掌大笑,方才的耻辱顿时烟消云散! “好好,好啊!剑竟然拔出来了。”皇上的目光看向沈云霜。 沈云霜心头紧绷,赶紧抱着璟哥儿跪到了殿中央。 “皇上恕罪,是臣妇没有管好儿子,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立刻道,“原来是忠勇侯独女,沈夫人!这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沈云霜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家伙雀跃的指着自己介绍,“窝叫,洗~为,灵~” 皇上艰难辨认小孩的语言,“原来叫沈为灵!好,好样的,你给朕争光了!” 沈云霜汗颜,赶紧解释,“回皇上,小儿沈闻璟!” 皇上一顿,赶紧高兴改口说,“无妨!果然是忠勇侯的外孙,没有让朕失望,沈夫人和小公子何错之有,快快请起!” 他此刻恨不得好好嘉奖沈云霜和她儿子,若不是她们,他这个皇上现在还被南国的人鄙夷的抬不起头。 眼下他们视为宝物的剑,竟然被一个一岁小孩拔了出来,皇上想想都觉得痛快! 皇上抬手,“沈夫人,快快入座!来人,把小公子抱上来!” 他要亲自抱抱这位小功臣! 皇上高兴的很,内侍恭敬的走到沈云霜跟前。 沈云霜还担心璟哥儿认生,心里正忐忑,璟哥儿就张开小手扑进了内侍怀里。 绕是在宫里当差久了,早就心如槁木的内侍,此时也被香香软软的小家伙扑的心尖一颤。 若不是皇上盯着,他真想多抱一会。 内侍抱着璟哥儿,走上高台交给了皇上。 璟哥儿乖的很,搂住皇上,含糊不清的说,“凉亲说窝,肥肥!重重!你要抱紧窝哦!” 皇上竟然辨认了出来,这是娘亲说他吃胖了,重了? 皇上当即哈哈大笑,这小孩子怎就这么可爱呢! “不重,不重!朕抱得动,方才拔剑累着了吧?来,吃点葡萄。” 天呐,吃皇上的食物? 谁有这个福分! 皇后都瞪大了眼。 所有人惊诧,羡慕,倾佩的目光凝聚在沈云霜母子身上。 所有武将都束手无策的剑,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沈云霜的儿子拔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生了个天才神童不成? 一瞬间,恭维的人立刻开了口,所有人都在夸赞璟哥儿,皇上都夸赞了,他们还等什么,自然一同恭维! 还没走出大殿的楚观南蓦得站住,一双眼睛死死盯在沈闻璟身上。 他倏地瞪大眼,连聂怀姜他都忘记搀扶了。 沈闻璟坐在了哪? 皇上的怀里?? 他,被皇上抱着了??? 他怎配!!! 看着无数夸奖奉承的人正在巴结,楚观南面如死灰! 他刚才看错了吗? 沈闻璟不是还不会走路吗?他不是个蠢货吗? 他怎么还能拔出佩剑! 慕容玉攥紧佩剑,死死盯着小家伙。 传闻这把剑除了武力在千寒玦之前,能使以威严破开封剑以外,只有另一种可能,能自由拔出这把剑了… 那就是,血缘! 眼前这个小孩,总不能武力镇压了千寒玦剑!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这不对!”一声突兀的声响在大殿里响起。 聂怀姜撑着伤,直接走到了殿中央。 第149章 凭什么她要受罚? 听着聂怀姜的唐突之言,诸位大臣和皇上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皇上微皱眉头:“聂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 聂怀姜径直的跪在地上:“皇上,一个刚刚一岁的小孩,怎会有力气拔出武将们都无法撼动的剑?而微臣方才已经将剑拔出了一半,尚未来得及拔出,就受了伤。” 皇上脸上闪过不悦,就连太后都忍不住嘀咕轻斥:“这是个没脑子的吗?哀家都比她聪明。” 高嬷嬷低语:“太后慎言。” “噢。”太后闭嘴了,可想到方才是沈云霜的儿子出了风头,心里不爽,心似扭转之间,便也想听听聂怀姜要说什么话。 若是能打压沈云霜倒也挺好。 “所以女将军的意思是这把剑本该是你拔出来的,只是沈小公子无意中抢占了你的功劳?” 皇上幽幽的看着她。 聂怀姜却挺直了后背:“确实如此!若是方才让微臣再试一次,这把剑就该是微臣拔出来的!一个力气都不足一成的小孩拔出了剑,怎能服众。” 恬不知耻。有的夫人鄙夷的看向聂怀姜,方才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这聂怀姜只拔出了一点,如今却一口咬定自己拔出了一多半,真当在场的人都是眼瞎的不成? 虽说他们也惊愕一个不足两岁的孩子拔出了这把剑,可也看不惯聂怀姜突兀的前来抢功劳。 还要不要脸了? 楚观南想要钱去阻挠聂怀姜,却不敢出头,生怕皇上会迁怒他,只敢紧张的站着角落里。 肃承帝冷冷的盯着聂怀姜:“聂将军,你这是想让朕将这功劳给你?” 聂怀姜觉得自己应该受这个赏赐! 方才她出了那么大的力,即便最后是沈云霜的儿子拔出了剑,她也是出了大力的,不应该这样白白便宜沈云霜和那个小崽子! 说到底,这个小崽子受了什么赏赐,最后得意的也一定是沈云霜! 凭什么她要给别人做嫁衣? “皇上,方才微臣已经说了,一个小儿,根本没有这个力气,跟不可能有压过千寒玦的武功,所以微臣觉得,这个功劳确实应该给微臣。若是捡了便宜的人还得了功劳,岂不是人人效仿。” “好!”肃承帝说:“朕确实打算给拔出佩剑的人有所赏赐,谁若拔出这把剑,朕就把这把剑赏赐给谁,既然现在聂将军觉得有所不公,为了公平起见,就请聂将军再拔一次剑吧!” 慕容玉看这沈云霜母子的眼神很复杂,不过,他更难受的是,最初就没打算把这剑给北昭! 只不过做个借口,来试探北昭的能力,因为南萧也是遍寻能人异士,都没人能拔出剑,他相信北昭也拔不出来。 既然拔不出来,他自然不会送,即便送,肃承帝也不会有脸面收下。 可如今被一个黄口小儿拔了出来,也没办法了! 既然他们北昭国的皇帝说了,谁拔出剑,就赏赐给谁,自然要给那个小孩! 说不定这个小孩还真和千寒玦有什么关系,便宜这个小孩,也不会便宜这个什么将军。 “好。”慕容玉直接将剑重新放进了剑鞘里:“既然皇帝陛下如此说了,那就请这个女将军重新拔剑吧!” 聂怀姜自信起身,刚才她只差一点,这次必然有万全把握! “等等。”肃承帝忽然开口:“聂将军,若你能拔出剑,这把剑归你,若不能,就跪在殿外受罚,直至宫宴结束。” 皇帝面色威严,几次三番让他在南萧国使臣面前丢脸,看来这个女将军是真不知分寸二字怎么写! 也是他之前给她的赞誉太高了,不给点惩罚,难解心头之气。 什么?聂怀姜惊愕抬头,凭什么她要跪在外面?她要重新拔剑,不想让沈云霜母子占便宜有什么错? 不过,箭在弦上了,她也只能应下,反正她不会输。 若她堂堂女将还比不过一个黄口小儿,那真是丢人到家了。 沈云霜坐下宴席下,静静的看着,瞧见璟哥儿被肃承帝抱在怀里,她心中难掩复杂。 真没想到,这个难缠的人,竟然盯上她儿子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聂怀姜要拔剑,齐刷刷的看着她。 聂怀姜咬紧牙关,故技重施! 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够拔出来时,砰的一声,震慑之感再次传来! “啊!”聂怀姜被重新弹了出去,喉咙的血腥味再次拥堵上来,她不甘心,生生忍着这口血,又一次站了起来。 然而这次,剑根本没让她触碰! 双手一阵巨痛,聂怀姜终于忍不住,跪了下来。 好疼! 看着纹丝未动的剑,聂怀姜如遭雷劈。 这怎么可能! 方才分明是沈闻璟抢占了她的功劳,这才轻而易举的拔出了佩剑。 为何重来一次,她却伤得比头一次还重? 难道刚才沈闻璟拔出佩剑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不,这怎么可能? 聂怀姜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一个刚满一岁的黄口小儿,拔出佩剑,开什么玩笑! 皇上冷冷的看着聂怀姜:“看来聂将军是拔不出来了。” 聂怀姜慌忙抬头,努力的寻找借口:“皇上,兴许是这佩剑拔出只有一次机会,是沈夫人的儿子抢占了我的机会,我方才直接让我上手,竟然就会拔出来了!” 恬不知耻!! 有的人实在看不过去,暗中啐了一口。 虽然皇上也觉得不太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拔出佩剑来,可既然已经打了南国人的脸,见好就收便是最好的了! 可偏偏这聂将军就是如此没有眼力。 皇后看不下去了,出言说:“聂将军,女子争强好胜是好事,可这不是战场。” 皇后笑的端庄贤淑,已经是在给她提醒了。 聂怀姜步入官场不久,她不是老油条,也看不出这些提醒来,只是目光瞪着沈云霜,随后又看向了沈云霜的儿子。 “既然我拔不出来,不如就再请沈小公子试一试,就可知道他方才是不是抢占我的功劳了!” 旁边有人唏嘘:“和一个小孩子比,真是不怕丢人。” “那有什么好怕的,谁若占了这个功劳,那佩剑便是谁的了,再说了,一个小孩子,我也实在不信他能够拔出这剑来。” “那咱们就且等着看看,究竟是谁的功劳吧。” 第150章 说她儿子,她忍不了 沈云霜实在不愿让自己的儿子站在风口浪尖,可眼下她也阻止不了。 皇上低头看着怀中的璟哥儿,声音温和的说:“小家伙,方才你是如何拔出剑的,再给皇帝伯伯拔一次试试?如何?” 小家伙哪里能听出来皇帝的话,他乖乖的被内侍抱了下去,走到了佩剑跟前。 璟哥儿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聂怀姜冷冷的勾起唇角,她倒要看看,那个毒妇生出来的孩子有多大的本事。 她不是不怕丢人,而是明白这个佩剑有多厉害,若能留在她的身边,对她来说便是如虎添翼。 这个机会,聂怀姜是一定要把握住。 楚观南站在一起,心中有些忐忑,可也知道沈云霜的孩子天分不高,一点儿都没抱希望,也知道这个佩剑必定是聂怀姜的,便也昂首挺胸的等着了。 内侍循循善诱,终于,璟哥儿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剑柄。 沈云霜实在担心,害怕如此充斥着戾气的剑会伤到自己的儿子,可在场的人,没有真心关切璟儿的,他们要的只是脸面。 南萧国自以为厉害的佩剑,却被北昭国一个稚子拔了出来,这对北昭国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有面子的事儿。 所以他们也在期待,期待璟哥儿能够成功的拔出剑来。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孩身上,想来也是可笑的。 可此时没人在意这些小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只见璟哥儿轻轻的往外一拉,通体寒光的剑便被抽了出来。 “出来了!竟然真的出来了。”有人高兴的惊呼了一声。 慕容玉的目光更加深沉了,天呐,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这个小孩到底和千寒玦有什么关系? 内侍也是高兴的扭头看向皇上:“皇上,拔出来了,小公子把剑拔出来了!” 看到佩剑收敛了戾气,并未伤害到璟哥儿,沈云霜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她赶紧依着规矩,上前接过璟哥儿。 皇上高兴抚掌:“太好了,果然是这小家伙的功劳!聂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被搀扶着的聂怀姜双腿发颤,眼眸死死的盯着璟哥儿。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一个小孩子怎能拔出佩剑来? 楚观南也是同样的震惊,不说这把佩剑将要落到侯府手,就单说皇上对璟哥儿和沈云霜的欣赏,便足以让楚观南嫉妒的发狂。 这份荣誉不该是沈云霜和沈闻璟儿,不该啊! 他们母子是被他抛弃的,不该有荣誉加身的!! 聂怀姜硬是回过神来:“皇上…” 她还想说什么,可看到皇上眼中的冰冷警告,便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微臣无话可说!” “好!”皇上朗声说:“既然这是南萧国敬献给朕的东西,朕方才也说了,谁能拔出佩剑,这把佩剑便归于谁,如今既然是侯府小公子拔出来的,朕也绝不食言!” 皇上一挥手,内侍便立刻上前将佩剑暂且拿了下去,只等宴席结束后,再赐予侯府。 慕容玉死死的看着佩剑被人拿走,心里堵得厉害。 早知道北昭国真有人能拔出来,他就不该将这佩剑拿出来炫耀。 不过,这对母子的身份,更让他好奇。 沈云霜抱着璟哥儿谢恩:“臣妇代替小儿,多谢皇上赏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沈云霜如此时得大体,皇上此刻更是高兴:“沈夫人诞育如此神童,也是有功,来人,赏赐黄金百两,送去侯府!” 皇上又是一挥手:“坐吧。” 沈云霜谢恩,抱着儿子重新回了宴席上,直接忽略了聂怀姜能吃人的目光。 聂怀姜死死攥着手心。 皇上却说:“聂将军,还不出去跪着!” 聂怀姜惊愕,眼里满是不甘,没了佩剑,她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罚跪! 她不甘心! 可内侍已经到跟前了,聂怀姜只能忍着巨大的屈辱,走了出去。 在歌舞升平时,沈云霜仔仔细细检查了璟哥儿的小手,看着厚厚的小掌心安然无恙,这才放心。 桃枝和荷叶刚才皆是吓得六神无主。 好在一切平安无事。 今日宴席,皇上格外高兴。 到了结束时,沈云霜这才随着众人恭送了头顶上的三位主子。 太后临走前,刮了沈云霜一眼,白戴了这么好看的头面,一点风头也没出。 走在出宫的路上,皇后很识大体,亲自派人送了沈云霜母子出宫,今日来宫中,倒是没见萧衒。 “沈夫人留步。” 南萧国使臣慕容玉突然快步走了过来。 沈云霜停住脚步,颔首:“慕容大人。” 慕容玉看着内侍手里捧着的佩剑,心里五味杂陈:“今日还没恭贺沈夫人拿到了佩剑。” 沈云霜看向怀里的儿子:“多谢慕容大人,都是小儿的功劳。” 慕容玉笑着看了下璟哥儿,语意不明的说:“这也是小公子的福气。沈夫人,你和小公子的福气还在后头。” 沈云霜疑惑,不等她说话,慕容玉就告辞了。 沈云霜不明所以的往外走,荷叶兴奋的说:“夫人,咱们小公子还真是厉害,那么多武将都拔不出来的佩剑,咱们小公子竟然如此轻松的就给拽出来了。” 沈云霜也觉得奇怪。 她的儿子,难道真是个天才吗? 还是说,这中间本来就有什么联系? 还没等沈云霜多想,身后忽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暴喝:“沈云霜,原来真是你暗箱操作在搞鬼!” 沈云霜皱眉,扭头便看到聂怀姜和楚观南走了过来。 聂怀姜一脸怒色:“我就说嘛,你儿子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本事,原来真是你暗中联合了南萧国的人,故意搞了这一出,好让你儿子出风头,你还真是个诡计多端的深闺妇人,用尽手段,你不觉得自己卑鄙吗!” 楚观南也是冷冷的看着沈云霜:“以前你在我面前装的冷若冰霜,心高气傲,没想到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还敢联合南萧国的人作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两人劈头盖脸的训斥,让沈云霜骤然冷了脸色。 聂怀姜却更加变本加厉:“我已经听观南说了,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自己的儿子无能无才,天赋不高,为了让你儿子在众人面前露脸,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聂将军不是一向光明磊落吗?怎得如今败下阵来,恼羞成怒了?”沈云霜冷幽幽的盯着她。 目光冷的像是刀子,看的聂怀姜喉咙一紧。 这样的眼神,看的她通体发凉。 说她儿子,她忍不了,也不想忍! 这也是沈云霜头一次变脸。 以往根本不屑和他们争执,因为那样只会掉了自己的身份。 第151章 幻想破灭 “你说我恼羞成怒?分明是你玩权弄势,要不这把剑就该是我的了!”聂怀姜愤愤咬牙,气的心口生疼。 楚观南看着那把佩剑,也觉得眼热,“沈云霜,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若是乖乖把佩剑给怀姜,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可若你不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听到有楚观南替她撑腰,聂怀姜得意的哼了一声,那模样,就像是等着沈云霜乖乖把佩剑送上来似的。 “啪!” 狠狠一巴掌,直接打在了楚观南的脸上。 聂怀姜猛的瞪大眼睛,楚观南更是错愕万分的捂着自己的脸。 他,他被沈云霜打了?! 他们出宫的这条路也有许多官眷贵族,如今这一巴掌打下去,可是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沈云霜,你疯了!”聂怀姜赶紧去检查楚观南的伤势,心疼的不行。 楚观南目光凶狠的盯着她。 沈云霜冷淡的说,“我这一巴掌打下去,是让楚大人好好清醒清醒的,将这把佩剑赐给我儿子的人是皇上,你有几个狗胆敢让皇上收回旨意?” “我何时让皇上收回旨意了?”楚观南眼中窜火。 “让我把佩剑交给聂怀姜,不就是把皇上的赏赐送给旁人,让皇上也跟着更改赏赐的旨意吗?” 沈云霜冷冰冰的笑,看的楚观南浑身发毛。 这对脑子伶不清的男女,跑过来夺赏赐了?真是笑话。 聂怀姜气愤的指着沈云霜,“是你先勾结南萧国使臣的,在宫宴上做出这种龌龊的事,如今你还倒打一耙?” “佩剑是南萧直接呈上来的,他们入朝前,也是礼部尚书接待的,你说我勾结他们?不如请礼部的人来分辨分辨?” 礼部尚书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弟弟!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把这脏水泼在国舅就头上。 不要命了? 楚观南脸色骤变,方才的硬骨头也是软了下来。 看着他们两人偃旗息鼓,沈云霜轻轻勾唇,“方才聂将军在殿外跪了那么久,楚大人可得好好安抚聂将军一番。” 一听沈云霜这么说,聂怀姜和楚观南顿时想起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聂怀姜方才碎了一地的自尊心,这会儿稍稍挽救回来了些。 她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径直挽住了楚观南的手臂,“观南自然会好好的照顾我,再说了,我马上就要成他的妻子了,他不关心我还能关心谁?有的人错把珍珠当鱼目,等我们大婚那日,可别后悔。” 沈云霜无奈的叹了口气,表面却轻轻一笑,“那我就提前祝聂将军和楚大人百年好合,永不分离了!” 永不分离这几个字,沈云霜咬的极重,可千万要管好楚观南,别让他再去祸害旁的女人了。 瞧着沈云霜云淡风轻的样子,楚观南心里有些不好受,冷笑一声讥讽说,“我们自然会好好过日子,而且怀姜也比某人有本事,嫁给我以后,也定然会好好孝顺我母亲,不像你,如此苛待我母亲,让她受尽委屈。” 沈云霜心头微动,虽说她现在厌恶极了楚观南,可听到她如此颠倒黑白是非,手腕还是颤抖了一下,若不是定力十足,这巴掌定然是要落在他的脸上了! 聂怀姜也是十分顺势的说,“那是,我一定会把观南的母亲照顾的妥妥贴贴,之前你不是凭借你父亲的强权,逼的观南入赘吗,还要毁了他所有的名声,那我今日就告诉你,我会挽回他所有的名声,我也会带着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嫁给他,让当初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都刮目相看!” “那你可真伟大。”沈云霜含笑,没再多言,可他转身离开时,没有忽略掉楚观南听到嫁妆二字时,眼里迸发的激动。 得了,她的丰厚嫁妆,正好能够还上欠侯府的钱。 而在这边,秦玉姝哄睡了越哥儿以后,便自作主张的替楚观南收拾屋子。 宅子虽大,可楚观南却欠了一屁股债,都要还给沈云霜,自然也没有多余的钱去请下人和婢女过来伺候。 白芷嫣床第功夫了得,整日里痴缠着南哥。 她坏了身子,要好好休养,自然没有近身的机会,如今也只能做些琐碎的事情,好让南哥觉得她贤惠。 想到前几日南哥抱着她,说他心里还是最在意她,秦玉姝便心满意足了。 只是如今她管家,老夫人又病了,还拖欠着侯府的钱,整日里入不敷出,只能凭借她当初偷偷攒下的一些私房钱来补贴进去。 如今过了这么久,她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现在这样的日子,哪里有在侯府过的舒坦。 虽说沈云霜刻薄,可在侯府除了一日三餐以外,每日下午都会有茶水和点心,大多都是在聚德堂买的,是权贵人家才能享受的。 偶尔觉得身子不舒坦了,还能再喝点燕窝进补。 可现在,一日三餐减少成了两餐,别说是点心了,好点的茶水都没有。 整个楚宅花的都是她的钱,别人不心疼,秦玉姝自己当然心疼的很,所以她整日里喝的都是白水。 这日子,越过越委屈。 好在南哥说了,对她委以重任,心里也最爱她,还把整个府内的事物交给她做主,秦玉姝这才放心一大半。 不过,还是忍不住叹气。 明明当初觉得脱离侯府以后一定会过得更好,好让沈云霜瞠目结舌,眼下,他们真是连给沈云霜提鞋的资格都没了。 心里正抱怨着,手上却不小心滑落掉了一沓子的纸张,秦玉姝慌忙回神。 知道楚观南最烦旁人动乱他的东西,赶紧蹲下来去捡。 可没想到捡到第二张是,秦玉姝就看清楚了信上的字。 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后,秦玉姝脸色骤然白了起来。 这,这都是一些蜜里调油的信!是女人写给他的! 楚观南,他,他在外面有人了? 当初他明明说,白芷嫣是他酒醉糊涂后才被迫接到身边的女人,她信了。 那如今这个喊着他阿南的女人又是谁? 楚观南说了,当初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怎么都不会忘了和她的情意,她这才没日没夜的伺候他的老母! 心甘情愿的贴补自己的钱。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秦玉姝颤抖着手,快速起身,直朝外面走去。 第152章 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迎面撞上了楚观南。 楚观南微微皱眉,可想到今日在聂家门口分别时,聂怀姜说她会把皇上赏赐给她的那些黄金,一并放进嫁妆里嫁过来,楚观南的坏心情就一挥而散了。 如今看到秦玉姝失魂落魄的跑出来,他也没有责怪,反而温柔的说,“玉姝,你这是做什么去?” 看到楚观南回来,秦玉姝心都颤了起来,她一把拉住楚观南,去问他身上的味道,去检查他的衣服。 她这幅样子,让楚观南很不悦,握住她乱翻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看到楚观南心虚的样子,又想到那些信,秦玉姝心如刀割。 挣脱开他,秦玉姝的泪直接涌了出来,“楚观南,你这个骗子!” 楚观南皱眉,“我骗你什么了?” 秦玉姝发疯似的伸手打他,她把自己所有的傍身钱都投进这个家了,去填补亏空,去照顾一家老小,楚观南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蜜里调油。 这段时间的委屈一下都爆发了,“你告诉我,那个阿姜是谁,她是谁,你说过只爱我的!” “你跟我青梅竹马,当初即便背弃我娶了沈云霜,可你也答应我,我没怀上孩子之前,你绝不碰她,可你没做到,若不是我早产,沈云霜的儿子都要抢在我前头生了。” “如今你又告诉我,只爱我一个人,我在府里尽心尽力,把我的一切都托付在你身上了,可你却早就爱上别的女人了,楚观南,你不是人!” 看到甩在他面前的那些书信,楚观南的脸色骤然冷却下来,他一把将信夺了过来,“谁让你去翻我东西的!谁给你的胆子。” 秦玉姝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如果不是我今日替你收拾东西,无意中发现你和这个女人早有勾搭,你还要瞒我多久?” 看着秦玉姝撕声裂肺,如同疯妇的样子,楚观南额头青筋突跳,“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成之前,你若是敢从中破坏,或者是坏了我的好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如今勾搭上聂怀姜,楚观南眼里哪能看得到秦玉姝。 秦玉姝当即冷笑起来,“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是!我是承认了又如何,如今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我平日就是太娇纵着你了,才让你如此颠倒尊卑!” 秦玉姝笑了起来,“我就说你平日里跟那个承郡王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事,他身为郡王,却整日流连青楼,甚至昏庸到将青楼的女子赎身带回自己的府中,原来你也学会了,你说,跟你互通书信的是什么人,是不是青楼女子!” 楚观南就要拿着书信往书房走去,秦玉姝却死死拦住了他,“那她知道你已经有了妻子和儿子吗?” 妻子? 楚观南嘴角划起冷笑,觉得这句话嘲讽的很,看着秦玉姝眼中的慌乱,他一字一句的说。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快要成了,你也知道了,那我就没必要瞒着你了,我信中写下的这个女人,就是当今百年以来唯一一个女将军,颇受皇上重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她倾慕于我,还非要嫁给我,所以我楚观南的正妻之位,只能是给她的!” 每一句话都犹如刀子一般在割秦玉姝的心,她猛的松开了手,眼中蓄着泪,踉跄的往后退了半步。 她在楚家做了这么多事儿,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一个正妻的位置吗?! 明明是楚观南亲口答应允诺她的,说等过些日子便要将这个正妻的位置给她。 可如今他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位什么女将军,那么厉害的女人,要和她争位置? 秦玉姝心里一下乱了,“可你不能不顾及越哥儿,他可是你的长子,只有我做了你的妻子,他才会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大师都已经说了,他将来贵不可言,你难道真的要抛弃越儿吗?他可是未来能让楚家再现辉煌的人。” 儿子成了秦玉姝唯一的筹码了,她知道自己比不过那个什么女将军,可她不能慌,她还有一个儿子。 她还有楚观南最重视的儿子! 然而,楚观南那双冷漠的目光刺痛了秦玉姝的眼眸,那样的眼神,无比冷漠。 “既然我答应了要迎娶她进门,那越儿自然也是她的儿子,如若你能乖乖听话,让她成功的嫁给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平妻的位置自然也给你留着,越儿依旧是我最在意最重视的儿子。” 秦玉姝眼泪疯狂往外涌,她在家中,为了一家子,熬的都憔悴了,她也变得敏感多疑,没想到她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越哥儿是我的儿子,谁也抢不走!” 楚观南暴喝,“如此无理取闹,那你就滚出楚家!” 秦玉姝愣住了,那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知道楚观南心意已决,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曾经她是楚观南瞒着沈云霜养在外头的女人,她见到沈云霜时还洋洋得意。 自以为霸占了楚观南的心,就能让沈云霜成为笑话。 甚至觉得沈云霜十分可怜。 可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才是那个该被外头的女人嘲笑的女子。 沈云霜好歹有侯府,她们家的侯爵之位是世袭罔替的,她有无上的尊荣。 而她不同,她不会有孕了,也没有钱财,没有地位,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 楚观南冷漠的抽身离开,秦玉姝拼命拉着他,“南哥,你不能再把她娶进家门了,你不能如此对我,我会好好伺候婆母的,我会好好照顾咱们楚家的,我求求你了。” 两人的争执引动了老夫人,这几日老夫人在府上修养,又知道自己的儿子攀附上了女将军,心中郁结已消,人也来了精神劲儿,这会儿走出来,脚步倒是不似之前那般虚浮。 她仅是一听便明白两人是在争执什么了,吩咐刘嬷嬷,“赶紧把秦玉姝拉开,别让她嚎丧似的哭了。” 刘嬷嬷应声,赶紧带人跑过去,一顿拉扯,这才让楚观南脱身。 老夫人把秦玉姝带回来自己的院子,“你闹什么闹。” 秦玉姝被训斥,眼中都是泪,“南哥他说他这辈子只爱我,还说要让我做正妻,我等了这么多年,他却攀附上了一个女将军,婆母,我难道不该闹吗!” “胡闹!”老夫人根本不同情她,也不会替她撑腰,“男子有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受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若是让我知道你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饶不了你。” 秦玉姝愣住了,老夫人的这副嘴脸,她只在侯府见过。 那时候,老夫人就是这么训斥压榨沈云霜的。 她身为局外人,还觉得沈云霜活该,如今轮到自己,她才明白老夫人到底有多不讲理! 第153章 做妾? 秦玉姝冷静了下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怨恨,“所以从一开始,婆母你也是知道南哥要迎娶那个女将军进门的?” 瞧着秦玉姝的样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这件事情我知不知道你都不能阻挠,你只能乖乖的让位,让那位女将军成功的嫁进咱们家里来。” “若你能懂点事儿,到时候自然有你一份功劳,可你若是不懂事,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就别怪我不顾亲戚的情分了。” 秦玉姝突兀的笑了起来,当真是嘲讽,“所以你们之前答应让我做正妻之位,只是为了哄我?我可是把我所有的私房钱全部拿出来充公了。” “这段时日里,老夫人,你天天用的那些补药汤羹都是花的我的钱,你缠绵病榻,也是我在旁边照顾的,如今你们有了更合适的人选,便要将我一脚踢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秦玉姝气的心肝都是疼的,可她知道,她争不过那个女将军,但是她不甘心。 她熬了那么多年,总算是从见不得光的外室成了楚观南身边的人,也能替自己的儿子争一个嫡长子的位置,为什么在她即将成为正妻的时候,忽然冒出了另一个女人! 秦玉姝喋喋不休的纠缠,惹恼了老夫人,到底也是她心虚的多一些,如今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只能装作怒火发泄出来。 “你够了!整日里拿你那一点上不了台面的私房钱说事,你嫁给观南那就是天大的福气,让你拿出点钱来贴补,你就如此斤斤计较,有什么用?还不如沈云霜出手大方,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抢她的位置。” 一番激恼之言,倒是将老夫人的真心话给说了出来,若不是彻底和侯府闹掰了,老夫人还真想继续让沈云霜当她的儿媳妇。 日子都是要对比出来的,当初在侯府里过的光鲜亮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们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说的,可如今日子一落魄,当初在侯府,那些日子便渐渐浮上了头。 以前的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啊。 秦玉姝被戳中了痛处,她猛的站起来,“现在你们觉得沈云霜好了?是,我是比不过她,可当初沈云霜做你们儿媳的时候,你们不还是处处算计于她!要不怎会被她赶出侯府?现在倒是想起她的好处来了?可惜,晚了!” “砰!”老夫人抬手便打碎了一个茶盏,“你给我住嘴!” 秦玉姝到底还是畏惧老夫人的,她知道,若是老夫人都不偏袒于她了,那她在这府内就彻底没有落脚之地了。 “婆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女子当将军的,她是在军营里生活的,怎能在后宅里面操持家中之事?更不能伺候你,这样的正妻,娶回来有什么用?” 她还是想要说服老夫人,只要说动了老夫人,楚观南就一定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到手的正妻之位被抢走。 老夫人冷斥一声,“你还真是鼠目寸光,你以为人家女将军跟你一样,是在这后宅里面讨生活的?” “我告诉你,观南已经说了,一个女将军十分受皇上的器重,将来是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的。” “她和观南一文一武,将来的朝中,便由他们二人的立足之地,她是要给咱们楚家争功名的!”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话说的多了,气便有些喘,喝了口茶水,“另外,她虽然出身不高,是个什么小将的女儿,可她到底也是武将家出来的,规矩一定是懂得的,就算是娶了回来,也一定会孝顺我这个婆母。” “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把她当做主母就是了,你和观南的情分终究是不同的,将来他飞黄腾达了,难道还会少了你?你就算做妾,那也是贵妾。” 什么做妾? 秦玉姝瞪大眼睛,眼里蓄满了泪,“老夫人,你让我做妾?” 老夫人还是有些偏心的,虽说秦玉姝也是亲戚,可到底也是儿子那边的亲戚,是她儿子一个叔伯的女儿。 若是正经说下来,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是当初他们家落败了,硬是将女儿塞到了楚家,又因着儿子喜欢,这才被老夫人接纳。 可相比之下,白芷嫣却是她姐姐家的女儿,关系孰远孰近,老夫人心里是分得明白的。 当初一心想让白芷嫣高嫁,如今身子给了她儿子,她也实在是没辙了,既然正妻的位置给不了,平妻自然是要给的。 这样算下来,委屈的也只能是秦玉姝了。 看着秦玉姝双眼,含泪受尽委屈的样子,老夫人只觉得厌烦的很,“我刚才都说了,你在观南心中的分量不一样,你又何必一直纠结名分?” 秦玉姝冷笑了起来,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在这府中她无依无靠,所有的便宜都占不到,所有的委屈都要她来受。 “我若是做妾,越哥儿又怎能抬得起头来?” 儿子是她唯一的杀手锏了。 这段时日,儿子表现的异常聪慧,小小年纪便已经和寻常人不同了,老夫人几乎是疼成了心肝,她就不信,老夫人舍得让他这个宝贝孙子受委屈? 老夫人自然是有所打算的,等到正头夫人进了门,自然是要养在正妻名下的,只是这样的话,不便同秦玉姝说。 如今,就算是哄哄秦玉姝,也能让她暂且老实下来。 “罢了罢了,有越哥儿在,自然是不会委屈你,刚才我的话,你就当没听过。” 秦玉姝一顿,看到老夫人松了口,以为是提自己的儿子有了效果。 刘嬷嬷给老夫人捏着肩膀,“其实这段时间秦夫人也出了不少力。” 话虽这么说,刘嬷嬷心里却是暗自腹诽。 自从跟着老夫人来了楚府,工钱比侯府少了一大半不说,还时常克扣,平日里本该是老夫人给她发月钱,可老夫人拖拖拉拉的,最后便落到了秦玉姝手里。 府内这几个下人,都是秦玉姝发钱的。 这个月拖欠了好几日,刘嬷嬷心里实在是担心会发不下来,也不得不帮秦玉姝说两句话。 秦玉姝又待了好一会,等她彻底知道正妻没希望,才从院子里离开。 老夫人收回目光,“这个蠢货,若不是怕她惹事,我就该好好让她清醒清醒。我马上就要有一个贵不可言的儿媳妇了,谁还能顾上她。” 第154章 光鲜亮丽的日子 老夫人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这个儿媳妇进门,一定是最好的。” 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早上时,老夫人和楚观南一起用了早膳,知道聂怀姜打算把大量黄金一起充做嫁妆嫁进来时,老夫人更是雀跃。 不过,楚观南却为难了,“她父亲病重,也管不了她,她说迎亲的日子让我定就好。” 她家里就一个病重的父亲,听说原本还有几支亲戚,后面都分道扬镳,再不来往了。 “那岂不是更好?你得抓紧时间才是。”老夫人激动的看着他。 这粗茶淡饭的日子,她真是受够了。 以前虽说本就是过苦日子的,可是在侯府养尊处优惯了,一时还真改不了,现在只期待着新儿媳妇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进来了。 楚观南也是十分憧憬,抛开别的不说,单单是聂怀姜这个人,他也十分喜欢,能娶到她,还真是福气。 至少比沈云霜要好。 “只是…”楚观南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 楚观南叹气,“只是迎娶她的彩礼,也得好好准备。” 一听要花钱,老夫人心如刀割,“她要多少?” 楚观南说,“她说看我。” 老夫人当即拍定,“那就不给了,反正她说看你,给不给应该都无所谓。” 她是彻底将不要脸的功夫给演绎到极致了。 楚观南却摇头,“那不行,据我所知,她在军营里十分受那些男人的欢迎,而且和很多士兵将军关系都不错,恐怕很多男人虎视眈眈的要娶她,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差错来,让别人钻了空子,所以彩礼必须得给。” 老夫人脸上一阵难堪,却捕捉到一个极其不舒服的重点,“你说她在军营和很多男人关系都很好?” 楚观南点头,“对。” “那,那她…”老夫人憋气。 楚观南赶紧解释,“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她只把男人当兄弟,不会乱来的。而且她和沈云霜那种做作的权贵之女不同,她大大咧咧惯了,咱们不用在意那么多。” 这段时间,楚观南也听多了聂怀姜说沈云霜做作,他便也愈发觉得当初的沈云霜矫情的很。 老夫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总觉得哪里别扭的很。 “既然她如此与众不同,咱们楚家一定要抓住。我这几日把族亲们找过来,凑一凑也行,我这里剩的,也都给你。” 老夫人肉疼的很,她实在不愿意花钱。 楚观南却是点头,“好。” 等聂怀姜嫁进来,无论是聘礼还是嫁妆,也都是楚家的,如此一想,楚观南眉目的忧愁就减轻几分了。 这几日闲来无事,参加完那次宫宴,便消停了好久,沈云霜悠闲的待在家中,照顾着璟儿,只是璟儿怕冷,便让他大多数待在屋子里玩了。 好在有团子和雪球两只狗陪着他,倒也听话。 偶尔和妹妹,外祖母互通书信,也都惦记着表哥在外征战的状况。 听说很顺利。 这点沈云霜心里也清楚,因为距离表哥在回京途中出事,被踏碎心脉,是在一年后,这件事她也一直在暗中调查。 前世的悲惨,她不会再让它重演。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和的很,璟哥儿平日里都会午睡,闲暇之际,沈云霜便在屋檐下坐着赏雪。 屋门开着,里面的暖气往外出,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倒是半点不觉得冷。 屋檐下当着一张梨花木桌子,煮着茶,沈云霜端起黑釉茶盏,喝了一口上好的雪顶含翠。 桃枝乖巧的随侍在身侧,沈云霜便让她一同坐下了。 “这么好的雪景,得坐下来好好观赏。” 桃枝凑近沈云霜,她也觉得下雪好看,可她嘟囔着说,“奴婢今日穿的可是新衣裳,一会被雪淋坏了。” 沈云霜忍俊不禁,“淋坏了就再去库房选一匹料子,再做一件新衣裳就好了。” 桃枝眼睛瞬间就亮了,自从楚观南他们一家子从侯府离开,她才真正见识到了侯府的产业底蕴到底有多厚实了。 光是侯府重建,各种采买,各种琳琅满目的物件,都让桃枝眼花了好久。 如今夫人屋子里更是奢侈的让人瞠目结舌,什么汝窑美人觚,洒金琉璃鼻烟壶,青花螭龙纹梅瓶,勾连云纹玉灯,三层五足银熏炉青釉凤首龙柄瓷壶白釉荷花盏托,屋内更是有极其名贵的月影纱。 夫人的衣衫也都一律用软烟罗,彩纹缎,流光缎,云锦,什么名贵又舒适,便用什么。 因为夫人说了,脏污处理了,接下来便是什么舒服用什么的好日子了,在自己家里,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夫人对侯府下人都很好,天气冷了,一等丫鬟下人屋子里都是两本炭火。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往年都是一盆,今年便格外多加一盆,屋子里是半点寒气也进不了的。 至于其他的下人丫鬟,屋子里也都格外开恩,今年冬天一个屋子一盆炭火,下人们感恩戴德,高兴不已。 马上年下了,侯府外面的铺子每年都会送来一些打好的首饰钗子,还有新的衣裳。 即便是下人,也都有各自的份例,桃枝,丹画,荷叶先去选了选。 沈云霜还给全府准备了过年的红包月钱,美酒美食。 也可让大家过一个舒舒服服的年了。 现在的侯府,都是其乐融融的。 院子里还有今早上璟哥儿堆的雪人,沈云霜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好极了。 只是,想起冬日过去,很快就是春闱科考了,如今侯府除了她和璟哥儿,再没个支撑,沈云霜便动了些心思。 沈家旁支很多,只是唯有父亲封了侯爵,若想让侯府继续昌盛,助力是不可少的。 想到此处,沈云霜便吩咐桃枝,打算出门去一趟首辅家,许多事情还是要找妹妹一同商量一下。 谁知刚出门,还没上马车,就看到刘嬷嬷带着人往隔壁那条街去。 路过侯府门口,看到沈云霜时,浑身一震。 沈云霜身上披着的是极好的狐狸毛大氅,雪白光滑,不掺一丝杂质,头上虽是简单的点翠,却也贵气逼人。 身后几个婢女,穿的就像府中小姐似的,各个都是冬日裁的新衣。 刘嬷嬷心里一股酸涩别扭,带着人躲开了沈云霜,等马车走了才露面。 身后的秋菊和秋儿也是从侯府带出来的,眼看着方才的一幕,秋儿难受的说,“当初咱们要是留在侯府,也一定是光鲜亮丽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月钱都给不起。” 第155章 扶持庶子考举人 秋菊跟在白芷嫣的身边,也没好过到哪儿去。 如今白芷嫣的心思全然不在府上,也根本不会顾及府上是否给秋菊发了月钱。 听着秋儿的话,秋菊虽未开口,可眼中的羡慕却流露了出来,是啊,当时若是留在侯府,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窘迫。 刘嬷嬷看着自己身上从侯府穿出来的那件衣裳,补了又补,实在寒酸。 以前她好歹也是老夫人的管事嬷嬷,体面的很,想着即便是离开侯府,可只要跟着老夫人,日子竟然是不会差的。 谁能想到,如今成了半个乞丐。 刘嬷嬷叹气,“行了,咱们还得去采买聘礼呢,都别说了,也别耽误时间了,回去的晚了,老夫人是要骂人的。” 她捏着寒酸的几两银子,去商铺挑挑拣拣的买东西了。 沈云霜坐在马车上,拢着手里的汤婆子。 桃枝十分好奇的说,“夫人,你瞧见方才那三个人了吗?” 沈云霜自然是瞧见了,只是她懒的搭理那些事和人,“别人家的事,别人家的人,跟咱们没关系。” 桃枝和荷叶都乖乖听话。 沈云霜问桃枝,“让你派人去沈大伯家里送的信,都送去了吗?” “送去了。”桃枝笑着说,“还没出门时就送去了,而且是偷偷送去给那位小公子的。” “那就好。” 到了首辅家,云音一早就接到信了,已经带着嬷嬷婢女在外等着了。 她身边的几个人都是陪嫁来的,看到沈云霜的时候,也是格外的亲切,纷纷行礼,“见过大夫人。” 沈云霜笑了笑,“都起来了吧,不用多礼。” 云音高兴的挽着沈云霜的手往里走,如今她已经嫁到首辅家了,自然是一身妇人装扮。 可她极得乔夫人的喜爱,给了管家权,也是三两天头的给她送赏赐,云音的装束,也是富贵逼人。 听说妹妹十分会管家,御下有方,公婆放心的很。 和前世天差地别,沈云霜心里也很欣慰。 沈云音左瞧右瞧,就是没瞧见心肝宝贝璟儿过来,还等着这小家伙过来能喊她一声姨母呢。 厚礼都准备好了,结果没瞧见人影。 “姐,我的璟儿宝贝呢?怎么没见他过来?” 沈云霜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今年冬天太冷的缘故,璟儿时常犯冷,屋里再暖和都不行,今日出门便也没敢带着他,只吩咐了丹画和几个嬷嬷守在屋内,这两日情况才好转。” 沈云音一听,心疼的不得了,“这事儿怎么没早点告诉我呢,等这几日没事,我回去住两天。” 沈云霜笑,“行。” “不过姐,你也不用担心,小孩子都是这样,前几日我大嫂那个孩子,如今也是快两岁,时不时的生病,孩子也是在冬日里难熬,都是细心养着的。” 沈云霜心里也明白,不过听到这个大嫂,沈云霜心里倒是颇有感触。 乔家本都是文人出身,首辅大人除了乔景淮以外,头顶上还有两个哥哥,底下还有一个弟弟。 他排行老三,也是嫡子。 而老大却并非走的文人仕途,去了战场,一心要精忠报国,他曾是老首辅的骄傲,也是乔家人的骄傲。 可惜在表哥凯旋的那场战役里牺牲了。 乔家人听得悲痛欲绝,生了大公子的姨娘更是昏过去了好几次。 好在上苍慈悲,乔大少夫人在祠堂哭昏过去后,查出怀了身孕,做了望门寡,也未曾再嫁,将大公子的孩子生下来,一直守着孩子过日子。 “姐,你今日说要让大伯家那个庶子来这里拜见,是出什么事了?”沈云音的声音唤回了沈云霜的思绪。 沈云音带着沈云霜去了自己的云裳院,命人端上来了好茶好点心。 屋子内炭火倒是很足,沈云霜便解开了大氅,“咱们侯府人丁单薄,如今也只有璟哥儿一人,我之前了解过沈询这个孩子,是个忠直善良的人,也极爱读书,所以我想帮扶他一把。” 沈云霜心里明白,在这个时代,所有的大家族都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她将沈家的人扶持起来,以后侯府才能根深蒂固。 本以为沈云音会犹豫,没曾想却爽快的答应,“那当然好,他是个读书很好的孩子,也中了秀才,正好我小叔子以前是在光禄书院读书的,教习他的夫子当初也曾名动天下,刚好今日我小叔子从朝中回来,让沈讯去见见他。” 沈云霜正有这个意思,便也应下了,“好。” 沈大伯是商贾出身,北昭商人的位置不低,不似前朝那般被人看不起,所以沈家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沈大伯有个正头妻子,还有几房姨娘,只可惜那个正头娘子是个十分善妒的,眼里也容不下庶子。 其中一个庶出的儿子名为沈询,在府中更是不得待见。 但他读书天赋却极高,前世沈云霜只听说沈询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还没考举人,便突然被送去西洲经商了,后来就再也没回来。 本该是前途灿烂的人,却突然销声匿迹了,实在是可惜。 前世沈云霜并不了解那么多,可如今仔细一想,这中间或许是有猫腻的。 沈大伯的几个嫡子皆是不争气的,因为家中经商,十分富裕,嫡子们整日游手好闲,纨绔的很。 大伯一直盼着家中的儿子能够科举中榜,也好摆脱商贾之气,能够进入仕途做官,更是再好不过了。 家中的幼子沈询,能够考中秀才,伯父应该会着重培养的。 只可惜他常年不在京中,来回经商奔波,家中便由主母做主了,大伯母善妒,怎会看着庶子踩在嫡子头上。 可能也在中间做了手脚,这也是为何沈云霜让桃枝派人去送信是直接交给沈讯的,而并非是教到大伯母的时候。 这一世,她要扶持沈询。 沈云音亲切的说,“前几日在宫宴上的事,我可都听说了,真没想到咱们璟儿如此厉害,饭都端不稳的年纪,竟然把剑拔出来了,我这个姨母当真是与有荣焉呀。” 沈云霜笑着看向她的肚子问,“别总说璟儿了,你嫁到首辅府这么久,怎么还没点消息。” 第156章 我要读书! 沈云音挨着沈云霜坐,屋子里也都是自己人,她也没遮掩,“我才不想生什么孩子,我把璟儿当成自己的孩子就够了,以后我这姨母有什么,璟儿便有什么。” 沈云音的事,沈云霜其实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的。 她并不觉得女子非要生什么孩子才能站稳脚跟,所以也不曾强迫过她,只是她却听说了首辅府中的一些事。 “我听说除了原先房里的那位姨娘,后院里最近又添了一位姨娘?还是你主张抬作姨娘的?” 沈云音捧着汤杯喝了口热汤,笑盈盈说,“姐,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怕我在这里受欺负?” “少贫嘴。”沈云霜虽是故意嗔怪的瞪她一眼,却也关心,“云音,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云音淡淡说,“姐,那个姨娘确实是我做主抬入府的。” 沈云霜不解,“为什么?” 沈云音道,“我从入府时就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我是当家主母,从一进府,就是在核心权力里的人,我要的,是掌握整个家族的命运。” “所以,我从不会把心思放在争夺男人宠爱的头上,她们那些姨娘小妾若能在我的地盘上乖乖听话,我不会对她们怎么样,可若是放肆,我也不会置之不理。” 沈云霜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妹妹,一夕之间,才觉得她真的长大了。 沈云音拉着沈云霜的手,认真说,“姐,我从来不在乎那些臭男人,可我要我的后宅风平浪静,即便是表面平静也无妨。梅姨娘独宠,在院子里兴风作浪,我是不允许的。” 沈云霜问,“所以你才让其她的女人入府,来分宠制衡?” “对,如今新入府的雪姨娘已经怀孕了,我身为主母,她的孩子生下来只能由我养,我又何必上赶着给乔景淮生孩子呢。谁的孩子不都是我的孩子吗。” 沈云霜有些心疼,不过也很欣慰,因为妹妹远比她当年想的明白的多。 “夫人,少夫人,小公子来了。” 伺候云音的嬷嬷从外进来,带着一个清瘦少年。 他衣着十分单薄,身上也落了风雪,但是后背依旧直挺挺的。 即便入了首辅府,目光也未有半分斜视乱看,眼中充满坚毅。 看到沈云霜和沈云音,连忙抬手行礼,“沈询见过大姐姐,二姐姐。” 沈大伯成婚完,大伯母入门三年时才有身孕,所以沈云霜在沈家这一辈中,年岁最长。 云音连忙吩咐人给沈询端了茶水。 沈询一直等着沈云霜和沈云音开口,才规矩的落坐在一旁,只是眉目间有些局促,一直低着头,那模样,倒是自卑的很。 沈云霜明白,这应该是在家中被大伯母打压的太狠了,她叹了口气,温和的问,“阿询,姐姐听说你考中了秀才。” 一提起秀才,沈询脸色一变,有些惊诧的看向沈云霜,“大姐姐怎么知道?” 沈云霜倒是疑惑了。 沈询说,“母亲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把这事压了下来。” 沈云霜这才明白,和云音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没再多问。 沈云霜说,“你可有信心,等秋闱时考举人?” 仅是一句话,便让沈询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可随后又黯淡了下来,“不了,母亲说,打算让我跟着叔伯们去经商。” 沈云霜皱起眉头,“你十二岁便考中了秀才,今年秋闱若再通过乡试考上举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沈询一直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他多读圣贤书,即便知道母亲对他的偏心,不愿让他出人头地,他也不好多说母亲的坏话。 沈云霜直接说,“我这里有许多书籍,可供你看,另外你二姐姐家中有位小叔叔,也可以帮你引荐,前去光禄书院读书。” 这句话让沈询的后背狠狠颤了一下,他猛的抬起头,双眼如炬的看着沈云霜和沈云音。 “真,真的吗?” 云音笑着说,“当然是真的,我和大姐姐听说你在读书上颇有才能,便想着帮你一把。” “可是母亲她…” “将来你的路是要自己走的,既然你有才能,就应该不遗余力,这般怯怯懦弱,对不起你的才能,更对不起你十二岁便中了秀才的天赋。还是说你自己不愿意读书?” 沈询嘴唇抖了下,他当然愿意读书,他恨不得天天都钻研那些书本。 如今大姐姐和二姐姐愿意帮他一把,他自然要抓住这次机会。 沈询赶紧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到了两人的脚边,年幼时,两位姐姐也曾跟随侯爷一同到家中拜年,那时候也只有她们两个人愿意同他说话。 大姐姐更是丝毫不嫌弃他,还给了他许多新奇的玩意儿,虽说后面东西都被几位兄长夺去了,可他也记得大姐姐的好。 想来是大姐姐听说了他的遭遇,这才想帮他一把的。 大姐姐和二姐姐一向善良,他心里感激,也记得这份恩情。 “我愿意读书!我要考上举人,将来我也要努力三元及第!” 这是他的抱负,他的毕生理想。 沈云霜欣慰一笑,赶紧起身将沈询扶了起来,“好。这件事我会和你父亲商量,你若愿意,拜见了夫子以后,就跟着我住在侯府。” 沈询的眼里燃着希望,他一度以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淹没,也以为自己只能跟随商队前去经商。 知道自己和科考再无缘分时,沈询颓废了许久,如今忽然看到光明,他万分珍惜! “大姐姐和二姐姐的恩情,沈询铭记在心!将来一定报答。” 乔家四公子回来时,云音就带着沈询去了他的书房。 沈云霜出去时,瞧见院子不远处跪着一个妇人,不由得一愣。 云音的贴身嬷嬷解释,“这就是三公子最开始纳的妾,身子柔弱的很,敢惹到我们三少夫人的头上,正好被大夫人撞见,就惩罚她跪在这里了。” 沈云霜点头,出门前,便听到那位姨娘昏过去了,而有位下人却急匆匆的端着一碗汤水似的东西,跑去了她的院子里。 第157章 拿下解元 沈云霜没多看。 沈询已经见过乔四公子了,有云音出面,乔四公子很爽快的答应,打算带着沈询前去拜见夫子。 云音欢喜的送她们出去。 回去时,沈云音冷然的看向嬷嬷,“血给她送过去了吗?” 崔嬷嬷颔首,“送去了,而且是强行让人给她喂下去的。” 沈云音冷笑,抬手看着雪花落在掌心,冷风吹的厉害,她却不觉得刺骨,“那就让她喝个够,好好喝。” 崔嬷嬷扶着沈云音往回走,“二姑娘,咱们这样做,真的妥当吗?” 沈云音冷哼,“当然妥当。乔景淮的病需要放血治疗,这可是太医亲口说的,放出来的血偷偷送去给梅姨娘,不是正好给她养病了吗。” 冷雪吹在了沈云音的披风上,她声音平缓,“嬷嬷,不用觉得我狠心,这都是他们应受的。等咱们抬进来的雪姨娘生下孩子,我就会去父留子!” 大房只有一个遗腹子,还是女儿,二房身子孱弱,恐怕子嗣艰难,整个首辅府,就都是她们三房的。 她的好日子,在后头。 她要让乔家,跟着她沈云音姓沈! 沈云霜让人送了沈询回去等消息,也派人去给大伯送了封信,暗中并未说明原委,只说璟哥儿一个人太无聊,想让沈询来家中小住。 大雪纷飞,冷的厉害。 沈云霜登上马车,打算回了侯府,再让人顺路把沈询送回去。 刚要往前走,便听到驾着马车的车夫惊呼了一声,“夫人,前面好像有人昏倒了。” 沈云霜皱起眉头,掀开车帘,果真看到一个少年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下去看看。” 沈云霜刚带着两个丫头走下马车,便看到一匹马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聂怀姜从马背上跳下来,赶紧跑过去,“思文!” 沈云霜止住脚步,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儿碰到了聂怀姜。 聂怀姜将少年扶了起来,少年这才艰难的睁开眼睛,雪下的太大,差点迷了眼,“长姐,你怎么来了。” 聂怀姜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你就这点本事?让你去学堂,你还昏倒在半路上?” 聂思文撑着手站起来,脸上都是倔强委屈,“我是太冷了。” “男子汉大丈夫,大冷天怕什么,你若是穿的太暖和了,难免会丧失毅力,就应该这样,穿的单薄一点,才好时时提醒你给我争口气!” 这是她爹收养的儿子,从不愿意往外宣扬,很多人都不知道,好在这个弟弟还有几分本事。 她还指望着这个弟弟能够登科,在今年秋闱科考中拔得头筹,给她拿一个解元回来! 她聂家的人,都得有出息! 聂思文咬紧牙关,忍着身上的冷和心里的不爽说,“长姐,我知道了。” 聂怀姜这才放过他,语气却无半分关心,“行了,赶紧去你的学院。” 沈云霜淡淡的摇头,听着聂怀姜这番言论,只觉得她偏激的很,刚要转头上马车,便被聂怀姜瞧见了。 “站住!”聂怀姜径直走过来。 沈云霜微微皱眉,“聂将军有事?” “你刚才在看我们的笑话?” 看到聂怀姜极度敏感的话,沈云霜有些不耐烦,“我只是听到有人昏倒了,下来瞧瞧看看要不要帮把手,谁能想到竟是聂将军的弟弟,看来是我多事儿了,只是也谈不上看笑话一说。” “你得了吧。”聂怀姜冷哼。 “我和观南的婚约定在了五日后,楚家的人已经在筹备聘礼了,到时候你也记得过来,一同观礼才是。” 沈云霜没说话,直接上了马车。 几个丫头也是冷冷的,看了聂怀姜一眼,默不作声的上车。 聂怀姜冷笑,这个沈云霜,怕是听到她要嫁给观南,心里不舒服了吧,那她就要继续炫耀。 “老夫人待我可真好,我还没过门呢,老夫人便将自己祖传的镯子给了我,旁的人没有福气,自然不配受到老夫人的厚待。” 沈云霜掀开车连进去时,余光正好瞧见了聂怀姜扬起的手腕。 她嘴角淡然,只觉得聂怀姜也可怜的很。 坐进马车内,沈询正在好奇地朝外张望。 “大姐姐,方才外面那个人是思文吗?” 沈云霜一愣,“你认得他?” 沈询点头,“认得,之前我同他都在一个书塾里读书,他时常喜欢向我请教一些问题。” 只是后来他展露头角,颇得夫子看中,母亲就不允许他再踏进书塾半步了。 沈云霜摸了摸他的头,“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接下来你要去见光禄书院的夫子了。” “那位南山先生可是出了名的挑剔严厉,虽然有你二姐姐的小叔叔引荐,可也不能保证你能进去读书,所以你还得好好准备,等到有消息通知你过去,姐姐再派人送你前去。” 沈询眼中含着光,“多谢大姐姐!我一定拼尽全力准备,绝不会辜负两位姐姐的期望。” “好孩子。” 沈云霜对他的印象不多,当年她断了腿,侯府被楚观南彻底掌握时,许多人都不再记得她,更是对她避若蛇蝎,生怕染上晦气。 唯独沈询,曾偷偷派人递信进来,问她可曾需要帮助,信中也依旧如小时候那样,喊她大姐姐。 她记不得前世那些锦上添花的人和事,但是记得他的雪中送炭。 这一世,就让她偿还那份信的恩情吧。 到了侯府,沈云霜带着丫头们先下车了,嘱咐车夫送沈询回去。 进府路上,桃枝气愤的说,“那个老夫人当真是看人下菜碟,瞧见这个女将军不好惹,早早便给了见面礼,当初他们一大家子恬不知耻的来我们侯府入赘时,也没瞧见她给夫人一个见面礼。” “就是,亏的夫人当初对她们那么好,老夫人身子不好,夫人更是忙前忙后的照顾,一点没将他们当成入赘的。京城里谁家男人入赘,拖家带口的住进来,当初要不是夫人怜悯,他们就得住马棚草屋了。” 听着桃枝和荷叶愤愤不平的抱怨,沈云霜轻笑一声,“动这么大气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假镯子,之前我没收到过吗?这种让人厌恶的东西,可最好是不要来沾边了。” 两个丫头瞪大眼睛。 假镯子?? 那个金灿灿的镯子,是假的? 桃枝这才反应过来,“夫人说,聂将军手腕上的金镯子是假的?” 沈云霜悠闲点头,“对。当初我不是收了一盒子吗。” 若是聂怀姜那个手镯戴着戴着褪色了,她该是怎样的脸色呢。 这个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毛不拔。 这边,上完书塾,聂思文就回去了。 聂怀姜正好也和楚观南见完面回来,楚观南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思文,今日的课上的如何?” 聂思文十分有信心,“长姐,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所遇到的那些人里,除了沈询那个天才,没人比得上我,他已经不再念书了,乡试结束后,解元一定是我的。” 第158章 有志气! 聂怀姜一听,激动的不行,拍了拍聂思文的肩膀。 “好样的,姐姐如今立了军功,你若是夺回解元,咱们聂家就真正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高看咱们一眼的。” 楚观南也是十分雀跃,不过回忆了下,突然说,“沈询,是不是那个云英巷沈家的庶子?” 聂思文点头,“是他。”每次提起沈询,他眼中便迸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不过,好在上天垂怜,沈询不念书了。 即便他念书,也再比不过他了。 因为沈询已经落后了。 而他,是站在沈询肩膀上读书的! 要不,他怎会忽然成为书塾最有希望夺下解元的人呢。 当然,这些都没人知道。 聂怀姜疑惑的看向楚观南,“沈询是谁?” “沈云霜的堂弟。” “什么?”聂怀姜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转头看向聂思文,“原来你之前苦恼比不过的人,是沈云霜的堂弟?” 聂思文这段时间没少听姐姐嘴里沈云霜这个人,他知道,是姐夫以前的夫人。 只是他也没料到,他一直忌惮的沈询,竟然是沈云霜的堂弟。 聂怀姜心里不知被什么刺了一下,“不管之前如何,你现在都必须把沈询给我踩在脚底下,凭借你的本事,一定能够让人刮目相看的。再说了,你也说了,沈询早早的退了学,这也是你大展身手的机会,明白吗。” 聂怀姜在聂思文面前一向都是严厉的,更是以自己都达不到的要求去要求聂思文的。 聂思文早已习惯了,点头答应,“我明白。” 他也想将沈询踩在脚底下! 聂怀姜让聂思文先进家门了,挽着楚观南时,聂怀姜的眼神变得极其冷厉。 等她弟弟中了解元,她一定要带着弟弟,登那侯府的门,好好炫耀一番! 这几日,沈云霜已经和大伯通过书信了,得知想让沈询到侯府小住几日,沈大伯也没反对。 只是看到沈大伯的回信,沈云霜心中很是奇怪,像是压根不在意似的。 以前总觉得庶出的女儿在大家族里会难熬,可如今想想,庶出的,无论儿女,都不会太好过。 除非主母仁慈。 “桃枝,你去库房挑几批好的舒服的料子,让人送出去给沈询做几身衣裳,记得一定要贴身暖和的才行。” 桃枝应声,“是,奴婢知道了。” “另外,把外院的青竹苑收拾出来,等询哥儿来就让他住在那里。” 青竹苑前面是一片竹林,推开窗户便能一览无余,竹林旁是湖水,大雪覆盖在冰面上,格外宁静。 如今大雪压在竹叶上,更是静谧。 沈云霜特地让人置办了上好的鲁墨、湖笔。 文房四宝都是最好的,丝毫不吝啬。 他科考要用的书籍,是云音和乔四公子准备的,早早就让人送来了侯府。 沈询被接过来时,沈家下人跟来了,手上拿了不少东西,沈云霜本以为这些都是大伯和大伯母替他准备的,谁知,全是大伯母让人给她送来的。 沈云霜笑着让人收下,可下人却一眼没看沈询,行了礼就走了。 沈云霜愣住了。 刚要让沈询进屋先暖和暖和,突然发现他脖子上似乎有伤痕,仔细去看,手背上也有伤。 “这是怎么回事?” 沈云霜面色严肃的看他。 沈询起初有些闪躲,不过在沈云霜的逼问下,沈询颓废的说,“父亲已经将我赶出家门了。所以大姐姐送了信让我来侯府,父亲母亲也未多说什么。” “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你赶出家门?”沈云霜皱起眉头,把他先带回房间。 沈询眼圈红了几分,“母亲说…说我偷窃,还在我屋内找到了她的簪子,他十分生气令人将我打了一顿,可我没有拿,无论他们怎么打我,我都不承认,父亲回来后十分生气,也对我很失望。” 下人上了热茶。 沈云霜问,“就因为这些事情,就要将你逐出家门?” 沈询后背猛的一颤,“不,不是。” 他做了许久的思想准备,才含着泪水说,“前段时间,母亲的侄女来了家中,她时常缠着我,可我从未回应过,她心有不甘,污蔑我对她图谋不轨,我百口莫辩,可母亲和她的侄女却振振有词,最后父亲忍无可忍,觉得我品德败坏,将我逐出了家门。” 沈云霜这才回想起沈询进门时双腿走路似乎有些不便,“你在家门口跪了许久吗?” “跪了两日,无论我怎么说,父亲都不信我。这次我来侯府,父亲也说,等我在侯府小住一段时日,要回去时,便去自行谋生,再不用回沈家了…” 沈询声音哽咽,紧紧攥着拳头。 他心里恨极了,更恨他在府外跪着,想求父亲明察时,他一直敬重的母亲,却走到了他的跟前。 居高临下的踩着他的手,告诉他,永远都不要肖想踩在她儿子的头上,即便父亲看中他中了秀才,她也能让他彻底滚出沈府。 无论他的小娘如何求情,父亲和母亲都没有再留情面。 沈云霜知道他的为人,也知道他不会做那样的事,“他们不要你,大姐姐要你。” 沈询瞳仁剧烈颤抖一下,“大姐姐…” 沈云霜安慰说,“姐姐不相信你做了那种事,你什么都不要想,一门心思读书就好,至于沈家的事,我会派人去调查的。” 沈询却摇头,“大姐姐,不用了。” “为何?” 沈询平淡的说,“父亲从不信我,母亲也容不下我,母亲这么做,就是为了把我赶出家门,即便真相调查清楚了又能如何,说不定下次又因为别的什么事,再次被扫地出门了。” 沈云霜突然沉默了。 沈询却道,“所以我想通了,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是正道。只有我自己有本事,才不会被人随意抛弃。” 他今日离开府门外时,母亲和几个嫡出的哥哥姐姐都在讥讽他,就连父亲都催促他赶紧滚。 他们只觉得,将来的他,也是一无是处的! 沈询捏紧手心,总有一天,他会风风光光的回家,回家将他小娘和妹妹都接出来。 也要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明白,他沈询不是废物! 沈云霜欣慰不已,“小小年纪有如此见地,实在厉害。” “走,去你的院子看看。” “我的院子?”沈询有些惊诧,在家中时,他只能和母亲还有庶出的妹妹挤在一个院子里,虽然各有房间,却狭窄的很。 他实在不敢想,自己还有院子。 走进他的院子,已经被人打扫的很干净了,有游廊,池塘,翠竹。 进屋子内,并未有窗外寒气料峭,冷气刺骨之感,反而暖和的很。 曾经他想都不敢想的书籍,文房四宝,都摆在桌上。 第159章 出事了 沈询眼睛里满是惊诧,他不善于表达,面对沈云霜做的这些事,他除了道谢,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沈云霜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这屋子里暖和,也安静。我已经吩咐下人,除了贴身照顾你的,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过来打扰你,你若是觉得闷,就打开窗,外面有雪有翠竹,正好可以静下心来。” “多谢大姐姐!”沈询飞快的忍下了眼里的氤氲,现在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有等待他拿下解元,才能正儿八经的报答大姐姐的提携。 沈云霜吩咐人将冬衣拿过来,嘱咐他,“这是给你做的衣服,记得换上。” “是!”沈询点头。 等沈云霜要出去时,沈询忽然问,“大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明他们之前的交情不深。 沈云霜轻笑,“因为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姐姐不想看你被埋没。” 回去时,桃枝已经让人将厨房做好的饭菜送去给沈询了。 天色晚了,沈云霜也累了一天了。 桃枝伺候着沈云霜沐浴,浴桶时用特殊的暖玉制成,温热的水倒进来,也能保持一个时辰温度不降。 里面又放了白沉香,青木休,零陵香,白芷,甘松香,诸如此类的药材二十几种,药材上撒上早早准备好的花瓣,倒是香味独特。 桃枝替沈云霜宽衣:“这些都是裴老夫人命人给夫人送过来的,这也是一直伺候着老太太身边的那位神医特地给夫人调配的药,能够好好的调养身子。” “想来是外祖母察觉到我身子弱,这才特意留心了。” 沈云霜的身子没入了热水中,听到外面大雪压断树枝的声音,沈云霜缓缓闭上了眼,“外祖母给我的药自然是极好的,如今入冬这么久,我也确实总觉得身上冷的厉害。” 桃枝在旁伺候她沐浴。 而此时,屋檐下跃下一道身影,修长挺拔,风尘仆仆。 萧衒在院中找了一圈,瞧见院子已经熄灭了好几盏灯,唯有一处亮着,他眸子微亮,快步走了过去。 刚过去,就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对话声。 “夫人,您多泡泡药浴也好,不仅是夫人生小公子时没做好月子,就是怀上小公子的那晚,在破庙里等了楚观南那么久,当时还下了大雪,夫人还不小心跌入了水中,虽说赶忙换了衣裳,也不免寒气入骨,所以自那日以后,夫人的身子一直寒的很,想来咱们家老太太也是知道的,这才让人送药过来的。” 沈云霜没有吭声,回想起两年前那晚,楚观南受皇上看重,外出巡查,没曾想,回来路上竟遭遇了贼人。 沈云霜心中放心不下,便差遣侯府里的人,随她一同去找楚观南的下落。 也是那晚,是她和楚观南成婚以后,头一次圆房。 因为楚观南在娶了她以后,一直借口公务繁忙,从未和她圆房。 如今想想,他是想等着秦玉姝,等她那边有怀孕的消息了,再让她怀上的。 又或是,当时他和秦玉姝两情相悦,为了秦玉姝,才甘愿守着身子的。 这一切,沈云霜都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桃枝用皂角轻轻替她擦拭,“夫人可曾后悔过?” 沈云霜睁开眼眸,其实心里已经猜到桃枝想问什么了。 “奴婢是贴身伺候夫人的,也知道,破庙那一晚过后,一直到回来,楚观南便从未碰过夫人,若是没有那一晚,夫人即便离开了那个畜生,也依旧是清清白白的。” 沈云霜却摇头,目光十分坚定,“从不后悔。” “为何?” 沈云霜:“虽然后悔和楚观南有过肌肤之亲,可从不后悔有了璟儿。” 她甚至无比庆幸,她能有璟儿这个孩子。 “虽说小公子是楚观……” 沈云霜眼尾冰冷,“他怎配和我的璟儿相提并论?璟儿只是我一人的孩子。” 屋外,萧衒邪气俊美的面容,却渐渐沉了下去。 破庙? 他是在那晚遇到她的。 萧衒回忆着屋内主仆二人的话,心口渐渐收紧。 当时他提前在暗中替皇上铲除异己,调查各大世家之间千丝万缕的勾结,明面上是在外地,可实际,他是回了京城的。 只是在调查过程中,他受了伤,中了迷香。 当他看到沈云霜时,就记起了小时候那个姑娘,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到她! 可那时他身体里的毒愈发严重,脑子都糊涂了,便和她缠绵在了一起。 他不知沈云霜已经嫁人了,等一切结束,才知她发了高烧,还口口声声喊着楚观南的名字,把他当成了楚观南。 萧衒本想等事情全部处理后,再回京娶她的,他也为此记挂了许久。 没想到当初那个追在他身后喊他哥哥的小丑丫头,竟然长这么大了。 当初便发誓要娶她,他以为自己就要如愿了。 没想到,暗中派人打听一番才知道,她成婚了。 可那晚,她分明还是完璧之身! 所以他一直等到现在,等到她和离,再把她带回自己身边的。 可她方才说… 所以,璟儿是在破庙那晚过后怀上的? 而她从破庙回去,楚观南便从未碰过她? 那…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孩子一定是那晚上有的。 萧衒高大的身子紧绷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几乎要从他胸口里跳出来,他不敢往下去想。 所以,璟儿是他的儿子? 是他萧衒的儿子?! 突然,一声尖锐的哭喊唤回了萧衒的情绪。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小公子他不好了!!”丹画尖叫着跑出来。 萧衒隐在黑夜里的身子蓦然僵硬,璟儿? 璟儿出事了? 不知怎得,萧衒这会脑子里一片混乱,可听到璟哥儿出事,他的心便狠狠揪了起来,那一瞬间,他什么也顾不上了,直往璟哥儿的房间里赶去。 沈云霜迅速穿好衣服跑出来时,便看到了萧衒! 萧衒赶到了璟哥儿的房中,只见璟哥儿嘴唇乌青,呼吸急促却又困难,一个劲的发抖,小小的手捂在心口上,浑身僵硬的厉害。 “璟儿。”萧衒赶紧替他把脉。 沈云霜跑进来看到璟哥儿的样子,血直往头上涌动。 她不知道萧衒为什么会在这里,可她什么也顾不上,知道萧衒医术高明,还在替她儿子医治,沈云霜死死忍着惊惧,不敢吭声的守在身边! 第160章 何须那个废物插手? “银针!”话音落下,青俞便立刻出现了,将一直随身携带的银针快速交给了萧衒。 萧衒很快将银针扎在了璟哥儿的各个穴位上,手法诡异却异常有用。 仅仅是半个时辰的时间,璟哥儿方才憋得乌青的小脸就好转了起来,沈云霜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 萧衒百忙中回头,看到沈云霜脸色煞白,紧紧的盯着璟哥儿,他温声说,“有我在,不用怕。” 一句话,却像是定海神针,沈云霜慌乱不堪的心似乎在洪流中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紧绷着身子说,“还请督主一定竭尽全力,璟儿不能出事…” “我知道。”他当然会拼尽全力,因为他已经查出了病症。 璟哥儿的身体里藏着一种毒,是渗透在心脏里的,每每发作时,便会痛不欲生,而这种名为毒心症的病,只有萧衒家族里的人才会有。 在他确认璟儿病症的那一刻,就彻底明白,璟儿是他的儿子了。 沈云霜一直守着,期间听到萧衒的吩咐,赶紧让桃枝和丹画去药房取来他需要的各种药材。 萧衒用银针逼迫了璟儿的手指,与此同时,也将自己的手指刺破了。 “青俞,把蛇胆碾成粉末。” 站在身后一直满脸严肃的青俞猛得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不敢违抗,赶紧拿出蛇胆药,内力一碾,顷刻粉碎。 他跟在督主身边这么多年,是督主的心腹,许多事情他都是十分清楚的,也知道督主在做什么。 用蛇引药作为引子,来将毒心症里的毒引到自己身上! 毒心症… 那不是只有和督主有血脉相连之人身上才会有的病症吗? 难道小公子他…?! 是督主的儿子? 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青俞赶紧冲上前,“督主,不可。” “住嘴!”萧衒轻轻掰开璟儿的嘴,将蛇胆喂了下去。 蛇胆,也是萧家人特质的一种药材。 混入血液中,很快便顺着手指的血迹,带着毒素被引到了萧衒的手指血液里。 那一瞬间,沈云霜清楚的看到萧衒的脸色极度阴沉了下去,那种极力隐忍的疼痛在他的神色里,可他面上却克制着,未曾表露半分。 沈云霜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想问话,可她不敢打扰萧衒,她什么都不懂,怕这是时候多问就是不懂事了。 无奈,只能强忍着。 只是扭头看向青俞,见他脸色极其难看,沈云霜心思更加沉重了。 是她儿子的情况又严重了吗?还是说… 不会,萧衒和她儿子无亲无故,即便要救他的儿子,应该也不会伤害他自己。 可为什么青俞的眼神那般凝重? 过了许久,萧衒忽然松开了手,身子十分沉重的半跪在了地上,沈云霜目光紧缩,赶紧上前扶住他。 萧衒抬头瞧了沈云霜一眼,“璟儿已经没事儿了,不过他身子太虚弱,这半个月内都不能再下床了,要好好休养,我会让人把配好的药丸送过来。” 沈云霜双眼含泪,方才璟儿突然病发,着实把沈云霜吓得六神无主,她赶紧差人把萧衒扶好,请到了正厅坐着,“你没事吧?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看到沈云霜眼中浓浓的关切,萧衒顿觉欣慰,“我没事。”他是在弥补自己的儿子,心甘情愿。 即便有事,也无妨。 沈云霜让人给萧衒端了热茶,眼下她也顾不得询问萧衒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了,只是紧张的问,“璟儿是什么病症?为何来势汹汹?” 她都不敢回想今日璟儿青紫的脸,就像是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再加上这会儿雪下的又大了些,即便敢去请大夫,路上也一定难行,这般耽搁下去,恐怕璟儿就要出事儿了。 萧衒忽然出现在这里,对她来说无疑是神兵天降。 萧衒脸色幽深,看了眼,站在屋内的几个丫头,“你们都先出去照顾小公子吧,本督有话要和夫人单独讲。” 几个丫头疑惑的看向沈云霜,似乎是在等沈云霜的同意。 沈云霜点头,“你们都先出去吧,去照顾好璟儿,另外在吩咐厨房给督主熬一碗参汤过来。” “是。” 房门关上后,萧衒脸色阴沉的说,“他的病,并非是寻常的急症,而是毒心症。” 沈云霜迷茫的看着他,“这是什么病症?我从未听说过。” 屋子内烛火忽明忽暗,萧衒的目光却直直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极其复杂浓烈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这种病,是血脉相传的,躲不掉。” “什么?”沈云霜惊骇,血脉相传?躲不掉? 所以说,这个毒心症是楚观南带来的? 不对,前世楚知越的身上并未出现过这样的症状,至少在他长大成人之前,沈云霜都是亲力亲为的照顾着,从未病发过。 那为何璟儿会病发? 是只传给璟儿了? 还是说,这个病是她带给璟儿的? 沈云霜声音有些发颤,“那,那这个病症如何救治?” “这个病症,并非是病,而是一种无法解掉的毒,璟儿年纪太小,病发的太早,所以他承受不住。”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和他血脉相连的那人,用蛇胆将毒素引出来,一共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让毒素彻底远离身体。” 引出来?沈云霜脑子里迷茫的想了又想,“我可以,我可以引出来,刚才我瞧见督主手中有蛇胆,可否给我,我愿花重金买下来。” 萧衒的眸子幽深的可怕,他起身走到沈云霜面前,“你不行。” 沈云霜睫毛颤抖,她不行? “那,那我去找楚观南。” 即便不愿和楚观南有任何牵连,可为了她儿子,她愿意去求楚观南。 她没办法用自己的儿子作为筹码。 看她失魂落魄的要起来往外走,萧衒长臂一伸,拉住了沈云霜,“本督的儿子,何须那个废物插手?” “他若不愿意,我……什么?!”沈云霜猛得一震,惊愕的抬头看向萧衒。 回过神,她冷着脸色说,“萧督主,事关我儿子的命,这不是能打趣的事。” 沈云霜就要抽出自己的手往外赶去,还没推开房门,萧衒就将人强势的扯了回来。 刚开了一点缝隙的房门,被他修长的手砰的一声摁上。 沈云霜后背猛得贴在了房门上,烛火不亮,他俊美的面容更加邪气凛然。 第161章 可你不是太监吗? “怀上璟哥儿之前,你去了京郊的外接楚观南,但是没等到他,而且不慎落入了水中,发了高烧,对不对?” 冰冷的木香气息撒在沈云霜的脖颈上,她惊愕的盯着萧衒,当初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 沈云霜忽然放松了下来,“今日给璟儿看病前,你早就到我院子外了吧?我和桃枝说的话,督主也都听到了吧?” 萧衒微微眯眼,“听到了。” 沈云霜彻底放松,可眉头却皱着,即便心里感激萧衒,可方才萧衒说璟儿是他的孩子,沈云霜还是觉得生气。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拿璟儿的身世说笑! 即便他现在只有她这一个母亲,也不允许任何人借他的身世开玩笑。 “所以偷听墙角后,萧督主要跟我说什么?” 萧衒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另只手捏住沈云霜的下巴,“本督没跟你开玩笑!” 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相信他! 沈云霜蹙眉,便听到萧衒认真的说,“当时在破庙,你高烧时,因为附近没有医馆,所以几个下人跑出去给你找草药,可是迟迟没有回来,你心里担忧,催促着守着你的桃枝出去找找她们。” 沈云霜越听越震惊。 其实那个时候萧衒已经受伤了,也躲进了破庙里,只是那时尚且能强压着毒性。 一直等桃枝跑出去找人,萧衒才调用内力去调节毒素,可没想到,内力起了反作用。 “后来你生着病,有个人问你,是不是沈云霜,你还和他在意识模糊时,有了肌肤之亲。” 萧衒的话彻底让沈云霜愣住了,方才的轻松顷刻烟消云散了,她颤抖着眸子盯着萧衒,“你,你怎么知道…” 这种私密的事,萧衒怎会知道? “因为当时那个人是我。”萧衒眼中泛起涟漪,“那时候我控制不住,让你失了清白,便打算回京后娶你过门,本来还想派人告知你一声,怕你失了清白会想不开,想让你给我一年时间,等我回家,可没想到,本督查完后才发现,你已经成婚了。” 沈云霜颤抖摇头,巨大的冲击让她接受不了,“不,不可能,那天晚上的人分明是楚观南。” 看她不愿相信,萧衒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眸里满是柔情,“你胸口三寸之下的位置,有颗朱砂痣。” 沈云霜肩膀骤然绷直,“萧衒!” “现在相信我了?” 沈云霜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她脑子一片空白,有点想不明白,也需要缓冲。 所以,那天在破庙里的人,是萧衒,而不是楚观南?! “不,不对。”沈云霜慌忙摇头,“如果那个人是你,楚观南为什么会认下?” 萧衒盯着她。 沈云霜怕自己没解释清楚,有些尴尬的说,“我的意思是,从你离开后,就再没有旁人碰过我,当时你起身后,桃枝就回来了。” “而且,从那之后,我也从未和楚观南圆过房,我嫁给他这么多年,我和他也是清清白白的。” “如果不是楚观南,他为什么会认下?这种事对哪个男人来说都是耻辱。” 萧衒静静的听着他的话,随后扯起一个幽深的笑意,“你这是在跟我解释?我知道,除了我以外,你没别的男人了。” 看萧衒理解偏了,沈云霜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衒也不再逗她了,让她先坐了下来,“你和楚观南从未有过夫妻之实,他也清楚,但他不说,默默认了璟儿,还将破庙里那件事认下,只能说明一件事。” 沈云霜疑惑看他。 萧衒道,“他出身卑贱,想要爬上高位,爬上另一个阶层,没有贵人帮扶是不行的,而且本督了解过,他自诩文官清流,其实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也不可能凭借自己中科举。所以,他选择入赘,进了侯府做赘婿。” “他这样的人,为了荣华富贵,能忍常人之不能忍的事,侯府能给他最大的助力,他也了解你,他若揭露,你一定会羞愤欲绝,和他的婚事也定然要作罢,所以他才暗中忍了这些事,还装作那晚的人是他。” 沈云霜双手紧紧攥着扶手,萧衒说的这些,她很清楚。 怪不得,怪不得她时常疑惑,虎毒不食子,前世他那样恶毒的调换孩子,让璟儿受尽苦楚也不曾有半分心疼。 怪不得璟儿明明是他名正言顺的嫡子,他和老夫人非但不偏爱璟儿,还要去捧那个外室子。 原来是楚观南早就知道,璟儿不是他的儿子。 沈云霜身上一阵冷流窜涌,屋内分明是暖和的,她却冷的厉害。 察觉沈云霜情绪不对劲,萧衒走近几步,伸手将肩上的披风裹在了她身上。 沈云霜沉浸在难以言说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忽然感受到肩上一沉,她迷茫抬头,顺着那双修长冷白的手,看着那张冷峻的面庞。 她不敢相信,璟儿是她和萧衒的儿子! 这,这怎么可能… 忽然,沈云霜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抓住萧衒的手,紧张询问,“方才你说,璟儿身上的毒需要血脉相连的人才能引走,而你刚刚也用了蛇胆,萧衒,你不会是…” “不会是把璟儿的毒,引到自己身上了吧?” 沈云霜嘴唇苍白,死死盯着他。 萧衒悠闲笑了下,坐下来喝了杯茶,“晚点璟儿就要醒了,我陪你去看他。” “回答我。”沈云霜很严肃的盯着他。 萧衒静静看她,“这么担心我?” “我当然…” 话没说完,沈云霜就止住了唇。 萧衒温和的解释,“我没事,你放心。再说了,这本就是萧家人血液里带着的毒,也是我害了璟儿。” 沈云霜看着他,没再说话,因为她很清楚,萧衒不会跟她说实话。 她还是要去问问青俞才行。 萧衒喝着热茶,从未有如此幸福甜蜜的时候,原来璟儿是他的儿子,是他和云霜的儿子。 看他笑的柔情,沈云霜抿唇,还是问出了疑惑,“督主,你,你不是太监吗?” 萧衒:“……” 第162章 叫小主子 看到沈云霜极其疑惑,又害怕伤害他尊严,小心隐藏的样子,萧衒眉心抽跳。 沈云霜却像是想通了似的,叹气道,“我明白了,应该是当初…稍微留了些繁育子嗣能力的,所以,才有了璟儿。” 什么叫稍微留了点繁育子嗣能力的,才有了璟儿? 这是变着法的说他不行? 还是说,他当初做太监,没净身干净? 不蒸馒头争口气,尤其是在沈云霜跟前,被质疑不行,萧衒是无论如何都要辩驳一番的。 可是眼下璟儿的事情要紧,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并没有全然相信这件事。 无奈下,萧衒只能幽幽的替自己辩解了一句,“本督到底厉不厉害,那晚你就应该知晓的。” 以后也会让她更加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到底厉不厉害, 让她明白,有了璟儿,不是侥幸。 倏地,沈云霜脸颊烧红起来,“萧衒!” 萧衒拉住她,认真的说,“这几日,璟儿的房中不能有风,要将门窗都封好,最好是让他在内室待着,这样,即便进出开关门,也不会影响他。” “我知道了。”沈云霜有些疲累的应下,“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多谢你。” “所以,以后我可以自由出入侯府吗?”萧衒的手心,冰凉无比,握住沈云霜的手时,让她心尖一颤。 这屋子里,是烧着炭盆和地龙的,他还冷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救了璟儿的缘故,也或许是知道了他才是那个曾经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沈云霜心里的那层防备尚未减弱了些。 “侯府的下人和大门,对你来说不是一直都形同虚设吗。” 萧衒想笑,“可我想听你说,你愿不愿意。” 沈云霜默然道,“你想来就来。” 萧衒开怀一笑,“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璟儿。我也该回去好好沐浴休息一番,这段时间奔波忙碌,身上都要臭了。” 沈云霜这才注意到,萧衒确实风尘仆仆的,一贯俊美矜贵的模样,也多了些潦草。 “你这是去哪了?” “调查粮草的事。” 沈云霜这才想起来,他还在追查户部粮草的事,“你一回来,就来侯府了?” 看他这行头,根本没回督主府。 萧衒站起来,身形高大挺拔,“好久没见你,想的很,马不停蹄的回到京城,就来看你了,也幸好,我来这一趟,正好碰上咱们儿子毒发,不然怕是危险。” 京城那些庸医草包,根本治不好他儿子。 幸好,是今日回京复命,也幸好,他心里莫名惦记的很,想来看看她。 这便正好让他撞见了。 如今回想一番,就觉得后怕。 沈云霜的心惊安顺了些,可对他那句,咱儿子,她一时半会还真适应不了。 即便重活了两世,她也实在觉得玄乎。 她的儿子,这就成了萧衒的血脉了? 看她一直愁眉不展,萧衒捏住她的下巴,认真的说,“无论发生何事,都有本督在,你的靠山是我,一切烦忧我都替你解决,没什么事值得你郁郁寡欢的,明白吗?” 沈云霜心头突得一跳,对上他认真且有力量的眸子,她刚才乱成一团的心,也逐渐理清了些思路。 她挣脱他的手,声音也柔和了些,沉声应下,“我知道了…我先送你出去。” 萧衒笑着挑眉,“这么着急?” 沈云霜难得露出一丝笑,“你在外奔波将近半个月,定然没洗澡,再待下去,我这香气萦绕的屋子都要被你熏臭了。” 萧衒扯笑,被推出房门时,他一把勾住沈云霜纤细的腰肢,沈云霜吓的一愣。 谁知他却轻飘飘的说,“雪天路滑,别送了。” 刚开始还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如今突然一番话,倒让沈云霜不由得尴尬了起来,赶紧挣扎开他。 正好桃枝走过来,沈云霜低语吩咐,“隔壁房内有我父亲当年的披风,拿出来一件。” 萧衒凤眸一亮,心像是被什么塞满了似的。 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幽幽的问,“怎么不拿楚观南的披风?” 沈云霜毫不掩盖的嫌弃,“他的东西,要被我给我烧了。” 萧衒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意味深长的勾唇。 桃枝很快将披风送了过来,只是手里拿了两件。 沈云霜正好瞧见,还没等她问,桃枝便不好意思的说,“奴,奴婢是想起之前放置老侯爷东西的箱子底下有奴婢父亲留下来的物件,翻找了一下,发现也有一件多余的披风,便,便拿出来了。” 因为她注意到了雪地里衣着不厚的青俞。 沈云霜心思透亮,了然笑了下,“知道了。” 得到允许,桃枝高兴的跑去青俞那边。 沈云霜将披风搭在了萧衒的肩上,“这是上好的皮子做出的披风,能御寒。侯府和督主府离得不近,你别冻着了。” 她声音说的极小,可萧衒却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知道了。”他的目光一直凝在沈云霜身上。 等离开侯府,青俞才忍下了方才桃枝给他送披风的喜悦,担忧的看向萧衒。 萧衒出了大门,才敢露出一丝破绽,眉头紧皱,脸色煞白,手指更是凉的发白。 “督主,属下派人回去见马车过来吧。” 萧衒摇头,“不必,牵着马回去。” 青俞跟着,心中大为不解,“督主,当年主子将毒引到了他的身上,为得就是让您活下去。您的身子承受不住那些毒,好不容易安然无恙的撑了这么多年,今日您却将沈小公子的毒引到自己身上…若是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萧衒眸子幽深,他平静道,“璟儿是我的儿子。” 青俞今日便想过这事,可他不敢断定,又对萧家的毒心症不是太了解,也不知道只有萧家嫡亲血脉才会有这个病症,以为有血缘的族亲也行。 如今听到督主亲口确认,他惊愕瞪大眼。 怪不得,那次在督主府,当值的丫鬟说沈小公子长的像督主! 原来是督主的亲生儿子。 萧衒看了眼身上的披风,想到今日屋子里的温暖,和她平静独处一室,萧衒的心便被填满了,“璟儿和她,对我而言是最珍视的礼物。所以,不计代价,本督也要护住他们母子。” 当初没抢在前头娶了她,已经是遗憾了。 如今上天给了他机会,他怎能不牢牢抓住。 当初那个小姑娘,还是他的。 虽然她已经记不得了。 可青俞还是担忧,“督主,这毒在你身上,就是个定时炸弹…” 萧衒侧眸看他,“行了,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为我儿子筹谋一番,将来这天下所有的权势富贵,都是我儿子的。不等到这一天,本督不会出事的。” “另外,以后不要一口一个沈小公子的叫,叫小公子,或是小主子。” 青俞忙低头,“属下明白。” 第163章 这个爹当得,有点疯狂 等萧衒离开,沈云霜去看了璟哥儿。 他脸色苍白,躺在暖绒绒的小床上,虽然脸色恢复了些,可依旧虚弱憔悴,唇色的乌青也渐渐褪去了。 看到璟儿的呼吸平稳多了,她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如今盯着璟哥儿的模样看,当真是和萧衒越来越像。 以前从未如此想过,也不曾留意,现在仔细去看,两人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璟儿的眉目不似她清秀些,更像萧衒,俊逸锋利些。 其实如此也好。 璟哥儿没有楚观南那个歹毒薄情的父亲,没有混迹上他龌龊肮脏的血,倒真是个好事。 至少萧衒比楚观南强上百倍千倍。 这一晚,都是几个大丫头贴身守着璟哥儿。 这两日,沈云霜忙着照顾璟哥儿,闲下来也不由得想到了某人。 萧衒不是说要来吗… 桃枝冒雪进来,连忙说,“夫人,青俞大人刚才开了,说这两日督主忙着进宫见皇上回禀事情,可能无法过来,等闲暇下来再来。” 沈云霜喝茶的手顿了顿,哦,怪不得没来,原来是去宫里了。 不过,她表面没接腔,只说,“后院的事别让询哥儿知道,他还要读书。” “是。”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沈云霜微楞,“外面怎么了?” 桃枝笑着说,“青俞大人正差人来送东西呢。” 东西? 沈云霜走出去,看到一箱子接着一箱子的东西往侯府里送,院子都要被塞满了。 青俞看到沈云霜出来,放下手里的事赶过来。 沈云霜:“这是做什么?抬的都是什么东西?” 青俞回话,“回夫人,是督主这两天给小主子筹备的东西。” 小主子? 沈云霜让人打开一看,顿时傻眼了。 足足有八十箱的稀奇珍宝,里面的每个东西单领出来都是价值连城了。 珍贵无比,圆硕饱满的东珠更是满满一箱子。 这就是拼了命花一辈子,也花不完。 更让沈云霜瞠目结舌的是,还有满满一箱子的庄子,店铺,田地的契书。 萧衒疯了吗? “这么多东西,都要给璟儿?”沈云霜脸都白了。 绕是侯府家底再殷实,她也没见过这么多富贵的东西。 青俞含蓄一笑,“东西不多,督主还怕拿不出手,说过几日再筹备一些送过来。” “这么多已经够了。”沈云霜有些为难。 看穿了沈云霜的为难,青俞十分聪明的走近几步,低声说,“督主让属下告知夫人一声,小主子的身世,只有属下和督主知道,绝不会让旁人听到半点流言,还请夫人宽心。” 其实督主的原话时,若有流言从侯府和督主府传出,格杀勿论。 不过青俞不敢直说,就自己修饰了一番。 此话说到了沈云霜心坎里,她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青俞补充了句,“这么多的东西,也都是从后院偷偷送来的,无人注意。” 沈云霜点头,“那就好。” 东西放好后,青俞就要回去复命了,他主动从侯府小后门出去的。 桃枝并不知道璟儿的身份,但她很聪明,隐隐猜到了什么,也心照不宣的没问了。 看着成箱的东西往库房送去,沈云霜颇为感叹。 她本以为璟儿这辈子只会有她这一个母亲疼爱了,没想到,还有个如此在乎璟儿的父亲。 而且…这个父亲,好像过于疯狂了… 她觉得,如果萧衒能把督主府搬来,一定不会犹豫的。 下午,沈云霜去看了璟儿。 回来时,桃枝凑近,给沈云霜泡茶,“夫人,今日…街上很热闹。” 沈云霜照顾璟儿也有些疲累,璟儿好转,她也难得松懈,“出什么事了?” “楚家娶亲。”桃枝偷偷看了夫人一眼,“不过,寒酸的很,听说嫁衣是在望春楼租借的,过了今日便要还回去。” 如今知道儿子不是楚观南的血脉,沈云霜越发轻松,觉得彻底摆脱了楚观南一家子人,眼下听闻这些事,也来了兴致,“是吗,娶的是聂怀姜?” “正是呢,不过看着外面有六十多抬嫁妆,想来那位聂将军陪嫁的东西不少。” “正常。”沈云霜喝了口热茶。 “她得了军功回来,赏赐自然丰厚,这次怕是把所有家底都带过去了。” 她已经能预料到她的那些嫁妆会如何了。 因为楚观南和老夫人,依旧会是死性不改的。 沈云霜主仆二人都没猜透她图什么,聂怀姜没进门之前,楚观南也没想明白,只觉得是自己的真情打动了她,这才抱得美人归,可等新婚夜过了,他就彻底明白了! 楚家今日热热闹闹的摆了宴席。 楚观南本想着意思意思请几个人就是了。 如今真正有权有势的官员权贵都不稀罕搭理他了,只有几个跟他一样,碌碌无为的男人,还愿意带着家眷来捧场。 老夫人更是精打细算,生怕多花一分冤枉钱。 这样扣扣搜搜下来,一共就摆了十桌。 聂怀姜却请了大批士兵同僚前来吃酒。 她是四品女将军,虽说嫁给了一个臭名昭着的七品小官,可到底她不是内宅女子,需要依靠夫君,而是实实在在靠自己打拼功名的。 指挥营,巡防营里大多数都是跟着聂怀姜一同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士兵,今日她大婚,说什么也得给个面子过来。 只是老夫人压根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慌乱之下临时加了几桌,可这价钱就贵的多了。 她想骂就不敢骂,只能强撑着笑脸迎接宾客。 秦玉姝在旁边冷哼,眼中满是嫉妒,“这就是要娶人家的代价。如今咱们楚家这家底算是空了,我看这一大家子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自从接受聂怀姜要嫁进来,秦玉姝整日里便阴阳怪气,可又拗不过楚观南和老夫人,这彩礼的事,她也只能从中贴补掏钱。 如今瞧着光明正大嫁进来的聂怀姜,秦玉姝心里更是酸涩了。 反倒是白芷嫣,一副早就看开的样子,根本不屑于参与今日的事。 这段时间,她使劲浑身解数,楚观南都不曾松口让她做正妻,白芷嫣心里就有数了,如今得知他要娶聂怀姜,更是心灰意冷。 这样的男人,跟着他有什么出路? 外面的嘈杂声,都和她没关系。 一场欢闹过后,聂怀姜却说要出去救济百姓,搭棚施粥,楚观南拗不过,只能同意。 第164章 鸡犬不宁 老夫人知道后,骂骂咧咧个不停,可一得知聂怀姜带了六十抬的嫁妆,顿时乐开了花,“果然是娶了个福星回来,赶紧听夫人的话,出去搭棚施粥。” 楚家热闹了一天,临近傍晚才结束。 楚观南晃晃悠悠的回了婚房,就看到聂怀姜已经在等着了。 听身边的丫头说,外面被救济的百姓对她感恩戴德时,聂怀姜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记住她聂怀姜,也让楚观南,不敢休妻。 “怀姜。”楚观南坐到她跟前。 聂怀姜早就掀开盖头了,笑着对楚观南说,“既然你铁了心娶我,那从今天开始,我聂怀姜会全力相助楚家的,你放心,娶了我是你的福气,接下来都是你的好日子,我比沈云霜要好上千百倍。” 楚观南心神荡漾,“好!” 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一晚上,红浪翻滚。 一大早上,老夫人就喜滋滋的命人去盘点嫁妆了,一想到那么多黄金,昨日的肉疼早就抛诸脑后了。 刘嬷嬷却说,“老夫人,新妇还没起呢,咱们私自动她的嫁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嫁到我楚家,这嫁妆自然是我家里的!赶紧打开,清点清点入库。” 老夫人眉开眼笑,她的好日子要来了!娶了怀姜可真是好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新房那边便传来了暴喝声,“你这个贱人!!” 是观南的声音? 老夫人带着刘嬷嬷赶紧过去,秦玉姝也听到动静了。 去的时候,只见到聂怀姜坐在床上,目光冰冷无比的看着楚观南。 老夫人快步走过来,“观南,你们小两口这是吵什么呢?这刚成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楚观南气得发狂,他指着聂怀姜,半天说不出话,抬手便打碎了一个茶盏。 看到楚观南和聂怀姜吵架,秦玉姝心里得意的不行,看吧,她就说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合适,这不,大早上就吵起来了。 老夫人坐到床边,温柔的拉着聂怀姜,“怀姜,好儿媳,你跟婆母说,是不是观南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 她还没拿到聂怀姜的嫁妆,自然要装成善解人意的婆母。 一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聂怀姜就知道自己没嫁错人,顿时腰杆也硬了,“楚观南,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一直以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可我没想到,你也如此封建!” 楚观南气急败坏的指着她,“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脸说。” 楚观南恼怒的样子,着实吓坏人了,老夫人和秦玉姝皆是被他吓得一震。 老夫人不解的看着楚观南,都说好了要利用这个女将军的,这才刚将人娶进家门,怎能发如此大的火? 他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还是自以为拿捏她了? “观南,这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老夫人还打算装一装,毕竟要让聂怀姜用嫁妆填补亏,总得装装样子。 楚观南盯着聂怀姜,“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错!还有,那个人是谁。” 聂怀姜冷声回怼,“我没错!我不过是做了一些人之常情的事,难道没遇见你之前,我就什么都不能做吗!至于那个人,我不想提。” 看她依旧不思悔改,楚观南也不打算给她留面子了,反正这屋子里,也就秦玉姝和老夫人。 在老夫人疑惑的目光下,楚观南直接将床上的帕子拿了过来,“昨天晚上洞房花烛夜,可这个贱人,却没落红!”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了屋内众人的头上。 老夫人猛的站了起来,看向聂怀姜时,目光在不似方才那般柔和,“你,你没有落红?!” 秦玉姝眼中除了惊诧外,缓过神来,便是无尽的得意,这就是一家子的福星?她简直要笑死了! 聂怀姜对这一家子的反应十分不理解,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是,我是没有落红,可那又怎么样?这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吗?为什么你们要如此大题小做?” 楚观南气得胸口疼,“你这个荡妇,你竟然婚前失贞,你还一直瞒着我。” 聂怀姜毫不在意的冷哼,“我瞒着你?楚观南,你之前告诉我,是被我这个人吸引的,你爱慕我的特别,爱慕我是难得的奇女子,如今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就要跟我翻脸了?” “你这个贱人!”老夫人就要抬手往聂怀姜身上去打,却被聂怀姜一把攥住拐杖。 聂怀姜眼里可没有古代女人要将夫君婆母视作天的思想,“老夫人,你想做什么?打我吗?”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放开我,你竟然敢对婆母不敬?” 楚观南猛得上前扶住老夫人,聂怀姜这才冷冷松手。 聂怀姜盯着楚观南,“观南,我再问你一遍,娶我到底后不后悔!” 楚观南刚要脱口而出,说她肮脏,可猛然想到聂怀姜要和他一起建功立业,一文一武,在朝中立足。 他,要依靠聂怀姜! 一瞬间,所有的理智回笼,楚观南看向聂怀姜的目光,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死死捏住手心,“我不后悔娶你。” 聂怀姜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也丢掉了方才的强势,走到楚观南跟前,握住他的手,“观南,你放心,我既然嫁过来,将来我们一起替楚家打拼,如今我已经是四品明威将军了,以后我的官职会更高的。” 楚观南被说动了,是啊,一个处子身能说明什么,哪有在打拼拼功劳有用! “观南,可她不干净!”老夫人咬牙瞪着聂怀姜。 她气不过,气不过啊!楚家的家底都用完了,就为了娶她回来,谁能想到,娶回来一个烂货! 楚观南沉下气,“娘,你先出去吧。” 聂怀姜也笑着说,“夫君,你和婆母一起出去吧,我洗漱一下,还要给婆母敬茶呢。” 楚观南也不想待着了,也没拒绝,带着老夫人和秦玉姝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聂怀姜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床上,她手心里都是汗。 没人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还好楚观南能接纳她,否则,她这辈子真要毁了! 第165章 她自由恋爱有什么错? 当初她刚到这个世界,在战场上认识了一个小将,也谈了恋爱,可那是自由恋爱,她和那人有了肌肤之亲又能怎么样! 即便之后和那个男人闹掰了,她也不后悔。 后来她又谈了恋爱,是一个在战场上把她救了的士兵,她也和那人有了肌肤之亲,她那是情到深处,有什么错? 可后来才知道,这个士兵早就成家了。 她崩溃的和那人决裂。 回京后,就再没有交集了,因为和她恋爱的两个男人,都不是京城人士。 她本来不在意什么清白不清白的,只要真心相爱,也没错。 可她远远低估了这里对女人的束缚,当她意识到女子婚前失贞的严重性时,才开始害怕了。 她本不用嫁人,可她若不嫁人,在这个时代根本站不稳! 她想嫁给萧衒,即便他是个太监,可他是东厂督主,权势滔天,而且也不会和正常男人一样,那样,她就可以瞒天过海了。 可没想到,萧衒看不上她,更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她。 她可以上朝,也是北昭头一个能上朝的女人,站在一群男人里,她尽量的表现自己,想让那个男人可以注意到她。 朝中,所有大臣都是恭恭敬敬面向圣上的,唯独萧衒,一身绛紫色官袍,慵懒闲散的侧身站着,那般倨傲矜贵,也着实让她心动了。 可她得不到! 心思破灭后,聂怀姜更恐慌了,谁知楚观南就扑上来了。 一个长相不错,温柔体贴的男人。 聂怀姜自以为自己拿捏了楚观南的心,这才同意嫁给了他。 昨日搭棚施粥,就是为了让百姓们感激她,再加上她的本事,让楚观南不敢轻易抛弃她。 如今,她也是赌对了。 聂怀姜换了身衣服,去了正厅。 老夫人已经被楚观南安抚好了,如今虽然气急了,也没再计较聂怀姜不是清白之身。 看到聂怀姜进来,老夫人没好气的说,“你既然嫁给了观南,如今又出了这档子的事,除了我们楚家,也没人能容纳得了你,不过我素来是和善之人,观南又十分倾慕你,从今往后,这管家全便交到你手上了,家中有什么开销采买,也都由你决定。” 聂怀姜愣了下,本以为进来会听到各种阴阳怪气的嘲讽,没想到老夫人和楚观南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还把管家权交到了她手中。 聂怀姜目光热热的看向楚观南,她果然没看错男人。 虽然她本该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可现在,除了军营中的事儿,她也确实该掌握着,整个楚家才能站稳脚跟,便也没有推卸。 “多谢老夫人,夫君的厚爱,我一定会好好操持楚家的。” 老妇人淡声说,“多谢老夫人和夫君的厚爱,” “玉姝,把管家对牌钥匙拿过来。” 秦玉姝快步走上前,将手中的烫手山芋一并交给了聂怀姜,“姐姐,从今往后,这家便是由你掌了。” 她再也不用填补亏空了! 聂怀姜皱眉看向身旁的妇人,她年岁瞧着并不大,只是脸色蜡黄,十分疲惫,五官倒是美艳,目光里更是心机。 “你是何人?是我夫君的妹妹?” 聂怀姜嫁进来之前并不知道,楚观南身边已经有了秦玉姝和白芷嫣两人,更不知道楚观南还有楚知越这个儿子。 “夫人说笑了,我是夫君的平妻,也是这府中长子的母亲,怎会是夫君的妹妹呢。难道你嫁进来之前,夫君都没有告诉过你?” 聂怀姜嫁进来,老夫人为了让秦玉姝在聘礼上出力,无奈下才把平妻的位置给了秦玉姝。 如今听到她这般直白,老夫人下意识看向楚观南。 聂怀姜不可思议的皱眉,“你说你是他的平妻?你们还有儿子?” 楚观南心里有气,也知道要哄着聂怀姜,他大步上前,“怀姜,我之前没来得及向你说明,玉姝替我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也在我身边伺候。” “你儿子不是只有沈闻璟吗?他不是沈云霜生的吗?”聂怀姜气火攻心。 她容忍不了三妻四妾,更容忍不了替别人养儿子! 老夫人冷哼,“沈闻璟那个小崽子,蠢笨如猪,怎能和越儿相提并论?之前观南既然没说清楚,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观南正儿八经的儿子是越哥儿,楚知越,也是玉姝生的。” 楚观南盯着聂怀姜,“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的事我不计较已经很给你脸面了,你也该贤惠些才是。” “我贤惠?”聂怀姜目光里满是愤怒,“楚观南,你之前告诉我,你只爱我一个人的,如今你府里还有别的女人,是你骗了我,你还要我贤惠?凭什么!” 秦玉姝淡定的坐在一边,这可不管她的事,他们爱怎么吵怎么吵。 楚观南攥紧拳头,沉声说,“怀姜,你之前也告诉我,你和别的女人不同,你不屑于内宅那些争斗,更是可怜那些在内宅的女子,若我有其她女人伺候,你也会好好看顾她们的!” 聂怀姜愕然的盯着他。 一瞬间,她哑口无言了。 因为她确实这么说过。 “那你也该事先告诉我!我不接受你的欺骗,也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够了!”老夫人看不下去了,“你若是个黄花闺女,你怎么要求都不过分,如今我们娶了你这个烂货回来,你还挑三拣四?” 反正屋子里也没有其她人,老夫人说话也是丝毫没有顾忌。 本来就是个烂货,还以为自己是金贵的人? 聂怀姜心头一颤,看到楚观南一言不发,她气得抬脚便踹翻了一个椅子,“我烂货?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看她摔摔打打,老夫人惊站起来,“你,你成何体统?给我滚出去。” 聂怀姜根本不怕,可她这会气得实在厉害,愤怒的瞪了眼默不作声的楚观南,“好,我滚!” 她转身大步离开了楚家,本以为楚观南会来追她,毕竟也是头一天嫁进来,可楚观南没有,他只是冷冷的站着。 聂怀姜冷笑,踏出屋门时,看到院子里昨日的宴席还没收完,不由得更加愤慨。 第166章 别到处发疯了 今日,乔家传来消息,说让沈询去光禄书院拜见南山夫子。 沈云霜一早就带着沈询出发了,“衣服可还暖和?” 沈询重重点头,“暖和,多谢大姐姐。”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大姐姐,我穿的这么暖和,用的东西还这么好,你不怕我丧失志气,不务正业吗?” 沈云霜笑了笑,“身体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本钱,是谁规定的,非要在外在环境上吃苦,才能有所成就?有一个舒适的环境,对于勤勉的人来说,只会更加投入学习,而所谓的吃苦,是吃学习的苦,所以大姐姐给你的东西,你尽管用,心无旁骛,才能学到更好。” “是,我记住了。”沈询眸子亮亮的。 “大姐姐,璟儿弟弟的病好些了吗?”路上沈询还在担忧这个。 他听到了风声,这两日都是偷偷去看璟哥儿,生怕打扰他养病。 沈云霜摸了摸沈询的头,“他好多了。倒是你,一会要去见南山先生了,有没有信心?” 他并没有很自信的应声,也没有紧张踌躇,而是平静缓声的仰起头看向沈云霜,“我会尽力而为!” 沈云霜不喜欢自视过高的人,也不喜欢太过自卑的,沈询这样从容淡定,不骄不躁的样子,她就很欣赏。 “好,咱们就尽力而为,无论成败与否,对得起自己就好。” “好!” 下车后,就到了光禄书院外面,这是京城人心中的天府书塾,若非能力超群者,或是权贵滔天的世家子弟,根本没机会进去。 沈询仰望着光禄书院四个字,心中已然升起敬畏。 曾经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里面都是举世闻名的大儒名师,是最接近梦想的地方。 “沈夫人。”乔四公子已经在等着了,他受了嫂嫂的嘱托,亲自在这等着。 沈云霜带着沈询走过去。 沈询恭敬颔首,十分有规矩。 乔四很是满意,“咱们进去吧,南山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好。” 几人刚要进去,书院外的中街上便路过了两个人。 “长姐!”聂思文惊愕的站住脚,不可思议的盯着那道身影。 沈询? 他为什么站在光禄书院的外面? 聂怀姜刚从楚家出来,为了消气,便主动要送聂思文去学堂,听到他惊愕的声音,抬头便看到了背影酷似沈云霜的女人。 瞧见她身边跟着几个婢女的脸,聂怀姜才确定,这人就是沈云霜。 看到他们要往光禄书院进,聂怀姜皱眉,这个书院她可是听说过的,里面最厉害的南山夫子,那可是曾经给还是太子的陛下亲自授过的课大儒! 这北昭提的起名号的大人物,大多都是师出光禄的! 不等聂怀姜有反应,聂思文已经怕了,“沈询,为什么沈询要去光禄书院?” 沈询? 聂怀姜注意到了那个清瘦少年。 想到自己弟弟一直忌惮的人,聂怀姜心里升起浓浓不满! 会不会是那日沈云霜瞧见她弟弟去了书院读书,故意想要压她一头,所以转头便打算将她的堂弟送来此处读书? 想到自己的弟弟只能读一个平常的书塾,她忍不住这种对比下的刺激,当即走了过去。 “沈云霜!” 沈云霜刚要进去,转头便看到聂怀姜走了过来。 沈云霜素来温和,她不屑于和从来都不懂规矩的人计较,“聂将军?” 聂怀姜冷笑,“你称呼错了,你应该叫我楚夫人才对。” 即便今日和楚观南争吵,她也不能在沈云霜面前输。 沈询看到聂思文时,心中高兴,露出一抹诚挚笑意,“思文,好久不见。” 聂思文盯着光禄书院四个大字,心思早就沉下去了,甚至没听到沈询跟他说的话。 沈询真的要上光禄书院吗? 不,不能!也不可以。 聂怀姜看了看沈云霜,又看了看沈询,忽然问,“有必要吗?” 沈云霜蹙眉,她没听懂。 不过看到众人都在这耽搁着,就让荷叶先跟着乔四公子,照顾着沈询先进去。 她和桃枝留在外面,“楚夫人,有话直说吧。” 聂怀姜冷然直视她,“沈云霜,你有必要处处和我比吗?” 沈云霜茫然。 聂怀姜:“前几日,你看到我弟弟要去学堂读书,怕是去打听了我弟弟吧?知道我弟弟今年有机会中解元,便上赶着要把你堂弟送到光禄书院去,想要压我弟弟一头,你有必要这样处处和我相比吗?”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沈云霜无奈发笑,“楚夫人,你若有这么多的精力,倒不如把心思放在兵书上。” 说完,她带着桃枝就要进去。 聂怀姜皱眉,一把拉住沈云霜,“我话还没说完,你去哪!” 话音刚落,她便故意用力捏住沈云霜的手腕。 沈云霜从小只在宅院中生活,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轻易挣脱不了。 她吃痛蹙眉,桃枝发现不对劲,立刻就要去推聂怀姜。 “你放肆,竟然敢如此对我们夫人!” 聂怀姜冷声命令,“你我女人之间的争斗,和旁人无关,你要有本事,便将楚观南抢回去,而不是在背地里妒恨于我,还要让你堂弟压我弟弟一头。你口口声声说要懂得规矩,识大体,却在背地里欺压旁人,真是让人可耻。” 其实聂怀姜是怕,她弟弟一直说这个沈询让他畏惧,沈询要是有机会进入光禄书院,秋闱时,还有她弟弟什么事? 不,聂家的人必须各个都是人才,不能被沈云霜比下去。 沈云霜十分聪明,看到聂怀姜的反常,和身旁少年的局促,便猜到了几分。 她轻轻一笑,“让我弟弟进光禄书院,就是欺压旁人了?那这天底下,那么多名人大能,岂不是都压了你弟弟一头?楚夫人,没本事就别到处发疯了。” “还有,昨日你大婚,我本不想多言,是你非要逼我的,你自己捡了个破烂,还以为别人要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恶心呢。” 聂怀姜瞪大眼,没想到沈云霜敢这样说话。 “你再说一…啊!” 话还没说完,一颗石子猛得从后砸向聂怀姜的膝盖,她毫无反抗之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巨痛传来时,聂怀姜才惊愕回神! 是谁,方才偷袭她的人是谁?那样强的内力裹在石头上,根本不给她半点反抗的余地。 “长姐。”聂思文赶紧跑过去扶着她。 沈云霜也惊呆了,不过,能够摆脱这个疯女人已经是好的了,她懒得理会,带着桃枝快步进了书院。 聂怀姜找了找,四处无人,脸色已然铁青无比。 她撑着手起来,“思文,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沈云霜和沈询今天来光禄书院是要做什么。” 沈询都退学了,绝不可能那么快就进光禄书院。 第167章 怎么可能? 打听过后才知道,沈云霜竟然是带着沈询来拜见南山夫子。 聂怀姜猛得一颤,带着沈询来拜见南山夫子? 不仅是让他进光禄书院,还要拜南山夫子? 沈云霜果然是要让她堂弟压在思文的头上! 她果然是内宅的女人,工于算计。 聂怀姜表情不好受,聂思文更是不用说了,一听到沈询可能要进光禄书院,他就懵了。 因为他知道,沈询是可以的… 想到长姐每日在他耳边说的话,想到父亲对他的厚望,他们过于期待的眼神就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也让他不敢失败。 他夺不了解元,就对不起所有人! 可他这一刻觉得,自己压力铺天盖地的大。 聂怀姜一把拉住聂思文,“咱们往旁边等等,我倒要看看,今日沈云霜有没有这个本事走后门。” 聂思文愣了下,“长姐,她不一定是走后门…” “闭嘴!”聂怀姜冷冷瞪了他一眼。 两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沈云霜带着沈询上了马车。 等人一走,聂怀姜立刻拽着聂思文,拉住了出来送人的乔四公子。 “这位公子,听说刚才那个少年是进去拜见南山夫子的?想来应该没成功吧,毕竟南山夫子举世闻名,总不可能轻易收人的。” 乔四公子站定脚步,打量了聂怀姜一眼,想到她便是拦住沈夫人的那个女子,乔四的脸便冷了下来。 “这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今日南山父子已经决定要收沈小公子这个学生了,明日便可入学了。” 聂怀姜如遭雷劈,“你说什么?这,这不可能!” 乔四挑眉,“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沈询小公子是块璞玉,到哪都不会被埋没。” 看到乔四进去,聂怀姜浑身发麻。 她弟弟进的是寻常书塾,沈云霜的堂弟却能进光禄书院? 愤怒之余,聂怀姜把今日早上在楚观南那受的气一并发泄给了聂思文,“看看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沈询都要进光禄书院了,你还在慧心书院里待着,要你有什么用。” 聂思文被掐的不敢还手,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他也不敢相信,沈询竟然真的进光禄书院了。 这该怎么办! “如果沈云霜的弟弟踩在你头上,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抬的起头,怎么在夫家抬起头!我聂怀姜还怎么在楚家立足。” 聂怀姜的咒骂声引得街上一个人的驻足。 江国公江御听到沈云霜三个字,倒是愣了愣,听着那人的咒骂,轻声一笑,还真有意思。 不过他也没停留多久,今日说好要给他的太后妹妹带些稀奇古怪的好玩意进宫,好让她解闷的,也不能耽误了时辰。 见到江檀绾时,她正在让人清点头面,“怎么只有这几个了?这些哀家都戴过了,萧衒也都见过了,怕是早就腻了,赶紧让人拿着哀家的东珠,再去打造几副头面回来。” 高嬷嬷应下,“奴才知道了。” “太后娘娘这是做什么呢。”江御进来,笑得温柔宠溺。 看着自己的妹妹明明小小年纪,却要装的端庄老成,他便心有不忍,“今日给你带了些女孩子家都爱用的胭脂,在翠春楼买的,新奇的很,宫外女子都喜欢,你也试试。” 江檀绾一看到江御,这才半撒娇的嘟起了嘴。 高嬷嬷带着几个心腹宫女先行退下了。 没了外人,江檀绾也不想装了,“哥,我可是太后,太后怎可涂抹如此娇艳的胭脂,会被人说嘴的。” 江御笑了下,把包好的点心递给她,“还有聚德宅的糕点,尝尝。” 江檀绾这才高兴,赶紧接过来,“对了,萧衒呢,这两日他可都没上朝了。” “忙着呢。”江御其实去看过他,萧衒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江御心里担心,可也不想让妹妹知道。 江檀绾没怀疑。 兄妹两人说了会闲话,江御也把自己方才的喜闻乐见告诉了她。 江檀绾吃糕点的手立刻顿住,“骂人的女人,是聂怀姜?” “听着像是。” 江檀绾思索片刻,当即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前几日我还听说这个四品明威将军要嫁给楚观南了,就是沈云霜休弃的那个男人,今日在光禄书院外面闹了这一处,怕不是两人在暗中较量吧?” 看到江檀绾如此兴奋,江御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身为太后,该记住自己的身份,可别做一些掉身份的事。” 在江御严肃的注视下,江檀绾应了下来,“知道了。” 当夜,沈云霜沐浴后坐到了书桌旁看书。 桃枝嘟囔说,“夫人,奴婢听说,那个聂怀姜去打听了今日咱们在光禄书院的事,还在街上骂了一通呢,还说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弟弟也上光禄书院。” 沈云霜目光微顿。 聂怀姜的怨气倒是不小。 这段时间的相处,沈云霜倒是了解她的为人。 她最恨旁人压在她头上,尤其是楚观南在她面前添油加醋,让聂怀姜误会她还惦记楚观南,所以,聂怀姜才更恨她。 沈云霜放下书本,静静的思考。 若她是聂怀姜,如此大的怒火,该如何发泄呢。 光禄书院并非人人都能进的,可若想把人拉出来,却极为容易,就算这些都不是易事,也可毁了沈询名誉,来泄泄火。 今日聂怀姜口口声声说她托了关系,才让沈询进了光禄读书,若流言传出去,对沈询极为不利。 毕竟三人成虎,沈询进入书院读书,怕是要举步维艰了。 她不得不防着点。 “桃枝,你派人给闻天楼的说书先生送点银钱,让他好好宣扬宣扬,当初南山先生是如何教导还是太子的圣上的,当今圣上又是如何敬重这位老师的,都要一并说出来。最好宣扬的满京城人皆知。” 天子帝师,她倒要看看,谁敢编排他收受贿赂。 “另外,你派人盯着点聂怀姜的行踪,询哥儿进光禄书院,不能出现岔子。” “是。” 果然如沈云霜所料,聂怀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闻天楼,只是比桃枝慢了将近半天时间。 等她到时,却听见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将南山先生和当今圣上的师徒之情。 底下的百姓们听得热火朝天,对南山先生更是崇拜不已。 聂怀姜瞪大眼眸,当即怒斥,“什么狗屁南山先生,他就是个收受贿赂的小人。” 第168章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一语激起千层浪。 闻天楼瞬间安静下来了。 百姓们片刻的错愕过后,对着聂怀姜大骂出声。 “南山先生德高望重,你竟然敢如此羞辱先生!” “那可是帝师!你是谁,你如此污蔑造谣,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必死无疑!” “是啊,这年头竟然有人敢羞辱南山先生,不知死活!咱们把她赶出去。” 聂怀姜愣住了,她是实话实说啊,光禄书院还没到招生的时候,沈云霜怎么可能不是凭借关系进去的。 “你们听我说。” 聂怀姜还在试图让听书的百姓们冷静下来。 “勇毅侯府的沈夫人,她就是托关系走后门找到的光禄书院南山先生,把她自己的弟弟安派进去了!这是真的,你们自己想想,书院还没到招生时间,南山先生怎会提前收学生?他一定是收受贿赂了!” 说书先生立刻拍桌,收了钱,有的话他得说,不然对不起那一袋钱,“光禄书院并非只有在招生时间才能安排学生进去,若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之人,也可提前拜师!这有何不可?你竟敢口出恶言,污蔑帝师,还在这儿挑拨是非,简直岂有此理!” 另外一个人忽然提醒,“是啊,皇上如此敬重南山先生,若听到有谁说南山先生的坏话,怕是要降罪了!我可不敢和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以免招惹一身腥。” 这番话瞬间让被说动的百姓醍醐灌顶。 为了自证清白,他们非但没有听信聂怀姜的话,还觉得应该同仇敌忾,才能够让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不知是谁,抓了把瓜子直接砸在了聂怀姜的身上。 聂怀姜懵了,当即就要攥紧佩剑,教训这些不知好歹的人。 这群该死的东西,竟然敢砸她? 此时她已经忘了军中的规矩,佩剑不许指向自己人,更不许指向百姓。 突然有人说,“你们快看,她怎么戴着佩剑呢?这普通人怎么能带剑上街呢,莫非她就是咱们北昭国头一位女将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聂怀姜身上的佩剑吸引了。 是啊,她不会就是那个聂将军吧! “聂将军污蔑南山先生啊,还要对咱们这些老百姓下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听身份暴露,聂怀姜身上的戾气骤然消散。 众目睽睽之下,聂怀姜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再也待不下去了,赶忙冲出了闻天楼。 该死,好端端的,京城里怎么就开始讲南山先生了? 边角上停着马车,桃枝兴奋的放下车帘子,“夫人,茶楼里说的最激动的,暴露聂怀姜身份的就是奴婢安排的人!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有意污蔑南山先生了。” 沈云霜轻笑,勾了下桃枝的鼻子,“事情办的不错。另外,派人盯着聂怀姜,她除了要泄火发疯,肯定还要想办法把她弟弟也送进去书院,她不消停前,我要掌握她所有行踪。” 桃枝应声,“奴婢明白。” 聂怀姜万般气恼下刚要回去,就碰到了一个中年女子。 “你是何人?” 中年女子拿出了个令牌,聂怀姜一看,顿时愣住了,“你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高嬷嬷点头,“聂将军,太后娘娘听说你弟弟想要进光禄书院读书,可有此事?” 聂怀姜瞪大眼,“是。” 高嬷嬷说,“光禄书院的入学条件是由三个举世闻名的大儒联名写推荐信,再由公爵或者侯爵出身的人前去引荐,这些你明白吧?” 聂怀姜心思幽深,“自然明白。” “太后娘娘可以帮你找三个大儒写推荐信,也可以让娘娘的兄长,江国公引荐你弟弟去拜见院长。” 聂怀姜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嬷嬷,激动之下,一把拉住了高嬷嬷的手,“当真?太后娘娘真的愿意帮我?” 高嬷嬷冷静对待,“你是北昭第一位女将,太后很欣赏你,想必你弟弟也是人才,娘娘自然有意帮扶。” “不过,光禄书院还有一个要求,便是其中一封推荐信,要出自裴太师或是乔首辅之手,这需要你自己去弄。” 太后很清楚,自己搞不定这两个老顽固,所以她只能帮一半。 聂怀姜根本没想那么多,多了机会入学,她已经求之不得了,“这不是难事,只要太后娘娘愿意帮我,最后一封推荐信我去弄。” 高嬷嬷点头,“他日聂公子若是入学了,可别忘了太后娘娘的恩赏。” “那是自然!我聂怀姜绝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高嬷嬷离开后,聂怀姜满怀激动,刚要回去,就碰上了前来接她的楚观南,在楚观南的好一顿劝说下,聂怀姜才跟着他回去。 回到家里,迎面便碰到了秦玉姝抱着楚知越在院子里坐着,一看到楚观南回来,立刻高兴的迎上去。 “爹爹!”楚知越嘴倒是很甜,在楚观南跟前,他要表现,好好表现,这样他爹爹才能多看他和娘一眼! 娘说了,爹爹不能让贱女人抢走。 这一声爹喊的楚观南心花怒放,当即松开了聂怀姜,把楚知越抱在了怀里。 聂怀姜怒目而视,“楚观南,这就是那个外室子?” 楚观南和秦玉姝脸色皆是一变。 楚观南压下怒火,“你胡说什么。” 秦玉姝冷哼,“夫人这话说的,也不怕惹得夫君不高兴?”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聂怀姜根本不忍,冷脸怼回去,“我告诉你,以后我和观南说话,你少插嘴。” 秦玉姝也不生气,故作大度的低头,“是是,妾身明白了,这府上到底是夫人做主的,妾身不会僭越的。” 一句话,让楚观南变了脸,什么叫这府里是聂怀姜做主的? 还没等楚观南说话,人就被聂怀姜拽回房中了。 “你做什么!”关上门后,楚观南不悦皱眉。 若不是顾及着聂怀姜的本事,再加上她弟弟也是个少有的天才,将来不说解元,三元及第都有可能,要不是看重这些,他真不愿让她回来。 聂怀姜坐下,一路上她已经思考好了,直接进入正题,“我记得,裴太师是沈云霜的外祖父对吧?” 楚观南拧眉,“是又如何?” 聂怀姜抿唇,“你去找找他,让他想个办法,把思文送到光禄书院去。” 楚观南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疯了吧,光禄书院那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第169章 一荣俱荣 “那可是需要三个大儒联名写推荐信,再由公爵或是侯爵的人亲自带着思文去拜见光禄书院的院长,方能通过内部举荐进去,你让我去哪给你找这些人?” “还有,我和沈云霜闹成那样了,我哪还有脸去找她外祖父?” 聂怀姜咬唇,找沈云霜的外祖父确实难,不过,她不会放弃的。 她就该是这个时代最瞩目的女人,不容许任何女人比过她,她弟弟也该是男人里最优秀的。 想罢,她站起来挽住楚观南的手,“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太后娘娘欣赏我,她愿意帮我。只是现下,只差老太师的推荐信了。” “观南,我弟弟若是能进光禄书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有本事了,咱们也一定少不得沾光的,你说是不是。” 楚观南拧眉,眼里慢慢爬上就算计,他也被说动了。 若是聂思文真有那个文采,科举高中,确实仕途坦荡。 “我不是不想,可我也没办法。” 聂怀姜想了下,“你和裴太师闹的那么僵?好歹他也算你外祖父了,你就好好想想,有没有能说动他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他的把柄?” 做过官的人,哪有清清白白的,她就不信,没有破绽。 想必沈询进书院,也是老太师写的信,既然那个老头子能把沈询送进去,她也要让他,把她弟弟送进去! 经过聂怀姜的提醒,楚观南倒是理出一些思路来。 看到楚观南眉宇松动,聂怀姜连忙说,“夫君,我如今已经嫁给你了,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若是我弟弟榜上有名,咱们楚家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楚观南心中悬浮的石头骤然落地,确实如聂怀姜说的这样,一荣俱荣! 聂怀姜已经嫁给他了,那么,聂思文的荣耀便是整个楚家的荣耀。 楚观南稳下心神,大婚当夜那晚的不愉快早已抛出脑后,“怀姜,你弟弟的文采我是知道的,他确实有希望一举拿下解元,这样吧,明日你陪我一起去趟裴家,我有办法让那个老东西乖乖给咱们写推荐信。” “真的?!”聂怀姜高兴不已,抱着楚观南便吻在了他的唇上,“观南,我就知道找你一定有用。我就说嘛,沈询有本事进光禄书院,我弟弟也一定可以!” 楚观南猛地一震,“你说沈询进光禄书院了?” 聂怀姜点头,眼中迸发狠劲,“是啊,而且他还歪打正着的拜在了南山先生的门下,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楚观南眼眶紧缩,南山先生?! 南山先生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只有楚观南这种文官入仕的人才能深刻明白! 那可是帝师啊! 如今的左丞相,礼部侍郎乔景烆,张御史,骠骑大将军萧忠国,哪个不是师出南山先生门下! 老太师裴卫忠,首辅大人乔中信,更是南山先生的第一代学生。 他就是德高望重的老泰山,京城拔尖学府,光禄书院的定海神针啊! 能被南山先生看上的,那都不是什么人才天才了,而是难得一见的奇才,等科考过后,他一定会一鸣惊人! 而后,等着沈询的便是最核心的青云大道! 有许多高中的人,大多数是寒窗苦读磨练出来的,即便有了功名在身,也是被分派去各个地方做官。 而沈询却不同,他的师兄们,每个都是朝中得力的一股力量,他们的师弟,做官就要从京官开始做。 那么就会有一群人会保举他,直入天子眼中! 等待他的,是旁人追不上的青云路! 楚观南很清楚,除了沈询自身优秀以外,更多的是沈云霜在替他铺路! 她一个妇道人家,何时懂得这些了? 看到楚观南久久没有回神,聂怀姜有些不满,“你在想什么?你不会想着,沈云霜有个厉害的堂弟,你就后悔跟她分开了吧?” 聂怀姜言辞犀利,直勾勾的盯着楚观南。 楚观南却说,“你弟弟天赋如何?” 聂怀姜愣了下,随即骄傲的说,“他的才能,正常同龄的少年都追不上。” 楚观南攥紧手,低声说,“若咱们逼着老太师写下推荐信,让思文只进光禄书院是不够的,他也要去拜南山先生为师!” 聂怀姜看到楚观南和她站在共同的利益上,顿时高兴了起来,只要楚观南把聂家的事当做自己的事,他就一定会不遗余力。 “若有机会,我一定会让思文争取的。只是南山先生那边恐怕名额有限。” “那就把沈询踢出去!”楚观南咬牙。 沈云霜的妹妹嫁到了首辅府,听说已经执掌中馈了,首辅府在京中的地位也是不可撼动的。 除了沈云音嫁的乔三公子外,那位乔家四郎也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人,将来必定位极人臣。 这是侯府的助力,也是沈云霜的助力。 她外祖父裴家更是蒸蒸日上,听说裴景行在边关已经平息了动乱,一旦稳定住局面回京,一定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那位十五岁的少年沈询,也是让人担忧的存在。 侯府若是壮大下去,对他而言,就是灭顶的打击! 他不想后悔离开沈云霜,更不能后悔! 所以,他必须要毁掉这一切,断了沈云霜的翅膀。 次日,沈云霜刚醒,璟哥儿的状态也好多了,她便打算回外祖家看看,带着璟儿回去一趟。 谁知刚出门,迎面就看到一个衣着玄色软袍,肩上披着大氅的俊美男人走了过来。 不知怎得,沈云霜心跳骤然快了起来,她赶紧垂眸,别开了那双灼灼的眸子。 “要去哪?”萧衒声音温柔,目光看了看沈云霜,又盯着她怀中软嫩可爱的小家伙。 沈云霜低声道,“回外祖父家看看。” 璟哥儿一看到萧衒,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兴奋,张开小手,就要往萧衒怀里扑,“抱抱!” 萧衒受宠若惊,赶紧接过小团子,这一刻,他冰冷坚硬了许久的心也逐渐被填满。 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浮萍,无依无靠,再权势滔天,也不过尔尔,如今他忽然有了儿子,顿时觉得好像之前努力爬到高位也没错,至少为了她,为了儿子,爬高点总是没错的。 能成为他们母子的依靠,能替他们遮风挡雨就是最好的了。 第170章 楚观南上门了 萧衒哄着璟哥儿时,忽然看到他胖乎乎的手上戴着一个小金镯子,他狭长的眸子顿时泛滥起一片柔情。 萧衒轻笑看向沈云霜,“你给他戴上的?” 这是上次让青俞送礼物时,特地放在箱子最上面的。 是当年他父亲交给他的,说这是为他将来的孙子孙女准备的。 萧衒从未想过自己将来会有孩子,他也没打算有。 如今有了,看到儿子手上戴着这个镯子,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沈云霜轻咳一声,“他自己看到了,很喜欢,我就给他戴上了。” 萧衒勾唇,蹭了蹭璟儿软软的小脸,“璟儿,叫声爹爹听听。” 沈云霜脸颊瞬间通红,“他,他从未叫过这个字,应该不太……” “爹爹!”脆生生的,奶声奶气的声音直接打断了沈云霜的话。 沈云霜:??? 萧衒一贯冰冷的脸上顿时融化寒霜,凤眸里满是惊喜,他当即将璟儿从怀里举了起来,高兴的抱着他转了一圈,“再叫一声。” “爹爹!!”璟儿在空中又害怕又激动,高兴的小脸通红,挥舞着小手,咯咯笑个不停。 沈云霜不由得被温馨的一幕吸引,心里也柔和了下来,“好了,一会去外祖家要迟了。” 萧衒侧眸看向她,“好不容易见面,这么着急走?” 沈云霜抿唇,“又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萧衒勾唇,“儿子,你要和娘亲走吗?” 璟儿人小鬼大的挥手,“不要不要……” 沈云霜瞪了眼萧衒,“你都把我儿子教坏了,不听话了。” 萧衒抱着璟儿,满眼高兴,还颇为得意的挑眉,“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这样,他也这样。” 沈云霜哼了声,“他长大要是敢歪,就让他舅舅揍他。” 萧衒挑眉,“裴景行若敢打我儿子,本督定上门讨回来。” 和璟儿玩了一会,萧衒才把孩子交给沈云霜,“用我陪你过去吗?” 沈云霜摇头,“我外祖父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若让他知道你跟我一同去见他,定然要多想了。” 萧衒忽然凑近,故意轻佻的笑,“怕他误会你我二人有奸情?” “萧衒!”沈云霜耳朵红了几分,让桃枝先把璟儿抱了出去,“你我之间当初是有点…接触,可也仅仅界限于你是璟儿的亲生父亲,但你我之间可没别的关系。” 萧衒清楚,想让沈云霜重新接受一个男人并不容易,她也不想再深陷在另一段感情里去赌了,他明白,所以不强求。 “那就等你慢慢接受。”萧衒勾唇,“还是我陪你和璟儿一起过去吧,这段时日,京城不太平,晚点装作不认识就是了。” 沈云霜沉默了下,没拒绝。 萧衒说不太平,也定然是不太平了,“那就麻烦你了。” 沈云霜出了侯府,萧衒并未跟上。 晚了一会,萧衒才出发。 到了将军府,沈云霜抱着璟儿从马车上下来时,才看到萧衒已经到了。 外祖父出来迎接他,倒是惊讶的很,“萧督主怎么突然来了?” 裴老爷子听裴景行说过,这个督主虽然恶名昭着,却是个实打实为百姓生计做过好事的人,便也对他和蔼很多。 萧衒说,“景行在前线有些消息,托我告知二老一声。” 老爷子一听是自己孙子的消息,连连点头,“好好,有劳督主了,督主快里面请。” 沈云霜正好走过来,温笑着喊,“外祖父。” “霜儿!”老爷子激动的看过来,一瞧见璟哥儿,赶紧抱了过来。 “哎呦,我的心肝啊。” 萧衒疏离冷厉的扫了沈云霜一眼,淡淡的说,“沈夫人也来了,幸会。” 沈云霜轻咳一声,“见过督主。” 不熟装的着实辛苦。 尤其是碰上萧衒灼灼的目光,沈云霜觉得脸颊烫的厉害,还好外祖父的注意力都在璟儿身上,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走进去时,老夫人便迎了出来,老爷子抱着璟儿稀罕了一会,又不好让萧督主久等,便匆匆和萧衒去了书房。 沈云霜和老夫人在屋内说话,“今日过来,主要是想让外祖父给询哥儿写一封推荐信。” 老夫人逗着璟儿,抬头疑惑说,“是不是你大伯家那个小儿子?” “对,是他。” 老夫人惊奇的很,“那孩子要去光禄书院读书?” 沈云霜笑着说,“他是个颇有天赋的孩子,那日南山先生见过他很是满意,不过还是要跟着光禄书院的规矩来,也怕以后旁人知晓会说闲话,便想着让外祖父写封推荐信。” “那好说,一会就让那老头子给你写。真没想到,那孩子竟然能入了南山先生的眼,当真是了不得,是得好好培养。”老夫人高兴的眼角皱纹都深了许多。 沈云霜没敢跟她替璟儿的病症,实在是老人家心小,多说点不好的事,便是整日忧心,沈云霜也不舍得让他们一大把年纪再操心。 几人在将军府用了午膳,萧衒便回去了,临走时,和沈云霜擦肩而过,“我先回去看看宅子。” 沈云霜有些懵,什么宅子? 不过她是女眷,也不能送萧衒到门口,就止住了心头的疑问。 璟儿到了午睡时间,老夫人抱着璟儿去睡了。 老爷子送走萧衒回来后,兴冲冲的说,“霜儿,刚才我已经听你外祖母说了,外祖父这就给你写推荐信去。” 走一半他又停住脚步,“对了,其他几个大儒推荐信你可有?没有的话,外祖父找几个老家伙给你送来几封。” 旁人半辈子都接触不到,求不到的大儒推荐信,在裴老爷子这里,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沈云霜含笑,“都够了,就剩外祖父你这一封信了。” 其他的几封信,那日乔四公子已经给她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去里屋陪着你外祖母吧,别冻着了,一会外祖父就给你送信过去。” 看到老爷子风风火火的走了,沈云霜无奈摇头,心里也是甜滋滋的。 正要回屋内去,就看到裴府管家走了过来,神色紧绷,一看到沈云霜,立刻迎上来,“二小姐,不好了。” 府内的人从未将她当成表小姐,裴景行是大公子,她自然是二小姐。 “怎么了?” “楚观南找上门来了,非要见老爷和老夫人。” 第171章 套话 沈云霜眼眸冰冷。 脑子转动一些,便理出了思路。 她让侯府的人盯着聂怀姜,桃枝昨晚来跟她禀告,说是有一位气质很不同的女人见了聂怀姜,而后便往皇宫去了。 而聂怀姜见过那人后,十分激动。 现在能让聂怀姜激动的,只有光禄书院的事了。 宫里的人,皇上和皇后自然不会去管这些事,那唯一一个会帮聂怀姜的人,就是太后了。 太后和她有过节,而且不好直接插手让人来外祖父家里拿推荐信,因为消息会传到她耳中,那萧衒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所以这件事,就放在聂怀姜的头上了。 聂怀姜能找的人,只有楚观南。 楚观南能这么贸然找上门,肯定是有把握能要到推荐信的。 那这唯一的可能,就是楚观南有她的把柄,或者外祖父的把柄。 外祖父光明磊落,绝不可能有把柄,那这个把柄,就是她了。 他要用她来威胁外祖父! 而且这个消息一定能够拿捏外祖父,甚至气到两个老人。 沈云霜眉头紧皱,立刻吩咐管家,“让人看好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房间,门外的消息,门外所有的事情一律不许传到二老的耳中。” 管家连忙点头,“是!” 沈云霜忽然道,“楚观南在外是不是闹的很厉害?很多百姓围观?” 管家大为诧异,“二小姐怎么知道?” 沈云霜勾唇,果然如此。 他这是知道,若不闹的大一些,这一趟进来可能会出什么事。 还不算蠢。 “你直接把人带进来,去偏院里,我在那里等着,别让他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不知道这件事。” 管家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奴才这就去。” 楚观南和聂怀姜被下人从外带了进来,好在将军府口风甚严,他们两人都不知道今日沈云霜也来了。 管家面色不善的说,“不知二位突然登门要见我家老爷,所谓何事?” 聂怀姜冷然的扫了他一眼,“这是我们主子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管家脸色一变,他在将军府里德高望重,更得老爷子信任,谁敢如此说他? 果然不是好东西,怪不得二小姐不让他们见老爷子。 “将军府,你算哪门子的主子?”管家回怼。 聂怀姜脸色微变。 管家冷笑,“聂将军,人要脸树要皮,你怎么这么无底线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你!”聂怀姜咬牙。 楚观南拉住了她,“行了,别闹了。” 聂怀姜忍了口气,才低声说,“一会见了老太师,我先道德绑架他,要是他还不同意写推荐信,你再逼他。” 楚观南皱眉,“什么是道德绑架?” “这你就别管了,你听我的就行。” 楚观南拧眉,“行。” 这本来是他的底牌,眼下看来也必须拿出来了。 走到偏院,便看到屋檐长廊底下挂上了一个竹帘子,沈云霜坐下桌子后面,缓缓倒了杯水。 管家先走到了竹帘子后面,故意装样子,“老爷,人带到了。” 沈云霜点头,轻生交代了管家几句。 管家俯身听着,重重点头,“奴才明白。” 楚观南和聂怀姜盯着竹帘子,竹帘太密,根本看不到后面的人。 聂怀姜皱眉,“太师大人,既然让我们进来见你,总该有点礼貌吧?隔着帘子见人,不妥当吧?” 管家立刻呵斥,“放肆!一个四品将军,也敢在我们家老爷跟前放肆?今日我们老爷身子不适,也不想和楚家的人见面,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楚观南见识过老爷子的厉害,当初他之所以要在老爷子和沈云霜之间动手脚,就是怕沈云霜有老爷子这个靠山,将来被老爷子发现他算计沈云霜,算计侯府,决计饶不了他。 这会知道老爷子坐在竹帘后面,也不免后怕,当即拉住聂怀姜,“先好好说话。” 聂怀姜皱眉,罢了,为了把沈云霜的弟弟踩在脚底下,忍了流失了。 她当即说,“老太师,今日过来拜访,实在是迫不得已,只是听说想要进光禄书院,需要由您的推荐信,麻烦你写一封吧。” 管家脸色很难看,“这倒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上门求我们老爷的人,络绎不绝,你算什么东西,张嘴就要推荐信?” 聂怀姜攥紧拳头,眼中凶光毕露,“你再说一遍?你骂谁呢?” 她不懂规矩,也不屑屈服那些繁文礼节的规矩,再者,她常在军营,军营里谁的拳头硬,就说话就算数! 这会,即便她不是如此想的,可也招架不住习惯。 “怀姜!”楚观南暗中呵斥,“你好好说话,你还要不要为你弟弟的前程搏一搏了?” 聂怀姜猛地冷静下来,她就是太受不得激了,脸色僵了僵,还是缓声说,“太师大人,我弟弟是个有才学,有天赋的孩子,如今已经拿到了其他几个大儒的推荐信,现在需要老太师您的一封推荐信,不知您是否能写一下?就当看在…看在观南的儿子,璟儿的份上,行吗?” 聂怀姜难得弯腰,装作一副恭敬尊崇的样子。 管家扭头看向帘子后,正在清悠喝茶的沈云霜,请示她的意思。 沈云霜摇头,给了管家一个眼色。 她要把这两个人逼急了,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底牌。 管家得到示意,直接冷然拒绝,“聂将军,楚大人,不好意思,我们老太师不愿意写推荐信,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拿到太师推荐信的,请回吧!” 说着,就喊了下人进来,打算把人赶出去。 方才沈云霜吩咐的,院子里除了她和管家,谁都不能留下。 一看到真有人要赶他们走,聂怀姜气急败坏的站直。 “老太师,我知道你和观南之间有误会,你不待见他,我也理解,可你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你应该公平公正!” “我弟弟是有真才实学的,你却为了一己私情,把我弟弟这样的天才拒之门外。” “我看你这个德高望重的姿态也是徒有虚名。丢不丢人啊,公报私仇你也干得出来。” 管家捏紧手心,刚想呵斥回去,就看到了沈云霜递来的眼神。 想到方才二小姐交代的,激怒他们,管家瞬间有了干劲。 第172章 你还要瞒多久? “你若是再敢口出狂言,污蔑太师,我立刻让人将你押去京兆府!” 聂怀姜怒瞪向管家,“我难道不是实话实说吗?我哪句话说错了?你敢说太师不帮我们这个忙不是因为我夫君和他外孙女之间的矛盾?他不是一向爱才惜才吗,我弟弟那样的人才他袖手旁观,若让天下的人知道,更是要笑掉大牙了。” 管家冷哼:“无能狂怒罢了。随你怎么说,若是在外坏了我们太师的名声,我们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 一句话说的聂怀姜脸色铁青:“你!” 看着管家一脸冷漠,聂怀姜心里已经微微平复下来了,她刚才太冲动了。 观南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和老太师撕破脸。 无奈下,她只能咬着唇,低头说:“管家,方才是我无礼了,我给太师道个歉,您放心,我绝不会胡乱出去说太师不好的话的,我” “没必要,很没必要,太师也不会在意你这种小人的诋毁!若你们还要脸面,现在就立刻出去,不然我找人把你们赶出去,就没有理由可言了。” 聂怀姜脸皮灼烧似的疼,她实在忍不了,一想到老爷子是在替沈云霜报仇,故意磋磨他们,她就没法低头任由他敲打。 就在两个人彻底要被架住往外轰走时,楚观南眼神阴暗,猛地挣脱开下人,直接走到了帘子的后面。 他豁出去了。 “老爷子,今日我们不是来求你的,这封推荐信,是你欠我的!” 听到楚观南义正言辞的话,沈云霜勾唇冷笑。 管家说,“你胡说什么,我们家老爷欠你?把话说清楚!” 聂怀姜紧张的看着楚观南。 她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楚观南闹到将军府里来,而且那样肯定,老爷子一定会答应他。 楚观南深吸一口气,捏着的拳头缓缓松开,“老爷子,你一直自诩清高,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最爱的外孙女,有多贱!” 管家脸色骤变,一个眼神,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去了,就连聂怀姜都被拽了出去。 方才看到聂怀姜也是一脸的惊奇,就知道此事聂怀姜并不知晓。 既然事关二小姐,就必须要谨慎! 管家还想说什么,被沈云霜暗中制止了,她轻声说,“听他说。” “沈云霜当初嫁给我,却半夜前在破庙里失了身子,她来接我,却意外落水高烧昏迷,那时我还在外地,等我赶去破庙,看到她衣衫不整的躺在草堆上,当时因为爱她,我选择忍下了这口气。” “可我没想到,沈云霜不仅被男人玷污了清白,还胎珠暗结,简直不要脸!我为了她的名声,一忍再忍,也把那个野种抚养成人了,如今想想,当真是后悔!不过你们将军府,也确实该感谢我,不然你们的名声早就毁于一旦了!” 沈云霜手心攥紧,果然,这件事楚观南一直都是知道的。 不过,她没制止。 因为能知道楚观南究竟掌握了什么消息,才不至于将来被打的猝不及防。 管家倒是彻底懵了。 回想到刚才楚观南口中的话,管家只觉得自己头脑一阵发晕。 小公子竟然不是楚观南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 管家手心发汗,赶紧转头看向沈云霜。 发现二小姐十分淡定,管家这才深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 看向楚观南时,管家怒不可遏:“你放肆,竟然敢如此污蔑二小姐!为了你现在夫人的弟弟,如此歹毒的人,你以为你的话我们会相信吗?” 面对质疑,楚观南也丝毫没有慌张,“若是不信,那就滴血认亲!” 管家喉咙里一阵发紧,随后他冷笑说,“无论如何,你也被我们二小姐扫地出么了,再者,你是入赘到侯府的,我们二小姐即便有个三夫四妾,那也是人之常情,你就算说出去,除了丢你自己的脸,还能如何?我们二小姐不是嫁给你的,寻常婚姻里对女子的压迫,也是压迫不到我们二小姐头上的。” 楚观南猛地抬起头,“沈云霜那晚意识不清,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是我,你们说,那样自视过高,清高不已的女人,若让她知道这件事,你们以为她能受得了吗?” “老太师,你不是最心疼这个孙女吗,怎么,现在不知道心疼心疼她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留在府外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消息告诉她的,到时候,她恐怕会难受到上吊自杀的。” 在楚观南心里,沈云霜一直都是爱着她的,如果知道和他有牵连的孩子还不是他的骨血,那她一定会崩溃的! 沈云霜在纸上写出一行字,管家看完后,立刻说:“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们?我们二小姐已经记起当初的事了!” 楚观南猛地捏住手心,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的!” 管家冷哼,“我们二小姐巴不得那个人不是你,如今得偿所愿,心里高兴还来不及,既然你不相信,那你就去传播。” 楚观南心慌了,“这不可能!我不信。” 沈闻璟不是他的孩子,沈云霜竟然不伤心? 管家故意激怒他,“行了,你走吧,推荐信我们不会给,你们也休想让任何跟你有关的人进光禄书院读书。” “你!”楚观南直接站直了身子,双眼愤怒的要喷火。 半晌过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好,既然这件事她知道,那还有一件事,她知道吗?” 管家微微皱眉。 楚观南冷然说,“之前我利用沈云霜查过你们将军府,那时候我和沈云霜的关系那样好,即便查你们,也无人防备。你们猜我查出了什么?” 竹帘后,沈云霜眸子泛着冷意。 果然,他还知道其他的事情。 管家很聪明,那表情很是不屑,更让楚观南大受刺激。 楚观南眼中精光毕露,一字一句的说,“老太师,你记得不记得,你们家之前给沈云霜喝过一碗药!那碗药,可是一个定时炸弹啊!你还要瞒多久?” 第173章 连地都是租的! “我让人查了,是刺激脑子,能让人失忆的药!你们瞒着沈云霜,让她忘掉了一些重要的事,你说,她若是知道她信任的亲人给她喂药害她,她还能原谅你们吗?你们不是想安享晚年,享受天伦之乐吗?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这句话犹如一磅炸弹,直接在沈云霜心中炸响。 什么叫她喝过刺激脑子,能让人失忆的药? 怎么回事? 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给她喂的药?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想明白,楚观南忽然说,“老太师,你还不知道你自己百密一疏吧?当初你们烧毁那个男人画像的时候,我就偷偷在竹林后面看着呢,等你们都离开了,我跑过去仔细看了看。” “虽然大部分都烧毁了,可我看到那个男人腰上佩戴的血红色玉佩,我费尽心思问过,虽然没问出什么,可我知道,那个男人对沈云霜很重要!” “若不是当初沈云霜嫁给我还怀孕了,你们以为沈云霜真心实意的要和我过日子,才把那些东西毁掉的,不然我也发现不了。” 沈云霜狠狠捏着手心,侧眸时,瞧见管家也是和她一样震惊。 楚观南看到管家迟迟没有说话,就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用了。 “这些事情对你们将军府也很有用吧?你们把推荐信给我,我就守口如瓶!” 沈云霜淡淡的写下一行字。 管家心领神会,一个眼神扫过去,竹林忽然一阵晃动。 楚观南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身后猛地一个黑影闪动,紧接着,沉闷的响声从后脖颈传来。 楚观南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人软软晃动一下,就直接栽在地上了。 沈云霜这才走了出来,刚才的一切太过震惊了,她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管家,我知道你对将军府忠心,但是我希望你将今日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管家的儿子是当初舅舅手底下的士兵,后来儿子战死,舅舅将他带回了将军府,成了管家。 沈云霜很清楚的记得,此人直至前世将军府覆灭,都是忠心的。 “奴才明白了,此事绝不会传出去。” 沈云霜却说,“就连外祖父和外祖母都不能说。” “是!” 看了眼地上昏迷的楚观南,管家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二小姐,可是他会不会将今日的事传出去?” 沈云霜摇头,她还是很了解楚观南为人的。 “放心吧,他不会的。” 他也不敢。 他很会权衡利弊的,他也知道将军府的厉害,现在老太师和裴景行在京城风头正盛,楚观南身后就一个承郡王。 所以楚观南不敢冒这个险。 他知道,一个根深蒂固的大家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简直易如反掌。 不然楚观南不可能连聂怀姜都不说。 处理完这些事,沈云霜就让人把聂怀姜和楚观南强行堵上嘴送了回去。 在将军府待到了将近晚上,沈云霜才带着璟儿回去。 路上桃枝已经知道这一切了,她一直憋到回了府,没人了,才将这一切都问了出来。 “夫人,您方才为什么不问问老太师呢。” 沈云霜摇头,轻声叹气,“这件事不能问,是要仔细查的。外公如果会告诉我,当年他就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了。” 她倒了杯茶,闻了闻茶香。 “桃枝,你派人去一趟云乡,找一个叫孟天生的男人,一定要悄悄的。” 桃枝一愣。 沈云霜道,“以前将军府的管事不是现在这个,是一个姓孟的,他是外公的心腹,只是后来他旧疾复发,就回乡了,现在想想,可能当初那些事他都是知道的。” 桃枝赶紧点头,“奴婢明白。” 楚观南醒过来时,聂怀姜刚从外面进来。 她脸色铁青无比,一进来就摔了东西。 楚观南刚醒,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一听到声音,聂怀姜将方才的事立刻破诸脑后,“你醒了?你快说,是不是威胁的事成功了?” 楚观南头疼欲裂,撑着手,“老太师答应了?” 聂怀姜愣了下,“把你抬回来时,侯府人说,等你醒了自然就知道了,难道她们不是答应了?” 楚观南瞬间明白了。 侯府的人压根就没同意给他推荐信! 该死,那个老狐狸竟然不担心这事! 他一定是有手段的,也根本不怕他的威胁,要不然怎么可能直接把他丢回来,也没有找人威胁他。 一看到楚观南的神色,聂怀姜就知道事情没办成,气不打一处来,“观南,你到底威胁的什么?是没有说清楚吗?” 楚观南没吭声。 聂怀姜着急了,“他们不帮我们办事,好,那咱们就去曝光他们,你把那些事直接抖出去,反正也没人看着咱们,到时候弄个鱼死网破,看他们来不来善后。” 楚观南却猛地反应过来了。 将军府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对,他们敢做这些事,一定是有后手的。 如果他真的为了聂怀姜的弟弟,和将军府闹个鱼死网破,事情闹大了,将军府的人肯定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要是牵连了家里人,那就完了! 楚观南深吸一口气,“怀姜,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聂怀姜懵了,“不提了?楚观南,我现在就差一封推荐信了,要是思文进不了光禄书院,他还怎么拿解元!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楚观南被缠得很烦躁,“那我能怎么办,谁让沈云霜出身高贵,那样厉害的书院也要因为她的缘故堵着咱们的路,除了老太师,就连乔首辅的推荐信咱们都弄不到,这个学院你就别想了,别的书院又不是不能上。” 聂怀姜胸腔里窜着怒火,“别的书院哪能行!说到底,还不是你废物,拿着把柄都威胁不到他们。” “你弟弟要是有真才实学,上不上光禄书院都能拿到解元!别的书塾还出过状元呢!“ 楚观南直接掀开被子就要出去。 聂怀姜气的头晕,她一把将账本摔在了楚观南的身上。 “好好,既然你不管我弟弟的事,那你们家的破事也别让我管了!” 楚观南愣了下,伸手翻开账本去看。 聂怀姜咬牙说,”你好好看看你们楚家的帐,全是亏空!方才你知道我出去干什么了?咱们被送回来刚一会,你娘就把我叫去了,说是侯府的人上门要账了,你们家住的宅子下面的地,竟然是租的!!” 第174章 抢生意?让你血本无归! 一句租的,刺破了楚观南的面子和伪装。 他用力捏着楚家的账本,脸上火辣辣的,甚至不太敢直视聂怀姜。 他也要面子,想在女人面前是意气风发,备受崇拜。 丢了脸的事,他也不想遇到,更不想让聂怀姜知道宅子的地是租的! 还是租的侯府的! 可眼下,聂怀姜的嫁妆能给他减轻压力,也总算能让他从丧失所有钱财,到压迫还债中探出头来透口气了。 一想到这些,楚观南心里的火气就消散了,自己那点男人尊严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看着聂怀姜盛怒的面庞,楚观南喉咙滚动,上前一步拉住了聂怀姜的手。 “怀姜,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沈云霜拿着侯府来压迫我的,侯府在京城根深蒂固,身后还有将军府,她说这个宅子的地是她的,我也阻拦不了啊,只能她说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我也为难的很。” 楚观南脸色很是难受,看他低头叹气的样子,就连一向因着文人风骨而直挺的后背都微微弯曲了下来,聂怀姜顿时心疼起来了。 她是个粗人,舞刀弄枪,却也分外崇拜读书人。 这也是楚观南吸引她的一点。 楚观南伸手拉住聂怀姜的手,“怀姜,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去花那笔钱。” 看到聂怀姜脸色缓和,楚观南便打起了算盘。 “刚才我脾气有点大了,不应该那样说你跟你弟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把你弟弟送进光禄书院的。” 聂怀姜心头一紧,她一向也是脾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听到楚观南这么说,顿时心软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平日就拿一点俸禄,哪有钱给租金?” 楚观南眉心微折,似乎不想听那么多,“你不用操心,我自己想办法。大不了我去求沈云霜宽宥我几日。” “不行。”聂怀姜心疼坏了,一把将楚观南拉过来。 “这个沈云霜,分明就是舍不得你,还忘不掉你,想用这种手段逼你回头,你放心,既然我聂怀姜已经嫁给你了,就绝对不会让她再把你给抢回去,更不会让她得逞的。也不会让你放下身段去求她!” 楚观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钱,不去求她也拿不出来钱。” “我有钱!”聂怀姜目光无比真挚,“观南,你忘了吗?我征战归来,皇上给了很多赏赐,我都带来了。你放心,我一会出去就让人把租金给侯府的人,咱们楚家不需要向他们低头。” 聂怀姜扭头就往外走。 楚观南虚虚的喊了声,“不用了……” 看她决然关上房门出去,他才轻轻勾了下嘴角。 聂怀姜这个女人,表面强势,其实比沈云霜好拿捏。 想到之前沈云霜柔柔弱弱的,不问世事,背地里却搜集了那么多证据,让他毫无反抗的机会,便丢了所有的筹码。 这样的事,绝不能再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很快就到了五月份。 平日里沈云霜除了带着璟哥儿,就是看顾着询哥儿,最让沈云霜诧异的,当属萧衒买了隔壁的宅子! 隔壁宅子的人要举家搬迁,原定一个月收拾启程的时间,两天就收拾好被萧衒送走了。 然后,他就死皮赖脸的缠上了沈云霜和璟哥儿。 后院的墙还被萧衒的人弄出一个门,就为了进出方便。 沈云霜也管不着,只能由着他了。 这几日,各个庄子店铺都来送账本了,酒水和米粮接下来要很火热了。 京城所有大头酒铺皆出自侯府。 以往一到夏天,酒铺和米粮的账目盈利都是最多的,今日一看,东边最火热的一个酒水铺子盈利却低的离谱。 沈云霜合上账本,看向东边酒铺的掌柜,“怎么回事?” 掌柜十分为难的站在沈云霜跟前,“夫人有所不知,咱们所有酒铺用的米粮,瓜果都是上乘的,成本也是磨灭不掉的。” “东边人多,离京中也远一些,很多东边的人不往这边来,平日里都所有的酒水都是出自咱们的铺子,可最近不知怎得,突然多了个酒水铺子,卖的酒水便宜的很,大多数人都被吸引过去了,咱们的销量实在惨淡的很。” 沈云霜微微眯眼,悠悠喝茶,“这是要跟咱们作对么?查出来店铺老板是谁了吗?” 华掌柜愤愤的说,“前几日我气不过,暗中派人去查了,确实是查到了。” “是谁。”沈云霜放下茶杯,现在当家这么一年,她身上也更有当家主母的威视了。 华管家将调查的详细递给了沈云霜,“是楚家的人,不过管事的听说是楚家那个新婚夫人,聂怀姜。” 沈云霜眼中泛起冷意,仔细翻看。 好啊,是他们在跟她作对。 城东边的酒铺挂着侯府的招牌,聂怀姜和楚观南还在打酒铺的主意。 沈云霜勾唇,“既然要低价卖酒,华管家,你负责通知侯府名下所有的酒铺,一律压低价格,要比他们的酒铺更低。” 华管家惊诧,“这……” 沈云霜扭头看向米粮店几个管家,“另外,把米粮的价格抬高。” “京城有三家大型米粮店,两家是侯府的,剩下的一家店,去把它买下来。” 几个掌柜很是惊诧,“夫人,这样的话,咱们怕是也亏了。” 沈云霜轻笑,“我在意这点钱吗?” 几位掌柜瞬间清醒了。 他们手里都过着账目呢,侯府产业之庞大,确实够夫人任性的! 这样玩下去,楚家的酒铺估计…… “爽!”华掌柜忍不住抚了下胡须,这几日的憋屈烟消云散了! 没了三个大头的米粮店,京城其余几家小店根本支撑不了聂怀姜酒铺需要的米粮量。 所以她必须去侯府的铺子买米粮。 聂怀姜这次特地将酒铺经营的很大,估计从一开始就是要和侯府的酒铺对着干的。 既然要抢生意,那就让聂怀姜血本无归! 而且,沈云霜怎会让自己吃亏呢。 沈云霜静静盘查其他账目,眼底满是笑意。 她富裕的任性,聂怀姜和楚观南却是孤注一掷。 沈云霜纤细的手指悠闲的抚摸着杯身的纹路。 接下来,有意思了。 第175章 你疯了吧? 沈云霜的计划,各个掌柜已经暗中着手布置了。 聂怀姜却全然不知。 堂厅内,老夫人正在喜不自胜的看着账本,高兴的合不拢嘴,“天爷呀,这才几天呀,就赚了那么多钱。” 聂怀姜神色得意的喝茶,悠闲自在的靠在座椅上。 看着屋内喜滋滋的老夫人,与有荣焉的楚观南,再看看满眼嫉妒却暗自伪装的秦玉姝,以及满不在乎的白芷嫣,这一切,都让聂怀姜十分高兴。 她就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有人嫉妒的面目全非更好。 账本彻底看完后,老夫人高兴的走到聂怀姜跟前,态度大有不同。 “怀姜,好儿媳妇,你就是我们楚家的福星啊,娶你进门,你不仅大度的把嫁妆拿出来主持大局,贴补家用,更是开了个那么大规模的酒庄,你看看你看看,赚的盆满钵满啊。” 楚观南也对聂怀姜另眼相看了,她有本事从沈云霜手里抢生意,才开了一个月的酒铺,就把侯府东边的酒铺给挤下去了。 真是不错。 看来娶她回来,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聂怀姜笑着放下茶杯,“婆母,你放心吧,赚的这些钱才是九牛一毛,根本不值一提,现在是利薄多销,等我把侯府那些酒水铺子挤下去,我就用赚来的钱,再开几家连锁店,到时候赚的那才是大钱。” 虽然聂怀姜话里有好几处用词她听不明白,可老夫人知道,这个路数是走对了。 “好好,娘都听你的。” 聂怀姜笑了笑,看到秦玉姝和白芷嫣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她更高兴了,拉着老夫人说,“婆母,过两天你去华金楼看看头面,镯子,看上什么我都给你买。” 老夫人瞪大眼,惊愕又惊喜的看着聂怀姜,“这,这……” 她不确定的扭头去看楚观南,见楚观南也同意,老夫人兴高采烈的点头。 “好好好!!怀姜,那,那可是华金楼啊,我听说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权贵勋爵夫人才会去的地方,头面和镯子,金子,可都不便宜啊。” 以前在侯府,沈云霜刚和观南成婚那会,为了孝敬这个她婆婆,倒是在华金楼里给她买了许多东西。 可那个时候她对京城的东西也是一无所知,只觉得样式比较老,便嫌弃的很。 如今知道华金楼的排面,老夫人就惦记着能再进去买一次东西呢。 没曾想,这第二个儿媳妇儿竟然成全她了。 秦玉姝和白芷嫣对视了一眼。 秦玉姝也听说这个华金楼,里面卖的东西可是贵得很,聂怀姜竟然也舍得? 聂怀姜对老夫人的奉承夸赞十分受用,不过她也想趁机好好踩踩沈云霜,“之前那位儿媳没带您去过华金楼吧?” 老夫人笑脸一僵,“她买过,不过当时挑的都是一些老款式了,估计便宜的很,也不愿意给我买好的,不提她了。” 聂怀姜笑了笑,“这一次我就给您买些好的。” “好好!” 几个人说话期间,聂怀姜便说,“等我这酒铺的规模越来越大,侯府的生意就要黄了。我还得赶紧想想,怎么把沈云霜的那些店铺都盘下来。” “我儿媳妇就是志向大。” 一阵夸赞声里,突兀的响起一道讥讽笑声,“呵。” 聂怀姜皱眉,循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一直沉默不言的白芷嫣,“你笑什么?” 白芷嫣懒散的说,“夫人,你不会真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吧?” “你什么意思?”聂怀姜很是不悦。 白芷嫣挑眉,“侯府那么多的产业,在沈云霜的手底下可谓是风生水起,你真以为,她沈云霜是吃素的?夫人,我劝你适可而止,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闭嘴!”聂怀姜对白芷嫣本就不满,本以为楚家只有秦玉姝一个女人,没想到后来她才发现,还有白芷嫣这个狐狸精。 知道白芷嫣手段高,聂怀姜总是常有戒备,这会更是容忍不了白芷嫣泼她冷水。 “芷嫣,你怎么说话呢!”老夫人假意训斥。 白芷嫣冷哼,“我又没说错。” 聂怀姜站了起来,“婆母,我还管着酒铺生意呢,就不在这儿多呆了。毕竟还要养活其她几张嘴呢,也闲不下来。” 说着,就拉着楚观南起来了,“夫君,咱们回去吧。” 楚观南现在对聂怀姜倒是百依百顺,很是宠她,她要离开,楚观南自然是跟上的。 两人刚要出去,秦玉姝忽然站了起来,“夫君。” 聂怀姜皱眉,很不喜欢秦玉姝和她一样称呼夫君! 秦玉姝算什么东西?一个平妻,就该喊主君。 秦玉姝万种风情的走到楚观南跟前,这段时间不管家,时不时偷偷搜刮些聂怀姜的钱来保养自己,不到三十的年纪,依旧容光焕发。 这段时间,面对着聂怀姜的火爆脾气,楚观南愈发觉得秦玉姝温柔可人。 白芷嫣对他爱搭不理,他的心思也没放在她身上。 如今看着秦玉姝,楚观南态度温柔多了,“怎么了?” 秦玉姝俏声说,“夫君,眼下夫人这般有才能,赚了这么多钱,也要带着婆母去华金楼买头面首饰,说到底夫人也是越哥儿的嫡母,孩子都一岁多了,连个像样的金饰都没有,不知越哥儿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得到夫人的一些赏赐呢?” 这是变着法的要让聂怀姜出钱。 聂怀姜止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看向秦玉姝,“你疯了吧?你的儿子,你还想让我给他买东西?你是穷疯了吗!还是当我聂怀姜是傻子呢?” 可老夫人和楚观南却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孙子。 楚观南的神色明显动摇了几分,“越哥儿是我的嫡长子,这两年我也确实是亏待他了。” 聂怀姜惊诧,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赶紧走过来打圆场,“怀姜,越哥儿如今也算是你名下的孩子,将来长大了,定是要喊你一声母亲的,我看账目上的钱赚的不少,不如就给越儿也买点儿称手的东西吧,你,你应该会答应吧?” 楚观南拉着聂怀姜,柔情似水的说,“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怀姜和其她女子不同,她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是绝不会拒绝的。我当初最爱的,就是她的豁达。” 第176章 狮子大开口 老夫人连连点头,“是啊,我看怀姜这孩子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大气又豁达,玉姝你提出的这点小小要求,在怀姜看来根本不算什么的。” “你说对吧,怀姜。” 秦玉姝抿唇轻笑,“咱们家夫人会赚钱,不像我们,在家里只能花夫人的钱,想来夫人和我们这些寻常女子是不同的,越哥儿有夫人这个嫡母,也是享福的。” 几个人的哄骗讨好让聂怀姜心情大好,她确实是不同的,就连她自己也如此认为。 不过就是送几样东西罢了,她也不是送不起,便云淡风轻的说,“既然如此,等去华金楼,就带着越哥儿一起过去吧。” 秦玉姝眼睛一亮,赶紧道谢,“多谢夫人。” 看聂怀姜满面春风的离开,秦玉姝勾唇,蠢货,到时候不狠狠宰她一顿,她就不姓秦。 这几日,倒是越来越热了。 云音也从乔家回侯府住了。 沈云音抱着璟儿稀罕了好一会,才笑着说,“现在我也总算是体会到带孩子有多累了。” 沈云霜让人给她做了许多平日里她爱吃的糕点,“是你院子里的雪姨娘生了?” 沈云音点头,“她还算听话,知道把孩子养在主母身边。也算老实,知道整日里缠着乔景淮,倒是让那个表妹梅姨娘无计可施。” 沈云霜面色凝重的看着她,“云音,你跟姐姐说实话,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在乔家受委屈了?你不用顾忌什么,姐姐有能力给你撑腰。” 沈云音正和璟哥儿玩着呢,一听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姐,我受什么委屈呀,婆母公爹对我再好不过了,恨不能把整个家的田产铺子都交到我手里了,有了钱和权,我哪还有委屈呢。” 沈云音现在过得日子倒是悠闲的很,脸上的轻松快活也是装不出来的。 沈云霜没多言,和沈云音陪着璟哥儿在院子里玩了好一会,也说起了最近的琐事。 说起表哥带着大军已经要回京了,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外祖母却突然登门了,要带着沈云霜和云音去街上看看。 看到老人如此精神,沈云霜和沈云音自然乐意奉陪,也就简单收拾了下,让丹画陪着璟儿在家休息,她们陪着外祖母出去了。 路上,外祖母高兴的合不拢嘴。 沈云音笑问,“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霜儿,音儿,你们不知道,你哥他铁树开花了!我和老头子知道了以后,高兴的不得了,本来还以为这小子准备单身一辈子呢,谁知道打了仗回来,开窍了。” 沈云霜和沈云音对视一眼。 沈云霜是知道的,表哥心系华阳公主,前世也是非公主不娶,只是公主爱慕的暗卫被处死后,公主一夜白发,终身不再嫁,后来表哥放下了公主,娶了一个女子,是个贤惠的女子,最后却被白芷嫣害的胎死腹中。 只是那是沈云霜已经自顾不暇,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只听说表哥娶亲了,却不知是哪家女子。 只是眼下算算时间,表哥的心还在公主身上,皇上要等这次表哥凯旋而归,才给赐婚。 难道前世的嫂子,就是这时带回来的? 如今听到外祖母这么说,沈云霜连忙问,“外祖母,表哥看上的是哪家女子?” 沈云音也颇为惊诧的点头,“是啊,可是京城女子?” 裴老太太笑着摇头,“是你表哥在征战时救下的女子,听说姓苏。那女子被救下后,一直陪着你表哥,听说有次敌军偷袭,你表哥受了伤,差点活不下来,还是这个女子拼死把你表哥给背回来的。也算是你表哥的救命恩人了。” 沈云音很会捕捉重点,“外祖母,是表哥亲口说喜欢这个女子的吗?” 裴老太太愣住了,“那,那倒没有。可是你哥头一次在信上提到女子,我和你们外公都把她当成准儿媳了。” 沈云霜垂眸,看来这个时候表哥心里还是只有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是个不错的人,如果可以,她也想改变一下表哥和华阳公主各自的命运。 若表哥能听劝放下公主,就再好不过了。 还是等表哥回来,见到人再说吧。 这边,老夫人跟着聂怀姜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华金楼三个大字时,老夫人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激动不已。 来来往往的马车里下来的都是富贵夫人,老夫人拢紧了自己的衣服。 今日为了来此处,特地做了身极好料子的衣服,也是为了能充面子。 秦玉姝抱着越哥儿,激动不已的跟在后面,“越儿,一会想买什么,你就问你嫡母要,知不知道?” 越哥儿赶紧点头,眼睛里精光毕露,只要是娘让他做的,那他就狠狠坑一次这个嫡母。 进去后,华金楼倒是安静的很,不少权贵夫人都是安安静静的跟着负责的掌事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老夫人却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稀奇的不得了,“哎呦,这一楼东西还真不少啊!” 这一嗓子,让不少人都侧目看了过来。 负责她们的管事的已经前来迎接了,“三位夫人,你们想看什么款式,什么东西呢?” 聂怀姜四周看了看,“婆母,你随便看吧,想买什么都行。” 她已经看了眼这一楼大概的价位,她都负担的起。 老夫人已经走到了一个金镯子的柜台前面,各种挑选。 秦玉姝自然也是敞开胃口,让越哥儿各种试戴。 只是一圈咋呼下来,让许多人不满。 现在老夫人可是把聂怀姜当成宝了,当初放弃沈云霜,真是她做的最对的事了。 这时,秦玉姝拿着一个金束玉腰带走了过来,“夫人您看这个。” 她又指了指越哥儿的脖子,手腕,“我这一直想给越哥儿买个腰带,留做以后用。可这孩子,却非要小金锁,小金镯,我看着也不贵,一共才四百两,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四百两?”聂怀姜惊诧瞪眼,“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吗!” 她今天才准备了五百两,秦玉姝就直接给她儿子挑了四百两的东西? 第177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老夫人这会也选好了,选了个福寿红宝石镶嵌的金玉头面,又选了几个金镯子,管事的一算,一共六百两。 加起来一千一百两。 聂怀姜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老夫人是她婆母,买东西也是她开的口,无论如何都是要买下的。 可秦玉姝却丝毫不知廉耻,故意坑她! 聂怀姜刚要开口,老夫人就笑着把越哥儿抱了过来,“我们越哥儿的眼光还真是不错,选的这几个东西真是好看。” 越哥儿搂着老夫人的脖子,脆生生的喊几声祖母,老夫人的心就化了,赶紧对聂怀姜说,“姜儿,这才四百两,对你来说毫不费力,孩子既然喜欢,不如就留下吧?” 聂怀姜蹙眉,“可是,这……” “夫人不会不同意吧?夫君今日出门还夸夫人明事理呢。”秦玉姝巴结轻笑。 管事问,“夫人,您看这些东西您要吗?要是银票没带够,我可以派人去您府上取。” 所有人都盯着她,人来人往,聂怀姜气的头脑发昏,这一下就让她多出六百两! 看她迟迟没说话,老夫人对管事的说,“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们就要这些了。” 秦玉姝高兴应下,“越哥儿,快谢谢嫡母。” 看到管家要带着东西过去包装,聂怀姜当即就要开口拒绝! 她凭什么当这个冤大头!! 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个纤细矜贵的身影,两个女子扶着一个贵气十足的老太太走了进来,一路说说笑笑,十分和睦。 看清楚是沈云霜时,聂怀姜脸色一下就变了,到嘴的话立刻就变成了,“行,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的事,买就买吧,也不是买不起。” 其实这一个月她赚的钱也不过才一千多两银子,如今咬咬牙充面子,钱一下就花出去了,可她再心疼也不能被沈云霜看扁。 听到声音,沈云霜抬头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几个人。 她冷笑,聂怀姜还有钱来这里买东西呢,可能消息还没传到她耳中吧。 裴老太太也瞧见了她们,不过她也知道外孙女已经惩治过那一家老小了,她也不想理会这些阴沟里的臭鱼烂虾。 裴老太太拉着沈云霜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沈云霜明白,她早就不在乎这些人了,自然也懒得理会,更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秦玉姝最先看到人,胳膊肘碰了碰老夫人,只低语说了句,“真晦气。” 老夫人一扭头,就看到了她们,想到自己被赶出侯府的难堪,更加不满愤恨了。 看到沈云霜扶着裴老太太要走,老夫人横眉竖目,“站住!” 裴老太太皱眉。 还没等沈云霜开口,沈云音就直接挡在了前面。 “怎么,楚老夫人有话要说?不如跟我说说?” 老夫人脸色微变,目光冷不丁的斜视几眼后面的裴老太太,却又故意敲打沈云霜似的开口,“我好歹也是她沈云霜的前婆母,即便不欢而散了,见到我也得懂点规矩,给我问声好吧?” 老夫人和裴老太太年龄相差不大,可老夫人却是个泥瓦匠出身,之前沈云霜和楚观南要成婚时,老夫人第一次见到裴老太太,只见她高贵典雅,即便满头华发,可戴着东珠金丝头面,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那样高门大户的夫人,众星捧月,所有的富贵夫人们都围着她,巴结奉承,她就是坐在那里,也有一堆的人伺候。 是老夫人够都够不的大人物。 她很向往,以为自己当了侯府小姐的婆婆,以后也会如此风光,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没一个人瞧得起她。 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还是和来时一样,只有几个小官家的夫人愿意跟她说几句话。 她怎么努力,都变不成裴老太太。 所以,她开始怨恨,想要贬低她,可她够不到,所以她只能一个劲踩压沈云霜。 沈云霜是裴老太太最疼爱的外孙女,让沈云霜伺候她,可比和裴老太太攀比要满足的多。 今日看到她们一起出来,自然得当着裴老太太的面,好好踩一踩沈云霜!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沈云霜,你不是最懂规矩吗?给我这个前婆母问好,不为难你吧?” 沈云霜冷笑。 沈云音却挑眉说,“楚老夫人,我真不愿意说你,你算哪门子的婆婆?你儿子是嫁到我们侯府的,明白吗?给你三分面子,你就蹬鼻子上脸?要我说,边关城墙修复时,就该用你的脸皮。” “你!!”老夫人气火攻心。 这时,便看到一个衣衫华贵的斯文男人快步走过来,十分恭敬和善的走到裴老太太跟前。 “裴老夫人,您来了。” 裴老太太伸手把云音也拉到身边了,看了眼老夫人和秦玉姝挑选的那些东西,轻嗤一声,转而温和说,“你们两个丫头,陪着外祖母上顶楼去看看金饰,有什么喜欢的,外祖母都给你们买。” 顶楼?? 看到三人被恭敬的请上去,旁边的夫人们纷纷惊奇起来。 “金老板亲自来请裴老太太,整个京城有这么大面子的人,真是不多,果然还是裴老太太的身份尊贵,一般人是比不上的。” “是啊,而且能够去顶楼,一看就只是家境殷实,富贵逼人呀。” “当真是让人羡慕,咱们这些人只能在一楼挑一挑,一楼这些东西我都觉得贵,更别想顶楼那些东西了。” 其中几个人听到方才老夫人的话,也都猜到了老夫人的身份。 京城里的事儿也就这么多,你一言我一语的,许多人家里的事,大家也都知晓些。 这会儿,便有人忍不住讥讽老夫人,“有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想倚老卖老呢,人家都是金老板亲自来请的尊贵之人,有的人连二楼都上不去,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周围顿时窃窃发笑。 老夫人脸上猛的一僵,难受到很,这么几年的憋屈,瞬间涌上心头,“姜儿,咱们也去顶楼看看!” 刚才看到沈云霜得意的样子,聂怀姜心中早就不乐意了,夏季侯府最赚钱的酒水生意都要被她抢走了,真不知道沈云霜在得意什么! 这会听到老夫人这么说,对顶楼没概念的聂怀姜一冲动,当即就应下了。 第178章 不要也得要了 管事的犹豫了下,“三位真的要去顶楼?” 聂怀姜挑眉,“怎么,这四楼只能让她们去,我们去不得?” “当然不是。”管事十分温和的低头,“三位请。” 楼上,只有十间雅室,皆是宽敞舒服,月影纱做遮掩帘子,四周是雕刻在墙壁上的山水锦绣图,芙蓉纹路窗半开着,清幽的香气慢慢飘荡。 一般进了顶楼的客人,也可以点明想要什么,会有专门的管事送进来,也有的愿意自己在柜台前看看。 出去时,便是十数个柜台。 里面摆放的东西,就连沈云霜看了都忍不住暗暗咋舌,简直是富贵迷人眼。 怪不得号称天下第一金楼。 裴老太太慈爱的说,“你们这两个丫头,赶紧选选可有喜欢的东西?” 不等两人说话,裴老太太立刻说,“都不许拒绝,当初你们两个嫁人,外祖母都没能来,心里实在是愧疚的很,今日送的东西,也是弥补外祖母当日的愧疚,否则外祖母要耿耿于怀一辈子了。” 沈云霜笑了笑,“我方才看二楼的东西就不错,不如……” “就在这里选。”裴老太太嗔怪的说,“外祖母有的是钱!” 老太太催促着两人去挑选,沈云霜和沈云音只能应下。 一圈看下来,沈云霜极力在选最顶楼最便宜的首饰,比较下来,倒是看上了一对金丝双扣累丝镯。 谁知还没等她吭声,就瞧见聂怀姜带着老夫人和秦玉姝上来了。 老夫人一上来,就彻底沉迷了,也顿时觉得自己方才在一楼挑选的东西不入眼了。 早知道早点来顶楼了。 老夫人和秦玉姝新奇的四处观看时,聂怀姜却站在一个柜台前,心不在焉的挑选,目光总是时不时撇向沈云霜,好似要看看她究竟要选什么。 “沈云霜这个贱蹄子,装什么装。” 经过这段时间的对峙,沈云霜倒是对聂怀姜有了几分了解。 此人冲动,没脑子,且争强好胜,面子永远是她的第一位。 既然有如此性格,又跟着来了顶楼,想必是要一较高下了。 沈云霜勾唇,当即走向了最贵的柜台前,这里都是头面,绝顶的整套头面。 余光撇向聂怀姜,她果然还在盯着她。 沈云霜看向管事,“把那个双耳嵌宝石的点翠头面拿出来看看吧。” 管事赶忙点头。 点翠头面呈现出来时,沈云霜眸中闪过惊艳,确实是绝品。 不过,沈云霜这次没收敛,脸上流露着浓浓的惊艳和喜欢,尽管碰不得,也表现的爱不释手,“这也太好看了。” 管事:“夫人,这款点翠整套头面还有其她款式,您若喜欢,我让人将头面送去雅间,您慢慢挑选。” 裴老太太也挑选了几样东西,看到沈云霜选了这个,欣喜的走过来,“霜儿,你喜欢这个?” 沈云霜眼睛发亮,“外祖母,霜儿很是喜欢。” 裴老太太豪气挥手,价格都没看,直接对管事说,“那就包起来。” 能来顶楼的,自然是不缺钱的,管事也毫无惊讶的点头,“是,两位稍等。” 沈云霜眸光淡淡。 果然,不远处盯着的聂怀姜,一看到沈云霜这么喜欢,心里的胜负欲就被激了起来,只要是沈云霜喜欢的东西,她都要抢! 就在管事路过她时,聂怀姜一把抓住管事的手。 “等等!” 管事微皱眉,“这位夫人,您要做什么?” 聂怀姜勾唇,“这个头面,我要了。” 管事的一听,顿时愣住了,“这个头面,已经被那位夫人定了,您若是也想要头面,殿内还有许多款式,可以再给您挑选几款好看的。” 聂怀姜勾起嘴角,满眼的得意,“凭什么我要选别的,我也看中了这个头面,再说了,她还没有付钱,这个头面,怎么就能是她的了?” 老夫人和秦玉姝都走了过来,看到聂怀姜要抢夺沈云霜的东西,秦玉姝当即笑着说,“这位管事的,头面也不是她提前预定的,那谁先付钱就是谁的,你说是不是?” 老夫人也是十分赞同。 当初沈云霜给她买的款式又老又便宜,今日这个贱蹄子还想给她自己买这么好的头面?就知道自己享福!想得美! 她绝不会让沈云霜得逞。 “儿媳妇,咱们今日就要这个,你喜欢的东西,定然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聂怀姜得意弯起嘴角:“沈夫人,你瞧瞧,当初你口中那个对你不好的婆母,如今对我多体贴,这人还是得善良些,将心比心才能换的真心。” 说着,就吩咐管事,“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给我包起来吧,我去付钱。” 裴老太太威严的脸上顿时一片乌云,直接就要走过去同她们理论,却被沈云霜拉住了。 “外祖母,稍安勿躁。” 裴老太太怎能咽得下这口气,自己外孙女看上的东西,怎么也不能便宜别人! 可是沈云音却很快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姐姐这是故意的。 那她当然得添一把火。 “楚夫人,据我所知,你嫁到楚家以后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是拘谨,你确定你要抢我姐姐看上的头面?我怕你买不起啊。” 老夫人老脸微僵,方才她也大致的看了眼这顶楼里的价格,最便宜的也要一千两了,自己这儿媳妇真能买得起吗? 不过,她嫁妆里的钱,凑一凑应该也够了。 聂怀姜受不得激,当即冷哼,“你们别狗眼看人低了,倒是沈云霜你,侯府马上就要面临大赔本了,你还在这奢侈的买头面呢,倒不如赶紧回去提前哭一哭。” 沈云霜微笑,没搭理聂怀姜,反倒是看向了为难的管事,轻轻点头。 管事的是个人精,沈云霜的意思便是同意让给她了,管事顿时松了口气,不至于夹在中间为难。 他看向聂怀姜,服务态度依旧很好,“这位夫人,这个头面是六千八百两,给您包起来吧?” “什么?你说多少?”老夫人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什么天文数学? 秦玉姝眼波流转,看了眼脸色发灰的聂怀姜,故意对老夫人说,“婆母,夫人一向敬重您,想必这个点翠头面买来是送给您的。” 聂怀姜脸色难看,秦玉姝这个贱人,她故意的! 第179章 后悔也没用了 老夫人眼皮一跳,顿时期待的看向聂怀姜,“怀姜,既然你想买这个头面,那就买吧。” 聂怀姜方才听到六千多两时脑子就已经一片空白了,这个价格就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让聂怀姜的头脑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她刚才为什么要争一时口舌! 这么贵。 就是把酒铺赚的所有钱都拿出来也是不够的! 沈云音轻轻一笑,“怎么了楚夫人,你不会是买不起吧?买不起早说啊,亏得我姐姐好心让给你,真是浪费时间。” 聂怀姜脸颊紧绷,恶狠狠的瞪了沈云音一眼,“你说谁买不起!” 这时沈云霜清淡的看向管事,“这个头面我要了,我随你去结钱。” “等等!”聂怀姜浑身发抖,那种极力支撑的感觉让她头脑一阵昏胀,可是周围那么多道目光还在看她,沈云霜还在,她不能丢了这个面子。 不然从今往后她就再也别想在沈云霜面前抬起头来了。 她抢了沈云霜念念不忘的男人,已经是胜过沈云霜一头了,此时绝不能甘拜下风。 “楚夫人还要做什么?难道自己不买,还要拦着我姐姐不让我姐姐买?” 沈云音的口舌一向都是厉害的,几句话又让聂怀姜疯狂了。 秦玉姝当即说,“我们夫人有的是钱,谁说我们不买!” 秦玉姝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沈云霜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头面,也要让聂怀姜好好放放血。 她拉着聂怀姜,压低声音,看似劝说的说,“夫人,咱们要是不买,这脸就别要了,沈云霜和她妹妹一定会借机将今日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到那时,咱们可怎么办呀,夫人您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你闭嘴。”聂怀姜脸色发青,此时她真是上头了,一咬牙,直接说,“不过就是六千多两银子的事,整套的头面都给我包起来。” 聂怀姜愤恨的瞪了沈云霜和秦玉姝一眼,跟着管事朝前走。 老夫人抱着楚知越,心满意足,等会去她就想办法让聂怀姜把这个头面给她。 聂怀姜好骗,只要好言相劝的哄一哄,那套头面一定会交到她手里的。 想着日子越来越好过了,老夫人不免得意的看向沈云霜,“沈云霜,你现在看到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儿媳,钱财不输于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恨?” 她指了指一旁另一个管事手里拿着的镯子钗子,“看到没,这是怀姜刚才送给我的,想当初你送我的那些破烂玩意,估计是假的吧,还骗我是华金楼里买的,还好我把她随手给了亲戚,若我信你的戴了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沈云霜神色微动,想起来老夫人说的是什么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我和男配新婚时送你的那个见面礼,你给了亲戚?” 老夫人哼了声,“留着占地方,我没扔了都是给你面子了。” 沈云霜莞尔一笑,对管事说,“不知能否将东珠嵌丝七宝明珠的头冠拿出来让我等掌掌眼?” 管事立刻点头,“自然可以,您可是这宝冠的主人,请稍等,我请金老板亲自取过来。” 起初老夫人还以为沈云霜是要故意炫耀什么,满脸的不屑,只拉着秦玉姝一个劲的炫耀,譬如有了聂怀姜这个好儿媳不后悔,譬如儿子娶了聂怀姜,是她作出最正确的选择。 说白了,也是故意让沈云霜听的。 但是当金老板亲自将头冠拿出来时,老夫人脸上的不屑瞬间化成了惊愕,“这,这不是我那顶头冠吗?” 知道华金楼所有的头饰都是可看不可触碰的,老夫人只能忍住错愕看向沈云霜。 “这个头冠怎么会在你这里!” 沈云霜姣白的面容上戴着温婉笑意,“楚老夫人,你知道这个头冠为什么没有在柜台里展示吗?” 老夫人狐疑的看着她,不过看到金老板如此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时,她心里顿时生出疑窦,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个东珠嵌丝七宝明珠头冠是华金楼的镇店之宝,它不似其它首饰头饰明艳是因为这是前朝宣德皇后流传到民间的顶冠,被华金楼收纳,价值连城!” 老夫人如遭雷劈的看着那个顶冠,那个曾经被她嫌弃的放在箱子底下的顶冠。 “不,不可能,你骗我,我才不相信这是什么宣德皇后留下的东西呢。” 沈云霜轻笑说,“整个顶冠是宫廷工匠花费一年时间,用金丝累嵌上去的,东珠更是有价无市,仅仅是一颗东珠,都能买下你们三个宅子,你说,它有多珍贵。” 金老板轻飘飘道,“原来当初沈夫人是将这顶宝冠送给您了,可惜了,有眼不识珠。” 老夫人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秦玉姝眼疾手快的扶着,才没让她狼狈跌地。 裴老太太雍容华贵的走近,“有些老货,当真是不配用这些东西,还在她不识货,才让这顶宝冠又回到了我外孙女手里,如今寄存在华金楼,不至于糟践,真是老天有眼啊,老身在此感谢上苍庇佑!真是万幸啊。” 沈云霜嘴角微扬,她从未听到外祖母说过这些话,尤其是一派端庄模样说着扎人心窝子的话。 杀人诛心,当真不错。 老夫人脑子猛的抽疼,只觉得心头疼的厉害,这是价值连城的老物件?!! 最让她难受的不是这个东西她得不到,而是她曾经得到过!! 曾经那就是她的东西啊!! 这些年她还因为这件事怨怪沈云霜,认为是她故意磋磨她这个婆母,没想到她们婆媳第一次见面,沈云霜就已经给了她最大的诚意。 一口血堵在胸口里,老夫人撑着身子,将楚知越交给秦玉姝,赶紧走到沈云霜跟前,“就算这个东西价值连城,可也是你送给我的,是给我亲戚,怎么又到了你手里?你得给我个交代!” “楚老夫人怕不是忘了,当初侯府失窃,我的私库更是丢了许多东西,我派人查找,在那两个姑母手里搜到了这个头冠,她们说这是你十分看不上眼的东西,所以打发给了她们,这些事,难道您忘了?” 老夫人脸色发灰,可想到头冠之珍贵,她就挺住了腰板,“即便我给了,那也是我的东西!” 说着,她就要从金老板手里夺,“我的东西,我自然要带回去!” 第180章 见识到了婆婆的嘴脸 金老板一个眼神扫过去,华金楼的人立刻涌了过来,直接挡住了老夫人的路。 态度恭敬,也坚硬。 秦玉姝赶紧扶住老夫人。 正好聂怀姜走出来,一看到有人欺负她婆母,当即就冲了上去,“你们要干什么!” 金老板眼神冷漠,“这位老夫人,还请您自重!” 老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那个头冠,眼看着自己碰不到也抢不过来,气的一个劲垂腿,“故意的,沈云霜你是故意的!!” 老夫人面容狰狞,“你之前说了这个要送给我,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这就是你身为大家闺秀的做派吗?当真是让人不耻!” 沈云霜温婉一笑,“送给你,你不要,我还不能收回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也是我的!” 沈云霜:“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头冠是我父亲买给我的,而且是以我的名义买的,虽然我送给了你,可华金楼记在册子上的名字是我,说句不好听的,我若是想追究,你这就算是盗窃了。” 都知道华金楼背后的势力很大,而且有明文规定,只要是在华金楼买的东西,册子里记得是谁,那谁便是主人。 册子也可作为硬证拿去官府作证,官府都得认。 这就是与其他地方不同的一点。 老夫人抽空了力气,用力吸气,才平稳呼吸,勉强站稳。 这场好戏看完了,裴老太太看向金老板,“金老板,有些闲杂人等还是早早处理的好,不然也影响别的人挑选东西,你说是吧。” 裴老太太在京中德高望重,就是在宫里也说得上话,金老板对其十分敬重,应声点头,“老太太说的是。” 聂怀姜也在金楼买了东西,金老板对其还算客气,“三位可还要选些别的什么东西?” 老夫人长吁短叹,什么也顾不得了。 瞧见她这样,聂怀姜也丢不起这个人,只能皱着眉说,“不买了,一会儿让你们金楼的人跟我回去取银票。” 临走前,聂怀姜冷冷的扫了沈云霜一眼,“沈夫人,看在你曾经高攀过我夫君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赶紧回去处理你们侯府的账目吧,或许曾经你能在进楼里面买东西,可是今日我劝你还是节省点银钱比较好。” 沈云霜微笑,“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楚夫人。” 待人离开,裴老太太亲自给沈云霜和沈云音挑选了几个金饰,一人一整套头面。 看到裴老太太又买了几个金饰,沈云霜就猜到了几分,“外祖母,这是给那位女子买的?” 裴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你哥都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了,姑娘无名无分的跟着总归是不好的,你哥不懂事,咱们得懂事,既然人跟着回来,那咱们就得给足人家面子,这套首饰给了那女子,可以是救命之恩,也可以是聘礼的一部分,咱们得把规矩做足了,才不至于让旁人指指点点的说那姑娘的不是。” 沈云霜温婉一笑,“外祖母说的正是。” 聂怀姜带着老夫人和秦玉姝从马车上下来,老夫人魂不守舍的。 聂怀姜也因打肿脸充胖子,被迫拿出皇上当初的赏赐交给华经楼的管事,心情变得闷闷不乐。 老夫人心中不痛,瞧见聂怀姜给了钱,甩脸就要走,顿觉不悦,“你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六千两的事儿吗,回来就拉耸着脸,这东西是你自己抢过来的,你还不痛快了?” 聂怀姜愣住了,刚才她还花了六百两,给她们买了东西,这会儿她心情不爽快,老夫人不安慰她也就罢了,还在这儿挖苦她? “婆母,您怎么说话呢?我刚给你买了东西,你这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不成?” 老夫人冷哼一声,“就六百两银子,你还真觉得很多?你若是真有孝心,就该多给我买点,而不是如此的抠抠搜搜。” 若聂怀姜能将今日买的头面给她,倒也能弥补她今日失去顶冠的憋屈。 秦玉姝很精明,走上前来低声说,“夫人,您也别惹老夫人生气了,她到底也是您的婆母,要我说,不如将今日的头面孝敬给老夫人也好,让老夫人宽心。毕竟今日遇到沈云霜那些晦气的人,也着实够老夫人憋屈的了。” 聂怀姜不可思议的挑眉,“你让我把今日花了六千多两的头面送给婆母?” 秦玉姝点头,“是呀,这到底也是夫人的心意,博老夫人一笑,夫君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笑话!”聂怀姜直接甩开秦玉姝的手。 她又不是什么冤大头,还真什么事儿都可着她来坑? 被聂怀姜拒绝,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这个老婆子是个笑话吗!让你把六千多两的头面给我,那也是抬举你。” “抬举我?今日要不是陪着你们去华金楼,我至于花六千多两吗?如今这六千多两银子花出去了,我这铺子之后还怎么运转,你们想过没有。” 秦玉姝挑眉,事不关己,轻飘飘的说,“这可是你带我们去的华金楼。这铺子要运转的钱你也总该留出来,不能给我们买了东西,再把怒火发泄到我们头上吧?” 老夫人冷哼讥讽,“就是,沈云霜跟我儿子在一起的时候,还送了我一个价值连城的顶冠,你就在我身上花了六百两的银子,就在这里斤斤计较,连六千两的头面都不舍得给我。” 聂怀姜起初只是怨怪自己太过冲动,不该逞那个能花那么多钱,也让接下来的日子变得拮据的很,也兴许是脾气太大,牵连到了老夫人和秦玉姝。 她本想婉转些说话的,,可突然听到老夫人这番话,聂怀姜的神经就像被刺激到了似的,猛地站起身来。 “你现在又觉得沈云霜好了?沈云霜对你大方了?是你说他整日苛待你的,你现在在我面前提起她,是要故意羞辱我吗!” 老夫人被聂怀姜的样子吓了一跳,刚要开口,楚观南便从外走了进来,“发生什么事儿了?” 老夫人当即站起来,“儿子,你可算回来了,你媳妇儿这是要打死我们呀。” 被泼了一盆脏水,聂怀姜脸色青紫,“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们了?” 第181章 说变脸就变脸 楚观南不悦蹙眉,“今日不是去华金楼了吗?好好的,闹什么?” 聂怀姜刚想诉苦,扭头便对上了楚观南的目光,满是责备,“还有你,身为儿媳,应该处处哄着自己的婆母高兴才是,怎么还能惹婆母生气?” 聂怀姜愣住了,楚观南连问都没问,便将所有的罪责一并压在了她的头上? 她尚未嫁进来时,楚观南亲口承诺,以后若有婆媳矛盾,是要维护她的! 偏偏这会老夫人上纲上线,今日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她就是要闹,“观南,今日在华金楼,她自己硬是要和沈云霜攀比,买回来个六千两银子的头面,如今买回来了又后悔了,便在家中发脾气,还容不得我们说几句。” 楚观南本来还较为温和的脸,瞬间乌云密布,“你花了六千多两买一个头面?” 聂怀姜也有些心虚,“我当时就是……” “这么多钱,足够楚家生活一两个月了,你拿这些钱出去挥霍?” 被连着指责,聂怀姜的脾气也上来了,“这些都是我的钱,我怎么不能挥霍了!” “你的钱?你嫁到楚家,这钱就是我们楚家的!”老夫人说的腰板直挺,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因为从最开始他们就是靠着啃儿媳妇儿,才有的好日子享受惯了,自然也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秦玉姝走到楚观南跟前,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夫君,你们也别生气了,婆母今日在华金楼受了好大的委屈,依我看,不如让夫人把头面给婆母,好好安慰安慰婆母也好。” 楚观南一听,目光便看向了聂怀姜,似乎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他爱做孝子,却喜欢让旁人付出行动,自己落得个美名,如今秦玉姝的提议正中下怀。 看到聂怀姜迟迟没开口,楚观南咳了下。 “怀姜,玉姝说的对,既然你买了那个头面,不如就送给娘吧,也好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聂怀姜憋着一股气,愤恨咬牙,“我今日带着她去买了那么多东西,她自己受了沈云霜的气,凭什么要让我哄?还要让我把买给自己的东西给她?难道逛了一圈,我自己什么也没得到,还倒贴进去快七千两的钱?凭什么?” “你怎么如此斤斤计较?平日里你不是最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了吗?本来孝敬娘这件事就得靠你自觉,你却还要我提出来,你的大度,善解人意都去哪了?” 楚观南不悦的看着她。 聂怀姜愣住了,还没等她开口,秦玉姝就道,“夫人不会是不想给吧?要不,就别勉强了…夫人心里委屈今日花的钱多了,我们都是理解的。” 楚观南盯着聂怀姜,“你别让我失望,给不给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聂怀姜心口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难受的喘不上气,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百口莫辩! 半晌,楚观南才搂住聂怀姜的肩膀,“好了,不过就是一个头面而已,给就给了吧,就当我替你做这个主了。别让我夹在中间为难了。” 这会儿他的语气倒是变得十分温情,聂怀姜抬头,看向楚观南那张俊美的脸,她想发火,却发不出来,最后只剩满腔无奈和委屈。 罢了,就当是为了观南吧。 最终,聂怀姜还是点头了,“一会儿我回去就让人把头面送过来。” 老夫人这才高兴,给了秦玉姝一个赞赏的眼神。 楚观南扯唇,拉着聂怀姜的手,“也该用饭了,我陪你回咱们院子里吃。” 正厅做的饭聂怀姜大多不爱吃,听到楚观南要陪她回去吃,聂怀姜的心瞬间被软化了,她满眼感动的看向楚观南,“夫君,你对我真好。你本就是很好的人,我想你之所以对沈云霜不好,一定是她自己做错了事。” 楚观南眸光一闪,笑了笑,“也就你觉得我好了,今日你受委屈了,改日我再带你去一趟华金楼,想买什么,夫君给你买。” 聂怀姜眼中满是柔光,今日的愤怒被抚平了,她连忙道,“不用了。夫君,我算是明白了,你温柔体贴,又如此疼爱我,是沈云霜她不值得。她自己也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男人会那样对她,那都是她活该,也不值得被爱。不像我,处处得夫君疼爱,是值得被爱的,你说对不对?” 楚观南勾唇,“自然。” 正逢此时,长廊匆匆进来几个人,“主君,夫人,不好了!” 看到竟然是楚氏酒铺的掌事,聂怀姜轻笑,“章管事,这也着急忙慌的做什么?过来送账本吗?” 章管事脸色极其难看,“主君,夫人,出事了。” 楚观南和聂怀姜对视一眼。 楚观南蹙眉,“出什么事了?” “十日前,给咱们供应米粮的铺子突然涨价了,我让人遍寻京城米粮,都统一抬高了价格,就连附近所有的酒庄,也统一降了价格。” 聂怀姜脸色冰冷,“那就继续降价!跟他们竞争。” 管事难受的低头,“夫人,真的不能再降价了,咱们起初安排的那个价格已经是不怎么赚钱了,只是量大,利润才高了,如今米粮价格抬高,咱们按照原本的价格去卖都是亏本的,若再降价,那就是做慈善了。” 楚观南脸上瞬息万变,“米粮店统一抬高价格了?” 管家:“是,京城那三家铺子都是一个价位。” 聂怀姜死死攥住手,“那就买那些小店铺的。” “咱们卖的量大,小店铺的米粮加在一起也不够咱们用的。” 管家欲哭无泪,“而且,京城侯府许多酒庄都把价格压了下来,他们用的自家的米粮,成本不变,就算压低了酒水的价格,也是不会赔的,如今咱们的店已经没什么人进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完了。” 楚观南眉头猛的皱起来,胸口像是要喷出火,“沈云霜?是沈云霜暗中搞的鬼?” 他们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眼看着就要黄了!! 聂怀姜也愣住了,“难道是…今日我的话刺激到她了?不,不对,十日了,她十日前就布局了?!” “你说什么?”楚观南惊愕的看向聂怀姜,“你今日跟沈云霜说什么了?” 聂怀姜猛的回过神,“我,我就是让她回去小心点酒铺产业,我以为她家大业大,注意不到酒水这些铺子……” 楚观南额头青筋凸跳,“你这个蠢货!谁让你说出去的!” 蠢货? 聂怀姜被骂,顿时攥紧了手心,“你骂我?” 楚观南:“我骂你不应该吗!你看看你办的好事。” 方才还和她柔情蜜意,这会却说变脸就变脸。 聂怀姜气急了,“我是今日才说出去的,沈云霜十日前已经开始针对我们了,是她自己发现的,关我什么事?” 楚观南气的一拳砸在柱子上,气火攻心,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要逆风翻盘,最后都满盘皆输!! 第182章 督主的眼神会拉丝 沈云霜带着沈云音回侯府时,天色已经黑了。 刚下马车,便有人的来禀告消息了。 是有关酒铺的事。 “先把账本送去垂青堂吧。” 对于此事,沈云霜心中也知晓了个大概。 这会儿楚家的人估计要闹翻了。 沈云音惦记着璟哥儿,还特地给璟儿买了一对小金镯,“一会儿那小家伙瞧见了必定欢喜。” 沈云霜抿唇,“他是个小财迷。你另外买的一副小金镯子,是要送给雪姨娘的女儿?” 沈云音点头,“那孩子现在养在我的名下,便也是我的孩子了,该给她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少。” 两人往里走。 单画走了出来,瞧见沈云霜连忙行礼,“夫人回来了。” 沈云霜瞧了瞧,没看到璟哥儿在院子里玩,顿时便心知肚明了。 看来今日她和外祖母一同出去,璟哥儿又被某人给抱走了。 果然看到丹画欲言又止,就印证了沈云霜的猜测。 她扭头看向沈云音,“云音,你先回院子歇会儿,晚点儿我再抱着璟哥儿去找你。” 沈云音没多想,以为是方才处理酒铺的事,便也利索点头,“行,姐你把这小镯子交给璟哥儿。” “好。” 等云音离开,沈云霜便带着桃枝走到了那堵小门跟前。 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从侯府大门出去,再往去萧衒的院子去,那也只能走这条道了。 犹豫了下,沈云霜抬手敲了敲门。 那边很快就打开了。 “夫人,您来了。”青俞赶紧让路,以往称呼沈云霜都是恭敬的加上个沈字,如今去了姓氏,像是在喊自家夫人。 沈云霜尴尬点头,“璟哥儿呢?” “在督主的书房。”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沈云霜也稍微了解了萧衒,尽管萧衒搬到了此处,可平日里也有不少人暗中来见萧衒,商谈正事时,他一般都会前去书房,怎的今日还抱着璟哥儿一同去了? 沈云霜怕璟哥儿闹腾才缠着萧衒带他去谈正事儿的,也怕耽误萧衒的事,便说,“劳烦你去同督主说一声,将璟哥儿抱出来吧。” 青俞想到自家督主刚才抱着小公子爱不释手的样子,顿觉为难,他真的能将小公子抱出来吗?这还真是个未知数。 刚才江国公来时,青俞就提议他带着小公子玩会,可督主压根没理会。 这会夫人还在这等着,青俞只能再去试一试了。 书房内,江御坐在一旁,本来商议着正事,一脸的严肃,说的喉咙干燥,谁知一抬头,就看到萧衒正满脸宠溺的逗着怀里的儿子。 江御:“……” 他和萧衒是挚友,出生入死,也是将萧衒当做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如今知道沈夫人的儿子就是萧衒的孩子,他也为之欣喜,更是替萧衒高兴。 因为他前半生过得太苦了。 当然,他也十分清楚的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江御自然不会同任何人说起,这其中更包括自己的亲妹妹。 为了萧衒好,也为了沈夫人和她儿子好。 可他都坐这半天了,絮絮叨叨的说的口干舌燥,萧衒的眼睛还乐不思蜀的盯着他儿子,是不是很过分? 是真的很过分!! “萧衒,还没抱够吗?” 萧衒抬头,“你要抱抱吗?我儿子很香很软,也很乖巧懂事。” 江御:他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直视到璟哥儿圆溜溜的眸子,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咧嘴对他笑,江御承认,他的心也确实化了一丢丢。 是想伸手抱抱这个可爱小团子的手感。 不过,还是算了…… 小孩听说都闹腾,不好抱…… 江御干咳一声,“我在跟你说正事呢。” 虽然江御也觉得璟哥儿是很可爱,可也不至于如此爱不释手吧? 萧衒抬头,“听着呢。” 江御:“……抱孩子就这么好?” 萧衒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你不懂,因为你没孩子。” 江御:“……” 两人说了会闲话,江御才说,“今日朝中户部奏报,说青州连逢大雨,水患严重,民情堪忧。不过青州粮草丰富,只处理起水患来相对容易些,此事若办好,无疑时天降大功,皇上有意派程将军前去赈灾。” 今日萧衒倒是没上朝,听闻此话,眉尾微挑,“程将军倒是个合适人选,不过,三皇子不会让他如愿的。” 江御很快明了,朝中尚未有太子,诸位皇子争权夺利早已稀松平常,唯有湘贵妃的儿子,三皇子颇得圣心。 这么大一个功劳,若加在一个皇子身上,对夺得储君之位无疑是又添了一个筹码。 三皇子不会放过的。 只是一提起三皇子,萧衒的眼神便充满了戾气,江御心里很明白,萧衒要一步步瓦解掉三皇子的势力,和他在皇上眼中的一切成就。 江御道,“咱们得提防三皇子害人了。” 萧衒点头,“我派人先去盯着三皇子的人,有消息再传给你。” “好。” “叩叩。”青俞在外敲门,进来后才说,“督主,夫人来了……” 正坐在萧衒怀里,拿着狼毫笔玩耍写字的璟哥儿一听夫人二字,立刻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脸上还沾了墨水,像个小猫咪,“凉亲?!” 听到沈云霜来了,萧衒眉头舒展,她难得过来,刚要抱着璟哥儿起身出去,才注意到江御。 江御尴尬咳嗽一声,“行了,不用管我了,该说的事我也说完了。” 萧衒勾唇,“不送了。” 江御:“……” 什么待客之道?再也不来了! 出去时,迎面便看到坐在院子凉亭里的沈云霜,外面天气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 她一身天青色长裙,乌漆长发梳着简单的发髻,仅是素服,便也觉得清冷矜持,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璟哥儿一看到沈云霜,激动的伸手,“凉亲,抱抱!” 沈云霜赶紧抱住了他,看他脸上像个小花猫,忍不住扯唇发笑。 擦了下璟哥儿的小脸,这才对萧衒和江御行礼,“见过督主,江国公。” 萧衒勾唇,“霜儿不必客气。” 沈云霜浑身一僵,霜儿? 她诧异抬头,只看到萧衒眼中满是暧昧深情,就像会…拉丝似的。 她刻意避嫌,可他却巴不得别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江御掩拳轻咳,萧衒轻笑一声,才对沈云霜说,“先进去等着,我去送他。” “我……”沈云霜想说她这就抱着璟哥儿回去了,可萧衒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时下人又说,小厨房给夫人和小公子做的杏仁酪已经好了。 璟哥儿高兴的拍了拍小胖手,“吃吃吃!!” 不过,沈云霜却很尴尬。 杏仁酪是哄孩子的,给她做什么…… 第183章 不如让我帮你? 萧衒把江御送到府门外,“走吧。”他还着急回去呢。 江御犹豫片刻,才将上次在光禄学院外瞧见聂怀姜咒骂沈夫人,他又将此事告知太后的事,一并说给了萧衒听。 “上次听说楚观南和他夫人去将军府外面闹了一通,这中间兴许有我妹妹插手,搅弄风云,也实在是连累沈夫人了,你一会儿进去替我赔个不是。” 萧衒蹙眉,“此事我怎么没听说?” “皇上派给你的事还少吗?这些事自然不会传到你耳中去的,上次的事也实在是我做的太欠考虑,你放心,以后只要有关沈夫人的,我都绝口不提。” 萧衒俊容沉思,他知道,江御一向是知道分寸的,这段时间太后安分守己,也少不了江御的功劳。 到底是江御对太后这个妹妹心存愧疚,才忍不住处处迁就,可在大事上却从不含糊。 这一点,萧衒还是明白的。 他道,“这件事没传到我耳中那便是霜儿完美解决了,想来楚观南和聂怀姜也没吃什么好果子。” 江御挑眉,“你就这么了解她?” 萧衒笑了下,“行了,赶紧回去吧。” 江御也没多言,临走时突然沉默了下,拍了拍萧衒的肩膀,“对了,今日记得帮我上三炷香。” 萧衒眸子微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痛,“知道了。” 送走江御,萧衒在门外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去。 沈云霜好不容易来了他的宅子,萧衒自然是要带她好好转转的。 璟哥儿吃了杏仁酪,又玩了一下午,还没等四处转转便开始揉眼睛发困了。 丹画从侯府过来,赶紧接过璟哥儿。 沈云霜本想跟着丹画回去,可看到萧衒似乎有心事,便说,“丹画,你先把璟儿带回去吧。” “是。” 丹画和桃枝一同回去了。 新宅子很大,处处布置的都十分雅致。 “督主今日仿佛有心事?”沈云霜侧眸看了他一眼。 她心里对萧衒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抗拒,也知晓萧衒便是璟儿的亲生父亲,沈云霜便不由自主的关心起他来了。 萧衒看向她,他的眸子就像一潭深水,虽然深不可测,却潋滟万分,总是引着沈云霜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他那双眸子中。 “你在关心我?” 沈云霜一愣,不自然回神,“随口一问。” 萧衒不信,“狡辩。” 沈云霜:“……” 宅子里还有一汪池水,种满了荷花,湖边点了灯,将荷花映照的格外清雅。 “我不知道认下璟儿,对他而言是好是坏。” 沈云霜蹙眉,没太理解。 她当然知道萧衒并非嫌弃璟儿,只是她不清楚萧衒为什么要这么说。 萧衒并没有继续方才的话,“今日是我母亲的忌日,要不要陪我去上柱香?” 沈云霜惊诧抬头,他母亲的忌日? 也不知是不是萧衒的目光中透露了一丝悲切,还是沈云霜心软了。 总之,她稀里糊涂的点了头,跟着萧衒去了祠堂。 祠堂只供奉着一尊牌位,看着面前的两个蒲团,沈云霜眼皮微动。 萧衒上香时,一言不发。 沈云霜心存敬畏,恭顺的拿了一炷香,插在香炉里,这才随着萧衒一同跪地叩头。 本以为萧衒要在他母亲的灵位前再说些什么话,所以沈云霜一开始就打算起身在外等他。 谁知萧衒却比她先一步起来了,拉住她,“走吧。” 到了外面,沈云霜小心翼翼的问,“方才你怎么一言不发?” 萧衒将她带回了莲花池边,两人坐在了石椅上。 “没什么好说的。” 沈云霜有些诧异。 萧衒侧眸看着她,“因为大仇未得报之前,我不配在母亲灵前说话。” 大仇? 沈云霜,“仇人?是何人?”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资格问,也失分寸,便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不该……” “三皇子,楚之白。” 萧衒没有要防着她的意思。 这等信任,让沈云霜的心莫名漏了半拍,“你就这么直白的告诉我,不怕我出去乱说吗?” “你不会。”萧衒轻笑。 沈云霜其实很清楚三皇子的为人。 前世楚知越科考高中后,在楚观南的引荐下,辅佐三皇子。 父子二人跟随三皇子,水涨船高。 当时表哥在回京路上被踏碎心脉,而后将军府里找出通敌叛国的罪证,三皇子带人上门抄家。 楚之白因此立功,加上他以前的种种功劳,被立为太子。 皇上龙体欠安,久病不愈,太子监国,楚之白的势力遍布京城,没人能同他作对,也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所以一向仁厚仁德的太子,便开始暴露本性了。 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残害忠良,朝中若有不服从他的朝臣,无一能够逃脱出他的谋害。 要是当众顶撞他的,轻则被罢官免职,重则直接拉出朝中,斩首示众。 背地里不服从他的人,也大多遭遇毒手。 此人虽颇有才智能力,也是皇上众多子嗣中的佼佼者,可本性却不好。 沈云霜听闻楚之白的作为后,便觉嘲讽,让他做皇帝,当真是先皇最愚蠢的决定。 只是如今没想到,萧衒的仇人也是他。 而她的仇人,也和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表哥,舅舅以及外祖父,一片丹心照汗青,是忠君为国的纯臣,绝不会通敌叛国。 从她重生那日就想过,这一切会不会是三皇子和楚观南的手笔。 只是时间尚未到,她无从查起。 算一算日子,表哥这次回京后,三皇子会因治理水患而得了功劳,从那之后,三皇子应当就开始筹谋了。 若是想揪出这背后的阴谋,和萧衒联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云霜盯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若仇恨在三皇子身上,不能直接杀了他,只能步步瓦解他的势力,破了他的计谋。” 月色下,萧衒正凝着池中荷花,忽然听到沈云霜和他一样的想法,摩擦着玉扳指的手指猛的停住。 回头看去,沈云霜姣白的面容带着少有的寒冷,对他却是扯唇一笑,“萧督主,你若要对付他,不如让我帮你?” 第184章 事态之严重,可想而知 萧衒眸中流露诧异,“为何要帮我?” 萧衒一向睿智,又洞若观火,沈云霜知道,自己即便什么也不说,他也一定能看破几分,既然要和他合作,如此扭捏隐瞒下去,并非聪明之举,反而会让两个人之间徒生嫌隙。 可她也不能实话实说,总不能告诉萧衒,这一切都是她经历过的? 所以思来想去,沈云霜还是寻了一个最好的借口。 “因为你是老大的父亲,他还没长大,没好好享受父爱,我不愿让你出事,这才想尽力帮你的。” 话中,藏着几分真心。 她想救外祖家,也同样想报答萧衒。 萧衒收回目光,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深意。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沈云霜有所隐瞒了,可那又能怎样?只要沈云霜是站在他这边的,心里想着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位置,他也满足了 “对付三皇子的事情太过繁琐危险,你不用插手,我可以自己处理。” 沈云霜睫毛一抖,话还没说出口,手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萧衒定定得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沈云霜有些急了,她也有私心,若能和萧衒联手,必然也能从萧衒手中得到一些有关三皇子的一举一动,让她将来提防起来,也更能够游刃有余,“别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可我能在你身后替你出谋划策。” 萧衒认真的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戏弄,因为他知道,她是有这个本事出谋划策的,而并非夸下海口。 她从小跟随在侯爷身边,侯爷将一生的本事都交给了云霜,可以说,她的才学智谋,不输任何一个男子。 他相信沈云霜说出这番话来是有自己的底气的,可他不愿意让沈云霜跟着他冒险,更不愿意让沈云霜踏入其中。 萧衒的俊脸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他犹豫了,也纠结了。 他很了解沈云霜,明白沈云霜并非是要帮他,也可以说,帮他对付三皇子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就是因为他了解了,所以萧衒知道,她这次参与进来,是别有所求的。 既然是她想要的,萧衒又怎会忍心拒绝。 萧衒有时也笑自己太傻,明明猜透了她的利用,还忍不住上钩。 利用又如何,只要能让她得偿所愿,也不是不行。 看到萧衒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沈云霜慌了,他知道萧衒没有松口,就是不太愿意让她帮忙。 可沈云霜为自己求机会的话还没说出来,萧衒便道,“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 沈云霜愣了下,他这是答应了? 看沈云霜反倒是迟迟没开口,萧衒轻笑,“怎么,不是说要帮我?反悔了?还是没想好怎么帮?” 看他是认真的,沈云霜连忙道,“督主,我听说近日青州好像有洪涝灾害,是真的吗?” “对。”萧衒拿起石桌上的青釉茶盏,拂了拂茶叶,既然沈云霜有意要帮忙,他也乐意说些事情给她听,“皇上有意派程殷,程将军前去治理洪涝,不过三皇子应该会阻挠。” 沈云霜眼睛微亮,三皇子城府极深,即便萧衒和江御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猜中楚之白的心思。 可她可以。 因为她知道楚之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督主,程殷老将军为人光明磊落,曾经和我父亲,舅舅一同上过战场,若是想要阻止他前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程将军的破绽。” 沈云霜说话时,目光一直留在萧衒的身上,观察着他的神色,从而去猜测他是否将她的话听进去了,看到他眉头舒展时,沈云霜悄然松了口气。 她明白,萧衒如此睿智,早就想到这些了,所以他安静的听着,并未插嘴。 他想听听她接下来的见解。 沈云霜启唇,故意引导的说,“程将军没破绽,可程家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他的儿子或孙子哪个不争气,出点什么大事,想来程将军也得留在京中受罚了。” 萧衒的目光忽然看了过来,沈云霜脸颊一紧,看他目光灼灼,她有几分不自在。 “是…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萧衒凤眸中的欣赏丝毫不加掩饰,“你说的很对。” 萧衒站了起来,月色撒在他挺括的肩上,“程殷将军的孙子,程天舟就是最好的破绽。” 听他这么快就有了结论,沈云霜轻轻勾唇,起身走到萧衒身边,“看来督主也早就想到此处了,所以三皇子的目光,会紧盯在程天舟身上的。” 盯着她素雅的面容,萧衒突然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猛的贴近萧衒的胸膛,沈云霜心跳如鼓。 “原想过你聪明,没想到如此让人刮目相看,一句话便说到重点上了。” 这番夸赞,沈云霜听着都觉得羞燥,她不过是窥得天机,早一步知晓罢了,“督主谬赞了,一点小聪明罢了。” 被抱的有些不自在,沈云霜推了他一下,“你,你先放开我,我还没说完。” 萧衒倒是听话,“你说。” 沈云霜难得流露紧张,“程天舟是程家的幺孙,年龄最小,颇为受宠,听说他不仅在家中无法无天,在京城更是横行霸道,稍有不顺便能和人大打出手,这便是他最大的破绽,冲动,易怒。” “若有人故意挑起他的怒火,他再失手将人打死,按照我朝律例,就要处以火刑了,届时,程将军也难逃追责。” 沈云霜脸色凝重了几分,“督主,三皇子是个狠绝利索的人,他若要动手,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所以咱们得赶在他动手时,阻挠此事。” 今日在朝中皇上才表明了属意程将军赈灾,今夜程家小公子就出事了,这无疑是打了皇上的脸。 事态之严重,可想而知。 萧衒脸色倏地一变,皱眉喊了青俞过来,“立刻让暗卫去寻程天舟,暗中看着他,若他和人起争执,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拖走。” 青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敢耽搁,立刻抽身前去。 看到青俞离开,沈云霜眼底突然浮现一丝困惑。 她记得,前世曾听楚观南提过,程天舟杀了人后,是由东厂审讯的。 而那时,三皇子指明让萧衒审讯此人。 他那时是想做什么呢… 第185章 当她是冤大头吗? 回过神,便注意到了萧衒如狼似虎的目光,沈云霜喉咙一紧,耳朵瞬间红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不能看?”萧衒挑眉,“那能吃吗?” 什么虎狼之词?!! 沈云霜被他挑拨的脸颊滚烫! 这人怎么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 还没等萧衒有动作,沈云霜连忙反应过来,有点结巴的说,“璟儿晚上都会醒一次的,我得回去陪着他。” 看穿了沈云霜的局促,萧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也没有继续挑逗她,只道,“也好,若有消息,我再让人告知你。” “好。” 沈云霜头低垂着,敷衍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谁知脑子一乱,竟然走错方向了,萧衒低声发笑,拉住了她。 她以为萧衒又要反悔乱来时,萧衒指了指她身后,“走错方向了。” 沈云霜顿时大为窘迫。 等她总算是找对方向时,萧衒才环着手臂,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还是脸皮这么薄,看来他还得再努努力才行。 脸皮总这么薄可不行。 沈云霜回到垂青堂,桃枝早早等着了。 “夫人,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云霜疑惑,“没有啊。” “您的脸看着好红,奴婢还以为您发烧了呢。”桃枝话中揶揄。 沈云霜也是半天才回过味来,刚想教训下这个丫头,就听外面有人来禀告,说是有人要见沈云霜。 这么晚了,什么人要见她? 去了正厅,就看到一个人贼眉鼠眼的在厅内四处乱看,怀里抱着个盖布的东西。 “你要见我?” 看到沈云霜出来,男人赶紧凑过来,被管家齐伯挡住,“有话站那边说。” 看到屋子里下人都在,男人只能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沈夫人,我,我有好东西给你。” 沈云霜坐了下来,“你怀里的东西?” “是是是。”男人赶紧将怀中的盖布拿下来。 看清楚他怀里的东西是一整套头面,沈云霜眼中一片清明,缓缓扯唇。 “这个东西你哪来的?” 男人缩了缩脖子,“我,我们都是有特殊渠道的,这些东西也都是从华金楼里流出来的物件,百分百保真。” “是吗?”沈云霜喝了口茶。 男人有点心虚,可沈云霜一眼看出来,这心虚是假的,是装出来的。 桃枝却道,“东西不会是偷来的吧?” 桃枝很聪明,这么一逼问,男人立刻就害怕了。 当然,这害怕也是装的。 “怎么可能!姑娘,你可不能栽赃我,我,我知道夫人喜欢这个头面,得来了以后,就赶紧来卖给夫人了。” 男人殷切的盯着沈云霜,“夫人若是要买我这东西,我可以便宜点给您,只要七千两,您看如何?” 七千两?买的时候才六千多两,这是把她当冤大头么? 沈云霜悠悠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头面?” 男人赶紧说,“是今日我在华金楼看到的,夫人,您就收了吧。” “齐伯,拿银子过来。” 桃枝笑眯眯的将加了句,“一定得是银子,不能是银票。” 男人以为沈云霜真的要买,高兴的合不拢嘴,“夫人您放心吧,这个头面一点损坏都没有,我一直小心翼翼的拿着,您若戴上,也一定是光彩照人的。” 沈云霜轻笑,正好管家将银子拿过来。 沈云霜慢悠悠的从中拿出一锭银子,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下,将那锭银子直接丢在了他的脚边。 “这锭银子是赏给你的,你若是实话实说谁让你来卖头面的,就拿着银子走人,若是不说,就打断了腿丢出去,你自己选的。” 男人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住了。 他愕然的看向沈云霜,“夫人,我.” “说还是不说?” 男人依旧嘴硬说,“夫人,这个头面我真的是通过特殊渠道得来的,您总不能因为价格低就怀疑我呀。” 沈云霜目光冰冷,“你说你今日看到我喜欢这个头面,那就是说,你今日去了华金楼?” 男人连连点头,“对对。” 桃枝冷淡道,“你一个小摸小偷的人,也能进华金楼?你难道不知道,能进华金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府内还得派人去华金楼存册子,查明府中有一定积蓄才可以踏进里面。难道你知道吗?” 男人眼中闪过恐慌,“我,我不是偷摸进去的,夫人,我都说的明明白白了,我们真是有一些暗门渠道,您若觉得价格高,我可以再给您便宜点,六千九百两,您看如何?” 看男人还在狡辩,沈云霜冷淡吩咐。 “齐伯,此人深夜闯到侯府,直接带走打一顿再丢出去,不用来回我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出去。 男人一听要挨打,脸都青了,赶紧扑在了沈云霜的跟前,“夫人,夫人,我说,我说!” 沈云霜站定脚步,“说吧。” 男人左顾右盼,屋子里都是下人,他想跑也跑不出去了。 说了实话还有钱拿,不说就只能挨顿打。 “夫人,我,我是拿了钱办事的,有一个女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说让我将头面带到这里来,还说这是我通过特殊渠道得来的,凭借您对这个头面的喜欢和财大气粗,上来就先问您要七千两,还说您不在意那点钱,若看出您不愿意,再适当的把价格压低些,还说事后会给我分成。” 男人哆哆嗦嗦的看着沈云霜,“夫人,这就是我说的所有实话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我也是拿钱办事的。” 沈云霜眼眸冰冷,没再多言,“拿着那锭银子就走吧。” 男人眼睛一亮,赶紧点头,连滚带爬的捡着银子就跑了。 桃枝气愤无比的说,“这个聂怀姜,真是可恶!亏她还是女将军,竟然能做出如此龌龊的事,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沈云霜勾唇,“华金楼买过的东西是不允许退的,看来聂怀姜这是狗急跳墙了,真有意思。” 桃枝问,“夫人,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不出这口气。” “当然要出气。既然她这么缺钱,那就只能让咱们的酒庄和米粮店加大力道了,多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是你家夫人我的失误。” 第186章 容不得她污蔑! 第二日晚上,城东边的巷子里,闹作一团了。 一群人厮打在一起,场面异常混乱。 百姓们大多数离得远远的,不敢围观这场混战。 只见一个衣着富贵的公子急头白脸的对着被打的男人怒吼,“打死你!!让你来触小爷霉头!” “给我打!往死里打他!!”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往男人身上踹,看着打架的架势,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啊!!”男人痛快哀嚎,死死的抱着头,却依旧不服输的吼,“你就是玷污我老婆!我要告你,我要报官!” “我要状告你,让你们将军府人尽皆知!!你程天舟…就是个畜生!!啊!!” 混乱的打斗里,一个女子嘶声裂肺的哭喊,冲上去抓住程天舟尖叫大喊,“你这个畜生,你强迫我,还要打死我丈夫,我跟你拼了!!” 程天舟最烦被人冤枉,看到今天他好心救下的女子这会面目狰狞的抓他,挠他,程天舟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 “你这个贱人,你恩将仇报!!小爷什么时候强迫你了!” 就在程天舟打红了眼睛,随手抄起身边的匕首,当即就要往女人的身上扎去。 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凶狠,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杀了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这个孬种!” 分明看到程天舟红了眼,已经没有了理智,可是女人却不依不饶,每一句话都在往程天舟的心窝子上戳。 每一句话都在激怒他。 程天舟心里早已是滔天怒火。 被打的男人更是骂骂咧咧,每一句话都在咬死程天舟对他的老婆下了手。 程天舟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满腔愤怒,他容不得任何人污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眼看着匕首就要扎进女人的胸膛内,骤然之间,两道黑影齐刷刷的出现在了程天舟的身后。 黑衣人猛地往程天舟后背上一点,程天舟吃痛的惨叫一声,匕首被人一脚踹掉,扭头看去,下一秒便被两人左右架住了胳膊。 “你们是什么人?给老子松开!你们也敢管小爷的事儿!!” 程天舟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女人也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 “程公子,你冷静点儿,今日你这刀子若是扎到了此人身上,她若没了命,你也得吃官司坐牢!” 黑衣人的话让程天舟收回了些许的理智。 可还不等程天舟理智彻底回笼,女人便尖叫着说,“是这个畜生,他趁着我去送胭脂水粉的路上,让他的手下把我拖到了没人的地方,毁了我的清白,如今还要杀了我丈夫,想要借此息事宁人!这样的畜生,就应该送到官府,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德行?” 程天舟额头爆出青筋,“我没有,我都说了我没有碰你!!是你自己在我身边昏过去了,老子没有碰你!” 看到程天舟又要动手,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直接架着程天舟,强行将他带离了此处。 这个消息传到侯府的时候,萧衒的面色极其阴沉。 “果真让咱们猜对了,三皇子的人确实是对程天舟下手了。” 沈云霜替他倒了杯茶水,看到萧衒抱着璟哥儿,沈云霜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柔和。 “三皇子为人十分狡诈,督主觉得,他可能善罢甘休吗?” 萧衒眼中划过冷意,低头喂给璟哥儿一个葡萄,还细心的替他擦了擦嘴角。 “我已经派人暗中盯着那对男女了,以防他们自尽。” 沈云霜赞同点头,“若是那个女子自尽或是男子出事儿,只要是没了命的,一旦想闹开,都是轻而易举的,到时候即便程小公子有一百张嘴,那也是百口莫辩。” 萧衒点头,“说的没错。” 沈云霜重新将泡好的栀子茶倒在了萧衒的茶盏内,抬手递给了他,“天气热,督主喝点栀子花茶也好降降火。” 萧衒含笑接过来,却在不经意间,有意无意的触碰到了沈云霜的指尖。 微凉指尖触碰时,沈云霜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再加上方才的茶水倒的有些满,沈云霜手上动作一僵,茶水差点撒出来。 抬起头就看到了萧衒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眸,“小心些,热水烫。” 他是故意的! 沈云霜压住慌乱,镇定起身,谁知一侧眸,就看到璟哥儿瞪着乌溜溜的眸子,正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二人,小脸上带着激动笑意,脸颊衬得红扑扑的。 看到沈云霜看他,璟哥儿,小脑袋瓜一转,连忙从萧衒怀中下来。 小步子跑到沈云霜跟前,将她拉了过来,“凉亲,过耐。” 璟儿看向萧衒,“爹爹,手手。” 萧衒宠溺一笑,将手递给他。 璟哥儿嘿嘿一笑,下一秒,就将两人双手覆盖着了。 沈云霜的脸颊瞬间烫了起来。 刚想将自己的手抽开,萧衒修长的大手便握住了她。 看似是不经意的一握,可沈云霜暗中用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愤愤的瞪向他。 萧衒勾唇一笑,一副是儿子让我握你手的模样。 看到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璟哥儿眼珠一转,扬起天真的小脑袋,对沈云霜说了一句话,“凉亲,亲爹爹!” 沈云霜如遭雷击,她儿子在说什么胡话呀! 还没等她反应,璟哥儿便疑惑的挠了挠头,突然眼睛一亮,“不对,应该是爹爹亲凉亲!!” 萧衒眼中笑意更浓了,竟然应了一声,“好,那爹爹听璟儿的话。” 说着,暗中对璟哥儿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他儿子。 说出的这些话确实很合他这个当爹的心。 看他就要起身,沈云霜瞪大眼,“萧衒,孩,孩子的话怎能当真?” 璟哥儿还要说话。 沈云霜赶紧抬手捂住了他的小嘴,“娘亲抱你出去玩。” 被沈云霜抱出去之前,璟哥儿赶紧看向萧衒,“爹爹,我相信你呦!” 沈云霜耳朵烧红,之前总觉得璟哥儿说话快是挺聪明的,如今巴不得璟哥儿还只会咿咿呀呀。 把这小家伙抱出去,正好碰到了从学堂回来的询哥儿。 “大姐姐。” 璟哥儿一看到询哥儿,立马张开胖乎乎的小手臂,“舅舅!!抱抱。” 沈询连忙将璟哥儿接了过来,每次一抱到璟哥儿,沈询心里便觉得暖洋洋的。 沈询笑眯眯的看着璟哥儿的肚子,“大姐姐,璟儿是不是又吃胖了?” 璟哥儿疑惑的低下头,伸手捏了捏自己肥肥的肚子。 好像是大了一点。 他扬起天真的小脸,十分骄傲的说,“肚肚,肥肥!凉亲说窝,可耐!” 沈询和沈云霜皆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第187章 果然出事了 站在这和沈询说了会话,沈云霜也问了问有关沈询学业的事情。 沈询一一回答,这才回去温习课业。 回去的路上,一直贴身跟着沈询的小厮察觉到他有心事,关切的问,“公子怎么了?是南山先生对你太严格了吗?还是在书院里有人欺负你了?这两日奴才都发现您闷闷不乐的。” 沈询叹了口气,“也没别的事,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长瑞安静的听着。 “前两日京城内办了个诗会,有许多文采斐然的人皆是参加了,诗会结束后,思文便名声大噪,就连我们书院的一位夫子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甚至想让他入学院读书。” 长瑞记得,思文好像就是那位女将军的弟弟。 “我并非是嫉妒于他,只是那日让他名声大噪的诗我看了几首,其中几首,我十分熟悉,只是中间改了些字。” “您十分熟悉?”长瑞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询点头,“像极了我曾经写过的诗,曾经也只让他看过,后来当做废稿丢了,可他写的那些诗字字句句都改了,我也不能贸然认为是抄袭我的,只是心里觉得有些不痛快。” “那公子方才为何不将此事告知夫人?夫人若是知道了,也一定能替公子做主的。总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沈询摇头,“算了,大姐姐一个人操持着侯府就已经很累了,我在侯府住着,不想给大姐姐添什么麻烦,不过是一个诗会罢了,实在不必要告诉大姐姐。” 到晚上时,沈云霜沐浴完出来,一抬头便瞧见,书桌旁便坐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萧衒换了一身玄色长袍,一贯束着的玉冠的墨发,如今随意的松散开。 忽明忽暗的烛火下,萧衒深邃邪气的五官,更添魅惑。 沈云霜走出来吓了一跳,“你怎么在我房间?” 之前是随意出入侯府,如今是随意出入她的房中,这个萧衒,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还好刚才她没让人伺候沐浴,是独自一人出来的,为还好,穿了衣服。 萧衒合上书本,悠闲的看着沈云霜,毫不掩盖的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欲望,“清水出芙蓉,很美。” 面对他的夸赞调戏,沈云霜早就习惯了,如今只是虚虚一笑,走到书桌前,将萧衒手中的书拽了过来。 “谁让你看我书的?” 萧衒勾唇轻笑,伸手撑着下颚,悠悠的看着她,语气却暧昧的很,“你的不就是我的,你我二人还至于分的那么清楚?” “无赖。” 在他的多番挑逗下,沈云霜早就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拿着手中的书,沈云霜干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明黄的烛火淡淡的印在她的侧脸上,皎洁如月,淡然自在。 看到没有赶他走,萧衒眼神闪烁间,涌动着万千情丝。 不赶他走,是不是也算一种进步? 萧衒随手拿起带来的公文,两人倒是互不打扰,安静不已。 屋内只有烛火声,倒是很相宜。 片刻后,擎南突然赶了过来,敲门后快步走进来,行礼后,面色凝重的回话。 “督主,不好了,城东出事了。” 沈云霜和萧衒都放下了手中的书。 萧衒,“出什么事了?” 擎南道,“前日和程公子起争执的那位女子,突然暴毙了。” 萧衒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人死了?你们怎么看的!” 擎南一头冷汗,他很清楚,督主发怒了,慌忙跪地。 “暗卫们一直盯着,那位妇人没有任何异样,可方才傍晚突然间倒在了地上,她夫君哭天喊地的要去报官,趁着混乱之际,属下去查探了她的脉搏,并未发现任何急症和毒药,就像是到了一定时候就暴毙了。” 到了一定时间就突然暴毙了? 剑眉下,萧衒眸子幽深冰冷,冷沉素白的俊容寒凉的让人不敢直视,“看来本督是小瞧了楚之白。” 他起身,“去城东看看。” “我也去。”沈云霜站起来。 萧衒停住脚步,收敛几分戾气,轻声说,“城东人多眼杂,多是流民乞丐聚集之地,你去不合适,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沈云霜想到前世的事,心思猛的一凝,赶紧说,“督主,千万要派人看着妇人的尸首,若今晚离了视线,明日早上万一上公堂,身上有过重的伤痕,便能咬死是程天舟当时杀人未遂,导致妇人暴毙的,那就麻烦了。” 萧衒点头,“好。” 等萧衒出去,沈云霜才重新坐下。 她和萧衒提前预知,阻止了程天舟杀人,可没想到,那个女子还是死了。 沈云霜手指摸着杯身上的纹路,心思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程天舟被萧衒的人带走后,暗卫便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们夫妇了,也就是说,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接触过他们夫妇。 那这妇人暴毙的缘故,必然是此局开始时,三皇子就派人安排好的。 可那时三皇子不会猜到程天舟杀人的事会被破坏,如果程天舟顺利杀了人,那么程将军自然会被牵连,而无法前去赈灾。 如此的话,导致妇人暴毙的东西便用不上了。 而妇人暴毙后,萧衒就接手此案了,所以,三皇子做的事,可能并非多此一举,而是为了一石二鸟? 萧衒或许才是被设计的一环? 那就是说,三皇子一开始就不是只冲着程将军去的! 糟了! 萧衒也有危险。 沈云霜担心的等了一晚上,可依旧没等到萧衒。 她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总觉得静不下心来。 桃枝替沈云霜披上了薄披风,“夫人,虽说是夏季,可您身子寒,站在风口吹风,对身子不好。” 沈云霜担忧蹙眉,“桃枝,你派人去城东打探下有家妇人身死的消息。” 桃枝虽不明白,却也知道一定是大事,赶紧点头去办。 一直等到早上,萧衒都没回来。 还是擎南快速回来禀告消息,谁知刚赶到府内,迎面就撞上了沈云音,“小心!” 擎南赶紧拉住她,才没让沈云音摔倒。 凝珠都吓坏了,连忙将这个陌生男人挤过去,扶着自家夫人,“你这人,怎么走路也不看着,差点将我们夫人撞倒在地。” 沈云音一抬头,就看到了擎南那张俊脸,心口猛的一滞,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是你啊,这么着急去做什么?” 第188章 担心他? 擎南也没想到会撞倒她,心里愧疚,“回二小姐,我有急事找夫人,方才撞到你,可有伤到?” 不等沈云音开口,凝珠便道,“什么二小姐,你该称呼一声乔三夫人。” 乔家规矩甚严,虽说夫人已经执掌中馈,坐稳了三夫人的位置,可也不能落人话柄,毕竟只有凝珠知道,夫人走到这一步有多艰难,万不能有一丝差错。 擎南一直在暗地里替萧衒办事,除了督主吩咐的事,他一律不会上心,可对于云音嫁人的事,他记得,只是方才突然恍惚了,才脱口而出,唤了一声二小姐。 他低头道,“是,擎南说错话了,乔三夫人别见怪。” “乔三夫人听着别扭,以后还是唤我二小姐吧。” 她声音清冷,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不等擎南开口,沈云音便先行离开了。 因为顾及着正事,擎南也没敢留恋。 到垂青堂时,沈云霜正在小憩。 昨晚她等了一夜。 这会看到擎南,沈云霜赶紧问,“他呢?” “回夫人,昨夜城东闹了起来,就连官府都惊动了,那个男人死活要为他夫人讨回公道,闹的满城风雨,程小公子也被连夜抓来,督主知道事情有蹊跷,今日一早就进宫面圣了,特命属下告知夫人,督主一切无恙。” 沈云霜急忙站起来,“他进宫去见皇上,是为了接手这件事?” 擎南一愣,“是。昨日京兆尹那边因为百姓闹的太凶,便决议处死程公子,今日一早也递了折子,督主为保程公子一命,只能亲自查案。” 沈云霜面色凝重。 只要萧衒想要保下程天舟,就必须接手案子。 沈云霜在府内等到了午时,萧衒才回来。 他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姜黄色的窈窕纤细身影正在来回踱步,即便站得远,也能看到她面上的担忧之色。 “在想什么?” 一听到声音,沈云霜猛的转头,看到萧衒回来,赶紧走过去,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你真的接了程天舟的案子?” 萧衒垂眸,看着那双手,缓缓勾唇,话还没说,先握住了沈云霜的手。 沈云霜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了,想收回手已经来不及了。 萧衒拉着沈云霜朝旁边坐下,“这个案子我若不接下,今日程天舟就得一命抵一命,他杀的是良民,绝无逃脱可能。” 沈云霜面色凝重,“所以,圣上给了你多久的时间?” “两日。” 沈云霜沉思,便听萧衒说,“放心,这件事本督会解决好,两日时间足够了。” 此事,青俞快步进来,“督主,人来了。” 萧衒点头,轻轻握了下沈云霜的手,“先休息,其他的事都不用管。” 看他出去,沈云霜心里五味杂陈。 “夫人这是在担心萧督主吗?”桃枝端着泡好的菊花茶进来。 沈云霜沉默了下才说,“他毕竟帮过我,我也要帮他。” “可我觉得夫人这不像是在报恩。”桃枝将茶递给沈云霜。 沈云霜垂眸,心里有些乱,“城东那边有消息了吗?” 桃枝叹气道,“那家死了娘子的男人气势汹汹的要寻仇,甚至窜动百姓,煽动民情,已经闹到中街上去了。” 沈云霜拧眉,中街? “他们是要闹到东厂去吗?” 桃枝咬唇,“奴婢觉得十有八九如此。” 沈云霜眼波流转,低语吩咐了几句。 桃枝诧异看着她。 沈云霜只简单道,“按我说的做,派人盯紧就行。” “是。” 这边,阴暗的光线里,萧衒修长苍白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桌子,擎南和青俞站在他两侧。 一位衣着怪异的男人正在检查地上的尸首。 尸首,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摆在书房。 “查不到?”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男人起身道,“主子,此人身上十分怪异,下手的人也将死因藏的很好,想要查清楚,并非一日之功。” 萧衒,“要多久?” 巫师沉思了下,可能得三日。 萧衒声线冰凉,忽然道,“皇上只给了本督两日时间,时间上你自己斟酌。” “是。” 萧衒冷淡的挥动了下手指,“把人抬下去。” 早上时,整条街上都是人,闹的沸沸扬扬。 甚至有人堵到了东厂外面,非要让萧衒处死程天舟,还人公道。 男人哭天抹泪的求公道,扬言萧督主包庇,百姓同情女子,更是怨声载道。 闹的大了,自然也就传到皇上耳中了。 程殷将军前去青州赈灾也就耽搁了下来,两日时间,若萧衒不能查明女子死亡真相,就要另派他人前去。 沈云霜听到的这些消息,都是青俞传给桃枝的。 沈云霜蹙眉,“这件事能有这么大的动静,三皇子是没少出力。” 此时,外面传来动静。 是天月回来了。 “夫人,属下查到了。”天月赶紧将拿到的东西交给沈云霜。 昨晚她才吩咐桃枝,让天月去各大钱庄盯着,没想到今日就有了消息。 看到递来的银票,沈云霜眸色深沉。 天月道,“昨夜属下一直跟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发现他接触了一个壮汉,属下便一直跟着那个壮汉,他去了典当铺子,将银票都买成了一些昂贵首饰,这些银票便是那个壮汉交出去的。” 沈云霜眉目秀白,带着让人无法揣测的深色,“银票交给咱们的钱庄掌柜看了吗?” 天月点头,“看过了,但是银票号许多人无法得知,掌柜的也无从得知。” 沈云霜拧眉,拿着银票,起身去找了萧衒。 萧衒刚从东厂回来,刚褪了外衣,沈云霜就推门进来了。 因为之前萧衒特地吩咐,只要是沈云霜前来,便不用通禀,所以沈云霜进来时,迎面便看到萧衒赤着上身。 沈云霜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萧衒勾唇,“来了?” 她故作镇定的走近,“我寻得了一个重要的东西,你瞧瞧。” 沈云霜将银票递给萧衒。 “这是天月查到的,是外面闹事的那个男人交给另一个人的,而此人将银票全都花了出去。银票上面有编号,拿着容易招惹是非,他换成了金银珠宝。这便能证明,这银票确实来历不干净,值得一查。” 萧衒面色微凝,喊了青俞进来,“把这个银票的来历查清楚。” 青俞赶紧接手,“是!” 萧衒在东厂忙了一整日,如今也是焦头烂额,眼下半躺在软榻上,伸手撑着头,捏了捏微皱的眉心。 沈云霜能看出来,他确实是疲惫。 第189章 迫在眉睫 沈云霜替他倒了杯茶水,“今日我已经听说了,想来你一边要查案,一边要去处理那些闹事的人,也是分身乏术吧。” 萧衒没接那杯茶,却伸手将沈云霜拉到了怀中,“楚之白故意让人挑动民怨,就是为了让我无心查案的。” 沈云霜蹙眉,便听萧衒说,“我身边的巫医已经查出些眉目来了,昨夜三皇子授人逼我接手程天舟的案子,又让百姓们聚众闹事,就是为了让我尽早结案处理程天舟,以此平息民怨。” “可我若真如他所愿,杀了大哥,过不了几日,三皇子身边的人就会查到妇人尸体有异,而重新翻案,到时候也会以我草草了案杀了大哥为由,说我草菅人命,引得陛下治我的罪也使我同将军府结上仇怨。” 沈云霜愣住,赶忙转身看向身后的萧衒,“三皇子的目的果然是你。” 萧衒伸手撑着头,邪气狭长的眸子中带着深邃。 沈云霜叹了口气。“为今之计,咱们只能等着巫医检查出来那妇人身体里究竟是什么了,不过,两日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萧衒握住她素白的手,“不用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沈云霜下意识瞪他。 萧衒轻轻勾唇,眸子微亮的看着她,“当真担心我?” 沈云霜反应过来,赶紧别开目光,“假的。” 萧衒笑容更浓,不过,他今日确实是累极了,半靠在软榻上没一会儿,他便合上眼眸沉沉睡了过去。 沈云霜替他盖了被子。 到了晚上,青俞拿着银票赶了过来,“督主。” 沈云霜走了出来,“他还在休息。” 青俞知道萧衒从不瞒着夫人,便如实说,“回夫人,银票之事已经查出来了。” “是谁。” “承郡王的儿子!” 承郡王的儿子? 沈云霜眸子猛的凝住,承郡王从不允许儿子瞒着他行动,所以,银票也可以是承郡王给的。 原来承郡王是三皇子的人。 真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勾结。 “等督主醒了再禀告给他吧。” 青俞点头,“是。” 沈云霜准备离开时,忽然问,“那个妇人的尸体检查的如何了?可有进展?” 青俞叹气,“下手的人手段太深,不是一时半会能查清楚的。” 沈云霜沉眉。 回去后,沈云霜一夜未眠,抽丝剥茧的想了很多事。 萧衒第二日醒了便去了朝中,看到身上盖着的毯子,微挑眉头,“这是。” 青俞轻咳,“是夫人替督主盖的。” 萧衒脸上带着笑意。 不过,很快就收敛神色了,“先去上朝。” 今日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青俞在萧衒起身间,已经将昨晚查清楚的事告知了萧衒。 萧衒蹙眉,“承郡王?竟然是他。” 青俞替萧衒穿衣,萧衒抬起手,问,“巫师那边如何了?” 青俞神色很不好,“巫师那边倒是有进展了,却没查出究竟是什么,所以很多事情开展不了。” 萧衒拧眉,此时,外面忽然急匆匆来报,“督主,不好了。” “又有什么不好了?”萧衒声音冷幽,放下整理好的衣袖。 来人赶紧跪地,“督主,今日早上工部尚书那边递了折子,说青州的洪灾更加严重了,必须下午酉时整装出发,若是程公子还不是清白的,程将军就要换成承郡王了。” 酉时? 那就还有三个时辰了。 萧衒立刻抽身,“青俞,先安排下去。” “是!” 萧衒刚打算赶去东厂,迎面便和沈云霜碰上了。 沈云霜一心往这边赶,她就怕萧衒这个时候会去上朝,也怕赶不上,没想到迎面撞上,倒让沈云霜猝不及防的差点摔倒。 萧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一看到萧衒,沈云霜眼都亮了,她废话没说,直接拉住萧衒的手,快步往外走,“先跟我走,咱们边走边说。” 从无有人敢直接拽着萧衒往前走的,不过这个人是沈云霜就无妨了。 看到萧衒府外停着马车,沈云霜赶忙问,“你要去哪?我陪你去。” 萧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听她问,立刻道,“东厂。” “快上车。” 坐上马车时,沈云霜便神色凝重道,“今日我听说皇上将时间缩短了,这必然是三皇子的手笔,步步紧逼,想逼你放弃程家,我想到了有关那个妇人尸首有异之事,咱们赶紧去东厂见那位巫师。” 萧衒眸色一变,他向来相信沈云霜,既然她有办法,那便是有。 如今圣上突然缩短时间,巫师那边时间确实紧迫,也需要有些助力。 而在这边,漆黑的屋子里,即便是青天白日,也依旧没有燃灯,只是借着窗户纸,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亮。 楚之白面色清冷,自持矜贵,修长的手上带着玉戒,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今日我已经给父皇上了眼药,让他缩短了时间,如今只剩不到三个时辰了,你确定你下的那些东西,不会被萧衒的人发现?” 男人阴冷的勾唇,满脸都是志在必得,“三皇子放心,这是我拼尽全力寻来的,根本没有人能破的了我的计!” “那就好。”楚之白捏了捏眉心,“萧衒权势太大,这次毁了程家,咱们也得从萧衒手里夺点权势过来。” 男人眼神阴狠,“除了当初暴毙的先太子,皇上最看重的就是三皇子您了,这个太子之位,咱们也是手到擒来了。” 楚之白眼眸冷淡,“不,还有一个和先太子一脉的同胞兄弟,七皇子。” 他微微勾唇,拿起茶盏,“不过,他年纪还小,不必在乎那么多。” 卢绍表态,“只要三皇子有需要,属下什么事都能为三皇子做。” 楚之白起身,将卢绍扶了起来,透过丝丝缕缕的暗光,盯着他,“知道我为什么从不点灯吗?” 卢绍摇头,“属下来殿下身边时,殿下已经长大成人了,不知殿下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小到大,我都像是生活在这中阴暗房中的蝼蚁,被先太子踩在脚下,他万众瞩目,才智过人,我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就连父皇也厌弃我,我做什么都不会讨得父皇欢心,所以我便日日将自己关外房中,熄了灯,蜷缩在一起。” 第190章 你还有后招? 卢绍不可思议的看着楚之白,没想到三皇子之前竟然经历了这样的事。 楚之白伸手挑起窗户帘子,看着外面透进来的刺眼眼光,他有些嫌弃的蹙了蹙眉,这样的阳光,霸道的很,就像是当初的楚迟阑,刺眼夺目的让人躲不过。 “不过还好,太子突然暴毙,一切的光芒都消散了。” 卢绍连忙道,“这一切,都是上苍庇佑三皇子,任何人都无法踩在三皇子头上。” 楚之白盯着卢绍,“卢伯,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当初我和母妃做了太多脏事,箭离了弓弦,就没有回头路了,所以你必须好好帮我。” 卢绍坚定说,“那是自然,为三皇子,万死不辞!” “那就好好想办法,除了程将军只是为了咱们的计划,可除掉萧衒,是我必须要做的!也必须做到的。” 楚之白眼漏狠厉。 卢绍却不明白,“萧衒不过是陛下的一条狗,虽然手握权势,替陛下办事,可不会影响殿下筹谋,况且此人城府极深,咱们这次能让他元气大伤已经够了,若要杀他,会不会耽误咱们以后的计划?” 他来京城不久,却知道萧衒不是好惹的。 就像这次,他也是费力才算计到了萧衒的头上。 楚之白挑眉,面庞阴鸷,“我就是要杀了他!” 东厂内,并未像沈云霜想的那样恐怖,上次她来过一次,去了牢狱,觉得渗人无比,可今日跟着萧衒去了他平日里审查办案的地方,倒是和外面的宅子差不多。 果然,没真正进来东厂前,真是什么传闻都有,真正见识了,哪有外人说的那么恐怖。 “他在里面。”萧衒将她领到了一处房门前。 看着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个房间,沈云霜疑惑道,“如此堂而皇之的检查,就不怕消息传出去,被有心人知道吗?” 萧衒勾了下嘴角,“东厂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地方,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 沈云霜愣了愣,没多言。 一走进去,就看到了担架上放着的尸体,此时尸体已经被卸开了,就那样明目张胆的来到这里,虽然沈云霜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突然看到,也是不免被吓了一跳。 萧衒微微皱眉,走在了沈云霜的跟前,替她挡住了这血腥的一幕。 薛巫师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了起来,“主子。” “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萧衒直接坐了下来。 薛巫师道,“已经有了些眉目了,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此女身上被下了蛊虫,只是如今,我尚且不能确定这是何种蛊虫。” 薛巫师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巫师,任何东西都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如今薛巫师确实是有能将这妇人身上的东西查出来,只是时间太过于紧迫了,在主子如此着急的情况下,他没能帮得上忙,心中不免生起颓败之意。 “她可以帮你。”萧衒倒了杯水。 看到萧衒在尸体被肢解的屋内还能喝下茶水,沈云霜都不免吞了下喉管,这人还真是…… 不过,当务之急,沈云霜也没想多久,赶紧走到了巫师跟前,“巫师大人,你方才说这个妇人身上中了蛊虫,我虽不懂别的,可我知道一些线索。若是这蛊虫需要服用一个月,而且生前不会有任何症状,服用后只有半个月寿命,暴毙时不会有任何症状,不知这些症状,可否能给您提供一些帮助?” 这是她昨晚想了一夜,抽丝剥茧才从前世楚观南的话里提取了些重点。 好在她记忆力还好,只盼望这些症状能帮得上巫师。 听完沈云霜的话,巫师眼睛都亮了,他胸口跌宕起伏了下,赶紧应声,“有夫人提供的这些线索,对我太有帮助了!!多谢夫人。” 这可是天大的帮助了。 萧衒放下茶盏,“两个半时辰,够用吗?” 巫师捋了下胡须,点头,这下胸有成竹多了,“够用。” “先坐。”萧衒看了眼身旁的位置。 沈云霜点头,还没坐下,萧衒又看到巫师割下了尸首上的一块组织,萧衒蹙眉,这也太不讲究了。 他起身,准备拉着沈云霜往旁边的厢房去坐,沈云霜却道,“去哪?” “隔壁。”萧衒道,“先去歇歇。” 知道萧衒是顾忌着她,沈云霜笑着说,“我没事,正好我在这候着,一会巫师大人若有什么要问我,我也可以回想一些我知道,但是遗漏的细节,也能加快检查尸首了。” “不怕?”萧衒盯着她。 沈云霜道,“无妨。”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将近两个时辰时,巫师满头大汗的将一个虫子从身体内取了出来。 “主子,查出来了。” 萧衒和沈云霜连忙走近。 巫师道,“这是南萧国的线蛊,藏于血液中,极难发现,一旦被蛊虫入侵,很快就会暴毙,而且毫无原因,久而久之,身体也会出现各种淤青。” 沈云霜拧眉,“原来如此。” 萧衒眸子阴郁,“南萧国的东西?” 巫师点头,“正是,而且是南萧皇室才会有的东西,寻常人根本拿不到。” “前几日本督身边的人发现承郡王的儿子私自见了南萧国使臣慕容钰。再加上银票的事,看来他是罪责难逃了。” 沈云霜却道,“可幕后真凶不是他。此子懦弱无能,这件事一定是承郡王和三皇子做的,即便这件事捅到皇上跟前,三皇子也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他依旧可以说服皇上,以程将军深陷风波舆论为由,替换旁人前去赈灾。” 萧衒伸手握住沈云霜的肩膀,轻声道,“此事我知道,只是,还得等一个人,只要揪出这个线索,就足以让皇上怀疑到三皇子的头上。” 沈云霜仰头,“你还有后招?” 萧衒勾了下她秀气的鼻子,“你以为本督这几日只是在忙案子?” 看到萧衒眼中的幽深,沈云霜忽然松了口气,“是我把你想的太简单了。” 萧衒眉目深沉,“云霜,时间已经不太够了,一会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此时,青俞从外急匆匆进来,面色大喜,“督主,查到了!” 第191章 她不能胆怯! “督主,这是查到的所有东西。” 沈云霜疑惑的看向萧衒。 不过她一直都记得,不该问的事情,只要萧衒能顺利解决今日的事情,等事情结束了,她再问也不迟。 而萧衒面色却骤然凝重了起来。 沈云霜很聪明,一看到萧衒如此神色,立刻就道,“你是不是要出去一趟?” 萧衒点头,“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快去快回,时间到了你若赶不回来,我去找程家人,带着巫师查出的证据先去拜见皇上,帮你拖延时间。” 萧衒犹豫了片刻,点头应下,“好,我会尽量缩短时间赶回来。” 沈云霜点头,赶紧让人去找了程家的人过来, 这到底是程家的事,为了避嫌,在调查程天舟期间,圣上不允许程将军出府,可程家旁人却无妨。 这件事若没有程家人出面,她贸然带着证据前去不合适。 此时,皇宫外已经聚集了跟随前去赈灾的士兵,皇上坐在鸾驾内,一张威严的脸上满是阴沉,让人琢磨不透心中所想。 大臣们都等在了旁边,心思各异。 眼看着时辰已经快到了,可萧督主那边的人还没有来,东厂的消息一向都是密不透风的,即便他们想要查着什么,也无计可施。 现在几乎是两耳空空。 毕竟这程将军也是忠勇之辈,威名在外,这次前去赈灾也是人心所向,只是迟迟等不到消息,不免让人觉得人心惶惶。 三皇子楚之白一贯总是喜欢穿月牙色锦袍,身形清瘦修长,站在乌云沉沉的夜色里,长袍的袖子被风吹动,那张清冷如皎月的俊脸上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就在众人暗中议论纷纭时,御林军忽然急匆匆前来禀告。 “皇上,程家三小姐求见!” 三小姐? 皇上皱紧眉头,知道想必是程天舟杀人的事情有了结果,只是为何前来的人不是萧衒。 他忖思了片刻,才抬手吩咐,“让人进来。” 宫门外,沈云霜本要跟随程月嬅一同下马车的,却被程月嬅伸手拦住了。 “沈夫人,我哥哥的事能查清楚,多亏了你和萧督主,不过这件事是冲着我们程家来的,如今祖父被关在府内,祖母又一病不起,父亲难当大任,能够来面圣的人只有我,你们已经帮我们很多了,今日就别下马车了,我不想让那些人也盯上你们侯府。” 看到程月嬅诚挚的目光,沈云霜没有反驳,“多谢程三姑娘替我着想,方才来的路上我已经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只希望一会三姑娘进去澄清冤屈时,万万拖住时间。” 程月嬅点头,握了下沈云霜的手,“放心,交给我。” 程月嬅在太监内侍的带领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宫内。 今日沈夫人找到她,告知她二哥的冤屈可以洗刷,将军府也可以从中脱身时,她就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面圣的人。 即便她的肩上从未压过如此重担,今日也必须要把这担子撑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们一家子。 没什么好怕的。 她被带到了皇上跟前,看着威严的百官,恭顺的跪在皇上跟前。 “臣女程月嬅,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单手放在膝盖上,威严的目光打量着她,“你来见朕,可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 楚之白眯了眯眼,幽深的目光落在程月嬅的身上。 萧衒没来?只来了一个丫头片子? 他莫名觉得此事有几分蹊跷。 不过,楚之白还真是好奇,萧衒他们东厂,究竟能查出什么来。 程月嬅深吸一口气,将查到的证据交给了太监。 “回皇上,东厂的巫师大人已经查清楚,前几日突然暴毙而亡的妇人并非因我哥哥而死,她真正的死因在于生前被人在身体内种下了一种名为线蛊的蛊虫。” “此蛊虫藏匿在人的血液中,只要服下,很快便会莫名其妙暴毙而死,死时不会有任何症状,可尸首却会在两日内出现各种淤青瘢痕。” 说着,程月嬅便将放着蛊虫尸体的罐子交了出去。 “薛巫师说,线蛊只要进过人体,和刚养出来的新蛊是会有明显分别的,皇上可派人查验。” 皇上看着太监递过来的东西,表情十分隐晦。 前去赈灾的队伍里跟随着太医,皇上便将东西交给了院判,“查清楚是什么。” “是!” 听到线蛊时,三皇子一向波澜不惊的目光里便露出了几分阴狠。 不过他太擅长掩盖了,装的更是滴水不漏。 楚之白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程月嬅,“哦?看来倒是误会程小公子了?之前一直听说他在京城逍遥自在,无人敢惹,惹了他不痛快的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没想到今日倒有个例外,看来传闻不真。” 程月嬅愕然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男人,她慢慢捏紧了手心。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似有若无的告诉众人,程天舟本就是个嚣张跋扈,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纨绔子弟。 也在提醒这些文武百官,程天舟这次没杀人,不是他不敢,只是没能下死手罢了。 那不就是说,蛊虫之事,只是侥幸吗? 坏了她二哥的名声,谁还敢信祖父能够公正不阿的前去青州赈灾,能够真的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当真是好厉害的口舌。 怪不得沈夫人一直提醒他,小心三皇子。 程月嬅挺直腰板,手心里都是汗。 不能紧张,祖父能不能去青州,就看她了。 稳定心神后,程月嬅抬头看向楚之白,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三皇子乃是天子之血脉,那也定当有圣上的英明睿智,知道流言害人,不可轻信。如今三言两语便将民间尚未证实的传言搬到圣上和文武百官面前,实在不妥。” “我哥哥虽然顽劣了些,可也知道是非轻重,皇城之内,天子脚下,他是断断不敢取人性命的。” 楚之白平静一笑,“即便程小公子是无辜的,可这蛊虫是何人所下?如今拿着这蛊虫,赶在节骨眼上便来洗脱罪名了,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也难保不是权谋之计。” 第192 三皇子不是好对付的 恰巧此时,太医走到了皇上的跟前,抬手回话,“回皇上,方才根据程三姑娘提供的线索,微臣翻阅了古书典籍,证实这确实就是薛巫医所说的,线蛊。” 听到太医这么说,皇上伸手捋了下胡子,“看来这件事情确实是和程家没什么关系。不过,之白说的也对,既然说不出何人要害你们,那也难保不是你们为了权宜之计,而自导自演做出来的事情!” 皇上到底是久居高位,一举一动都是让人畏惧的存在。 程月嬅在他的跟前吓得不敢抬头,如今听到皇上的质问,更是不敢直视皇上的眼睛。 “回皇上的话,臣女自然是有证据的!” 程月嬅将查到的证据一并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楚之白站在身边,微不可见的眯起了眼睛,眼中已经露出了隐约的杀意。 今日程月嬅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让他很意外了,他本是听信了卢绍的话,当真以为无人能够查到他所下的蛊虫,直到刚才,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小瞧的东厂和萧衒的手段。 如今再看递给皇上的黑匣子,楚之白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 可这笑意不达眼底,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看到盒子里面放着银票和几个掌印文书,皇上微微沉思,“这是什么意思?” “回皇上,这些银票有钱庄出示的证明,查验一番后证实,银票出自承郡王府世子之手!” 站在人群中的承郡王和楚观南皆是后背一僵。 就连楚之白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沉,银票? 他幽幽的扫向承郡王,承郡王脸色煞白,已经快步走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并未理会承郡王,而是居高临下的盯着程月嬅,“这件事,和承郡王世子手中的银票有什么关系?” 程月嬅跪地,将那日女子夫君暗中接触壮汉后而查到的事如实禀告。 听完程月嬅的这番话,承郡王脸色巨变,他暗中捏紧手心,从未想过,此时交给他儿子去做,他能做的如此蠢笨!! 还留了这样大的把柄。 皇上幽幽的看了过来,“承郡王,原来这一切是你儿子做的。” “砰”,盒子直接被皇上抬手丢在地上,“你好大的胆子!是你儿子杀了人之后,还拿着银票去买通那妇人的丈夫,这世子真是好计谋啊!” 承郡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此事,此事微臣实在不知道,犬子顽劣,应该是和程二公子之间起了什么冲突,这才一时糊涂,动手害了二公子,是微臣平日里太过骄纵他了,还请皇上恕罪!” 看到如此避重就轻的话话,程月嬅立刻道,“皇上明察,我二哥和承郡王世子根本不相熟,根本不存在什么争执冲突!这就是蓄意谋害!” 承郡王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程三姑娘这话就无厘头了,既然你都说了两人之间并不相熟,那又何来蓄意谋害一说?程三姑娘,我知道你年纪小,可在圣上面前,可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他们两个之间自然无冤无仇,可是您同我祖父之间可不是如此,谁知道这究竟是世子所为,还是有人指使。”程月嬅回答的不卑不亢。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人精,这样的话,仅是听一嘴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程月嬅直视着承郡王,继续道,“我听说皇上属意你和祖父前去赈灾,只是人选尚未定下,若我祖父这次若是去不了青州,那前去赈灾的人便是你了。” “简直一派胡言!”承郡王心虚了。 他不怕别的,就怕皇上的疑心。 一旦有所怀疑,这个疑窦就只会埋在心里,而不会消散,将来若有什么事将疑窦牵扯出来,便是灭顶之灾! 这个时候,楚之白站了出来,走到了皇上的面前,“父皇,如今既然程家的误会已经澄清了,现在还是青州的洪涝最为重要,不如先等队伍出发,再去追究承郡王世子之过?” 一直在人群中的楚观南也连忙抬起手附和,“三皇子言之有理,还是百姓们的性命更为重要,赈灾实在是等不得了。” 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皇上眉目中闪过几丝犹豫,不过,也觉得三皇子说的有道理,青州的洪涝确实是等不及了,“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前去请程将军过来。程三姑娘,你也先起来吧。” 承郡王面色隐晦的跪在一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他知道,这次前去赈灾是轮不到他了。 三皇子眸中满是深色,“父皇,依儿臣之见,程将军这几日一直在府中禁足,也应当没有时间准备,咱们朝中大多都是可用之人,父皇何不在这人中另选一位,带队前去赈灾?这样也好节省些时间。” 一句话说的十分有技巧。 朝中并非只有程殷一位朝臣可用,文武百官都在这里,况且三皇子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皇上还是非要用程将军,岂不是要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皇上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颇有城府,更是能说会道,如今倒是有胆量将他这个父皇都架在这儿了。 可他偏偏还反驳不出什么话来。 他若不用旁人,那就是默认朝臣无能。 好啊,还真是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不知你想让朕派谁前去赈灾?” 皇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楚之白。 楚之白却十分谦卑的往后退了半步,“父皇抬举儿臣了,此等重要的事,必然是要经过父皇圣明裁决,还轮不到儿臣置喙。” 皇上冷哼一声,眉间的不满褪去了几分,这才说,“既然如此,那今日就派郭尚书前去赈灾,朕记得郭尚书前来京城任官时,也曾做过青州的知府,想来对青州更加熟悉。” 楚之白微微一笑,眼中掩盖得意。 郭尚书赶紧上前复命,“多谢皇上任重,微臣一定竭尽全力,挽救青州百姓于水火。” 程月嬅有点慌了,连忙看向皇上,“皇上,我祖父本来就是此番青州任命的大臣,我祖父在家中已经准备妥当,只待还了我们程家一个清白,便随时都可以启程。” “如今这个关头,怎可突然换人?是皇上不信任我祖父了吗?还是不愿相信此事我们程家是清白的?” 诸位大臣的目光都盯在了程月嬅的身上,可程月嬅小脸倔强,直愣愣的看着皇上。 楚之白轻声说,“程三姑娘误会了,父皇怎么可能不信任程将军呢,只是此事太过紧迫,这几日程将军没有上朝,不知道工部尚书对青州之事的禀告,了解不多,怎么有效赈灾?程将军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想来也不愿意一己之私,连累青州百姓。” 第193章 只是听起来有点丢人罢了 程月嬅都懵了,显然没有想到楚之白竟然如此能说会道。 一顶为国为民的帽子就这样压了下来,她若再据理力争下去,恐怕祖父的名声都要被她的话给拖累了。 楚之白轻轻勾起嘴角,侧身让开时,给了郭尚书一个眼神,郭尚书立刻叩谢皇上。 楚之白眼底深邃,扫视一圈,面色愈发凝重。 萧衒不是怕事的人,事到如今都没出现,只让程三姑娘前来,那…会不会是有意拖延时间的? 萧衒去暗中查什么了? 楚之白摸了摸拇指上的板戒,不管了,时间不能再拖了。 “父皇,看着天色,也确实该让队伍出发了。” 皇上点头,“说的没错,时间不能再拖延了。” 眼看着皇上要答应,程月嬅急不可耐,倒不是为了自己祖父,毕竟皇上的圣旨已下,让谁去也都是皇上说了算,可是她答应了沈夫人,一定要尽力帮着萧督主拖延时间。 程月嬅扭头看去,宫门内并未有人进来,也无人通禀,一时之间更加着急了。 “皇上,如今天色有变,恐怕不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即便队伍此刻离开京城,恐怕也没办法行至太远,倒不如等这场暴雨过去?也就两个时辰的时间。” 程月嬅声音有些发虚,目光也胆怯的看着皇上。 这是沈夫人告诉她的措辞,虽然心中有些不信,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了! 皇上一双虎目盯程月嬅的身上,程月嬅吓得后背紧绷。 这是对她乱说话的不满。 皇上根本不理会程月嬅的话,大手一挥,吩咐道,“立刻整肃队伍出发,不可耽搁!” “皇上。”程月嬅声音发颤,“臣女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求皇上相信臣女所言。” 楚之白眼尾阴鸷,“程三姑娘,你若是想为你祖父拖延时间,那也大可不必,如今父皇也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才对你多加隐忍的,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他走到程月嬅跟前,弯腰伸手握住了程月嬅的胳膊,“来,我扶你起来。” 霸道,强势,不容反抗。 程月嬅想挣扎都不行。 皇上脸色已经不好了,程月嬅实在是拦不住,如果她再多说下去,整个将军府都承受皇上的天子之怒。 “时间不晚,皇上何不等等?”一道冷厉戏谑的声音从外响起。 三皇子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上骤然一变,扭头就看到萧衒从宫门处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正是程殷。 皇上也看了过来,“萧衒,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 郭尚书和楚之白目光对视,隐隐有些不安。 楚之白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萧衒走上前,恭敬行礼,“臣参见皇上,今日所查要事,实在脱不开身,还请皇上恕罪。” 程殷也跟着一并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一看到爷爷过来,程月嬅眼睛都亮了,暗中松了口气,好在是赶上了。 皇上让程殷先起身,“程将军受苦了。” 随后,便对萧衒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一会儿到御书房再说,朕已经吩咐郭尚书带人前去赈灾了。” “皇上且慢。”萧衒站直身子,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微臣禀告的,正是有关程家和此次的事。” 皇上对萧衒一向信任,既然他说有事儿,那就听听是什么事,“何事?” 萧衒道,“想来程三姑娘已经向皇上回禀过了,那位突然暴毙的夫人是中了蛊虫。” 皇上点头,“确实说过了。” 萧衒扫了眼楚之白和承郡王,“可程三姑娘没有说,这个蛊虫是来自南萧国皇室。” 此话一出,承郡王顿时脸色煞白,连忙抬起头就看到了皇上投射而来的目光。 他知道,皇上这是真的怀疑了。 若是想要在皇上跟前争功夺利也就罢了,即便皇上恼怒,也不至于太严重…… 可若和南萧国牵扯上,那事情可就大了。 承郡王只觉得浑身紧绷,赶紧低头说,“皇上,微臣实在不知道,小儿所用的蛊虫竟然是来自南萧国,应该是小儿在诗经中购买这些东西时,恰巧买到了来自南小国的商物。” 听着承郡王的狡辩,萧衒握紧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 “哦,那本督怎么听说,前几日听说承郡王世子前去拜见了南萧国使臣慕容钰?难道这也是误会?” 皇上的眸子骤然冷了下来,眼神里带着摄人的戾气,“承郡王,这是怎么回事?” 承郡王汗流浃背,还没等他说话,萧衒便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说。” 萧衒拿出了一张籍契书,交给内侍,“微臣这两日派人偶然查看了一番,竟然发现身死的妇人,并非什么良家子,而是贱籍青楼女子!前段时间才匆匆的赎了身。” 一向运筹帷幄的楚之白,此时也为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目光幽冷的打量在萧衒的身上。 楚之白从未在众人面前露出过此等深色,这会儿,他也是忌惮了,觉得事情隐隐脱离掌心了。 萧衒轻悠的说,“好好的一个青楼女子,突然脱籍,真是让人觉得惊讶。所以微臣便顺着这个女子所在的青楼查了下去。” 此时,萧衒便转头看向了楚之白,“没想到,光风霁月的三皇子竟然也开起了青楼。”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楚之白。 “之白,这事儿是真的?” 楚之白喉咙滚动,表面上却十分平静,走到皇上跟前半跪下来开口,“回父皇,儿臣如今已经自立开府,府中养的人不少,开销自然也大,便想起做些民间生意,也好贴补家用。” 淡定,他太淡定了,让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再者,朝臣们对此也没什么异议,京城之中,谁家多多少少都开了几间商铺,这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听起来有些丢人罢了。 萧衒居高临下的站着,那身绛紫色的官袍,在夜色寒风中泠泠作响,“可是本督在青楼中抓住了几个南萧国的人,看样子,像是青楼小厮,不知三皇子可知晓?” 楚之白额头青筋微起,依旧淡定的摇头,“虽说青楼是我开的,可却是我手底下的人在管辖,此事我并不知晓。” 楚之白的这番话表面听着合理,可在高位上坐着的皇上又岂是那样好糊弄的人。 他的目光打量在楚之白和承郡王的身上,一切的想法藏匿在眼中,无人能探究他在想什么。 君王的心思,是最难猜的。 第194章 何时才能去你榻上睡? “来人,将承郡王世子带来,立刻打入大牢,严加审问!”君王震怒,谁敢反抗。 承郡王面如死灰。 萧衒勾唇,看到楚之白隐忍的攥拳,他轻轻一笑,眼尾满是戏谑。 皇上冷厉的扫了楚之白和承郡王一眼,紧接着,冷声吩咐,“青州赈灾要紧,时间耽误不得,程殷,朕派你前去治理洪涝,解救青州百姓,不得有误!” 程殷连忙跪下领命,“臣领旨!绝不负圣上嘱托。” 此时,承郡王已经彻底绷不住了,暗暗攥紧拳头,满腔愤怒。 就连郭尚书都不被重用了。 看来,圣上怀疑三皇子了。 就在所有人都打量楚之白时,他那双犹如月色浸染过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站着,人畜无害。 他这副样子,让人根本无法去想,他会做出什么背叛北昭的事。 “父皇,儿臣从未想过自己名下的惜花楼会出现南萧国的人,儿臣手中无兵,若是贸然搜查,也恐打草惊蛇,所以儿臣恳求父皇,能够派人查抄惜花楼。” 查抄? 皇上眉目的戾气和探究因他这番话减弱了许多。 萧衒也不免挑眉看他。 运营了这么多年,打探情报的惜花楼就这么放弃了? 这个楚之白,当真有魄力。 楚之白都将话说出来了,皇上自然允诺,“好,为了京城安危和我北昭稳定,绝不允许有任何敌国之人混迹其中,朕会派人前去查明的。” 看到皇上起驾离开,百官们也纷纷散了,路途有人和程殷,萧衒寒暄,各个都很是殷勤。 楚之白单手负后,承郡王想同他说什么,可人多眼杂,只能噤声。 路过程殷时,卷唇一笑,并未多言。 在带兵离开皇宫前,程殷走到了萧衒身边,“萧督主,这几日的事多亏了督主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谢,待我回京,一定好好邀督主喝杯酒!” 萧衒点头,“此番去青州,地势险峻,路陡难行,程将军一切小心。” “好!” 沈云霜一直焦急的等在马车内,马车停在了宫门外的遮掩底下。 这会儿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直到看见萧衒出来,坐上马车后,沈云霜才连忙问,“怎么样了?” 萧衒很自然的握住沈云霜的手,看他身上沾了雨水,沈云霜很自然的替他擦拭了下。 萧衒道,“今日之事,多亏了你。” 提起此事,沈云霜才疑惑说,“程三姑娘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有程将军的马车在,她自然不必同咱们回去,不过方才程将军和程三姑娘对你很是感谢。”萧衒目光宠溺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明眸澄澈,“这件事情我根本没帮上什么忙,他们要感谢也该感谢你。不过你究竟递给圣上的东西是什么?圣上如何处置他们了?” 萧衒将今日之事一并告知。 听到皇上要查抄惜花楼,沈云霜倒是疑惑了,“好端端,三皇子开青楼做什么?” “这个青楼是他培养眼线,搜集情报的地方。别看京中的官员们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私底下没少去青楼消遣,有时喝了酒在兴头上,什么话都敢说,所以这些年三皇子掌握那些官员的把柄。” 沈云霜实在没想到这惜花楼竟然是这样一个地方。 “所以你很早就盯上这个地方了?这次查到那妇人的身份,便借机查了青楼,掌握证据,引起皇上怀疑,使皇上亲自派人查抄?而你的目的,不是让皇上真的查出些什么,三皇子诡计多端,也绝不会真留把柄,所以你的真实意图,是为了摧毁这里。” “没了这个地方,三皇子就犹如瞎了双眼,想再重新培养势力,便会难上加难了,那他做起事来,就会束手束脚了。” 萧衒半靠在车壁上,手里握着一柄折扇,很是欣赏的盯着沈云霜,“猜对了,真聪明。” 沈云霜的目光盯在了萧衒手中的带着幽香的折扇上。 她伸手将扇子拿了过来,展开后,放在鼻尖闻了闻,“好香啊。” 萧衒挑眉,含笑看着她。 “我记得你出门手里没有拿扇子,怎么去一趟青楼,反倒带回来了一柄带着幽香的扇子?是对哪位女子念念不忘了?还是哪个女子所赠?” 沈云霜握着扇子轻轻敲着掌心。 萧衒倒是慵懒的笑了一下。“你若是喜欢,这个扇子就给你了。” 沈云霜冷哼一声,便将手中的扇子丢给了萧衒,“扇子上还绣着兰花,虽然模样好看,可这既然是其他女子送给你的,岂有我占了的份?” 萧衒眉头微挑,握住沈云霜丢来的扇子,随后伸手一拽,沈云霜便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沈云霜惊愕的瞪大眼。 萧衒用扇子挑起了沈云霜的下巴,“你不是最喜欢兰花吗?这个扇子,是我特意选给你的。” 沈云霜愣住了。 萧衒解释,“今日查事的时候,在路边偶然看到的,买给你,拿着把玩也好。” 沈云霜心里莫名一动,这种感觉,倒是奇怪的很。 她扬了扬手腕的镯子,“这个玉镯也是你送给我的,璟儿戴的镯子也是你送的,如今还要送我一把扇子,萧督主,你这莫非是让我全身上下都带着你送的东西?” “不行吗?”萧衒凤眸含情。 沈云霜不过看了眼,就像是被烫到似的,看他目光渐深,沈云霜连忙道,“萧衒,我表哥快要回京了。” 关键时候岔开话题,她倒是擅长。 萧衒就一直含笑看着她。 回到侯府时,沈云霜就要回去,萧衒却拉住了她的手。 沈云霜不明所以,抬起明眸望着他,以为他还有话要说。 谁知,萧衒垂眸望着她,一本正经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去你榻上睡?而不是一回来,就分道扬镳。” 知道萧衒是故意挑逗她,沈云霜眸子含秋,也反其道而行,素白纤细的手勾住萧衒的衣襟,颇有引诱之意,“那得看你表现了,萧督主。” 沈云霜睫毛纤长,脖颈白皙,在忽明忽暗的长廊灯下,双瞳剪水,眼尾泛着娇媚柔情,身上更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沉醉幽香。 萧衒的眸子热了许多,捏着沈云霜的腰肢,拉近和沈云霜的距离。 凤眸渐深,低头就要吻上他渴望已久的红唇。 沈云霜的手指挡在了他凑近的唇角上,似笑非笑,“督主,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第195章 来不及了 萧衒盯着她含笑的眸子,虽然吻不到她,可也不能放过。 握住她抵在他唇上的手指,轻轻一吻,“最近我事少,得空了多见见。” 沈云霜耳朵红了几分,抽出自己的手,“到时候再说,得等着表哥回京了我才能安心。” “为何?”萧衒不解。 沈云霜本不想多言,可看萧衒盯着她,便知自己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没办法走了。 “我表哥爱慕公主。” 萧衒挑眉,“他喜欢哪个公主?” “华阳公主。” 萧衒忖思了片刻,“怪不得他整日下朝都走的颇慢,我同他出宫时,要比旁人都晚,每次都恰巧能瞧见公主从太妃宫苑里回去。” “不过,他志向远大,甘心尚公主?” 沈云霜连忙道,“他爱慕公主,自然肯为了公主放弃加官进爵,只是…他和公主不合适,两人没有结果的。” 看她忽然担忧起来,萧衒凤眸微眯,“公主心思不在他身上?” 一语道破,沈云霜惊讶抬头,“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萧衒握着折扇,依靠在长廊柱子上,邪气勾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云霜顿升心虚,“我和公主见过几面,同为女人,自然能看出来几分。” “你那么懂旁人的心思,可懂我的心思?”萧衒悠然勾唇。 沈云霜愣住,以为他在开玩笑,“我在认真跟你说事呢。” “难道我不认真吗?”萧衒靠近她,高大挺拔的身子将她笼罩着,“阿霜,今日你也见识了官场有多乱,京城亦是如此,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对付楚之白,可你既然踏进这盘棋里,就一定会被发现。” 沈云霜眸子微动,她沉吟片刻,“我知道,既然入局,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那何不寻一个明目张胆的靠山?”萧衒目光灼灼,“选我,让我在背后替你撑腰,我护你周全,如何?” 沈云霜心头猛的一颤,头一次,她认真的抬起头应上了他的目光。 护她周全? 楚观南也曾说过,会一辈子对她好,可她最后还是遭遇了背叛。 这样满盘皆输,身陷囹圄的背叛,她承受不住第二次。 尽管她知道,萧衒绝不是楚观南那样的人能比得了的,可她也不敢冒险。 她有儿子,她输不起。 “萧督主何尝不是局中人,如何护我周全?再者,我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既然要和督主共同下一盘棋,自然也得有和督主并肩的能力。” 沈云霜冲他笑了下,姣白面容清冷却真挚,“不过督主今日的话,我记下了,我欠你的恩情不少,也该给我些报答的机会。” 不等萧衒多言,沈云霜便转身回了院子。 擎南快步走了过来,“督主。” 萧衒趁夜回了自己的宅子内,“怎么了?” “方才皇上身边的黄内侍递出来消息,说皇上已经暗中派人即刻去了惜花楼探查情况。” 萧衒勾唇,“皇上疑心重,如此勾起他对楚之白的疑心,以后即便不用咱们动手,皇上也会多加提防的。” “可是督主,皇上今日暗中派人去查青楼,定能搜到有关三皇子犯罪的证据,说不定这次便能扳倒三皇子。” 萧衒停住脚步,抬头看着雾沉沉的月色,站在屋檐底下,抬手去接淅沥的雨水。 “擎南,永远不要轻敌。楚之白敢将青楼供出去,他会任由皇上搜到?恐怕他还没出宫,惜花楼就得到消息,摧毁所有东西了。皇上即便派人去探查,也只能找到一个空壳子。” 擎南凝重道,“属下明白。” 萧衒眼尾泛冷,“另外,这次景行回京,功劳不小,皇上若是任命他做京都指挥营都尉,恐怕三皇子的目光会盯住这里,你让人暗中提防着,他若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 时间过去了三日,京城也渐渐褪去了燥热,接近秋天时,便会格外凉爽些。 桃枝高兴的跑进来,“夫人,将军回京了,大军已经到城门口了!百姓们都去迎了。” 沈云霜正在绣香囊,打算绣给萧衒的,听到桃枝进来禀告,沈云霜赶紧放下东西,“表哥不是明日才能回来吗?” “兴许是行军快了些,倒是提前回来啦。夫人,咱们也去城门迎接吧?”桃枝满脸羞涩。 可沈云霜却没注意到,她眉头蹙的很紧,糟了,她得赶在表哥进宫前,拦住他! “咱们直接去宫门口。” 沈云霜赶紧起身往外赶去,这次进宫,圣上会询问表哥是否愿意娶公主! 只要娶了公主,这辈子不说没有加官进爵的可能了,也会连累表哥和公主的一辈子! 而且,她怀疑从迎娶公主这里开始,便是裴家所有灾难的开始。 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看到沈云霜如此着急,桃枝也懵了,小脸都下白了,不过她向来伶俐,不多言,立刻派人套了马车。 因为今日大军回京,不仅仅是表哥,其他几位副将也都立了功,不少百姓们围在街上,堵的水泄不通。 沈云霜着急的捏着手心,因为马车行驶的特别缓慢。 “桃枝,去打听一下,裴将军人在何处。” 只希望还没进宫面圣! “是!”桃枝匆匆跑下去。 沈云霜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前面几家热闹的酒楼里都挤满了人,便觉得头疼。 前世,表哥爱极了公主,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只要有机会,表哥定然会抓住的。 也怪她,本就不确定大军进京的时间,本打算今日就派人在宫门附近守着,以防赶不上,拦不住。 可她实在没料到,表哥回京的时间会提前这么多。 正在沈云霜心烦意乱时,桃枝打探完消息回来了,“夫人,奴婢问了一位疏通街道的官差,他说现在在街上面见百姓的是几位副将,表公子他方才被圣上身边的黄内侍宣旨带走了!!估摸着时间,这会已经到宫门口了。” “什么?”沈云霜心跳如鼓,可偏偏马车还行动缓慢。 不行,来不及了!! 第196章 是否赐婚了? 可眼下就算下车跑过去,也快不过马车。 不过,好在有官差疏散了围堵着的百姓们,沈云霜坐的马车才能加快脚程,赶去宫门外面。 到的时候,沈云霜急匆匆下马车,差点跌倒,好在守卫看到,及时扶了一把。 正好,她看到了刚走进去没多久的那道身影! 离得不算近,她不太确定,可这会什么确不确定,有一点机会她都不能放过。 “表哥!”沈云霜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一边往宫门跑,一边喊他。 可裴景行和黄内侍已经走远了,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 沈云霜忙不迭失的跑过去,却被侍卫拦住了,“这位夫人,宫门不是你能擅闯的!” 沈云霜赶紧问,“裴将军方才可进宫了?” 侍卫往里瞧了一眼,点头,“刚跟着黄内侍进去。” 沈云霜急了,“我有拜贴!勇毅侯府,沈云霜。” 好在她昨日让人提前写了进宫拜贴,如今已经批了,她匆匆拿出令牌后,守卫便去查看了拜贴。 只是一来二去,便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越来越焦灼。 好在,侍卫放行了。 “桃枝,快走。”她带着桃枝一路往皇上的朝阳宫去。 可宫规森严,她不能走的太快,更不能乱走,只能带着桃枝,尽量的赶路。 沈云霜手心里都是汗,奈何身子骨本就弱,出门也皆是马车,她根本跑不了太久,便觉得浑身乏力,可为了表哥,为了裴家,她还是撑着虚脱的身子,往前追去。 她头一次觉得心如此慌张,她心里很明白,裴家的悲剧要开始了! 从圣上有意赐婚开始,一切便开始变了方向,全都是阴差阳错!! 桃枝察觉到沈云霜的慌乱,一边走一边安抚,“夫人,咱们一定可以追上表公子的!” 等她赶到朝阳宫外时,便看到了刚刚关上的殿内!! 完了!! 沈云霜急忙跑过去,被宫女太监拦住,体力透支,她双腿发软,差点栽倒在地。 “夫人!”桃枝赶紧扶着她,她虽不知夫人究竟是怎么了,可眼看着夫人的脸色一点点变白,桃枝的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沈云霜焦急的看向内侍,“内侍大人,可否麻烦你进去向皇上通传一声,勇毅侯府夫人求见!” 内侍漠然道,“沈夫人,圣上下朝时吩咐了今日要见的人,其余的,一律不见。” 沈云霜眸中露出担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沈夫人,圣上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沈云霜浑身冰冷的站在外面,她想进去阻拦,可根本无人通传。 朝阳宫,她不敢擅闯,所以只能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等。 “吱……” 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黄内侍笑着道,“萧督主,裴将军,请!” 从里面走出两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其中一人,衣着绛紫色官袍,头戴乌纱,面庞冷白如玉,邪气凛然的凤眸微微上扬,是一双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眸,凌厉深邃的五官,更添威严。 萧衒一出来,便看到了站在太阳底下的沈云霜。 他眸中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快步走过去,将她拉到了阴凉地,“晒着站多久了?” 他的声音,明显是不悦了,殿外的内侍畏惧紧张的咬唇低头。 裴景行也赶紧走了过来,“云霜,你怎么来了?” 沈云霜方才心乱如麻,她看了眼萧衒,可她这会没时间同他说话,只紧张的盯着裴景行,“表哥,皇上方才是不是要给你和华阳公主赐婚?” 裴景行反应过来,看了萧衒一眼,才点头,“你消息还挺灵通的。” 看他这神色,沈云霜心都沉下去了,“你答应了?” 裴景行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看到沈云霜渐渐发白的脸色,连忙问,“云霜,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作势还是伸手探她的额头。 这个关节眼上,沈云霜哪有功夫管别的,刚要再问,萧衒便道,“放心,他没答应。” 沈云霜猛的看向他,“没,没答应?真的吗?” 他不想看沈云霜着急,便如实道,“那日你不是说,公主对你表哥无意,恐他们二人因此有所隔阂,互相耽误,方才我正好在殿内,便同你表哥说了此事。” 那一瞬间,沈云霜看着萧衒时,眼眶红了又红,若不是人多,她恨不能抱住萧衒感谢他。 她总算明白,何为有惊无险后后,那种拨开云雾见天明之感了。 裴景行也点头,“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既然你说公主对我无意,我自然不会应下婚约,毁她一生。” 沈云霜如释重负,还没来得及说话,人便被萧衒给带走了,“今晚将军府要给他接风洗尘,要叙旧等晚上赴宴再叙也不迟。” 裴景行无奈摇头。 猛的,他突然回过味来,不对,萧衒怎么把云霜拉走了?刚才他分明看到,两人是手拉手的! 他们不是不认识吗?? 不是,他出征以前两人不还是陌生人吗??? 云霜还是从他口中了解的萧衒! 怎么他一回来,两人…像是要成两口子了? 是他打仗的时候,发展起来的? 什么时候看对眼了,怎么也没告诉他一声? 什么情况?! 桃枝看了眼裴景行,含笑行礼,“奴婢也先告退了。” 出宫门时,萧衒拿出了锦帕,给沈云霜擦了下额头的细汗,“在外面等,也不知道找个阴凉地?” 沈云霜这会满眼感激的看着他,面对他的接触,沈云霜也是乖乖听从,“方才太着急,就没想那么多。” “不过就是赐婚不赐婚的事,虽然并非两情相悦,可也难保不会日久生情,你又为何如此害怕你表哥会娶公主?” 萧衒的眼光太毒,沈云霜避无可避,“娶公主并非小事,再说了,表哥有宏图大志,该建功立业,守家卫国才对,若尚公主,恐怕这辈子都没出路了,我不想看到表哥一辈子碌碌无为。” 第197章 苏惜婼 萧衒却直言,“皇上要有想法,若景行尚公主,也可去前线打仗,他需要像景行这样的大将,不会轻易放弃。” 沈云霜吞咽了口水,转身就往马车上去,“那我也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所以才紧张的。” 萧衒勾唇,盯着她的背影,浅浅一笑,也没多言。 沈云霜看到跟她挤在一个马车里的萧衒时,都懵了,“萧督主,你那么宽敞的马车的不坐,跟我挤在一起做什么?” 萧衒展开折扇,邪气轻笑,“不挨着你,心慌。” 沈云霜:“……” 油嘴滑舌。 今日裴景行凯旋而归,圣上十分高兴,经过兵部和户部册定功勋,圣上亲自下旨,提拔裴景行为京都指挥营都尉,手握龙鱼符,可调遣京都卫。 这可是莫大荣耀。 也是圣上手底下的心腹之位。 裴景行得皇上重用,如今更是京城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今日将军府设下接风洗尘宴,不少权贵大多趋之若鹜的赴宴,甚至许多人听到裴景行尚未婚娶,便带着自己的女儿一同上门,只盼着这场宴席上能让女儿和裴景行看对眼。 沈云霜先回侯府接上了璟哥儿,这才带着丹画三个丫头,沈询,一同去赴宴。 临去时正好看到萧衒,沈云霜急忙小声道,“晚些时候在将军府若是碰面,咱们二人还得装作不认识才是。” 萧衒不悦,“本督就这么拿不出手?” 沈云霜想笑,不过也没多言,“你和璟儿之间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呢?” 他盯着沈云霜,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沈云霜有些闪躲,“你我之间哪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 “有什么?” 看她嘴硬,萧衒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自然是,奸情。” 沈云霜脸颊两边窜红,“无赖。” 沈云霜带着璟哥儿和沈询去的时候,将军府早已是人山人海,送礼的将门槛都要踏破了。 老夫人一看到璟哥儿过来高兴的合不拢嘴,倒是外祖父,十分喜爱沈询。 裴老爷子拍了拍沈询的肩膀,“好小子,你在南山先生那边读书的天赋我都听说了,走,我这里有几本很好的书,我拿给你。” 沈询受宠若惊,“是!” 就这样,沈询和璟哥儿被二老领走了。 沈云音这会儿也来了,瞧见这一幕,当即笑道,“姐,你看看现在外祖母和外祖父眼里只有两个孩子了,没有咱们两个了。” 沈云霜忍俊不禁,“正好今日过来,咱们也帮着料理一下宴席。” 眼看着表哥那边被群臣围着,恐怕是抽不开身了,将军府今日这场宴席,也得她和云音操心了。 “姐,你可见过表哥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沈云音神神秘秘的看着沈云霜。 若没有沈云音的提醒,沈云霜还想不起来这个人,“自然是记得的,听说是姓苏。” “我怎么没瞧见她今日过来?”沈云音四处看了看。 谁知,话音刚落就看到将军府的下人急匆匆的走到了裴景行的身边。 不知说了什么话,裴景行脸色极其不好,赶紧朝着周围围着他的官员们寒暄了几句,快步离开了此处。 裴景行一走,倒是引得几位官员们面面相觑。 难不成是的裴将军对他们有意见?还是说裴将军压根就看不上他们? 几个人脸色不太好,也都拂了下袖子,离开了正厅。 这一幕正好被沈云霜看到。 下人路过时,沈云霜便叫住了他,“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瞧见表哥急匆匆的去了后院?” 沈云音也问,“是啊,出什么事了,怎么没人来通知我们?” 下人赶紧回话,“回二小姐,三小姐的话,是大公子带回来的那位苏姑娘突发急症,大公子这才急匆匆的撇下官员们赶了过去。” 苏姑娘? 沈云霜和沈云音对视一眼,两人也朝着后院快步走了过去。 到的时候,大夫已经提着药箱子赶来了。 老夫人闻询,也抱着璟哥儿走到了苏姑娘住的院子里。 进去时便看到一个衣着白衣,清冷柔弱的女子正依偎在裴景行的怀里,宛如青葱般的手指紧紧拉着裴景行的衣服。 裴景行有些尴尬,可也只能僵硬的坐在这里,任由大夫替她把脉。 苏惜婼有气无力的看向大夫,“大夫,我这是旧伤发作了吗?” 大夫仔仔细细替苏惜婼检查了一遍,裴景行的目光也紧紧的盯在大夫的身上。 “大夫,她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旧伤未愈?” 检查完以后,大夫疑惑地缕了一下胡子,随后摇头说,“这位姑娘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异样,而且在战场上留下来的那些旧伤,如今也都痊愈了,是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 苏惜婼满眼含泪的看向裴景行,“可,可我为什么觉得心脏好疼。不过既然大夫说我没什么事儿,那我还是不耽误将军参加宴席了,不然旁的人知道,是要议论将军的。” 老夫人正好走了进来,目光和蔼的看向苏惜婼,“傻孩子,你是为了救景行才受的伤,有时候身子哪里不舒服,大夫也是查不出来原因的,既然你身体难受,正好就让他留在这里陪陪你,宴席上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一看到老夫人进来,苏惜婼连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地行礼。 老夫人赶紧扶住她,“你是景行的救命恩人,见到我哪里还需要行什么礼,那样岂非太过客套。” 沈云霜和沈云音也在,瞧见女子柔弱谦顺的模样,沈云霜倒也对她生出几分好感。 想来这就是表哥以后的妻子了。 苏惜婼在裴景行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床边,一双温情的眸子看着屋内众人。 裴景行适当的介绍了一番。 苏惜婼连忙道,“惜婼见过老夫人,沈夫人,乔三夫人。” 老夫人倒是十分满意,转头对沈云霜和沈云音说,“这回就是之前我同你们说那位苏姑娘,她无依无靠,如今跟着景行回来,以后便留在将军府里了。” 沈云霜笑了下,“这是自然。” 三人准备出去时,沈云霜犹豫了下,看到表哥没有要出去的打算,便觉得有些不妥。 今日将军府来的那些宾客,大多都是奔着表哥来的,其中也有权贵高官,自然得表哥亲自出来招待。 可若他不打算露面,难免会得罪一些人。 如今表哥是当红权贵,更应该做到滴水不漏,让人拿不住把柄才是,否则谣言传出去,不知道得如何编排。 第198章 溺毙在池水中? 可沈云霜也没办法劝。 苏姑娘看着也确实虚弱。 罢了,就让表哥暂且陪着她吧。 接风洗尘宴很快就开始了。 歌舞升平,热闹不已。 有几个官员来时带了孩子,看着几个孩子在庭院里追逐打闹,沈云霜温和一笑。 刚放下茶盏,忽然想起了往事。 那一瞬间,沈云霜脸色煞白。 跟着记忆,四处搜寻了一番,越过许多宾客把酒言欢的脸,也没找到记忆里那个孩子! 她猛的站起来,糟了! 沈云霜赶紧吩咐桃枝,“赶紧吩咐府内下人,去湖边找一个小男孩,是宣国公府家的孩子。” 看到夫人脸色不对劲,桃枝赶紧点头,找了府内的下人们往湖边去找。 将军府有三个湖水,位置离得远,今日还有诸多宾客在此,沈云霜不能惊动旁人,只能抽调些人去找。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在将军府的宴席上,宣国公权势颇大,本是十分推举表哥的,也有意提携表哥。 而且,宣国公手底下掌管着整个指挥营,是表哥的顶头上司,可这次的接风洗尘宴上,国公府唯一的独孙,却溺毙在了池水之中。 国公府众人悲痛欲绝。 儿媳更因小儿惨死,郁郁寡欢,没几日便上吊自尽了。 直至后来,国公府都再没生出孙辈的孩子。 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就这样没了,只能从家族旁支里挑选个出众的孩子,继任国公。 这让他们怎么不恨。 无处宣泄的恨意就撒在了将军府头上。 皇上对表哥的信任也逐渐动摇,以至于后来再未重用。 沈云音也察觉到不对劲了,问了沈云霜后,赶紧吩咐身边几个心腹之人去找。 “姐,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沈云霜面色凝重,准备去找国公夫人和少夫人。 还是得赶紧告知她们一声,一同找人才行。 “沈夫人!” 忽然一道急切声音从后响起,沈云霜转头就看到国公夫人和她的儿媳妇赶了过来。 “夫人,夫人。”国公夫人明显是慌了,眼睛都红了,拉着沈云霜就说,“我孙儿庆哥儿不见了!我方才派人去找,可他们不熟悉将军府的路,只能来求助夫人了。” 沈云霜赶紧安抚,“国公夫人,少夫人,你们别急,我这就派人四处去找。” 少夫人华氏眼睛湿润,急的攥着帕子,是个经不起波澜的人,此时声音已经颤抖起来了,“他,他走丢好一会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国公夫人安抚道,“不会,将军府很是安全,到处都是路过的下人,能出什么事?庆哥儿就是贪玩,估计是迷路了,不会出事的。” 听到国公夫人的信任,沈云霜心里沉了沉。 “沈夫人,只能拜托你找找我那顽劣的孙子了。” “国公夫人安心。” 其实沈云霜心里也没底,可前世孩子丢失时,她是派人四处去找,那时候浪费了时间,可这次只去湖边找,应该能赶上。 下人们四处提着灯寻找,这样大的阵仗,也惊动了不少人,宾客们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样子像是在找什么人。” “听说是宣国公府的孙儿走丢了。” 找了好一会儿,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时间越长,等的越焦急。 裴老夫人和裴老爷子也都得到了消息,赶紧走了过来。 “赶紧,加派人手去找!”老爷子中气十足,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少夫人是个柔弱女子,庆哥儿是她十月怀胎,艰难万分,才有了这一个孩子,她受不住一点打击。 这会见迟迟没有孩子的消息,少夫人的腿都软了,头脑一片空白。 有裴老夫人陪着国公夫人,沈云霜和云音还是打算亲自过去找找。 两人迅速赶去了最偏僻的一处湖水边上。 沈云音心里担忧,“姐,你说国公府小公子会不会真出事了。” “不知道,怪我发现的太晚了。”沈云霜眉头紧蹙,步子加快,往前赶去。 两人刚到,就看到几个下人举着火把,面露惊恐,扭头就要往回跑。 倏地,看到沈云霜和二姐赶过来,为首的下人赶忙走至跟前,“夫人,找到了…” 沈云霜的目光瞬间凝聚到了下人手中那只鞋子上。 那一瞬间,沈云霜头脑发白,就连沈云音脸色也骤然变得极其难看。 沈云霜稳住心神,“鞋子是在湖边找到的?” 下人连连点头,“奴才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只鞋子,此处湖水太过偏僻,咱们将军府的人已经许久没有往这边来了,方才找的时候也忘了此处,赶过来后,鞋子就在湖面上了。” 此处着实空旷,就连灯都没点,而且通往此处的路十分绕,离宾客所在的正厅很远,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惊动前厅的人。 沈云霜强忍着心头的惊骇,赶紧吩咐,“立刻让人去湖水里打捞,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是!” 正逢此时,国公夫人带着少夫人连忙赶了过来。 裴老夫人和老爷子都跟在后面,下人们举着火把,齐齐地围到了此处。 少夫人一看到沈云霜手中的鞋子,顿时一声尖叫,直接扑了过来,“这个鞋子,这个鞋子就是庆儿的!” “鞋子是在哪里找到的??”少夫人双眼通红无比,声音颤抖的看着沈云霜。 感受到少夫人的肝肠寸断,沈云霜心里也十分难受,她也是做母亲的,自然感同身受,“是在湖边找到的。” 此时此刻,国公夫人也不淡定了,那是她唯一的孙子! 虽然在外人面前得装出国公夫人该有的气度,可听到鞋子是在湖边找到的,她双腿猛的一软,竟然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少夫人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跑到了湖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死!!” 身后的丫鬟赶紧扶住了少夫人。 裴老夫人也慌了神,好在下人们将国公夫人也一并扶了起来。 “好好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溺毙在湖水之中?” “扶我起来!”国公夫人脸颊的肉紧绷着,拄着拐杖,双目瞪直,朝着湖边走过去。 走的每一步,她的双腿都在发抖,艰难又酸涩。 少夫人一把拉住沈云霜的衣袖,“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将军府有意要害我孩子!!我们前来赴宴,你们却无法看顾我孩子,致使他出事,我恨你们,我恨你们!!若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第199章 你未免太心急了些! 下人们还在湖面上打捞,国公也闻讯赶了过来。 听闻孙子不见了,可能溺毙在湖水中时,国公高大的身子狠狠一颤,好在扶住了身边的栏杆,才不至于摔倒。 只是脑子嗡嗡作响,乱的很。 下人想伸手扶着他,国公却凝重着脸色说,“你们也立刻跟着去湖面上找,无论如何,都要把庆哥儿找到!!” 裴老爷子十分难受的看向国公,“今日实在是将军府的疏漏,也实在没想到,竟然能让小公子在此处出失踪,都是老夫的错。” 看着老爷子一大把年纪的跟他道歉,国公扶了他一下。 可这会儿他全然没有心思再去寒暄什么,若他孙子出了事,他的天都要崩塌了。 国公夫人看到自己夫君赶过来,实在是绷不住了,眼眶一红,泪就流了出来,“国公爷,庆哥儿他……” 国公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夫人,声音哽咽颤抖,“不会的,不会的,庆哥儿那孩子聪明懂事,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湖边上,只听到少夫人撕声裂肺的呼喊,嗓子哭哑了也不肯罢休。 沈云霜安静的站在岸边上,目光却看到了一丝怪异之处。 冷风吹动她的衣裙,她快步走到了一处草丛后面。 一眼就看到了草丛里不甚起眼的血迹。 沈云霜心头一动,好在知道天月那丫头平日里都爱悄无声息的跟着她。 趁着混乱,她轻轻喊了几声。 一道身影立刻出现在了沈云霜附近。 “夫人。” “你沿着有血迹的地方,去后山上寻一下,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事出紧急,沈云霜也跟她解释不了太多。 好在天月很聪明,立刻点头,“是。” “要小心。” 湖边上打捞了许久,都没找到庆哥儿的尸首。 众人还抱着希望,觉得庆哥儿还没死时,忽然有人将庆哥儿的衣服打捞了上来。 “啊!”少夫人一看到这一幕,尖叫出声,两眼一翻白,直接摔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少夫人!”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少夫人送去了准备好的厢房内。 湖边乱作一团。 忽然,清贵的声音响起,“本皇子听说出事了,特地过来看看。” 慌乱之中,众人转头就看到楚之白缓步走了过来。 他手中握着折扇,一袭月牙长袍,温润如玉。 众人纷纷行礼。 “参见三皇子。” “参见三皇子。” 国公夫人已经悲痛欲绝,什么也顾不得了,看着自己的儿媳被人抬走,国公夫人更是痛心疾首。 宣国公忙着搀扶自己的夫人,也实在顾不得说话。 “我的庆儿啊,庆儿!!” 国公双眼通红,目光死死的看着湖面,生怕下一秒就有下人过来回禀,说他孙儿的尸首被打捞上来了。 裴老爷子站在三皇子身边,“三皇子此处实在混乱,唯恐招待不周,不如三皇子先移步正厅?” 楚之白握住扇柄,满脸沉痛的说,“不用了,宣国公乃是我北昭重臣,小公子突然失踪,本皇子也心慌的厉害,只是本皇子好奇,偌大的将军府,看着下人也不少,怎得一个小孩都看不住?” 裴老爷子目光错愕的看向楚之白,他已经许久未曾上朝了,可也知道三皇子的为人。 如今一听便知,他是故意来挑拨离间了。 宣国公夫人撑不住跪在了地上,拍地大哭,“我可怜的孙儿,若他出事,我也不活了!!” 国公红了眼,搂着自己的夫人,“夫人,你别这样!” 这时,一个男人在人群中惋惜的叹气,“我听说少夫人自从嫁进国公府,便一直体虚,难以生产,就连世子也在战场上受过剑伤,年纪虽不大,却无法生育了,如今国公府只有一个独苗,便是这位小公子了,若是小公子出事,将来这世袭罔替的爵位不就没了吗。” “是啊,偌大的将军府却连个人都看不住,以后谁还敢带着孩子来赴宴?”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跟国公府有仇呢。” 楚之白静静的听着身后的议论之言,表面凝重,可眼中却划过一抹浓浓的笑意。 手中的折扇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掌心。 这样的一出好戏,看的可真是舒服。 “今日照顾小公子的下人呢?”宣国公突然开口,目光威严地扫向自家下人。 一个婢女匆忙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回国公爷,今日是奴婢照看小公子的。” “啪!”国公夫人猛地站起来,狠狠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婢女的脸上,“你是怎么照顾小公子的!!为什么没有跟在小公子身边?” 婢女吓得一个劲儿哭,“奴婢本来是跟着小公子的,可是今日将军府的人太多,奴婢一个没留意,小公子便溜走了。奴婢该死,求老夫人,老爷饶了奴婢!” 沈云音一直在旁听着,清秀的眉头紧皱。 之前她倒是见过那个庆哥儿,是个极其胆小的孩子,又因是家中独苗,格外娇宠一些。 即便他贪玩,独自一人甩开婢女跑走,也绝不可能会跑到如此偏僻的湖边。 尚未到湖边,就已经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了,胆小的孩子早就远远止步了,他怎会一人跑到此处? 要么,他是被人故意引过来的。 要么,就是被人在别的地方打昏了,丢进湖水中的。 无论怎样,只要庆哥儿出事,将军府和宣国公府的梁子就结下了! 宣国公府如日中天,开罪不得。 外祖父已经年迈,朝中之中只有表哥一人,若有人故意打压报仇,那可就举步维艰了。 沈云音揣定心思,刚要扭头去问长姐,便瞧见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阿姐?”沈云音喊了一声,又朝四周去看,还是没人。 “凝珠,方才你可瞧见我阿姐了?”沈云音不敢惊动旁人,只能低语去问。 凝珠方才也被吓到了,没注意到夫人的下落,“奴婢没看到。” 这时,只听旁边一直沉默看戏的楚之白忽然开口说,“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看来本皇子也得如实禀告父皇一声,毕竟人是在将军府死的。” 裴老爷子虎目圆瞪,“三皇子,庆小公子还没找到,你未免太心急了些!” 第200章 下落不明 楚之白幽幽一笑,“看来是本皇子多管闲事儿了。不过,本皇子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扭头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帮着好好找找,就是翻遍整个将军府,也要把小公子找到,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是!” 裴老爷子和裴老夫人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老爷子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眉头紧促起来。 这个三皇子,还真是来者不善,可赶又赶不走,只能小心应付。 府内乱成一团,消息自然传的到处都是。 裴景行陪了苏惜婼一会儿,便去给苏惜婼端汤药去了。 路上便被婢女拦着,说了将军府的消息。 等他着急将汤药送过去,打算赶往湖边时,一进到屋内,并未看到苏惜婼。 她人呢? 想到国公府小公子出事了,生怕将军府内潜入贼人,裴景行慌忙出去寻找,谁这没走几步,便看到苏惜婼回来了。 “惜婼,你去哪儿了?” 苏惜婼抬头,连忙道,“将军?我刚才在屋里闷得太久,便出去走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裴景行将将军府的事一并告知,便道,“你先回去歇着,我得赶紧过去主持大局。” 苏惜婼拉着他,“将军,我想同你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就让我陪在你身边,我保证不惹事,行吗?” 裴景行本想拒绝,可事情刻不容缓,他也没多言,“那就走吧。” 苏惜婼步子虚浮,柔弱不已,路上时,扶着裴景行的手,低声安慰,“将军别着急,那位小公子一定不会出事儿的。” 裴景行点头,“先过去看看再说。” 裴景行到的时候,湖边依旧乱哄哄的,他找来下人询问,“湖边可有找到小公子?” 下人摇头,“回将军,一直都在打捞,还未瞧见。” 裴景行赶紧走到宣国公身边,“宣国公,今日之事实在是我将军府的责任,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小公子,国公夫人又哭的如此厉害,不如先挪步去正厅等着,我已经派人搜索整个将军府了,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出事儿的。” 裴景行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态度也十分诚恳。 宣国宫到底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即便如今痛彻心扉,甚至想将怒火迁怒到将军府头上,可也得压抑着。 孩子还没找到,一切都还未成定局,都围在这儿,确实不像样。 而且,将军府门第颇高,不到结果落定时,不能轻易发难。 “也好,那就先去正厅等着吧。” 将军府的宾客们大多都被疏散走了,到正厅坐着的,也只有宣国公府的人。和将军府的人。 三皇子也没走。 大厅之中无人说话,掉根针都能听到动静。 只有国公夫人低低啜泣。 “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一声暴喝,从厅外响起。 一个男人大步从外走了进来。 一看到此人进来,宣国公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世子一脸怒意,“爹,我听说庆儿出事儿了?!我儿子人呢?” 宣国公忱着眉头说,“庆儿还没找到,不知现在是何下落,所有人都在等。”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脆响,热水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看到苏惜婼一脸慌张的抬起了头,“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这才一是失态的。” 裴老夫人对她倒是颇有好感,也知道她是胆子小的人,便安抚说,“今日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我先让人送你回房歇着吧。” 婢女刚要将苏惜婼搀扶起来,苏惜婼就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目光都凝聚在了苏惜婼身上。 就连沈云音,也微不可见的眯起了眼睛。 宣国公立刻捕捉到了重点,“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还是说你知道庆儿的下落?” 宣国公夫人也连忙擦干眼泪,站起来拉住了苏惜婼的手,“这位姑娘,你若是看到什么或是知道什么,一定要如实告诉我们,你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将军府的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了苏惜婼。 苏惜婼含着眼泪说,“今日我本想出去散心,但是不熟悉将军府的路,差点迷了路,便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可我没想到正好瞧见一个人捂着小公子的嘴,把他拖走了。” “什么?!”宣国公世子面色狰狞,“你说是有人绑了我儿子?” 就连国公和国公夫人皆是脸色大变。 “这位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夫人和老爷子也慌忙站了起来。 宣国公一双虎目紧绷着,“你可看清楚绑走庆儿的人是谁?” 苏惜婼紧紧缩着肩膀,声音哽咽的发颤,“看,看清楚了。”说完,目光胆怯的看了裴景行和老爷子一眼。 “是何人?” 苏惜婼说,“我瞧着那人身上穿着敌国人的装束,还听他说,之所以绑走小公子,是因为将军在战场上斩杀过他们的主帅,所以才要来寻仇的,而小公子是被当做将军府的人带走的…” “你说什么?”宣国公夫人急的脸都白了,苍老的手止不住的抖起来,眼中布满红血丝,“你说我孙儿是被敌国的人带走的??” 宣国公高大的身子也猛的一晃,头晕目眩的坐到了椅子上。 世子的目光死死盯在裴景行身上,他愤怒的冲过去,一把攥住了裴景行的衣领。 “今日,是你亲自将帖子送到我手中的!我这才让我儿子前来你府上的,可我没想到,你的仇人竟然将我儿子绑走了,我儿子若是出了事,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裴景行在战场上有勇有谋,可处理起这些事情来,便显得有些无措,他一时之间也理不清,带走庆哥的人究竟是谁? 难道真是他在战场上斩杀过的敌军来报仇的吗? 三皇子悠闲地扇着扇子,垂眸的一瞬间,嘴角划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湖水之中为何会有小公子的鞋子和衣服?”沈云音声音冰冷的响起,她缓缓站起,目光直直的看着苏惜婼。 苏惜婼倒是不慌,只是柔弱的站不住脚步,“兴许是那敌军只是为了杀人泄愤,这才将小公子杀了。丢进湖水中的。” 沈云音目光锐利,“那为何下人们一直打捞不到尸体?” 第201章 失而复得 苏惜婼眼神通红,眼睛就像受伤的小鹿似的,惶恐的往后缩。 “我,我也不知道了,我今天晚上也是无意中撞见的,现在心里害怕的很,至于你说的那些,我真的不知道……” 听着苏惜婼如此说,沈云音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 然而,一个婢女却在此时跪了下来,“诸位大人,奴婢有罪!!” 众人都看向了她。 婢女红着眼哭诉,“奴婢今日也瞧见了。不过,奴婢是看到将军府一个下人偷偷把孩子抱给那些贼人的!是将军府管束不严,出了内贼,这才连累小公子的。” “什么?!”裴老夫人听的险些昏厥过去。 一个又一个的罪名扣过来,真让人百口莫辩! 事到如今,已经有人将实话说出来了,宣国公夫人也忍不了了,“现在打捞了那么久,都没见到我孙子的尸首在哪里,看来也真的该如三皇子所说,将这件事情禀告给皇上!请皇上替我们国公府主持公道!” 宣国公夫人看着裴景行和裴家人,满眼都是痛恨,她现在真后悔,后悔今日将自己的孙子带过来。 如今听着苏惜婼说完这番话,国公夫人更是恨不能直接和裴家人撕破脸! 裴景行脸色凝重,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苏惜婼的话,可裴景行也不是傻子。 他道,“东厂的人一直都在暗中搜索西凉和南萧的探子,京城若是有敌军暗自潜入其中,定然会被发现,绝不可能溜进来,如果惜婼真的见到有人打着敌国探子的名号,将小公子带走,那也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是背后的人,在自导自演。” “至于家奴之事,我一定会派人将那人揪出来的!到时候一切事情,皆会水落石出。” 楚之白深邃的目光里透出阴鸷。 有趣,看来裴家的人,还真是颇有头脑。 不过,楚之白却在等另外一个人,不,准确来说,只能咬死裴家人的家奴尸体。 怎么还没被人带过来? 国公府里的人根本就不管那么多,尤其是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的瞪着裴景行,“你别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了,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将军府而起,可怜我儿子无辜被你们连累,咱们这个仇,结定了!” 国公夫人痛心疾首,“我实在不明白你们将军府的恩恩怨怨,为什么要牵连一个无辜的孩子!!” 裴老夫人站出来说,“国公夫人,老身知道自己现在多说无益,可是你们得往好处想,现在还没有找到庆哥儿,我们还在尽全力找人,咱们谁都不想让孩子出事,为今之计,是咱们要齐心协力的封锁整个京城,好让贼人逃不出此地!” 老夫人到底也是德高望重,见多识广的人,国公夫人的心被稍稍安抚了一下。 可还没等她说话,苏惜婼便生气抱怨的说,“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自己看不好孩子,为什么要怪在将军的家人身上?今日我撞见那些事情,那也是那些坏人们做出的恶事,你们不去追究那些恶人,反倒在这里揪着我们不放,当真是活该经受此事。”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宣国公府被压下的怒火,突然暴增起来。 恨意,怒意,交织翻滚。 裴景行和老夫人,老爷子,皆是惊愕的盯着苏惜婼。 裴景行生气道,“惜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苏惜婼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怯生生道,“我,我就是在替你们打抱不平,看不惯他们如此欺负你们……” 大厅内,争执声骤起,苏惜婼吓得躲在角落里,反倒是让裴景行和裴家的人安抚他们。 宣国公拍桌而斥,“欺人太甚!!老夫现在就进宫求见皇上!” “慢着!” 清冷声骤然响起。 众人往外看,便瞧见一个衣着姜色衣裙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而在沈云霜身后跟着的,一个清逸少年,一个昏迷的小男孩。 国公府的人一看到背后的小男孩,当即涌了过来! 国公夫人惊得脸色煞白,“庆儿!!” 抱着孩子时,她赶紧去探鼻息,察觉到还有气,国公夫人终是没忍住,放声大哭。 失而复得,虚惊一场,没什么是比此时更让人高兴的了! 而沈云霜身后的少年,便是沈询。 看到孙儿昏迷不醒,国公和国公夫人吓得手都在抖。 沈云霜连忙解释,“小公子就是受了点轻伤,又呛了水,没什么大碍的。” 说着,就让外面的大夫进来给庆哥儿把脉检查伤势。 楚之白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庆哥儿。 他,没死? 他冰冷凌厉的眸子幽幽的看向苏惜婼,苏惜婼脸色骤白,心跳如鼓。 裴老夫人赶紧问沈云霜,“霜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在哪里找到小公子的?” 裴景行和沈云音都在身边。 沈云霜解释道,“若说是谁救了庆小公子,还多亏了询哥儿。” 众人的目光凝聚在了沈询的身上。 裴老爷子紧张的问,“好孩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询身子站的笔直,恭恭敬敬的开口说,“回裴祖父的话,今日我得了裴祖父的书籍,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便想着在湖边坐着好好看看。” “没想到,瞧见一个婢女引着小公子也到了此处。我听到那婢女说,要带着小公子去找母亲,可却越走越偏僻,我心生怀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便躲在了一旁偷偷的看着。” “没想到那个婢女趁着小公子不注意,竟然直接将她推进了湖水之中!” “兴许是怕被人发现,那个婢女动完手以后,看到小公子不再挣扎,就立刻离开了,当时我害怕她没走远,怕被发现,便处处小心观察,没有生出半点动静,也正因此,瞧见一个女子躲在阴暗处,接应那个婢女。” “等我确定她们都走了,这才赶紧跳入水中救人。等我将小公子救上来时,忽然听到动静,是那个婢女去而复返了!” “情急之下,我勉强小公子的鞋子和外衫一并脱了,伪造成他溺毙之状。因为湖边离正厅太远,没办法求救,我就只能带着他,暂时躲到山里去了。” 沈询身子板正,可这会声音也有些沙哑了,他坚持了许久,精疲力尽,说话时也是断断续续。 “小公子呛水昏倒,我想把他藏起来的,没想到就碰见大姐姐带着人找过来了。” 第202章 沈夫人很是厉害 一听到沈询的话,宣国公和裴家二老都是红了眼眶。 大夫这时也把完脉了,国公夫人赶紧走上前去问,“我孙儿如何了?” “我儿子有没有事?”世子的心都要提起来了。 大夫道,“诸位不必着急,小公子这会儿已经没有大碍了,想来是受了惊吓,昏迷过去了,呛到的水也都吐出去了,休息一日便能醒过来了。” “谢天谢地!!”国公夫人喜极而泣,哭的泣不成声。 没人知道方才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漫长又窒息! 宣国公连忙走到了沈询面前,蹲下来握住了沈询的手,“好孩子,你就是庆儿的救命恩人啊!若不是你及时发现,恐怕我孙儿早就溺毙在湖水之中了!” 就连国公夫人和一向暴躁的世子,也都不免感激得看向沈询。 沈询不卑不亢道,“国公大人严重了,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即便没有碰到我,也一定会有旁人相助的。” 宣国公看着面前的孩子说话铿锵有力,清瘦的身子却不失傲骨,话语里也未有谄媚邀功之意,不免满意起来。 “好小子,不管怎么说,老夫都承你的恩,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国公府的地方,尽管开口!等庆儿醒了,便让他认你做义兄,这救命之恩,不仅是我们全家都要记得,连他自己也要牢牢记住!” 楚之白拿着茶盏,看似悠闲的喝水,可手指捏着茶杯的力道却十分大,指尖微微泛白。 逃出来了? 还无大碍? 沈云霜此时道,“国公,今日之事,看来确实是有人故意要害小公子,既然沈询看到了那位婢女,想来也能认出她的相貌。” 沈询立刻点头,“我应该可以认出来。” 裴景行让开了路,认真看向沈询,“你看看,厅中可有那人?” 沈询一站出来,只见方才站出来指认的婢女浑身发抖,死死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连苏惜婼这会脸色都不太好看,可她到底比婢女会装,一双柔弱的眸子里满是惊悚。 沈询的目光凝聚在婢女身上,她的身影和今日捂着庆哥儿嘴的婢女重叠在了一起。 只见沈询面色一绷,连忙道,“是她!今日就是她绑着小公子,将他往湖水里推的!” 众人一听,目光瞬间凝聚在了婢女的身上,婢女苍白着脸抬头,“不,不是我……” 苏惜婼厉声说,“没想到竟然是你,看来今日你是故意站出来的,就是为了诱导别人!还说什么家仆害人,分明是你自己害了人还想推卸责任!” 宣国公夫人走上前,对着婢女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害我孙儿!今日若不是沈小公子出手相救,我孙儿就死在你手里了!” 婢女被打得人仰马翻,又慌忙跪了起来,“我,我没有想过要害小公子,我是被人逼的!” 裴老爷子面色一凝,这是将军府的婢女,自然得由他开口处置逼问,“是谁指使你害人的?你若从实招来,我便可饶你一命!” 婢女的眼神满是惊恐。 “我,我……” 话还没说几句,她的脸突然抽搐了起来。 裴景行眼神一紧,猛的冲过去,“不好,她要自尽!” 可惜,裴景行碰到婢女的时候已经晚了,婢女口吐白沫,双眼翻白,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就连沈云霜也没料到,这个婢女口中竟然含着毒药! 楚之白悠悠一笑,摊开手中的折扇,轻轻扇了下,就连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宣国公也不是傻子,眼看着婢女突然服毒自尽,便知道背后竟然是有人指使,为的就是故意挑拨国公府和将军府。 裴景行将手从婢女的鼻息下挪开,起身走到宣国公面前,“国公爷放心,这件事情既然是出在我将军府的,我一定会查清楚,还小公子一个公道。” “好,既然此事有关过孙儿,那老夫定然从旁协助!”宣国公拍了拍裴景行的肩膀,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楚之白站了起来,“如今小公子安然无恙,本皇子也就放心了,既然宴席已经结束,那本皇子也就不久留了。” 临行前,楚之白狭长的目光阴森的扫向沈云霜。 “恭送三皇子!” “恭送三皇子!” 走到沈云霜跟前,三皇子卷起唇角,“沈夫人很是厉害,女中英杰,让本皇子也很是钦佩。” 沈云霜抬眸,对上三皇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多谢三皇子夸赞,臣妇愧不敢当。” 厅内,只剩下了国公府和将军府的人。 裴景行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去追查此事。 今日之事有惊无险,两家自然也生隔阂。 宣国公捋了下胡子,“今日当真是多亏了这位沈小子和沈夫人,如若不然,这后果可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我都不知道该怎样答谢了。” 沈询平静道,“国公严重了。” “别一口一个国公,以后就叫顾爷爷!”宣国公很是豁达,也很是欣赏沈询。 沈询看了一眼沈云霜,沈云霜冲他温柔一笑,轻轻点头,沈询这才展开笑脸,“顾爷爷!” “哎!”宣国公拍了拍沈询的肩膀。 国公夫人也笑着道,“这孩子真是不错,我也喜欢的很,你是在何处读书的?” 裴老爷子很是骄傲,却又装的很是平淡,“这小子算是有点儿天赋,被南山先生收下了,如今在光禄书院读书。” “南山先生?!”宣国公很是震惊,他不过一介莽夫,若不是祖上有国公爵位,如今他就是个在军中征战的粗人,对这种读书很厉害的人,颇为赞赏。 因为他是个一看书就犯困的人。 就连国公夫人都惊诧的看着沈询,“那他当真是前途无量了。” 说着,国公夫人赶紧撞了下宣国公的胳膊,“我们家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对文绉绉的读书人,可是向往很久了,我就看着这沈小公子很合我这老婆子的眼。” 宣国公反应过来,立刻说,“小子,顾爷爷觉得今日若给你一些金银珠宝答谢,太过单薄,不如这样,顾爷爷收你做义孙?” 第203章 认孙子? 听到宣国公这么说,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国公夫人也没想到自己夫君竟然如此直白,一时之间只能尴尬一笑。 沈询更是诧异的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宣国公,“顾爷爷,我……” 其实国公突然说出这番话,也在沈云霜的意料之外。 她记得前世,宣国公便是走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虽说公爵已是极其尊贵的了,可将来,他是皇上最看重的心腹之人。 而且此人侠肝义胆,为人十分忠诚。 将来沈询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可他若想走得远,走得高,身后自然是要有人相护的。 只有这样,才能在风波诡谲的朝堂中站稳脚跟。 而沈云霜所在的侯府,如今只是靠着父亲争夺下来的侯爵之位撑着,将来若有什么事儿,她是护不住沈询的。 裴老夫人和老爷子对视一眼,老夫人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国公府,国公亲自开口要认孙儿,也是京城里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所以老夫人有些犹豫,只是沈询毕竟是云霜带回来的,他们也不好开口说话,总得看看云霜的意见,“这……” 国公夫人连忙走到沈云霜跟前,大家都是心思透亮的人,若想让沈询拜入他们国公府,得问问沈夫人的意见。 “沈夫人,我们是真心喜欢沈询这个孩子,他和庆儿也有缘分。说到底也是我们国公府高攀了,毕竟南山先生的学生不多,出来以后都是仕途畅达的,不过你别误会,我们没有别的心思。” 国公夫人看着面前清风明月般的少年,又看了看她那鲁莽的儿子,就连小孙儿如今在府内都是舞刀弄枪的,不免一阵叹息,这兵鲁子的基因是一代强过一代,如今可遇不可求的碰上个读书天才,自然得抓住。 说不定,以后还能跟他们国公府哪个姑娘结亲呢。 沈云霜笑道,“询哥儿是我弟弟,能够让他做国公府的义孙,也是福气,不过,一切还是得听他的。” 沈询是聪明的孩子,看到大姐姐并未反对,思量一番后,沈询便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宣国公的面前。 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得找一个靠山,机会就在眼前,他也要抓住。 而且,大姐姐不会害他。 他无条件相信大姐姐。 “多谢顾爷爷厚爱,沈询受宠若惊,能入顾爷爷眼中,成为顾爷爷的孙儿,沈询喜不自胜!以后一定克己复礼,踏实稳重,绝不给国公府和顾爷爷丢脸!” 国公夫人激动的差点没绷住笑,可裴家人都还在场,她也得端庄些。 宣国公开怀大笑,赶紧伸手将沈询扶了起来,顺手将自己多年戴着的玉佩交到了沈询手里。 “好,以后你就是我顾偃舟的孙子了,庆儿如今还小,等之后若有机会,你也好好教教这混小子如何读书才是。” 沈询来不及推拒,玉佩就硬是塞到了手心里。 旁边站着的世子也不免轻笑一声,大夫方才说儿子已经安然无恙了,世子的暴躁便也消退了几分,“爹,你就不用想了,庆儿跟我一样,是压根不爱读书的。” “你给老子闭嘴!你还好意思说,不嫌丢人?”宣国公恶狠狠的瞪了世子一眼,“以后询哥儿也是我孙子,闲着没事你就把庆儿多往侯府送送,让他跟着询哥儿多学学。” 说完,又十分和蔼的看着沈询,笑眯眯的样子,好似刚才骂脏话的是另一个人,“询哥儿,以后没事多往国公府来坐坐,陪爷爷下下棋。当然,若能偶尔来读读书更好。” 也是时候纠正一下国公府野蛮的气息氛围了。 看看读书人,坐有坐相,站有站相,文绉绉的多好! 时候不早了,国公府的人也没再多待,宣国公和老爷子说了一会话,正好少夫人也清醒了,这才由着裴景行送他们出去。 国公夫人拉着沈询的手叮嘱,“以后多去国公府坐坐。” 沈询应下,“是!” 老夫人和老爷子折腾了这么久,也都疲累的很,还是沈云霜和云音扶着老夫人,将他们二老送回的房间休息。 裴景行本想一同前来,奈何苏惜婼身子发软,承受不住惊吓,没办法,只能先将她送回房中。 老夫人心有余悸,“景行如今才得圣上青眼,就被有心人记恨,今日若是庆哥儿真的出了事儿,咱们和国公府的梁子就结下了,将来景行也必定受到连累。” 老爷子也是连连叹气,“好在今日有惊无险。” 沈云霜温声说,“外祖父,外祖母,你们不必担忧,外人的眼睛盯着咱们将军府,我和云音都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同表哥一起护着将军府。” 这番话虽说的温和,却让人听着无比安心。 老夫人感动的拍了拍沈云霜的手,“好孩子。” 处理好将军府的一切,首辅府的马车就来了,没办法,云音只能先行回去了。 璟哥儿已经睡着了,沈云霜让桃枝先带着璟儿和沈询回马车上去。 她朝着湖边走去。 湖边站着一个男子,一身云锦长袍,墨黑色的长发迎风而动,月色淡淡的洒在他的肩上,好似周身都带着幽香,宛如嫡仙。 听到动静,陆晏礼才转头看去,一看到沈云霜过来,顿时绽开笑脸,“事情都处理好了?” 沈云霜点头,走到他身边时,满目感激,“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在后山发现了沈询和庆小公子,我和天月必然不能及时发现他们,将他们带回来。”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今日我也是偶然在山上发现了他们,后山通着京郊,若他们迷了路,那才危险。还好沈询聪明,这才能被我碰上。” 月色之下,陆晏礼笑起来的样子温润如玉,如沐春风。 沈云霜垂眸,心里感慨万千,“不管怎么样,也得谢你。” 陆晏礼朝着沈云霜走近几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见面说上几句话,今日无意中救了沈询,也是给了我自己一个机会。” 沈云霜迷茫的抬起头。 便听陆晏礼说,“之前是我怯懦了,我本来以为你嫁给楚观南会很幸福,我没想到他却那样对你,如今你脱离苦海,我也想努力争取一下,云霜,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第204章 闻到了好大一股醋味 沈云霜愣住了。 陆晏礼略微有些苍白的俊容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陆晏礼对她的情意,她一直都是知道的,经历了两世,曾经青梅竹马的感情对她来说,只有美好的回忆,而无心动了。 所以,她只想把年少,两小无猜的感情藏在心里,保留下去,不愿破坏。 而在沈云霜沉默的时候,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幽幽的走到了湖边的假山旁。 一身玄衣,眉目冷厉,此时正一脸阴郁的盯着两个说话的人。 他刚要走过去,青俞和擎南就赶紧拦住了他。 青俞小声道,“督主,您这么光明正大的过去,肯定是要带走夫人的,可,可属下听说,夫人和那位陆公子是青梅竹马,咱们不一定能把他比下去的……” 擎南没说话,但也默认了。 之前知道督主心意时,他们就偷偷调查过这个陆晏礼,虽然当初春日马球会上,督主的马球赢过了陆公子。 可是…… 这两小无猜的情意,恐怕赢不过了。 萧衒停住脚步,邪气挑眉,“怎么,是怕本督带不走人,在他陆晏礼面前丢人?” 这段时间,他和云霜之间却是熟络了许多,便也渐渐将陆晏礼抛诸脑后了,没想到他一晚上没来将军府赴宴,就被他钻了空子! 青俞刚要说话,忽然见督主脸色阴鸷,下颚紧绷。 颀长的身影站在月色下,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冷寒之意更盛。 擎南两人皆是一阵胆寒,顺着督主目光看过去,就瞧见陆晏礼的手握住了夫人的胳膊,距离都拉进了。 “云霜,我身上的病,找到了医治的办法,所以我才大着胆子走到你面前的,我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当初把人让给楚观南,已经让我后悔了,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陆晏礼言语有些急切,他方才刚说出那些话,就看到云霜眼中和外平静,甚至一点情意都没有。 那样的平静,实在让他害怕了。 以前她还没嫁给楚观南,对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陆晏礼突然握住她的胳膊,让沈云霜浑身一僵,皱起好看的眉头,“晏礼,你先放开我。” 陆晏礼猛的清醒,有些难堪的赶紧松手,“对不起,我忘了分寸了。” 沈云霜叹了口气,看着他时,目光真诚,“我没有要嫁人的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既然你的病已经有治好的办法了,就该好好的寻一门亲事,好好做官,封妻荫子,那才是正道。” 陆晏礼清逸的面容有些落寞,此时冷风吹来,看到沈云霜衣着单薄,赶紧将自己的披风搭在了她肩上。 沈云霜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晏礼便认真说,“我知道,你是因为璟儿的原因,所以不敢嫁人。你放心,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将璟儿视如己出的。” “璟儿有父亲,用不着你视若己出。”一道凌厉刺骨的声音,骤然从身后传来。 沈云霜诧异转头,就看到萧衒走了过来,他的气息一张偏冷,静夜里,那周身的气场更是如墨玉般冰凉。 刚走过来,狭长上扬的凤眸就看向了沈云霜肩上的披风。 看到萧衒,陆晏礼抬手行礼,“萧督主。” 萧衒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云霜。 沈云霜疑惑发问,“你怎么来了?” 萧衒声音透着沙哑和漫不经心,“过来散散心。” 话落,便直接用手中的折扇勾住她肩上的披风,下一秒,披风就直接滑落,掉在了地上。 而他只是慵懒的丢出三个字,“丑极了。” 沈云霜:“……”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很快就掩盖下去了。 她转头看向陆晏礼,将地上的披风捡起来,温和的递给他,“晏礼,你身子不好,别吹冷风了,还是早些回去吧。至于方才的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行了,说两句就够了。”萧衒拉住她,便将她强势带走了。 陆晏礼清冽的眸中闪过惊愕,看着他们拉着的手,那一瞬间,他的脸慢慢变得惨白。 云霜何时和萧衒如此相熟了? 他们之间…… 陆晏礼不敢继续往下想,心跳也更加急速了。 萧衒拉着她刚走过假山,便冷不丁的松开了她,一个人大步朝前走。 青俞和擎南倒是很有眼力见,跟在了沈云霜后面。 沈云霜追了两步,发现萧衒走的极快,没办法,只能提着衣裙小跑到他身后,“萧衒,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萧衒:“……” 沈云霜:“萧衒?” “萧衒?你等等我。” 她硬是喊了好几声,萧衒都没给她半个眼神。 没办法,只能伸手去拉他,谁知只顾着注意他,忘记注意脚下了,沈云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听到她惊呼一声,萧衒和青俞,擎南都下意识的赶紧去扶。 青俞擎南只有一个念头,扶不住沈夫人,回去铁定挨板子。 好在萧衒身手更快,将她稳稳扶住,待沈云霜站稳,他才冷冰冰训斥,“好好走路,跑什么?” 沈云霜却道,“谁让你走那么快的。” “……” 萧衒没办法,只能放慢脚步等她。 出了将军府,沈云霜便被带上了萧衒的马车。 “璟儿他们……” 萧衒凌厉道,“一起回去,坐哪个马车都一样。” 行吧。 沈云霜妥协了。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萧衒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 这还是沈云霜头一次见到萧衒生气的样子,她忍俊不禁,决定逗一逗他,“督主,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萧衒拧眉,“什么味道?” 沈云霜凑近他,伸手将他手中的折扇拿过来,展开轻轻扇了扇,笑眯眯的说,“好大一股醋味啊,你闻到了吗?” 马车内,烛火忽明忽暗,她面容姣白,明眸皓齿,此时狡黠一笑,像个得逞的小狐狸。 萧衒挑眉,握住她拿折扇的手,一个巧劲,沈云霜猝不及防,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两人,近在咫尺。 “今天为什么见陆晏礼?还有,为什么喊他晏礼?” 第205章 习武之人,耳力甚好 听到萧衒总算问了出来,沈云霜抿嘴笑了起来,“所以你不高兴是看到我和陆晏礼在一起了?” 萧衒冷淡的别开脸,一张邪气凛然的俊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别扭,可他又不愿承认。 沈云霜忍俊不禁,却又耐心解释,“我之所以那样称呼他,是因为我和他从小便认识,一时之间称呼改不过来也是正常。” “至于今天我见他,是因为今日有人想要害我表哥和宣国公,若不是询哥儿有勇有谋,救了那位小公子,又恰逢陆晏礼碰见,否则今日之事,怕是要结下梁子了。” 等沈云霜将话说完,一抬起头,才看到萧衒那双带着勾子似的凤眸正盯着她。 沈云霜觉得,那是一双看谁都深情潋滟的眸子。 “所以,你这是在跟我解释?”萧衒心情明显愉悦了起来。 沈云霜倒是不理解了,“刚才不是你在问我吗?就跟你解释了,有什么不对吗?” 沈云霜丝毫没有明白他愉悦的那个点,方才还一脸怒气,怎么说好就好了? 还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 萧衒则是只捡自己觉得好听的话来听。 不过,这会他又生气了,将她手中的扇子拿过来,幽幽的抬起沈云霜的下巴,“所以你解释,不是出于在乎我?” 沈云霜,“……”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衒目光沉了沉,一把搂住沈云霜的腰,沈云霜瞪大眼,直接坐在了萧衒的怀里。 “笑什么?” 萧衒离她很近,正巧沈云霜惊诧抬头,四目相对时,好似马车内都安静了下来。 呼吸交缠,萧衒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灼热起来,盯着她娇软的唇瓣,喉间滚动。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沈云霜推了下他,想要起来,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在她挣扎时,萧衒哑着声音说,“别乱动。” 沈云霜心跳如鼓,声音也不由得小了些,“你,你先放开我。” “不放。”萧衒高挺的鼻梁蹭了下她的鼻尖。 沈云霜脸颊滚烫起来,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萧衒,你,你别乱来。” 就在他的薄唇要靠上来时,青俞在外铿锵道,“督主,到啦!” 所有的暧昧戛然遏制。 萧衒脸上写满了被人打断的不悦。 沈云霜抿唇笑起来,赶紧道,“下车了,萧督主。” 没办法,只能任由她从怀中逃跑下车。 青俞一脸憨厚的站在马车外面,却被自家督主狠狠剐了一眼,“领十个军棍!” “啊??”青俞都懵逼了,看向擎南,“我又犯错了?” 擎南也不明白,迷茫摇头。 青俞只能哭丧着脸回去领罚。 桃枝抱着睡着的璟哥儿下来,萧衒便将璟儿接了过来。 到底是萧衒的臂弯宽敞有力,璟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埋头继续睡。 沈云霜浅笑,任由萧衒将她们送回垂青堂。 不过,沈云霜还是留下来同沈询说话。 “今日宣国公的事,我之所以想让你认下他,一来,是因为他为人正直,不卑不亢,而且侠肝义胆,不会做什么害人的事。二来,既然他们看上了你,那有国公府做靠山,以后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大姐姐说的这两方面,你可明白?” 沈云霜声音温纯,从一进到沈询的房间,她就看到了桌子上厚厚的宣纸摆放着,都是练过字的纸。 沈询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可她更是明白,官场如战场,有时候,官场的阴暗令人发指。 前世,在春闱中徇私舞弊,更替名单的事,她也听说过,若是锋芒太盛又无人庇佑,那便是待宰羔羊。 沈询认真的看向沈云霜,“大姐姐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大姐姐是为了我好,即便姐姐不开口,我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沈云霜笑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沈询笑着点头,少年长眸漆黑,下颚削瘦,带着少年感和棱角感,长身鹤立的站着,清瘦却不失力量,“相信,永远都相信。” 沈云霜笑了下,“好,那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学堂。” 等她准备起身时,沈询却问,“大姐姐,今日救了我和庆小公子的那个陆世子,你不喜欢吗?” 沈询天真又好奇的看着她。 沈云霜一愣,“怎么这么问?” “我觉得,大姐姐不喜欢那个陆世子,但是喜欢今日从马车上跟你一起下来的那个男子。” 萧衒? 她喜欢萧衒?这怎么可能。 沈云霜还没说话,沈询就道,“陆世子在外的名声我听过,而且和大姐姐自幼相识,大姐姐一个人撑着侯府太难,我若想帮你,又得好多年,不如大姐姐考虑考虑陆世子?” 沈云霜忽然有了另外的想法,故意询问,“既然你都看出来我有点喜欢后面出现的那个男人了,为何还要让我和陆世子在一起?” 沈询有些犹豫,看着沈云霜还在盯着他看,只能如实说。 “我,我觉得他相貌太出众,看着却凶得很,少言寡语,让人不敢靠近,而且他的应该身份不简单,定有许多女子青睐,若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就会出现很多是非,我只希望大姐姐能过得舒心自在,人活一世不容易,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沈云霜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通透的想法。 她温和道,“询哥儿的建议,大姐姐会认真听取的。” 沈询眼睛微亮,重重点头。 等她回垂青堂时,萧衒正坐在床榻边上坐着,伸手撑着头,慵懒自在的靠着。 那张邪气却俊美的人神共愤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沈云霜暗暗感叹,“妖孽。” “说我什么?”萧衒睁开眼,看着姿态娴雅的沈云霜,他唇边荡漾起一抹明显的笑意。 沈云霜都惊讶了,她这么小声的嘟囔,他都听见了? “你听到了?” 萧衒用手撑着头,语气懒懒的说,“习武之人,耳力甚好,你不知道吗?” 沈云霜:“……” “你方才说我是妖孽,我可以理解为,我的相貌还是吸引你的吗?” 第206章 聂怀姜破防了 听到萧衒如此厚脸皮的话,沈云霜也是无奈了。 她将萧衒拉了起来,语气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我的萧督主,这么晚了,您也该回去歇着了吧?” 萧衒双手环着胳膊,邪气的脸上满是慵懒,旁人连靠近都靠近不了的人,就任由沈云霜推着往外走。 他故意道,“今天晚上你还不打算留着我?” 沈云霜狡黠一笑,“等你什么时候无家可归了,我再考虑考虑收留你。” 萧衒被推出了房门外,沈云霜准备关门时,萧衒才用折扇挡住了缝隙,“今日我为什么没有去赴宴,你难道就不好奇?” 沈云霜愣了一下,这个节骨眼上她才想起来,萧衒和表哥的关系一向都很好,今日也本该去赴宴的。 临末,沈云霜还是如他所愿,问了句,“为何没去?” 萧衒不爽蹙眉,这个过河拆桥的女人,还真是一点不关心他。 “去调查事情了。”萧衒凑近她,“今日本督的线人禀告,说你表哥身边的那个,好像姓苏,她在跟随大军入京前,消失了一段时间。” 沈云霜眸子一凝,“消失了一段时间?她不是表哥在战场上救下来的人吗,回京的路她又不熟悉,是失踪了?还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萧衒摇头,声音低沉道,“不清楚。不过,楚观南也在那个时候离开了京城。” 楚观南? 一听起这个人,沈云霜便没由来的厌恶,不过她很快抛开了个人情绪,“你的意思是,楚观南见了苏惜婼?” 萧衒点头,“没错。” “他是承郡王和三皇子的人。”沈云霜下意识脱口而出。 上次承郡王的事,他应该也在其中,只是后来承郡王儿子被罚,关入大牢,楚观南却成功避开了。 萧衒没有说话,而是静默的看着沈云霜,她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苏惜婼很有可能是三皇子的人?” “尚且不能确定。”萧衒道,“我还在继续调查,不过你也得小心着苏惜婼。” 沈云霜慎重点头,“我知道了。” 萧衒离开后,沈云霜才坐到了床边,回想起今日的种种,她确实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萧衒都说了还没不能断定,那也不能妄下论断。 次日,沈云霜便去了将军府,因为要和表哥商量正事,便将璟哥儿留在了院子里。 这段时间已经进入秋季,聂怀姜一直经营着的酒水也撑不住了,赔的精光。 她和楚观南也是整日争吵,彻底将酒水店关门以后,聂怀姜便独自一人去了侯府。 她要找沈云霜算账! 侯府戒备森严,聂怀姜根本就进不去,可这对聂怀姜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她轻而易举的翻身越过墙壁,落到了后院偏僻之处。 聂怀姜眼中凶光毕露,她知道这是沈云霜故意在搞她,既然沈云霜不愿意让她好过,她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一个月,她都要被缺欠的钱给逼疯了。 以前她从来不将钱放在眼里,如今才知道,没有钱的时候是何等的痛苦。 而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沈云霜带来的灾祸! 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她也要给沈云霜添一些痛苦! 聂怀姜一路绕着,摸索着,本想找到沈云霜居住的地方,她听秦玉姝说过,沈云霜应该住在垂青堂。 正当她准备绕路而行时,忽然听到一阵欢笑的声音,聂怀姜立刻止住脚步,藏身在了树桩的后面。 微微侧着身子就看到一个衣着矜贵,粉雕玉琢的小孩正蹲在院子里,面前放着一个开着的箱子。 聂怀姜不经意扫了一眼,便看到箱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奇珍异宝! 她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璟哥儿高兴的伸出小手往里面摸索喜欢的东西。 丹画陪在他身边,笑着说,“这么多好玩的东西,你喜欢嘛?” 璟哥儿扬起小脑袋,乌黑圆亮的眼睛满是笑意,“喜欢!这些都是爹爹送我的东西,他说如果我喜欢,以后还要送我好多好多~” 爹爹? 聂怀姜皱紧了英气的面庞,沈闻璟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么多的金银珠宝,都是楚观南偷偷摸摸送给沈闻璟的? 好啊,这个楚观南,一直在跟她哭穷,就连整个楚家都是穷的响叮当,她还一直在贴补着,可是没想到楚观南竟然偷偷摸摸的养着他的儿子!! 他不是说最厌恶这个儿子了吗? 聂怀姜这几天本就心情郁结,因为将皇上赏赐的一些东西全都赔到了酒水店里,如今突然得知“真相”,心里更是痛恨。 原来楚观南和沈云霜之间根本就是假装闹别扭的! 正在此时,听到下人们说夫人回来了。 丹画赶紧抱着璟哥儿迎了出去。 聂怀姜所有的理智顷刻间崩塌,她攥紧了手里的匕首,直接跟着丹画的脚步,快步出去。 沈云霜回来的时候,心情并不好,今日她跟表哥说了有关苏惜婼的事,可惜表哥心里不愿相信,也说这可能是一场误会。 沈云霜也知道自己劝说不了,只能作罢了。 不过回来看到自己儿子,沈云霜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凉亲!你肥来啦?”璟哥儿的话还说不太清楚,软嫩嫩的小胳膊抱着沈云霜的脖子。 沈云霜笑了一下,“自己在玩什么呢?” 璟哥儿指了指丹画,“丹画姐姐陪着我,在整理爹爹送来的东西~” 一提起来爹爹,璟哥儿小脸上满是骄傲。 他爹爹很厉害,什么东西都能给他! 他最喜欢爹爹了! “凉亲,今天晚上可以让爹爹来陪我一起睡觉吗?”璟哥儿天真的对着沈云霜眨了眨眼。 沈云霜还没来得及说话,偷偷跟过来的聂怀姜便听到了这番话语。 那一瞬间,她如遭雷击。 原来楚观南有时候不回家,就是来陪沈云霜和她儿子了? 该死!都该死。 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背叛。 她自诩自己不比沈云霜差,为什么萧衒不愿意看他就连楚观南也要跟她在一起后,还和沈云霜继续纠缠! 滔天的怒火吞噬掉了聂怀姜的理智,她猛的冲过去,眼中满是痛恨,“贱人,你去死吧!!” 突然间的尖锐之声,使得整个院内的人都惊惧回神,便看到聂怀姜疯了似的挥着刀子,朝璟哥儿和沈云霜扎来! 第207章 无能狂怒 沈云霜惊骇,下意识就要护住璟哥儿。 所有的下人们也都顷刻间的围了上来,奈何聂怀姜会武功,这些人根本就阻挡不了她。 眼看着聂怀姜步步紧逼,千钧一发之际,一到身影突然出现,就在匕首刺过来的一瞬间,直接被刀剑挑飞! “砰!” 聂怀姜的手腕重重受力,剧烈的疼痛传来,她猛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道身影翻转而过,直接将聂怀姜狠狠的踹了出去。 “青俞叔叔!”璟哥儿在惊吓过后反应过来,欣喜的喊了一声。 青俞连忙扭头看了过来,“夫人,小公子,你们没受伤吧?” 沈云霜惊魂未定,冷静下来后才摇头,“没有,还好你出现的及时。” 下人们七手八脚的压制住了聂怀姜。 聂怀姜头发凌乱,抬起头时,眼睛中满是恶狠狠的恨意,“怪我没想到,你竟然在院子里安插了护卫?” 沈云霜没想到聂怀姜竟然能闯到侯府里来,她连忙将璟哥儿交到了丹画手里。 “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聂怀姜伤了手腕,挣扎不得,只能冷冰冰道,“就你这侯府,我想进来,谁都拦不住。” 沈云霜蹙眉,“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聂怀姜痛恨的盯着她,“杀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和楚观南一起密谋着要害我。怪我太蠢笨,竟然上了你们的当。” 沈云霜压根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也懒得去理会聂怀姜的发癫发狂,“来人!直接让人将她送去官府,她想杀了我和璟哥儿,此等罪名,要跟官府的人一一说清楚。” 看到沈云霜转身就要走,还要把她送到官府里去,聂怀姜当即就慌了起来。 “沈云霜,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分明是你们两个狗男女害我,你还将我的酒水店给搞垮了,导致我背上了一身的债,如今你还要把我送去官府去,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听到将她的酒水店搞垮了,沈云霜冷笑,“聂大将军,应该不用我告诉你,生意该怎么做吧?商场如战场,你之前开酒水店故意针对侯府酒庄,那个时候我已经网开一面了,是你自己得寸进尺,认不清自己,赔的一败涂地,如今又过来无能狂怒?你和楚观南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再说一遍?!”聂怀姜用力挣扎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要跟你争生意了?难道就只允许你们侯府开酒水店,我就不能开了吗?你们侯府家大业大的,为什么还要跟我争夺生意?你们还在意这点钱吗?说白了,你就是因为记恨我抢走了楚观南,这才处处针对我的!” 沈云霜都要被她的话气笑了,她是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我侯府家大业大,就应该让着你,在商场上给你让步吗?” 聂怀姜愣了一下,可脸上依旧不服气,“我问你,如果我跟楚观南之间没有关系,我开了个酒店,你还会如此针对我吗?” 沈云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跟楚观南没什么关系,他还不配让我上心,明白吗?” “笑话!”聂怀姜咬牙切齿,“你跟我争生意,就是你不要脸,你如果不想让你的名声毁坏,这辈子再也嫁不出去,我就劝你,好好的跟我认个错,道个歉,将我欠的那些债一并替我换了,我就可以答应你,不将你做的那些丑事说出去。” 沈云霜眉心蹙了蹙,“丑事?” 看到沈云霜的表情,聂怀姜以为自己得逞了。 “对,你和楚观南在一起的时候,做的那些丑事我都知道,不论是欺辱婆母,还是容不得妾室,包括和离后还和楚观南勾勾搭搭,楚观南都告诉我了!” “沈云霜,我劝你乖乖的替我还清账目,取消我们楚宅每月给你的租金银子,包括每月贴补我们一千两银子,我就可以将这些话烂在肚子里。” 沈云霜眼神冷漠的扫向下人,“都愣着干什么,把她送去官府!” 聂怀姜直接被拽了起来,她猛然看着沈云霜,“沈云霜,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有?我可是北昭唯一的女将军,你跟我若是结了仇,不会有你的好日子过。京城里面大多数的人都要卖我几分面子的,我说出去的话他们一定会相信,到时候你的名声就别要了!” “尤其是男人!他们很多跟我关系都很好,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沈云霜根本没有理会她。 这个聂怀姜,真是一个蠢到极致的人。 跟她多说几句废话,都是浪费口舌。 “沈云霜!!”聂怀姜被拽走的时候还不甘心的怒吼几句。 她气急了,可拗不过那些人,也说不动沈云霜! 聂怀姜被送去官府的消息并没有流传出去,但是,却躲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三王府内,暗卫匆匆走了进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了三皇子。 楚之白挑眉,“聂将军要杀了沈云霜?” 他慢悠悠的倒了杯茶水,“这还真是有趣。” 茶水喝到口中,三皇子才吩咐,“派人去官府里面盯着,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人给我救出来。” “是!” 聂怀姜被送到官府的事儿是在晚上才传去楚家的,老夫人这几日头疼欲裂,一病不起。 本来以为娶了一个善解人意又颇有能力的儿媳妇儿进门,没想到却是娶了个祖宗! 聂怀姜不仅没脑子没本事,就连整个楚家都被她管得一塌糊涂。 她这个当婆母的还没说两句,聂怀姜就差点掀桌子站起来了。 她管不得,骂不得,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错把鱼目当珍珠! 再加上她和观南没日没夜的争吵,老夫人急火攻心,晕倒了好几次。 今晚听到她又被抓去官府了,还是因为闯到侯府要杀人,气的两眼翻白,差点一蹶不振。 可这到底是她儿媳妇,老夫人只能派人去通知楚观南速速回府。 楚观南一回来,老夫人哭天抹泪,“观南,那个贱人她,她被抓走了。” 一听贱人这个称呼,楚观南就知道是在说聂怀姜了。 他如今也是懒得哄着聂怀姜了,她乖张跋扈,又胸无点墨,说出来的话没一点水平不说,还总是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如今突然听到她被抓走,楚观南竟然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第208章 手到擒来? “她又犯什么事了?一个女将军,净做些丢人现眼的事!” 楚观南满脸烦躁,他现在是真的后悔把聂怀姜娶进家门了。 现在两国之间没有战事,如此太平盛世,聂怀姜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之前还说什么帮他成就大业,如今想想,就是个笑话。 一个没有头脑的女人,能帮他什么? 老夫人叹了口气,“听说是聂怀姜不老实,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直接跑去侯府,还想要杀了沈云霜,没想到直接被侯府的人抓到了,扭送到了官府。当真是让咱们的脸都丢尽了。” 一听聂怀姜是去刺杀沈云霜,楚观南猛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个聂怀姜,当真是胆大包天!沈云霜跟咱们之间的仇怨不浅,如今聂怀姜因她的缘故被送到官府。若是不脱层皮,恐怕难以出来了。” 老夫人倒不是心疼聂怀姜,而是低声的问, “咱们家现在都靠她支撑着,若是聂怀姜进了官府,咱们的日子恐怕就艰难了,越哥儿都快三岁了,马上就要启蒙了,这个不能耽搁,用的都是真金白银,也得好好去找老师。所以还是得想办法把聂怀姜捞出来才是。” 楚观南有些烦闷的坐了下来,伸手捏了捏眉心。 如今他跟着承郡王,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也能从中捞到油水,可他的钱将来是要派上大用场的,怎能贴补家用? 思来想去,还是让聂怀姜回来为好。 正准备起身往外走,秦玉姝就走了进来。 看到老夫人和楚观南愁眉不展,秦玉姝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嘴角轻轻一勾。 聂怀姜本就是个纸糊的老虎,表面上凶悍的,实则肚子里没一点思量算计,前两日被她暗中挑拨了一番,今日便提着刀杀进了侯府。 如今进了牢房,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夫君,你这是要去哪里?”秦玉姝装作懵然不知地走进来。 之前楚观南心里百般嫌弃秦玉姝,偏爱白芷嫣不说,更是将聂怀姜娶进家门,可如今日子一过下来,便觉得只有秦玉姝最得他的心。 看到秦玉姝,楚观南的烦躁也削减了,将方才发生的事儿一并告知了她。 听到楚观南是要去救聂怀姜,秦玉姝眼波流转,拉着楚观南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夫君,婆母,这件事情不能如此着急。” 老夫人最近对秦玉姝也有改观,毕竟她病着的这段时间,也只有秦玉姝细心照顾在侧了,“这还不着急,若是再晚一些,又到了,咱们要给侯府送租金的日子了,她不在家里,谁拿钱来?” 秦玉姝笑了一下,“其实婆母心中也明白,夫人手上没剩多少钱了,之前酒水店稍微赔了些,可夫人硬是要和侯府硬着来,将所有的钱财都投了进去,也没比得过侯府,最后还落得一分不剩,欠了一屁股的债。如今再让她拿出钱来,恐怕也是难上加难了。” 楚观南微微眯眼看向秦玉姝,“那你有什么办法?” “夫君,如今乃是太平盛世,已经有许久未曾发动战争了,一个武将,若是没有战争,又没有实权在握,或是有个得力的差事。” “那么,在京城里面就什么都不是。她也没有钱来负担咱们楚家。如今仔细想想,她对咱们家来说真是没什么用处了。” 这番话,楚观南和老夫人出奇的没有反驳。 秦玉姝眼中闪过得逞,继续说,“之前夫君和沈云霜虽然颇有争执,最后也闹得十分难堪,可到底沈云霜的孩子是夫君,你们二人也曾有情义。” “如今的世道,女子若是再想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不会有人要她们。” “退一步来讲,若是真有人要她,也一定比不过夫君,所以说来说去,也只有夫君你,才是她的最佳选择。” 提起沈云霜,楚观南幽深的目光里微微泛起亮光。 想到之前沈云霜从侯府内走出来,洁白无瑕,清冷矜贵,着实是他见过的女子里最貌美的一个。 而且彻底和沈云霜分开后他才明白,沈云霜才是真正的贤内助。 而且她读书识礼,颇有才情,以前是他猪油蒙了眼才没看清楚,面前的是一颗明珠。 无数个夜里,楚观南也曾有过后悔,若是能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和沈云霜分开。 今日秦玉姝将话说到了楚观南的心坎里,他略微有些动摇,“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同沈云霜在一起?” 老夫人的眼睛也亮了几分,身子板儿都坐直了。 “儿子,如果真有机会,你能和沈云霜重修就好,那也挺好的。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儿,为娘也可以不计较。” 秦玉姝温柔一笑,严重满是狡黠,“沈云霜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必然过得十分艰难,女人这辈子怎么能没有男人在身边呢。” “她恐怕也是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之前沈云霜同夫君的争吵,想来也冷静下来了,若夫君再努力一把,说不定沈云霜真的愿意重新嫁给夫君呢。” 一想到侯府泼天的富贵,秦玉姝心里就发颤。 如今她已经看开了,也不再纠结于正室之位,只要能让她的日子过得和之前一样,能让她的儿子成为尊贵的侯府公子,就算将正室的位置让给沈云霜也无妨。 反正现在坐在正式位置上的是聂怀姜,也不是她。 至于取舍,也在楚观南和老夫人的一念之间。 楚观南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他尚且有些犹豫,“我虽然知道云霜心里有我,若我能够放下身段去哄哄她,十有八九她是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只是我才刚娶了聂怀姜没多久,若是闹开了,恐怕也不好。” “再者,聂怀姜的弟弟明年就要秋闱考试了,她弟弟是有天赋的,万一到时候真的考中了解元,前途不可限量。” 秦玉姝笑了一下,拉住楚观南的手,“夫君你别忘了,沈云霜的弟弟可是南山先生的学生,之前夫人不还因为这件事情跟您争执的吗。南山先生的学生出来都是人中龙凤,别的人都是比不了的。” 看着楚观南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秦玉姝心里更加得快活了,她的夫君可是很有魅力的,只要观南愿意低头,沈云霜必然手到擒来! 她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不枉费她周旋这么久。 第209章 楚观南的迷之自信 一想到好日子就要来了,秦玉姝脸上的笑容便更加浓郁了。 老夫人也劝说,“沈云霜现在到底是孤身一人,你就去给她个台阶下,也好让她乖乖回到你身边来,否则,她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掌管着偌大的侯府,也不过是外强中干,中看不中用。” 有了老夫人和秦玉姝的鼓励,楚观南也暗下决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考虑考虑如何接近她,之前我迎娶聂怀姜的事,恐怕是让云霜伤心了,那段时间见到她,她都没给我一个好脸,想要哄好她,恐怕得下一番功夫了。” 说着,楚观南考虑到脸面问题,还是先打算将聂怀姜接出来。 不然那些同僚们如果知道他的夫人坐了牢,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嘲笑他。 聂怀姜被带去了京兆尹,沈云霜态度十分强硬,必须要让聂怀姜受到惩罚,等楚观南赶到的时候,手里拿了承郡王给的信。 “张大人,你我以前关系还不错,如今我夫人被带到这里,想来已经知道错了,毕竟女眷关在牢房里也不合适,小小训斥一番就够了,还是让我把人带走吧。” 楚观南叫承郡王写的信交到了京兆尹手中,“当然,这也是上头的意思。” 京兆尹到底得卖郡王几分面子,楚观南本来胸有成竹,一定能够将聂怀姜给接走的,可没想到,京兆尹直接将手中的信送回给了楚观南。 “楚大人,今日将令夫人带到这里,那也是秉公办事,无论是谁来,都不能直接把人给带走。” 张大人语气强硬,丝毫没有转折的余地。 楚观南脸色微变,他有郡王撑腰,对张大人也不客气,“你这是不打算给承郡王面子了?今日要我把人带走,那也是承郡王的意思,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张大人冷哼一声,承郡王的意思?笑话! 今日聂怀姜被送来,那可是萧督主的人亲自过来交代的,今日除非是皇上来了,否则谁来都不能把人带走。 谁不知道萧督主是皇上的爪牙心腹,皇上给了他滔天的权力,就是为了好办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萧衒还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他有几个胆子,敢让楚观南直接把萧衒吩咐秉公处理的人给带走? 萧衒办案多年,太狠了,也太不留情面了,他可不想被萧衒给先斩后奏了。 “楚大人,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今日不管是谁来,聂怀姜都是要定罪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令夫人到底是没有伤到侯府的人,最多也就是关几天,不会真的判刑的。” 楚观南脸色阴沉,冷声问,“所以你今天是非要跟我硬着来了?” 张大人不卑不亢,“这是我身为京兆尹的职责所在。” 眼看着说不动张大人,就连把承郡王搬出来都没有,楚观南只能攥紧手心,咬紧牙关,“那我可否进去瞧她一眼?” 张大人为官多年,自然也不愿意和承郡王的人结仇,便也通融了一下,“可以,我这就派人带楚大人进去。” 楚观南去了关押聂怀姜的地方,聂怀姜满身狼狈的坐在草堆上,双眼无神,背影单薄。 看到聂怀姜这个样子,楚观南脸上没由来的闪过一丝厌恶。 当真是个麻烦! 听到脚步声,聂怀姜扭头看到了楚观南,双眼顿时亮了几分,可转头间又变得满脸怨恨,直接站了起来,隔着栏杆,愤愤不平的望着楚观南。 “你现在知道来救我了?你这个渣男,我恨死你了!你竟然和沈云霜联起手来,如此蒙骗于我,等我出去了,绝对饶不了你!” 楚观南皱起眉头,看到没有官差跟过来,这才压低声音,“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和沈云霜联手骗你了?” “你还不承认!”聂怀姜双眼通红,她自以为嫁给了一个良人,可没想到楚观南的本性却如此不堪。 当初她轻易被楚观南打动,并不是楚观南手段高明,而是她也爱慕上了楚观南。 本以为抢了沈云霜的夫君是一件很风光的事,如今看来,真是愚蠢的很。 楚观南脸上写着厌烦,“我又不承认什么了?你把话说清楚了!” 看着楚观南一脸迷茫,聂怀姜强忍着怒火说,“你是不是背地里往侯府送钱了?成箱的金银珠宝送给了老二,就是为了哄你儿子高兴,是不是!” 楚观南彻底蒙住了。 “我送金银珠宝给沈闻璟?你当我是傻子吗?那个小畜生,我看见他就烦的很,我还去拿这些东西哄他开心?聂怀姜,你到底长没长脑子!” 楚观南的怒火不像是装出来的,聂怀姜愣了一下。 “可我今日在侯府亲耳听到沈闻璟那个小畜生说,他手里面那些奇珍异宝都是爹爹送给他的,他的爹爹除了你以外还有谁?” 楚观南的怒火戛然而止,他猛的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聂怀姜的手,“你再说一遍,你听到了什么?” 聂怀姜吓到了,不过还是如实将今日发生的事,一并告诉了楚观南。 楚观南后背僵硬。 爹爹? 什么意思?? 难道沈云霜背地里和什么男人勾搭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楚观南只觉得天旋地转,难受的很。 因为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沈云霜重新娶进家门了,如果真如聂怀姜所说,那他和沈云霜就再无可能了。 楚观南失魂落魄,随后才道,“你听到的那个爹爹,不是我!” 聂怀姜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楚观南就冷言道,“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的先待在这里,暂时没办法把你带走,你记住,在牢里面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见的人也不要见。” 一听到楚观南没打算把她带走,聂怀姜顿时就慌了,“你不把我带走吗?你难不成要让我住在牢里面?我可是女将军,你见过那个女将军住在牢房里面的?” 楚观南这会根本没有心思和聂怀姜说话,“京兆尹那边不愿意放人,有机会我自然会救你出来的。” 说完,楚观南转身离开了自己。 然而,他前脚刚走,便有人偷偷前来了。 第210章 因为我懂你 这边,沈云霜晚上给璟儿洗了个澡,让丹画用软糯糯的毯子裹着他。 今日他也受了惊吓,沈云霜还担心他会害怕,没想到璟哥儿沐浴过后,就软倒在丹画的怀里面,奶呼呼的睡着了。 看到丹画把他抱回去,沈云霜穿了件绯色衣裙,披散着乌漆的头发走到了庭院的长廊里坐了下来。 安静待了一会儿,身后忽然想起一道清冷声音,“在想什么呢?” 沈云霜一扭头,就看到月色下,萧衒衣着绛紫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缓慢的走了过来。 他面容冷白,邪气的眸子静静的凝着她。 沈云霜连忙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萧衒懒懒的坐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拉着一同坐下,“刚从宫里回来。” 今日的月色雾沉沉的,也看不清楚,不过依稀还能看到萧衒眉间的疲惫。 还没等沈云霜开口,萧衒便靠在她肩上。 高大挺拔的身子笼罩着黑影,他侧身往下,轻轻压在她的肩上。 不知怎的,沈云霜心头一软,竟然没有动。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萧衒声音沙哑。 沈云霜一愣,还没说话,腰肢就被萧衒霸道的搂住,往他身边靠拢几分,“今天是我的失误,应该让人时时刻刻的看着侯府的。” 沈云霜一抬头,萧衒就盯了过来,“我已经让人里里外外护着这里了,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闯进来了。” 沈云霜笑了下,“我已经让人把聂怀姜送去官府了。” “裴景行没听你的话?”萧衒忽然问了句。 沈云霜诧异了下,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察觉到沈云霜奇怪的目光,萧衒勾唇,“聂怀姜闯进来还不至于吓到你,也不至于让你大半夜待在这里不去睡觉,是不是因为将军府的事担心了?” 萧衒的目光幽深却又锐利,像是能看透她似的。 沈云霜抿唇,其实她就是觉得心很乱。 将军府时刻都有危机,外祖母和外祖父也不得善终! 满门皆没有好下场。 很多人都在盯着将军府。 可事到如今,她连表哥被马踏碎心脉的缘由都没找到,不知道究竟因为谁,是意外还是人为。 包括通敌叛国的罪证是怎么回事她也懵然不知。 现在,就连苏惜婼的身份都没摸清楚。 她实在不知道,在这一场风波诡谲的阴谋里,她究竟能不能保得住将军府。 可偏偏有很多话还没办法告诉表哥和外祖父他们,说出来只会显得突兀。 沈云霜叹了口气。 萧衒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看她愁眉不展,轻笑一声,“什么事让你长吁短叹的?跟我说说。” 沈云霜顿了下,她觉得自己肩负着满门性命,心里压力很大,却也无人诉说。 这会萧衒突然问了一句,沈云霜竟然有种想将所有的事全盘告诉他的冲动。 但是这股冲动被沈云霜压了下来。 看到沈云霜欲言又止,萧衒面色认真的说,“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沈云霜抬起眸子,心跳如鼓,“如果我说的话十分匪夷所思呢?” “有多匪夷所思?”萧衒靠在连廊的扶手上,“说来听听。” 或许是萧衒的话太有魅力了,也或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沈云霜对萧衒的信任也更深厚了些。 所以,在萧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沈云霜睫毛抖了下,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如果我说,现在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是我曾经在梦中梦到过的,我也梦到了将军府以后会有很不好的下场,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盯着沈云霜瓷白的面容,萧衒沉默了片刻,就在沈云霜打算放弃的时候,萧衒才开口,“我相信。” 沈云霜惊讶的盯着他,“我说出这样的话你都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能预见未来。”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萧衒语气平静,没有半分玩笑。 沉吟片刻,萧衒才问,“所以,你是觉得三皇子会对将军府下手?这才在程将军那件事上帮我对付三皇子的,好以此从我这里换来更多有关三皇子的消息?” 沈云霜紧绷着面容。 怎么感觉萧衒好像什么事儿都知道。 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把她的想法说的如此准确? “这些都是你猜到的?” 看着沈云霜惊讶的表情,萧衒只是悠悠的说,“不是猜到的,只是我懂你。” 我懂你。 这三个字,让沈云霜的心陡然漏了半拍。 “你懂我?” 萧衒笑了下,静静看着她。 可能是萧衒的目光太过灼热,沈云霜脸颊的温度升高了些,还没等她开口,萧衒就认真的说,“无论你梦到了什么,将来的结局又会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沈云霜眼眸一颤,树影斑驳,月色朦胧,看着萧衒的时候,她头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是心的距离接近了些。 沈云霜莞尔一笑,“你以后别嫌我麻烦就好了。”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谁知萧衒却一把拉住了她,沈云霜一个没留意,往前猛的一扑,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离得近了些,沈云霜才闻到萧衒身上的酒味。 清冽的酒混着木香味。 沈云霜心跳加速,紧张到吞咽了下口水,顺着目光看下去,看到了他邪气凛然的眸子,高挺立体的鼻子,性感泛红的薄唇。 不知怎得,今日是他喝了酒,可她却像是醉了似的。 看沈云霜脸颊慢慢泛红,萧衒坏笑一下,“看入迷了?” 沈云霜猛的回神,尴尬的收回目光,“我没有。” 她推开萧衒,故作镇定的问,“你还穿着官袍,从宫里刚回来,去哪喝的酒?” 萧衒凤眸微凝,“跟江御喝的酒。” 沈云霜没注意到,萧衒的目光闪躲了。 她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萧衒笑着点头,“行。” 乌云遮盖住皎月,京城内已经安静了。 只有聂怀姜,被人偷偷的带去了三皇子府邸。 见到三皇子时,聂怀姜眼睛都瞪大了。 好端端的,三皇子怎么找上她了? “见过三皇子。” 楚之白绕过屏风走过来,坐到茶台旁边,看了眼聂怀姜,嘴角含笑,“坐” 第211章 聂怀姜被洗脑了 聂怀姜有些忐忑,不过还是坐了下来,她虽是武将,可是也没有接触过这些皇子们,看到矜贵自持的楚之白,聂怀姜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楚之白看出了她的紧张,笑了下,“武将一向不善言辞,却又真本事,聂将军不必担心在我面前说错话,可以放松些。” 听到楚之白这么说,聂怀姜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三皇子让人将我从牢房救出来,就不怕被发现吗?还是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聂怀姜的敏锐度还是很高的。 即便她脑子不灵活,对那些人情世故都不懂,但也知道,楚之白不会平白无故的救她出来。 一定是有条件的。 至于条件是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楚之白伸手倒了杯冒着热烟的茶水,递到了聂怀姜跟前。 “我听说聂将军被关到京兆府,是因为和侯府沈夫人之间有了矛盾争执?” 聂怀姜后背紧绷了下,有些警惕的看着楚之白。 她知道沈云霜一向人缘很好,京城那些贵妇对沈云霜也是颇为称赞。 难不成三皇子也是要替沈云霜出气?? 聂怀姜下意识观察了下四周,发现只有楚之白一个人在。 她有些紧张的抿了下唇,“我是跟她发生了些矛盾,可那也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她不仁,也不能怪我不义,所以我才一时冲动,跟她起了争执。” 楚之白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聂怀姜瞬间愣住了,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似的。 “三皇子,你不是要替沈云霜出气?” 楚之白微挑眉头,诧异的看着聂怀姜,“聂将军以为我今日叫你过来,是为了要替沈夫人出气,为难于你的?我跟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替她出气?” 被戳破心思,聂怀姜有些尴尬,“我还以为,她颇受人敬重,你们都会觉得是我欺负她的。” “聂将军乃是我朝第一女将,为人侠肝义胆,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为难一个深宅夫人?必定是她做了什么极其过分的事,让聂将军认无可忍,才对她动手的。” 聂怀姜的目光从警惕变成了感动。 她紧紧咬着嘴唇,没想到三皇子竟然是唯一一个懂得她的人。 聂怀姜双眸通红,“恐怕能有这样想法的人,也只有三皇子一个了,别的人定然都以为是我在欺负她。” 三皇子笑而不语,只是静默的听着。 聂怀姜心里委屈大了,一个没忍住,就倾泄而出。 而且,越说越起劲儿,觉得三皇子一定能够懂得她,所以说的毫无保留。 楚之白微微勾起嘴角,时不时在中间帮着说一嘴。 没一会儿,聂怀姜就将楚之白当做了自己的知己。 “三皇子有所不知,沈云霜那个贱人根本就没有表面上那么好,她背地里肯定还在和别的男人厮混。” 楚之白目光凝了下, 有用的信息总算是要说出来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聂将军发现了什么?” 看到楚之白渴望好奇的目光,聂怀姜心里更加雀跃了。 “那是自然!我在侯府,看到沈云霜的儿子身边有无数的金银财宝,那些东西就像是玩具似的,供着沈云霜的儿子,从他儿子的话中我听出来这是一个男人送来的,他还叫那个男人爹爹。” “我起先以为,这个男人就是我夫君,可没想到,送那些东西的,另有其人!” 楚之白眼里闪过一丝幽冷,“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孩子的爹,可能另有其人?” 聂怀姜愣了下,抬起头对上了楚之白的目光,“这,应该是沈云霜和我夫君分开后又找了个男人。” 她没听懂楚之白的意思。 “还有,今日我本来能杀了沈云霜和他儿子的,可没想到有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突然出现护住了他们,那个男人很像萧督主身边的护卫!我曾经见过那个护卫,所以有印象。” 萧衒? 楚之白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漆黑的夜色里,只有长廊微弱的风灯照了进来。 原来沈云霜和萧衒两个人早有勾结,怪不得上次程将军的事情,他的人查到,萧衒能够翻盘,也有沈云霜的助力。 他可真是找了个贤内助。 既然她要帮着萧衒来坏事,又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看来,首先得除了她。 “那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萧督主的?” 忽然听到楚之白的话,聂怀姜瞪大眼睛,赶紧摇头,“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一个太监,沈云霜的孩子即便不是我夫君的,那也不可能是他的。” 楚之白眉目满是阴鸷,“萧衒根本不是太监。” “什么?”聂怀姜屏住呼吸。 楚之白的眼中仿佛藏着一个凶猛的野兽,又像是被他窥探到了什么消息,他幽幽的说,“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是我父皇的爪牙,所以入东厂,却不是太监,只是为了给他滔天的权势,好让他替我父皇办事,掌管北昭刑法。” 聂怀姜脑子都乱了,压根跟不上楚之白的节奏。 楚之白盯着她,“如今沈云霜将你关在官府里,听说还借着萧衒的权势,想要让你受到惩罚。” “若你坐了牢,你这女将军的身份恐怕就保不住了。” “可若你是发现了沈云霜当初婚内苟且外男的秘密,这才被她送到牢房中的,那你的名声就保住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聂怀姜的呼吸都凌乱了。 她终于明白了楚之白的意思。 她身为北昭女将,是何等的尊荣,现下她本就比不过沈云霜,若是再失去了这个身份,沈云霜就会更得意了! 不,她不能让沈云霜踩在她的头上! 聂怀姜深吸一口气,“三皇子说的没错,今日确实是我发现了沈云霜的奸情,本想替我夫君讨回一个公道,没想到被沈云霜撞破,她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才将我送到了京兆府!还请三皇子替我做主。” 楚之白微微弯起嘴角。 “我见不得忠臣良将被人迫害,自然要帮你一把。只是委屈你先回牢房,事情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沈云霜欠你的,都会一并偿还给你,而你就是为民除害,为自己夫君打抱不平的女将!就是所有人心目中最敬佩的人。” 聂怀姜心中澎湃,激动的点头,“多谢三皇子相助,三皇子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第212章 反其道行之 白天,沈云霜一直待在侯府,秋季快过去了,也该早早准备炭火了。 商铺里一早备好炭火,也是今年会有冻雪灾害,炭火一定会大卖的。 这两日外祖母也时常过来看她,主要是有璟哥儿这个奶呼呼的孩子在,老夫人心里便很舒服。 “惜婼这个孩子,虽然脾气温柔,可她的身子不好,总是三病两痛的,景行也只能时常告假,在府中陪着她,也不知这样下去,皇上会不会对你表哥不满。” 炉子里煮着参汤,外面的风冷的刺骨,沈云霜替外祖母盛了一小碗汤,“府内有府医在,为何还需表哥时常陪着她?” 老夫人叹了口气,“是她总觉得没你表哥在身边,心里惶恐害怕,无论是谁陪着她都不行,再加上前几日有人暗害庆小公子,便让惜婼更加惶恐了,她到底也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不能放着她不顾,就只能让你哥哥多多陪陪她了。” 沈云霜听懂了外祖母话里的意思,她垂下眸子,细白的手指整理了下衣袖。 “外祖母可曾想过,表哥长此以往,京城里面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外祖母吹了吹汤盅里的参汤,本是寻常一说,可忽然听到云霜提起此事,老夫人眼皮动了下,“这我还真没让人出去打听过,也不知道外面会怎么说你表哥。” “表哥刚刚回到京城,从最开始赢了一场战,这次又平定了叛乱,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可却在这时,频频缺席上朝,若让有心人说出去,那就是功高震主,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沈云霜目光认真的看着老夫人,昨天晚上她也想明白了,有许多事情虽然不能强求,却能徐徐渐近,慢慢点醒外祖母他们。 让他们心生戒备,面对之后的事儿,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老夫人心口一紧,“流言蜚语最是不起眼,可若传起来,最能刺伤人。等回去我一定提醒你表哥,绝不会让这事再发生。” 沈云霜温和道,“也得让表哥赶紧进宫向皇上请罪,便说听到了流言蜚语,心中甚是不安。” 老夫人沉吟片刻,看向沈云霜的目光更是赏识万分。 “如此一来,让你表哥先将事情全盘托出,若再有有心人往这上面泼脏水,想来皇上心中就有数了。” 沈云霜含笑看向外祖母,“正是如此。到那时,传播此话到皇上耳中的人,就是真正的挑拨君臣关系了。” 老夫人拉住沈云霜的手,“隔了这么多年,你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外祖母觉得,你当真是长大了。一个人把控着侯府,也能处理的井井有条,看到你如此成熟稳重,外祖母心里既有赞赏也有心疼。” 沈云霜眸子黯淡了些。 老夫人叹了口气,“母亲失踪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可怜你年纪轻轻,就要一人承受这么多事。” 提起母亲,沈云霜心中虽隐痛,却也释怀了。 “无妨,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下午时,外祖母留了下来,陪着璟哥儿在隔壁房间午休。 沈云霜刚看了沈询的学业,准备回去时,下人突然来禀告,说是沈家大房的人来了。 大伯? 旁边的沈询也听到了,本来在练字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清瘦的面庞上满是阴沉。 在侯府待的久了,他本来都要忘记在家中受的那些委屈了。 这会忽然听到大方的人来了,那时被污蔑的屈辱和恐惧,瞬间袭上心头。 就在沈询焦灼不安时,一双微微泛凉的纤细手指握住了他的手。 沈询扭头,就看到了沈云霜柔和的面容。 “别怕,有什么事大姐姐给你做主。你先待在房中练字,光禄书院好不容易能休沐一日,练字若是累了,就躺下休息,只要我没让人来叫你,你都不用出去,不用理会。” 沈云霜的话虽然轻柔,却给人一种安心之感,沈询彷徨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多谢大姐姐。” 沈云霜笑了下,这才带着桃枝走了出去。 桃枝有些担忧的问,“夫人,大房的人忽然登门过来,不会是因为询公子吧?” 沈云霜叹了口气,心里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事了,不过她也没有明说,“先过去看看再说。” 到正厅时,大伯沈周政和伯母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沈云霜进来,沈周政连忙站了起来,“霜儿,你来了。” 大伯母也是一脸笑意,“我已经许久没有见霜儿了,没想到霜儿现在如此美貌,惊艳动人。” 沈云霜对大伯还是很尊敬的,毕竟上次和离,大伯父还来替她撑腰了。 于是便也对着二人温和曲膝行礼,“大伯,大伯母。” 坐下后,才问,“大伯和大伯母忽然登门来是有什么事吗?” 大伯母端起一旁的茶盏,有些局促地拂了拂茶叶,目光扫了眼沈周政。 沈周政尴尬的笑了下,“我听说沈询一直在侯府,如今也有一段时间,总是在这里打扰你也不好,所以今天我打算将他接回去。” “是啊,沈询的孩子本来就心气高,脾气也是耿直的很,在侯府难免会冲撞于你,所以我们打算把他接回去。”大伯母笑的十分含蓄。 一听到两个人打定主意,要把沈询接走,沈云霜笑了一下,明眸之中带着寒凉,“大伯父,大伯母,是不是宣国公府的人上门了?” 沈云霜的一番话,瞬间让他们偃旗息鼓了。 两个人对视一番,沈周政才点头,“对,我们也实在没想到,沈询这个孩子竟然有如此大的福气,前两日国公爷亲自上门带了礼,将他把沈询收做义孙的事情告知了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造化。” 大伯母眼睛流转,低声地问,“最近我还听到一些风声,说沈询进了光禄书院读书,霜儿,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之前沈询将在家中遭遇的那些事情告诉沈云霜后,沈云霜便刻意隐瞒了沈询在光禄书院上学的事情。 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知道了。 第213章 把人带走 看到大伯母如此急切,沈云霜也没有否认,“他确实是进了光禄书院。” 大伯母激动的拍了下手,扭头看向沈周政,“你看我就说吧,就是光禄书院。” 沈周政也有些诧异,本来听到这些谣言,他并不相信的,如今看来也是真的了。 真没想到他这个孩子如此厉害,只可惜当时品行败坏,也实在是持才自傲了。 大伯母目光直溜溜的看着沈云霜,直接往沈云霜身边挪了几个位置,亲切的拉着沈云霜。 “沈询那个孩子哪有什么天赋,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平常也就会一些浅薄的诗文,如今都能进光禄书院读书了,看来你没少帮他。当真是他的好姐姐,我和你大伯父都十分感激你,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沈云霜和旁边的桃枝对视了一眼。 桃枝暗暗腹诽,心里已经猜到这个大伯母要说什么话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话就是,“云霜,你有所不知,你的璇儿堂弟是一个极好的读书料子,平时在家中也是很用功的。” “只可惜我和你大伯父都是出身商户人家,即便手里面有钱,也没有办法疏通,所以你堂弟一直就在小小的书院里面熬着。” “霜儿,这才是你正儿八经的嫡出堂弟,不如你也帮你堂弟弄一个名额,让他进去读书?” 沈云霜眼神冰冷了几分。 若她没有重生,看到大伯母求到她面前来,即便是看在大伯父的面子上,看在当初她要将楚观南一家赶出家门,大伯父替她说了话的份上,她也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忙。 可如今,别说是她没能力安排一个读书末流,就知道夸大其口的堂弟进光禄书院读书,就算她有这个能力,也是不会帮这个忙的。 前世,在她被楚观南关在家中,处境艰难的时候,这个大伯母嫌她晦气,为了讨好楚观南,攀上权贵,可没少在背地里拉踩她这个侄女。 现在知道求她了? 她这个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若害过她,踩过她的人,她也是很记仇的。 她没什么大度的胸襟,别人对她什么样,她还回去就是什么样。 “大伯母,我记得璇儿堂弟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事到如今,连秀才都没考上,可是光禄书院要的都是极其顶尖的人才,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沈云霜的话一说出来,大伯母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没考中秀才,那是因为上的学院不好,若能有一个好的学院教他,他就是人中龙凤。” 沈云霜有些无语,果真是母爱光环。 大伯母犹豫了一下,悄悄的问,“光禄书院是顶尖的书院,大伯母知道,你安排一个人进去已经很难了,不如这样,沈询的孩子本来就不爱读书,让他在书院里面也是浪费,不如让璇儿顶替了他?” 临末,还加了句,“璇儿才是你嫡亲堂弟。” 此时,沈询正好走到了正厅外面。 他本就忐忑不安,也知道自己这个母亲多有手段,生怕大姐姐一个人会应付不了。 可没想到,刚走过来就听到了如此对话。 母亲是打算让二哥把他给顶替了? 是啊,他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孩子,沈璇却是嫡出的,说是算下来,沈璇和大姐姐的关系更近才对。 沈询眼眶微红,他就知道这个母亲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可没想到,还是要被人给夺走了。 不知大姐姐会怎样决断… 可是母亲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逼迫大姐姐做选择,罢了,他也不想让大姐姐为难。 若是大姐姐选了沈璇,他绝不会怪她。 就在大伯母期待的目光下,沈云霜冷漠抬头,“大伯母,不好意思,谁也顶替不了沈询。” 那一瞬间,这句话像是一束光,照在了沈询灰暗的眼底,垂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大姐姐说,谁也顶替不了他…… 大伯母李氏脸色剧变。 实在没想到,沈云霜竟然敢驳了她的面子。 如今沈询这个小兔崽子已经是宣国公府的义孙了,若让他再霸占着光禄书院的名额,那还得了? 将来沈询真的飞黄腾达了,她还怎么拿捏这个小畜生? 不行,不能让沈询踩在她儿子的头上。 无奈之下,李氏只能扭头看向一只沉默不言的沈周政,“你倒是说句话呀,璇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沈周政皱了下眉头,也没有按照李氏的话说情,反而直接说,“霜儿,其他的也不用多说了,今日我们过来就是要把沈询带走的,你让人去通知他一声,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这就接他走了。” 如今沈询和宣国公府有联系,想来他们也是能够沾光的,把沈询接回去,他们才能和国公府的联系更加频繁。 这也是沈周政为什么突然上门的原因。 不远处旁听的沈询,脸色骤然间煞白,肩膀微微颤抖,尤其是看到李氏的那张脸,所有的恐惧将他唾沫。 沈府,是他的噩梦! 不,准确来说,是掐断他梦想的地方。 他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回到那个地方去。 沈询浑身紧绷着,死死捏住手心。 沈云霜放下手里的茶盏,“大伯父,沈询在我这里住的好好的,而且离学堂很近,若是来回折腾着回了沈府,来往上学的路就要多上两个时辰,要白天天不亮就开始出发,到了深更半夜才能回去,实在是太麻烦了,他也不会有精力学习的。” 沈周政根本不关心沈询学业的问题,他只关心沈询能不能给他带来帮助。 在沈周政的心里,他也认为沈询能够进入顶尖的学院读书,全是依靠着沈云霜愿意帮忙。 刚才听着李氏的话,他也觉得有道理,沈询若是有真才实学,还没有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就应该考到光禄书院来的。 而不是攀上云霜后才入的学。 是他高估了沈询。 所以,现在与其在这里续耗着时间,倒不如给他们沈家的生意提供些有用的帮助。 可是,还没等沈周政说话,大伯母就阴阳怪气的看向沈云霜。 “云霜,你这话里话外就是不打算让沈询跟我们回去了,你不会也是看着沈询巴结上了国公府,所以才不愿意放人吧?你到底也是侯府的人,做事不能如此算计吧?你让人把沈询叫出来,我就不信他不愿意跟我们回去。” 第214章 断绝关系 李氏这是势必要逼沈云霜了。 她就不信,沈云霜真能把人拘着不放! 沈询那个兔崽子只要一出来,就必须跟他们回去。 他懦弱不堪,根本不敢反抗。 谁知,就在沈云霜沉默之际,一道冰冷坚毅的声音猛的传来,“之前是母亲和父亲将我赶出家门的,还告诉我,这辈子都不允许再踏进沈家半步,这番话,沈询铭记在心,决不敢忘!” 沈周政和李氏听到声音猛的站起来,就看到沈询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还和之前一样清瘦,只是目光变得愈发坚韧。 被沈询揭穿,李氏脸上闪过一丝难看,“之前做的那些事,你若是知道悔改了,父亲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 看着面前的父亲,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以前他总是对父亲抱有希望,可如今,经历了那么多让他失望的事,沈询的眼神也渐渐落寞了。 父亲不是对他不好,父亲只是单纯的不在意他。 “父亲,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清楚,我没有对母亲的侄女有什么逾矩之处,更没有对她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可我的解释你从来都不愿听。从你将我赶出家门的时候,咱们的父子情分就断了。” 沈询眼中闪过隐痛,可他面色依旧平缓。 一听沈询要因为这事跟他断绝关系,李氏一阵恼怒,反而忍不住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就因为你父亲之前把你赶出家门,你就打算不认你父亲和我了?百善孝为先,你知不知道!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面对这些指责,沈询冷笑,“狠?我心哪有母亲狠?这么多年来,你虐待我的还少吗?” “你……”李氏的话一下噎住了。 沈周政皱眉,“什么虐待?” 他常年在外经商,也很少回家,沈询的大多事都是听李氏说的。 李氏眼里涌出心虚,她冷漠的看着沈询,“平日里我对你的那些教养,就是虐待是吧?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你拉扯大的,尽管你是庶出,可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嫡母,你的心思还真是肮脏!连你二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当沈询说话,李氏扭头看向沈周政,眼神满是受伤,“你一个人在外经商,我辛辛苦苦的扶持几个孩子,可没想到,沈询竟然这么白眼儿狼,还要在这里污蔑我。” “到底是谁在污蔑谁?!”沈询眼眶通红。 即便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谁让你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沈周政面目凶狠,抬起手,对着沈询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这一巴掌直接把沈询打懵了,脸颊灼热麻木,沈询捂着自己的脸,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心里所有的希望,就像是被冷水破灭的烛火。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父子情。 沈云霜猛的站起来,将沈询拉到身后,“大伯父,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只听信大伯母一个人的话就罢了,为何还要动手?他已经十几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若是要教训他口头说几句便好,何至于这样!” 看到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大姐姐,沈询心里才稍微有了慰藉。 沈周政也意识到自己冲动,可他不后悔,“云霜,你不知道沈询这个孩子嚣张跋扈的很,在家里面,没少欺负他那几个哥哥姐姐,现在又对他母亲口无遮拦,出言不逊,我不教训他,实在枉为父亲。” 就在沈云霜要替他辩驳的时候,沈询忽然说,“沈老爷,沈夫人,你们还是回去吧,即便我落宿接头,也绝不会再回沈家。” 沈周政愣了下,看过去时,便瞧见了沈询如同死水般的眼眸。 从前沈询看着他,眼中还会带着对父亲的崇拜敬仰,可现在却只有冷冰冰的漠然。 知道沈询是铁了心,不愿跟他们回去,沈周政冷哼一声,“有你后悔的时候!咱们走。” 他带着李氏就要离开,路过沈云霜时,沉声说,“云霜,这个孩子已经没救了,你不用管他,直接将他从侯府赶出去就是了,从此以后我沈周政,没有这个儿子!” 沈云霜却平静道,“大伯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舍弃了一个怎样的儿子。我记得你曾经十分向往家中子弟能有出息之辈,若是能登科高中,便是光耀门楣,完成你的心愿了,可惜你被人蒙蔽了双眼。” 沈家大房里那几个孩子,聪明才智加起来也比不过沈询,沈询是最有可能完成大伯心愿的孩子,却被他扫地出门了。 沈周政皱紧眉头,扭头看向沈云霜,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不等他开口,李氏便在旁边低声的说,“你大伯父的心愿确实是有家中的孩子能够登科高中,可你大弟弟和二弟弟也是有本事之人,自然会完成你大伯父的心愿。至于其他的人,烂泥扶不上墙,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沈周政本就耳根子很软,李氏这么一说,方才他心中的疑窦瞬间消散,“云霜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后悔的!” 看着沈周政和李氏离开正厅,沈云霜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沈询。 沈云霜道,“你不用太伤心,就算你父亲不相信你,将来你也一定可以一鸣惊人一举夺冠的,到那个时候,他们自然就知道自己选择错了。” 沈云霜本想安慰沈询的,可没想到沈询展颜一笑,十分平静的说,“他们对我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我读书登科是为了我将来的前途,也是为了报答大姐姐,而不是为了争那一口气,他们不值得。” 沈云霜愣住了,实在没想到沈询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她伸手摸了摸了沈询的头,“好,不管怎么样,侯府都是你的家。” 沈询眼泪直涌,用力点头,“谢谢大姐姐。” 沈询回去时,本来还觉得情绪低沉,想着一个人往竹林那边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刚走过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璟儿离开了侯府。 丹画姐姐? 她怎么一个人带着璟儿出去了? 第215章 心都乱了 沈云霜回到房中时,桌子上就摆放了一大堆的账本,侯府现在的账目都是要经过她的,看着产业越来越好,沈云霜心里也觉得安慰踏实。 只有把钱财握在手里,才会有真正的安全感。 她忍着疲惫,将所有的账本看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这才喊了桃枝进来,“璟哥儿和丹画呢?今天也没见到小家伙过来闹腾,是不是今日玩累了,睡着了?” 桃枝给沈云霜倒了杯茶水,“丹画说今日带着小公子在后院玩,小公子这两日调皮的很,很喜欢往后院的假山上爬。” “转眼间璟哥儿都快三岁了,也到了启蒙的时候,我打算让璟哥儿跟着乔四公子读书,让他做璟儿的启蒙老师。” 沈云霜将手中的账本,合上这才端着茶水抿了口水。 “既然是二小姐的小叔子,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奴婢也听说过他的学问,很是有名气呢。” 沈云霜点了点头,“说的正是。”不过她看到桃枝脸上带着愁云,轻声问,“怎么了,有心事?” 桃枝走过来,替沈云霜捏了捏肩膀,“奴婢只是想起今日沈大老爷来的时候,那样对询公子说话,心里便觉得别扭的很。询公子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孩子,真不知道沈大夫人为什么那么容不下他。偏偏沈大老爷还是个耳根子很软的人,也不知道询公子受过多大的委屈。” 沈云霜叹了口气,“好在他自己争气,以后也会苦尽甘来的。”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进来,荷叶将信交给了沈云霜。 “夫人,这是外面有人送来的信。” 沈云霜愣了一下,伸手将信接了过来。 看完信上的内容,她猛的站了起来,脸色骤然泛白。 桃枝和荷叶都被沈云霜的举动吓了一跳。 桃枝连忙问,“夫人,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云霜紧紧的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璟哥儿被人劫持走了!”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桃枝和荷叶皆是脸色煞白。 桃枝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夫人,那咱们得赶紧告诉督主一声。” 现在只有萧督主是唯一的希望了。 沈云霜心里也明白,萧衒权势通天,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救璟哥儿的,只有萧衒了。 她快步走出去,本想让人去找萧衒,没想到迎面就看到萧衒正好回来。 那一瞬间,沈云霜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走到萧衒面前,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哭腔,“璟哥儿被人劫持走了!” 萧衒看到沈云霜通红的眼眶时,心头便是狠狠一揪,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没想到,竟是有人绑架了他儿子?! 萧衒拧眉,“是谁把璟哥儿抱出去的?” 这话并不是对沈云霜说的。 他已经在府内安排了暗卫,若有人从府中带走璟哥儿,暗卫一定是知道的。 果然,萧衒话音一落,便有暗卫立刻出现在了他面前,“回督主,是夫人身边的婢女,丹画。” 丹画?沈云霜后背发凉,下意识的说,“一定是有人把丹画和璟哥儿挟持走了,怎么办?送来的那封信上说,必须要让我过去,不能带任何人,璟哥儿就没命了。” 沈云霜一向是沉着冷静的,但是面对自己儿子的事,她实在是克制不了。 她不知道璟哥儿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那种恐慌感袭击着她,让她根本就没办法理智思考。 萧衒见状直接伸手将沈云霜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她娇弱的身子只到萧衒的肩膀,感受到她的瑟瑟发抖,萧衒用披风裹住了她,“放心,我一定会把璟哥儿带回来的。” 转头,萧衒立刻就要吩咐人去找,青俞忽然跑了进来,“督主,外面有人送了信过来。” 沈云霜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萧衒皱着眉头将信打开,以为是绑走璟哥儿的人送来的。 可没想到,沈云霜一眼就认出是沈询的字迹,“是沈询。” 信上只写了一个十分潦草的地址。 萧衒立刻问青俞,“信是谁送过来的?” 青俞道,“一个乞丐,他说是一个小公子托他将信送到侯府的,据说让我抓紧时间送过来,一定要送到候府沈夫人的手上。” 看着上面的地址,沈云霜眼里满是泪光,“是阿询,一定是他发现有人带走了璟哥儿,所以偷偷跟了过去,这才趁机告诉我们地址的。绑走璟哥儿的人送来的地址,是要见面的地方,所以,阿询所写的地址,就是关着璟哥儿的地方。” 这个信来的太及时了,否则他们就是极其被动的了。 萧衒吩咐,“青俞,立刻带人暗中围包过去,切忌,不能打草惊蛇。” 青俞领命,匆匆带着暗卫离开。 沈云霜连忙道,“我现在得按照劫匪给我的地址赶过去,必须要混淆他们的视线,否则他们就会有所察觉的。” “我陪你过去。” 听到萧衒这么说,沈云霜连忙摇头,“不行,他们说只让我一个人过去,你若是跟着我恐怕会打草惊蛇的,我也怕惹怒了他们。” 不过,沈云霜还是能认清自己能力的,“你派人看重跟在我身边就行,只是璟哥儿那边,我想让你跟着青俞一起去,没有你在,我始终放心不了。” 看到沈云霜眼中的担忧急切,萧衒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安她的心,也没多言,“好,我让擎南暗中跟着你。” 分头行动时,萧衒让人背地里通知了裴景行过来。 裴景行正好在指挥营,一得到消息,立刻抽调人手赶了过来。 沈云霜已经坐着马车前往郊外去了,桃枝非要跟过去,沈云霜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萧衒骑着马准备离开前,同裴景行交代,“云霜那边我不放心,她交给你了。” 裴景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知道自己外甥出事,他急的不行,“好,我这就去,无论如何,我都会把我妹妹和外甥平安带回来的。” 夜色下,乌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冷风吹动车帘,沈云霜的心更乱了。 桃枝安慰说,“夫人别担心,督主一定可以救回小公子和丹画的。” 第216章 嫉妒的发疯 沈云霜点头,按下了心里的紧张,“桃枝,你害怕吗?” 桃枝坚定摇头,“不怕,只要能够跟着夫人把小公子救出来,奴婢就什么都不害怕。” 沈云霜眸中感动,“好。” 马车一路奔向郊外,与此同时,裴景行带着人,骑着马已经悄然追了上来,不过,他们走的是树林暗道。 看到表哥也来了,沈云霜满脸惊诧。 “云霜,督主带人去救璟儿了,一会你就尽量拖延时间,给他们争取机会。” 沈云霜手心都是汗,“我知道。不过那边情况不明,我担心萧衒他们会有危险。” “萧衒让我来护着你,不过,能够公然劫持侯府公子,怕是对方来头不小,你拖延时间时,我派人四处侦查。” 沈云霜点头,“好。” 裴景行带人先一步离开,隐入黑夜中。 或许是上天相助,今夜竟然下起了雨,马蹄声很快就被掩盖下去了。 裴景行这次带的人,都是在战场上能够刺探敌军情报的探子,不仅会武功,反侦察能力更强。 在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发现了几处眼线,就是为了盯着侯府马车,看看是否是沈云霜独自前来的。 他们敏锐的避开了眼线。 只是越往后面去,越容易被发现。 想到璟哥儿还在这些人手里,不能冒险,裴景行便带着众人弃马赶路了。 不过这些都是武功高强的人,即便是徒步赶路,速度也是很快,况且他们各个轻功不弱,探查起来也更容易。 观察了一圈后,其中一人面色凝重的跟上来,“都尉,据我观察,这周围应该有很多埋伏着的人,人数上不确定,不过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沈夫人回去了。” 说话的人,是当初潜入敌军军队之种,刺探有利情报的探子,哪场战役能够打赢,多亏了他。 所以他说的话,裴景行是深信不疑的。 “而且,根据地势分析,越过前面的山就是平地了,没有树林的遮掩,也没有地势掩护,是不可能埋伏人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所有人都埋伏在这里,可能现在咱们周围都是人,只是咱们走的路线隐蔽,还没被发现。” “他们应该是想到沈夫人不可能单独过来,所以打算将追过来的所有人一网打尽。咱们如果一味护着沈夫人,恐怕到时候只能拼死杀出血路了。” 这不是上策。 裴景行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若想安然无恙的把妹妹和外甥带回去,看来不容易。 “你派人先去给督主递消息,云霜身边有督主的人跟着,和那些人对峙时,也不会太危险。咱们必须先把暗处的人摸清楚,一网打尽,才能真正护着她们二人。” “是!” 沈云霜从马车上下来时,双腿一软,差点跌倒,雨势渐大,桃枝撑着伞跟了下来,赶紧伸手扶着她。 沈云霜明眸里满是隐晦,为了给萧衒他们争取时间而不被怀疑,她要装的极其无助才行。 刚下来,就看到不远处站着几个黑衣人,他们守在一顶十分低调的轿子前面。 看到沈云霜,才有人将轿子的帘子掀开,紧接着,便走出来了一个女子。 女子特意掩饰了身份,衣裙都是低调的布匹而非绸缎,可沈云霜还是一眼认出了此人。 沈云霜双眸通红,“原来想要见我的人,是太后娘娘?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 江檀绾和她保持着距离,黑衣人阻挡了沈云霜的脚步。 沈云霜站在那里,眉目清冷,挽着的头发乌漆如墨,衬得皮肤更加冷白了。 这样一张脸,让江檀绾嫉妒的都要发疯了。 倒不是有多美,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张脸会那么吸引萧衒! 当她听到聂怀姜亲耳告诉她,沈云霜和萧衒早就勾搭到了一起,就连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萧衒的骨血时,江檀绾真的要崩溃了。 她以为萧衒只是冷漠,对所有人皆是如此,就连当初他对沈云霜有几分不同,她也以为只是她的错觉。 可如今,她忽然就明白了,萧衒喜欢沈云霜,他是喜欢沈云霜的! 所以他才对所有女子冷漠以对。 聂怀姜可以忍受萧衒谁都不爱,也不爱她,可她忍受不了萧衒另有所爱! 聂怀姜强忍着妒恨,冷冷的盯着沈云霜,到底是做了多年太后,她尚且还是有威严在的。 “没想到你胆子倒是大,竟然真的一个人过来了。我以为,萧衒会陪你。” 沈云霜浑身发抖,模样狼狈,她只念叨一句话,面目惊骇,“我儿子呢!娘们,你有什么怒气你冲我来,我儿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吧。” 江檀绾冷笑一声,她就喜欢看着沈云霜摇尾乞怜的样子,“你儿子还没死,你不用如此着急,而且哀家杀了你儿子也没什么用。” 看着江檀绾得意的神色,沈云霜心中更是痛恨了,“太后究竟要做什么?身为一朝太后,却绑架臣子的孩子,如此消息传出去,太后就不怕被百姓戳脊梁骨吗?” 江檀绾猛然抬手,掐住了沈云霜的下巴,“什么太后不太后的,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沈云霜,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勾搭萧衒?!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之前,即便她对萧衒的心思很明显,萧衒也不会那么冷漠的拒绝她,可自从沈云霜出现后,萧衒就越发跟她保持距离了。 无论她在宫中用什么手段,都留不住他。 他上朝时,她就守在能看见他的地方,可他依旧视而不见。 她或许是有机会让萧衒爱上她的,毕竟水滴石穿,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会是铁石心肠。 可沈云霜一出现,将她那点微末的可能都碾碎了。 江檀绾红着眼盯着沈云霜,“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冷冰冰的皇宫里待着,毎日见到萧衒,就是我最期盼,最开心的事,可现在他对我避而不见!我不敢想,当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时,我心爱的男人却在陪着你,你们二人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腻在一起,这样的场景,都能把我逼疯!你知不知道。” 第217章 为什么会那么蠢! 听着江檀绾的话,沈云霜下巴上的刺痛更加厉害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着血往下流都时候,沈云霜才知道,原来下巴都被她掐破了。 可见她心里的恨意有多大。 忽然,几片树叶悉悉索索的掉了下来,很有规律,落在了沈云霜的脚边。 她睫毛一抖,想到了曾经小时候表哥告诉她的暗语。 三片叶子,半个时辰。 沈云霜眼眸一凝,顺着目光,看向江檀绾,“这世间的男子有那么多,太后娘娘又何必执着于萧衒一个人?感情本就是两情相悦才好,是强求不来的。” 江檀绾像是被刺激到了,她死死的瞪着沈云霜,“强求不来?既然我得不到,那谁都别想得到!” “来人,把沈闻璟那个小畜生给我带过来!” 江檀绾阴冷的盯着她,“今日我就让你好好再见你儿子最后一面!” 沈云霜心头猛的掀起风浪,不行,萧衒他们一定是在救璟儿,表哥还没查清楚状况,太后的人若是过去,孩子一定救不出来了! 看到太后转身时眼里的疯狂,沈云霜一把拉住了她,“太后娘娘,既然你如此喜欢萧衒,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不爱你?又或者,他在我面前说过你什么吗?” 沈云霜的话,瞬间击中了江檀绾的心,方才吩咐的一切都忘了,“他都跟你说过什么?” 高嬷嬷看着自家主子如今这痴狂的样子,心里也不免有些难受。 她撑着伞,本想劝说一番的,可突然看到几道身影从树林中离开,高嬷嬷眼睛一紧,心跳如鼓。 她下意识想说什么,却生生忍住了。 难不成那些人是要去救沈家小公子? 高嬷嬷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太后娘娘想要让沈云霜一命抵一命,利用沈小公子逼死她,可一旦这样的事落实,太后娘娘绝对逃不掉。 纠结了一会,高嬷嬷稳住心神,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这边,雨下的越来越大,萧衒带着青俞,找到了关押璟儿的地方。 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把璟儿关到暗牢里了! 暗牢在山里,萧衒带着人很快摸清了地势,与此同时,裴景行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埋伏的人,很多! 远比他们带的人还要多。 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萧衒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只为了劫持璟儿的阴谋! 好在景行派来的人极为熟悉此地的地方,带着他们占据高点。 暗牢的周围有哨兵把守,如果惊动了哨兵,就会惊动那些埋伏的人。 为今之计,必须要把璟儿悄无声息,毫发无损的救出来! 萧衒看着手中沈询送来的信,仔细斟酌下,幽冷的卷起唇角。 他很快安排好了劫狱的计划,打算兵分两路前去救人!! 与此同时,一处暗道里,两个修长的身影缓慢朝前走去,走在前面的,就是楚之白,只是他戴着面罩,根本无人能认出来。 他伸手弹了弹衣服,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楚之白的神色阴森渗人。 “今日你的计谋不错,发现了沈询,还故意做了一局调虎离山,想必信送到沈云霜手中,他们一定会认为那个地方才是关押沈闻璟的真实地址。” 卢绍微微一笑,“能为三皇子办事,将今日的事情办妥当,也算是弥补那日的失误了。” “等一会儿过去,直接就将沈闻璟杀了,今日做局的人是太后,沈闻璟只要一死,太后必然逃不掉,咱们既帮父皇除掉了太后这个心头疙瘩,又能离间萧衒和江御,实在是妙哉。” 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江国公和萧衒同气连枝,而这两人,和裴景行的关系甚是密切。 江御的妹妹若是杀了萧衒的儿子,这仇,可就解不开了。 三人关系一旦分崩离析,裴景行也别想坐稳京都指挥营都尉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父皇心腹之人才能坐上去的。 楚之白当然要安排自己的人。 两个人穿过幽深的长廊,便看到一处水牢里,关着三个人。 其中一个孩子,就是璟儿。 旁边的则是沈询和丹画。 看到沈询时,楚之白勾唇一笑,示意卢绍替他松绑,“你可是这个局中的关键之人,若是没有你,萧衒他们一定不会被误导,这个地方也就不安全了。” 沈询被关在水中,忽然被拽出来,浑身湿淋淋的,他精疲力尽的趴在地上,眼睛看向水中的璟哥儿和丹画。 沈询紧紧攥着手,都怪他,是他中了圈套! “你到底是谁,要对他们做什么?” 楚之白轻蔑一笑,声音慵懒,“不干什么,只是头一次杀人,不太熟练。” 他坐在了主位上,将手中的匕首丢给了卢绍,“最小的那个孩子,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卢绍点头,刚要将璟哥儿从水中拽上来,旁边的丹画就清醒了。 看到面前的两个人,丹画一阵哆嗦,瞧见他们的目的是小公子,丹画面如死灰,用力挣扎起来,可惜人被困在水中,力气尽失,身上还绑着麻绳,根本就挣扎不开。 “放开我!是你们,是你们绑走了我弟弟妹妹,要挟我把小公子带了出来,你们答应我绝对不会伤害小公子的,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丹画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夫人对她恩重如山,可她却没办法报答夫人,还要连累小公子被害! 她现在后悔的要死,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蠢!! 谁来救救小公子和询公子…… 楚之白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敲打在座椅扶手上,“不是我把你们骗出来的,真正把你们骗出来的人,是当今的太后!” “什么?!”丹画惊愕的瞪大眼睛,太后? 楚之白悠悠的说,“太后娘娘嫉妒你们家夫人,所以要杀了你们家公子,而我也只是替太后娘娘办事儿的。” 说着,楚之白一个眼神扫过去,卢绍立刻就将昏迷的璟哥儿拽了过来。 璟哥儿小脸灰白,一点生息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丹画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她拼命哭喊,“璟儿?!小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第218章 抉择! 天呐,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绝望和无助袭上心头,丹画慌得浑身发抖。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卢绍阴森的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匕首泛着渗人的寒光。 璟哥儿就像是一个小鸡崽,直接被人从地上揪了起来, 眼看着匕首就要扎到璟哥儿的身上,沈询猛然抬起头,即便现在力气尽失,可是他也冒足了劲儿,咬紧牙关,朝着卢绍的后背用力一抓。 “砰!” 卢绍猝不及防,就连楚之白也没留意,只见卢绍瞬间被撞到了水牢里。 卢绍看着凶神恶煞的,可他却不会水,坠入水里时,激起一阵大水花。 “扑通!!” “救,救命!!”卢绍用力挣扎扑腾。 楚之白面色骤然一冷,“废物!!” 好在跟着楚之白过来的还有暗卫,卢绍落水时,暗卫立刻冲了出来,去水牢救人。 沈询双腿发颤,尽管麻绳还绑着他的双手,他也忙不迭失的冲了过去,将璟哥儿挡在了身后。 就在一瞬间,他才看到璟哥儿睁开了眼睛,璟哥儿眼神清澈,根本不像昏迷过去的样子。 璟哥儿是装的? 趁着混乱之际,璟哥儿连忙说,“询哥哥,我帮你!” 沈询眼睛一亮,就看到璟哥儿撑着小身板,吃力的爬到了他身后。 璟哥儿很聪明,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用力割开了麻绳。 沈询的双手瞬间没了束缚,他赶紧将璟哥儿抱了起来,丹画也时刻注意着这一幕,她连忙朝着沈询摇头,却不敢大声说话。 带小公子走!! 快带小公子走!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璟哥儿瞪大眼睛,双眼里满是泪水,他挣扎着想要往丹画那边赶过去,丹画是从小将他带到大的人,除了娘亲以外,那是他最亲近的人! “丹…唔唔!”璟哥儿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询捂住了嘴巴。 沈询硬撑着,抱着璟哥儿就往出口赶。 可惜这个时候,三皇子已经发现了,三皇子眼尾泛起一抹戾气,“找死!” 他猛的丢出一把匕首,只见匕首寒光凛然,瞬间便扎在了沈询的腿上。 “啊!”沈询腿上一阵刺痛,没了力气,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摔倒的时候,他下意识护住了怀中的璟哥儿。 在顷刻间,沈询用力往前一推,脸色煞白的喊,“璟儿,快跑!” 璟哥儿死死咬着嘴,强忍着泪意,看到几个黑影追了过来,他呜咽一声,扭头就往外面跑。 他要跑快点,他要救询哥哥和丹画姐姐!! 在黑衣人追赶上来时,沈询咬牙,直接扑在了他们身上。 其中一个黑衣人毫不手软,攥紧拳头,朝着沈询的胸口狠狠打去。 沈询本就是个清瘦书生,哪里经受得住如此打击,重重砸在了墙壁上。 后背传来剧痛,口中更是涌出一阵腥甜,可他不敢有片刻耽搁,跌倒的瞬间就撑着爬了起来! 即便他不会武功,可他死缠烂打的阻挠下,黑衣人追赶过去的脚步已经慢了! 楚之白赶过来,脸色阴霾,太后的人怎么还没赶过来!! 被人拦住了? 还是,沈云霜故意拖延时间了? 璟哥儿拼了命的往前跑,跑的太快摔倒了地上,膝盖都划破了,可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他害怕黑,尤其是这里,可他知道自己要勇敢! 他要出去,不然询哥哥和丹画姐姐就要死了! 沈询撑不了太久,很快就被黑衣人打的昏迷了过去,就在璟哥儿冲出暗牢时,黑衣人也紧随其后的追了过来! “杀了他!”卢绍冷斥出声! 箭在弦上! 璟哥儿摔在了泥坑里,他惊慌的扭头,双眼通红的看着不远处的箭! 就在箭雨飞射而来的一瞬间,璟哥儿直接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身后骤然间涌出一大批的人! 璟哥儿小身板瞬间僵直起来,等他抬起头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瞬间放声大哭。 爹爹! 是爹爹来了!! “爹爹,询哥哥,丹画姐姐!” 激烈的打斗下,青俞冲上来顶替萧衒。 萧衒抱着璟儿迅速退到了后面,他连忙安慰,“璟儿别怕,爹爹派人进去找他们!” 楚之白和卢绍看到萧衒竟然找过来时,面色大变! 而太后的人,还没赶过来! 沈云霜这边,她已经拖到了极限! 时间到了,表哥的人已经摸清楚了所有的路,也将所有消息一并告知了萧衒。 而不远处,打斗声夹杂着雨声传了过来,江檀绾突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吩咐人,“去,赶紧去把璟哥儿给我抓过来!!” 下一秒,江檀绾猛的拔出簪子,一把抵住了沈云霜的脖子,“沈云霜,你是不是故意在骗我?!你在拖延时间对不对?” 脖子上的疼痛传来,沈云霜被迫仰起头,脸色煞白,她看到了树林中要冲出来的表哥。 沈云霜赶紧摇头! 裴景行看懂了沈云霜的意思,璟儿那边生死未卜,她是要让他赶去帮萧衒! 沈云霜死死盯着裴景行,裴景行在最终的抉择下,这才咬牙,立刻带人抽身离开了此处。 楚之白和卢绍看到形式不对劲,当即就撤离了! 萧衒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们,暗卫们一拥而上,打算活捉三皇子和卢绍时,一群死士便挡了上来! 死士根本不畏惧生死,他们就是要奉命办事,主子要撤退,那他们就用身子挡住暗卫的追捕! 死士不要命的进攻,就连武功高强的暗卫们也都抵挡不了,很快,三皇子和卢绍的身影就消失了。 江檀绾的人押着沈云霜赶到的时候,裴景行和萧衒的人刚将所有死士打退。 “娘亲?!”璟儿一眼就看到了沈云霜。 “萧衒!”江檀绾目光死死的盯着萧衒,看着他怀里那个孩子,江檀绾的眼眸瞬间就湿润了。 所以,这个孩子真的是萧衒的? 是他和沈云霜的孩子? 在看到沈云霜被挟持而来时,萧衒的凤眸瞬间沉了下去,他猛的攥紧拳头,面目冰冷的盯着江檀绾。 尤其是在月色下,雨水夹杂着冷风,沈云霜脖子的血被雨水稀释,顺着流进了脖子里。 “你伤了她?”萧衒声音满是杀意,冷的骇人。 江檀绾满眼不甘心,用力攥着簪子。 萧衒瞳孔紧绷,“别动她!” 他已经在极力隐忍了,“江檀绾,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别伤她,也别吓她!你我的恩怨,跟她没有关系!” 江檀绾讥讽大笑,“我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好的!” 裴景行带人将沈询和丹画都救了出来。 丹画一看到沈云霜被威胁,双眸猩红,“夫人!” 沈云霜强忍着疼痛,瞧见面前的惨状,心里更加痛恨江檀绾了! 她当真是疯了! 萧衒深吸一口气,身边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他能和江檀绾协商。 两方人对峙,剑拔弩张。 “你说,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簪子已经扎进皮肤了,萧衒不敢冒险。 江檀绾盯着他,“你就那么爱她?” 萧衒不语。 江檀绾道:“好,既然如此,只要你把这个毒药吃了,我就放了她。” 高嬷嬷将毒药拿了出来。 江檀绾心里已经扭曲了,她得不到萧衒,那就毁了他! 她就不信,萧衒真的敢吃! 只要他不敢吃,那就证明他没有那么在乎沈云霜。 第219章 求求你,别死! 萧衒眉目冰冷,直直的凝着江檀绾。 江檀绾眼眸通红,咬紧嘴唇,却故意装的轻蔑,“怎么,不敢吃了?看来你也没有多爱沈云霜。” 只要他不爱沈云霜,她也可以原谅他的。 她就只有这一点要求。 “把她放了。”萧衒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接过高嬷嬷手中的毒药。 看着几乎没入沈云霜皮肤的刀子,他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知道,江檀绾真的要杀她。 沈云霜心乱的很,她被迫仰着头,目光却从未离开过萧衒,“萧衒,你不用管我,带着璟儿走,不要听她的。” 更别为了我吃毒药。 话还没说完,江檀绾手上的匕首便抬起了沈云霜的下巴,刺痛感传来,沈云霜疼的脸都白了。 “江檀绾!”萧衒眼中涌出浓浓戾气。 沈云霜看到了萧衒紧绷的面容,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衒脖子上泛起青筋,他深吸口气,将毒药拿了起来,“看好了。” 在江檀绾的注视下,萧衒直接将毒药放进了口中。 “不要!” 江檀绾脸色骤白,那一瞬间,她猛的收回了手,也顾不得威胁沈云霜了,赶紧跑到了萧衒面前,“萧衒!!你疯了吗?!” 那是毒药,是真毒药!! 裴景行紧张急切的看着萧衒,可在下一秒,萧衒便将沈云霜推到了裴景行跟前。 萧衒立刻道,“护好她!” 沈云霜踉跄了下,被裴景行急忙扶住,她惊诧的抬起头,就看到萧衒痛苦的蹙起了眉头。 “萧衒!” 江檀绾没了把柄,顷刻间就被裴景行的人包围住了。 萧衒眼神满是冰冷,手中匕首猛的乍现,直接划破了江檀绾的皮肤。 伤口不深,只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江檀绾脸色煞白,捂着脖子的伤口,不可思议的看着萧衒。 “伤她的,我还给你!这颗毒药我吃下去了,也把你们江家的恩还清了!江檀绾,我今天不杀你,我放你走,从今往后,你若再仗着恩情做出如此之事,我绝不会手软。” 江檀绾眼里涌出受伤,“还清了?你还清了?我要的是让你还什么恩情吗!” 萧衒体内气血倒涌,五脏六腑都在刺痛,他猛的弯下腰,吐出一大口血。 “萧衒!” 沈云霜瞳孔紧缩,想冲过去,却被裴景行拦住了,“不能过去。” 她明白,江檀绾身边还有许多侍卫,若她冲过去,萧衒就白救她了! 看到刺目的血红,江檀绾眼睛通红,什么也顾不得了,哀求的说,“萧衒,你把毒药吐出来,你吐出来,你会没命的!” 萧衒并没有理会江檀绾,反而看向她身边的高嬷嬷,“你要是再不带她走,就都别走了。” 高嬷嬷知道,萧督主是在给她们机会,如果这个时候不把太后娘娘带走,今日的事就会被揭发出去了。 她咬紧牙关,拉住江檀绾,“太后,咱们得赶紧走了!” 高嬷嬷已经回过味了,今日这一切,是别人做的局,她们家太后是被当枪使了! “我不走!”江檀绾死死拉住萧衒,“萧衒,我去给你找解药,我去给你找解药。” 毒药本来是打算让沈云霜吃下去的,吃下去,必死无疑! 现在该怎么办! 她不要萧衒死! 不要! 江檀绾情绪激动之际,后脖颈倏地一阵闷疼,她所有话顷刻间停留在了喉咙里。 高嬷嬷看着赶过来的江国公,眼睛都红了,赶紧扶住了昏倒过去的江檀绾。 “大人!” 江御面色极其难看,“把她带走!” 江檀绾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上了马车,江御这才赶紧走到了萧衒面前。 江御眸子猩红,脸庞紧绷,头一次,他这么痛恨自己的妹妹! “毒药你真的吃了?” 沈云霜得了空隙,匆忙跑过来,眼睛都红了,“萧衒,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回去找大夫。” 她急的声音都颤抖了,“表哥,快,快让人把马车开过来。” 裴景行赶紧点头,匆忙安排所有的事。 看着萧衒面色灰白,沈云霜心里掀起浓浓的绝望恐惧。 头一次,她如此如此担心一个人! 方才太后那样慌乱害怕,沈云霜就明白,必然是毒药的药性太厉害,萧衒是真的会有危险。 萧衒嘴角沾着血迹,可他面容冷厉凉薄,看着沈云霜时,却满眼柔情。 被扶上马车后,萧衒艰难的喘气,看到沈云霜眼眸氤氲,满是自责,他撑着绞着疼的痛感,轻轻触碰了下沈云霜的脖子。 他哑着声音问,“疼不疼?” 沈云霜哽咽摇头,“不疼,这点伤没什么的。倒是你,你怎么那么傻,那可是毒药,你怎么能直接吃下去。” 萧衒虚弱一笑,他凝着沈云霜姣白的面容,打趣说,“还是头一次见你为我哭。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是端庄的沈娘子了。” 他还要替她擦泪,可剧烈的疼痛还在蔓延,萧衒脖子上暴起青筋,死死忍着喉咙里的腥甜,微微闭眼过后,才勉强睁开凤眸。 沈云霜拉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你,你先别说话了,我们很快回去了。” 她掀开马车帘子,表哥和赶来的江御带着人随行在后面。 看着江御和表哥两人分别带着受伤昏迷的沈询和惊吓过度的璟儿,再看看中毒的萧衒,沈云霜头一次觉得心口里恨意翻涌,几乎要压不住了。 她并未主动害过人,可那些人却不愿意放过他们! “咳咳——”萧衒猛的吐出一大口血,却下意识将沈云霜垂在脚边的衣裙拉开,以免脏污了她的衣服。 沈云霜眼睛蓄满了泪,慌乱的拿着衣袖替萧衒擦拭嘴边的血,可那血却越来越多,“萧衒,你别死,你千万别有事,我求求你了……别死。” 她慌得手一个劲在发抖。 怎么还不到京城…… 萧衒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衣袖挪开,“血,会弄脏你的衣服。” “我不在乎。”沈云霜眼眸满是红血丝。 萧衒失了力气,艰难的靠着车壁,“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沈云霜看着他,唇瓣一个劲发抖,她强忍着情绪,故意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你不是璟儿的父亲吗,你要是死了,我立刻就嫁给别人,让璟儿认别人做父亲,我就和别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不会因为你伤心。” 萧衒失笑,伸手虚弱的捏了下她的脸,“小没良心的。” “别死,好不好。”沈云霜紧紧握着他的手,“我,我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了,我不想让这世上再没萧衒这个人。” 第220章 别忘了我 萧衒气息孱弱,若不是他忍耐力极强,这会儿早就昏过去了。 “不死。”萧衒抬起手,替沈云霜擦了擦泪,故作平静的笑,“别哭了,我这个被世人诟病谩骂的督主,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呢?” “毕竟,讨人厌,活千年。” 萧衒的每句话都在安慰她,可看着萧衒苍白的面容,沈云霜却高兴不起来,“你,你先靠着我的肩膀能好受点。” 看着沈云霜瘦弱的身子,萧衒勾起唇角,正好马车的窗帘被风吹开。 萧衒削薄的唇上被鲜血浸染,红的夺目,“我应该从未告诉过你,接近你,是我蓄谋已久要做的事。” 沈云霜眼眶通红,根本注意不到萧衒在说什么,目光疼惜又难受到替他擦血。 血流的越来越多,但是他已经没有感觉了,甚至接近麻木。 萧衒重重的喘了口气,不可抑制的血腥味拥堵着喉咙,慢慢的,他觉得血味越来越浓烈。 鼻子里也渗出了乌黑的血。 他抬手擦了下,忽然觉得,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就在马车将要停下时,萧衒用尽力气,勾住沈云霜的脖子,用力的吻在她的唇上。 “别忘了我这个对你不要脸的千年祸害。” 沈云霜瞳孔紧缩,盯着萧衒那双幽深的眸子,她心里狠狠一颤,为什么这句话,听着这么像遗言? 不等她开口,外面的就将马车帘子掀开了,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萧衒扶下来。 萧衒终于忍不住,又是吐了一大口血。 沈云霜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那摊血,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桃枝吓得赶紧从后面马车跑过来扶住她,“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先扶我起来…”沈云霜想装作镇定的,可是好奇怪,她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也不知太过惊恐还是绝望,她浑身疲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全身力气依靠在桃枝和表哥身上,她才得以站好。 萧衒被抬去了隔壁院子,沈云霜想追过去,可不知什么时候,江御身边跟来了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的男人。 他拦住了沈云霜的去路。 沈云霜茫然抬头,只听他冷冷说,“我不允许他再见你。” “什么?” 话都没说完,隔壁院子的大门就被重重关上了。 沈云霜脸色煞白,“萧衒!” 她要跟过去,跟过去守着他! 可裴景行却拉住了沈云霜,“云霜,萧衒一定会没事的,方才江御说,那个人是来救他的,他是萧衒的心腹,不会看着他出事的。” 沈云霜胸口起伏,她拉住裴景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可他刚才情况真的很严重,我,我一个人实在是待不住……” 那种未知的恐慌,让她难受到要窒息。 “听话!”裴景行扶着她,“萧衒就在隔壁院子,他有什么情况会有人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你今天也累坏了,赶紧去休息。” 今夜的风格外冷,沈云霜手心里却出了一层薄汗。 她死死掐着手心,才让自己看着正常些。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添乱。 “桃枝,你,你快去吩咐药房的人,让他们时刻准备着,那边如果有需要,就赶紧送过去,不能耽误了,知道吗。” 沈云霜紧紧拉着桃枝,将所有事交代的清清楚楚,只要有事做,她就能暂且克制过度的惊惧和担忧。 那样无尽又迷茫的恐慌是会吃人的。 也是难熬的。 桃枝赶紧应下,“奴婢明白了。” 这时,沈云霜才发现青俞和擎南都赶了回来。 裴景行赶紧带人迎了过去。 擎南受的伤更重一些,被人先送了回去。 “表哥,擎南是怎么了?”今日她没有看到擎南出现在她周围,他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裴景行语气沉重,“今日的事,是有两拨人在暗处,除了太后的人埋伏着,还有另一波人在你的周围。” 沈云霜眸子猛的一颤。 还有一波人? 裴景行道,“后面那波人的目的是你,他们是打算蛰伏着,伺机而动,若是太后的人没有能力除掉你,他们就会动手。我当时带人在暗处处理太后的人,并未注意到那些人,是擎南发现的,为了护着你,他一个人从后闯入,困住了那波人,这才防止他们对你动手。” 沈云霜觉得呼吸都困难了,“看来是有人利用了太后这件事。” 她素来不与人结怨,若非触及什么人的利益,也不至于让他们大费周折。 能够费尽心思除掉她的,除了三皇子,应该没有旁人了。 最开始她帮着萧衒解决了程将军的事,没能让三皇子安插自己的人前去赈灾。 上次庆小公子差点被害,是她带着阿询将庆小公子救了回来。 那时候,她就被三皇子盯上了。 想必三皇子也看出她是阻碍了,所以这次才设下这一局的。 当然,这些也只是猜测。 如果三皇子真盯上她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云霜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冲动,对表哥说,“表哥,你让人一定要盯着萧衒那边的动静,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告诉我。” 裴景行点头,“放心吧,我就守在这。” 沈云霜让人将丹画带回了院子。 丹画脸色灰白,刚一进门,直接跪在了沈云霜面前,“夫人,今日奴婢闯下弥天大祸,您杀了我吧!奴婢只有以死谢罪,才对得起夫人!” 若不是她将小公子带出去,今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夫人那么信任她,甚至门房看到她带着小公子外出都不会阻拦,可她却如此忘恩负义,差点害了小公子和夫人,还连累督主九死一生! 她对不起所有人! 看到丹画哭的肝肠寸断,沈云霜眼中满是失望,“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丹画抬起头,对着自己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奴婢枉为人…” 后悔拥堵在心口,丹画颤抖着说,“昨日,奴婢忽然得到家中书信,有贼人绑架了奴婢的弟弟妹妹,以此作为要挟,要让奴婢把小公子带去茶楼!” “他们拿着我弟弟妹妹的信物,奴婢实在害怕那些人会杀了我弟妹,所以才猪油蒙了心,把小公子带了出去!” 丹画眼里满是泪水,“可没想到,奴婢刚走到茶楼的巷子口,就被人打昏了过去!奴婢对不住夫人,对不起所有人,所有的错奴婢都无法忏悔,只求一死!” 第221章 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丹画就冲着要往柱子上撞去,桃枝正好进来,砰的一声,丢掉了手里的托盘,赶紧挡在了丹画面前。 沈云霜眼眶紧缩,“丹画!”她也是惊愕,没想到丹画竟然要自尽。 桃枝抱着丹画哭诉,“夫人,求您饶了丹画一条命吧。” 沈云霜沉沉闭眼,她知道,这件事丹画也是受害者。 她若不那样做,她弟弟妹妹如何能活命。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背后那些人做的孽。 “你弟弟妹妹如何了?” 丹画摇头,“奴婢不知,还不知他们情况如何了。” 沈云霜让桃枝先把人扶起来,“桃枝,你去告诉表哥一声,让他安排人去救丹画的亲人。” 丹画不过是幕后之人要威胁她和璟儿的棋子,应该不会真对他们动手。 她没处罚丹画,因着前世丹画拼死闯进火中救她的恩情,她也不会要了丹画的命。 处理了这些事,沈云霜便觉得慌得厉害。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起身朝外走去。 询儿和璟儿都受伤了,不过伤的不重,刚一回来天月就去救人了。 满院子的伤员,触目惊心。 沈云霜觉得呼吸都是灼痛的。 安排好所有人,沈云霜就往后门处走了过去。 平日里虽是开着的门,此时却静静的掩着。 冷风吹过来,沈云霜才觉得有些真实,这会她什么也不想了,只想让萧衒平安无事。 可是一晃两日过去了,萧衒都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沈云霜实在坐不住了,可她不能去打扰,只能强迫自己安心,想着打发时间练练字。 谁知平常都写的好好的笔,今日忽然用不上力了。 她心绪不宁,一个没留神,砚台砰的一声从桌子上掉下去,墨汁四溅,撒的到处都是。 沈云霜猛的回过神,脸色白了几分,还没等她弯下腰去收拾,裴景行就匆忙跑了进来。 沈云霜赶紧抬头,“表哥?萧衒怎么样了?” 裴景行站定后,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沉痛,他死死捏住手心,后背有些发抖,看着沈云霜期望的目光,裴景行觉得喉咙灼烧干涩,话竟然说出口了。 “他……” “他怎么了?”沈云霜故作淡定的看着裴景行,眼睛里都是红血色,此时此刻的她,眸中满是破碎脆弱。 裴景行不忍心说出口,可沈云霜等不及他的支支吾吾,当即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他!” “云霜!”裴景行一把拉住沈云霜,之前他不知萧衒和云霜之间发生了什么,可那晚听到太后的话,裴景行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他知道,萧衒对云霜来说,意义非凡。 “你不用去了。” “什么意思?”沈云霜眼神麻木,死死盯着裴景行,“表哥,什么叫我不用去了?他若是好了,我得去看看他啊。不然他,他那样小心眼的人,定会觉得我不在意他。” “他死了。” “轰隆”外面沉闷了好几天的乌云里,闷雷轰鸣,亮如白昼的电闪照亮了沈云霜惨白的面容。 她嘴唇哆嗦,用力将自己的手从裴景行手中抽出。 过了好久,沈云霜突然笑了一下,“表哥,你的演技太拙劣了,他这个千年祸害,京城那么多官员深恶痛绝的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呢,我不信。” “我没有骗你。”裴景行唇色干裂,他守了两天,他也宁愿这个消息是假的。 可是隔壁已经把棺椁送来了,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看到裴景行的神色越来越难受,沈云霜眸色紧绷,她抽出手,快步朝隔壁跑去。 本以为那些人还不让她见萧衒,可没想到,隔壁的门是开着的。 沈云霜看到了江御,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江国公,他,他……” 话到嘴边了,她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了。 江御目光沉重,一直都低着头,听到沈云霜的问话,才艰难的吐出一口浊气。 “你进去吧。” 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 她以为江御会告诉她,这是假的,是她道听途说的! 沈云霜心脏抽疼,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死呢? 突然。 房门人被打开了,哭声悲鸣,冷风吹动,纸片翻飞而出。 沈云霜怔怔的站在那里,看到几个人抬着棺椁走了出来。 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沈云霜甚至忘了呼吸,做不出任何反应来了。 她想哭的,可不知怎得,眼泪流不出来,她觉得不真实…… 沈云霜就那样看着棺椁从她面前抬走。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就像是记忆重叠,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幕。 记忆里,也是那样黑漆漆的棺材,被人抬着从她面前离开。 沈云霜心尖针扎似的疼,可她想不起来棺材里的人是谁了。 如今这一幕刺激着她,沈云霜回过神,狼狈的想要追上去,“萧衒!” 可她没注意,差点摔倒在地。 江御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这时才感受到,沈云霜浑身都在发抖。 沈云霜反应过来,非要追过去,“不要把他带走!不要——” 她发疯似的想拉住棺椁,裴景行和桃枝荷叶都跑了过来。 “放开我!”沈云霜挣扎起来,眸子死气沉沉的。 “云霜,你冷静点!”裴景行抱住了沈云霜,“萧衒人已经没了,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不能暴露,否则对你是灭顶之灾!这是萧衒让我告诉你的!” 这是萧衒临死前,嘱托的最后一句话! 这句话,彻底拉回了沈云霜的理智。 可她心好疼,只能红着眼看向裴景行,“让我再看看他!他是为我而死的,我还没见他最后一面!” 裴景行红着眼说,“萧衒说,不愿意让你看到他最难看的一面……” 沈云霜喉咙一阵血气,五脏六腑扭着疼,她死死攥着裴景行的胳膊,脑子里闪过当初春日马球会上,那个嚣张邪气的男人! 他,死了? 他可是萧衒啊,怎么会死了…… 沈云霜觉得呼吸都是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直到桃枝紧张惊惧的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哭出来,沈云霜才有了感知。 可她脑子好沉。 所有的声音都小了下来,直到她再也听不到,才沉沉的昏了过去。 第222章 并非良人 月色漆黑,乌云渐渐散去。 沈云霜猛的清醒过来,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烛火灼烧着。 桃枝推门进来,看到沈云霜醒过来,欣喜的跑过来,“夫人醒了?” 沈云霜有些迷茫,可看到桃枝肿的像个核桃的眼睛,她才意识到,昏迷之前经历的事,是真的。 那种窒息感扑面而来,沈云霜掀盖被子就要下床,被桃枝拦住了,“夫人,你今日突然昏迷,摔到了腿,大夫说了,暂时不能下床,要好好休养。” 沈云霜眼眸干涩,心口就像是缺了一块似的,“桃枝,他死了。” 桃枝哽咽点头,她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真相依旧摆在面前了,“夫人别哭了,相信督主如果在天有灵看到的话,也是会心疼的。” 沈云霜垂眸,泪珠滚落,忽然手腕上一凉,低头看时,才看到了萧衒曾经送给她的镯子。 她眸子深幽,刚要开口时,突然看到门外似乎有人影晃动,“谁?” 桃枝被沈云霜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扭头,“怎么了夫人?” 沈云霜心口突然猛烈跳动,“你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 桃枝不敢耽搁,赶紧起身朝外跑去,可是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人。 沈云霜却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只是那道身影闪的极快。 会不会是萧衒? 沈云霜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太荒唐了,可她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萧衒真的死了。 可如果他没死,又为何要假死…… 默了默,沈云霜轻声说,“萧衒的事,先不要告诉璟儿。” 桃枝垂首应下,“是。” 秋日一到,日子冷的就快了,很快树叶就掉完了,屋子里也开始燃起炭火了。 这段时间,沈云霜一直待在垂青堂,明确的说,是把自己关在屋内。 沈询和璟儿的身子都养好了,她除了偶尔会问问阿询的伤势,陪着璟儿以外,也没什么大事要做。 青俞和擎南都在她周围跟着。 只是他们只能出现在暗处,不能让外人发觉她和萧衒的关系。 一旦和萧衒扯上关系,整个侯府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萧衒被风光下葬了,是皇上吩咐的,也是皇上给他的荣誉,曾经权倾朝野的萧督主,突然就死了。 听说宫里的太后病了,一病不起,只是萧衒的事刻意被瞒了下来,皇上并不知晓,这也是萧衒的意思。 不过,这件事她不会放过! 太后也必须受到惩罚。 至于丹画,表哥将她弟弟妹妹安然无恙的救了出来,沈云霜明白她的忠心,虽生了隔阂,也不至于怀疑。 如今是丹画和桃枝在房中照顾她,荷叶和荷花照顾璟儿。 今日外面飘了雪花,将军府传来消息,说是当初舅母娘家的侄女,也就是表哥舅舅的女儿,佟绾宁来京了。 据说表哥舅舅家,江南佟家落了难,佟大人和佟夫人在外经商时,遇到了贼人土匪,一家子全部遭难了,只留下一个女儿,守着富可敌国的钱财,来了京城投奔将军府。 正好快要年下了,花灯节也要开始了,所以今日外祖母传了口信,想让沈云霜带着佟绾宁去京城的街上逛逛。 表哥的表妹来了,也算是她的妹妹了,沈云霜理应出面的。 沈云霜看着手里还没绣好的香囊,心里沉沉的,总是开心不起来。 也是这段时间她才忽然想明白,人生在世,总不能因为一次挫折就吓得畏首畏尾。 当初被楚观南所害,就再不敢去爱什么人了,所以萧衒活着的时候,她躲避,抗拒,如今人都没了,她反而想开了。 若是萧衒知道,怕是要小心眼的生气了吧。 只要想到他那日从马车上下来,捧住她的脸,吻上她的额头,只说别让她忘了他,沈云霜的心便会不由得漏了半拍。 那一幕,她每晚都会想起来。 调整了这么久,她也总算是能出去见人了,至少不会被人发现表情端倪,总不能一直颓废。 她应了外祖母的信,先去了将军府。 刚带着桃枝和丹画过去,就听到了屋内的哭诉声,“苦命的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沈云霜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衣着素白,头上戴着白花的少女正掩面哭泣,外祖母也是心疼的不得了。 “外祖母。” 老夫人赶紧招手,拉住沈云霜后才道,“绾宁,这位是景行的妹妹,你可唤表姐。” 少女一抬头,和沈云霜对视后赶紧站了起来,“见过表姐。” 沈云霜和她的亲隔得远,本也未曾见过,不过瞧见她这模样,倒是也心生怜悯。 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佟家的遭遇,沈云霜心里也不好受,便温和道,“既然来了京城,以后便将这里当做自己。” 佟绾宁眸子红彤彤的凝着沈云霜,这位表姐也和她一样,衣着素服,气质清冷矜贵,眉眼就像画中仙,分在好看,只是她眉目似有哀愁,像是有心事。 老夫人也心疼的说,“是啊宁儿,以后就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安心住着。” 回过神来,轻轻咬唇,这才重重点头,“多谢表姐!也多谢老夫人。” 佟绾宁也是刚到府中不久,没待一会老夫人就让她先行下去休息了。 屋内只剩沈云霜和老夫人二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霜儿,今日让你过来,也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沈云霜解开大氅递给丹画,便听老夫人继续说,“之前我同你说过,景行整日里被苏惜婼缠着,如今在府中更是生起诸多事端,我和你外祖父都明白那个苏惜婼不是良人,她将来若是嫁给景行,怕是不妥。” 沈云霜愣住,没想到外祖母也有所察觉,“这个女子的身世确实有点奇怪,行为也奇怪,可能得派人查一查。” “是,我已经让你外祖父托人去查了。”老夫人拉着沈云霜的手,轻声说,“你觉得宁儿这孩子如何?” “表妹不是有婚配了吗?”沈云霜印象里记得表妹已经许配人家了。 老夫人道,“听说婚事黄了,宁儿那孩子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也是你舅母当年看着长大的,如今她来了咱们家,若是和景行有意,倒也行。” 第223章 是她异想天开了 听到此话,沈云霜并未做声,只说了看表哥和佟姑娘的意思就好,毕竟缘分天注定。 老夫人也点头,“说的没错,这事确实不能勉强,而且那位苏姑娘若是知道了,怕是有的闹了。” 提起这些事,老夫人就觉得糟心,“罢了罢了,先不说这些了,霜儿,今天晚上听说灯节上有诗会,不如你带着宁儿出去瞧瞧,也好让她散散心,毕竟家里突然遭难,就剩她一个可怜的孩子。” 沈云霜应声,“好,等晚点我带她出去。” 出去时,桃枝低声问,“夫人心情不好吗?” 沈云霜仰头,看着飘落的雪花,眼中渐渐褪去哀恸,取而代之的,是坚韧和寒凉。 如今,再难的事都得放在一边了! 因为,佟绾宁的出现提醒了沈云霜,裴家的灾难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前世,佟绾宁来了裴家后,半个月后,外祖父下狱! 被圣上下旨,囚禁了将近两年才沉冤得雪的放出来。 出来时,表哥已经死了,将军府被抄家,一夕之间一败涂地。 而后,外祖母因为外祖母入狱而胸气郁结,常年心结难解,外祖父出狱当日,外祖母就撒手人寰了。 外祖父悲痛欲绝,一头撞死在了城门上,临死前,泣血鸣冤,“忠臣遭谗兮,谗言日工。君含怒而待臣兮,曾不思而省愆!” “荆山长号泣血人,忠臣死为刖足鬼!!” 这一切,不是她亲眼所见,是楚观南当初为了刺激她,故意讲给她听的! 所以外祖父究竟为何入狱,她不知道。 但是这一切,会不会和佟绾宁有关? 沈云霜面色凝重,不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外祖父重蹈覆辙。 “青俞。” 随着沈云霜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快速出现,“夫人。” 许久没见,青俞憔悴了不少,也稳重了许多。 沈云霜沉声道,“我得拜托你帮我查一件事。” “夫人请说。” “帮我查查,佟绾宁入京之前都发生了何事,要事无巨细的查。” 外祖父那边毫无头绪,唯有从佟绾宁身上入手了。 青俞立刻应声,“属下明白。” 他手上有萧衒生前留下的人脉和眼线,想要查清楚容易得多。 看他离开,沈云霜才对桃枝道,“你和丹画先去准备一下,今晚去看灯会,记得告诉绾宁一声。” “是。那夫人呢?奴婢先伺候您回房间歇着吧?晚点就要用膳了。” “不用了,我在这坐会。”沈云霜一个人往前走了段路,才坐到了凉亭底下。 坐在这时,一点也不觉得冷。 这里比侯府好。 侯府到处都是萧衒的身影。 本来以为他离开了,她是能接受的,可触及到他曾经留下来的东西时,比如砚台里未干的墨水,还未擦拭的佩剑,衣架上还放着的衣袍。 再比如,他待在她房间时,随手翻开的那本书。 长廊底下,他邪气凛然的笑,教她疏散心结,让她相信他。 往往这些驱之不散的相处细节,回忆起来最致命。 沈云霜把头低了下去,深深的叹了口气。 “夫人。”忽然一道声音在她身边响起,沈云霜一愣,抬头看到一个下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披风。 “这是有人交代奴才送过来的披风。还请夫人快些回去吧,风雪渐大,莫要坐在这吹风了。” 沈云霜愕然抬眸,看到递来的披风,她心头狂跳,“是何人让你来送披风的?” “是老夫人身边的容姑姑。” 下人只说了这句,就转身走了。 沈云霜难掩失落,是她想多了,也魔怔了。 方才竟然以为,会不会是萧衒回来了。 真是异想天开了。 沈云霜将披风搭在肩上,也没多待,便起身回去了。 用膳时,沈云霜正巧看到了容姑姑,便抬眸道谢了句,“姑姑,今日多谢你送的披风了。” 容姑姑正在给老夫人布菜,听闻此话愣了下,什么披什么风? 她没听清,不过想到今日在老夫人房中忙着整理些陈年旧物,兴许是累着了,饭桌上也不能多问,就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时,京城长街上就挂满了灯笼,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十分绚丽。 不少的百姓都涌了出来凑热闹,马车是根本行不通的,早早就停下了。 一大堆的婆子仆人跟在沈云霜和佟绾宁的身边,生怕有人挤着她们,这也是老太太一早的吩咐。 佟绾宁拘谨的跟在沈云霜身边,察觉到她的不自在,沈云霜笑着拉住她,“绾宁妹妹,今日人太多,跟紧我。” 她戴着斗笠,温婉一笑“多谢表姐。” 佟绾宁很快就被周围的热闹吸引了,她从来没见过如此人潮人海,百姓们欢呼声震耳,好像还有人在舞狮子。 这么热闹的场景,江南是没有的。 而且母亲也从不允许她出门凑热闹。 “小姐,好多人啊!!你看上面的灯,好好看!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灯笼!”雪珠跟在佟绾宁身边,眼睛瞪的老大了。 佟绾宁抿唇轻笑,心里因为父母遭遇意外而身亡的痛楚稍微消散了些。 只是抬头望着灯时,眼角微微氤氲,这样热闹好看的场景,父母在天上能看到吗?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高声喊道,“前面的赛诗会开始了!!快去抢位置,要不来不及了。” 冬日一过就要准备三年一次的春闱了,所以今年赴京赶考的举子特别多,赛诗会也会比往年更精彩。 这么一喊,本来就挤的走不动的百姓们直接朝着前面涌了过去。 佟绾宁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样的局面,一个没留神,直接被人挤的朝后退去。 “小姐!” 佟绾宁站都站不住,惊吓之余,小脸一阵惨白,她想出声去喊,可压根来不及了。 沈云霜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眸子紧缩,立马吩咐,“赶紧去找人!” 身后的婆子们艰难往佟绾宁的位置去。 “小姐!!” 佟绾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就在她要站不住脚,被人推搡着马上要摔倒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立刻握住了她,沉着冷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姐小心!” 第224章 诗会 佟绾宁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那张脸意气风发,眉眼如刀刃,深邃不见底,一眼便能入心。 “小姐,你没事吧?” 裴景行一身指挥营都尉兵甲着身,身后跟着金吾卫,气势凌人,待她站稳脚跟后,才礼貌松手。 佟绾宁一张脸瞬间羞红,她低下头,“多谢。” 裴景行点头,“我等今日负责巡视长街,方才人流大,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挤进去了,太危险了。” 佟绾宁只在三岁时跟随父母进京看望过舅母,也只在那次看到过院中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挥剑练武,虽然只是一眼,就应入了心。 她记得那个少年高挺的鼻尖上有一颗不算显眼的痣。 裴景行交代完后就要继续去巡逻,佟绾宁连忙抬头,“表哥!” 裴景行愣住,疑惑扭头。 表哥? 反应了好一会,他才猛的意识到,“你是昨日到京的宁表妹?” 他这两天都在指挥营,根本没有闲暇的时间回家,也未曾见到佟绾宁,如今看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明艳夺目,裴景行倒觉得恍如隔世了。 佟绾宁连忙点头,还想多说些什么,不过看到后面的金吾卫似乎还有要事要做,她便低声说,“表哥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等表姐过来。” “霜儿也来了?” 佟绾宁点头,“就在前面。” 裴景行温和对她道,“好,那你们看完灯早点回去。” 看到裴景行离开,他背影挺括,浑身少了些当年的少年气,却也多了成熟内敛。 佟绾宁有些失神了。 这个人,藏在她心里好多年了。 当初父母逼迫她定亲,知道和他再无可能,她便心死应下,后来未婚夫婿一家落败,突然消失了,如今又重新见到了爱慕的人,她有些怅然了。 “宁儿。”沈云霜好不容易赶了过来,看到她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佟绾宁回过神,赶紧道,“我没事表姐,刚才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 佟绾宁浅声说,“方才是表哥帮了我。” 表哥? 沈云霜回头就看到佟绾宁因娇羞而绯红的面容。 还没等沈云霜开口,人群就涌动了起来,听说赛诗会已经开始了。 “夫人,咱们也去看看赛诗会吧!”桃枝倒是雀跃。 沈云霜笑了下,“好。” 佟绾宁乖巧的跟着。 好不容易挤到赛诗会的前面,沈云霜目光一顿,忽然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不,准确来说是四个。 而离她最近的,是楚观南和聂怀姜。 在前面的,是秦玉姝。 楚观南怀里抱着楚知越。 没想到这一家子都出来了。 沈云霜微微挑眉,上次聂怀姜闯到侯府想要杀了她,被送去京兆尹府后,没两日就被人寻了个名头放了出来。 可这事被皇上知道了,下令让聂怀姜在家中禁足。 怎么她还敢出来? 沈云霜低头吩咐桃枝,“方才宁儿说表哥今夜在巡视,你去告诉他,皇上下令吩咐的人,私自逃了出来,让表哥抓她去邀功。” 桃枝眼睛一亮,强忍笑意,“是!奴婢这就去。” 赛诗台上,只听老先生敲桌,声音洪亮的说,“诸位请听好了,我这上联是。” “壮士腰悬三尺剑!请诸位想想,这下联该如何对?” 佟绾宁对此很感兴趣,斗笠下,眉目澄亮,她轻声呢喃,“佳人手握一枝梅。” 沈云霜眉目一亮,微微一笑,“对的不错。” 佟绾宁有些害羞的低头,没想到沈云霜竟然听到了,“多谢表姐。” 这时,有人在台下道,“壮士腰间三尺剑,男儿腹内五车书!” 众人一片欢呼,“好!!” 场面极其热闹,而被楚观南抱着的楚知越,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眼里满是得意。 小儿科! 这点文墨,都不配他开口。 楚观南看着还没开口的儿子,狐疑的说,“玉姝,你确定越儿有这个天赋?他可才三岁,怎会有作诗对对联的天赋?” 楚观南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聂怀姜更是冷哼,“装模作样,我也没听见他开口。” 秦玉姝倒是不慌,温柔的说,“越儿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楚观南看着儿子信心满满的样子,暂且打消了狐疑,若这次他儿子真能说出什么诗来,那可就是一举成名的天才了。 到时候,无数双眼睛都会盯着他们! 他们的情绪变化,被沈云霜尽收眼中。 前世,她也曾抱着楚知越前来参加赛诗会,听到三岁儿子念出的对联,她也大感吃惊,也是从这里开始,楚知越的名声在京城里被人传的沸沸扬扬,甚至皇上都亲自见了他。 可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儿子的奇怪之处。 他曾说自己并非来自这里,而是来自一个名为华夏的世界,他所念出的诗,听说也是他那个世界诸多先辈们所创。 “接下来,诸位听好了!”老先生又开口了,拉回了沈云霜的思绪。 “名城名阁名诗名序名楹联,中外名士咸集!问,下联为何。” 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哗然。 老先生得意捋了捋胡子。 今年这难度可不小啊。 和今年相比,这往年就像是闹着玩似的。 台下的才子们各个陷入了冥思苦想。 佟绾宁也是颇为好奇。 而沈云霜的目光,却悄然看向了楚知越。 楚知越瞪大眼睛,满脸激动,来了来了,他知道这个对联!等所有人都被难倒的时候,他就出现! 看他贼眉鼠眼,四处观望的样子,沈云霜唇角微勾。 他要成名,那她就把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沈云霜招来了丹画,在她耳边低语交代了几句。 丹画立刻点头,匆匆隐入人海里。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楚知越一脸迫切,对着楚观南道,“父亲,我知道!让我来!” 秦玉姝攥紧帕子,之前她听到过自己儿子念出来的那些绝世名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有那个本事! 今夜,就是她儿子一举成名的时候。 一个三岁的孩子,打败一群举子,这样的能力,恐怕是皇上都要惊动了。 她秦玉姝的好日子要来了! 第225章 被质疑了 “我来!” 一道雄浑的声音传出,只见一个粗人大步走上前,光明正大的展开了手里的字条。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听他扬声道, “且听下联!” “览天览水览霞览鹜览俊彩,古今览胜同登!” 众多才子们惊奇的品味了一番,不少人瞪大眼睛,拍掌称赞!! “名城名阁名诗名序名楹联,中外名士咸集!览天览水览霞览鹜览俊彩,古今览胜同登!” “绝!太绝了!!” 男人念完诗扭头就走了,甚至多余的一句话都没说,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楚知越却傻眼了,方才所有的激动瞬间泄气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明白,楚家已经没落了,就要仪仗他了! 今日是他准备许久的诗会,就是为了一鸣惊人的! 即便他才三岁,也足以让所有人惊诧,可他的飞黄腾达之路就这么被一个粗人断送了?? 不,不对,他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楚知越赶紧对楚观南说了几句话。 沈云霜静静的站在台下,看着前赴后继的才子们对下联,却都未得老先生赞誉。 只有方才她托那人念出来的下联,让老先生回味无穷。 她断了楚知越的路,他接下来还会如何? 沈云霜现在是看明白了,她前世的这个儿子,应该就是他当年自己所说的,什么异世之魂。 身体里住着的那个灵魂,足以媲美成年人了。 正想着,楚观南忽然上台,“诸位!我儿子写了一个对联,不如请大家猜一猜下联!” 赛诗会本就是能者皆可开口作诗,楚观南一开口,众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 沈云霜微微眯眼,扭头去看,就见秦玉姝怀中楚知越正洋洋得意,满脸激动。 “诸位请听上联!” “上善下承,一派徽仪古到今,明月清风竞美!” 楚观南念完,脸上与有荣焉。 真没想到,如此厉害的上联竟然是出自自己儿子的口中。 三岁啊!他儿子才三岁,别人都还不会写字,他儿子就会作诗了! 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他楚观南何其有幸,简直得了个文曲星转世的儿子! 方才听到的时候,他都傻眼了。 如今更是信心满满! 看来玉姝说的对,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被预言将来贵不可言,如今正是显露才华的时候了。 秦玉姝抱着儿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越儿,你给为娘争光了!” 楚知越得意的说,“娘你放心,儿子不仅要出彩,还要把沈闻璟踩在脚底下,让爹爹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让你的地位更稳固!” 既然上天让他穿越而来,他就会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存在! 一想到沈闻璟,身后的聂怀姜便暗暗咬紧牙关,上次三皇子暗中指使她到太后跟前,揭露沈云霜和萧衒之事,谎称沈闻璟是萧衒的儿子,太后信了,还怒不可遏。 她以为太后也容忍不了沈云霜勾引男人,本以为太后会出手,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萧衒死了,沈云霜和她儿子却活的好好的! 该死,早晚有一天,她要弄死这对母子! 正想着,人群外忽然进来一堆金吾卫,为首的男人正是裴景行。 看到裴景行出现在她面前,聂怀姜浑身一颤。 众人的目光也都从刚才的对联里回过神来,惊诧的看着这边。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聂将军是不是忘了,你禁足反省的时间还没过,私自违背圣上的旨意逃出来,罪无可恕!” 聂怀姜瞪大眼,“不,不我没有私自逃出来。” 台上的楚观南也注意到了,刚要下来,就想起自己儿子的对联。 他马上要有一个闻名京城的天才儿子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现什么差错。 更不能被聂怀姜连累名声。 裴景行冷漠的挥手,“把她带走!关到京兆府去!” “你们谁敢动我!”聂怀姜气势汹汹,一副根本不怕的模样。 她可是女将军,谁敢对她放肆。 裴景行冰冷道,“若是聂将军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我等自然不会为难你,那也只能将情况如实禀告给皇上了。” 聂怀姜惊恐了,她如今已经许久没有功绩了,不能再得罪圣上了! 无奈下,只能放下姿态解释,“我没有逃出来,我就是在家中憋闷太久才出来一趟的,我这就回去!” 话还没说完,金吾卫已经扣住了聂怀姜的胳膊。 裴景行冷然道,“已经晚了。” 秦玉姝强忍笑意,这个聂怀姜,非要跟着出来凑热闹,还被金吾卫给发现了,真是活该! 百姓们纷纷让路,聂怀姜被强行带走。 她奋力挣扎,扭头想去喊楚观南,可楚观南却一个动静都没有。 沈云霜淡淡一笑。 表哥的效率还真高。 上次聂怀姜忽然从京兆府被放出来,只是在家中禁足,沈云霜就觉得奇怪,到底是谁暗中在给聂怀姜撑腰? 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表哥好好查查,她究竟是如何出来的。 聂怀姜被带走,众人再次聚集到了方才的对联中。 有的才子实在坐不住了,“如此厉害之对联,不知先生的儿子是何人?今年也要参加会试了吗?” 佟绾宁也是好奇,“表姐,这个人你听说过吗?他看着如此年轻,儿子应该不会太大吧,能把这些举子们难倒,莫不是什么天才少年?” 沈云霜笑而不语。 随后,便看到楚观南骄傲的将自己儿子抱了上来。 佟绾宁瞪大眼,诧异猜测,“不会是这个小孩吧?” 楚观南骄傲一笑,“这就是我儿子!” 就在他以为所有人都要夸赞楚知越少年天才时,所有人竟都爆发了一阵唏嘘声。 “这怕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吧?他还能出对联呢?你让他先把话说清再说吧!” “是啊,拿一个小孩做噱头,还真想的出来!” “就是!我还以为是什么少年呢,合着是假的!怕不是对联都是买什么名人的吧?” “快走吧,等毛长齐了再来!”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嘲笑。 在场参加春闱的举子也有不少年轻人,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一路碾压众人,走到会试,谁会没有两把刷子,谁甘心被一个三岁稚童踩在脚底下? 这不是糊弄人,羞辱人的吗? 但凡找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们都敬这少年几分。 如今多的是嘲弄讥讽的人,都不用沈云霜出手,楚观南和楚知越就差点被赶下台。 楚知越这是太急于求成了。 看到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楚知越着急了,他面露着急的说,“是我,这对联是我想出来的,我还有下联!” 在质疑声中,楚知越急忙背了出来,“下联是,东源西递,千年懿望中而外,桃花翰藻同馨!!” 临末,他得意的看着众人,一张稚嫩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你们谁能答出来?!” 第226章 同样一身紫衣,乱她心扉 楚知越一脸的志在必得,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又接连背了好多诗出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 一首接着一首,让台下的才子们瞬间愣住了,随着他背出的诗,整个台下就像是静止的一般。 楚知越冷笑,这可是汇聚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精粹,他也是偶然在书上背下来的,如今到了这个时代,他就不相信还有人能够比的过那些名人! 他就是要让这些自以为是的折服! 什么北昭国,根本比不上他那些祖先!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回过味来,“天呐,绝了!!竟然有人能做出如此神仙之句,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老先生更是连连叹服,捋着胡子的手都抖了起来。 “好!好!好啊!!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过如此绝妙的诗!” 楚观南脸上泛起红光,恨不能将自己儿子举起来! 厉害,太厉害了!! 这才是他儿子,这才是他楚观南该有的儿子!他的儿子就该万众瞩目,而不是像沈闻璟那个一事无成的小畜生! 晦气,想起来他就觉得晦气。 秦玉姝激动的高声说,“越哥儿,你太给为娘的争气了!!” 秦玉姝这一嗓子,倒是引得底下不少的人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 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秦玉姝激动的绷直后背,她就是喜欢这种所有人都羡慕她的眼神! 只要她儿子出名了,那她就是天才的娘亲,将来的地位定然是水涨船高,说不定等越哥儿长大了,还能给她挣一个状元回来! 到那个时候,她就真正凭借儿子把沈云霜踩在脚底下了。 她出身卑微比不过沈云霜又如何?她生的儿子争气,乃是这世上少有的神童!更是文曲星君下凡。 这就是老天眷顾! 她,总算要扬眉吐气了! 沈云霜低声吩咐丹画,“你去楚宅告诉老夫人一声,就说她孙儿今夜要闻名京城了。” 丹画会意,忍俊不禁的点头,“奴婢这就去。” 就在众人纷纷品味诗词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道质疑声,“这几首诗,当真是此子所作吗?” 说话的人,气度不凡,身穿一袭紫衣,长及脚踝,墨发束起,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深沉而内敛。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这里不乏有女子,看到此人出现,皆是惊叹其相貌。 看到那一身紫衣时,沈云霜的心猛的漏了半拍。 萧衒最爱穿的便是紫衣,只是他穿着时,邪气凛然,即便是官袍,也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而此人,却内敛温润的很。 相貌也是大有不同。 萧衒的眸子狭长上扬,颇有侵略性,而此人,却端方温和,宛如谪仙。 一身紫衣穿在不同人的身上,也如此不同。 沈云霜心头乱了几分,她总觉得萧衒没死。 也从心底相信他还活着,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心惊肉跳。 楚观南的目光看过来,“确实是我儿子做的诗,他方才可是亲口念出来的。” 紫衣男子勾唇,“人生得意须尽欢,此等诗词,若非经历过大起大落后释怀看淡,怎会有如此心境?”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你别告诉我,你儿子三岁就已经完成了报效君王之大业,想再辅佐君王,却恨满头白发,无处出力?” “剩下诸如此类的诗,心境经历全然不同,根本就不是同一人所做,更何况出自一个孩童口中!这压根没有说服力,也难以服众。” 紫衣男子的话铿锵有力,说的楚观南哑口无言。 “是啊!难以服众,这些诗中的经历,分明是不同心境才有的感悟,怎会是一个三岁孩子做出来的!” “为了吸引眼球真是哗众取宠!简直令人唾弃。” “不过你们还别说,这背后作诗的人,真乃神人也!竟然能做出如此令人敬佩的名句来,我可要好好记下来,回去抄录一份才行!” “我也是,我也是!” 看到所有人都不相信了,崇拜的目光也变淡了,楚知越瞪大眼睛,脸色巨变,“我,我……这就是我自己做的诗!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 楚观南也是心跳如鼓,企图想要辩解,却被人直接赶下了台! 秦玉姝跑过去,还想解释,可根本没人信。 沈云霜故意诧异道,“我怎么看着,这个人这么像那位七品官的楚观南,楚大人呢?我记得他儿子叫楚知越。” 她声音不大,却被旁边群情激奋的百姓给听到了,立刻有人大声道,“这两个盗取别人诗词的父子,就是住在南边巷子里的那个楚观南啊,他儿子就是楚知越!” 沈云霜抿唇一笑,眼看着这对父子被人羞辱谩骂,她轻轻挑眉,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从赛诗会离开,沈云霜就带着佟绾宁回了裴家,今晚回来的晚,她也住在了此处。 谁知刚下马车,就被人叫住了。 “夫人请留步。” 一转头,就看到了今夜遇到的紫衣男子。 沈云霜微微蹙眉,还是规矩的回了礼,“公子有事?” 佟绾宁先被带了进去。 紫衣男子轻笑,“我名为容白,不知夫人芳名为何?” 沈云霜淡淡道,“你既知道我已为人妇,又为何要问我名字?” 言外之意,就是他太失礼了。 容白看她态度冷淡,怕被误会来意不善,赶紧解释,“方才赛诗会上,我尚未出面前一直在后观望,看到有个男人上前对诗,着实惊艳万分,可他又说并非是他所作,特地去问了是何人让他说的,他便说了是你。没想到夫人文采斐然,容某敬仰。” 沈云霜尴尬了,“当时的下联也并非出自于我,公子误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第227章 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沈云霜扭头离开,容白微微勾起唇角,眼里哪还有半分温润,带着满满的,属于上位者的倨傲冷厉。 一个贴身侍卫从暗处出现,“主子。” “长青,派人去查查她,看看她是何人。”容白回身望了眼将军府,眼眸幽深似水。 她长得和姐姐还真是相似。 长青一愣,“主子,您不会是觉得她……” 容白扫眼看过去,“你现在话挺多的,我的事也要过问?” “属下不敢。” 容白蹙眉,“那还不快去!” “是!” 沈云霜回去时,青俞已经等着了,“夫人。” 一看到青俞,沈云霜就知道必定是绾宁的事儿查到了,“都查到什么了?” 青俞面色凝重,“回夫人,属下派去的眼线前来回话,说当时在江南和佟家联姻的是当地一家富商,和佟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后来那家突然败了,一家子人销声匿迹,佟夫人就做主将婚约解除了。” 沈云霜微微沉思,“怪不得外祖母说绾宁之前的婚事黄了。后来呢,可有查到那家人?” 青俞声音低沉,“属下要说的,正是这件事。那家生意破败后,佟夫人便嫌弃了他们,可是佟小姐的未婚夫婿李公子,对佟小姐十分深情,不愿就此罢手。还想请佟家相助,使他东山再起,恰巧此时知府的儿子看上了佟小姐,佟夫人怕李家人坏了婚事,便心狠手辣直接将人杀了。” “什么?”沈云霜脸色震惊,“直接就将人给杀了?” 青俞点头,“不仅是杀了李公子,还杀了他父母。佟夫人害怕他们闹起来,给了李家二房一笔钱,让他们离开了江南,此时堵的密不透风,当地无人知晓。” 沈云霜喉尖滚动,“所以,前段时间佟夫人和佟老爷在经商回来的路上遭遇山贼抢劫而亡,会不会是李家人蓄意报复?” “属下当时也有所怀疑,便让当地的眼线查清楚了这件事。” 青俞面色也不好受,毕竟是如此骇人听闻的事,“佟老爷和佟夫人被杀,确实和李家脱不了干系,不过,动手的是三皇子的手下。” 三皇子? 沈云霜刚要拿起茶盏的手指猛的捏紧,“这件事怎么和三皇子扯上关系了?” 青俞低头回话,“三皇子将此事做的十分隐蔽,当初督主培养的手下大多清楚三皇子的人行事时的习惯和标志,这才偶然得知的,至于其中缘故,属下还未查到。” 沈云霜心跳如鼓。 佟绾宁入京后,外祖父会入狱,裴家开始没落,而和佟绾宁有关的李家背后又有三皇子作祟。 沈云霜已经隐隐嗅出不一样的意思了。 看来,三皇子是势必要让她们裴家栽坑了。 这场对峙,还真是惊心动魄。 要么是她裴家满门惨死,要么就是他三皇子死! “青俞,你派人盯紧绾宁,她有任何举动,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半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若要陷害动手,那也快了。 夜色暗涌,乌云遮月。 佟绾宁回到房中,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边上,突然想起今日花灯会上遇到的表哥。 一想到他,佟绾宁便觉得脸红心跳,虽然知道裴景行一直对她无意,可她也忍不住会害羞,甚至只是说说话,她的心就会漏半拍。 多年的暗恋,无人知晓。 只是,不知将来谁会嫁给表哥。 是府中那个苏姑娘吗? 佟绾宁叹了口气,总之不会是她的。 雪珠推门进来,外面冷的厉害,肩膀上都落了雪。 “小姐,奴婢刚把咱们带来的野参金盏血燕炖了炖,这会儿正好凉了些,小姐喝些再睡吧。” 佟绾宁抬眸问,“这些东西可有给老夫人和表姐送去点吗?还有那个苏姑娘那边。若是表哥回来了,记得也要送去些。” 雪珠笑着说,“送去了,奴婢让人炖下的时候就备好了五人的分量,小姐放心吧。不过将军还没回来,尚且还没去送。” “老夫人收留我,待我如亲女,表姐对我也好,我得知恩图报,不能让人厌烦嫌弃。” 看着自家小姐谨小慎微的模样,雪珠眼眶酸涩几分,以前小姐也是江南望族的大小姐,可惜父母双亡,家族中的亲族们又惦记着他们大房的财产,这才迫不得已来了京城。 如今人在屋檐下,也变得如此小心了。 “小姐不必多想,奴婢觉得老夫人很喜爱小姐,今日奴婢还听到那些下人们议论,说是想把小姐许配给将军呢。” “砰。”佟绾宁手中的勺子掉落在了桌子上,勺子中的汤也撒出了些。 雪珠赶紧拿帕子去擦,“小姐,没烫着吧?” 她惊讶的抬眸,眼中满是氤氲,硬是平复冷静了许久,才颤着声音问,“你,你说老夫人要把我许配给谁?” “大将军啊,就是表公子。”雪珠笑盈盈抬头。 佟绾宁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她沉默了好久才说,“不,应该不会。我是商户之女,配不上表哥的,他将来前途畅达,应该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 佟绾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表哥是她只敢远观的人。 雪珠却道,“可是老夫人觉得合适不就好了吗?” 佟绾宁摇头,“表哥会有更好的前途,我只要能时刻见到他就心满意足了,其她的就不多想了。” 见佟绾宁这么说,雪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到了休息时候,雪珠扶着佟绾宁往床边走,看她躺下了,刚灭了灯出去,一道身影极快的开了窗,一跃而入。 佟绾宁眼眸还没闭上,突然被一双黑夜里伸出的手捂住了嘴,她惊恐的瞪大眼睛,用力想要挣扎,“呜呜呜!” 黑衣人不想用力伤她,赶紧扯下面巾,“绾宁!你别喊,是我,是我。” 黑夜里,月光微弱,只见一个男人死死盯着她,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如今虽然已经结痂,可这么直白的盯着,还是渗人的很。 李冠清?!! 佟绾宁的目光一下凝住了,就连挣扎的动作都忘了,看到佟绾宁温顺下来,男人这才试探性的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佟绾宁赶紧从床上起来,快步往后退去,和男人保持距离,“你,你是李冠清??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带你父母走了吗?” 第228章 他不是死了吗? 李冠清冷冷勾起唇角,原本清俊的脸上满是狰狞。 那双眼睛就像是从地狱而来,带着不见底的幽暗灰败。 “是你母亲告诉你,我家中生意落败后,无脸见你,带着父母落荒而走,也不要这段婚约了,是不是?” 看着李冠清眼中迸发出的恨意和怒火,佟绾宁懵了,她清秀白嫩的脸上满是惊愕。 “难道不是吗?你离开江南后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脸上会有这么大一条疤?” 李冠清冷笑,“这条疤,是你母亲派来的杀手留下的,几乎将我半边脸都要切掉了!若不是我娘拼死挡在我面前,给我争取了逃跑的机会,我早就没命了。” 轰—— 李冠清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佟绾宁苍白了脸色,久久不能回神,“你胡说八道,我母亲已经没了,我不许你污蔑她。” “污蔑?我会拿着我全家的命来污蔑她吗?”李冠清眼里的愤怒不像是假的。 佟绾宁浑身发抖,印象里,母亲虽然总是强势又霸道,总是喜欢逼迫她去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可那也是她的母亲,是她生病时会陪在她身边悉心照顾的母亲。 她怎么会杀人? 还如此狠毒的要杀李家一家的人?! 这怎么可能? 佟绾宁死死掐着手心,天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抬头看向了面前的李冠清,“我母亲跟你们无冤无仇,甚至婚期还剩不到一个月,她为什么要杀了你们?” “因为知府的儿子看上了你!她怕我纠缠你,坏了她的事。”李冠清脖子青筋暴起。 佟绾宁双腿发软,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不清楚,没想到母亲做了这么多的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佟绾宁哭红了眼睛。 所以李夫人死了吗? 为了救李冠清死了。 当初她也见过李夫人,虽然不满意和李家的婚事,但是李夫人却是极其温厚善良的人,就那样死在了刀下。 李冠清赶紧走上前来,伸手想要抱住佟绾宁,却被她躲开了。 李冠清眼神微眯,“你母亲做出那样的事,你不应该愧疚吗?这也是你该背负的债!我爹娘都死了,你也不要我了?嫌弃我了?” 佟绾宁本就是良善之人,从小生活在家宅之中,性子单纯的很,就像是不曾被污染半分的海棠,她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罪孽。 “我,我没有嫌弃你,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伯父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弥补你的,就算是你把我送到官府,我也认了……” 李冠清一把抱住了佟绾宁,佟绾宁浑身骤然僵硬,可她一动不敢动,惨然泪下。 “你是对不起我,所以你要好好补偿我。” 佟绾宁绝望闭眼,“我会补偿你的……” 李冠清松开她,低头看着她洁白无瑕的面庞,想到自己脸上狰狞的疤痕,他喉间滚动,“绾宁,我知道你跟你父母不同,我相信你。” 佟绾宁哽咽看他,“你现在在何处生活?我,我父母留了许多钱财给我,我都可以给你,补偿伯父伯母,行吗?” 佟绾宁祈求的看着他。 她只能尽她所能的补偿这些了。 李冠清却危险的眯着眼,“你不打算嫁给我了?” 佟绾宁通体寒凉,她颤抖着解释,“我母亲还未去世前已经公布你我二人没有婚约了…” “你父母害死了人就等同你害死了人!你别想逃脱,你就是杀人犯的女儿,从你母亲杀人开始,你就不再是高贵的佟大小姐了,你卑微,低贱,肮脏,只有我不嫌弃你,你明白吗?你别忘了,你刚才说过了,要补偿我的。” 佟绾宁瞳孔扩大,脸色白的就像窗外的雪。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今夜花灯初上,表哥温柔又疏离的看着她。 可她…是肮脏的。 若是表哥知道她母亲杀了人,一定会唾弃她的。 看到佟绾宁动摇,李冠清握住她的肩膀,“绾宁,宁儿,你跟别人不同了,你注定只能跟我一样,生活在阴暗里,见不得光了。可我依旧会疼爱你,你就待在我身边,替你母亲好好赎罪,好不好?” 佟绾宁浑身抖的厉害,她哭着抬头,“我……” “你放心,我现在跟在当朝三皇子身边做事,也是三皇子当年恰巧出手救了我,你只要安安心心的跟在我身边,我不会亏待你的。” “答应我吧绾宁,你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我知道你爱慕你表哥,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了,可你现在配不上他了,他一定会厌恶你的,放弃之前的幻想吧。” 李冠清紧紧抱着佟绾宁,直到感受到她的身子从发抖紧张,慢慢变得妥协,僵硬,麻木,李冠清就知道,自己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李冠清捧着她的脸,“只有答应我所有的要求,你才能赎罪。” 佟绾宁崩溃了,可是罪恶感压的她喘不上气,是她害的李冠清,“我,我都听你的。” 李冠清得逞了,轻轻笑了一下,“宁儿,那你先好好待在将军府里,过两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便吻上了她的额头。 佟绾宁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到李冠清的身影消失,窗户被关上,她才力气尽失的倒在了地上。 她该怎么办…… 夜半时,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雪越下越大,压断了树枝。 青俞敲了敲门,“夫人睡下了吗?” 沈云霜还在床边靠着,睡不着,思绪也乱,听到敲门声,赶紧起身去开门。 看到青俞一身霜雪,沈云霜连忙道,“进来说。” 青俞点头,进屋后面色严肃道,“夫人,咱们的暗卫发现方才有人深夜出入府中,是从佟小姐的院子离开的,暗卫追上去后发现此人和画像上的李冠清一模一样。” 暗卫是萧衒培养出来的,如今都跟了沈云霜,无论她去哪,都会随行在暗处,不过她只带了一部分,剩下的留在了侯府,护着璟儿和沈询。 沈云霜疑惑道,“李冠清?是那个李家公子?” “是。” 沈云霜蹙眉,“他不是死了吗?” 青俞和沈云霜对视一眼。 沈云霜突然就明白了,“他是被三皇子的人救了?所以报复佟家时,也是三皇子帮的他。” 青俞也认同这个说法,“应该是。” 沈云霜凝重了下,“他突然找上绾宁,恐怕是要有行动了。你派人盯紧,也要护着绾宁。” 第229章 是他吗? 裴景行这两日公务繁忙,一直也没得空回家,如今突然回来,迎面就看到了站在长廊底下,那道静默纤细的身影。 “绾宁?”裴景行快步走了过去,身上还穿着官服,整个人意气风发的。 只是眉眼间也带了一丝微不可见的颓败。 他掩盖的很好,以至于像佟绾宁这样心细如发的女子都没发现他的异样。 只听到那个熟悉内敛的声音,佟绾宁的心头便猛的一滞,扭头就看到了裴景行冒着风雪走了过来。 这一幕,她只在梦中梦到过。 一时间险些失神。 反应过来后,赶忙行礼,“绾宁见过表哥。” 裴景行笑了下,“跟我还可以什么。” 佟绾宁垂眸,看到自己和裴景行的距离贴近了些,突然想到了李冠清的话,心口猛的一沉,赶紧往后退。 裴景行眼睛微顿,诧异的看着佟绾宁,不明白佟绾宁为何避他如蛇蝎。 “你怎么了?” 佟绾宁僵硬回答,“没,没事。表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等裴景行开口,佟绾宁就匆匆离开了。 看到她纤瘦的身影淹没在雪中,裴景行眼里颇微动,还是身后的下人喊了几声,这才回过神来。 “公子还在想着佟姑娘呢?” 下人跟随他多年,早就明白了裴景行的心思,如今突然遇到表姑娘前来府中,公子便在公务是时常失神。 想来,是佟姑娘的出现乱了他的心扉。 裴景行叹了口气,“我偶然听说她在江南已经许配人家了,如今她跟我保持距离,也是为了避嫌。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不然姑娘的名声都要被你给毁了。” 当初他对朝堂中的人洞若观火,明白皇上忌惮裴家,也明白皇上虽想重用他,却不愿意让他握有太大的权力,也不想让他走的太高,所以尚公主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他以为皇上回来会同他和公主赐婚,后来听了萧衒和云霜的话,他才向皇上说明心有所属。 本以为会有机会孑然一身,也好追寻下自己心中的姑娘,没想到得到的消息是,她在江南许配了人家。 如今她家道中落,那个男人可有欺负她吗? 他也不得而知。 不过这份埋在心里多年的感情,终究要一直藏下去了。 当初他在练剑,看到一个白衣桃花裙的姑娘怯生生的站在长廊底下望着他,只一眼就入了心,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来京探亲的表妹。 没想到当初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眨眼长这么大了。 昨日在花灯会上,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只可惜太过紧张,不敢相认。 这两日连公务都无心处理了,就想着回来看看她。 可是看到她的疏离冷漠,裴景行才意识到,自己又忘了,她早有婚约了。 沈云霜一早上醒了后,就来了正厅用膳,打算今日中午就回侯府。 因为此处没有带来的披风,就把上次容姑姑的披风披上了。 刚踏雪过来,就看到裴景行一个人在雪地里出神。 “表哥。”沈云霜走了过去。 裴景行这才回神,尴尬一笑,“也要去祖母那边用膳吗?” 沈云霜笑了下,“对,一起吧。” 路上时,裴景行犹豫了片刻,这才询问,“云霜,绾宁打算在这里多久?” 沈云霜愣了下,“应该要一直住着。江南佟家大房那边只有她一个人了,外祖母的意思是,让绾宁以后就把此处当作娘家。” 裴景行抿唇,“这里自然是她的家,这我没意见。不过我在想,她不是有婚约吗,那家何时上门提亲?” 想到昨晚青俞说李冠清深夜去寻了绾宁,沈云霜心里就确定不了了,她也不知绾宁对那个李冠清究竟是什么感情,不过既然已经回来了,说不定婚约还会照旧。 沈云霜回道,“我也不太确定具体何时上门提亲,李家的人还未同外祖母商谈。” 裴景行蹙眉,刚到绾宁要守孝,晚点成婚便也正常了。 到正厅时,苏惜婼已经在等着了,她一看到裴景行进来,立刻咳嗽了起来,声音孱弱,就像是要病倒似的。 裴景行的目光先看向了佟绾宁,随后收敛目光,连忙走向了苏惜婼,“惜婼,这么大冷的天,你怎么也过来了?” 他对苏惜婼,从无别的感情,只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他去关心苏惜婼,坐在角落边上的佟绾宁黯然伤神。 沈云霜刚进来,就注意到了微妙的气氛。 还没等她多想,老夫人就笑呵呵的照顾大家落座了。 容姑姑走过来,替沈云霜接过披风,“夫人这披风好生独特,这料子咱们京城里面都还没有呢,是不是侯府的商队前往南方时带回来的?” 沈云霜本来面带笑意,突然听到容姑姑这么说,她瞬间僵硬住了,“姑姑,这不是你之前让人送给我的披风吗?我还以为是外祖母知道我在外面吹了风,特地让你送来的。” 容姑姑一头雾水,和老夫人对视了一眼。 老夫人也有些迷茫,“我未曾让容姑姑去给你送过什么东西呀,你这丫头,是不是记错了?” 沈云霜心头猛然一跳,有种强烈的预感在她的心头蔓延开来,她拿起披风,快步朝外走去。 “云霜,你这是去哪?”老夫人吓了一跳。 全家人都看着沈云霜出去了,桃枝和丹画赶紧追了出去。 沈云霜一路朝外走去,直奔大门口,看到门房时,她双眼紧张的望着他们,伸手将披风递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披风前两日是不是被人送进府里来的?你们可有见到是什么人?” 沈云霜心跳如鼓,他知道别的人不会管她是热是冷,可是萧衒会! 从始至终沈云霜都接受不了萧衒死了的真相。 下人回忆了下,“奴才有印象。是有一位年轻公子突然出现,说让小德子把披风交给夫人您的,其余的奴才就不知道了。” “他长什么样?”沈云霜呼吸急促,目光猩红。 下人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他……” 第230章 我要挖坟! “他是一个相貌很出众的男子,我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对了,我记得他穿了身紫色衣袍,眼尾下好像有颗痣。” 沈云霜的脑子瞬间空白。 萧衒的眼尾下,也有颗痣。 她哆嗦着往后退了半步。 他没死对不对? 桃枝和丹画正好赶了过来,连忙扶住她。 桃枝担忧的问,“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沈云霜连忙道,“你们两个赶紧去找表哥,就说我有急事要见他,让他快些过来。” 她实在腿软,有点走不动路。 看到桃枝和丹画还没反应过来,沈云霜着急蹙眉,“快去!” 桃枝连忙点头,交代丹画照顾好沈云霜,这才匆匆的往后院赶去。 裴景行赶过来时,面色有些紧张,“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火急火燎的?” 沈云霜双目通红,“表哥,我怀疑萧衒没有死,你告诉我他埋到了哪里?我现在就要去。” “你疯了?”裴景行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云霜,“你这个傻丫头,那天是你亲眼看到他躺在棺材里被抬出去的,现在突然要去埋葬他的地方,你不会是想让人挖坟吧?” “对。”沈云霜声音带着难以言说的坚定,“我必须要让人把坟墓挖开,我要亲眼看看是不是萧衒躺在里面。否则我绝对不相信他就这样死了。” 听到沈云霜的话,桃枝和丹画都瞪大了眼睛。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夫人突然情绪大变,竟然是想要挖开萧督主的墓?! 裴景行脸色难看,“可是挖坟对死者来说是极其不尊敬的,你是想让他去世了还不能安息吗?云霜,你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别再胡闹了。” “我没有胡闹。表哥你相信我,他没有死,棺材里一定没有他的尸体。” 沈云霜声音哽咽,这段时间,她总是能到萧衒,直觉告诉她,萧衒活的好好的! 而且就在他周围。 裴景行实在是有些无奈,“距离他下葬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就算你现在去挖坟,他的尸体也不可能完好无损,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他去世的事实,可你既然那样在意他,就得让他安息。” “如果我看不见他躺在里面,我绝对不会罢休。”沈云霜面色冷淡了些。 “我知道,在表哥看来我是在胡闹,但是我也想印证我的猜想,表哥对我也算是了解,所以还想请表哥相信我一次,如果我亲眼看到萧衒躺在里面,从此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提这样的事情,行吗?” 或许是沈云霜说的太认真,太坚定了,裴景行叹了一口气,心里也动摇了几分。 “我可以告诉你他究竟埋在了哪里,但是在墓穴的周围有人看守,他们绝对不会让你动萧衒的坟墓。” 沈云霜平静的说,“没关系,我可以去试试。” 裴景行点头,“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也不阻挠你,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 两人出发时,已经是中午了。 裴景行带着沈云霜一路去了京郊。 到时,只有几个萧衒的心腹在守着。 周围荒上野岭,虽然皇上下旨替他修建陵寝,可此处仍是一片灰败。 萧衒生前风光,乃是皇上身边最有力的爪牙,可他死后,却没有生前那般荣耀。 皇上虽然重视,可毕竟人死如灯灭,他的死,不足以皇帝伤心。 如今东厂督主之位尚且空悬,听说皇上已经有意挑选心腹补空缺了。 看着稀稀落落的枯枝,沈云霜心头难受。 不知裴景行同几个心腹说了什么,他们很快点头。 “云霜,他们同意帮你开棺。”裴景行走了过来。 沈云霜愣住了,她本以为会很难,“同意了?” “对。他们认得你,想必萧衒泉下有知,也会同意的。” 沈云霜咬唇,强忍着酸涩,刚要走过去,裴景行就拉住了她,“好了,你就在这等着,我带人去挖土。” 看到裴景行带人快步走过去,沈云霜浑身紧绷,指尖扣进了肉里,关节泛白,她却毫无感觉。 因为埋了许久,坟头上也长了草,处理起来倒是麻烦的多。 沈云霜眸中氤氲。 萧衒,你若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千万别怪我。 我不相信你真的死了。 她更希望这棺材里,没有人。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后响起,沈云霜一转头,就看到一个华服女子快步从马车上下来。 她冲到几人面前,用力推开了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沈云霜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乔装后的太后。 裴景行和几个人都愣住了。 发现是太后,这才连忙行礼。 “见过太后娘娘。” “见过太后娘娘。” 江檀绾眼眶通红,“谁允许你们动萧衒坟墓的?!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江檀绾在,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沈云霜走过去,眼中的痛恨再也绷不住了,“这句话任何人都可以说,唯独你没有资格!” 江檀绾猛的愣住,看到沈云霜时,她嘴唇抖动了起来,“我,我上次不是有意的,我没想过要害他。” “你有没有想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死了!”沈云霜手指紧握,“是你策划的一切,绑架我和我儿子,才让他以命相抵的!事到如今,太后娘娘还有脸前来祭拜他吗?” “你放肆!”江檀绾眼神凶狠,“谁允许你如此同哀家说话的?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出现在萧衒的身边,我也不会剑走偏锋,更不会害了他。所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你这个贱人。” 江檀绾虽然腔调很高,可她是心虚的,是悔恨的。 高嬷嬷已经告诉她了,是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沈云霜只是受害者。 她都明白的。 可在萧衒的坟前,她不敢承认。 江檀绾凶狠的瞪着沈云霜,“所以,不配出现在萧衒面前的人,是你沈云霜!而不是我。” 不等沈云霜开口,江檀绾扬声吩咐身后的人,“从今天开始,萧衒的坟除了哀家以外,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若有人再敢放肆,哀家决不轻饶。” 沈云霜冷冰冰的盯着她,“太后娘娘,你可是先帝的皇后,如此光明正大的霸着一个男人,就不怕消息外扬,你无法立足吗?” “还有,你该做的,应该是忏悔!” 江檀绾脸色煞白,她何尝没有忏悔。 她日夜都活在悔恨中,时至今日才敢来看他。 “这件事不是我主动为之的,是聂怀姜告诉我,你和萧衒有了孩子,我才会发疯的……” 第231章 和太后联手 沈云霜忽然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檀绾,“你说什么?” 原来太后忽然发难,是因为聂怀姜从中搞的鬼! “太后娘娘,是你将聂怀姜从京兆尹府中带出来的?” 看到沈云霜紧绷的神色,江檀绾心尖一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是哀家把她带出来的,是有人把她送到哀家面前的。” 沈云霜呼吸急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太后娘娘,这件事情是有人蓄意为之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你的手,来害我和萧衒。不,准确来说是想借助你的手而除了我,他知道你一定会杀了我。” 想到自己害了萧衒,江檀绾心里愧疚不已,“哀家是听信了他们的话,不过哀家不是真的想杀了你,只是想试探试探,他到底在不在乎你。” 沈云霜沉默了片刻,“如果娘娘真的对萧衒心存愧疚,还请娘娘能够查一查,当日究竟是谁把聂怀姜送到您面前的。” 江檀绾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着沈云霜。 她多日未合眼,眼中多是红血丝。 沈云霜察觉到若是不同江檀绾解释清楚,恐怕她还是对她有敌意的。 便开口道,“太后娘娘,我和萧衒之间并非像娘娘想的那样……” “你不用说了。”江檀绾这会也冷静下来了。 她到底是在宫里的人,心思怎会不敏锐。 其实那日从郊外回来时,许多事情高嬷嬷就已经将替她权衡利弊的分析过了。 她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了。 可那时她没了萧衒,哪有心思再管别的,若不是怕连累家族,恨不能直接自尽了。 而萧衒身死的事,她本来是逃脱不了的,一旦被揭露,皇上必定会借此发难,将她这位太后赶下去。 可她没想到,萧衒至死都让人隐瞒住了这个事。 她明白,萧衒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大局着想,毕竟他们江家是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家族,也是为了他可以倾尽所有的家族。 如今冷静下来,江檀绾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可闹的了。 是她太蠢,才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她该弥补的。 江檀绾闭了闭眼,“这件事和萧衒有关,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至于你和你儿子,你也不用担心哀家会做什么手脚。” 沈云霜一愣,还没开口,江檀绾就道,“哀家若有消息,会派人告知你的。” 沈云霜睫毛一颤。 看到江檀绾从她身边离开,沈云霜忽然松了口气。 她明白,太后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她是想明白了。 她要等太后的消息,看看这背后之人是不是三皇子。 等马车离开,裴景行才问,“云霜,咱们还要挖吗?” “要。”沈云霜很坚定。 她必须要亲眼看看棺材里躺的是谁。 裴景行点头,也没再多言。 很快,陈土被挖开,露出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看到这口棺材,沈云霜心头跳动了很厉害。 她紧紧咬唇,一言不发的站着。 裴景行和几个人对视一眼,在他们的帮助下,用力吃力的去推动棺材盖子。 因为下葬时并未彻底封棺,打开时也容易些。 只听“轰隆”一声,棺材的盖子彻底被推开了缝隙。 沈云霜脸色微变,赶紧跑过去。 因为是冬天,棺材里没有太大的味道,只有一股很重的潮湿味扑面而来。 裴景行扶着她从上面往下来时,沈云霜双腿抖了下,直到走到棺材旁边。 “你可以亲眼看看,躺在里面的人是不是他。” 沈云霜嘴唇抖动,她艰难的伸手,探进棺材里,将盖在尸首上的布慢慢揭开。 每一个动作,都是僵硬麻木的。 她现在只希望,揭开布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人。 可她却在下一秒,亲眼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下葬了几个月,脸上已经隐隐有些腐烂了。 只是尚且还能看出是那张熟悉的脸。 那一瞬间,沈云霜彻底失去了力气,她呜咽一声,依靠着双手,紧紧抓着棺材边缘才得以站稳。 她没有亲眼见到过萧衒被埋下后的样子,所以一直都觉得这一切是虚无缥缈的,甚至感受不到疼痛和强烈的难过。 可如今实实在在的看着他腐烂的尸体,那张曾经邪气张扬的脸没了生息,一片灰白。 太真实了。 此时此刻,失去萧衒的疼痛才真正扑面而来。 心尖疼的厉害,沈云霜弓下身子,艰难的站着。 曾经活生生的人,真的死了。 她今日亲眼目睹了。 那仅剩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裴景行赶紧伸手扶着她往上走,看到她如此伤心,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刚走上去,沈云霜突然扶着树桩干呕了起来,五脏六腑都是抽疼。 极度悲伤而无法宣泄时,她脖子青筋绷起,呕的脑子空白,脸色红涨。 “云霜。”裴景行难受的扶着她。 “我没事……他既然死了,我也不会再有疑神疑鬼的怀疑了。今日之事,麻烦表哥了。” 沈云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以前对萧衒的感情不是那么深,可为何如今会反应这么大。 就像是…再次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意识有些模糊,还是裴景行把她带上了马车,交代丹画和桃枝照顾好她,这才回去处理坟墓。 丹画和桃枝心疼的扶着沈云霜。 沈云霜一路上都闭着眼,一言不发。 她这才是彻底相信萧衒死了。 相信了。 再也不会怀疑了。 马车刚到京城,突然停下了。 “夫人?” 是青俞。 沈云霜强撑着精神,掀开车帘子,“怎么了?” 青俞很少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 他连忙道,“方才暗卫发现了李冠清的踪迹,刚追上去,就发现佟小姐也坐着马车追了过去。” 沈云霜眉头一皱,赶紧吩咐道,“桃枝丹画,你们两个先回侯府。青俞上车,咱们追过去。” 两个丫鬟也是很聪明的,什么也不问,利索下车。 沈云霜同青俞根据暗卫提供的线索追了过去。 这会雪下的大了,桃枝和丹画刚出了巷子口,丹画突然看到有一队人马鬼鬼祟祟的在盯着。 只要她们一出去,就会被发现,那些盯着的人也一定会反应过来夫人她们是去办事了。 必然是会追上去的。 丹画立刻警惕起来。 不行,夫人和青俞大人是去办重要事的,绝不能让这队人马发现夫人的踪迹。 上次她做出那样的事,甚至牵连萧督主…… 夫人不仅没有杀了她,更是对她依旧信任,她不能辜负夫人的信任! 必须要搅乱那些人的视线才行。 第232章 出事了 外面,不远处的人正警惕的盯着巷子口。 为首的男人冷声问手下,“你确定刚才看到萧衒的心腹青俞去见了沈云霜?” 黑衣人点头,“确定。” 男人危险眯眼。 三皇子交代要盯紧青俞。 虽然萧衒死了,可萧衒背后还有江国公府,青俞是萧衒的心腹,突然找上沈云霜,难保不是江御指使。 为得就是和沈云霜背后的裴景行联手。 这两个人,都是对三皇子霸业极具威胁的人,绝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让他们有一丝一毫联手的可能。 “一会只要看到沈云霜的马车出来,立刻追上去。” 巷子内,丹画拉住桃枝,低声交代了几句。 桃枝愣住,随后赶紧乖巧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演戏。” 丹画带着桃枝出去,两人演技绝佳,都是一副面色凝重,就像是要办大事的模样。 她们刚一出来,盯梢的人就警惕了起来。 “这是沈云霜身边的两个婢女。她们怎么单独出来了?” 丹画演戏时还是很紧张的。 巷子里虽然还有另一个出路,可最后都会从一个口里出来。 这些盯梢的人若是发现她们是被支走的,只要加快速度,一定能追上夫人的马车。 因为巷子里的路更难行。 能不能吸引他们追踪她和桃枝,就看她们的演技了。 她和桃枝分头行动了,两人刚一走,黑衣人就说,“大人,只出来了两个丫鬟,青俞和沈云霜会不会从岔路口走了?” 男人目光深了几分,摇头说,“青俞应该不会光明正大的和沈云霜待在一起,就算沈云霜不知道,青俞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避开三皇子的眼线。” 男人犹豫片刻,立刻说,“应该是沈云霜要派这两个丫鬟做什么事。要不然她们不可能单独出来。” “立刻追上去,看看她们两个究竟要去帮沈云霜传递什么消息,或者去见什么人。” 几个黑衣人立刻倾巢而出,分头追了上去。 一个负责追踪丹画,一个负责追踪桃枝。 追踪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在他们已经会有什么线索时,两波黑衣人就碰面了。 因为桃枝和丹画从不同的方向回侯府了。 两波人:“???” 几个黑衣人即便蒙着面巾,也依旧能看出来他们的脸色骤然间黑了一个度! 等他们反应过来上当的时候,沈云霜和青俞的马车已经离开了巷子出口。 此时此刻的天香楼内,佟绾宁死死捂着嘴,一动不敢动的听着隔壁的话。 当她听到空白圣旨四个字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 而隔壁的声音还在说话。 “你确定佟绾宁真的会替你办事?” 李冠清点头,“放心,佟绾宁现在有愧于我,她又生性善良好欺负,只要我多说几句话让她背负罪孽感,她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想到裴景行很快就会一落千丈,跌入泥潭里,李冠清眼里就蹦出了雀跃阴毒之色。 曾经他那样爱慕佟绾宁,拼尽全力想要娶她为妻,可没想到,偶然一次机会发现,佟绾宁的书房里竟然藏着裴景行的画像。 头一次见到裴景行时,那样意气风发的男人,听说他还是一个军功赫赫的将军,颇受天子赏识,这对于一个经商平凡的李冠清来说,就是灭顶的打击。 他没想过自己的对手会如此厉害。 裴景行生来所处的地位,是他再努力都跨越不到的阶级。 那一刻,李冠清心里开始不平衡了。 所以他发誓,一定要得到佟绾宁。 甚至不惜去冒险经商,触碰商人的底线,赚各种黑心的钱。 只可惜,他还是遭到了反噬,家中生意落败了。 他终究比不过裴景行。 不过没关系,很快裴景行就是阶下囚了。 看到李冠清痛恨的眼神,卢绍微微一笑,“那就好,这两日我会让人把空白圣旨送到你手上,到时候你就让佟绾宁把这个东西藏到裴景行的书房去。只要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会派人去抄家搜查。” “大人放心,我今日就会将事情办好的。” 佟绾宁在隔壁,听到这些话时,双腿一软,险些跌倒。 他们竟然要利用她,把空白的圣旨放到将军府? 表哥是巾帼英雄,数次征战,击退敌军,乃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就是因为有表哥在,才能让边疆的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如此战将,却要被他们这种小人构害! 况且,将军府中,老夫人慈爱,老太师高风亮节,我将军府每年都会在各地搭棚施粥,救助流民灾民。 这等好人,他们怎么忍心的?! 如果不是今日她突然看到了李冠清,心里惴惴不安的追了上来,还藏身到隔壁,恐怕她真的要被李冠清糊弄了! 空白圣旨是何等谋逆大罪,尤其是对于军权在握的武将来说,更是会被君王忌惮的存在。 一旦发现不轨之心,恐怕就是斩首示众的下场! 佟绾宁纤细的手拼命抖动,她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了眼泪。 她都不敢想,如果是经过她的手害的人,她该如何偿还罪孽。 “小姐,你别……” 雪珠面色惊恐,想着安慰佟绾宁,她刚一开口,就被佟绾宁捂住了嘴。 佟绾宁赶紧摇头,示意她噤声。 她曾听父亲讲过,习武之人不仅是身强体壮,耳力更是惊人的厉害,一旦周围有什么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所以,绝不能说话。 可是,让佟绾宁心惊的是,在雪珠开口的一瞬间,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 这不免让佟绾宁心里发毛了。 难道她们被发现了? 正当她担忧不安时,那边又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对话声。 只是她听的不真切。 那些声音像是忽远忽近。 怎么回事? “小姐,咱们还是走吧。”雪珠有些害怕。 佟绾宁眉头紧蹙的看向她,都说了让她别说话…… 雪珠太恐惧了,一看到小姐生气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不等她多想,突然房门被人从外“砰”的一声踹开! 冷风扑面而来。 佟绾宁和雪珠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惊魂未定下,便看到一个阴森可怖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外,看着她们时,满眼杀意。 “你们果然在偷听!” 第233章 坏事的人 佟绾宁脸色煞白,看着面前的男人,她突然觉得,或许这一次自己也要死在这里了。 他们已经发现她在偷听了,绝对不会放任着她离开! 李冠清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佟绾宁的一瞬间,脸色巨变。 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绾宁?怎么是你?” 雪珠惊恐的往后退了半步,佟绾宁将她挡在身后,在看到李冠清时,她灵机一动,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很快就疼的眼泪直流了。 与此同时,她害怕的看了眼李冠清旁边的男人,低声说,“冠清,他,他好可怕……” 看到佟绾宁还愿意依赖他,李冠清心里咯噔了一下,看了眼卢绍,示意他别轻举妄动,随后才赶紧走到佟绾宁身边。 “绾宁,你别害怕,没事的。你告诉我,你刚才都听到什么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佟绾宁强忍着不适,装出受惊的模样,活命要紧,也放下所谓的矜持,直接扑进了李冠清的怀里。 “是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他们让我过来找你的。” 看到佟绾宁小鸟依人地躲在他的怀里,李冠清心里猛的跳动起来,即便和佟绾宁已经定亲这么久了,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佟绾宁。 如此举动,倒是让李冠清有些心猿意马了。 不过当务之急,李冠清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和卢绍对视了一眼。 卢绍凶神恶煞的走到跟前,“是谁告诉你让你过来的?” 佟绾宁吓得缩了下肩膀,她何等聪明,怎么可能会反应不过来,李冠清一直以来都是故意打压她的,可如今也只能将计就计。 “冠清,他……” 李冠清赶紧说,“绾宁胆子小,有什么话还是我来问吧。” 卢绍皱了下眉头,也没再多言。 只是看到卢绍转身将房门关上,佟绾宁心彻底沉了下去。 今日能不能走出这里,当真是个未知数了。 “冠清,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听到他说你有危险,我便不管不顾的赶了过来,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还不嫌弃我,愿意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还要弥补你的。” 卢绍压根不相信,“你现在就告诉我,刚才你们贴在墙壁上面,到底听到了什么!” 李冠清微微蹙眉,“绾宁,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佟绾宁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屋子四面都封着,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是她喊破喉咙,也没人能救她的。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想要隐瞒反倒会露出马脚,倒不如坦诚一些。 “我都听到了。” 卢绍和李冠清的眼神变得十分幽深。 就像是两头野狼正在盯着她。 那种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的感觉让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可她想到了父亲当年告诉她的话。 越是面临危险时,才越要沉着冷静,关键时候更是要要放下所有负担,包括尊严。 因为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对,她要给自己搏出一线生机来。 佟绾宁如实的说,“我今日一赶过来,就听到你们在隔壁商量事情。但是你们说的事情实在是太惊险了,还要让我出手帮忙,我胆子小,实在害怕自己会办不成事,所以想着……要逃避。” 她轻咬嘴唇,面露难色的看向李冠清,“我知道,我太怯懦了,帮不上你的忙不说,还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躲避开,你如果知道,一定会瞧不起我的,况且那天我还答应了你,一定要尽全力弥补你,可我没做到。” 说着,她的眼泪便涌了出来,像是哀求似的看着李冠清,“我不是故意要逃避的,我就是害怕……你别嫌弃我,别不要我好不好?” 李冠清愣住了,真没想到她是这样想的。 他知道佟绾宁心高气傲却也单纯,想来那天晚上的话真让她自卑了。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怕她自己被抛弃。 李冠清看了眼卢绍,卢绍也知道李冠清的计划,看到佟绾宁变成这个样子,也稍微松懈了些。 一个女人,也确实没什么胆量,被吓傻了也正常。 就在李冠清被说动时,偷摸后退雪珠一不小心直接打翻了桌子上的瓷瓶。 只听砰的一声惊响,雪珠被吓到,尖叫出声,抱头蹲了下来,浑身都在发抖。 蹲下时,她看到卢绍在摸腰上的刀子! “别杀我,别杀我!!” 这一下,引起了卢绍的怀疑。 他看向佟绾宁,“既然你都要一心一意的跟着李冠清了,你的婢女还在怕什么?” 佟绾宁脸色微白,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她,她就是胆子有点小,这一点冠清是很清楚的。今日我们以为冠清有危险,赶过来的时候雪珠就吓坏了,想来这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说完,佟绾宁赶紧走向雪珠,温柔的伸手扶住她,“雪珠,没事儿了,是冠清,他不会伤害咱们的,你别怕。” 雪珠一抬头就看到卢绍腰间的刀剑,她没见过什么世面,再加上年纪还小,知道小姐是在说谎,可能瞒不过去,便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遇上这样的事情,便也藏不住惊恐了。 几乎是什么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 她害怕的拉住佟绾宁,“小姐,他会杀了我们的,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逃不出去了!” 佟绾宁心口一坠,她愕然的看着雪珠。 逃? 果不其然,卢绍和李冠清瞬间起了疑心。 李冠清一把拽起佟绾宁,“你方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从始至终你想的都是要得到消息以后逃出去?” “不,不是。”佟绾宁惊恐,汗流浃背,“是放在我想躲避的时候,才想带雪珠离开的。” “你真以为我们好骗?”卢绍已经回过神来了,他直接拔出了刀子,一把架在了佟绾宁的脖子上。 佟绾宁脖子被迫扬起,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子,她突然就不怕死了。 死就死了,不过是一刀毙命的事。 她佟绾宁虽然是女子,也有骨气。 只是她在想,该怎么样把消息传给表哥和表姐,让他们早做防备! 没了她,也会有千千万万个“她”。 总会有人把空白圣旨送进表哥的书房去。 李冠清瞪大眼睛,赶紧阻挠,“卢大人,她,她不是有意的,你先别伤她。” 卢绍阴狠道,“她知道了消息,还想传出去,为了主子的大业,这个人必须死!” “她不会的!我好好劝说她,行吗!”李冠清心都颤抖了。 卢绍挑眉,“她已经是弃子了,这条路不容许有一点疏漏!李冠清,你要是再求情,怕是主子那边也会不高兴的。” 李冠清愣住了,他纠结了会,忍痛蹙眉。 此时佟绾宁,他还是更惜命…… 第234章 那么,回到将军府的佟绾宁又是谁? 卢绍冷冷的看向佟绾宁,二话不说,扬起刀子就要往佟绾宁的脖子扎去! “既然你不愿意帮我们,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正好,只要佟绾宁死了,他手底下霸占着的佟家财产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被二房的人拿回去,从而落到三皇子的手里!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只要没有脱离三皇子的计划就好! 就算无法利用佟绾宁,他们也还有后招! 将军府必须要覆灭,裴景行也必须死! 佟家的财产,他们也必须得到。 只要有了数量庞大的私产,想要招兵买马,可就容易多了。 眼看着刀子就要扎下来了,佟绾宁任命的闭上了眼睛。 雪珠一直躲在角落里,她虽然胆子小,可是看到自家小姐要被杀害,雪珠瞪大眼睛,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握住了一旁的碎瓷片! 想到夫人临终之前,奄奄一息的被人抬回来,握住她的手告诉她,让她一定要护好小姐。 她不能再害怕了…… 也不能怯懦了! 雪珠头一次战胜了自己心里的恐惧,她哆嗦着站起来,卯足力气! 就在卢绍刀子将要落下来的时候,直接冲过去,猛的撞开了卢绍,手中的瓷片瞬间划破了他的眼睛。 雪珠的举动被李冠清看在眼里,李冠清猛的攥紧双手,他是有武功的,自然能够有所防范,也不会让雪珠碰到卢绍。 可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马上就要被杀了,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李冠清突然泄了力气,眼睁睁的看着雪珠撞了过去而无动于衷。 所以“砰!”的一声,在李冠清的注视下。 卢绍猝不及防,直接被撞开。 他捂着眼睛吃痛回头,一把揪住雪珠的头发,“贱人,你找死!” 李冠清跟在卢绍的身边,自然要对卢绍马首是瞻,眼下这种情况,李冠清必须要出手了! 看到雪珠被卢绍攥住脖子,佟绾宁撑着力气站起来,想要去推开卢绍。 李冠清冲过来,一把掐住佟绾宁的脖子,“绾宁,我也舍不得杀你,可是今日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了!” 佟绾宁用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这个恶人!” “恶人?”李冠清神色狰狞,“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我表哥满门忠烈,都是护国的战将,你却跟随着一些奸佞小人想要陷害于他!当初我父母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虽然因为母亲害了李冠清而心中有愧,可此时此刻的佟绾宁更加憎恶李冠清! 李冠清眼神冰冷,掐住佟绾宁脖子的手加重力道,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 “好啊,既然你觉得你表哥满门忠烈,他又是护国战将,那你就跟着他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你们两个也好做个伴!” 话音一落,佟绾宁猛的被李冠清甩了出去! 她的身子本就纤细瘦弱,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力道,整个人瞬间砸在了房门上。 佟绾宁疼的脸色煞白,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摸到了身后的房门! 就像是迎来了所有的希望,佟绾宁猛的攥住房门把手,在李冠清冲过来的顷刻间,快速开门!! 房门打开时,李冠清眼中闪过一丝豁然。 佟绾宁惊恐的扭头,正好看到了李冠清的眼神,她愣住了,可也只到时间不等人,咬紧牙关,拼了命的往前跑! “救命啊……” 看到这一幕,卢绍也顾不得杀雪珠了,“李冠清!赶紧去把她给我抓进来!” 二楼没有什么人,佟绾宁冲出去时,李冠清就已经赶了过来。 就在他靠近佟绾宁的时候,忽然几道身影从天而降! 李冠清蓦然瞪大眼睛! 卢绍冲出来时,他们二人已经被包围了。 佟绾宁惊慌失措的跑出来,差点跌倒在地上,就被一双纤细的手扶住了。 一抬头,就看到了沈云霜。 佟绾宁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表姐!” 沈云霜赶紧扶住她,场面十分混乱,青俞不好出头,暗卫们已经和卢绍,李冠清打起来了。 眼看着李冠清身旁男人的目的是佟绾宁,沈云霜眼神一变,赶紧拉住佟绾宁离开此地! 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待在这里不仅帮不了忙,还可能被胁迫。 留下来就是添乱。 佟绾宁连忙止住脚步,声音都是颤抖的,“表姐,雪珠还没有出来!我不能抛下她。” 虽然雪珠胆子很小,好几次差点坏的事,可方才雪珠拼了命撞开了卢绍,才给了她一线生机。 她不能弃了她! 沈云霜连忙道,“那些暗卫不会不管她的,如果咱们留下来被李冠清他们找到机会,以此威胁暗卫,到那个时候,咱们都得交代到这里!” 佟绾宁很聪明,也不会优柔寡断,她当即点头,快步跟着沈云霜离开,只是一步三回头,心里担忧的不行。 一直到外面,坐上马车后,佟绾宁才忍不住蜷缩起来,失声痛哭。 沈云霜叹了口气,也没有催促询问。 等到佟绾宁回过神,她哽咽抬头说,“表姐,我差一点就要酿成大祸了。” “为何这么说?”沈云霜刚才在赶来的路上也是心惊胆战的。 她没想到,佟绾宁竟然有胆量跟着李冠清的车来到这里,不过还好,他们赶来的还算及时,这才把佟绾宁救了下来。 佟绾宁浑身发冷,将近日听到的那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云霜。 听到空白圣旨四个字,沈云霜脸色巨变。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前世外祖父会突然入狱了! 若按照前世的计划来,佟绾宁听从李冠清的话,把圣旨放到了书房里,再带人过来查抄,表哥自然是躲避不了的,所以很有可能是外祖父代替的表哥,认下了这个罪! 只是,让沈云霜奇怪的是,如果按照前世发展的轨迹来推演,佟绾宁也是发现了李冠清的阴谋,并且极力抗拒,若不是他们赶了过来,佟绾宁恐怕已经死于刀下下了。 绾宁若是死了,那回到将军府的“佟绾宁”又是谁? 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沈云霜顿觉心惊肉跳。 没了佟绾宁,将军府也一定藏着一个毒瘤! 看来即便今日发现了三皇子的计划,也不能彻底解除危机! 佟绾宁咬紧嘴唇,“表姐,你说陷害表哥的人究竟是谁?” “是当朝三皇子。” 佟绾宁今日拼死抗拒谋害外祖父一家,对沈云霜来说,她就是真正的亲人了,既然佟绾宁也置身其中,那她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李冠清怎会和当朝三皇子牵连在一起?”佟绾宁觉得惊悚。 她总觉得,她父母双亡,随后被迫来到京城,再到进入将军府,再到遇见李冠清,这一切就像是琐碎的东西,又像是有着某种关联。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吗? 是为了害表哥,而发生的吗? 她会不会像一个棋子,跟随布局人的计划,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 第235章 我家公子有请 而在这边,裴景行已经赶了过来,沈云霜和青俞出发时,就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他。 裴景行只知道要害他们将军府的人已经找到了,至于是谁要害他们,他还未曾听沈云霜提起。 看到他着将军府暗卫们赶来,沈云霜和佟绾宁才敢随行他上楼。 楼上的打斗本来难分胜负,虽然李冠清武功不错,可卢绍却更擅长巫蛊术,武功这方面,就是在拖后腿。 不过,他们自然也带了人来了。 两波暗卫本来打的不相上下,但是裴景行一来,局势就变了。 裴家的暗卫一拥而上,很快对面的人就应接不暇了,节节败退! 李冠清咬紧牙关,在看到裴景行出现的那一刹那,攥紧手中的刀子,拼命打了过去! 曾经的李冠清就像是一个阴沟里的老鼠,生意惨败,只能活在阴暗里,可自从来到京城后,他也曾偷偷去看过佟绾宁的意中人。 凯旋而归时,裴景行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 这是他一辈子也达不到的成就。 所以便暗中窥探了裴景行许久。 如今突然正面交锋,李冠清最引以为傲的武功却难以抵挡,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在后面看着,李冠清心中绞痛,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杀了裴景行! 反正他也没有活路了。 杀了裴景行,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然而,李冠清却低估了裴家的暗卫,在他们的层层阻挠下,李冠清连靠近裴景行的资格都没有。 裴景行找准时机,飞身而起,直接将丫鬟带了出来。 丫鬟早就被吓晕过去了,只能让人赶紧把她扶出去。 李冠清最终体力不支还是被几把刀剑架在了脖子上,而卢绍却在暗卫的拼死掩护下逃出了酒楼。 裴景行眼神微冷,“立刻去追!” 只要抓到三皇子的心腹卢绍,皇上面前就可以分说了! 即便三皇子能逃脱,也得脱层皮! 李冠清目光冰冷的盯着裴景行,“你抓不到卢大人的,裴景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方才卢绍能走,也有李冠清的功劳。 虽然李冠清是个黑心的人,可他也懂得感激,当初如果不是三皇子出手相救,他现在早就成森森白骨了,他一直在暗中替三皇子办事,连皇上也不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可是卢绍不一样,只要有卢绍那张脸,这件事情就和三皇子脱不了关系了。 既然他已经要死了,自然不能再连累三皇子,便用自己这条贱命偿,还当年三皇子的救命之恩了。 裴景行微微皱眉,“无论抓不抓得到卢绍,你都得去皇上面前。” 李冠清冷笑起来,看着裴景行时,眼神中难掩恨意,“即便把我送到了皇上的面前,你也休想让我背叛三皇子!” 裴景行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吩咐身边的人,“把他带走。” 佟绾宁和沈云霜站在后面,看着李冠清落得如此下场,她心里五味杂陈。 “李冠清,如今是你自己走错了路,我知道我欠你的不少,这辈子也理应偿还你的,可是我不能看着你去害忠臣良将,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 李冠清站住脚,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也不愿意背叛三皇子,所以这也是最后一次同佟绾宁说话。 注意到后面站着的裴景行一直将目光盯在佟绾宁身上,李冠清心头窜起疯狂嫉妒。 他知道,一旦他死了,将来佟绾宁一定会和裴景行在一起的! 他不甘心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裴景行! 更何况,如今他已经是裴景行的手下败将了。 “你欠我的,又何止这一点?佟绾宁,你若真觉得欠我,就该守寡一辈子!为我守寡,只有这样,你才算是替你母亲赎罪!”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大石头,直接堵在了佟绾宁的心口里,那一瞬间,她都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来了。 裴景行微微蹙眉,有些诧异,什么母亲?什么赎罪? 还有,守寡?!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裴景行,看向李冠清的目光瞬间复杂了起来。 难道李冠清就是佟绾宁的未婚夫?他是李冠清?? 他沉了下面色,看到佟绾宁的状态,不想再让李冠清继续刺激她,直接让人就将李冠清带了出去。 谁知刚走到外面,李冠清浑身抽搐了起来,裴景行猛的瞪大眼睛,就连沈云霜都突然回过神来,刚要走过去,李冠清便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李冠清死死的瞪着眼,眼神盯着佟绾宁,临死之前,他都是满眼的不甘! 佟绾宁惊恐不已,赶忙走了过去,可等她探出手时,李冠清已经没有呼吸了“李冠清?!” 虽然她恨李冠清,可是李冠清说的没错,她这一辈子都是欠他的。 裴景行脸色极其难看,“他嘴一直都含着毒药!” 沈云霜皱起眉头,李冠清唯一的价值就是严刑逼供,让他在皇上面前招供! 可如今人死了,事情就麻烦了。 裴景行叹了一口气,吩咐人先把李冠清的尸体带回去。 看到佟绾宁,裴景行想说什么话,却又觉得自己开口不合适,只能求助的看了一眼沈云霜。 沈云霜明了,赶紧把人扶了起来,“绾宁,咱们先回去。” 佟绾宁精神有些恍惚,在沈云霜的搀扶下,步履虚浮。 突然,她看向沈云霜,“表姐,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死?” 沈云霜蹙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佟绾宁垂眸,无声落泪,“没什么……” 沈云霜愣了下,不过她现在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 两人刚走出去,沈云霜还没上马车,一个陌生男人就走了过来,后背背着两把剑,倒是十分唬人。 “沈夫人,我家公子想见你。”天青说的很直接,跟着公子直来直往惯了,不,准确来说是嚣张惯了,突然来了北昭,一时间还真是适应不过来。 沈云霜蹙眉,“公子?他是何人?” 天青一愣,“……” 看到沈云霜很是警惕,天青赶忙道,“夫人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家公子也不是,只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夫人,还请夫人能赏脸。” 沈云霜眼眸微深,看向了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既然如此,她就过去瞧瞧。 第236章 他就是个禽兽 刚走上马车,就看到一个堪称妖孽的男人正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今日他倒是换了身衣裳,一身云白锦跑,金线暗纹,腰上挂着一个颇为显眼的铃铛。 看到他的时候,沈云霜才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日在诗会上碰到的男人吗。 “容公子找我有事?” 沈云霜倒是问的直截了当。 容白笑了下,手里拿着一串珠子,百无聊赖的捻着,“没想到沈夫人还能来同容某说说话,我还怕夫人心中胆怯,不愿见陌生人。” 沈云霜淡漠道,“本来不想来的,是你的手下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再加之,他的架势也不像是要放我走的意思,便来瞧瞧了。” “说说吧,容公子到底有什么事要见我?” 容白盯着她,唇角荡漾起毫不收敛的笑意,“沈夫人对陌生男人可真是冷漠,冷的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 沈云霜:“……” 看出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沈云霜也没做声。 容白这才直奔主题,“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方才从客栈逃出来的那个男人,我的手下已经拦住他了。” 沈云霜蹙眉,拦住了? 表哥派去的人应该是可以抓到的,但被这个容白半路给劫走了? “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容白微微挑眉,“知道这件事很难吗?” 沈云霜抿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掺合我的事?” 容白轻笑,盯着沈云霜这张脸,越看越熟悉,“因为你长得像我的一个故人。” 沈云霜蹙眉,觉得此人很莫名其妙。 “听说你和离过?”容白话刚说出来,就换了种语气,“不对,应该是你嫁过人,又把那个人扫地出门了。” “别人的私事,容公子也要打听吗?” 沈云霜没有耐心跟他多言,但也明白,容白找她过来,可能是有交易。 “容公子,想让我拿什么换那个人就直说吧,没必要拐弯抹角。” 容白一愣,“你倒是挺聪明。” “方才跑出客栈的人,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卢绍对沈云霜来说确实很重要,这也是扳倒三皇子的关键。 若真是三皇子借助聂怀姜撺掇太后害她和萧衒的,她也是时候替萧衒报仇了。 沈云霜不假思索点头,“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容白笑了下,一张光风霁月的脸上满是探究,“这个条件就是,你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沈云霜蹙眉,不等她多问,容白就道,“那人你要是不要,我就让人把他放走了。” “好一个霸王条约。”沈云霜冷笑。 可她没有办法了。 反正之后也不一定会见到这个容白。 罢了,先答应他再说。 “好,我同意了。” “爽快。”容白很是高兴,掀开帘子吩咐天青,“让人把卢绍送去将军府。” 卢绍? 这个容白也认识卢绍? 容白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沈云霜,“你放心,我要的东西不多,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等沈云霜回到裴家时,果然已经抓到了卢绍。 不过并未着急把他送到大殿上,若想在皇上面前状告三皇子,自然要有足够的证据。 裴景行和沈云霜一致默契的认为,要封锁消息,绝不能让三皇子那边提前知道卢绍被抓了。 而沈云霜一直担忧着将军府里的那个毒瘤。 那个在前世假扮绾宁回到裴家的人,会是苏惜婼吗? 当时萧衒说过,他手底下的人曾经见到苏惜婼回京途中见了楚观南。 不管如何,还是要提防着她,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引蛇出洞。 佟绾宁回来时,心绪不宁,沈云霜看出来了,不过青俞调查佟家的事还没结果,她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晚上时,裴景行忽然被叫进宫了,正好沈云霜在湖边待着。 碰见沈云霜时,裴景行才匆匆停下。 “表哥,这么晚还要出门吗?” 裴景行面色凝重,“听说宫里出大事了,我得去一趟。” “大事?” 裴景行看了眼四周,瞧见没有人,这才低声说,“听说是有关先太子的事,皇上急召几位重臣进宫商议,具体的我还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说。” 看裴景行匆匆离开,沈云霜拧眉,先太子? 她记得先太子很早就暴毙了。 后来听说先太子死的蹊跷,皇上便让人秘密地将先太子送到了护国寺,据说尸首也是埋在了此处。 因为先太子之死,先皇后承受不住刺激,很快就崩逝了。 先太子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沈云霜还未多想,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周围,一扭头便看到青俞匆忙走了过来。 “夫人,佟家的事有消息了。” 佟家的事关乎着是否能扳倒三皇子,沈云霜很重视,赶紧跟随青俞回了房中。 路上,青俞简单同她说了下事情的大概。 回去时,便看到她院中站着一个人,看着年龄很大,整个人佝偻着身子,十分惊恐,瞧见沈云霜过来,连忙往后退了半步,眼神警惕的看着她。 沈云霜看了青俞一眼,这才去看老妇人,“你是佟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刘嬷嬷对吧?” 刘嬷嬷警惕地看着沈云霜,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 沈云霜明白了,刘嬷嬷应该还在忌惮这些什么,她平静喊了桃枝进来,“去把绾宁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跟她说。” 桃枝点头,匆匆离开。 很快佟绾宁就来了。 “表姐你找我?” 沈云霜拉着她先进来,“你母亲身边的刘嬷嬷来了。” 佟绾宁猛的抬头,“刘嬷嬷?” 她嘴唇颤抖了下,“她,她不是身亡了吗?她竟然还活着?” 话音刚落,刘嬷嬷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佟绾宁时,她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小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看到面前活生生的人,佟绾宁不可置信的捂着嘴,眼泪直流,“刘嬷嬷,你真的还活着?” 佟绾宁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她,“我以为你也死了……” 刘嬷嬷跟在佟夫人身边多年,是看着佟绾宁长大的,如今她能活着,对佟绾宁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刘嬷嬷哽咽着说,“小姐,奴婢拼了命的活下来,来京城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真相!!你,你要离李冠清远一点,他就是个禽兽啊!” 佟绾宁愣住,“他怎么了?” 她没告诉刘嬷嬷,李冠清已经死了。 她母亲害死了他全家,而她害死了他…… 虽然他罪有应得,可佟绾宁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第237章 太荒谬了 刘嬷嬷痛哭的哭了起来,沈云霜让人端上来了茶水,让刘嬷嬷好好缓解了一会,这才听到她娓娓道来。 “当初李家并不是什么富商,在咱们江南也不是什么有家族底蕴的人家,是后来李家突然发家了,这才渐渐有了名声。”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李家那个儿子,李冠清。他是在外地发家的,就连老爷和夫人也不知他究竟在做些什么生意,不过他们李家确实是蒸蒸日上了。” “后来有一次,老爷和李冠清谈生意,两人倒是合作的挺愉快,回来时,老爷突然和夫人提起来,说李家的公子看上了小姐,有意娶小姐为妻。” 说到这里,刘嬷嬷的目光哀痛的看了一眼佟绾宁。 “夫人本是不许的,她总觉得李家做的那些生意有些蹊跷,是后来李冠清跪在了夫人的面前,许诺这辈子都会对小姐好,绝不纳妾,一生只有小姐一个妻子,这才让夫人有些松动的。” “毕竟这个年代,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夫人看到了他的诚意,便也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没想到,他赚黑心钱的事被揭露出来,他倒卖药材,以次充好,并且大肆放印子钱,害了无数条人命,全家的产业毁于一旦,夫人得知后,急于摆脱他,觉得他不堪托付。” “他却死缠烂打,甚至扬言若不让小姐嫁给他,他就想方设法毁了小姐清白。” “人到了穷途末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夫人吓坏了,生怕他真的会威胁到小姐。” “商讨刚结束时,夫人前脚离开,那些因为他卖假药材而吃死家人的仇人便寻上门来了。 “他父母皆死于刀下!只有他一个人侥幸逃脱。” 佟绾宁猛然瞪大眼睛,她觉得心都要跳出胸膛了,“可是李冠清说,他的家人都是被我娘害死的。” “他在说谎!他就是个鬼话连篇的恶人。”刘嬷嬷恨的不行。 沈云霜平静问,“那这些事情,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刘嬷嬷看了眼沈云霜,叹气说,“夫人有所不知,当时李冠清所有的一切都毁于一旦了,他不甘心,便寻上了门,恰巧夫人和老爷出门了,他就和二房的人光明正大商议起了阴谋。” “他听从一个什么公子的安排,将他父母被杀伪造成佟夫人所为,再派出杀手杀了老爷和夫人的性命。” “还撺掇佟家二房的人,把小姐赶出家门,为的就是逼迫小姐进京,住进裴家。” 刘嬷嬷声泪俱下,“李冠清当时信誓旦旦的说,只要让小姐相信夫人是杀人凶手,就一定会听他的话。还说什么……财产若是到手了,就会和二房的人相互分赃。” 听着刘嬷嬷的话,佟绾宁只觉得像是闷雷在脑中炸响。 所以,李冠清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等她进入到将军府,再利用母亲的事情来威胁她,让她将空白的圣旨放进将军府书房。 等事情做成了,将军府落难,她也无家可归了,只能投奔他。 那她所有的财产,自然也会落到李冠清手里! 她害了将军府,让李冠清背后的三皇子得逞,也让李冠清和佟家二房的人得逞! 这样一个完美的计划,却差点害了将军府满门! 沈云霜也明了了事情经过,只觉得格外心惊胆战。 三皇子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佟绾宁红着眼眶说,“所以我父母也是李冠清害的吗?” 刘嬷嬷点头,苍老的脸上满是对那日回忆的恐惧,“当时奴才偷偷藏在角落里,确实听到李冠清和二房的人是如此商议的。” 佟绾宁死死掐住手心,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当初母亲说,二叔一家不是好人,她还不相信,如今看来,二叔他们也是够心狠的。 佟绾宁心口痛的麻木,也恨自己如此蠢笨,相信了李冠清的话。 刘嬷嬷握住佟绾宁的手,她奔波多日,脸上都生了冻疮,“小姐,你一定要远离李冠清!他若是找上你小姐,也一定不要相信他的话……否则,咱们佟家大房真的要完了。” 佟绾宁强忍情绪,下巴都是颤抖的,她心疼的看着刘嬷嬷,过了好久才说,“嬷嬷放心,他不会了。” “他已经死了!自食恶果,服毒自尽了!” “什么?”刘嬷嬷看着佟绾宁,片刻后才喜极而泣,“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佟绾宁垂泪,可她父母再也回不来了…… 怕是从始至终,她佟家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手中的一颗棋子! “刘嬷嬷,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对表姐说。” 刘嬷嬷哭的眼泪一直未干,听到小姐这么说,她忙不迭失的擦了擦泪,佝偻着身子起来,“好……” 沈云霜吩咐桃枝,“先带着刘嬷嬷去好好洗漱休息一番,再吩咐厨房做些吃食过来。” “是。” 刘嬷嬷感激涕零,“多谢夫人!” 待人出去后,佟绾宁才含泪看向沈云霜,“表姐,杀我父母的真正凶手应该是那位三皇子。他如此阴毒的谋害表哥一家,一定是表哥挡了他的道,他又将主意打到了我佟家身上,恐怕是要用我佟家的财产做什么大事,表姐千万要防备才是。” 佟绾宁看得出来,沈云霜一直都在暗中帮着裴家。 她是可靠的。 沈云霜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就是。不过你父母被他所害,不能立即报仇,毕竟身份悬殊,若是冲动,怕会损伤自身。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佟家的一切,才能报仇。” “他是三皇子,我若想替父母报仇谈何容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表哥表姐扭成一股绳。” 沈云霜没想到佟绾宁会如此通透,“确实如此,如今咱们抓住了卢绍,也可给三皇子重重一击,所以这件事咱们必须得从长计议,就算他死不了,也得让他脱层皮。” 只待太后那边的消息了。 沈云霜安慰了佟绾宁,刚送她回去,就看到了裴景行行色匆匆的回来了。 “出大事了。”裴景行在门外吹了好久的冷风才缓过神来了。 沈云霜蹙眉,看到表哥如此恍惚的状态,心里有些忐忑,“发生什么事了?” 裴景行盯着沈云霜,过了好一会才重重喘息,“你应该也知道先太子吧?太子楚迟阑!十年前崩逝,葬在了护国寺。” 沈云霜点头,“知道。” “太子殿下没死。”裴景行玩了下口水,“皇上今夜急召诸位大臣商议的,就是接回太子之事!” 沈云霜瞪大眼,“太子没死?这,这怎么可能?” 裴景行一时间也难以消化,不过他很兴奋。 沈云霜看到了表哥眼里的雀跃。 她记得,当初先太子天赋异禀,文韬武略皆是顶尖存在,博览群书,关注百姓民生,乃是最得民心的储君。 也是她父亲在世时,和舅舅一样推崇的储君。 如今他回来了,朝中局势恐怕再起波澜了。 裴景行更是感叹,“明日一早,朝堂上就要掀起狂风暴雨了。” 他盯着沈云霜,想起今日三皇子密谋让绾宁害他的事,裴景行就明白,三皇子一直在背地里企图搞垮他。 “如今太子殿下要回来了,三皇子思绪大乱,更有利于我们收集他的证据。云霜,太子殿下突然回来,公开这个消息,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另外,我还听说太子殿下这次回来,要迎娶一位太子妃!” 第238章 楚迟阑回来了 果然,次日朝中便掀起了波澜,震惊朝野上下。 谁都没想到,已经去世这么久的太子殿下,竟然死而复生的回来了! 当着一身玄色六爪蟒袍的太子出现在大臣们视野中时,强大的威压还是让所有朝臣都畏惧了。 站在朝堂中的楚之白在看清楚那张脸时,整个人万分骇然! 楚迟阑? 他还真和当初少年时的模样相差不多,只是如今挺拔凌然,脸庞上棱角分明,带着锐利的冰冷。 以前的温润如玉全然不见了。 若非楚之白定力十足,这会已经控制不住表情了! 母妃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当初已经封棺了,为什么还会活着回来?! 就因为他这张脸,没有人怀疑他是假的,或是冒名顶替的,因为样貌骗不了人。 看到太子站在高位上,依旧是他要仰望的存在,楚之白捏紧手心,心中的妒恨翻滚起来。 裴景行幽幽的扫了三皇子一眼,果然,太子殿下一回来,他就要方寸大乱了。 皇上很是满意的看着自己儿子,“诸位爱卿,太子醒过来的事,朕也是刚刚得知。当初太子薨逝,太医诊断乃是母胎里带出的弱症,朕虽然痛失爱子,却也不得不将太子暂且安置在护国寺,是当时国师断言太子还有救,朕虽然高兴,却也不敢疏忽大意,更不敢让众人知晓,生怕空欢喜一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太子在护国寺中竟然慢慢康复了,如今太子情况稳定,朕才敢将太子接回来,昭告天下。” 诸位朝臣们也着实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繁杂曲折,不过当初最得人心的储君回来了,又是先皇后的独子,大臣们自然是高兴万分。 为首带头的几位老臣激动的跪在地上振臂高呼,“恭迎太子殿下!!” 他们是真心高兴啊,储君总算是回来了。 不过也有人不高兴。 朝中的几位皇子没有一个是带着笑脸的,毕竟空悬已久的太子之位还能争一争,如今这储君回来了,他们是半点希望也没了。 当然,朝中的事沈云霜有所耳闻也是在大臣们下朝之后了,她惦记着璟儿和阿询,所以同外祖母说了声后,一早回了侯府。 佟绾宁非要跟着她,沈云霜也当然同意。 “表姐,我,我有个见面礼,想交给璟儿小外甥还有沈小公子。” 沈云霜笑了下,“这有什么好给见面礼的。” 话还没说完,佟绾宁就扭捏道,“但是我觉得见面礼有些敷衍了……” 只是表姐回来的太仓促,她也实在是来不及准备。 说着,她就十分纠结的打开了一个盒子。 沈云霜瞬间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看到佟绾宁局促的表情,她顿时笑了起来。 因为盒子里面放着两个厚厚的金砖!! 如此有诚意的见面礼,简直是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想法。 看到沈云霜笑,佟绾宁更是局促了,“我,我知道准备的不太好,不过表姐你放心,我回去后好好准备,一定会再备下一份见面礼的。” 看她这样,沈云霜倒是觉得这丫头单纯可爱的很,便打趣说,“不用了,璟儿和阿询年纪还小,你直接送金砖过去,他们怕是会吓坏的。” “啊?”佟绾宁咬唇,会吓坏他们吗? 回去时,璟哥儿便跑了出来,一看到佟绾宁,倒是高兴不已,虽然两人没见过面,可是璟儿说了,喜欢像娘亲一样漂亮的人! 沈询还在光禄书院没回来,沈云霜便让人先去准备吃食了。 裴景行下朝后,突然被一个太监拦住了,太监递给他一张纸条,托付他交给沈云霜。 裴景行意识到这应该是太后娘娘派人递的消息,便不假思索的赶去了侯府。 正好,他也有重大的事告诉云霜。 谁知火急火燎的赶到侯府,便看到院中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正逗着璟儿玩耍。 她丰肌秀骨,白璧无瑕,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格外温柔好看。 裴景行一下就愣住了。 看久了,也看的呆住了。 沈云霜正好过来,瞧见表哥的神情,又看了看绾宁,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道…… 表哥看上绾宁了? 可是……表哥不是喜欢华阳公主吗?这么快就忘记了? 再者,前世的嫂子若她没猜错,应该是苏惜婼才对。 表哥怎会爱上绾宁? 沈云霜思来想去,对她这种不擅长情爱的榆木脑袋来说,还真不好理解。 不过,正好外祖母还有意让绾宁嫁给表哥,如若两人有情,可不就一拍即合了嘛。 看到表哥还在盯着绾宁看,沈云霜轻轻咳嗽了一声,“表哥。” 裴景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目光看向沈云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梁,“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裴景行想问的是,你站在这里看我多久了? 沈云霜莞尔一笑,“刚来。” 沈云霜的这一声倒是让佟绾宁也听到了。 佟绾宁转过头来看到裴景行的时候,白嫩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见过表哥。” 裴景行也是局促点头,“不必多礼。” 说完,裴景行就看向了沈云霜,“云霜,我,我有事跟你说,咱们先去书房?” 沈云霜愣了下,还没等她开口,裴景行便先一步朝着书房走去了。 没办法,沈云霜只能先跟过去,“绾宁,我先过去一趟。” 佟绾宁乖巧点头,“好。” 看到他们离开,佟绾宁眼神有些落寞,想来是表哥不待见她吧,或者是,只把她当作一个寻常女子看待。 虽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无辜的,可她是一定要为父母守孝三年的,再者,她也要为父母讨回公道。 这一条路太难,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时候。 但是表哥到了年纪,很快就会成婚的。 他们两人,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沈云霜跟随裴景行去书房,路上裴景行暗中深吸几口气,才让自己看着正常点。 突然被绾宁抓包,还真是尴尬。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他孟浪? 裴景行叹了口气,苦恼不已。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第239章 巧舌如簧! 裴景行将手里的信条交给了沈云霜,“这是我今日出宫时,太后娘娘派人塞到我手里的。” 沈云霜一听,赶紧将信打开,上面只有三个字。 “三皇子。” 沈云霜明了了,“害死萧衒的人,是三皇子。” 看来上次背地里撺掇聂怀姜的人,就是三皇子了。 他要针对萧衒,也要害死她,最后萧衒替她死了。 沈云霜捏紧手心。 事情查明,她会和楚之白势不两立! 裴景行目光紧绷,他攥着拳头,没想到萧衒的死,真和三皇子有关! “三皇子太警惕,我已经让人暗中审问卢绍了,他是三皇子心腹,什么都不肯招供。再加上三皇子做事滴水不漏,我这几日暗中搜查他,未有任何发现。” “我就怕接下来三皇子会有应对卢绍被抓的对策。而咱们手中握着的,也只有人证,并非铁证,想要除掉这个对手,怕是很难。” 沈云霜心里自然明白,“卢绍被咱们捏在手中,三皇子虽应接不暇,也怕他会有所察觉,咱们若是没有完全把握重击他,让他先暂离朝堂也好。” 裴景行点头,“你说的没错!” 沈云霜道,“另外,卢绍虽然不招,但是佟家有家仆逃出来了,也带出来了真相,我让青俞查了,家仆底细干净,话也可信。” 裴景行愣了下,“佟家家仆出逃?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 沈云霜将昨夜的事一并告诉了他。 裴景行听后,眼中露出愤怒之色,“李冠清那个畜生竟然如此诓骗绾宁?还,还杀害了绾宁的父母?” 这一切也是三皇子的手笔!! 挤压的愤怒和恨意几乎让裴景行压制不住。 太可恨了!! 沈云霜沉重拧眉。 其实今日她看见绾宁红肿的眼睛时,就知道昨晚得知真相后她必然哭了很久,不过绾宁这个丫头倒是比她想的更稳重懂事,也不愿意让人知晓,连累旁人,任何事都是自己消化的。 就在沈云霜和裴景行还未决定三皇子之事何时揭露时,将楚之白反倒是先发制人了。 裴景行和沈云霜很快就传召到了宫里。 三皇子身板清冷,就像是竹子上的霜雪尚未融化,他看了眼裴景行和沈云霜,微微勾起唇角。 裴景行和沈云霜对视一眼,心里有些忐忑。 这个三皇子,打算做什么? 大殿之内,皇上坐在高位上,整个人显得十分威严,看着底下站着的几人,微微蹙起了眉头。 皇上面色不太好,只是沈云霜和裴景行进来时不敢直视他,只敢恭恭敬敬的行礼,所以并未发觉。 不过,殿中气氛压抑还是能感受到的。 “裴爱卿,沈夫人,今日朕突然传召你们入宫,是三皇子说你们扣押了卢绍?可是真的?” 皇上的目光看向沈云霜。 想到沈云霜的儿子曾经拔出过千寒玦的剑,替北昭争了光,对她印象也深刻了些。 只是,皇上到底不是寻常人,一个君王的心思最是明锐多疑,如今裴景行身处高位,对于皇上来说是心腹之人,也是最为警惕之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皇上产生一些想法。 卢绍是三皇子身边的人,裴景行突然把人抓走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裴景行为什么会和三皇子之间有牵扯? 他重用的朝臣和自己儿子之间似乎有着敌对关系,皇上也不得不深思多想。 听到皇上问话时,沈云霜心头一震,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主动向皇上说明的此事。 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裴景行看了眼旁边的楚之白。 楚之白冷白的面容上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深色。 皇上还在看着他,裴景行只能挺直腰板,如实回话,“回皇上,微臣确实抓了卢绍。” “为何?”皇上蹙眉。 话音刚落,楚之白突然掀开衣袍,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父皇,儿臣有罪。” 皇上皱起眉头,“你何罪之有?” 他有许多儿子,唯独对楚之白和太子十分疼爱。 太子楚迟阑的生母是先皇后,他对先皇后这个原配妻子一直十分敬重,只可惜她崩逝的早,独留下太子一人。 而面对楚之白,楚之白的母妃是湘贵妃,他对湘贵妃情有独钟,一直疼爱犹加,也是他登上皇位后,少有的心动之人。 正因为爱屋及乌,所以对楚之白也一直十分疼爱。 如今此事攀扯上他,皇上的心情也不免沉重起来。 楚之白面色平静的说,“儿臣一罪乃是,督主萧衒之死并非是意外,而是太后所为!儿臣知晓却隐瞒,罪无可赦。” “儿臣曾意外得知沈夫人和萧衒私相授受,太后娘娘一向忌讳女子不知礼义廉耻,江家又与萧督主交好,忍无可忍之下,便想要除掉沈云霜,以此来挽救女子的风气。” “没想到萧督主为了换回沈夫人,服毒自尽!儿臣当初猜透了此事,却因事不关己而将自身撇清,更是没能劝住知道真相的聂怀姜,而让她见到了太后,诉说了沈夫人的不忠,也算是间接性导致督主身亡。也导致父皇一直被隐瞒,不知真相。此乃欺君,儿臣该重罚!” 楚之白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让人无法反驳。 沈云霜脸色骤然一白,紧紧皱着眉头,那一瞬间,对应上皇上投来的审视目光,沈云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皇上目光犀利,“沈夫人和萧衒之间有情?” 威压骤然铺设而来! 殿中众人屏气凝神,太监宫女更是恨不能变成透明人。 裴景行差点没忍住想上前辩驳,沈云霜连忙拉住了他。 三皇子口舌如此厉害,将这件事突然说出来,无非就是想要铺垫一番,接下来无论他和裴景行向皇上说任何事,在皇上听来,都是有意报仇的。 看来太后调查楚之白的事,还是被他知道了。 他知道太后的身份关系皇室颜面,所以并未攀扯太后爱慕萧衒之事。 而是将矛头全部指向沈云霜。 他当真厉害…… 紧接着,便听楚之白继续说,“儿臣二罪,当初儿臣曾在回京途中偶然救了一个男子,乃是裴都尉表妹,佟绾宁的未来夫婿李冠清。” “因为儿臣一时心软,留他在儿臣身边做事,没曾想,佟家曾对他不仁,李冠清便对佟家心怀恨意,一直蓄意报复,暗中祸害佟家满门,被裴都尉发现而将其杀害。” “卢绍心有不忍,暗中去救他,这才落入裴都尉陷阱。裴都尉至今扣押着他,不知所踪。” 第240章 危! 楚之白说的字字诚恳。 “卢绍乃是当年外祖父留下来的心腹之人,是儿臣对外祖父的寄托思念,也是母妃对父亲的思念,母妃身体抱恙,已经经不起任何波折了。如今儿臣知道卢绍惹上嫌疑,也存了私心,想请裴都尉饶他一命。” 一提到母妃二字,皇上不免想到了如今缠绵病榻的湘贵妃。 这段时间,湘贵妃突然病了,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查不出原因,请遍名医问诊也是无计可施。 皇上甚至不知湘贵妃还能陪伴他多久,若让湘贵妃知道她父亲留下来的人没了,怕是要承受不住打击了。 沈云霜眼神冰冷,暗中捏紧手心。 这几日将军府里里外外一直被人把守着,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将将军府关押卢绍的消息传出去,可如今三皇子却知道了。 凭借沈云霜对他的了解,一个在前世运筹帷幄,一步步走上皇位的男人,未来的君王,他的城府是旁人猜测不到的。 恐怕三皇子也是猜到李冠清被抓的原因,知道这可能是让他栽坑的隐患,所以才先发制人的在皇上面前颠倒黑白,撇清自己! “皇上,臣女和萧督主之间并无私情,太后娘娘想要杀害臣女,而使萧督主身亡之事更是荒谬至极,还请皇上明鉴。” 沈云霜语气平静,“若皇上不信,可以传召太后娘娘前来询问。” 时至今日,必须澄清此事,否则她死无葬身之地不说,也不会让三皇子损伤分毫。 楚之白微微一笑,“太后娘娘也是间接性害死萧督主的人,即便太后知道,也不会承认的。” “那萧督主为何不在死前让人揭露太后娘娘?”沈云霜毫不畏惧的应上楚之白的目光。 没想到三皇子却看向皇上说,“父皇,与其如此争辩也没用,儿臣曾得知萧督主乃是太监之身是假的,也曾和沈夫人孕有一子。” 话语犹如闷雷在耳中炸响。 沈云霜猛然捏紧手心。 此事,除了她和萧衒,无人知晓! 裴景行更是不淡定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荒谬无比!但更多的是对沈云霜的担心,他实在是不知道,三皇子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 楚之白淡淡道,“父皇,正如儿臣方才和沈夫人之辩,即便督主身死是太后所为,太后也不会承认,而且萧督主生前确实未曾揭露太后,所以难以辨认究竟谁说的是真的,既然如此,那只能用一种方式断真假了!” 皇上伸手捋了一下胡子,一双威严的目光扫向大殿中那道纤细身影上。 沈云霜能感受到来自君王的审视和怒火。 萧衒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却和沈云霜勾结在了一起。 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萧衒和裴景行之间是否也早有预谋? 皇上还是开了口,只是声音低沉的可怕,“有什么办法?” 楚之白轻轻卷起嘴角,十分从容的说,“自古以来,若有被怀疑血统的父子,可根据医书上记载的滴血认亲来检验是否具有血缘关系。” 旁边的首领太监也点头道,“皇上这件事情,奴才也听说过据说民间大多都用词法颇为有效,血液相融者则为亲。如今此事关系着太后和萧督主,不如验一验,这样许多事情也就可以分明了。” 首领太监的话说的看似公平,实则向着楚之白的。 看到沈云霜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三皇子冷然一笑,倒是没想到沈云霜也是个从容不迫的主儿。 不过,很快她就装不下去了。 “沈夫人,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我在污蔑你。既然都没有其他的证据,为了证实你我二人究竟是谁在说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你不会不答应吧?” 沈云霜深吸一口气,她死死掐着手心,“可是萧督主已经身死许久,如何滴血认亲?” 楚之白平静道,“可以和楚观南楚大人滴血认亲。只要确认孩子就是楚观南的儿子,那本皇子自然认栽。” 皇上也想看此事究竟和萧衒有没有关系,便也默认同意,“去把沈小公子带进宫来。将楚观南一同叫来。” 首领太监赶紧点头,“奴才这就去传召。” 沈云霜的心猛地一滞。 皇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滴血验亲是势在必行了! “另外,让人把卢绍也带来。” 皇上的话很明显,裴景行自然不能再扣压着卢绍,只能抬手道,“微臣这就派人将卢绍带到殿中。” 三皇子淡淡看向自己的人,“你陪同裴都尉身边的人一起去。” 裴景行回完话,看到沈云霜紧张的眼神一闪而逝,便明白了,这件事情可能不单单只是污蔑而已,甚至来不及反驳三皇子。 他虽然心中震惊,可这个节骨眼上,自然得护着自己的妹妹。 裴景行的眼神悄然看向殿外的手下,手下心领神会,暗中点头后,避开所有人,速速离开,从始至终没有惊动殿内众人。 裴景行心里很清楚,三皇子这一计很厉害,先是先发制人,让皇上知道云霜和三皇子之间有隔阂。 若云霜无法证明和萧衒无关,自然也就无法证实抓卢绍,威胁三皇子不是报私仇。 而且,更让皇上怀疑,真正在背后和萧衒密谋的人会不会是他。 武将最忌讳被君王猜测。 怀疑并不足以顶罪,却会在皇上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一旦将来他做了什么事牵动这个怀疑的种子,猜测便会瞬间被放大。 到那时,他的路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片刻后,分析了权衡利弊,裴景行沉声开口,“皇上,微臣曾记得,表妹怀上璟儿时,萧督主尚在京外办事,还未回朝,两人从未接触过,又是如何结识私通在一起的?” “皇上,楚观南楚大人求见。”太监进来禀告。 皇上点头,“让他进来!” 沈云霜抬头和裴景行对视一眼。 楚观南阔步走进来。 走到沈云霜面前时,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虽然他早就知道当年在破庙里的那个人才是沈云霜儿子的亲生父亲,可听到那人是萧衒,楚观南心里还是狠狠重创了一下。 他觉得不可能。 不过三皇子让他怎么说,他就怎么说! 第241章 是死是活,得看她了 “微臣参见皇上。”楚观南跪在地上行礼。 皇上冷然问,“你可知朕传召你来是为何?” 楚观南面露悲色,转头看了一眼沈云霜,就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这才抬起头看向皇上,声音带着沙哑哽咽,痛心疾首。 “回皇上的话,微臣知道皇上传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微臣进来之前听到裴都尉曾说在萧督主还没回来时,沈夫人就已经怀上身孕了,所以他们二人有任何的猫腻。” “微臣本来看在和沈夫人夫妻一场的面子上,不愿意撕破脸的,也想将之前的秘密一直藏在心中,毕竟微臣一直都将沈夫人当做自己的妻子一样呵护,即便分开,也不曾想让别人诟病于她,但是今日微臣实在忍不了了,斗胆将心中多年的秘密揭露出来!”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有什么秘密?” 大殿之上气氛僵硬不已。 楚观南俯身,悲痛欲绝的将当日在破庙的事情讲了出来。 只不过,他当然不能说自己也没有看清那个男人是谁。 反正萧衒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儿他也没必要怕。 再说了,一会儿滴血认亲,是要滴他和沈闻璟的血。 他和沈闻璟绝非亲生父子,那这一关,沈云霜就彻底百口莫辩了! 他和沈云霜分开这么久,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沈云霜的日子却越来越好,就连带着裴景行都破受皇上的重视。 他好不容易攀上了三皇子,将来也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可没想到,沈云霜他们竟然要对付三皇子。 既然沈云霜因为他而迁怒三皇子,从而去对付三皇子。 那他不好过,沈云霜也休想好过! “皇上,这件事是微臣心里的隐痛,当初微臣在外办事,没想到她竟然会和萧督主苟且在一起,微臣看的时候,惊得五雷轰顶,可对方是萧衒,我又太过倾慕云霜,无奈之下,只能忍着别的男人无法忍受的屈辱,将此事瞒了下来!还请皇上能够从轻处罚云霜,她想来已经知道错了!” 楚观南哭的不能自已。 听完楚观南的话,皇上眉头蹙的更厉害了! “简直岂有此理!既然你疼爱沈云霜,为何到今日才肯将事情揭露?而不是一直瞒下去?” 楚观南目光猩红,看着沈云霜,他沉沉叹气,“因为微臣实在是没想到,云霜她竟然如此痴迷萧衒,为了他的死,竟然要胆大包天的去污蔑三皇子!报复皇上的儿子,这是何等大罪,微臣实在是害怕惶恐,怕她一错再错,万般无奈之下,才想着要揭露她的。” 裴景行气愤不已,“皇上,这纯属就是污蔑。云霜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这件事情无凭无据,又怎能听信一人之言?” 正巧这时,卢绍和沈闻璟都被带来了。 楚之白本来做好了准备,以为卢绍被抓住,必然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到时候也可在父皇面前好好陈情一番。 至少让父皇为裴景行功高震主,不将北昭的律法放在眼里,可没想到,卢绍进来时身上连破皮儿都没有。 楚之白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已经有些不满了,即便裴景行没对卢绍动刑,卢绍自己也该聪明点的。 卢绍已经将他拖累到置身险境了,还不想办法帮他脱困或是增加筹码,真是愚蠢。 卢绍跪在地上行礼,浑身发抖,目光更是不敢去看一身清冷矜贵的三皇子。 “草民参见皇上!” 沈闻璟被太监抱着,从他怀中滑下来,有模有样的走到了卢绍的旁边,小小身子胖乎乎的跪在了大殿上。 就像是一个奶乎乎的小团子,叩拜时因为胳膊不够长,小身子一个趔趄,小脸差点贴在地上,奶声奶气的学,“草民…参见皇上!” 看着如此可爱的沈闻璟,皇上心里也颇为喜爱,看着他的目光也慈爱不少。 “既然沈小公子已经来了,那就立刻去准备滴血认亲的东西。” 沈云霜脸色骤白,这次难道真的要栽坑了吗…… 大殿上的消息传的很快,沈云霜和萧衒似有勾结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太后耳中。 江檀绾惊得差点站起来,高嬷嬷赶紧给她顺气。 “太后娘娘宽心,可别气坏了身子。” 江檀绾赶紧摇头,“不,不能让楚观南和沈闻璟滴血认亲。” 如果真的滴血认亲了,不仅是沈云霜会坐实记恨她和三皇子,所以抓了卢绍污蔑三皇子的罪证,更是会让沈闻璟一辈子抬不起头。 婚内私通,何等大罪! 即便楚观南是入赘,可这世上对女子们皆是苛刻,入赘本就是男人们眼里的耻辱了,他们不会容许女子凌驾在他们头上,所以男人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让沈云霜万劫不复。 浸猪笼也不是不可能! 太后有些慌,赶紧带着高嬷嬷走了出去,“哀家必须帮她。” 高嬷嬷不解,“太后不是厌恶她,想让她死吗?为何还要出手相助?” “她到底是萧衒豁出命护着的人,沈闻璟也是他唯一的血脉,哀家再不喜欢她们,也要替萧衒护住她们。别说了,赶紧走。” 江檀绾心头紧绷,皇上要滴血认亲,那就得想办法让沈闻璟成为楚观南的儿子! 突然,江檀绾心头一跳,眼睛都亮了下,计上心头,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只是时不等人,得抓紧时间了。 沈云霜是死是活,得看她了。 江檀绾刚出门,一道身影便匆匆离开了。 而后,那道漆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楚迟阑的身边,他面容清绝出尘,带着让人如沐春风之感。 而他,便是容白。 “殿下,消息已经传到太后耳中了,不过这太后和沈夫人一向不合,她真的会出手相助吗?咱们若想替沈夫人遮掩,就要依仗太后那边的人了。会不会太过冒险?” 天青的担心也正常,不过楚迟阑却并不这样想,“放心,她不会看着沈云霜死的。咱们刚回来,在宫里没什么势力,不依靠太后,躲不开那些人的眼线。沈云霜我若救不下来,他指定跟我没完。” 第242章 荒谬 想到那位难伺候的主儿,天青浑身一哆嗦,赶紧点头,跟着楚迟阑朝前走过去。 楚迟阑衣着一身月牙银袍,冷风吹过来,宽敞的袖子犹如柳絮流云,微微荡漾。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那可是那个家伙亲手调配的,可有大用处。 天青赶紧点头,“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殿下放心。” 大殿之内,都在等着滴血认亲的水端过来。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整个殿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看到沈云霜面色凝重,楚之白悠闲的勾起了嘴角。 他一直都知道沈云霜是个厉害的角色,从最开始帮着萧衒破坏他的计划,到上次联合裴景行抓住卢绍,甚至毁掉了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棋子。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楚之白对沈云霜倒也有几分钦佩。 毕竟这世上能和他不相上下的人可不多。 尤其是一个女人。 可如今看到她也有栽坑的时候,楚之白心里舒畅了许多。 这样好的对手,只能下辈子再遇到了! 这时,从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都以为是端来了清水,寻着目光往过去便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我说宫中今日为何清冷了许多,原来诸位都在这里等着呢。看来孤错过了许多事。” 看到进来的人是楚迟阑,皇上锐利威严的目光缓和了几分,带上了少有的慈爱,“迟阑,你怎么过来了?” 楚迟阑走到中央,恭敬的抬手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在经过沈云霜的那一刹那,她猛的愣住了。 因为这张脸她很是熟悉,在进宫之前也曾见过两三次! 容白?! 他竟然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太子殿下? 沈云霜脑子一片空白,恍惚了许久,才在楚迟阑的声音中渐渐冷静下来。 “原来三皇弟也在这。” 楚之白危险眯眼,却温和一笑,人畜无害,“见过皇兄。” 他和楚迟阑表面上兄友弟恭,可暗地里却是恨不得对方立刻就死。 不过楚之白最擅长伪装了,一看到楚迟阑,便变的恭敬谨慎。 楚之白的态度入了皇上的眼,皇上倒也满意不少。 知道恭敬太子就好。 虽然两个都是他赋予厚望的皇子,可在皇上心里也有先后之分。 若太子一直没有回来,凭借楚之白的才能,倒也让皇上欣慰,他也可以是继任储君之位的最佳人选。 但是太子回来了,皇上的心思和想法当然也变了。 只要太子还活着,就是皇上心里最理想的储君,绝不会动摇。 “好端端的,皇兄怎么来这了?” 楚迟阑看了眼沈云霜,微微勾起嘴角,冷淡道,“孤方才在宫中听了些流言蜚语,也听说过沈夫人贤德的名声,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特地过来一听。” 沈云霜惊愕,却也不敢表漏出来。 楚迟阑将手中的诸多文书交给了首领太监,“儿臣回来后,和大理寺卿颇有交集,也偶然得到了些东西。不如父皇先看看这些文书和官府留存的档案。” 太监递来。 皇上疑惑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而后脸色一变,这样的情绪变化,入了所有人的眼。 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皆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片刻后,皇上将文书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楚迟阑温声道,“父皇看过应该明了了吧?” 皇上沉沉点头。 楚迟阑扭头看向楚观南,“孤回京之前听过楚大人的名声,一个为了沈夫人甘愿入赘的男人,对吧?” 楚观南头一次正面太子,不免有些紧张,“回殿下,正是微臣。” “而后一家被沈夫人毫不留情的赶出家门的人,也是你吧?” 楚迟阑笑容不减,楚观南却猛地抬起头。 或许是楚迟阑的目光太锐利,盯得楚观南浑身发毛,他硬着头皮点头,“殿下说的没错……” “沈夫人为何把你赶出家门?” 楚观南死死捏拳,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来的屈辱史,可在绝对的皇权压制面前,他只能听之任之的回话。 “当初微臣只是反省自己或许是被云霜厌恶了,所以才如此狼狈的被赶出了家门,如今仔细想想,微臣便恍然大悟了。怕是沈云霜那时就已经心有所属了,不愿同我将就,自然想方设法赶我离开。” 楚观南叹气,看向沈云霜时,更是情肠动人,“不过我不怪她……” “好一句不怪她。”楚迟阑扶掌一笑,“若不是孤早早了解事情真相,真是要被你给蒙蔽了。” “这官府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你楚观南在被赶出家门后,自愿归还侯府大量银钱,并且在平洲偷偷私设田产铺子,私吞大量钱财。在你入赘侯府期间,养外室,生外室子,企图让外室子凌驾在嫡子头上。” “被赶出家门后,立刻迎娶平妻,而后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便将聂怀姜将军娶进家门。” “你告诉孤,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转移她的钱,背着她养女人,生儿子。和她分开后立刻有了下家?” 楚迟阑字字珠玑,说的楚观南脸色铁青,他下意识看向了三皇子。 还没等他反驳,楚迟阑便道,“父皇,这些事都是指认楚观南方才说一生挚爱乃是沈夫人,因为爱她,替她守住秘密的话全是假的。” “另外,儿臣今日让人拿到这些文书,也是颇为周折繁琐,据说是有人想要毁掉这些东西,若不是儿臣快一步,怕是今日楚大人就正如他自己所言,装成一个深情受伤的好男人了。” 楚观南慌了,“皇上,不是的,微臣确实心爱沈云霜,只是微臣当时猪油蒙了心,这才做错了事,后来已经悔改了,可这和微臣爱慕她,护着她并不冲突啊。” “荒谬!”皇上怒斥,“你真当朕好戏弄吗!” 皇上已经嗅到了不对劲,楚观南并非真爱沈云霜,那之前不曾揭露沈云霜同萧衒私通,如今突然提起,难保不是有意为之。 今日这一场布局,或许也是有人一早设置好的。 第243章 水有问题 楚之白的目光幽幽的看向楚迟。 他倒是没想到,楚迟阑会出手帮沈云霜。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楚之白站了出来。“父皇,无论他们夫妻二人之间是否是真心的,女子本就应该恪守本分,在婚内同其他男子有染,按照我朝律法,是要游街,浸猪笼的。” “只要滴血认亲过后证实沈闻璟并非是楚观南的儿子,不就顺理成章的证明沈云霜是和萧督主早早私通了吗?” 三皇子果真是厉害,几句话就将事情扭转到了原本的路上。 皇上微微沉下眉头。 因为楚之白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归根究底都是源于沈云霜是否和萧衒有染,从而记恨三皇子间接害死萧衒的。 所以还是滴血认亲的方法最好。 正说着,便看到太监匆匆忙忙的端着清水走了进来,“皇上,滴血认亲的水已经准备好了。” 皇上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验吧!” 楚迟阑朝外面看了一眼,瞧见天青暗中点了下头,楚迟阑这才收回目光。 看来太后的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 沈云霜深吸的一口气,面对上楚之白的目光时,后背瞬间涌起冷汗。 因为毫无防备,更是预料之外,沈云霜觉得,无论自己怎么冷静,可能都无法再翻盘了! 这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死对头楚之白的强悍之处。 看到沈云霜煞白的脸色,璟儿十分担忧,即便他年龄小小的,却也能感受到沈云霜的无助害怕,奶声奶气的出言安慰,“娘亲别怕,璟儿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沈云霜摸了摸璟儿的头,带着他往太监跟前走去时。 路过裴景行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如果这件事情再也瞒不住了,只希望表哥能够尽全力保下璟儿。 就算是让她死,她也认了! 只恨萧衒的仇和外祖父家的危机,她是无能为力了。 裴景行面露急切,看到自己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急的不行。 楚观南冷冷抬起手,接过太监递来的银针,抬头看了一眼沈云霜,眼中划过一抹冰冷的笑意。 随后便将银针扎在了指尖中,很快,便涌出了一滴血,掉入清水之中。 “云霜,该你了。”楚观南皮笑肉不笑,看到沈云霜依旧淡定,楚观南危险的眯起眼睛,他知道沈云霜一定是在逞强! 这个该死的贱女人,也该有报应了。 沈云霜手心里都是汗,他低头看向沈闻璟,温柔的说,“娘亲要用银针刺破你的手指,有点疼,你要忍着点儿。” 沈闻璟很聪明,尽管年纪很小,却也感受到了此处的危险气氛,他勇敢的扬起脑袋,以为这是要帮自己的娘亲,丝毫没有畏惧的伸出自己的小手。 “娘亲扎吧,我不怕疼的!询哥哥说,男孩子要做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沈云霜眼中氤氲,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用银针刺破了沈闻璟的手指。 很快,血便滴进了水中。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这碗清水里,气氛顿时紧绷起来,沈云霜的心更是悬在了心尖上。 就在沈云霜万分紧张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只有她可以听到,“一会儿无论是什么情况,你都要一口咬定你儿子是楚观南的骨血。” 沈云霜诧异扭头,对应上楚迟阑的目光时,沈云霜心头一震。 可看到楚迟阑的目光,她却莫名安心了些。 这个男人,要帮她。 楚观南得意的扬起眉头,盯着碗中的水。 就在片刻过后,水中的两滴血渐渐变得分明,丝毫没有交融的迹象!! 两人并非亲生父子!! 楚观南当即激动起来,为了不让皇上起疑心,只能按耐着兴奋,装作一脸难受的模样,悲痛欲绝的跪地。 “皇上,孩子……真的不是微臣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微臣疼了两三年的孩子,微臣一直抱有渺茫的希望,希望当初的一切是个误会!可没想到,还是证实了……” 楚观南捂脸痛哭。 楚之白微微一笑,后背挺直看向沈云霜和裴景行。 裴景行脸色骤白,紧张担忧的看向沈云霜。 这下可如何是好! 孩子真的不是楚观南的。 皇上愤怒的凝着沈云霜,“沈云霜,没想到你真是如此不知寡廉鲜耻的女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楚之白温和的看向沈云霜,“沈夫人,你还不承认是为了萧督主,才蓄意报复本皇子,抓了卢绍的吗?” 沈云霜抬眸,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不,这不对!孩子是楚观南的,绝不会有错。”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楚观南痛心疾首,“你还要继续辩解吗?你真当所有人都眼瞎吗?!为了一个婚内勾搭私通的男人,你要鬼迷心窍的污蔑三皇子!你还不收手吗!” 沈云霜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皇上,臣妇没有说谎。” 皇上捏了捏眉心,“你真当朕好骗吗!” 沈云霜虽然跪在地上据理力争,脑子却在飞速转动,方才太子殿下说的话是何意? 难道他要反其道而行之吗? 看到那碗滴血认亲的清水,沈云霜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起身快步走到桌子边上,“皇上,这碗滴血认亲的水一定是有问题的!璟儿和楚观南就是亲生父子,可这碗水却不能相融!还请皇上明鉴。” 楚迟阑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看到沈云霜理解满分,微不可见的一笑,转而看向皇上,“父皇,既然有冤屈误会,不如请太医过来看看?” 皇上蹙眉,“准了。” 楚观南和楚之白对视一眼。 楚观南心里压根不怕,因为他明白,血液无法相融就能证实了水没有问题,沈云霜心知肚明,为何还要换水?? 他忐忑的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犀利的目光盯着太子,摩擦手指上的戒指,正在思考。 很快,太医就来了。 太医经过一番检查,很快就得出结论了。 “皇上,这水确实有问题!” 皇上蹙眉,“什么问题?” 太医开口道,“这水中被人放了清油。若是水中加入清油,即便是亲生父子,血液也无法相融!” “什么?!”皇上大为惊骇。 太监赶紧跪地,“皇上,奴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第244章 扭转乾坤 沈云霜哭了起来,一张柔弱的脸上满是泪痕,“真没想到,竟然会在水中动手脚,差一点儿臣妇和儿子就要背负上再也洗脱不掉的罪名了。” 楚迟阑自然是要帮一把的,他悠闲的说了句,“父皇,看来这件事情是有人有备而来的,为的就是证实楚大人和沈小公子并非亲生父子。毕竟仅是一件事,就能扭转乾坤,也确实值得费功夫。” 皇上脸色十分难看,他岂会不明白。 转头,皇上冷脸看向首领太监,“立刻让人再去换一碗水过来!” “是!” 皇上幽深的目光看向楚之白和楚观南。 这一切,会是之白搞的鬼吗? 首领太监来去匆匆,很快端着碗就回来了。 和方才一样,沈闻璟和楚观南皆是刺了一滴血。 楚之白冷笑,即便换了水,不是他的儿子就不是他的儿子,绝不会改变! 就在他以为势在必得时,忽然看到两滴血晕散开来。 紧接着,便慢慢交融到了一起。 楚之白站在不远处,狭长的眸子猛的一绷,好在定力十足,这才堪堪稳住。 怎么回事?! 裴景行眼中迸发出惊喜,“皇上,两滴血相容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沈闻璟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相容?”楚观南脱口而出,满眼震惊! 他甚至都没曾和沈云霜圆房,所以他十分肯定,这孩子绝不是他的! 楚观南直接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沈闻璟绝对不是微臣的孩子,这碗滴血认亲的水一定是有问题的,一定是有人从中动过手脚!” 楚之白微挑眉头,“太医不如再瞧瞧?” 太医恭敬应下。 片刻过后,太医恭敬抬手,“回禀皇上,这碗水没有任何问题。” “这怎么可能?!” 楚观南直接站了起来。 沈云霜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扭头便看到楚迟阑嘴角卷起的笑意。 皇上脸色阴沉下来,“楚观南,真相信了你的话,这才滴血认亲的,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说沈闻璟不是你的儿子,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闻璟安安静的站在角落里,观察局势。 一双聪明的眸中蹦出几分酸涩。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委屈的走到了楚观南跟前,伸手可怜兮兮的拽了下楚观南的衣服,“爹爹,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要璟儿了?当初祖母说,璟儿的存在霸占了府中嫡长子的位置,所以爹爹不喜欢我,可我……可我已经尽力做好了,爹爹还是不想承认我吗?” 一直以来对他视若无睹的儿子,如今却可怜兮兮的求他的疼爱,楚观南都有些懵了。 况且,他才三岁?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楚观南紧张的扭头看向楚之白,这会他能依靠的只有三皇子了! 楚之白冷沉如玉的面庞带着压抑,事情突然变了风向,他的脑子里还是极力去想应对之策。 楚迟阑悠悠浅笑,“看来楚大人一直都是宠妾灭妻的人。如今更是帮着外人说假话,联合着别的人害死了你曾经的夫人和亲生儿子,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楚观南百口莫辩,“我,我……”他想解释,可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 那种无力和压迫,让他想喘气都难。 楚迟阑目光深邃,“这件事归根究底是因为裴都尉抓了卢绍的缘故,既然现在沈夫人的误会已经澄清了,也并非是因恨害人,不如沈夫人解释解释,裴都尉为何抓了卢绍?” 跪在殿中一直不曾被人注意到的卢绍骤然间浑身紧绷! 沈云霜跪地,直接开口道,“皇上,裴都尉确实抓了卢绍没错,也并非是想要处置卢绍使得贵妃加重病情。” “方才三皇子没有说清楚,佟家乃是富可敌国的皇商,前段时间,佟家夫妇双双遇害,只剩一个女儿独守财产。” “本以为佟家夫妇遭遇山贼杀害乃是巧合,没想到,佟家的老仆人逃了出来,也曾亲眼目睹幕后之人闯入家中!” “佟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婿就是谋害佟家夫妇的罪魁祸首!他的目的就是要将整个佟家的财产一并吞入。” “可是皇上,李冠清乃是一介商人,他怎会有如此能力密谋此事?可若背后有大人物相帮,又怎会白白出手而不落的任何好处?” 听到沈云霜这么说,皇上倒也颇为赞同的点了头。 沈云霜继续道,“皇上,有钱能使鬼推磨,若是有了钱财,任何事都可以做。裴都尉和臣妇之所以抓到了卢绍,就是佟小姐无意中听到了卢绍和李冠清的密谋!皇上若不相信,可随时召来佟小姐审问。” 皇上微微眯眼,盯着沈云霜,“所以你的意思是?” 其实皇上眼中已经有了危险的神色,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沈云霜这是意有所指。 沈闻璟和楚观南皆是三皇子手底下的人,如此一说,无非是想说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三皇子在密谋。 然而,沈云霜却从容淡定的开口说,“所以臣女怀疑,卢绍欺上瞒下,想要借助三皇子的威压,来暗中相助李冠清。如此一来,李冠清若是能将佟家的财产收入囊中,卢绍自然也有大笔钱财。” 皇上眼皮一跳,就连旁边的三皇子都看向了她。 沈云霜反其道而行之,他说直接将这顶帽子扣在三皇子的头上。 凭借着皇上对三皇子的宠爱,恐怕也会有所逆反心理,不愿相信沈云霜的话是真的。 反而会想到这可能是沈云霜和裴景行故意设计要陷害三皇子。 可若直接将矛头指向三皇子的手下,别说是皇上了,就连三皇子自己也会为了自证清白,撇清关系,而让楚观南伏法认罪的。 君王多疑,如今皇上膝下的皇子多已长大成人,正是储君之位争夺最激烈的时候! 君王的怀疑,最致命! 怀疑的多了,不用她设计,三皇子也自然讨不得什么好果子吃! 卢绍死死攥着手,他知道,佟家和裴景行一定抓住了他们谋夺佟家财产的证据。 若他不认罪,三皇子难逃其咎! 可他不甘心! 此时,裴景行的人突然来了。 裴景行拿到证据后,立刻将东西呈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这是佟家人证和李冠清,卢绍等人谋夺佟家财产后,存入隐蔽钱庄的所有罪证!还请皇上过目!” 第245章 罪无可恕 看完这些东西,皇上怒气更盛了。 跪在地上的楚观南瑟瑟发抖的看着皇上。 “卢绍,朕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敢做出这般歹毒之事来!” 卢绍脸色发灰,径直跪在皇上的面前,甚至不敢再去看三皇子。 他知道是自己连累了三皇子,是他罪该万死! 注视到三皇子那身不染现纤尘的白袍,卢绍死死捏着手。 老爷死之前交代,让他护着三皇子和贵妃娘娘,但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栽坑了! 他不愿让三皇子被他拖下水,为今之计,只有他一个人包揽全部罪过了! 想到这里,卢绍目光坚定的抬起头,“皇上,草民罪该万死!这件事情确实是草民做的,草民无可辩驳!” 皇上蹙眉,“究竟为何?!” “为的就是有一日能摆脱三皇子!” 卢绍的话语里充满了恨意。 楚之白微微皱眉,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看向卢绍那边。 他心知肚明,卢绍在保全他。 楚之白的定力是旁人比不了的,那双深如湖水的眸子,更是让人猜不透所思所想。 皇上强忍着心头的怒意。 楚之白悲恸,“我待你不薄。” 卢绍嘴角划起讥讽的笑意,笑的后背都是颤抖的,他抬起头,却不回答楚之白的话,而是直视着皇上的目光。 人到临死关头了,什么也不怕了,更何况只是直视君王而已。 “皇上,你扪心自问,三皇子的才能和实力到底哪一点比不过太子楚迟阑?三皇子一直努力,想要做皇上眼中最优秀的儿子,为此他付出了多少的代价!” “他只是为了让你不失望而已!可是太子回来了,皇上眼中可还有三皇子的存在吗?还记得他这个儿子吗?” 卢绍愤愤不平的说,“在我眼里,三皇子才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才应该是北昭国的储君!他心怀天下,有济世之才,可你却偏疼偏爱,只要太子一回来,无论三皇子怎么努力,都不会入你的眼!” “我甚至撺掇着三皇子,让他和太子争一争,至少也能离储君之位近一点,可三皇子呢?一心一意只顾及着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如此懦弱不堪的主子,我为什么还要跟在他的身边,为他效劳?” 楚之白大为震惊的看着卢绍,这个时候,他那张俊脸上总算有了波动和难以置信。 “所以李冠清谋夺同家财产的事情,也有你的份?是你和他联手去做的?” 卢绍这时才敢注视楚之白。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三皇子说出这番话就是要舍弃他了,但是他无所谓,为了三皇子,没了命又有什么好怕的! “没错,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主谋的!跟在三皇子身边这么多年,什么也没捞着,如今自然得借着你的权势去筹谋一番,否则都对不起我自己!” 说完,卢绍阴冷的目光看向沈云霜和裴景行,“如果不是他们两个暗中发现了我,佟绾宁又听到了真相,我也不至于栽坑!” 楚之白痛心疾首的看着他,而后掀开衣袍,跪在了皇上面前,“父皇,卢绍跟在儿臣身边多年,对儿臣也算是忠心耿耿,儿臣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误入歧途!只是恳求父皇能够从轻处罚,留他一条活路!” “三皇子不必替我求情!是我自己鬼迷心窍,没有遵守好老太爷当年交代我的事,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我活该!” 卢绍心一横,冷冰冰的看着皇上,“皇帝!太子的才能根本比不上三皇子,你也该好好看看其他的儿子,而不是让三皇子在后宫之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过日子!否则你就是个十足十的昏君!” 话音刚落,沈云霜和裴景行只见面前一道残影飞快而过!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等沈云霜再次回过神看去时,只见卢绍用力撞在了柱子上。 那一瞬间的力道,他根本没有给自己留活路和余地。 刹那间,血肉四溅! 沈云霜猛的后退,死死瞪大眼,下意识捂住了璟儿的眼睛。 璟儿却拉开了沈云霜的手,他根本就不害怕这些东西,这个殿内,除了方才的那位太子哥哥和舅舅,所有人都是要谋害娘亲的坏人! 看着坏人就地伏法,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想到爹爹曾经教他的话,他是要保护娘亲的男子汉,不能怕! 卢绍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上,也是楚之白始料未及的,那一瞬间,楚之白眼中闪过一抹真实的哀痛和复杂。 他也没想到,卢绍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不过很快楚之白就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皇上伸手捏了捏眉心,再次看向自己的三儿子时,眼中涌满了探究。 “既然这些事已经解决了,卢绍也伏法认罪了,自然也要换沈夫人一个清白。” 皇上威严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楚观南。 解决了卢绍,楚观南怎能放过。 “来人!楚观南心术不正,污蔑发妻,企图害死自己的骨肉,实在可恶至极!从今天开始,剥夺楚观南七品官职,永不许再入朝堂为官!” 楚观南瞬间如遭雷劈,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皇上!微臣知道错了,微臣绝不敢再犯了!求皇上手下留情,给我一条活路吧!” 如果这辈子都无法再入朝为官,那他所有的生路都断送了! 皇上根本不愿理会他,一挥手,殿外站着的御林军直接拽住楚观南将他带了出去! “皇上!三皇子,求你帮我求求情!!”楚观南声音急促回荡。 楚之白脸色紧绷,这个蠢货! 他暗中垂眸,忽然下定决心,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父皇,儿臣也有罪!” 此时皇上看着他的眼神里哪还有半点慈爱,这一点儿,楚之白比谁都清楚。 皇上并没有急于揭露他,“你何罪之有?” 看着楚之白的模样,沈云霜眼中迸发冷意,她知道楚之白厉害的很,只有主动请罪,才能减小皇上心中的怀疑。 楚之白双手扶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回父皇,卢绍乃是儿臣身边之人,他既是儿臣的心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和儿臣脱不了关系,也是儿臣失察,差点酿成大祸!更甚至于没有查清事情真相,差点污蔑了沈夫人。所以儿臣罪无可恕,还请父皇重重责罚!” 第246章 看他嫉妒不嫉妒 不仅仅是楚迟阑和沈云霜,就连殿中站着的首领太监,都不免对楚之白心生钦佩。 王公公一直都知道皇上心里很是偏疼三皇子,所以方才也站在了三皇子这边。 太子殿下还没回来时,皇上对三皇子可谓是既包容又偏袒,今日之事没有人指认三皇子,他本可以逃脱掉的。 可他却有魄力承认自己的错。 借此来削减自己在皇上心中引起的不满和猜测。 这样的人,心机城府深的可怕,关键时候也能稳住阵脚。 看来此人还真是太子殿下最可怕的对手了。 皇上伸手捋了下胡子,看着满脸愧疚的楚之白,他缓了片刻,开口说道, “既然你知道自己管束下人不严,差点酿成大祸,朕就给你一个惩罚。从今日起,剥夺三皇子楚之白管辖京军乃至龙灵卫司尉一职,交由太子接手!” 楚迟阑微挑眉头,恭敬走到中央谢恩,“儿臣领旨!” 楚之白没有半分怨言,甚至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儿臣对此事毫无异议!只是今日之事。闹得如此大,儿臣心中惶恐,特请父皇禁足儿臣,隐退朝堂,悔思己过!” 沈云霜眼皮微动,二皇子这是打算暂避锋芒?好一招以退为进! 皇上眼中浮现一丝不忍,不过看到楚之白能有如此态度,心中还是欣慰的,“既然如此,那你就待在你的浮华宫里,好好静心悔过吧!” “是!儿臣领命,多谢父皇!” 从殿内踏出去时,楚之白仰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再回头去看四四方方的宫殿,好像每一个角落里都是镶嵌着金银的。 后面那个就是太子居所,东宫了。 也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等他再出来时,就会离东宫更近一步。 御林军将楚之白押送回了浮华宫,楚之白身边的人快步跟了上去,除了卢绍,他还有一个心腹苏江。 苏江一直跟在楚之白左右,虽然不常露面,却也洞晓一切。 回去后,浮华宫就被锁起来了。 今日天色本就阴沉,此时宫门禁闭,殿内倒是灰蒙蒙的一片。 苏江犹豫后还是说,“主子今日做的实在是太冲动了,皇上剥夺了主子手中的管辖权也就罢了,主子为何还要让皇上将您禁足?” 楚之白拿起一根灼烧着的蜡烛,慢悠悠的去点另一个根,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满是算计和阴森。 “今日父皇能够下令收回我管辖京军和龙灵卫的旨意,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苏江愣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咱们没有布局好,栽了沈云霜和楚迟阑的坑,所以引得皇上震怒了。” “可咱们已经丧失了卢绍,就连将军府里好不容易安插好的棋子也毁于一旦了,没有李冠清,佟绾宁又知道了真相,怕是不会帮我们的,咱们损失的够多了,眼下却躲在浮华宫里,怕是出去以后,整个宫中都要变天了。” 楚之白悠闲的看了一眼苏江,面色上深不可测,“你都说错了。父皇之所以要收回我手中的权势,就是因为不相信我,怀疑我了,若想把事情做成,最重要的就是父皇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我必须要急流勇退,适当的示弱,才能唤起父皇对我的怜悯。” “如若我禁锢在这里,很快今日的事情就会被揭过,若今日我装作没事人,父皇没有铁证,自然不会拿我怎么样,可他就会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了。” “只有当我表现出对权势毫无欲望,父皇才会把我当做他的儿子。” 听着楚之白的话,苏江醍醐灌顶,也意识到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主子英明!” 楚之白放下蜡烛,目光中带了一丝哀恸,“再晚点儿卢绍的尸体就会被送去乱葬岗了,他是为了保全我才死的,你派人暗中跟着,将他的尸体带回来,好好安葬。” “是!” 楚之白伸手抚摸着桌子上的纹路,今日的局势已经很分明了。 “另外,让人查查,今日滴血验亲的水到底有没有问题。看看楚迟阑有没有从中帮他们。” “是!属下立刻就去。” 若是楚迟阑也要和裴景行结盟,那他也不介意让这两个人一起死! 他阴森勾唇,正在此时,外面忽然来了一道身影。 “主子!” 楚之白侧目,“进来。” 身影快速从窗外跃进来,跪到了楚之白跟前,呈上了一份密报,“主子,边疆和勇毅侯的事情已经查出眉目了,请主子过目。” 勇毅侯? 沈云霜的父亲? 楚之白眉头一敛,快速打开了信条。 看完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当真是上苍垂怜,天佑我也!如今眼看困局已成,没想到机会就来了。” 沈云霜从殿中出来,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好在皇上并未再多言,也特地补偿了佟家。 再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皇上的儿子而起,佟家又是三代皇商,若不加以补偿,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三皇子和卢绍算是自讨恶果。 “沈夫人。”楚迟阑走了出来,面容俊美儒雅,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玉,让人挪不开要。 沈云霜和裴景行都赶紧停住了脚步,他们本来就是在这等着太子殿下过来的,毕竟太子相救之恩确实足以让他们有喘息和翻盘的机会。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楚迟阑的目光看向裴景行怀里的沈闻璟,他轻轻勾唇,还真和那个家伙长的一模一样。 “两位不必多礼。” 看到楚迟阑还在盯着璟儿看,沈闻璟小脑瓜一转,娘亲和舅舅都这么怕他?那这好像是大腿! 看这位哥哥好像……想抱他? 沈闻璟脑袋飞速一转,立刻露出几颗可爱的小乳牙,奶呼呼的伸出手,“抱~” 楚迟阑受宠若惊,赶紧接了过来。 沈云霜和裴景行都呆了。 沈云霜连忙就想阻止,可楚迟阑的速度比她快,已经把璟儿搂进怀里了。 没办法,只能作罢了。 几人并肩往宫外去走,楚迟阑轻轻勾唇,那家伙的眼线无处不在,他倒要瞧瞧,他的宝贝儿子现在在他楚迟阑怀里,他嫉不嫉妒。 第247章 该说的话要说出口 “今日之事,还是要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沈云霜抬眸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沈闻璟奶声奶气说,“多谢太子哥哥~” 楚迟阑失笑,“你该叫叔叔。哥哥可就差辈了。” 他哪能比那家伙还低一个辈分? 说笑时,楚迟阑同沈云霜对视一眼。 裴景行也看出了,他们二人有话要说,便主动走上前笑着去哄璟儿,“走吧璟儿,舅舅先带你去马车上等娘亲如何?” 璟儿很是乖巧懂事,也懂得察言观色,立马乖巧地点了头,扑进了裴景行的怀里。 楚迟阑伸手摸了下璟儿的脑袋。 裴景行恭敬道,“太子殿下,微臣先告辞了。” 楚迟阑点头,裴景行这才带着璟儿离开。 此处只剩下沈云霜和楚迟阑二人。 沈云霜面色严肃,连忙低头说,“之前臣妇不知太子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楚迟阑倒是大度的很,对这些事情,他也没有计较的意思,“不知者不罪,孤本就没有要透露身份的意思,你又从何得知呢。” 沈云霜这才悄然松了口气,“不过今日滴血认亲之事……” 楚迟阑轻轻勾起嘴角,“这件事情,孤帮你也是因为不愿看到三皇子之手遮天,残害无辜之人,这才让人略施小技,帮你度过难关的。” 沈云霜抬起眼眸,“所以第一碗水中当真被人放了清油?是太子殿下故意为之的?” 楚迟阑伸手握着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对。楚之白谨慎,自然要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将那些特质的秘药加入其中。不过这一切归根究底也不只是孤一个人的功劳,若非太后及时阻挠,精确地调换水里的东西,这个计谋也是形不成的。” 太后? 沈云霜诧异不已,她想到了任何人可能会帮她,唯独没想到太后会出手相助。 这对沈云霜来说,无疑犹如天方夜谭般难以置信。 “所以你要谢的人,该是太后才对。” 沈云霜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眸子温顺的说,“臣妇自然会当面谢太后救命之恩的,只不过臣妇现在心中有个疑问,难以解答,想听听太子殿下是如何说的。” 楚迟阑压根没多想,听到沈云霜要问,自然是顺着她的话应下,“有什么就问吧。” 沈云霜目光犀利,带着穿透力,“臣妇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知道璟儿和楚观南并非亲生父子的?” 这件事情太可疑了,从太子出手相帮开始,就像是早已知晓璟儿确实并非楚观南血脉,可这件事情除了萧衒,无人知道。 就连表哥,云音,皆是被瞒着。 那太子又是如何精准知道的? 她和太子之间,还没熟络到这般地步。 楚迟阑愣了下,手里敲着的扇子也变得缓慢了起来,很明显是在思考,大脑急速运转,“方才三皇子不是指认你和萧督主私通吗?孤知道又有什么不对的?” “可他们的指认,太子殿下怎就能确认是真的?万一是污蔑呢?殿下是怎么一早就准备好清油,故意让人发现水有问题,误导旁人不相容是因为清油的缘故,从而用特殊秘药营造出他们血迹相融的事来的?难道是未卜先知吗?” 沈云霜并没有咄咄逼人,她的声音一直都是温和的,只是那双目光太过明亮锐利,竟然让楚迟阑觉得有些心虚了。 他也没想到沈云霜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不过眼下想要糊弄过去,应该是有些难。 “孤的眼线遍布整个皇宫,若是连这点儿应急能力都没有,早就在护国寺被人害死了。” 沈云霜愣了下,再次看向楚迟阑时,目光变的有几分犹豫。 真的是太子殿下随机应变的吗? 沈云霜眼神有些失落,分明已经确认萧衒死了,却还总是忍不住去怀疑这中间会不会有他的手笔。 “方才臣妇冒犯了,还请殿下恕罪。今日的恩情,臣妇会一直铭记在心的,若有朝一日能够报恩,臣妇一定不遗余力。” 楚迟阑笑了一下,幽神狭长的眸子盯着沈云霜,他忽然凑近了几分,身上带着一股木兰香,“之前你就欠孤一个恩情,现在又欠了一个,是你自己说有机会就会报恩的,可不要忘了。” 沈云霜自然是应声的,“不会忘的,殿下放心。” “后日冬至宫宴,记得来。”楚迟阑高深莫测的笑了下,伸手轻轻敲了下沈云霜的头。 沈云霜后背猛然僵住,她深深敛眸,默不作声的看着楚迟阑离开。 敲她脑袋的动作,萧衒倒是很喜欢。 可惜,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沈云霜出宫前,看到了一个衣着金丝红衣,高贵典雅,让人根本忽略不掉的身影。 她一眼就认出是太后江檀绾了。 沈云霜没有避开,而是径直上前,“见过太后娘娘。” 江檀绾挑眉,“你怎么看见哀家的?” 沈云霜:“……” 一身夺目红衣,想不看到也难…… 虽然她和太后之间有仇,可她也分得清恩仇,就在沈云霜准备低头道谢时,太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哀家知道你是想谢哀家帮了你,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哀家根本就没想帮你,哀家是看在萧衒的份上。” 江檀绾眼中流露几分悲伤,“这也是哀家欠他的。” 沈云霜淡淡抬眸,“无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太后出手相助的。” 江檀绾冷哼一声,“反正你也不是真心的。你以后上点心,别总别人害,哀家能帮你一次,可不一定能帮你第二次。” 她向来是只顾着自己说话,根本不听沈云霜说什么,“高嬷嬷,咱们走。” 沈云霜无奈摇头,“恭送太后娘娘。” 看她走远,沈云霜才往马车上去。 回到将军府时,裴景行已经率先派人把佟绾宁接了回来,随后皇上的圣旨也会到的。 为了安抚佟绾宁,特封佟绾宁为乡君,食邑百户。 佟绾宁愣住了,还是沈云霜提醒,她才赶紧叩头谢恩的。 这个圣旨来的太突然,她什么都没做,却还有了这个赏赐,她知道,这必然是表姐和表哥的缘故。 沈云霜温声道,“如今有了封号,想要护住你身后的庞大财产也就容易多了,从今往后也只能靠你来守住佟家了。” 第248章 误会 佟绾宁眼含热泪,“是,绾宁明白。只是绾宁愧不敢当,今日宫中的事我听说了,表姐和表哥身临危险,我却只能在宫外着急的等着,没有帮上任何忙不说,最后还是我得了赏赐,绾宁心中实在不安。” “这也是给你父母的安慰和补偿。”裴景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三皇子企图毁了将军府也不会让佟家置身险境,更不会害死佟家夫妇。 佟绾宁轻咬嘴唇,她心里何尝不明白呢。 沈云霜安抚说,“回来的路上表哥跟我说了,今日在宫外收集证据的事,也多亏了你,不然还真不能那么快就让三皇子自讨苦吃。” 佟绾宁欣慰一笑。 沈云霜察觉到了表哥的欲言又止,意识到他有话要单独问,便轻笑道,“璟儿还在外祖母那里,我过去瞧瞧。” 裴景行点头,“好。” 就剩他们二人,佟绾宁有些紧张,“那,那我也先过去了。” “你先等等。”裴景行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 佟绾宁猛的停住脚步,诧异的望向裴景行。 裴景行回过神,尴尬的赶紧松手,“对不起,我……” “无妨的。”佟绾宁莞尔, 裴景行垂下眸子,半晌后,他突然问,“绾宁,你怪不怪我?” 佟绾宁疑惑的问,“为何要怪你?” “如果不是我得罪了三皇子,他不会拿你们家做棋子,你父母他们也不会……” 提起父母,佟绾宁眼神暗淡了几分,不过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很快整理好情绪,仰头看向裴景行,“表哥多虑了,这件事归根究底是他三皇子贪图我家财产,如果没有你,我家也早晚会成为他眼中的肥羊。我的仇人只有他,别无他人。” 裴景行心头触动,他知道佟绾宁是自己吞下了委屈,看她善解人意的模样,裴景行更加愧疚了,一时冲动,便脱口而出,“你放心,我不仅会帮你报仇,更会照顾你一辈子。” “啊?”佟绾宁脸颊飘红,诧异的望着他。 那一瞬间,对应上裴景行的目光,佟绾宁心跳加速,都要跳出胸膛了。 裴景行意识到自己表达错意思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带着幽香的倩影便犹如蝴蝶般扑进了裴景行的怀里。 是苏惜婼。 她突然跑过来,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包括方才脸上刚涌出笑意的佟绾宁,看到苏惜婼如此亲密的抱着裴景行时,脸色慢慢变得失落。 她垂下眼眸,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将军,你总算是回来了,方才我听说你在宫里出事了,吓得我都哭了,恨不能立刻进宫去找你。” 一声娇滴滴的将军,喊的让人心尖儿都要化掉了,恐怕所有的男人听到都会忍不住想要疼惜怀中的人。 但是裴景行反应过来后,立刻就推开了苏惜婼。 以前苏惜婼也曾这样靠近过他,裴景行对她虽然颇好,可却有分寸,如今知道自己能够靠近心爱的女人,更是要保持距离。 只是还没等裴景行解释,佟绾宁就赶紧离开了, 盯着佟绾宁仓皇而逃的身影,苏惜婼阴冷一笑。 跟她争男人?异想天开。 沈云霜没在将军府待多久就要带着璟儿回去了,只是离开前,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沈云霜眼皮微动,并未注意到桃枝黯然失色的目光。 这个苏惜婼,这么久了都没有动作,也着实让人难以分辨她究竟是不是三皇子的人。 “夫人,奴婢觉得那个苏姑娘不像是什么好人,将军不会真的被她蛊惑吧?” 听到桃枝略微抱怨的话,沈云霜神经大条,“表哥不喜欢苏惜婼。” 桃枝一愣,“可,可这个苏姑娘对将军这么亲密……” “表哥心里的人是绾宁,不过看到绾宁刚才的反应,应该是误会了。” 一听这话,桃枝立刻松了口气。 虽然心里也有伤感,但是她一直都能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本来就配不上将军,所以从来也没有抱这个希望,也没有非分之想。 只是一直担忧苏惜婼并非是什么好人,会祸害到将军,如今听到将军心中喜欢的是佟小姐,桃枝也放心了。 离开前,沈云霜还是决定要跟表哥商量一番。 见到裴景行时,他正在处理政务,可能是因为绾宁的事惹得他有些心烦,裴景行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看到沈云霜进来,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表哥。”沈云霜让人端了一碗参汤,她也顺势坐了下来,“今日外祖母提起了表哥的婚事,还想让我问问表哥,心中可有中意之人?” 裴景行愣住了,他也知道祖母他们一向操心这些事,只不过他一直不敢将心底的心思表露出来,“我确实是有意中人,不过她心里没有我,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能耽搁下去了。” 沈云霜轻笑一声,“你问过她吗?” 裴景行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 沈云霜果然猜对了,表哥就是这样,性子太过内敛沉稳,有许多事儿只在自己心里猜,可这些事分明一问便能知道的。 “既然还没有问过,表哥怎么知道那个女子心里没有你呢?” 裴景行一顿,有些迷茫的看着沈云霜。 似乎是在思考沈云霜的话。 沈云霜将参汤推到了裴景行面前,“表哥忙于公务,还是先照顾好身子,把这碗参汤喝了吧。璟儿还在等着,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裴景行赶紧起身,“我出去送送你们。” 沈云霜轻笑,“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怎么和女子表明心意吧。男子汉大丈夫,总得迈出第一步。” 看到沈云霜出去,裴景行也觉得好像有道理。 但是等他想明白,打算追出去找佟绾宁时,佟绾宁就已经跟着沈云霜上了马车。 沈云霜倒也很喜欢佟绾宁,也先让她一起回去,只是想到裴景行或许会想明白要来找佟绾宁,便想让佟绾宁留在将军府。 可佟绾宁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沈云霜犹豫了下说,“绾宁,不如今晚你先住在将军府?” 佟绾宁诧异抬头,眼里有些委屈,“表姐不想让我一起去侯府吗?我,我就是小住几日……不会打扰表姐的。” 第249章 现在该怎么办 而在这边,楚观南被皇上责罚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永不能再入朝为官,几乎是断绝了楚观南想要出人头地的所有可能! 聂怀姜本来还盘算着,知道最近敌国之间总是纷争不断,知道很有可能会爆发战争,只要有了战争,她身为武将的用武之地就显现出来了。 而楚观南告诉她,他有三皇子和承郡王撑腰,如今虽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却也有飞黄腾达的时候。 聂怀姜还幻想着等她前去战场上夺得军功回来,就会和楚观南真正实现了一文一武,称霸朝堂的局面了! 到那时,不会再有人瞧不起他们夫妇。 可没想到,眼下得到的消息却是这辈子楚观南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还是皇上亲自下旨扼杀了他晋升的所有机会!! 聂怀姜一时间陷入无比惆怅之中,她想出人头地,她太想出人头地了,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脑子里所会的东西,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她本该大放异彩的,可如今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 她是不是看错人,看走眼了? 可她现在已经是楚观南的妻子了…… 今日看到楚观南一蹶不振,聂怀姜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一大家子的人还等着她去养活,就连侯府租地的钱都要她来出。 聂怀姜微微闭眼,心里已经滋生了浓浓的悔意。 也不知自己想了多久,盘算着今日的事务,京城夜色中本就有宵禁,人烟稀少,突然一阵骚乱脚步声入耳,聂怀姜习武多年,瞬间就判断出这些人是奔着这边来的。 聂怀姜心中涌出不妙,果不其然,等她看去时,便见数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 他们虽然皆是蒙面,可是那双双眼睛中却盛满了戾气和杀意! 聂怀姜十分警觉,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是来杀她! 她心头一紧,在黑衣人靠近的途中,聂怀姜脚尖一转,迅速调转方向,往前跑去! 她的武功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很清楚,在战场上之所以获得如此大的军功,也实在是侥幸而已。 眼下这么多人前来围剿她,聂怀姜很清楚,自己是打不过的! 为今之计,只有迅速逃跑,她记得不远处就是京兆尹府。 跑过去,跑过去就安全了。 然而聂怀姜低估了前来刺杀她的刺客,只见夜色中寒光一闪,直逼她而来,那是刺客手中锋利的刀刃。 聂怀姜脸色骤变,惊慌失措,迅速侧身躲开。 她顾不上其他,只敢拼命逃窜! 呼吸急促而紊乱,心跳如鼓。 街道上所有的一切事物在她脑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惨白的脸色,和豆大的汗珠滚落进唇间。 这些人是谁? 为什么要杀她…… “救命,救命啊!”聂怀姜体力不支,虽然她经常练武,却不曾真正用功,感受到双腿发软,聂怀姜惊恐更甚。 她只听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自己慌乱的脚步声。 聂怀姜衣衫凌乱,发髻也歪了,边跑边回头,生怕刺客瞬间追上。 刺客们层出不穷,为首的男人眼中满是恨意杀戮,“贱人!拿命来!!” 聂怀姜瞪大眼…… 声音,好熟悉! 下一秒,因为没有注意脚下,聂怀姜猛的扑到在地。 膝盖胳膊传来灼热刺痛。 她不敢耽搁半分,拼了命想要爬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恐惧。 然而,刺客们很快就到了! 巨大的求生欲促使着聂怀姜拼命起来,继续狂奔。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住,一定要活下去!! 可心虚涌上来,她已经渐渐明白,这些刺客是何人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们追来了!! 真的找到她了…… 夜幕笼罩着整个京城。 刺客们暗器频频射出,聂怀姜艰难抵挡下,衣衫已被鲜血染红,伤口不断渗出血迹,体力也在急剧消耗。 慌乱之中,她瞥见了沈云霜的侯府!! 勇毅侯府!! 沈云霜在,侯府肯定守卫森严,躲进去就有活命的希望。 聂怀姜迅速做出判断,很快就发现了一处没有任何人的宅院,临近着勇毅侯府。 她悄无声息的闯了进去,慌乱奔跑时,发现了一处门! 脑子里立刻涌出激动。 黑衣人的身影已经迅速追过来了,刀光剑影,聂怀姜猛的瞪大眼睛,抬手抵挡的一瞬间,直接被划破了胳膊。 她人也跌跌撞撞的闯到了门的另一边。 侯府内,沈云霜正坐在书房中,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三皇子。 三皇子这次自请禁足,除了规避锋芒以外,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裴家和她都是楚之白的绊脚石,有他们在,三皇子是不会安心的,所以沈云霜必须得提前有所防范才行。 正想着,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平静。 沈云霜微微蹙眉,喊了桃枝进来,“发生什么事了?大半夜的,怎么吵吵闹闹的?” 桃枝也不明所以,方才她一直在门外守着,也听到了一些动静,不过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有人往这边来。 “奴婢让几个下人去前面看看。怕不是下人们在拌嘴吵闹,夫人别担心,奴婢一会去教训他们。” 沈云霜没多言。 聂怀姜踉跄着冲进侯府,身后紧跟着那群穷凶极恶的刺客。 “救命,救我!!”聂怀姜大声呼喊,下一秒,看到经过的下人,她当机立断,一把扯住了下人的衣领,就在刺客刀尖儿扎过来的顷刻间,下人便用肉身替聂怀姜挡住了剑刃! 血肉纷飞,下人甚至连惨叫声都呼不出来,便僵硬的倒在了地上。 很快,整个府内就灯火通明了。 下人们被刺客吓得不轻,纷纷逃窜。 场面乱作一团! 桃枝匆忙走进屋内,将府中发生的事一并告知沈云霜。 “夫人,不知怎的聂怀姜闯到了咱们侯府,身后跟随无数杀手一同涌了进来,女被为了躲避追杀,将咱们府内的下人拉过去当做挡箭牌,现在已经死伤无数了,只有青俞大人留下的暗卫与其相抗衡,这才不至于大乱。” “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第250章 吓破胆了? 沈云霜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她猛的站起来,“你说外面闹出动静的人是聂怀姜?!” 上次宅院之内已经加强了防守,她是从哪儿进来的?? 怎么还带来了如此多的杀手? 沈云霜强行稳住心神,他今日才将青俞和擎南派出去,为的就是调查三皇子暗中接触过的大臣官员,只有如此,才能更准备的知道三皇子的动向。 没想到,今日青俞和擎南才离开,晚上聂怀姜就闯了进来! “这聂怀姜怎么会逃到我这儿来?怕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人,躲进这里分明是要把灾祸引到侯府!” 沈云霜眼神冰冷,手指扣在桌面上,“立刻调动府中所有暗卫和护院,护着璟儿和询儿还有绾宁。另外,让所有人关进房门,非必要不得外出。” 她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她是侯府的主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能苟且偷生的躲在这里。 负责护着她的暗卫已经守在门外了, 沈云霜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下人急匆匆的跑来,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沈云霜的面前,“夫人,不好了!刚才那个女贼人闯进来,跑到了询公子的院外,眼看形势不对,她竟然破门而入,将询公子挡在了门外,死活不开门!!” “你说什么?!” 沈云霜面色巨变,立刻带人迅速赶过去。 这边,聂怀姜对于黑衣人的攻击已经是疲软了。 现下她死死关住房门,将一个少年推到了外面,只希望那些黑衣人会转换目标! 只要有更多的替死鬼挡在她的面前,她就一定可以等到官府的人前来相救! 沈询压根没料到侯府会闯进来这样一个人! 看到追杀而来的黑衣人,沈询浑身紧绷,立刻伸手去拍门,“开门!开门!!” 他若进不去这门,今日必死无疑!! 不,他不能死,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要准备今年秋闱,还要实现自己的抱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黑衣人们已经逼了过来。 冷风呼啸而来! 聂怀姜死死顶住房门,不能开,开了她可能就会死了。 那些黑衣人一定会找到空隙,从而杀了她的。 “开门啊!!”沈询死死拍门,声音沙哑,这里根本无路可逃了,只有房门是最后一堵屏障! 顷刻间,沈询知道自己只剩死路一条了! 可没想到,黑衣人却在逼近的一瞬间,直接将他整个人攥住丢了出去。 他们……不杀他? 他以为会无差别攻击! 沈询重重跌倒在地,剧烈的疼痛传来,他疼的呲牙咧嘴,与此同时,沈云霜带着暗卫迅速赶过来。 “询儿!”沈云霜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一看到沈云霜,沈询连忙急切道,“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快走,快回去躲着。” 沈询伤了腿,行动缓慢,可他害怕黑衣人盯上沈云霜。 暗卫们齐刷刷的包围住了沈云霜和沈询。 “没事不用怕,不会有事的。”沈云霜安抚沈询。 沈询紧张问,“璟儿他们呢?” “都没事。” 黑衣人已经开始轮番破门了,看他们的样子,是势必要杀了聂怀姜才甘心。 看到聂怀姜如此丧心病狂的把沈询关在门外做靶子,沈云霜心头怒气丛生,恨不能立刻杀了这个女人。 “聂怀姜,你这是要把我侯府拖入深渊吗?!”沈云霜怒喝,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房内传来聂怀姜惊恐喊声,“沈云霜,报官,求求你帮我报官!!” 沈云霜冷笑,她也知道,黑衣人不会随意攻击别人,那她自然也要帮衬一把。 她立刻指挥身边的暗卫,“帮着他们把门撞开!” “是!” 暗卫瞬间涌入了人群中,黑衣人们皆是一愣,而后迅速去踹门。 自从上次聂怀姜闯进侯府,沈云霜怕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便让人将侯府所有门窗都特意制造成十分坚硬之物,没想到,这次倒让聂怀姜躲避了起来。 而在这边,佟绾宁带着凝珠在湖边坐了会,突然看到府中刀光剑影,点亮了所有的灯。 她面色一绷,连忙站起来,“侯府出什么事了?” 凝珠也看到了,“会不会遭贼了?” “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佟绾宁毫不犹豫往前走。 一看到佟绾宁真的要赶过去,凝珠赶紧拉住她,紧张道,“小姐,咱们,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万一那边真的有贼人,夫人他们一定会有所防备的,咱们过去也帮不了忙,还会有危险的。” 佟绾宁本来要走的脚步停住了,她微微皱眉,看向凝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现在我没有了父母,表姐和表哥就是我最亲近的人,表姐家中还有璟儿这个小孩,现在咱们发现侯府有危险,怎能猥琐在这?你别忘了,上次救了咱们的还是表姐。” 凝珠被训了一顿,也不敢多说什么话了,“奴婢就是不想让小姐陷入危险才这么说的……” 佟绾宁没再多言,快步往回走。 刚穿过一个僻静的游廊,因为只有一个灯笼,照的并不清楚,佟绾宁紧赶慢赶,刚要传过去,忽然看到阴影中似乎站着几道身影。 佟绾宁突然有不妙的预感,赶紧拉住凝珠停了下来。 可还没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就发现她了! 下一秒,冷风吹乱头发,佟绾宁惊骇的抬头,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心跳如鼓。 入眼的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他身长玉立,剑眉斜飞入鬓,犹如墨染,只是那双眼睛却像是淬了冰似的冷,那样幽深森然的盯着她,看的佟绾宁脚底发麻。 “你是何人?”楚之白幽幽开口,盯着她时,眼中没有半分温度,好似随时都会杀了她灭口。 真没想到,这次出来看一场好戏,还能被人给撞见。 佟绾宁紧紧咬唇,“你又是何人?敢闯到侯府来!” 她面容白皙娇软,眼尾泛红,却强迫自己倔强的盯着眼前人。 楚之白勾唇,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都吓破胆了,还逞强呢?” 凝珠想要叫出来求救,就被苏江威胁了,“你若敢叫,你家主子也活不了。” 佟绾宁冷声道,“吓唬她做什么?我看你们和闯入侯府的那群贼人定然是一伙的!要杀就杀,我佟绾宁也没什么好怕的。若你们要用我威胁表姐,更是想都不用想,我不会屈服的!” 第251章 很感兴趣 听到佟绾宁三个字,楚之白眼眸瞬间阴沉下来,他盯着面前的女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 没想到她就是佟绾宁。 想到自己对佟家私产还有觊觎,这么庞大的家产,对于他未来的霸业很有帮助。 楚之白眼中迅速闪过计谋,更是转变了自己的表情,他瞧了苏江一眼,温声的说,“把她们放了吧。” 佟绾宁愣住了,她压根不知楚之白的想法,也根本不知面前的人就是她真正的仇人! 脖子上的刀尖儿松开,凝珠赶紧跑到佟绾宁身边。 看到佟绾宁警惕的盯着他,楚之白微微一笑,“刚才你说我和侯府中的贼人是一伙的,想必你是误会了,我不过是个看客而已。” 佟绾宁压根不相信他,谁会三更半夜的在这里看热闹? 不过佟绾宁也知晓此人必定不简单,不能在此处和他过多纠缠,压下心中的惊骇,佟绾宁立刻道,“既然公子只是一个看客,想来也不会动我了,你我之间并未有利益冲突,不知公子可否放我和婢女离开?” “不能。”楚之白轻声开口,夜色之下,他那张冷沉素白的面容带着一丝魅惑,甚至往前走了半步,靠近佟绾宁。 佟绾宁吓了一跳,心中惊骇,赶忙往后退了半步,谁知后背便贴在了墙壁上。 后背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都露了半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觉得这个男人就像毒蛇那样的可怕。 “看来你真的和那群贼人有关!”佟绾宁愤愤的瞪着他。 楚之白却笑道。“你误会了,我之所以不能放你离开,是因为侯府现在很危险,你一个弱女子带着你的婢女闯进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同你素未谋面,这件事情不劳公子费心了!”佟绾宁扯住丫鬟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楚之白看了一眼苏江,“暗中护着这位小姐。” 佟绾宁都懵了,转头看到苏江要跟上来,吓得加快脚步。 看她仓皇而逃,楚之白不由得勾唇一笑,真没想到,今晚出来,竟然能有如此收获。 看来当真是上苍助他! 之前看似到了穷途末路,没想到如今却如此多的机遇。 而这位佟家大小姐,也不像她想象的那般难以对付,反倒是单纯的很。 很好。 而在这边,黑衣人拼命砸门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房门顷刻间倒塌在地。 聂怀姜尖叫一声,立刻就要往里面去躲。 与此同时,突然出现一大批黑衣人混入其中! 沈云霜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对暗卫首领吩咐,“立刻让人退回来。” 下一秒,便看到第二波赶来的黑衣人对暗卫和侯府展开了攻击! 好在这些暗卫都是萧衒曾经培养出来的,不仅仅是武功高强,更是反应极快。 在黑衣人对他们展开攻击的那一瞬间,暗卫们齐齐闪身,立刻展开了防守。 而有几个黑衣人,手中持着刀剑,朝着沈云霜杀了过来! 气氛瞬间紧绷了起来! 方才第一批黑衣人和聂怀姜打了起来。 而沈云霜这边,剑拔弩张时,暗卫们立刻涌进来挡在沈云霜面前和黑衣人打了起来。 第二波黑衣人是冲着她来的! 四周到处兵刃相撞的声音,响彻在黑夜里。 沈云霜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她立刻伸出手,拉住沈询往后院躲去! 聂怀姜却像是疯狗似的,第二波来的人倒是护着了她,可对付起第一波的人,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但是护着沈云霜的那些暗卫武功高强! 强大的求生欲促使着聂怀姜直接奔向了沈云霜那边。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沈云霜! 或者,只要她把沈云霜扯下水,那些暗卫就不得不连带着她一起救! 想完,聂怀姜心一横,就要找机会,朝着沈云霜那边扑过去。 而在这边,楚之白站在一处高山上,正好能将底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微微勾起唇角,单手负后,摩擦着大拇指上的那枚戒指。 苏江将佟绾宁转交给另外的暗卫后,立刻赶了回来。 “殿下。” 楚之白冷冰冰道,“何事?” “官府的人快来了!” 楚之白眼皮一动,看着下面的局势,眼见着自己派去的那些黑衣人还没得手,他暗中捏紧手心,“是谁报的官?” “侯府的人。”苏江面色凝重,“咱们分布在侯府周围的人没能防备住,让侯府的人逃了出去,恐怕京兆尹那边很快就会带人来了。” 楚之白眼中闪过戾气,“裴景行乃是京都指挥营都尉,恐怕他会比京兆尹府的人来的还快。”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殿下责罚。”苏江跪在地上,浑身紧绷。 楚之白阴测测的垂眸,“你可知道,我得到情报,知道南萧国要来寻仇报复聂怀姜,设法将他们放进来,又让聂怀姜适当把人引入侯府,派去咱们的人混入其中,趁乱除掉沈云霜有多费事?你还敢坏我的事?” 苏江额头上布满冷汗,身子也拱得更厉害了,“属下甘愿领罚!!” 眼下楚之白没有惩罚的心思,他抬了下手,苏江这才紧张的站起来。 “赶在官府的人赶来之前,尽量除掉沈云霜。若有人无法脱身,立刻让他们咬破口中的毒药,记住,要把今日之事栽赃给南萧国!” “是!属下明白。” 侯府内,聂怀姜找到了机会,立刻就要冲到沈云霜身边去挟持她,却猛的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笛声。 就在聂怀姜身影恍惚一顿时,第二波的黑衣人像是受到了催动,立刻冲向沈云霜。 毫不留情的攻击,就像是不要命。 他们拼了命的攻击让暗卫也有些吃不消,沈云霜护着沈询加快了离开了脚步,但是走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不仅要躲避人,还要躲避刀剑和箭雨! “夫人快走!!” 暗卫首领已经抵不住了。 他冲到沈云霜面前,就要替沈云霜挡下一个避无可避的箭雨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箭雨直接扎在了一个厚实的木板上。 佟绾宁惊魂未定,立刻丢下木板,“表姐!快跟我走。” 她也害怕,可她忍着腿软拉住了沈云霜和沈询。 暗卫首领险险躲开,沈云霜的心也落地了。 然而,就在她们三人走到长廊处时,一个身影骤然降落,眼中凶光毕露,“今日谁也走不了!” 第252章 又不是没亲过 此人是戴着面巾的苏江,他攻势很猛,势必要取了沈云霜的性命! 沈云霜脸色巨变,刹那间,寒光乍现,她乌黑的头发猛的被冷风卷起,露出了因反射月光而变得异常惨白的面庞。 在苏江身边的还有两个黑衣人! 沈云霜心跳如鼓,几乎要破除胸膛而跳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沈云霜用力推开了佟绾宁和沈询。 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为他们而争取去逃跑的时间! 佟绾宁和沈询险险避开了攻击。 面前就是一条逃跑的道路! “快走!”看到佟绾宁和沈询还要停留,沈云霜用力高喊。 沈云霜视死如归,知道自己要死了,只能凄声开口,“帮我照顾好璟儿!” 就在刀剑即将扎入沈云霜心脏的那一刻,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放心,死不了。” 声音狂妄邪气,沈云霜以为自己面临死亡,听错了! 那道声音的语气太像萧衒了,若没看他的脸,沈云霜铁定要以为是萧衒回来了! 顷刻间,沈云霜的腰被一双强势冷硬的手一把勾住,用力往怀中一带。 沈云霜长发甩起,整个人跌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内。 来人手臂宽大修长,几乎将沈云霜娇弱的身子完完全全包裹住。 不等她回神,便听到兵刃相撞的刺耳声诈响! 高山上的楚之白看清来人面孔时,蓦然捏紧手心,他怎么来了?! 沈云霜被带离了此处,佟绾宁和沈询也被护着往长廊对面赶去。 她们位置不同,中间被黑衣人围着,只能暂且分开。 到了安全的地方,沈云霜腰上的手还没松开,似乎是意犹未尽。 沈云霜心口跳的很快,她以为会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因为凑近他的时候,身上的那股木香更浓,中间加了一丝兰花香。 她很熟悉兰花香,因为这是她最喜欢的。 自从萧衒知道后,身上特地用了个香囊,里面装的就是兰花。 她不会认错…… 真的是他回来了吗?? 就在沈云霜带着期待慌张抬起头时,入眼的却并非是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面孔。 她分不清对萧衒是什么感觉,是依赖,或者是习惯,也或许是有喜欢,总之在他去世后,沈云霜确实经常想起他。 可这会,希望再一次破碎了。 楚迟阑如天神般降临。他身着一袭黑色锦袍,身姿挺拔,犹如苍松傲立。 面部轮廓犹如刀削斧凿,每一处线条都彰显着他的冷峻与威严。 今夜的他,格外不同。 较之以前,更加冷厉逼人,身上有种有生具来的傲气。 而且,他的眼尾下竟然有一颗痣。 她之前怎么没发觉? 她在盯着楚迟阑看,楚迟阑也同样在盯着她看。 他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甚至想把沈云霜一直搂在怀里,再也不松开。 被盯得久了,外院的兵刃声惊醒了沈云霜,她反应过来时,立马和楚迟阑拉开了距离。 软香离怀,楚迟阑难掩失落和不悦,他微挑眉头,盯着女子,“变脸变的还挺快。” 沈云霜心中受惊,努力镇定了下来,“今日之事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救,方才若非殿下赶来的及时,恐怕臣妇就要命丧于刀下了。” 说完,沈云霜立刻道,“璟儿他们还在房中,我得赶回去看看……” 她刚要转身,就被楚迟阑拉住了。 “放心,孤已经派人去了。” 楚迟阑忽然靠近了几步,两人之间方才拉开了距离又近了回来,沈云霜惊诧抬头,对上了那双像是能吃人的目光。 之前太子见到她时,虽然偶尔也会调侃她几句,可也不至于像今晚这般,大胆到不加掩饰的目光。 尤其是那颗痣,越看越不对劲。 怎得太子殿下和萧衒的眼尾都长了一颗痣。 思绪混乱期间,楚迟阑却越靠越近。 沈云霜后退时差点扭了脚,险险的站住脚跟,声音发虚的说,“太子殿下,请自重……” “自重?”楚迟阑勾唇,“对你为什么要自重?” 沈云霜惊呆了。 这是太子殿下能说出来的话吗? “方才不还说谢我救了你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这个救命之恩了?” 沈云霜屏住呼吸,心尖发抖,“我,我没有不认。殿下有何需求可尽管开口。” 楚迟阑的目光丝毫不避讳的盯着沈云霜那个水润润的唇瓣。 他轻笑,附身凑在了沈云霜耳边。 灼热的呼吸让沈云霜汗毛直立,她想避开,可那只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却让她动弹不得。 “不如,让我亲你一口?” 话音刚落,微凉的唇便印在了沈云霜纤长白软的脖颈上。 沈云霜大为惊骇,“太子殿下,你!” 她都懵了,太子也有这么不知廉耻的时候吗? 楚迟阑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幽幽一笑,“又不是没亲过。” 沈云霜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顾着赶紧擦拭脖子,方才的一切都太荒谬了…… 她和太子怎能扯上关系? 还不等沈云霜开口,楚迟阑突然把沈云霜往面前一扯,看她再度睁大的眼睛,轻轻一笑,“记住孤眼睛下面的这颗痣,只有我可以亲你,碰你。明白了吗?” 莫名其妙! 沈云霜还没反驳,侯府大门就被官府的人打开了。 京中金吾卫迅速冲了进来。 听到动静,沈云霜也赶紧赶了出去,不过她行动很小心,生怕那些黑衣人发现她,会拿她当人质。 不过,让沈云霜没想到的是,在官府的人赶来之前,已经有一批黑衣人迅速撤退了。 沈云霜并不知晓,留下的就是最开始奔着聂怀姜来的那群黑衣人。 黑衣人很快就被制服了。 楚之白站在高山上,看到自己的人尽数退完,这才匆匆抽身离开。 只剩南萧国的人,就算楚迟阑和沈云霜想破头,也想不到他身上来。 因为南萧国人的样貌和北昭全然不同。 聂怀姜受惊过度,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的,差一点就要昏过去了。 看到杀她的黑衣人被制服,还剩下了三个人活着时,聂怀姜脸色巨变。 沈云霜和楚迟阑赶过去时,沈云霜突然看到那几个黑衣人嘴里在蠕动,她立马开口,“快拦住他们!他们要自尽!” 果然,话音落下,几个黑衣人口中突然射出几根毒针,同时射向对方! 第253章 给她撑腰的人是太子 这三个黑衣人是压根没想着要活下去,就在毒针要扎过来时,赶过来的裴景行和楚迟阑反应飞快,立刻踹向了其中两人。 两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毒针瞬间扎在了木桩上。 裴景行这才赶紧抬手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京兆府尹也赶紧跪地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微臣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 “今日这些黑衣人闯入侯府,务必要好好审查!另外,查清楚他们是如何潜入京城的!” 京兆府尹赶紧领命,心惊胆战,“微臣记下了!微臣一定好好彻查!” 沈云霜疑惑,听太子话里的意思,好像能断定黑衣人并非出自京城,可他们现在分明还没查出究竟是何人派来杀聂怀姜的。 “殿下为何这么说?” 楚迟阑转过身,盯着她时,目光总是很自然得从冷硬疏离变得温柔缠倦,这让沈云霜很不适应。 “因为他们是南萧人。” 南萧人? 沈云霜惊讶了,不过她深知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也就没有多言。 看到黑衣人保住,聂怀姜突然心虚了起来。 黑衣人刺杀她,她已经知道缘由了! 不,当年的是不能暴露! 绝对不能…… 否则,沈云霜不会饶了她,她拥有的一切全都要毁了! 她心跳加速,趁着混乱之际,突然拿起了旁边掉落的一把刀剑,目露凶光。 沈云霜只觉得身旁有一道冷风吹过,等她转头看去时,便瞧见聂怀姜挥着刀剑,一把插进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里!! 黑衣人当即倒在了地上。 就在聂怀姜还要去杀最后一个活口时,楚迟阑冷厉的凤眸一眯,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踹向了聂怀姜的胸口。 聂怀姜方才就已经精疲力尽了,现在哪里能扛得住楚迟阑的这一脚,整个人瞬间犹如掉落的风筝线,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喉咙里一阵腥甜,顿时吐出一大口血来。 裴景行这才赶紧吩咐,将剩下的一个黑衣人带走。 聂怀姜愤恨的从地上爬起来,“不能走!这个人要杀我,你们不能留着他,你们就是故意要包庇他的。” 看着聂怀姜发疯的样子,沈云霜嗅到了不对劲。 她如此着急的想要杀了这几个黑衣人,难不成是这些黑衣人知道她什么秘密? 可方才太子都说了,这些黑衣人乃是南萧国派来的,敌国和聂怀姜这位北昭女将有什么关系? 沈云霜立刻走到裴景行身边,“表哥,一定要好好审审那个黑衣人,他和聂怀姜之间必然有什么事。” “好,我知道了。” 处理完了黑衣人,自然轮到了聂怀姜。 看到聂怀姜被人架着胳膊,脸上却依旧没有悔改之意,沈云霜恨不能杀了她。 “聂怀姜,我同你之间有如此大的仇恨吗?因为楚观南这个人,你三番五次害我,每次都被人当枪使,当真是愚蠢至极!” 聂怀姜愣住了,她愤恨地盯着沈云霜,“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了,沈云霜,如果今日换做是你被人追杀,你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躲进我的家中来害我,你本就是穷凶极恶的人,今日就算是我连累了你,那也是你活该!” 沈云霜冷笑,“穷凶极恶的人?你自己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自从你嫁给楚观南以后,处处针对于我,甚至闯进我家中,害我今日又将贼人引至此,差点给我侯府带来灭门之灾。” “可是在你没有认识楚观南之前,你我之间又有什么仇恨在?到底是你恨毒了我,还是楚观南和他那个恬不知耻的母亲恨毒了我?” 听到沈云霜这般咒骂她的婆母,聂怀姜怒火攻心,“谁允许你这么说我婆母的?沈云霜,你就是嫉妒我抢走了楚观南!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 她还不屑如此。 聂怀姜带给侯府的灾难,她会加倍讨回来! 沈云霜冷然,“你自己扪心自问,楚观南和他母亲当真值得我去记恨你?从而挑拨离间再把他抢回来吗?” 聂怀姜心头一震。 想到了他们一家子恬不知耻的让她拿钱,她每个月的俸禄,她的嫁妆,全都贴补给他们了。 这样犹如吸血蚂蝗的一家人,真的值得沈云霜去抢吗? 不等聂怀姜回过神,沈云霜就转头看向了楚迟阑,“太子殿下,此女罪大恶极,她的罪名应该可以和贼人们同罪论处吧?” 沈云霜知道,太子殿下出现在这里,就是可以替她撑腰的,处置聂怀姜这种罪人,对于太子殿下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既然有这样一个大腿,她何不暂且抱紧呢。 楚迟阑卷起唇角,“自然要同罪论处。不知沈夫人觉得,该怎么给她定罪呢?” “她和敌国人有牵扯,已经犯了忌讳,再有将军的官身怕是不妥,不如就请殿下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楚迟阑看穿了沈云霜的想法,既然要打击一个人,就该夺走她最骄傲,最擅长的东西,这才更让人生不如死。 “好,那就依你所言。” 楚迟阑和沈云霜说完话,立刻恢复了方才冷漠的俊脸。 “把聂怀姜带走。” 楚迟阑一声令下,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吾卫立刻行动起来,将还在挣扎的聂怀姜牢牢控制住。 聂怀姜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听到要夺了她将军的名头,她拼命扭动着身体,对着沈云霜破口大骂:“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敢如此对我!沈云霜,你真以为我的封号和官衔是你想夺就能夺走吗,那是我在战场上获得的军功!是我用命换来的!皇上不会轻易夺走的。” 楚迟阑轻轻一笑,“引入贼人私闯侯府,差点害了孤的命,你觉得父皇会不会夺了你的军功和封号?” 沈云霜诧异抬眸,没想到太子会出言帮他。 伤了她和伤了太子的性质那可是天差地别。 敢伤储君,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聂怀姜如遭雷击,死死瞪着眼,浑身都软了,可在太子面前不敢有任何不敬的地方,只能将满腔怨恨发泄在沈云霜身上。 “沈云霜,我恨你,我恨你!!我聂怀姜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楚迟阑冷冷地看着他,薄唇轻启,声音寒冷如冰:“你犯下如此大错,还不知悔改,送去京兆府是你应得的惩罚!” 聂怀姜呜咽出声,拼命求饶,“太子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殿下看在我为北昭征战杀敌的份上饶了我吧!” 楚迟阑微微抬手,金吾卫没再耽搁,立刻将聂怀姜押送走了。 “这件事,孤会亲自派人去查的。” 第254章 这人是飘着来的吗? 沈云霜点头,眼中满含感激,“多谢殿下。这么多恩情在,臣妇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她觉得自己和太子相识不深,但是很多事情莫名牵扯到了一起,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甚至于,她总觉得今晚的这个太子,和之前的太子不同。 像是很熟悉的感觉。 没有距离感。 这样的想法把她自己都惊到了。 “放心吧,你今日的恩情已经还完了。”楚迟阑凝眸看着她。 沈云霜愣了下,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而后忽然看到楚迟阑在盯着她的脖颈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晚发生的那件事。 所以,他的意思是,那个吻…… 沈云霜大为惊骇,“殿下,你……” 话都没说完,楚迟阑就悠闲的离开了。 裴景行还在处理公务,不能在此处久留,不过还是跟同沈云霜排查了一下侯府的伤亡情况。 看着侯府内死了不少下人婢女,沈云霜眉目满是阴鸷。 这一次,她一定让聂怀姜生不如死。 裴景行道,“你放心,我会将侯府伤亡情况整理成册,到时候一并交给圣上裁决。” 沈云霜默了默,“整理成册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让人送去给表哥的。” “也好。” 裴景行刚带着人走,佟绾宁便同沈询一起回来了。 好在是楚迟阑的人护着了他们,这才避免了祸事。 倒是璟儿,被保护的很好,这会奶呼呼的一团倒在床上早已进入了梦乡。 楚之白回去后,脸色阴沉。 “这个沈云霜,还真是命大。” 不过没事,若她真轻易死了,这件事倒是无趣了。 正好此时,有皇宫的密报送了过来。 楚之白仔细看了看,突然凝住了眉头,“这是王公公送来的?” 苏江点头,“是。” 楚之白幽深的眯起眼睛,原来过几日的冬至宫宴上,楚迟阑要请旨啊。 他伸手将信点在了蜡烛上,那双桃花眸里,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阴冷,“看来楚迟阑是要彻底和裴家联手,开始付诸行动了。” 苏江凝重的问,“殿下,咱们是否要从中阻挠?” “自然是要阻挠的。今夜楚迟阑赶到侯府去救沈云霜,恐怕也是早有预谋的,为得美人心,他想的和我倒是如出一辙。”楚之白修长干净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今日没能除掉沈云霜,好的机会还要再等。不过,咱们倒是可以毁了楚迟阑的计划,想要应美人入怀,获得支持,本皇子偏偏不让他得意。” 秘信也在这是被烛火烧的卷起了四个边缘,紧接着,慢慢吞噬,化为灰烬。 这几日,裴景行进宫处理政务时,一直都被苏惜婼缠着,无奈之下,只能带她一同入宫。 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实在苛待不得。 本来让她一人留守在一处凉亭内等着,毕竟宫中不比别的地方,不能随意走动。 没想到她恰巧碰上了闲来无事,闷的发慌的太后江檀绾。 苏惜婼回想到了主子三皇子送来的命令,心中暗暗记住,便刻意去接近了太后。 江檀绾本就心机不深,又看到苏惜婼能言善道,没多久两人倒也熟络了起来。 苏惜婼能攀上太后是裴景行也想不到的,不过每次都是太后传召她进宫的,裴景行也就没多管。 这日,苏惜婼去慈宁宫前,特地清太后娘娘肃清了整个殿内的人,一直伺候太后的高嬷嬷心中有些不妙,她总觉得这个苏惜婼不像是什么好人,奈何也只有她能和太后娘娘说上几句话。 不行,上次萧大人身死之事,若非萧大人生前有意相护,再加之销毁了所有证据,这才让太后幸免于难的。 不然难保不会被皇上揪住把柄。 眼下绝不能再被任何人挑拨离间了。 想到这里,高嬷嬷还是决定凑到殿门外面仔细去听到底在说什么。 江檀绾端坐在高位上,不知听到了什么,面色突然骇然,“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惜婼一脸迷茫无辜,像是不知娘娘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民女不敢蒙骗太后娘娘,这些是民女偶尔听来的,也不知真假。” 江檀绾紧紧握着手中的玉杯,“你是裴都尉身边的人,和沈云霜素来亲近,想来消息不会有错。这个贱人,哀家刚想放过她,她就敢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来。” 她恨了沈云霜,恨不能把这个贱人千刀万剐了。 看到太后如此生气,苏惜婼疑惑的问,“太后娘娘是不愿意她做出这样的事吗?” “当然。”江檀绾没好气的蹙眉。 苏惜婼这几日都算是江檀绾的解语花了,什么话都能说到江檀绾的心坎里去,眼下自然也要替太后排忧解难。 “既然太后娘娘不愿意,那民女倒是有一个计划,或许可以阻挠。” 江檀绾眼睛一亮,“当真?” 苏惜婼低语将计划说了一遍,声音不大不小,却被殿外紧贴着殿门的高嬷嬷听到了些大概。 她诧异的捂住了嘴,这个苏惜婼,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又在挑唆着太后娘娘做坏事了。 不行,她得赶在太后娘娘实行计划之前,把这个消息递给沈夫人才行。 至少让她有个准备。 至于太后娘娘,只要是太后自己定下来的事情,无论是什么人过来劝说,都不可能有丝毫的改变。 所以从始至终高嬷嬷就没有把劝说太后娘娘放在第一位。 沈云霜并不知晓有些事已经算计到了她头上。 她在侯府清点伤亡人数,佟绾宁在旁边帮衬着,整理的倒是快了许多。 沈云霜叹了口气,有些下人也是侯府里的老人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天降横祸。 “桃枝,你按照这上面的名册,找到他们的家人,逐个补偿,一定要尽最大能力去补偿。另外,若是家中只剩下老弱妇孺的,以后就由侯府养着了。” 桃枝赶忙应下,“是。” 佟绾宁连忙道,“表姐,我也去吧。桃枝一个人怕忙不过来,我正好帮着她分发那些补助。” 沈云霜温声一笑,“好,路上小心。” 两人刚一走,沈云霜还没起身,突然一道冷厉的身影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等沈云霜回过神来,差点吓得汗毛直立。 这人走路是飘的吗! 可惜,来人是太子殿下,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训斥太子。 第255章 反客为主 “见过太子殿下。”尽管沈云霜还被吓得一手心汗,可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面带微笑的站起来。 楚迟阑倒是十分随意,直接坐在了沈云霜的茶台旁边,修长干净的手指拿过茶杯,自己很是自在的倒了一杯茶水。 反倒是沈云霜站在旁边,拘束的像是客人似的。 临末,楚迟阑还说了一句,“随便坐吧,不用客气。” 沈云霜:“……” 坐下后,沈云霜这才询问,“太子殿下前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今日特地观察了一下,太子殿下眼角的那颗痣依旧在。 这不一直都有吗? 她昨晚还以为太子人格分裂,弄出个区别两个人格的泪痣出来。 楚迟阑喝了口茶,“昨天晚上带回去的那个黑衣人,倒是透露了一点消息。他嘴硬的很,硬是折磨了半宿的时间,这才开了口。今日得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 既然能够劳动太子殿下出面,想来这件事情不简单。 在沈云霜紧张迫切的重视下,只听到楚迟阑缓缓开口,“他们承认自己是南萧国的死士,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向聂怀姜寻仇的。” 沈云霜有些不理解,“聂怀姜是北昭的将军,她能和南萧国之间产生仇恨,也只在战场上了。只不过这在战场上打仗,生死皆由天定,南萧国又怎会如此输不起,特地在结束战争后过来寻仇?” 楚迟阑凤眸深邃,“他吐露说,是因为聂怀姜欠了他们一条人命,所以幕后的人才派了死士前来取她性命。” “欠了他们一条命?”沈云霜忖思了片刻,忽然抬头和楚迟阑对视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中带着清明之色。 片刻过后,沈云霜突然开口说,“所以聂怀姜欠的那个人命,可能对于南萧国来说极其重要。也就是说那个人或许是个影响很大的大人物。” 楚迟阑赞赏的点了头,他和沈云霜的想法是一样的,“你说的没错,孤也是这么考虑的。” 沈云霜沉吟片刻,“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太子殿下。昨天晚上的黑衣人应该是有两拨人,他们并非是同样的目的。咱们抓到的那个黑衣人是南萧国派来的死士,目的是为了向聂怀姜寻仇,而剩下的那一波人,目标是冲着我来的。” 楚迟阑眉色阴沉,“孤知道。孤昨夜已经派人偷偷跟上了撤离的那波黑衣人,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不知他们是否已经被发现了。” 沈云霜神色凌然。 这第二批黑衣人分明是有人浑水摸鱼,故意混迹进来的。 只是那背后的人,是怎么精准的知道,昨夜南萧国的死士会冲到京城里来刺杀聂怀姜的? 又是怎么滴水不漏的准备了大批黑衣人,难辨真假的混入其中的? 还能够在官府赶到时全身而退? 这分明早有筹谋。 沈云霜想到,京城防守这么严,敌国的死士几乎进不到京城来的。 即便是浑水摸鱼的进来了,又怎么如此精确的撞见了聂怀姜呢? 毕竟南萧国人和北昭人的样貌大有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根本做不到时刻追踪聂怀姜。 除非是有人放他们进来的,给他们提供遮掩,也提供了聂怀姜的位置。 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借助那些人,杀了她。 这样,在事后就可以栽赃在到敌国头上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沈云霜都觉得心惊胆战。 背后操纵的人,究竟是谁? “孤想问问你,是否还记得平阳关大战?” 楚迟阑的话突然拉回来了沈云霜的思绪。 平阳关大战? 这几个字犹如碎玻璃碴子,直接扎在沈云霜的心里,毫无征兆,痛彻心扉。 她神色骤然暗淡下来,深深吸气,用力扣住手心,才让铺天盖地的伤心掩盖了下去。 楚迟阑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出言说话,等到沈云霜平复了下来,他才伸手,将干净的方帕递到了沈云霜面前。 “擦擦。” 沈云霜愣住了,看着那个方帕,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失态了,不过她也没伸手去接,男女之间,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更何况是方帕这样的贴身之物。 “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太子殿下别见怪。” “无妨。你是因为沈侯爷的事?”楚迟阑轻声发问。 沈云霜肩膀微微颤抖了下,平日里若是不提起父亲还好,若是提起来,一般情况下,沈云霜也不会如此难受。 可只要提起平阳关大战几个字,所有的恐惧都会迎面袭来。 因为父亲当年就是平阳关大战的主帅,他和舅舅是一起征战杀敌的。 只是当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带领的军队突然败了,一败涂地,将士们更是死伤惨重,父亲阵亡,舅舅肩上中了毒箭。 当时舅舅被援军救下后,护送父亲尸首回京的路上,毒发身亡。 直到父亲的尸首进京,沈云霜才亲眼目睹了其惨状。 父亲的头颅和胳膊都是最后被缝合起来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就连腿都丢失了一根,看着父亲被五马分尸,那一幕是沈云霜这一生的噩梦和恐惧。 她不知道父亲那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打仗会有如此惨状…… 那一战,父亲没有坚守住,身为败军之将却也殒命了,皇上并没有下旨责罚。 也是在那一次,大雪隆冬,甚至整个京城的路都被雪封的有些不通顺了,她失去了从小教导她,疼爱她的父亲。 沈云霜整理好了情绪,这才沉默的点了头,“每次想到平阳关大战,总是能想到父亲,心中不免感伤了些。” 楚迟阑点了点头,“孤虽然一直身处在护国寺,却也听说了沈侯爷英勇征战的事迹,他是北昭的英雄。” 英雄两个字,让沈云霜诧异的抬起了头,眼尾氤氲,“殿下觉得我父亲是英雄?” “是。”楚迟阑回答的很坚定。 沈云霜哀伤的垂下眸子,“可是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虽然皇上没有怪罪,却也未曾有任何安抚,想来也是怪父亲失责,连累了诸多将士。” “可是孤听说侯爷虽然到了穷途末路,依旧坚定地倒在了城门之前,这才避免敌军侵入城中,残杀百姓。是他给百姓们争夺来了活命机会,硬撑到了援军到来的时候。” 第256章 相看夫君? 说到这里,楚迟阑沉默了下,“只是孤有些不理解。沈侯爷骁勇善战,为何会死状如此惨烈?南萧国的人提起沈侯爷,可谓闻风散胆,但这其中却有更多的钦佩。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两国之间从未有过虐待敌军战将之事。” 沈云霜心头一揪,当初这件事她也心存疑惑,可圣上却草草了结了此事,她也无从查起。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尘封已久,不是一时半会能查到的。” 楚迟阑冷峻面容微沉,捏着杯子的手稍微收力。 沈云霜忽然抬头问,“殿下今日怎么突然问起平阳关大战了?” “今日黑衣人交代时说,他们之间的恩怨就是在平阳关大战中结下来的。” 沈云霜蹙紧眉头,“能结下这么大的梁子,为何之前京城中没有半点消息?” “不清楚。应该是被人压下来了。”楚迟阑看向她,“这件事还不能急,孤会派人继续去查的。不过,那个黑衣人今日早上已经自尽了。” “自尽了?”沈云霜眼皮一跳,“那聂怀姜那边……” “放心,昨晚孤已经如实禀告父皇了,明日剥夺她将军身份的圣旨就要下来了。” 楚迟阑勾起唇角,“不过,关押就不用了。打了板子,剥夺身份后,孤会让人把她送回去的。” 沈云霜忽然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她感激一笑,“谢殿下。” 楚迟阑起身,高深莫测的说了句,“不用客气。以后多的是机会。” 沈云霜还没听清,楚迟阑就走了。 这人,说话还真是奇奇怪怪。 “夫人!”突然一道急声传来。 沈云霜疑惑扭头,就看到丹画快步走了进来,“夫人,外面有人求见。说是有要事和夫人相说。” “何人?有没有说明身份?” 丹画摇头,“她只说自己是江家人,其余什么都没透漏。” 江家人? 难道是太后身边的人? 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她? 为了保险起见,沈云霜压下眉眼,“把人带到正厅吧。” 片刻后,只见到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拱着身子走到了沈云霜面前,“见过沈夫人。” “你究竟是何人?” 女人转头看了一眼厅中的几个人,目光有些犹豫,沈云霜看懂了她的意思,不过没有摸清出来人的身份,沈云霜自然不可能让身边的人全部退下。 “放心吧,这些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沈云霜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女人自然不能多言,他走到了沈云霜面前,伸手将一个信条偷偷摸摸的塞到了她的手里。 “沈夫人,我是太后娘娘身边,高嬷嬷的人。高嬷嬷派我来提醒夫人一声,还请夫人看完信上的内容早作打算。” 沈云霜疑惑的低头,展开了手中的信条。 等她一目十行的看完后,突然间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沈云霜很快冷静了下来,“若我没记错,高嬷嬷可是太后娘娘的贴心之人。既然太后娘娘要如此对我高嬷嬷为何还要从中作梗,提前告知于我?” 看到沈云霜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女人并没有慌乱,“高嬷嬷让奴才告诉夫人,太后娘娘为人执拗却也单纯,正是因为高嬷嬷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多年,才不愿意看到娘娘总是做错事情。” “太后娘娘身居高位,本就步步艰难,若再被有心之人利用,唯恐遭遇灭顶之灾。” “高嬷嬷心疼太后,不愿意看到太后一错再错,这才让奴才前来提醒沈夫人,千万不要落入太后的圈套。” 听完这番话,沈云霜倒是有些明白高嬷嬷的良苦用心了。 之前她和萧衒被太后所害,也是高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 那一次表哥在暗中行动,侦查情况,她和太后对峙时,其实注意到了高嬷嬷的状况。 那时,高嬷嬷分明是发现了表哥的行踪,可她却没有提醒太后。 现在想来应该是高嬷嬷也想让太后迷途知返,尽量的弥补太后做错的那些事。 沈云霜收好手中的信条,“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回去替我多谢高嬷嬷。我也会好好留神的。” 女子连忙点头,“这个信中写的东西也只是个大概,高嬷嬷不知他们到底要如何去做,所以只能看夫人随机应变了。” “另外,高嬷嬷还让我告诉夫人一声,这件事情就是将军府内,裴都尉身边的那个苏姑娘撺掇的,还请夫人好好留意此人,她绝非善类。” 苏惜婼? “她是如何攀上太后的?” 女子如实告知了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 沈云霜眼皮一跳,没想到这个苏惜婼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了。 她这分明是有意为之。 难道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三皇子的手笔? 沈云霜道谢,“多谢告知。” 女子没在这里停留多久,沈云霜让人好生将她送了出去。 沈云霜回到垂青堂,独自一人去了二楼。 此时夜色已经有些深了,天倒是冷了下来,比白日里要冷的多。 “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吹风?也不怕冻着。” 熟悉的声音从后响起,沈云音走上二楼,替她盖上了件披风,“白日里穿的单薄些倒没什么,夜里天气凉,还要是搭一件披风的。” 沈云霜眼中满是惊喜,“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段时间,云音一直在处理乔家的事,如今整个乔家大房和二房都不顶用,所有重担都落到了三房身上,自然也要由她这个当家主母去管。 云音坐了下来,面容较之以前更加沉稳了,带了一丝不怒自威的雍容华贵,“听说咱们侯府昨日出了事,我就赶紧回来瞧瞧。你和璟儿都没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我。”沈云霜眉目有些愁色。 云音不明所以,“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云霜并不想给她增添什么烦恼,就只说了今日高嬷嬷派人来说的那件事。 沈云音一听,顿时蹙眉,“简直岂有此理。这个太后管的也太宽了。” “如今我知道,太后要给我相看夫君了,而且她乃太后,只要她看中了哪家配给我,怕是没人敢不同意了。” 第257章 难以逃脱 沈云音脑子飞速转动了起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狡黠一笑,“姐,我有个主意可以帮你。” “什么主意?”沈云霜疑惑的看着她。 沈云音伏在沈云霜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完这些话,沈云霜当即就拒绝了,“不可以这样。” “怎么不可以?你以为太后娘娘会给你想看什么好的人家吗?她一定会挑一些十分不好的人给你。在她眼里,你本是萧大人心中最珍视的人,他甚至为了救你而死,所以她认为你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守着萧大人,一辈子不许有任何出格的行为,更不能和任何男子有亲密接触。” “眼下她看到你和太子殿下走的近了,这才是心生怒意,认为你背叛了萧大人,打算给你一个教训。” 沈云音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沈云霜自己心里也明白,她和太子清清白白,太后不该怀疑的。 这一切的祸端,怕是苏惜婼挑起来的。 沈云音拉住沈云霜的手,“姐,咱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让太后得逞。所以也只有我刚才说的那个办法有用了。” 听到沈云音这么说,沈云霜觉得有些头疼,“那你先去问问吧。若是可以,再行这个办法。” “好。” 沈云霜和沈云音两人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佟绾宁和桃枝就回来了。 看到佟绾宁时,沈云音愣了一下,沈云霜连忙介绍说,“这位就是绾宁,也是咱们的表妹。” 沈云音猛的回过神来,赶忙拉住了佟绾宁的手,“原来你就是绾宁,那我也算是你的二表姐了。” 佟绾宁脸皮本就薄,看到沈云音如此热情,不由得羞红了脸,十分温柔地唤了一声二表姐。 几个人用了晚膳,沈云音也没在这里多待,乔家的事情实在是脱离不了她,沈云霜心里明白,也没有强留。 送沈云音出去时,四下无人,沈云音忽然拉住了沈云霜的手,“姐,今日我来的路上,在街上见到了绾宁。” 沈云霜一惊,随后笑着说,“你们二人没见过,不认得也是正常。” 没想到沈云音却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今日在街上看到绾宁和一个男人在说话。那个男人倒是很隐蔽,把她带到了巷子里,我在马车上瞧见时,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受了欺负,便带着婢女偷摸跟了过去。我瞧见了那个男人的脸。” 沈云音的话越来越凝重,沈云霜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莫不是绾宁让人欺负了?今日她们出门的时候,特地派人跟着她们的。” “姐,你先别着急。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当朝的三皇子!” “你说什么?!”沈云霜诧异的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你说和绾宁待在一起的男人是三皇子?这怎么可能……三皇子可是她的仇人,是她杀母杀父的仇人。” 沈云音也听说了表哥家的事,沈云霜有时也会事无巨细的派人去告诉她。 她将沈云霜拉到了身旁,低语道,“我当时怕自己看错了,所以一直没敢走。我可以确信,那个人就是三皇子。只不过三皇子当时的衣着打扮倒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公子,我怀疑三皇子会不会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暗中接触绾宁?” 沈云霜和沈云音对视的一眼。 姐妹两个人都十分聪明,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 “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好好问问绾宁的。如果她真的被三皇子所隐瞒,我也一定会适当提醒她的。” 真没想到,绾宁竟然会被三皇子盯上。 看来得回去弄清楚状况了。 送走沈云音后,沈云霜转身去了佟绾宁的房间。 佟绾宁正在刺绣,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乌发垂在身后,肌肤胜雪,美轮美奂。 听到动静,一抬头看到是沈云霜过来了,佟绾宁满眼笑意的放下了刺绣,站起来挽住了沈云霜的胳膊,“这么晚了,表姐怎么过来了?” 沈云霜面色凝重的拉住佟绾宁,“今日你在街上遇到什么人了吗?” 佟绾宁愣了一下,如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错愕,很快她就低下了头,如实的说,“遇到了一个男子,” “你和他之间是什么关系?”沈云霜和佟绾宁坐了下来,她实在是担心绾宁会被三皇子所骗。 三皇子这个人,外貌俊美出尘,举手投足间更是带着清冷矜贵,而且此人城府极深,面对绾宁这样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子,恐怕更是手到擒来。 佟绾宁不敢隐瞒,面色紧张道,“表姐,这个男人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昨夜出现在了侯府外面,我赶回来时恰巧撞见了他。今日我和桃枝去外面,也不知怎得,路上的马车突然惊了,朝我奔来。我当时害怕极了,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躲,没想到他就出现了,还救了我……” 侯府外面? 沈云霜心惊肉跳。 难道昨夜操纵第二批黑衣人的人,是楚之白? 难道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吗?? 沈云霜沉下心,看向佟绾宁,“绾宁,这个男人,就是三皇子!” 佟绾宁脸上的神经骤然间僵硬起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沈云霜,双手都在发抖。 沈云霜知道直接告诉沈云音真相或许有些不好,可若只说的模棱两可,绾宁应该也不会往心里去。 “绾宁,如今三皇子已经盯上你了,如果你表现的太过于恨他,或者让他察觉到你知道他的身份了,这些对你来说可能都很不利。” 沈云音很快回过神来了,“我明白了,三皇子一定是盯着我背后的那些私产来的!好在表姐及时提醒了我……我一定会更加谨慎的。绝不会提前暴露,我也知道,我现在抗衡不了他……” 沈云霜叹了口气,她竟不知道,三皇子盯上了绾宁。 还好今日云音发现了,不然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怕是要完了。 可沈云霜压根就不知道,她低估了楚之白。 对于女子,还没人能逃得过他的手心。 绾宁这只兔子,更是难以逃脱…… 第258章 不怀好意 沈云霜回去后,心里还是有些慌张,或许是对手太厉害,让她总是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无论三皇子要做什么,她都绝对不会退缩! 第二日果然如信上说的那样,太后派人传来了旨意,邀请沈云霜一同前去赴宴,听说是京城一位夫人举办的品茶宴。 沈云霜出门时,沈云音的马车正好到了侯府外面。 沈云音十分高兴的同沈云霜说,“姐,他答应了。今日在宴会上,他一定会帮你的。” 沈云霜实在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愿意帮她。 “这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即便在太后娘娘面前扯谎,这对他来说也会影响一辈子的。况且若是他父母知道了,该如何生气呢,我不能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地。” 沈云音温和的说,“他昨日亲口同我小叔子说,他父母很是中意你,今日他帮你,他父母也是同意的。” “可太后也会盯上他的,这件事情就算是能躲得过去,我和他也会分道扬镳,到时候,我会连累了他的名声,得不偿失。” 沈云音却说,“到时候咱们找个由头对外面说,和他之间已经一别两宽了,谁也不能多说什么。再说了,他一个男子,即便是和姐姐你牵扯到一起,最多也被人说成风流,怎会损坏名声?” 这世道本就对男子格外厚爱。 沈云霜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他,以及伯父伯母还是十分感激的, “若这件事情能解决,我一定会好好谢他们的。” 沈云音笑了下,挽着沈云霜的胳膊上了马车。 到品茶宴时,已经有不少的高门夫人们在花厅中了。 此处乃是风景极美的园林,夫人们也都愿意来此。 大多谈笑风生,说一些家长里短,更多的是借机拉拢关系。 下人婢女们端着各种名贵茶水来回穿梭走动。 品茶宴虽是各位京中夫人们暗中攀比的时候,可最多的,还是带着自家儿女前来相看,若是这中间有什么合眼缘的,怕是品茶宴结束就要定下来了。 沈云霜带着沈云音到了一处不太起眼的地方。 刚走过去,就听到一阵高喊声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今日太后娘娘能赏光来此,倒让诸位夫人们有些诧异,不过京中的风向标一向都是跟着太后或是皇后的。 尤其是太后娘娘。 无论是她的发髻还是衣裳,都深受高门夫人们的喜爱,今日她能来这里,也让不少夫人们多了些交谈的机会。 江檀绾本就生的艳丽绝美,眉眼之中带着矜傲,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扬,美中带着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在她身旁跟着的,正是苏惜婼。 沈云音奇怪的看了一眼苏惜婼,这才收回目光,“这个苏惜婼怎么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了?” 沈云霜浅笑一声,许多话不言而喻,沈云音也能品出来。 太后一走过来,诸位夫人们才纷纷迎上来。 江檀绾的目光直接看向了沈云霜,简单的和各位夫人们敷衍了几句,便道,“哀家很少出宫来参加这些宴席,今日之所以前来是因为也有许久没见沈夫人了。” 一句话惹的诸位夫人们纷纷将目光看向沈云霜。 若论其身份,沈云霜自然不如那些高门夫人们尊贵,所以她走进来时,也没引得多少人注目,只是那张清冷如芙蓉般的面容,还是让不少夫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江檀绾勾唇,走到了沈云霜面前,“哀家听闻沈夫人最近的日子过得不太好,是否是因为当初和离的事?” 沈云霜抬起眼眸,正视太后。 江檀绾眼中满是毒辣,沈云霜这个不安分的贱人,本以为她会好好守着萧衒,即便萧衒不在了,她也不该再去勾搭别的男人! 既然她想攀上太子,那今日她就让沈云霜好好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云霜恭敬垂眸行礼,“多谢太后娘娘关怀,不过臣妇一人带着儿子过得也很好。” “是吗?”江檀绾笑了下,“在座的夫人们大多都是生育过孩子的,也都知道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有多难,更何况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一个和夫君和离的女子自然也要倍受指点,兴许将来都不可能再嫁做人妇了。” 说着话,江檀绾的目光变得难受起来,“哀家一直都不愿意看到女子们受委屈,尤其是和哀家关系本就十分要好的沈夫人。你们说,如果哀家再不帮衬她一把,她这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呢。” 沈云霜冷笑一下,知道太后这是开始演戏了。 果不其然,江檀绾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不少的夫人也觉得女子的路却是艰难的很。 更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些高门夫人们没想到沈云霜竟然如此得太后青眼。 眼下太后有替沈云霜撑腰的意思,诸位夫人们自然是要附和的。 “是啊,这女子的路本就走的艰难,若换做寻常女子,有的恐怕都活不下去了。沈夫人也确实是命好,能遇到太后娘娘。” “咱们女人本就同情女人,若是太后娘娘不帮沈夫人一把,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说到底说是太后娘娘能够帮她寻得一个如意郎君。想来沈夫人以后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和白眼了。” “说的正是呢。正好今日也有不少公子郎君,不如也一同相看相看?” 几位身份显赫的夫人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江檀绾的心坎里,太后微微卷起嘴角,目光温柔地看着沈云霜,“今日哀家就替你做这个主,不知沈夫人可愿意?” 沈云霜故作诧异的抬起头,眼中流露出的迷茫更让江檀绾得意。 江檀绾转头,正好一个贵妇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男子,面容看上去倒是周正,举手投足间更是儒雅随和,乍眼一看,让人如沐春风。 “臣女见过太后娘娘。”贵妇人正是襄平侯府的夫人,跟在她身边的,便是府中的嫡次子。 男子的目光温和的看了沈云霜一眼,随后才朝着太后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江檀绾笑了一下,“看来襄平侯府的二公子真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风流倜傥。” 看到身后的二公子,沈云霜眸子猛的阴暗起来。 这种畜生,也配出现在人前吗? 侯夫人轻笑一声,十分谦虚地低下了头,“太后娘娘过奖了。” “沈夫人,哀家有意将你许配给襄平侯府二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听太后的话,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谁也没想到,沈云霜竟然有这么大的脸面,本以为它是二价之神,能够加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官也就罢了,谁曾想,太后娘娘对她这么好,竟然将她介绍给了侯府二公子。 这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极好的姻缘。 周世淳目光温和地看着沈云霜,说话期间,便已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沈云霜今日只穿了件湘云素色的衣裙,简单的几个银丝发饰插在发髻上,可她肌肤如白瓷,眉目清冷决绝,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让人不敢靠近。 方才只是远远一看,便觉得她白璧无瑕,美轮美奂。 这样的女子,他也满意。 侯夫人笑着走到沈云霜面前,“我也觉得沈娘子如珠如玉,美的让人挪不开眼,无论是言行姿态,都是绝佳的。” 江檀绾目光微敛,“看来侯夫人也是满意云霜了?” 沈云霜冷笑,她都还没说话呢,侯夫人就知道她的言行子态度是绝佳了? 若不是前世沈云霜知晓周世淳做所的事,眼下怕是也认为太后给她介绍的是一个极好的姻缘! 这个太后,还真比她想象的歹毒。 第259章 可还满意? 侯夫人笑着看了一眼沈云霜,这才对太后说,“臣妇当然是极其满意的,毕竟是太后娘娘介绍的女子,想来绝不会有差。”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沈云霜。 都知道太后是好心,沈云霜若是拒绝了婚事,就太不给太后娘娘脸面了。 其中一位夫人笑着说,“瞧瞧,沈夫人这是高兴糊涂了吧?快向太后娘娘谢恩呢。” 沈云霜目不斜视的看着侯夫人,声音温婉,“侯夫人,若我没记错,二公子前阵子刚刚休了妻吧?” 侯夫人一愣,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沈云霜竟然提起了此事。 莫不是嫌弃他儿子也娶过妻子吗? 他们襄平侯府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们还没瞧不起沈云霜家的勇毅侯府,娶了她这样一个二嫁过的女人,这会儿反倒被她质问了一番。 真是好笑。 不过想到自己儿子的秉性,一般高门女子还真不敢娶,否则将来戳出事,就兜不住了。 可若身份太低,也配不上她儿子。 思来想去,沈云霜这种父母过世,没有靠山的人最合适。 虽然她父亲是败军之将,是北昭的耻辱,倒也可以暂且忽略。 候夫人还是咽下了这口气,笑眯眯地看着沈云霜,语气里颇为感叹。 “沈娘子说的没错,前阵子世淳确实和他的发妻分开了,之前世淳一直全心全意的对待那个女子,本以为是个好女子……” “唉,没想到前阵子竟然发现她做了令我儿子难堪之事。” “如此耻辱的大事,实在是不好意思外扬,不过今日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和沈娘子结实的,便也坦诚相待了。” 难堪之事? 即便侯夫人话里没有挑明,大家也都是明眼人,个个都是耳聪目明的人,片刻便猜到了那位二少夫人究竟做了什么事。 怕不是婚内通奸了。 怪不得襄平侯府瞒的严严实实。 这等事情确实不光彩。 侯夫人的话一说完,周世淳便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娘,你别再说了,儿子也有错,是我对她不够好……” 侯夫人拿着帕子,几度哽咽,“说来也真是难受,咱们全家对她不薄,没想到,唉,只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吧。” 母子二人的这番话,说的在场的人皆是动容。 真没想到,那个女子已经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丑事了,他们侯府还如此善待于她,也当真是良善之人了。 这沈夫人真是有福,能被侯夫人和世子看上。 江檀绾也是感叹的拍了拍侯夫人的手,“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不必再介怀了。云霜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女子,这一点哀家可以保证,以后你们若是成了婆媳,想来也是一段和和美美的佳话。” 不少夫人们赞同的点头。 两个人皆是嫁过人,娶过亲的,如今再成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沈云霜心头冷笑,眼尾满是寒凉阴鸷。 今日来之前她还猜测,太后会给她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教训她,让她嫁过去,没想到,太后竟然找了周世淳。 方才侯夫人和周世淳口中的那个女子,如今怕是早就被打死,抛尸荒野了。 前世她也听说了襄平侯府的事,最开始也和众人一样,一直以为是那个女子做了背叛周世淳的事,这才被赶出了侯府。 后面也听说这个女子自尽了。 再到后来,这位二公子又迎娶了一位夫人,突然有一天夫人在家中自尽,正好被做客的人瞧见,后来那位夫人的娘家一直不肯罢休,势必要查清女儿为何自尽,一番努力后,才彻底查清楚原委。 原来是这个周世淳性子阴冷,最爱动手虐打妻子,甚至将自己的妻子虐待的伤痕累累,跪地求饶才肯罢休。 只要妻子稍有不顺他的心,便是拳脚相向。 后来这第二位夫人实在忍不了,又知道自己不可能脱离侯府和离,侯府也不会放人,这才不堪折磨,上吊自尽了。 周世淳恶名被揭露,是因为第二位夫人临死前留下了一封信,信中陈述周世淳罪恶,更是要为头一位原配夫人鸣冤澄清。 尽管侯府极力隐瞒,却也被官府调查了出来,那时京城的人才知道,原来头一位夫人之所以死,是因为周世淳没忍住喝醉了酒,而后将其被活生生打死。 侯夫人和侯爷害怕自己儿子名声被毁,这才联手做局,谎称那位女子通奸背叛,休妻后,差人将她送去了乡下,实则是丢去了乱葬岗。 后来周世淳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那两位夫人却也无从知晓了。 当然,眼下距离迎娶第二位夫人还有些时日,若她今天逃脱不了,他日横死暴毙在侯府的人就是她。 眼下侯夫人之所以放下身段愿意娶沈云霜做侯府的二少夫人,就是为了避开前两日死了原配的风波。 生怕有一星半点的消息传出去,她儿子这辈子都娶不着媳妇儿了。 虽然沈云霜嫁过人,可身份样貌皆是不错,背后又有将军府,确实是上佳人选了。 想到这里,侯夫人便笑着说,“今日我过来,还给沈娘子带了一些见面礼,娘子再次稍等片刻。” 她的话,压根不给沈云霜反驳的余地。 侯府和侯府也是有区别的,她沈云霜没落侯府出身,能被她儿子看上,沈云霜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看到侯夫人如此诚心诚意,太后嘴角微勾,代替沈云霜回答,“侯夫人去哪拿便是了,哀家和沈夫人在这儿等着。” 说着,太后就握住了沈云霜的手,看着亲密无间。 云音微微眯眼,太后这个毒女人,江家和襄平侯府之间也曾有姻亲关系,两家人的来往倒也频繁,她就不信太后不知道这个周世淳的真面目。 明知道他是一头恶狼,还要将好好的女子推到他的身边! 真是德不配位! 诸位夫人们围在周围,谈笑风生间,已经将沈云霜夸了一个遍,都感叹她是好福气。 不经意间,沈云霜看到几个夫人眼中流露出讥讽看笑话的神情,便也明白,恐怕京中并非人人都被瞒着,只要做了恶事,到底不是密不透风的墙,怎会滴水不漏。 所以这些夫人都是在等着沈云霜踏入火坑,而后事不关己的看热闹。 人心凉薄,她也不是头一天知道了。 若不是高嬷嬷提前告知,今日就是死局! 届时,怕是她要担住所有人的压力,答应襄平侯府这桩婚事了。 侯夫人拉着周世淳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吩咐侯府的下人前去取见面礼,而后才低声的问周世淳,“你觉得这个沈云霜如何?可还满意?” 想到沈云霜方才曼妙多姿的身材,周世淳勾了勾嘴角,刚才一派儒雅之色,早就烟消云散了,脸上更是没有死了原配的痛苦。 “这个女人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果然还是嫁过人的女人最有滋味。我很是满意,母亲一会儿就可同她定下来,若她也愿意,咱们家必然不会亏待她的。” 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侯夫人也才松了一口气,“你满意就好,刚才我还怕你瞧不上嫁过人的女人呢。” 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很是挑剔。 前两年给他挑选的原配他就不喜欢,虽然那个女子端庄贤淑,可不合她儿子的眼缘,注定没办法久留。 第260章 暴毙而亡的原配 想到这里,侯夫人赶紧拉住周世淳的手,“前几日舒然暴毙而亡,我知道是你一直都不喜欢她,这才寻了各种借口在她身上出气,可你手上太没分寸了,竟然一不留神就把人给活活打死了。” “她在京城素有贤明,嫁给你以后,也把整个侯府操持的井井有条,前几日她一死,你父亲为了替你隐藏消息,可谓是大费苦心,也没少跟你发火。” “如今咱们抓紧时间再给你娶一个夫人进门,你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如此失分寸,平日里你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要动辄打骂,也得先把人娶进门再说,事后也得赶紧让大夫过来给她诊治。 “这种差点毁了你的名声和仕途的亏,咱们可不能吃了。记住了没有。” 侯夫人如此语重心长的劝说他,周世淳敷衍的点了点头,“母亲你就放心吧,这次我若是再动手,绝对不会下手太重。那个李舒然是她自己自寻死路,我动手打她的时候,她竟然敢反抗。” “我说要再娶一个妾室进门,她背地里跑去和月娘说我会打人,让她千万别跳进火坑里,如今月娘也跑了,你说我这气不撒在她的身上,撒在谁的身上?” “是她自己太过愚蠢,还妄图想要劝说别人,既然他不是一心一意服侍我,顺从我的,那我一棍子要了她的命,也没什么错吧?” 听着自己儿子说的振振有理,侯夫人也觉得有道理,“这俗话说,娶妻娶贤,就应该顺从夫君才是,那个小蹄子竟然干坏了你的事,也确实留不得。” “不过我看着这个沈云霜也不像是好调教的,若真把她娶进家门,她若不听你的话可如何是好?她背后到底有将军府在,恐怕也是打不得,骂不得了。” 周世淳笑了一下,那张脸上满是阴狠和不屑,“母亲,你也太小瞧你的儿子了,这女子嫁的人,尤其还是二嫁,你觉得她脱离了我以后,在这世上还有生存的路吗?” “等她嫁进来,咱们想办法把她那个儿子弄死,再让她有了我的孩子,任凭她是什么高门贵女,都得依附于我。到那个时候,我想打想骂,她还能多说半个字吗?” 母子二人商议好后,正好侯府的下人端着见面礼走了过来,侯夫人这才带着周世淳重新走了回去。 侯夫人笑容满面的走到了沈云霜跟前,很是亲密的拉住了沈云霜的手。 紧接着,便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镯子递到了沈云霜的手心里,“沈娘子,这是世淳一早准备好的,还请你务必要收下。” 一看到见面礼都送了出去,众人便都心知肚明了,看来这侯府夫人着实是看上沈云霜了,这是打算要趁着品茶宴,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了。 太后目光紧盯着沈云霜, 看到沈云霜并未接下,反倒是直接放到了侯府夫人的手中,江檀绾脸色巨变,强忍着一口气,低声询问沈云霜,“沈夫人这是何意?” 侯府夫人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微微皱起眉头盯着沈云霜。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沈云霜这是要打她的脸不成吗? “娘子这是何意?” 沈云霜目光温和,往后退了半步,和侯夫人拉开了距离,还没等沈云霜开口说话,江檀绾便浅笑着解释,“想来是云霜害羞了吧。既然她不好意思收下这镯子,那哀家就暂且替她收下,这门亲事也就……” 话还没说完,沈云霜便打断了江檀绾的言语,“臣妇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善意。” 江檀绾蹙起眉头盯着沈云霜,“那你这是?” 沈云霜面露歉意,“只是臣妇心中已有中意之人,同那人两情相悦,他也不嫌弃臣妇曾经嫁做人妇,生有一子,也愿意迎娶臣妇。所以臣妇只能辜负太后娘娘的美意了。” 此话一落,江檀绾和侯夫人以及站在身后的周世淳皆是变了脸。 这京城中,他周世淳看上的女人还从未拒绝过他,沈云霜这个被人用过的破鞋,竟然还敢当众驳了他的好意? “你说什么?”侯夫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意中人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这是故意在耍着我们襄平侯府的人玩吗!” “可是侯夫人方才也没有给我姐姐说话的机会。”沈云音巧笑嫣然,“一直都是侯夫人在说话,我姐姐可都还没开口呢。如今不过是说了自己的想法,侯夫人却又怪罪的意思,难不成两家无法结亲,就要闹成仇人了吗?” 沈云音的一番话让侯夫人的怒火瞬间憋住了,她想了好一会都没能说出指责的话来。 察觉到周世淳投射而来的愤怒目光,沈云霜不动声色的说,“二公子方才丧妻不久,我瞧着二公子眉眼间略带愁色,想来是还没忘记亡妻,如此这般草率的定下亲事,想必二公子心中一定十分痛苦,云霜也不愿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自然是感同身受的,所以和二公子也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周世淳阴冷的眯起眼睛,突然温和一笑,“既然沈夫人说自己已有心爱之人,不知那位公子是谁?今日是否也到了此处?” 江檀绾暗中掐紧手心,目不斜视的看着沈云霜,“是啊,哀家都不知道你心里何时有意中人了,不如把那个人叫过来,让哀家亲眼见见。” 沈云霜抬眸直视着她,不等她说话,江檀绾就上前一步,故作心疼的拉住沈云霜的手,“云霜,哀家知道你一向都是识大体的,知道这件事让哀家帮你会给哀家添麻烦,但是哀家是真心对你好的,你就不要用这样的谎话来骗哀家了。” 沈云霜沉默卷唇,“太后娘娘别误会,臣妇怎么可能会欺骗太后娘娘呢,臣妇是真的有中意人了。” 江檀绾暗中咬紧牙关,这个贱人,当真是背叛萧衒了。 萧衒为了她而死,真的值得吗! 对视着江檀绾的目光,沈云霜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意,若不是太后今日要苦苦相逼,她又何至于出此下策! “云霜!”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往后看。 第261章 不能连累你 只见一个衣着白袍的男人阔步走了过来,头戴乌纱,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说不尽温柔雅致,更有一份出尘的气度。 看到这个人,沈云霜的眼眸一亮,心里也瞬间冷静了下来,感激的看向陆晏礼,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赶来的这么及时。 陆晏礼走到了沈云霜的身边,目光温柔似水,盯着她的时候,眼里再也没有旁的人了。 他问:“今日你来参加品茶宴,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 沈云霜声音温纯,面上带了一丝女儿家的“娇羞”,是故意演给周围的人看的。 “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告诉世子,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实在是太巧了。” 陆晏礼唇线抿直,这才看向了江檀绾,恭恭敬敬的抬手行了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不知今日太后娘娘驾临,未曾及时拜见,还请娘娘恕罪。” 盯着陆晏礼时,太后眼里变得五味杂陈,她一直以为沈云霜是和太子之间有什么事,没想到沈云霜除了勾搭太子以外,还勾搭了陆晏礼?! 当真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江檀绾深吸了一口气,给了侯夫人和周世淳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冲着陆晏礼轻笑了一声,“无妨。听说陆世子进了翰林院做编修,深受皇上重视,也是前途无量。” 今日举办品茶宴的夫人正好迎上了太后的目光,顿时了然,连忙招待着其他的夫人们去旁的地方赏花品茶。 “诸位夫人,这边请!今日有上好的雪顶寒翠,还请诸位夫人们品尝点拨。” 高门夫人们都很有眼力劲儿,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也着实不适合她们继续待在这里了,便都跟着那位夫人一同离开了此处。 看到人都走了,侯夫人和周世淳也没继续待,侯夫人自然知道太后是属意自己儿子的,沈云霜要不要嫁,也就看太后自己处理了。 “臣妇也先行告退了。” 等到人都走完,江檀绾这才冷悠悠的坐在了一旁,她的目光甚至没去看沈云霜,而是悠闲的看向了陆晏礼。 “一直听闻国公府的陆世子博学多识,为了科举高中,更是十分用功,全家人的希望都指望在了你的身上,眼下也算是心愿得偿了吧?” 陆晏礼眼神微变。 就连沈云霜也止不住胆颤心惊。 国公府中本就子息单薄,到了陆晏礼这一支,国公夫人更是只生下了他一个独子,除此以外,整个家族里更是没有可堪重任的人。 眼看着国公府在权贵之间已经无法站稳脚跟了,国公夫妇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陆晏礼的身上。 只希望陆晏礼能够仕途畅达,将来平步青云,也使得国公府死灰复燃。 如今听到太后的话,沈云霜心里略微生出一丝不妙来。 不过,太后到底是后宫中的人,想来手应该不敢伸到前朝朝政来。 此时婢女端上来了茶水,江檀绾缓慢的品了一口,“陆世子,哀家母族中有诸多的子弟今年也得以高中,入了翰林院,你说,这人有时候若是频频犯错,皇上会如何?还会对你寄予厚望吗?” 陆晏礼眉心一簇,有些凝重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此话何以?” 江檀绾莞尔一笑,“倒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有的人你确实不该娶进家门,若你懂点事儿,凭借着你的才华,自然可以平步青云,完成你父母给予你的期望,可你若是执意要和哀家作对,那就别怪哀家不留情面了。” 听出太后话里的威胁之意,陆晏礼眼中升起几分怒火,就在他准备开口时,沈云霜从旁拉住了他,暗中朝他摇了摇头。 沈云霜本就不想连累他,她也知道陆伯父和陆伯母一向都是慈爱和善的,绝不能因为她的一点私事而让陆晏礼前途受影响。 可是陆晏礼却坚定地拨开了沈云霜的手,目光直视着太后,“太后娘娘,微臣寒窗苦读十年,头悬梁锥刺骨,一朝圆梦,登上了金銮殿,走入了圣上的眼中,你以为微臣只是迷糊的架子吗?” “云霜本就是微臣中意之人,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和离,既然有机会能和云霜长相厮守,微臣自然不会轻易放手,若太后娘娘要借此来威胁,尽管来就是了!” “微臣倒是不知,这世上还有强行拆散眷侣的人!” “晏礼!”沈云霜声音有些急促。 她知道太后的手段,陆晏礼是一个正人君子,犹如皎皎明月,越是这样名人君子,越容易遭受暗箭残害。 就因为他们的性子太过于刚直,不懂的迂回转换。 从方才太后要出言威胁开始,沈云霜就动摇了,为了躲避太后的赐婚,大不了她就划花了脸,总不信周世淳还愿意娶她。 可她不能拿着陆晏礼的前程来赌。 “太后娘娘,既然娘娘今日为我则选夫君,那我听从娘娘的安排就是了。只是希望娘娘不要牵连无辜。” 沈云霜声音坚定,没有半分婉转。 陆晏礼惊愕,“我……” 话都还没说出口,沈云霜就道,“陆世子,今日之事是太后娘娘的心意,我不能辜负。” 看到沈云霜答应了,江檀绾得意笑了下,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沈云霜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 “好啊,既然如此,那哀家会为你安排的。” 说完,江檀绾就站了起来,朝着花厅里走去。 沈云音此时也不说话了,她明白姐姐的顾虑,陆家的人如此帮她们,她们不能真的让他们来承受太后的报复。 陆晏礼不甘心的看着沈云霜,“云霜,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依靠我?难不成你真的要听从太后娘娘的安排,嫁给那个襄平侯府二公子吗?” 沈云霜沉默了一会,这才抬起头说,“晏礼,今日你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本以为只凭着你我的话,就能扭转局势的,可现在情况不同,国公府已经是处于末路了,得靠着你才能站起来,你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放心吧,我不会屈服嫁给他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挣脱困局的。” 沈云霜的话都这么说了,陆晏礼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劝说,“不管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你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今日直到你离开这里我再走。” 沈云霜心中若说不感动是假的,前世的青梅竹马,是她最初心意萌动时爱慕过的男子,虽然她经历了许多磋磨,可还是会被他诚挚的真情触动。 “好。” 到了下午时,太后让人来传话了,说让沈云霜去一趟后面的梅花苑。 第262章 变态 沈云音有些担心的拉住沈云霜,“姐,太后突然传召你,我害怕她心怀不轨要害你。” 沈云霜也意识到了这点,“云音,你偷偷跟在我后面,千万不要暴露踪迹,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要随机应变。一定记得,只有我叫你你才可以出现。” “好。”沈云音看向沈云霜,“你尽管去,我一定护着你。”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沈云霜这才重整情绪,转身朝着梅花苑走去。 一路上都有人来引路,到了梅花苑,沈云霜便被引到了一个房间内,“为何要来这里?” 引着沈云霜前来的下人只是平静地说,“夫人在此等候片刻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给关上了。 看着房间内瞬间陷入寂静,沈云霜眼皮一跳,警惕的朝四周看去。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太后究竟要搞什么鬼。 就在沈云霜不明所以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了。 紧接着,便看到周世淳那道温润如玉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整个人伪装的像个谦谦君子。 一看到他进来,沈云霜心中立刻警铃大作,连忙往后退去,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可没想到,在周世淳进来的那一刹那,沈云霜就闻到了他身上一股奇怪的香味。 香味十分充沛,沈云霜拼命想要屏住呼吸躲开,可那味道却霸道得很。 也不知怎的,沈云霜头脑一阵晕乎,吸入的那股香味进入身体以后,就像是立刻加热了身体里的血液,沈云霜瞬间觉得浑身燥热了起来。 尤其是小腹。 那种灼热的感觉让她异常渴望一件事…… 这样的想法太过恐惧,看着朝她慢悠悠走过来的周世淳,沈云霜立刻呵斥,“你离我远点!” 她要从房间里走出去,可是大脑却控制不住双腿,周世淳离她越近,对她的吸引力便越强。 云音…… 对,云音还在外面! 沈云霜本想开口去喊,可她忽然想到,周世淳身上这股味道怪得很,若是云音此刻冲进来护着她,一定也会遭难的!! 不能让她妹妹也被牵连毁了名声。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沈云霜心跳加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扑向了周世淳。 她太渴望那个香味了。 周世淳悠闲的笑了一下,伸手搂住了沈云霜纤细柔软的腰肢,“这可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沈云霜此时媚态尽显,可她对自己也狠,几乎在知道自己行为不受控制的同时,立刻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巨大的疼痛传来,口腔里瞬间弥漫出了浓浓的血腥味,刺激着她换回少有的理智。 她抬起头,就看到周世淳那垂涎欲滴的目光。 “我本来想将你体体面面的娶回家中,让你做一个风光的二少夫人,可你不识好歹。非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周世淳的眼神异常狠戾,就连他突然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用力往手上去缠绕。 沈云霜吓得浑身一缩,用力去推他,想要避开他,“你这个畜生,谁嫁给你才是真正跳入火坑之中!你祸害了多少女子,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周世淳蹙眉,唇角满是讥讽,“祸害?沈云霜,你还真是好笑。你们女人生来卑贱,就是为了伺候男人而生的,一辈子相夫教子,给男人生孩子,我养着她们,供着她们,她们吃喝全要靠我,这怎么就是祸害她们呢?” “我呸!”沈云霜头一次爆粗口,“你的原配夫人,本是有着经商之才的奇女子,是你娘看上了她,硬是逼着你娶了她,将她困在家宅之中,为的目的就是看她聪明,让她生子,想让你侯府的子嗣也聪明些!是你们一直在压迫着她,如若让她出去,她必然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而你现在还有脸反过来怪她被你供养,一无是处?” 沈云霜每一次的情绪波动都会坚持着身体内的血液涌动,她越来越渴望周世淳了,是那个奇怪的香味在操控她! 周世淳似乎被沈云霜激怒,一把掐住沈云霜的脖子,下一秒,便用手中的腰带勒住了沈云霜的脖子。 周世淳嘴角划过一丝近乎病态的笑意,手中猛的一用力,直接让沈云霜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 脖子上的腰带被周世淳用力收紧。 沈云霜被迫仰起头,窒息感扑面而来,巨大的恐惧下,周世淳用力扯住沈云霜的头发,蓄意将她甩在墙上。 “砰!”后背撞到了木桩上,沈云霜疼的几乎抽搐。 周世淳蹲下身,笑呵呵的挑眉,“叫啊,方才不是伶牙俐齿吗?现在怎么哑巴了?你越是叫,我越是兴奋,要大声些才更刺激。” 沈云霜喉咙一阵腥甜,她用力忍着,将血吞了下去,“周世淳,你可别忘了,现在还在园林里…,你若是伤了我,自己也交代不了……” 周世淳轻笑,“放心吧,我打人很有经验的,不会让你有皮外伤的。再说了,等出去了,你就是我的人了,清白都毁了,谁还要你?陆晏礼吗?” 听着他话里的讥讽,语气也更加的猖狂了,“真没想到,你这个破鞋竟然也有人要,除了我能看上你,陆晏礼竟然也不嫌弃,可惜他不中用,他抢不过的。” “沈云霜,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就等着慢慢享受我的抚摸吧!” 她的下巴猛的被捏起,力气之大,让她的下颚骨都要裂开了。 沈云霜此时只觉得无限悲怜,想来那个原配和后来嫁给周世淳的夫人被折磨的要比她更惨痛百倍吧。 那样的环境里,整个侯府都是包庇周世淳的罪人和凶手,她们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屋子里,该有多绝望…… 周世淳顺着她的下巴,掐住了她的脖子,“方才你的豪言壮志,等嫁给我慢慢说给我听听,我看看你的骨头能有多……” “砰!”猛的一声巨响,沈云霜还没反应过来,周世淳直接被人带着浓浓杀意戾气的踹了出去!! “啊!”只见周世淳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声惨叫后,瞬间撞在了墙上,软弱无骨的趴在了地上,大口刺目的鲜血喷出来,触目惊心! 可见出手之人是下了杀心的! 沈云霜都惊呆了,她吃力忍痛的抬起头,顺着逆光仔细辨认走进来的那道身影。 第263章 野男人 下一秒,沈云霜就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整个人被横着抱进怀里,而在男人后面赶进来的,是几个侍卫和云音! 云音红着眼眶,气喘吁吁的跑到沈云霜身边。 方才她看到周世淳进了姐姐的房间,他身边有不少下人跟着,甚至于她偷偷离开都会被发现。 前后都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沈云音只能拼死一试。 没想到跑出去找人时,太子殿下就来了!! “姐。”云音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楚迟阑冷眸席卷杀意,看到挣扎着还要起来的周世淳,抬起脚,用力踹在了他的肩上。 只见周世淳毫无反击之力,骤然就被踹到了房门外,再次跌倒在地是时,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楚迟阑仍觉不够,厉声吩咐侍卫,“堵住他的嘴,好好玩玩他!” “是!” 侍卫对着周世淳一阵拳打脚踢,简直吓坏了周世淳的下人。 看到赶来的人这么凶神恶煞,下人们不敢阻挠,屁滚尿流地跑向了正厅求助。 楚迟阑把沈云霜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上,习惯性的搭上了沈云霜的脉搏,一边替她把脉检查伤势,一边责怪。 “他那样对你,方才为什么不喊出来?” 沈云霜伤的也不严重,只是血液里还像岩浆一般在身体里涌动,好在离开了周世淳身边,沈云霜也得以喘口气。 “周世淳身上有猫腻…,若我突然大喊,云音一定会进来,她,她不能也中招。” 沈云音握住沈云霜的手,泪流满面,“周世淳这个畜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沈云霜呼吸急促,看到楚迟阑沉着脸替她诊脉时,她忽然心头一动,“殿下也会医术吗?” 楚迟阑眉头忽然一松,掀开凤眸,便看到沈云霜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他喉咙滚动,“会一点。” 把完脉后,楚迟阑道,“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远离那个毒药,很快就会复原的。” “多谢殿下相救……” 正说着,外面突然闹哄起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哭天抹泪的哭喊,着实刺耳。 侯夫人在前厅听到下人禀告自己的儿子快要被贼人给打死了,立刻着急忙慌的赶过来。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地上一大滩的血迹。 侯夫人顿时尖叫出声,差点昏死过去。 “儿啊!世淳啊,我的孩子。” 江檀绾紧随其后赶过来,此时侍卫们已经停手了,太后怒不可遏的吩咐,“来人,把这群不明来路的贼人给哀家抓起来!” 一看到母亲赶过来,周世淳撑着身子,用力扯开嘴里的布,“母亲,母亲救我……” 周世淳彻底是被打怕了,就连牙齿都松动了,一直以来都是他打别人,什么时候被人打过?! 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打女人,可是碰到会武功的男人,还是会吓得发怵。 侯夫人赶紧将自己的儿子揽入怀中,看着儿子奄奄一息,恨不能杀了这些贼人。 方才他们分明计划着要毁了沈云霜清白的,为什么她儿子会被打成这样!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江檀绾也被面前的一幕吓得心惊肉跳。 周世淳被打的也太惨了,脸上看着倒是没多少伤口,可是瞳仁涣散,一瞧便知内伤不轻。 人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一回事。 这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把人害得如此惨? 周世淳抓住机会,立刻指着屋内,“太后娘娘,母亲,是沈云霜!是沈云霜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故意勾引我,方才主动扑到了我怀里,是我顾及着她的名声,这才没让她如愿,可没想到,沈云霜竟然怨恨上了我!” “突然冲出来的那些一定是勇毅侯府的人,他们就是要替沈云霜报仇……” 说着话,周世淳嘴里又是吐出了一大口血。 侯夫人吓得花容失色,“太后娘娘,这真是天理不容啊!求太后娘娘替我儿子做主,一定要狠狠惩罚沈云霜那个贱人!!” 太后都愣住了,实在没想到沈云霜竟然如此不要脸,还上赶着来勾搭人了? 怎么前一秒还说和陆晏礼一往情深,眼下又去勾搭周世淳了? 她不是不愿意嫁给周世淳吗? 不过,太后和襄平侯府之间的关系向来很好,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替他们做主的。 “把沈云霜给哀家带出来!哀家倒要看看,她要如何给侯府一个交代。” 屋内,沈云霜立刻压住了楚迟阑的手,“殿下,还是我先出去吧。让人看到殿下出现在这里不好……” 还没等楚迟阑开口,沈云霜硬撑着身上的伤痛走了出去。 诸位夫人们面面相觑的盯着沈云霜。 江檀绾眼中满是愤怒,“沈云霜,你要造反不成吗!” 沈云霜目光扫向地上苟延残喘的周世淳和满眼痛恨的侯夫人,而后径直拉开了自己的领口,露出纤长的脖颈,“太后娘娘和侯夫人可以看一看,臣妇脖子上的伤痕。” 血红的疤痕在脖子上格外的明显,一看到伤痕,侯夫人瞬间心虚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不用问都知道,这必然是方才世淳动的手! 她一直告诉他,让他忍着忍着,怎么还不长记性?? 江檀绾蹙起眉头,“好端端的,脖子上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伤痕?” “方才二公子突然闯进我在的房间里,欲图对我行不轨之事,我顽力抵抗,不想却惹怒了二公子,使得二公子用自己的腰带勒住我的脖子,惩罚于我!” 众人大为惊骇,就连江檀绾都懵了,还有这等事? 看到江檀绾眼中的惊愕不像装的,沈云霜微微皱眉,这件事太后不知道吗? 侯夫人冷哼,“简直就是狡辩。刚才我赶来的时候,只有我儿子被打的几乎断了命,说不定就是你知道自己暴露了,为了脱罪,这才自己弄伤自己的!” “沈云霜,是你勾搭野男人,方才替你报仇的人,就是那个野男人!你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一边勾搭着陆世子,一边勾搭着我,背地里还有一个男人!”周世淳撑着一口气,怒瞪着沈云霜。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毁了这个贱女人的名声。 还没人敢这么对他!! 今日他就让沈云霜和那个野男人再无翻身的可能! 侯夫人大为吃惊,“没想到沈娘子竟然如此不守妇道!太后娘娘,此女恶性,绝不能放过啊。” 周世淳冷笑,“诸位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搜搜屋子,那个野男人就藏在屋里,你们一看便知!” 第264章 霸气回怼 一听到周世淳这么说,江檀绾勃然大怒,“来人!立刻把那个野男人给哀家拉出来。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不检点的事,实在是给我北昭女子蒙羞。” 周世淳得意的笑了下,今日他虽然要侮辱沈云霜,谁让背后那个野男人按耐不住出手打他,如今,他就要把这对狗男女一起拉下水! 让那个野男人知道,得罪了他侯府二公子,打了他这个二公子,是什么下场! 沈云霜和江檀绾目光直视,江檀绾眼里的愤怒她看的真真切切。 她没有背叛过萧衒,即便她怎么解释,太后都不会相信,本以为和太后能够联手,如今看来,也着实没必要了。 她和太后之间注定是要针锋相对的。 就在宫中的侍卫快速走进房内时,所有人都等着侍卫把那个野男人拉出来,没曾想下一秒,就听到屋内扑通几下跪地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侍卫们站起身,迅速往屋外退去。 侍卫都低着头,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江檀绾和诸位夫人们诧异万分的盯着这一幕,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世淳更是懵住了,不仅是他惊愕的抬起头盯着,就连方才还在哭诉的侯夫人都停住了哭声,拿着帕子一边擦泪,一边看着屋外的情况。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进去抓人的那可是宫里的侍卫! 谁有胆子让宫里的侍卫如此畏惧? 就在所有的侍卫全部退出屋内,踏下台阶后,众人的目光中,应出了一个绛紫色的衣袍! 一个身形挺拔修长,带着凌然威严的男人踏出门槛,站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 太子殿下?! 竟然是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懵了,方才口口声声指骂野男人的周世淳更是顾不得疼痛,直接从侯夫人怀里挣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天爷呀!!也没人告诉他,沈云霜这个二嫁妇竟然能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这就是让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呀! 只见乌泱泱的人全部跪在了地上。 “参见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眼下这个节骨眼,谁还敢多说什么话,所有人都恨不得摒弃凝神,想起自己方才看热闹的样子,恨不能立刻离开。 江檀绾还没反应过来,就那样木讷的站住了。 果然,果然沈云霜这个贱人就是勾搭上了太子! 楚迟阑目光悠然的扫视下面,悠闲的抬了下手,示意众人起身。 而后,他缓步走到了周世淳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他脚边的男人,“二公子伤势如何?” 楚迟阑突然这么一问,倒是让周世淳蒙住了,他迷茫的抬起头看向楚迟阑,过了好一会儿才连连点头,“都好多了,都好多了,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只要没疯,都不敢指责太子殿下指使侍卫殴打他的事。 皇权在上,权力的绝对压制让周世淳再憋屈,也不敢痛恨,毕竟这是一国储君,将来可是荣登九五的君王,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楚迟阑勾唇一笑,“那就是说,现在能站起来了?” 周世淳浑身都是伤,只能硬撑着,赶紧狗腿子似的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可以站起来的……” 侯夫人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待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儿子阿谀奉承。 就在周世淳站稳的一瞬间,楚迟阑猛的攥紧拳头,一拳打在了周世淳的胸口上。 “噗——”大口血喷了出来,顷刻间,周世淳便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而后,周世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翻滚,只听“扑通”一声,众人惊诧望去时,水花四溅! 周世淳就那样狼狈的滚进了池水中。 沈云霜猛的瞪大眼睛,心里却觉得解气的很,这个一贯以虐打女子为荣的男人,也该好好吃吃苦头! 侯夫人用力咬住嘴唇,这才没尖叫出来,可太子没发话,她也不敢指使身边的人过去打捞周世淳。 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池水中用力扑腾,侯夫人心尖儿疼的无法喘气,只能直直的跪在楚迟阑脚边,“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是犬子无知,刚才冒犯了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饶了他吧!!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死在池水里的……” 江檀绾也适当站了出来,“太子,你如此做事,着实太过分了些!怎可如此欺辱臣子的儿子?就不怕消息传到圣上耳中吗?” 楚迟阑眸子狭长,眼里满是倦怠,悠悠的说,“饶了他?二公子打死发妻,如今又平白无故虐打勇毅侯府沈夫人,不知二公子发妻的娘家和将军府知晓真相会如何?” 沈云霜呼吸短而急促,没想到楚迟阑竟然也知晓周世淳的真面目。 侯夫人一听这事儿,脸色大变,就连周围的人也皆是惊愕不已的面面相觑。 原配发妻是被打死的??? 怎么回事? 这也太惊悚了! 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太后簇起眉头,目光疑惑的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连连摇头,“不不,太子殿下误会了,是我儿子的原配发妻自己耐不住寂寞,趁我儿子外出时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这才致使我儿子脸上蒙羞,将她休弃了的。” “兴许是那个女子回去以后自己经受不住指指点点,这才自尽的,怎会是我儿子动手打死的她?这都是谣言啊!” 侯夫人吓得后背发凉,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在池水之中扑通了半天,总算是爬到了岸边。 侯夫人心头猛的松了口气,这才双眼含泪的看向楚迟阑。 楚迟阑微挑眉头,“既然侯夫人说的如此坚定,不如孤派人去查查?” 侯夫人猛地抬起头来,那一瞬间,惊骇之气扑面而来,“不,不用!这等腌臜事儿,怎能劳烦太子殿下去查呢?!” 侯夫人这般奇怪的态度,早就已经将心中的心虚暴露无遗了,眼下诸位大多也都明了了。 听着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侯夫人背后发凉,“舒然是已经死了,可她生前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就算是死了,也,也不能全是我儿子的错……” 第265章 不如青灯古佛,好好修行 楚迟阑嗤笑一声,“孤怎么听说这位原配温柔贤淑,勤俭持家,从无半分错处?你说她是背地里通奸,这才被打死的,孤觉得心存疑惑,还是得派人去查查。” 侯夫人面如死灰,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要抓着这件事情不放,难道是为了刚才替沈云霜报仇? 可他儿子不过是掐了沈云霜的脖子,又没怎么着,也没把人打死,太子殿下何故要不依不饶? 为了一个破鞋,真的值得如此吗? 侯夫人心中鸣不平,却不敢泄露半分。 紧接着,便听楚迟阑冷冰冰的说,“至于打了沈夫人一事,孤需要你们侯府一个交代!” 沈云霜盯上楚迟阑的背影,他的背影和萧衒很是相似。 从始至终,她都对太子殿下敬而远之,不仅仅是因为身份有别,更是因为她心中藏着萧衒。 当初遇到萧衒时太过惊艳,只是那时感情懵懂且麻木,从未看透过自己的内心。 如今真真切切的窥探到内心深处,她才明白萧衒早已入了她的眼,入了她的心。 萧衒是为了她和璟儿死的,这是沈云霜一辈子的隐痛。 如今看到太子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她却止不住想起萧衒,那种混乱的感觉,让她很愧疚。 为什么她总是能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看到萧衒的影子呢。 她该从一而终的对待萧衒的,不该对别的男人再掀起波澜。 沈云霜很快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再次抬起头看去时,只见侯夫人泪眼婆娑的说,“太子殿下,方才是犬子失了分寸竟然伤了沈夫人,殿下放心。臣妇回去后,一定会让人带着礼品登门向沈夫人道歉的!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草草了结,还请殿下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侯夫人本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诚恳了,可看到太子殿下依旧未松动的眉头,就知道自己这么说太子殿下一定是不满意的。 可是一个没落的侯府夫人,还在这装什么面子? 侯夫人心中觉得晦气,可为了救下自己的儿子,只能硬着头皮说,“臣妇明日会协同侯爷一起去沈夫人家中拜访请罪的,一定诚诚恳恳的向沈夫人道歉。” 楚迟阑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心中皆是一惊,猜不透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想法? 这一笑,让不少人毛骨悚然。 侯夫人的头颅垂的更低了,实在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不是满意她这个决定。 而后侯夫人便看到一双玄色锦靴映入眼帘,她懵懂的抬起头来,就听到那道冷厉威严的声音缓慢洒了下来。 “你觉得伤了孤未来的太子妃,登门道歉就可以解决吗?” 所有人:???? 什么?! 他们没有耳聋吧! 方才太子殿下说什么? 沈云霜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简直太过荒谬了。 江檀绾更是差点没站稳脚,若不是身后有人搀扶着双腿一软,恐怕都要倒在地上。 沈云霜心头猛的一跳,那颗心都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她刚要开口,楚迟阑就冷幽幽的扫向了她,。 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在问她:“不想报仇了?” 沈云霜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看着趴在地上的周世淳,想到前世横死的两个女子,再想想周世淳方才虐打自己时的嚣张跋扈,耀武扬威。 说不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不少的女子遭遇他的毒手了。 这样的男人,就该好好教训!! 沈云霜想要说出的话,就那样憋在了唇齿间。 只不过,仅仅是报复周世淳就谎称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这样的谎言承受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未来的太子妃,那可是储君的王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她何德何能,怎敢玷污太子妃的名讳。 沈云霜心头慌乱,生怕这件事情捅出的篓子太大而兜不住。 可是看到楚迟阑的眼神,她兵荒马乱的心又渐渐被安抚了下来,一直以来能让她安心的眼神,只有萧衒的目光。 沈云霜捏紧手心,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侯夫人差点吓的昏死过去,这是什么地狱级的话! 那一瞬间,侯夫人甚至想要去求助自家侯爷了,如此大的转变,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太子,哀家从未听说沈云霜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妃关系国之根本,你怎可迎娶一个二嫁之女?就不怕皇上知道怪罪你吗?!” 江檀绾愤愤的瞪了沈云霜一眼,这才直视楚迟阑。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沈云霜嫁给楚迟阑。 既然萧衒生前如此喜爱沈云霜,再怎么样,她也要把沈云霜留在萧衒身边。 沈云霜这辈子就只能是萧衒的人! 就算是做寡妇,也得守着名节! 楚迟阑目光散漫,“此事就不劳太后娘娘费心了,至于她是不是二嫁之女,孤从不介意。” 看到楚迟阑如此义无反顾,江檀绾走到他面前,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你堂堂北昭太子,怎能娶一个不清白的女人?你让天下臣民如何看咱们北昭皇室?” “女子之所能,从不该被区区清白二字所束缚,男子尚可三妻四妾,女子不过是和离一次,为何就要低人一等?太后娘娘的话,恕本太子无法接受。” 楚迟阑的话语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可听到沈云霜心里却是万丈狂澜。 她睫毛猛的一颤,惊愕的看着楚迟阑的侧脸。 她从未从男子口中听过如此重视女子,男女同等之话,要说不震撼是假的。 之前她对楚迟阑只有疏离和感激,如今才真正对太子殿下有了改观。 江檀绾更是被这句话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跪在地上的侯夫人以及众人都不曾听到太后和太子之间说了什么,只是侯夫人惶恐至极,连忙冲着沈云霜叩头。 “臣妇实在不知沈夫人身份,今日犬子多有冒犯,还请夫人能够见谅!!给犬子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楚迟阑也将目光看向了沈云霜,“想要如何处置周世淳,你来决定。” 将处置权交给了沈云霜,沈云霜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 虽说周世淳罪恶滔天,可他到底是侯府二公子,襄平侯府蒸蒸日上,若非要严厉追究,无疑也是在给太子殿下拉拢仇恨。 思绪转换之际,沈云霜温声开口,“我瞧着二公子性情暴躁,正好又失去了原配发妻,不如就送二公子去寺庙中,伴随青灯古佛,好好修身养性吧。” 楚迟阑很是了解她,听他说完,只见楚迟阑缓缓勾唇,“好,那就为期十年,在此期间,孤会随时派人盯着,还望侯府也要督促二公子好好修身养性才是,孤等着他十年后出来。” 第266章 乱套了,全乱套了! 方才听到将自己儿子送去寺庙中修身养性,侯夫人还暗中松了一口气,可一听到为期十年,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憋在了胸口里。 侯夫人两眼一翻,摔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侯夫人!”江檀绾赶紧让人扶着她。 乱套了,全乱套了! 楚迟阑总算高抬贵手,让人将周世淳一并抬了下去。 侯府母子二人皆被人给送走了,众人一看这热闹都看完了,谁还敢待在这里。 那不是故意招人嫌吗? 于是也都纷纷寻个理由告退了。 后院清静了下来,陆宴礼一直静默的站在假山后面。 刚才他在前院饮茶,本是和几位公子交谈,没想到突然看到周世淳离席,心中猜测可能会发生意外,便寻着机会找了过来。 奈何他对此处不熟,不敢惊动周世淳,竟然也跟丢了。 好不容易等他赶过来,便瞧见了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他第一反应是要冲上去替云霜撑腰的,可在他看到尊贵无双的太子殿下就站在云霜身边,替她撑腰讨回公道时,陆宴礼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他冲上去能做些什么呢? 无非就是急头白脸的和那些人争执,想要以此来换回云霜的清白。 但是争执到最后,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云霜性子善良,兴许还会怕连累他,而拒绝让他帮忙。 可太子殿下不同,他就仅仅是站在那里,侯夫人就跪倒在了地上,频频求饶。 太子甚至可以随意动手殴打周世淳,以此来解了云霜的心头之气。 就算是处罚了侯夫人和周世淳,他们也得感恩戴德的跪地谢恩。 那一刻,陆宴礼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皇权。 只有握着绝对的权力,才有给心爱女子撑腰的资格。 陆宴礼垂下眼睛,想到今日云霜喊他过来帮忙,可他最后还是被太后压制了,那一瞬间的挫败感,让他至今都记得。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看到一览无余的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陆宴礼突然昂起了斗志。 即便现在没有绝对的权利,又怎知他以后没有! 他会一步步走上青云大道。 如今只是站在了圣上的面前,将来他会做圣上的左膀右臂,会站在朝堂的最前面! 到那时,无论是明面还是背地里,他都可以替云霜撑腰。 等宾客都四分五散的走完了,江檀绾才走到了沈云霜面前。 楚迟阑往后退了半步,给她们留了充足的说话之地 太后目光通红,声音带着哽咽,“沈云霜,你如此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真的对得起萧衒吗?” “他本就活得艰难,经历了旁人无法经受的折磨,才一步步走到了督主的位置,他本该完成他的大业,是你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甚至让他为了你心甘情愿的赴死,可他才死了多久啊。” 江檀绾哽咽的几乎说不上话了,她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胸腔里的情绪,“如果他的在天之灵看到你如此对他,又该有多伤心?” 看着太后如此悲切的情绪,沈云霜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些,“所以太后娘娘今日演的这一出戏就是为了报复我,以为我见异思迁,所以才想将计就计,让我嫁给一个人渣?” 江檀绾憋住了眼泪,“对,我就是要让你嫁给一个畜生都不如的人渣,你不是不愿意继续守着萧衒吗?那我就让你再也无法翻身。” “你一定恨透了我吧?可我不后悔,你根本就不值得萧衒为你付出一切,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好女人,我也曾爱屋及乌,想替萧衒守好你和沈闻璟,可你呢,根本不配!” 楚迟阑一直站在后面,那双幽深如湖水般的凤眸的盯着沈云霜的背影,他眼里的情绪太多,多到旁人根本猜不透。 沈云霜叹了口气,她知道太后一直都误会了,“太后娘娘,萧衒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他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夫君,我儿子的父亲。” 夫君? 楚迟阑眸子微挑,静静的凝着她。 沈云霜继续道,“我并不是那种没有心的人,可能是我意识到的太晚,所以没有亲口跟他说出那些话。” “我也不会为了攀附富贵去勾搭什么人,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后误会了。” 江檀绾冷笑一声,压根不相信沈云霜的话,“你惯会使用花言巧语来诓骗我,你和太子之间的事情,今日已经是众人皆知了,太子都亲口说你是他未来的太子妃了,你还要狡辩?你别告诉我,你和太子之间素不相识!” 沈云霜一向都是沉静的,即便是要解释,也是不慌不乱的说,“之前发生了许多事,想必太后娘娘也听说了聂怀姜的事。” “她把贼人引到了侯府,差点夺了我和璟儿的命,是太子殿下偶然经过,这才出手相救的。” “我和殿下之间的接触皆是迫于无奈,就连今日,也是周世淳差点毁了我的清白,殿下出手救了我。” “差点毁了你的清白?”江檀绾疑惑蹙眉,“不是你将他引过去,故意勾引的?” “是他用太后的名声,把我引到这里来的,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我不从,他差点掐死我。如若我方才要追究,他们利用你的名头,那么太后娘娘就会被他们牵扯下水。” “另外,我不知太后娘娘可否知晓,周世淳打死原配的原因,只是纯粹因为原配不顺他的心之事?” “周世淳如此暴戾恣睢,为了隐瞒真相,这才应下太后的婚事,这把太后的名声至于何地?若有一天他打死了我,东窗事发,头一个背锅的可就是太后娘娘了。” “什么?!”江檀绾脸色巨变,她本来一直误会沈云霜,可听到沈云霜澄清了事情,江檀绾心中也不免愧疚起来。 眼下又听到周世淳他们家里如此龌龊,更是气恼,“襄平侯府真是大胆!他,他们,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江檀绾气的像是个河豚,立刻吩咐高嬷嬷,“立刻把襄平侯给哀家带进宫去!他妻儿敢耍弄哀家,哀家要好好教训他。” 她甚至所有的注意都转移了,现下也想不起来为难沈云霜了,匆匆离开。 沈云霜暗中松了口气,太后难缠,心不坏,却容易被人撺掇。 只是今日的一切都是苏惜婼的手笔,她若是三皇子身边的人,突然撺掇太后给她安排婚事,意欲何为呢? 第267章 那就让他休了我 不过想到太子殿下还在这里,沈云霜也就没多想,她刚要扭头,便猝不及防的撞在了楚迟阑的胸膛上。 沈云霜压根没想到楚迟阑竟然走到了她的身后,受了惊吓,连忙后退半步,“臣妇冒犯了。” “今日的事,孤是认真的。”楚迟阑挑眉,盯着她那张白软的脸。 沈云霜迷茫的扬起头,“什么事情?” “娶你做太子妃的事。” 轰隆。 沈云霜脑袋瞬间空白,她紧张的吞咽口水,赶紧往后退,“臣,臣妇并无这样的想法,而且太子妃之位事关国之根本,殿下若是娶我,会被天下百姓们指指点点的。” “孤从来不在意这些。”楚迟阑靠近了一步,他的肩膀本就挺拔宽阔,身形修长高大,几乎笼罩住了沈云霜面前所有的视线。 沈云霜逃无可逃的,惊慌失措,只能低着头。 一向冷静自持的沈夫人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自从孤回到京城,就看到了你身边无数的明枪暗箭,你根本无力可挡。即便足智多谋,也总有意外发生,如果你想护着自己和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依靠。” 楚迟阑目光认真,没有半分虚假,这让沈云霜更看不透了。 她平静道,“我自问没有任何长处,实在承担不起太子殿下的厚爱。” 沈云霜的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楚迟阑叹了一口气,如实而说,“你是觉得孤接近你另有所图?” 沈云霜沉默了,“还希望殿下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如果传到皇上耳中,恐怕臣妇就得以死谢罪了。” “怎会。”楚迟阑盯着她,“只要有孤在,谁都动不了你。” 沈云霜睫毛颤了下,还没等她开口,楚迟阑就道,“回去好好想想吧,嫁给孤,百利而无一害。” 得到楚迟阑的首肯,沈云霜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到了园林外,沈云霜才发觉自己的手心竟然出了这么多汗,黏黏糊糊,着实难受。 只是她担忧,今日的风波怕是断不了了。 而在这边,聂怀姜被人抬着担架送到了楚宅外面,老夫人和秦玉姝不明所以的赶了出来。 聂怀姜莫名其妙已经消失两三天了,老夫人还以为她嫌弃自己的儿子被剥夺官身,正担心着呢,就听到聂怀姜回来了。 这颗心也总算是落地了。 如今聂怀姜是他们家唯一的摇钱树了,虽然摇出的钱不多,可能吸多少血吸多少血。 她儿子现在算是废了,全家能依靠的只有聂怀姜了,绝对不能把这个香饽饽弄丢了。 谁知刚一出去,就看到聂怀姜伤痕累累的躺着,老夫人眼皮一跳,有些发懵。 她最担心的不是聂怀姜的伤势,而是害怕聂怀姜一倒下,就没有人能赚钱养活他们一家子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人伤了我儿媳?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伤女将军!简直不要命了。” 几位官兵直接将聂怀姜放在了门外,听到老夫人问话,冷哼了一声,“什么女将军?她引入敌国贼人,差点儿害了勇毅侯府沈夫人,如今已经被圣上下旨,剥夺了将军的身份,现在就是庶民一个!赶紧把人接回去,再不诊治,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官兵们撂下话转身就走,老夫人像是没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用力喘了几下。 方才他们说什么? 聂怀姜被剥夺了女将军的身份??? 这怎么可能?! 前几日聂怀姜还说,边疆可能很快就会再起战事了,到那时,她身为武将,就可以奔赴战场,争夺军功了! 老夫人还盼着她能够给楚家带来荣耀呢,可眼下竟然也被夺了将军的身份? 老夫人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看着呼吸不畅,胸口憋的胀了起来,秦玉姝吓得不轻,用力拍了拍老夫人的后背,“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老夫人猛的回过神来,憋的脸色青紫,用力喘了几口气,忍着短促而急切的心跳,走到了聂怀姜的身边。 聂怀姜虽是被打的血肉模糊,可还有意识在,谁知下一秒就迎来了老夫人重重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把聂怀姜给打懵了,她撑着浑身剧痛,抬起头,看向面前凶神恶煞的老婆子。 “你,你敢打我?” 老夫人恨的牙根痒痒,“你这个贱人,平日里在家中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可你竟然惹到了沈云霜的头上!!如今连将军的身份都没有了,你还有什么用处?全家都指望着你翻身了,你竟然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老夫人冰冷无情的话,浇灭了聂怀姜心中所有的情绪,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平日里对她温柔呵护的婆母。 老夫人暴露了所有丑恶的嘴脸,儿子没了前途,这个蠢笨的儿媳妇儿也是自毁前路,让她如何能不恨!! 聂怀姜冷笑了一声,“全家都指望着我翻身了?你自己的儿子蠢笨无能,你指望着儿媳妇儿替你谋一个路?好让你在京城里耀武扬威吗……” “你不过就是个泥瓦匠出身的村妇,你有什么本事?想要荣耀,想要翻身,你自己去争去夺?” “你真以为自己和那些京城中高门夫人一样吗?” 聂怀姜嘴唇干裂,“我告诉你,你生来卑贱,就算你再怎么伪装,你也不过是镀了一层金的屎壳郎罢了,你以为那些夫人们瞧得上你吗?” “我呸!!” 她被关在牢房中的这两日已经看明白了,从她嫁进楚家开始,一家人就开始算计她了,是她蠢笨,以为自己抢了沈云霜的东西,得意忘形。 如今看来,沈云霜当初的讥讽和无奈,不就是知道她在走一条不归路吗! 如今这个婆母看到她失利了,可能再无用处了,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老夫人没想到聂怀姜敢这么说她,她指着聂怀姜,手指哆嗦,“你,你怎敢这么跟你的婆母说话!!你信不信我让观南立刻休了你。” “好啊,让他休了我!”聂怀姜毫不畏惧。 老夫人手臂连带着肩膀一震麻木,她气火攻心,已经知道这个儿媳不中用了,“我告诉你,女子被赶出家门,你所有的嫁妆都必须留下!你可以立刻滚,但是你的东西属于我们楚家,你连半个子儿都别想带走。” 聂怀姜浑身剧痛,她用力一笑,笑的唇角裂开,“老婆子,我总算看明白,你和楚观南为什么会被侯府扫地出门了,一群恶人!吸血虫,蚂蝗!!” 第268章 中风了 秦玉姝也没想到聂怀姜竟然敢这样说话。 这女子就是要依从夫君才好,老夫人都说要把她给休弃了,她竟然还不服软? 当真是个硬骨头。 老夫人气的不行,后背僵硬了一下,突然双腿一软,径直的往后倒去。 秦玉姝吓得赶紧扶住她,“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 家里的下人本就不多,眼看着老夫人要昏过去,秦玉姝只能连带着自己身边的婢女,一同把老夫人抬回房中。 老夫人躺在床上,恨的咬牙切齿,两眼翻白,还不甘心的说,“贱人,把聂怀姜这个贱人给我赶出家门!” 秦玉姝倒是一副孝顺儿媳的模样,温声细语的安抚。 “老夫人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个贱人赶出去的,也会将她所有的嫁妆都留下来。聂怀姜这些日子也开了些店铺,咱们把店铺全部收入囊中。” 秦玉姝的话倒是起了安慰的作用,老夫人的气喘也弱了些。 而在外面的聂怀姜,因为没有人管她,只能自己撑着伤,缓慢的站了起来。 谁知她刚起来,就看到刘嬷嬷跑了进来。 刘嬷嬷疾步奔来,脸都跑的要变形了,还差点撞到聂怀姜。 聂怀姜差点摔倒。 好在刘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聂怀姜,“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聂怀姜疼的嘴唇苍白,“我没事,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 聂怀姜可是府中的财神爷,府内这几个下人的月钱都靠聂怀姜了,如今听她问话,刘嬷嬷哪敢隐瞒,便如实的说了出来。 听后,聂怀姜瞪大眼睛,“白芷嫣她……” 刘嬷嬷脸色极其难看,“奴婢这也是今日无意中发现的,心里实在是惊慌的很。” 聂怀姜后背疼的厉害,几乎弯下了腰,刘嬷嬷见状就要把聂怀姜扶回房中去。 聂怀姜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件事情你要去告诉老夫人吗?” 刘嬷嬷摇头,“还是算了吧,老夫人这两日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的。这件事情奴婢就暂且瞒下来,谁也不说。” 想起老婆子刚才丑恶的嘴脸,聂怀姜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这种祸害若是继续活下去,岂不是更让人作呕? 说不定将来还会祸害别的人。 与其这样,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聂怀姜幽深的目光看向刘嬷嬷,看着刘嬷嬷后背发毛。 “这件事情你立刻去告诉老夫人,而且务必要添油加醋,说的明明白白,有声有色!” “夫人……”刘嬷嬷惊恐睁眼,“这,这不太好吧?” 刘嬷嬷心惊胆战,小腿肚子都在发抖。 因为她看到了夫人眼里的戾气。 聂怀姜微挑眉头,“怎么了刘嬷嬷。难道你忘了平日里是谁养着你的吗?” 刘嬷嬷惊讶的抬起头,“奴婢当然记得,若不是夫人,恐怕奴婢都拿不到月钱了。” “知道就好。跟着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出路?若你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就该把脑子放聪明一点。” 聂怀姜的话让刘嬷嬷吓得脸色煞白,而后脑子飞速的转动,立刻点下了头,“奴才知道该怎么办了!夫人等着奴才的消息就是了。” 刘嬷嬷还想扶着聂怀姜先把她送回房中,聂怀姜摇了摇头拒绝了,“不用管我,立刻去办吧。” 若是再晚一点,那老婆子怕是就要缓过劲儿来了,到时候再给她来点刺激的,可没有现在有用。 老夫人正靠在床边喝汤,这碗参汤也是花聂怀姜的钱去买的,可是嘴里却骂骂咧咧的诅咒聂怀姜。 “这个小贱人,平日里在府中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嫁给我儿子这么多天了,肚子也没瞧见点动静。如今可是半点用都没用了,竟然还敢那样说话?当真是岂有此理!” 正当老夫人发泄怒火的时候,看到刘嬷嬷快步跑了进来,一张皱纹横布着的脸都要拧巴在一起了。 因为跑得太快,差点绊到门槛上摔倒。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出大事儿了。” 老夫人心头一跳,“出什么大事儿了?” 刘嬷嬷眼含热泪的跪到了老夫人的跟前,“老夫人,您可一定得撑住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老夫人的心都颤抖了起来。 就连秦玉姝都不免有些惊慌。 只听刘嬷嬷带着哭腔说,“今日奴才去街上给老夫人买药,正好碰到了白姨娘,瞧见她鬼鬼祟祟的往一家客栈里走去。奴才心生疑惑,就暗中跟了上去,没有惊动她,没想到,给白姨娘开门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奴才瞧着那个男人年龄颇大,一把就将白姨娘给搂了进去,奴婢吓得魂飞魄散,在门外听了好一会,那确确实实是在行苟且之事啊!!” “砰!”老夫人手中的碗瞬间掉在了地上,汤药四溅。 老夫人双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这个贱人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玉姝也吓得不轻,“怪不得呢,很早之前这白姨娘在府里就成了不争不抢的人,无论是我还是聂怀姜,哪怕是争的头破血流,也和这白姨娘没有关系,我还想着她是想开了呢。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是在外面有了男人!” 刘嬷嬷脑子里是聂怀姜吩咐的话,于是添油加醋的说,“奴才还听到白姨娘说,腹中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打算将计就计,让这个孩子认咱们大人当爹啊!” “咚!”这一下不是什么东西掉了,而是老夫人双眼一翻,直接一头栽在了地上。 秦玉姝和刘嬷嬷吓的脸色煞白,赶紧去搀扶!! 老夫人已经不省人事了,浑身开始抽搐,嘴里吐出了白沫子。 “快!快去叫大夫!”秦玉姝吓得声音都喊破了。 刘嬷嬷满脸急切的说,“得送去药堂啊秦夫人,若是让大夫来看诊,咱们没有那个钱呀,付不起诊金啊。” 秦玉姝头脑眩晕,该死,怎么就这么穷啊!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找有没有马车!租一辆过来。” 楚知越正好跑过来,一看到老夫人的惨状,吓得小脸都白了,“祖母?祖母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祖母!” 第269章 毒心 沈云霜坐着马车回来。 方才在园林外面和云音说了会话,也同陆宴礼道了谢,这才回了侯府。 云音也回乔家去了,听说是小女儿生病了,得找个机会去看看云音养在膝下的孩子。 沈云霜刚要从马车上下去,一个调皮的身影便窜了上来,璟儿露出了白嫩嫩的小脸,扑进了沈云霜怀里,“娘亲!” 看着璟哥儿如此活泼高兴,沈云霜不由得一笑,方才因为品茶宴而产生的不好情绪也消散了些。 “怎么了这是?这么高兴。” 璟儿一笑就露出了两个酒窝,“娘亲,你可不可以送我去北郊的马场?舅舅在那里等我!绾宁姨母要带我去,她还没出来呢,我就自己先跑出来了。” 沈云霜宠溺的捏了捏他的小脸,“当然可以。” 正说着,就让桃枝去吩咐管家不必再套车了。 璟儿掀开帘子看到佟绾宁走出来,笑的眼睛弯弯,“绾宁姨母,这里这里~” 佟绾宁抿唇一笑,这才快步走了上来。 “表姐?”看到沈云霜也在车上,佟绾宁笑了下,“我还以为表姐要晚点回来呢。” 沈云霜温柔道,“正好我也没事,陪你和璟儿一起去北郊。” 佟绾宁和璟儿相视一笑。 璟儿开心的合不拢嘴,“好耶。” 马车往前走去,三人在马车里倒是欢声笑语。 正说着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到马夫愤怒的说,“什么人拦在前面,不要命了吗?” 沈云霜掀开车帘往外看,就瞧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秦玉姝拖着老夫人昏迷的身躯,艰难的走到了马车的后面,“里面的贵人行行好吧,我婆母突然昏倒了,情况实在是危机的很,可是我们实在是找不到马车了……再这样拖下去,我婆母就活不了了。” 佟绾宁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以为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刚要掀开马车帘子,沈云霜就伸手阻挠了她。 沈云霜朝前面轻喊一声,示意车夫离开。 没想到,马车刚要走,突然一个身影直接扑在了马车的前面,紧接着,就听到车夫一声尖叫,起瞬间勒住缰绳,而后就是一个孩子惨叫连连的声音。 沈云霜眉头微皱,朝马车下面走去。 果不其然,看到楚知越正抱着双腿倒在马车的前面,“救命啊,救命啊,他们的马车撞了人!我现在疼的都受不了了……” 秦玉姝本来正着急着,看着老太太一直抽搐个不停,却又死活找不到马车,心慌意乱间,就瞧见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聪明,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来讹诈他们。 这样的话,他们就必须得把…… 脑子里的想法还没落地,就看到了那个纤细清冷的身影从马车里出来了。 那一瞬间,秦玉姝所有的想法瞬间哽住了,她诧异的盯着沈云霜,本来为了老太太着想,就算是丢人也无妨。 可突然看到对面的人是沈云霜,那种耻辱感顷刻涌了上来。 她和沈云霜之间已经许久没有任何接触交集了,本来秦玉姝还能端着自己的面子,可眼下,好像所有的装模作样都被揭穿了。 尤其是看到沈云霜身后跟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此时正拉着沈云霜的手乖巧的问,“娘亲,咱们还要去马场骑马吗?听舅舅说,江国公叔叔和太子殿下也要去呢!” 江国公、太子殿下、每一个字眼都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更是和她之间有着无法跨越距离的人,沈云霜的儿子却像是和这些出身高贵显赫的人很熟一样。 而她的儿子,此时此刻,却在马车前面来回的撒泼打滚! 强烈的对比,让秦玉姝大受打击。 明明出生的时候,有大师预言他的儿子命格比沈闻璟尊贵,将来也一定会非同凡响,可为什么到现在两个人之间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秦玉姝心里涌出浓浓的不甘心,可怀中的老妇人又抽搐了一下,拉回了秦玉姝的思绪。 等她回过神来,沈云霜已经走到了马车前面。 车夫很是无奈的看向沈云霜,“夫人,天地良心,方才奴才根本就没有驾马车走,没想到这个小子就冲到了马车前面倒下了,是他自己在装模作样,奴才没有撞到他啊。” 正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楚知越看到马车里的人竟然是沈云霜,心里涌出了恨意。 怪不得不愿意帮他们原来是这个恶毒女人。 祖母和父亲都说了。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她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们楚家的一切! 眼看着自己的祖母快不行了,楚知越咬紧牙关,立刻开口哭喊,“大家快来看看,他们侯府撞了人,还不打算认!如此仗势欺人,求大家给我讨回一个公道……” 百姓们听到这般吵闹的声音,也都围了上来,一看到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哭闹,顿时都觉得,是楚知越占了理,开始纷纷指责沈云霜和侯府。 “侯府撞了一个小孩子,还要抵赖,当真是可恶,泯灭了良心!” “就是就是,这么小的孩子,他能说谎吗?我瞧着这个孩子也不过才三四岁的样子,你看他都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简直是太可怜了。” 秦玉姝也在这个时候放下老太太,跑到了楚知越的身边,抱着楚知越一顿哭诉,“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娘这就带着你去药堂。” 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在此演戏,沈云霜也着实看得厌烦,知道他们是不会罢休的,不愿意在此处将事情闹大,便冷声吩咐,“把人抬上马车,去药堂。” 一听到马车能让他们用,秦玉姝和楚知越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楚知越故作演戏,一瘸一拐的爬上了马车,而后秦玉姝才将老太太一同扶了上去。 沈云霜没多言,同他们几人坐在了一辆马车里。 璟哥儿很是乖巧,安安静静的依偎在佟绾宁的怀里,谁知楚知越忽然说,“你往旁边挪挪,这里都没有位置了,你又不是伤员。” 璟哥儿皱了下小眉头,看着他们病的病,伤的伤,以为只是陌生人,就很温顺的挪了下位置。 没曾想,就在璟哥儿靠近马车边缘的时候,楚知越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凶光,紧接着,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用胳膊肘用力的顶了一下璟哥儿! 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沈闻璟给撞下去。 方才他听到沈闻璟还说要去什么马场骑马,他知道,这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公子们才会去做的事。 他和沈闻璟都是父亲的血脉,而且祖母也说,他生来就是要把沈闻璟踩在脚底下的,既然他够不到什么马场骑马,那他就毁了沈闻璟这条腿! 若是沈闻璟的腿折了,等他们上了学堂,沈闻璟一定比不过他的文采! 到那时,父亲和祖母一定会把他当成骄傲,而更加嫌弃沈闻璟的! 第270章 小白兔都是披着狼皮的 想到这里,楚知越手肘上的力气更大了,微微勾唇:去死吧。 沈闻璟猛地吃力,刚才本就还没站稳,被楚知越暗中用力一推,下一秒就要往马车外面跌去。 沈云霜和佟绾宁当即就反应了过来,沈云霜吓得脸色一白,可她坐的远一些,倒是佟绾宁,极速的扑过去抱住了沈闻璟! 惊心动魄之下,好在是让沈闻璟稳住了脚。 佟绾宁吓得后背都湿了,这么高的马车若是跌下去了,怕是璟儿的腿和腰都要断了。 实在是太惊险了。 看到自己没有得逞,楚知越悻悻的收回了目光,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别的机会。 秦玉姝的心思一直都在沈云霜和沈闻璟的身上,方才自己儿子动手的时候,她又怎会毫无察觉。 她心里甚至希望儿子能得逞,只有这样,沈闻璟才会成为一个废物,一个令人耻笑的废物。 可惜了,没得逞。 不过她儿子能有这样的心思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是知道要和沈闻璟争夺了。 有这样的意识就好。 沈云霜脸色骤然黑了下来,她知道,是楚知越暗中推了璟儿。 楚知越这个孩子,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而且他的坏是从骨子里带着的,前世她就看的很是透彻,如今更是明白。 不过她并没有发难,正是因为很了解楚知越,很了解现在的楚家,所以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会让打击来的更大些! 沈云霜淡淡的吩咐车夫,“去仁济堂。” 车夫立刻应声,调转了车头。 秦玉姝眼皮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仁济堂可是京中最贵的药堂,你这是故意要让我们吃亏破费吗?” “楚知越不是受伤了吗,不去好一点的地方看看怎么能行呢。”沈云霜莞尔。 秦玉姝愣住了,下一秒,便听佟绾宁说,“看你们身边这位老夫人的情况,除了仁济堂,也没有别的地方能治好她了。” 秦玉姝心里忐忑,她有些不确定的睨了沈云霜一眼。 听她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想替他们把钱给付了? 想着,秦玉姝慢慢放平了心态,也是,以前还没闹出这些事时,无论老夫人怎么明里暗里的给沈云霜气受,沈云霜对老夫人都是一如既往的温顺孝敬,从无半点忤逆。 如今看来,她这软柿子的性子没改。 马车停到了仁济堂门口,秦玉姝艰难的扶着老夫人往里走,楚知越这会也不瘸腿了,反正都到了,也实在没必要装下去了。 一到里面,秦玉姝就急切的让郎中给老夫人医治,“郎中,你快给我母亲瞧瞧这是怎么回事?今日好端端的突然就昏倒抽搐了起来,到现在还口吐白沫呢。” 郎中吓了一跳,赶紧让人把老夫人抬了进去。 进到堂内时,沈云霜暗中看了眼店里的人,而后一个男人快步赶过来。 想到方才楚知越手掌磨破了皮,沈云霜在他耳边低语吩咐了几句。 男人连连点头,立刻应下,“是!” 进到内室时,看着老夫人苍老狼狈的样子,沈云霜眼中满是嘲讽。 想当年老夫人在侯府里养尊处优,过的也是金尊玉贵的日子。 即便当年出身卑微,沈云霜也从未亏待过她半分,更是从未瞧不起她,可他们母子却处处算计于她,甚至将她害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被赶出去时,老夫人还嚣张跋扈的说,没了她的日子一定会更好。 如今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看着头发也花白了不少,身子骨也轻瘦了下来,就连眼角的皱纹都更加深邃了。 眼下浑身抽搐,吐的满身都是,两眼翻白,就连嘴都歪到了一旁,口水直流,着实是狼狈极了。 时隔这么久,老夫人还是遭到了报复。 沈云霜静默站在一边,就在郎中替老夫人诊治的时候,璟儿还在仁济堂的大堂里,有侯府下人看着,也不怕他会乱跑。 楚知越见状,当即跟了上去。 刚才进来的时候,沈闻璟就听到仁济堂的其他郎中似乎正在配药材。 其中一位郎中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话,沈闻璟静静的听着,他记忆力不错,只听了一遍,便记了个大概。 “看来你也只配站在这里打打杂,听听人家训话了。一个脑子里没东西的蠢货,也配做侯府的公子吗?” 忽然间冷冰冰的话,让沈闻璟微微一愣,扭头就看到楚知越那双凶狠的目光。 沈闻璟并不畏惧他,他是有底气在的,而且情绪十分稳定,即便面对楚知越的挑衅,也只是淡淡的说,“你是觉得,在药堂里打杂很丢人吗?” 楚知越冷哼一声,“我瞧你感兴趣的很,可就凭你这蠢脑子,难不成你还想当仁济堂的坐诊郎中吗?” 沈闻璟并没有反击他,那双明澈的眸子,清冷的望着他,“你是家中过得很不幸吗?” 楚知越身子猛的一僵,“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父亲和祖母都十分疼爱我,我比你过得要幸福的多!我告诉你,你就是我父亲和祖母都嫌弃的人,是他们不要你了,该可悲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沈闻璟已经明白了,怪不得楚知越对他的敌意这么大,原来他就是被娘亲扫地出门的那一家人。 还没等沈闻璟开口,楚知越便恶毒的说,“沈闻璟,你心里一定很嫉妒我吧?从始至终,除了你那个蠢货娘亲,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疼爱你的。恐怕你那个娘整日里抱着你哭,想着让父亲原谅她吧?可惜了,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压根比不上我母亲,她也永远都别想再踏进我楚家。” “还有,恐怕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母亲的,不要脸、贱人、四处勾搭男人,心肠歹毒至极!这些都是形容你母亲的词!” 听到楚知越言语羞辱他的母亲,沈闻璟忽然捏紧手心,刚才还平静的目光里慢慢变得冷漠下来。 就在楚知越以为沈闻璟要反击时,沈闻璟突然说,“我不想跟你计较。” 说罢,他就指着一个筐子里的药材对小二说,“叔叔,你能帮我把这些药材都装起来吗?我想买了带回去。” 楚知越皱起眉头,看到了沈闻璟眼中对这味药材的口味。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赶过来,侯府的下人前去付钱,店小二并不认得这些药材,只听说这位小公子全都要买,激动的连连点头,“小公子怎得要买这么多?” 沈闻璟一脸澄澈的说,“这些药材对我很重要,是要救人命的,我必须全得买走才够用。” 很重要? 楚知越眼中精光一闪,原来沈闻璟这么看重这些东西。 侯府下人刚付了钱,甚至都还没看清药材时,楚知越忽然上前,直接抓住了筐里的药材,狠狠的洒在了地上。 随后,一脸得意的看向沈闻璟,“呀,我刚才没留意,竟然将你的药材都打翻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你应该不会小气到要和自己的亲哥哥计较吧?” 侯府下人惊愕住了,刚要上前找他理论,沈闻璟突然轻笑一声,一张稚嫩的脸上平静从容,却让人不敢忽视。 “哥哥,你的手不想要了吗?” 第271章 最可爱的脸,说最毒的话 楚知越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明白沈闻璟话中的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不小心弄撒了你的药材,你还找人剁了我的手吗?我看你敢不敢!看你还想不想让你们侯府在京城立足。” 权势之人欺压平头百姓的罪名可不小。 就在楚知越得意猖狂时,沈闻璟轻轻的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刚才那味药材名为七步散,那是提萃的蛇胆,蜈蚣,蝎子,诸如此类的剧毒之物研磨成粉,而后晒干成片的,我方才瞧见哥哥的手上有擦伤,还有汗珠,那样用力的去拿七步散,怕是毒素早就已经渗过伤口进入血液之中了。” 沈闻璟一脸澄澈的看着楚知越,“刚才我问哥哥的手是不想要了吗?如今也要收回这句话了,是我没说正确。这句话应该是,若是一不留神,保不住的应该是哥哥的整条胳膊啦。” 沈闻璟偏偏是那样无辜的一张脸,那样清澈无害的眼神,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楚知越心神紧绷,惊恐失色。 可到底楚知越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被一个小孩子蒙骗。 他当即就稳住了心神,冷笑着看向沈闻璟,“你真以为你用这点花言巧语就能骗得了我吗?药堂里面怎么可能卖如此剧毒之物!”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郎中快步走到了沈闻璟的跟前。 “小公子,听说你刚才买了店中所有的七步散?那可是剧毒之物,不知小公子突然要这么多东西所为何用?这东西厉害的很,可不能沾染分毫啊。” 男人正要用这些东西呢,谁知就被一个小公子给买了。 突然听到郎中这么说,楚知越心里猛的一沉,惊愕的抬起头,也不知是真的疼痛还是心理作用,楚知越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和手心都是麻木的。 他用力捏了捏,还是没有丝毫的感觉。 那一瞬间,楚知越脸色煞白如纸。 虽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可是在小孩子的身体里盘踞了这么久,无论是心性还是脾性,到底也是挣脱不开小孩子的天性,如此受惊吓,双腿瞬间发软,颤抖的差点站不住。 沈闻璟抬起无辜的嫩脸,温和的看着郎中,而后又指了指楚知越,“爷爷,我买的那些七步散都被他撒在地上了,而且他手上有伤哦。” 郎中惊骇的瞪大眼睛,下一秒,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楚知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闻璟才不管他是什么样子,从他身边经过时,用着稚嫩的童音说,“不管你我之间有什么关系,我都不允许任何人说我娘亲的不好。否则,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惨痛千百倍的代价。” 而后沈闻璟冲着楚知越眨了眨眼,“哥哥你要努力活下去哦。” 楚知越压根没想到沈闻璟刚才就是站在柜台这边听了一嘴这七步散的作用,就能顷刻间运用到他的身上。 楚知越慌了,眼睛一眨,眼泪瞬间滚落了下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连忙往屋子里跑去。 “娘!” 此时的秦玉姝还守在床边,听到郎中诊断出老夫人是中风前兆,心头错愕难耐。 “你的意思是,我婆母之后可能会瘫了?” 郎中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位老夫人受的刺激不轻,应该也伤到了头,双重伤害之下,这病症更是严重的很,现下还能动,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怕是下半辈子都得你这个当儿媳的贴身伺候她了。” 秦玉姝心脏怦怦直跳,扭头看向床榻上正歪嘴流口水的老太太。 她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让她以后贴身伺候老太太?难道连屎尿都得她来照顾吗? 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太也醒了过来,当她看到沈云霜也在,顿时瞪大眼睛,嘴里呜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可那双怨毒的目光却是显露的十分清楚。 沈云霜啧了啧嘴,“老太太,这后半辈子你可能都得躺在床上了,趁着胳膊还能动不如赶紧写下遗书,也好以后让你的宝贝孙子继承你们楚家的“万贯家财!”” 老夫人一听自己后半辈子都得躺在床上,浑身骤然一僵,嘴里的呜咽声更响了,惊恐的抬起头去向秦玉姝求证。 秦玉姝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在沈云霜面前自然得端着,而后便温柔的蹲在了秦玉姝的身边,“婆母,你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是你儿媳妇,我永远都会照顾你,伺候你的。不像有些人,只会在这里说一些风凉的话。” 郎中也没在这里多等,而是温和的说,“眼下还得开一些药调理调理,夫人跟我去正堂吧?” 秦玉姝心里有些没底,“这些药大概得多少银钱?” 郎中如实说,“老太太的身子基础太差,喝的药再怎么说也得五十两银子。” “什么?五十两!”秦玉姝猛的站了起来,“你们这人善堂是专门坑人的地方吗?怎的抓点药就得这么贵!” “老夫人喝的药里必须加上百川这味药,若不加这味药,整个药方都是无用的,贵也就贵在这味药上。”郎中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下。 秦玉姝立刻说,“我去别的药堂买,也比你们这里要便宜。” 说着,就要动手去扶老太太。 以前跟在老太太的身边,虽说在侯府里没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可到底吃穿不愁,这五十两银子对她来说,根本不起眼。 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如果真花这么多银子给老夫人治病那整个家底怕是都要空了。 想想现在观南因为被辞官的事,整日里郁郁寡欢,躺在病床上也需要汤药来吊着精神,聂怀姜又被打成那个样子,老夫人也倒下了,她实在没那个能力拿出这些钱。 然而郎中却说,“这味药才只有我们仁济堂才有,夫人确定不在此处买吗?” 秦玉姝瞬间愣住了,惊了好一会儿,心头打鼓。 她也是听说过仁济堂的名声,仁济堂中有的药材甚至能送进皇宫中,旁的药材铺子根本不会有如此名贵的药材。 想到这里,秦玉姝犹豫了。 下一秒,她就将目光看向了沈云霜,沈云霜根本就不缺钱。这五十两银子对她来说怕是九牛一毛,所以这钱就应该让她出才是。 “沈夫人,郎中都这么说了,难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沈云霜本来都要离开了,听到秦玉姝这么说,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她,“你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说些什么?” 秦玉姝被噎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正色,“再怎么说,老夫人曾经也疼爱过你吧?当初老夫人进京之前,听说观南要和你成婚,那可是高兴的一天一夜都没睡,到处张罗着告诉亲朋好友呢,这份恩情,你总得记着吧?” “如今老夫人危在旦夕,我就给你一次补过的机会。晚些时候你去正堂替老夫人把药给买了,你欠老夫人的也就算还清了。” 第272章 下跪? 佟绾宁何等聪敏,在旁边听了许久,早就已经明白过来,他们中间的关系了。 之前也听说表姐嫁了人,可后来因为闹出一些事情,便将那家人赶出家门了。 想来如今这个女子,就是那家里的夫人了。 如此恬不知耻的开口,真是个厚脸皮。 佟绾宁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沈云霜拉住了。 而后沈云霜淡淡一笑,“到处张罗着要告诉亲朋好友们?难道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要攀上我侯府了,才要如此炫耀的吗?” “再说了,她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太太离开我侯府的时候,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她的日子定然要过得比我好。既然这样,还用得着让我施舍给你们钱吗?” 没想到沈云霜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秦玉姝脸色僵硬,“什么叫施舍?难道你就没有欠我们的吗?” 沈云霜心里很是透亮,她知道秦玉姝现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看着老太太会危在旦夕,沈云霜忽然勾起嘴角,“我也不想跟你们争执那么多,如果真的需要我帮忙的话,那你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秦玉姝愣住了,看着床上病歪歪的老太太,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郎中,所有人都在等着她。 当她看到沈云霜并不上当,也不受她胁迫时,只能服软。 沈云霜这个贱人当真和之前不同了。 她咬紧牙关,轻声的问,“你想让我拿出什么诚意来?我已经好声好语的跟你说了,难道还不够吗?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怎么如今反倒在这种关节眼上咄咄逼人?你就是想公报私仇,对不对?” 沈云霜平静的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反倒让秦玉姝心里没底儿了。 “救或者不救,看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后,沈云霜的目光忽然看向床边的老夫人,她就是要在老夫人的面前,让他们楚家人一个个弯下脊梁骨来! 老夫人似乎明白了沈云霜的意思,嘴里呜呜咽咽,挣扎着极力想要起来,可身子骨早就不受她的操控了,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起来。 秦玉姝眼中满是狰狞,“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她还是服软了。 如果她不低头,拖累了老夫人的病情,让观南知道的话,定然会生她的气…… 罢了罢了,就弯下这一次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云霜缓缓一笑,“条件就是,你和老夫人带着楚观南,到我跟前跪在地上向我磕头认错。” 秦玉姝猛的抬起头来。 老夫人也差点挣扎着从床榻上滚下来,这会总算缓过劲了,能支支吾吾的开口,“贱人!你…你就该去死!!!” “沈云霜,你太过分了!你这是趁人之危。” 看到秦玉姝如此恼怒,沈云霜从容不迫的挑起眉头,“这么多年,你们背地里算计我的事情都已经忘了吗?就算是我趁人之危又能如何?我就是要让你们跪在地上,忏悔道歉!” 秦玉姝攥紧手心,便看到老夫人用力的吐出几个字,“不,不……” 不能让这个贱人得逞。 绝对不能让这个贱人得逞。 秦玉姝这会儿也有了主心骨,她冷冷的说,“你不会真以为这区区五十两银子就能让我们低头吧?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拿出这笔钱来,我也有的是办法!你休想得逞。还想让我跪在你的面前道歉,也不看看你自己配不配。”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急喊,“这位小公子昏倒了,快来人呐!” 众人的目光朝外看去便瞧见楚知越歪倒在了角落里,整条胳膊乌青发紫。 郎中赶紧抽身过去。 看到是自己的儿子,秦玉姝尖叫一声,立刻跑了过去,“越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成这样?” 旁边的店小二立刻说,“是这位小公子自己抓了七步散,这才导致毒素侵入到了胳膊里。” 秦玉姝只觉得头晕目眩,立刻抓紧郎中的手,“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我儿子可是我的命啊,他绝对不能有事,求求你了大夫。” 郎中立刻让人将楚知越抬了进来。 仁济堂的管事也匆忙赶了过来,没想到今日不过来此巡视一番,竟然撞见了此事。 谁知刚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沈云霜,管事立刻恭恭敬敬的行礼,“夫人,您怎么来了?” 没错,这个仁济堂,就是侯府名下的。 秦玉姝看到管事的毕恭毕敬的样子,瞬间就懵了。 刚才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凑够了钱就不需要沈云霜了,没想到沈云霜竟然是仁济堂的老板??? 佟绾宁轻声道,“听说中了七步散,得需要雪清丸才能解毒,这雪清丸只有仁济堂才有,不知秦夫人是否要买?” 看到自己的儿子状况如此惨烈,秦玉姝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点头,“买买买!只要能救了我儿子,什么都好说。” 沈云霜忽然说,“那就劳烦秦夫人先把钱付了。” 秦玉姝的心思猛然被拆穿,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方才她确实是留了龌龊的心眼,只要知道仁济堂是沈云霜的就好办了,先让他们给自己的儿子和老夫人用药,到最后就算她不给钱,沈云霜又能拿她如何? 可眼下沈云霜好像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秦玉姝崩溃的看着沈云霜,“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故意为之的,我儿子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中毒了说不定就是你们故意给我儿子下毒从而坑骗我的钱财,逼迫我给你低头!” “沈云霜,你好狠毒的心啊!” 听到秦玉姝这么说,还没等沈云霜开口,忽然瞧见一道小身影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温润无双的男人。 沈云霜惊讶的回过头,就看到了陆宴礼,“宴礼?你怎么来了?” 沈闻璟条理清晰的说,“方才陆叔叔也在外面,他看的一清二楚,就是楚知越自己伸手去抓的那些药!” 陆宴礼点头,不卑不亢的说,“闻璟说的没错。刚才我和几位同僚路过此处,本想买一些提神的药回去,没曾想,就瞧见了方才的那一幕。” 秦玉姝气的嘴唇颤抖起来,可她知道陆宴礼的身份,国公府的世子,高中榜眼,入了翰林院,这样的身份都过来证明了,她还能说什么…… “就算不是他们有意为之可是药堂为什么要放着这种毒药?不是故意要害人性命吗!万一有人不小心碰到了,那还怎么活?” 沈云霜勾唇一笑,“因为七步散是药,需要加另一味药材才会有奇效。宫中都规定,允许有这种药材出售,秦夫人还要置喙吗?” “另外,除了雪清丸,别忘了赔偿七步散的钱。” 说完,沈云霜就要带着璟儿等人出去。 走出去前,她深深的看了璟儿一眼。 秦玉姝慌了,她立马拉住了沈云霜,“我求求你了,我真没有这么多钱啊,但是我儿子的命不能不救!!沈云霜,我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沈云霜压根没理会,对她用这招,根本没用。 出去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嘶声裂肺的哭喊。 佟绾宁并没有多嘴去问,也没有去指责沈云霜将这些事情做得太绝情。 因为她知道,不知她人经历,绝不能劝她人善良。 第273章 她总怀疑我居心不良 沈云霜也没想到陆宴礼回来,两人刚从品茶宴分开,就在这遇到了,也着实巧合。 两人说了会话,陆宴礼就回去了。 今日天色已晚,也不用去马场了,沈云霜害怕沈闻璟会失落,刚要安慰他,便听沈闻璟说,“娘亲,璟儿会快快长大的!” 沈云霜愣住了,没听懂这个小奶包怎么忽然会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今日楚知越差点把你从马车上推下来,你被吓到了?你放心,娘亲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沈云霜给沈闻璟擦了擦眼泪。 沈闻璟低垂着头,小身板绷着,“娘亲,不管外面的人是怎么说的,你都不要去听,也不要往心里去,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任何流言蜚语伤害到你!” 看到沈闻璟认真坚定的目光,沈云霜心里忽然有些感动,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楚知越手上的毒,是不是你做的?” 这件事她本来吩咐了下人去做的,楚知越害她儿子,她也会让楚知越承受同样的代价。 可她没想到,璟儿这小家伙竟然替她做了。 沈闻璟眼睛氤氲,有些心虚的看着沈云霜,过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是……” 沈云霜并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问,“是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羞辱娘亲的话?” 沈闻璟猛的抬起头,本来以为娘亲会怪他心狠手辣的。 “嗯…,他说的话不好听,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娘亲。” 沈闻璟拉住沈云霜的手,“娘亲,璟儿不是单纯的因为这件事才伤害他的。那个楚知越不是好人,他每一句话都说的很毒辣,我本想和他讲道理的,可他变本加厉,我不想让他伤害我在意的人,所以我才……” 沈云霜摸了摸沈闻璟的小脸,“好孩子,娘亲明白你的意思。他们这样的恶人,确实不用跟他们讲道理,只费唇舌怎能教训他们呢。有时候就该用雷霆手段,让他们也尝尝教训。” “不过,你得答应娘亲,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事,都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沈云霜没有去告诉沈闻璟,让他以后要分辨清楚好人坏人,不能伤害无辜,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儿子。 璟儿从小心地善良,他可以判断出来的。 沈闻璟抬起头,一双乌黑明亮的眸子开心的看着沈云霜,眼睛里亮晶晶,看的沈云霜也是心头一暖。 “谢谢娘亲!” 沈云霜伸手将沈闻璟抱了起来,宠溺的亲了下他的小脸蛋。 佟绾宁在旁边看的也是温柔一笑。 上马车后,佟绾宁问,“表姐既然要那样惩罚他们,但是又没有逼迫他们,那,他们真的会上门忏悔吗?” 沈云霜轻笑一声,就算是没有楚知越的事,老夫人也一定会让秦玉姝和楚观南登门道歉的。 就连老夫人自己也一定会来。 因为沈云霜很了解他们这一家子的德性。 老夫人很是惜命,眼看着有机会能够救自己,她自然不能够放弃,哪怕是豁出去所有的人,也要让她自己好好的。 这就是她私自的本性。 想到了前世她刚生产完,还在坐月子,因为正好是在冬日,炭火还不够,又因为炭火太过紧缺,沈云霜包括老夫人的屋子里都只有一个炭盆。 后来老夫人病了,大夫临走之前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的保暖,就因为老夫人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怕好的不够快,落了什么病根,就开始算计沈云霜屋子里的炭火了。 甚至让人将所剩的炭火藏了起来,再告诉她,街上已经买不到了,那个时候沈云霜还相信了老夫人的鬼话,没想到老夫人背地里一个屋子里烧了三盆炭火。 而沈云霜在前世也因为炭火不足,身体受了冷气,而落下了病根。 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就那样瘫痪在床上呢? 楚迟阑在马场上等了许久,只瞧见了沈云霜派来的人过来禀告,沈云霜似乎并不知道他也来马场了。 便见侯府的人快步奔到了裴景行的身边,诉说了今日发生的事。 直到沈云霜来不了了,楚迟阑也没有在此多呆,还是裴景行恭恭敬敬的把楚迟阑送走了。 夜晚,月色缠绕,风云涌动。 楚迟阑回到了东宫,跟在他身边的人悉数退了下去,而后楚迟阑才换了一身衣服,朝着东宫的后院走去。 东宫的后院是禁忌,无论是谁都不能踏足此处。 周围也有无数的暗卫在此守着,可谓是密不透风。 当楚迟阑换了一身宽松的黑袍走到亭子外面时,便瞧见一汪池水的旁边,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白色软玉长袍,闲暇之际,正在钓鱼。 看他垂钓,楚迟阑卷起嘴角,缓步走了过去。 “太子殿下还真是好兴致,竟然一个人躲在这里垂钓?” 听到楚迟阑的声音,白袍的男人才转过了头,两人几乎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庞,使楚迟阑的面庞更加锋利冷厉,而白衣男子的面庞更加柔和温润。 若是沈云霜看到两个太子殿下在这里,怕是要吓死了。 白衣男子轻笑,“在外面浪够回来了?见到心上人了?” 楚迟阑挨着他坐下,“没有,她都没来。” 说笑后,白衣男子面色凝重了下来,“迟渊,今日你做的太冲动了。” 黑衣男人名为楚迟渊,白衣男子才是真正的楚迟阑。 楚迟渊闻言,淡淡点头,“我知道。不过这件事也是早有打算,早说晚说都一样。” 真正的楚迟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要护着她,可是咱们这么早暴露和沈云霜之间的关系,怕是会让三皇子和湘贵妃忌惮的。这件事你可明白?” 楚迟渊慵懒的掀开眼皮,“三皇子早就知道了,如今将她放到明面上,也有好处。至少无人再敢欺负她们母子二人,否则我在背地里相帮,总让她怀疑我居心不良。 “况且,任凭他三皇子和湘贵妃如何聪明,都不知你我乃是双生子,咱们二人一明一暗,还能防不住他们吗?” 楚迟阑无奈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将她放到明面上。后日宫宴,我会向父皇提起此事的,只是她的身份……” 楚迟渊凤眸幽深,“父皇一定会同意的。因为这是他欠咱们的。更准确的说,是他欠你的。” 因为皇上也只知道,他只有一个儿子。 “只是我这样做,怕是会让兄长你陷入被动。” 回忆起当年的事,楚迟阑面色难看,“母后的仇已经耽搁了二十多年。当初母后被害时,正值外祖家满门丧命战场,你我方才出生一个时辰,为了护住咱们二人中的一个,只能被迫送你离开。” 第274章 老太婆,看招! “你改头换面,隐藏身份这么多年,在外面吃尽了苦头。等你我二人长大,我在宫中调查当年的事,你在宫外调查。” “后来湘贵妃母族势力日渐庞大,眼见着就要迫害于我,咱们兄弟二人只能转变计划,我假死脱身,你使计重回父皇身边。” “好在你我二人的努力没有白费,既没有让朝中权势旁落,也没有耽搁去查母后的死因。” 楚迟阑的深色愈发凝重,“如今是你我夺回一切的时候了。迟渊,无论如何,兄长都会站在你这边。你想将沈云霜娶到身边,兄长自然义无反顾的支持你。” 楚迟渊点头,唇边划起一抹笑意,他扬起手看向楚迟阑。 楚迟阑会意一笑,握上了楚迟渊的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现在这副样子突然如此突兀的去迎娶沈云霜,就算父皇答应了,可是在宫宴上,你能确保沈夫人答应吗?” 楚迟渊慵懒的靠在座椅上,伸手拿过了楚迟阑手中的垂钓杆子,“放心吧,她不惊吓的。” “这么了解?”楚迟阑勾唇。 楚迟渊却十分护短的说,“当然,只有我能吓她。” 楚迟阑哼了一声,随后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的问,“对了,还有一件事。有关聂怀姜那件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楚迟渊和楚迟阑两人心中都十分清楚,这次突然出现的这桩事,很有可能会牵扯出当年战场上发生的一些。 而他们的外祖父任老将军,当年也死的十分蹊跷。 是外祖父死了以后,沈云霜的父亲沈将军这才奔赴战场的。 同样是两位势不可挡的老将军,没想到最后却落到了同样的下场。 从很早以前楚迟渊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不简单,如今突然开了一个口子,他自然也有理由继续查下去。 “这件事情我还在调查,不过聂怀姜应该是个突破口。等到派去南萧的探子回来,许多事情应该也会有点眉目的。” 第二日时,天上乌云密布,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沈云霜刚用完早膳,就听到下人们急匆匆的过来禀告,说是有人在外拜见。 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楚家那一家子的人来了。 沈云霜让人把她们叫了进来。 等她到的时候,就看到老夫人拄着拐杖,嘴角一抽一抽的坐在椅子上,而在旁边的,是秦玉姝和聂怀姜。 聂怀姜强行被拖过来的,她身上还有伤,眼神中满是冰冷怒火。 要不是老夫人以死相逼,又是痛哭流涕又是好言相劝,她才不愿来这里! 一看到沈云霜进来,老夫人用力的对着秦玉姝使了个眼色,在老夫人眼里,最好拿捏的人就是秦玉姝了。 老夫人心知肚明,这会和沈云霜对着干绝对没有好下场,反正也不是她跪下道歉,那就让秦玉姝去吃这个亏,只要能求得药就行。 沈云霜懒懒的问,“楚观南呢?他怎么不来道歉?他不是一向孝顺吗?” 老夫人很清楚,前几日在朝中,观南指认陷害沈云霜,本以为这件事一定能成,可没想到,竟然一败涂地。 沈云霜现在必定怀恨在心,她怎能真的让她儿子再来道歉? 她儿子心里已经很不好受了。 想让她儿子给沈云霜道歉,简直做梦。 想着,老夫人艰难道,“我,我儿子是什么身份?你想让他…他来给你道歉?做,做梦!” 说着,用力去推秦玉姝。 秦玉姝咬着牙,走到了沈云霜的面前,“昨日仁济堂的人也和我们算了算,我们确实是赔不起那么多钱,而且想要治好老夫人的病,还得两三年,在此期间,都要在仁济堂里抓药看病,我们负担不起。” “还有我儿子,他受了伤,中了毒,想要恢复好,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不能放任我儿子不管……” “所以今天我过来跟你道歉,无论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能把那些药材给我们。” 秦玉姝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对她来说都像是刀子一样划在心口里。 当年她那般瞧不起沈云霜,觉得沈云霜什么也不是,因为连男人都抢不过她。 可后来她才发现,除了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沈云霜处处都比她强。 不仅是秦玉姝有了这样的想法,聂怀姜更是有这种想法。 今日一早过来,秦玉姝便看到楚观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在家中就那样颓废着,甚至连老夫人和越儿生病受伤他都不管。 那一瞬间,秦玉姝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委屈。 但是她不敢把这一切归咎在楚观南身上,因为楚观南就是她的天,她这一辈子都是要你靠着自己的夫君过日子的,这是她娘教给她的话。 所以她不敢反抗。 沈云霜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所以你是要替她们一家子下跪道歉?” 秦玉姝连忙说,“不,不,还有我家夫人。我们两个都跪下给你磕头了,行吗?” 聂怀姜一听,瞬间就炸了,“秦玉姝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自己跪也就算了,还让我跪?你哪来的脸?!” 秦玉姝双眼通红的扭过头,“你别忘了,这也是你婆母。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婆母。我已经抛弃尊严了,难道还要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吗?” 聂怀姜都被气笑了,“这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你现在在这怨天怨地的做什么?你若不跪,不帮,谁能奈何得了你?自己蠢事做尽,还怪别人不帮你。可笑。” “你!”秦玉姝气的眼泪哗哗直流。 老夫人看到聂怀姜如此硬骨头,气的拿着拐杖狠狠打在了聂怀姜后背的伤口上。 聂怀姜脸色骤然一白,就听见老夫人怒骂,“贱人,你给我跪下…,否则,否则我就告你不救婆母,害死婆母!” 聂怀姜眼神凶狠,她突然扯唇一笑,“好啊,不就是跪吗?” 她转头看向沈云霜,“沈云霜,是不是只要跪了,你就给药材?” 沈云霜压根不缺这些药材,她就是要磋磨她们,只可惜楚观南没来。 不急,这笔账她不会忘的。 楚观南也逃不掉! 沈云霜转而点头,“没错,跪了我就给。” “咚!”聂怀姜一把抓住老夫人的领子, “死老太婆,看招!”聂怀姜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老夫人惊恐尖叫,而后重重跪地。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膝盖都要碎了! “好了,已经跪了。”聂怀姜颇为猖狂的扬眉。 第275章 屈辱,无奈 等到秦玉姝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吓的僵硬住了。 老夫人更是痛不欲生,跪在地上哀嚎了许久,嘴里骂骂咧咧的,全是咒骂聂怀姜的话。 沈云霜也有些懵了,之前这个聂怀姜还一口一个婆母的叫着,恨不能把老夫人捧在手上,如今怎么还突然变脸了呢? 不过看到这个作恶多端的老夫人跪在她面前,沈云霜心里还是觉得出了口气。 但是沈云霜也已经明白了,看来老夫人是拿捏不住聂怀姜了。 好在太子殿下向皇上禀告有关聂怀姜的恶行,夺了她的一切,如今也没必要再和这样的人纠缠,以免狗急跳墙。 而后,沈云霜的目光看向了秦玉姝,“怎么,你不打算跪吗?” 秦玉姝双眼含泪,“沈云霜,你真的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老夫人已经跪下了,你还要我,还要我也跪吗……” 有求于她的时候,她不好好折磨这些人,还等什么时候呢? 沈云霜弯唇,“你们跪下是为了要钱去买药,这和乞讨也没什么区别,既然秦夫人弯不下这个腰,那就算了。” 看到沈云霜要起身离开,秦玉姝心中惊慌,虽然她恨沈云霜,恨不能沈云霜去死,可是只能通过沈云霜得到钱了。 因为左邻右舍,甚至楚观南的同僚们都不愿意借钱给他们。 他们借了是还不上的。 之前还欠了一屁股债呢。 秦玉姝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尽管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眼下,想要屈膝下跪,还是好难。 她咬紧牙关,罢了,反正她还有越儿,救越儿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如此,她将来才能母凭子贵,才能踩在沈云霜头上。 现在受些屈辱也没什么! 以后越儿肯定会替她报复回来的。 总算是说服了自己,秦玉姝咬紧牙关,扑通一声跪到了沈云霜面前,那种巨大的屈辱扑面而来。 “难道夫人不跪下替婆母求救命的钱吗!”秦玉姝还想把聂怀姜拉下水,同为儿媳,凭什么就她跪。 聂怀姜冷冷看着这一幕,她已经不会被什么孝敬婆婆的规矩束缚了,“她配吗?” “你这个贱人!”秦玉姝气急败坏。 聂怀姜去忽然冷笑,“我是贱人?分明是你秦玉姝自己破防了,你还骂起我来了?怎么,跪在自己当初的情敌面前,是何感受?” 情敌?秦玉姝不明白她的意思,可也大约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当年分明是她抢了观南!” 聂怀姜冷哼,“得了吧,当外室你还有脸指责正室夫人呢?” 秦玉姝脸色变了又变,“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嫁给楚观南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在沈云霜面前耀武扬威吗?” “是啊,所以我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我后悔了,她沈云霜尝到的苦楚我也尝到了,我都认了。不像你,死鸭子嘴硬!” 秦玉姝不服输,“我儿子说了,不被爱的才该是外室!我没错。” 沈云霜懒得继续看下去了,看了眼桃枝,桃枝立刻心领神会的将银子丢在了地上。 沈云霜冷漠道,“秦夫人,钱已经给你了。可要拿好了。” “桃枝,送客吧。” 看到地上的银子,秦玉姝赶紧拿了起来,她捧在手心里时,心里更难受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和乞丐没有两样的。 忍着屈辱,扶着老夫人走了出去。 没事的,日子总会好过的,老夫人有了钱吃药,身体会好起来的,她儿子也会好起来的。 想来观南也会重振旗鼓。 她会把这日子给操持好的。 然而,还没等秦玉姝多想,突然间手臂上一道强劲拉扯力让她猛地回神,就看到老夫人双腿发软的瘫在了地上,手指怪异的僵硬着,嘴角抽搐,嘴也歪了起来。 “婆母!”秦玉姝惊恐大叫,刚想去喊聂怀姜,才发现聂怀姜竟然扬长而去。 她不管自己的婆母了吗。 怎会有女人如此无法无天!违背伦理纲常? 老夫人抽搐的更厉害了,口水顺着嘴角往脖子上流。 今日早上刚换的干净衣服又脏了! “快看,这老太太不会是中风瘫痪了吧?” “是啊,看着像是!” 秦玉姝头脑一片空白,郎中不是说,还有好转的希望吗!! 正当她十分无助时,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尿骚味传来,秦玉姝一惊,就看到老太太的双腿间一股黄色液体流了出来。 她的四肢已经僵硬到不能动了。 秦玉姝明白了,老夫人这是病症加重了。 她真的要瘫痪在床了吗? 她拼死拼活想要替老夫人和自己的儿子治病,操持一大家子的人,甚至抛下了尊严,本来以为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可如今看到老夫人忽然疼的站不起来,病情加重,秦玉姝心头猛地生出一丝无力感。 那股无力感让她想发疯。 好像每一次事情都会比她预料的更坏…… 之前以为楚观南算计沈云霜,他们就会慢慢把侯府的一切暗中转移,谁料到最后一败涂地,被扫地出门。 后来脱离侯府,她也以为的日子会过的更好,没想到却是一塌糊涂,强撑着皮面过日子。 本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可却落得个声名狼藉的地步,不少人追着她儿子骂他小骗子。 如今更是…… 更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桃枝刚回府,打算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告知沈云霜,但此时的沈云霜,正一脸惊愕的盯着屋内那个乌发垂着,慵懒清闲的靠在她的软榻上的邪气男人。 “太,太子殿下?” 沈云霜都懵了,谁能想到一回屋,屋里躺着一个胸腔半敞,邪气俊美的男人。 尤其是,他胸膛纹理分明,强劲有力的线条纹路出现在她面前时,带着浓烈的冲击和挑拨,让沈云霜瞬间烧红了脸。 这人,是把这里当东宫了不成?! “回来了?” 楚迟渊悠闲一笑,邪气的眉目更加肆意俊美。 沈云霜刚要开口,就听到桃枝回来了,看到桃枝要推门进来,沈云霜心跳如鼓,赶紧走过去挡住了门。 “夫人?夫人您在吗?” 沈云霜紧张道,“我,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你晚点再过来吧。” 若是桃枝看到也就罢了,可垂青堂内多的是下人,若一开门被下人们看到,有一丝流言蜚语传出去,对她都是灭顶打击。 毕竟,哪个帝王也容忍不了自己的储君儿子和一个二嫁女人走的太近。 只是,太子是从哪进来的? 总不至于不避人,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第276章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桃枝虽然有些奇怪,可夫人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敢违抗,便速速退下了。 沈云霜临末吩咐,没有她的允许,不许让旁人进来。 等她嘱托完,才看见楚迟阑正在用直勾勾的目光看着她。 沈云霜恍惚了一下,而后走上前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不知太子殿下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楚迟渊轻轻一笑,收敛眉眼坐起身,“怎么瞧着你不太高兴?” 沈云霜面不改色,“太子多虑了,殿下大驾光临,臣妇怎会不高兴。” “那怎么没见你笑笑?”楚迟渊已经站起来了,高大的身子带着压迫力,“是觉得孤不应该出现在你房间,吓到你了?” 不然呢。 沈云霜心里腹诽,却也不敢明言,只能尽量微笑道,“没有,太子出现在哪都是应该的。” 楚迟渊轻笑,也不想继续再逗她。 沈云霜住的院子很大,整个屋子也是相互贯通的,楚迟阑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不打算带着本王四处逛逛?” 沈云霜诧异的抬起头,“女子的闺房有什么好逛的?” 话一问出来,楚迟阑都没有反驳,不过空气却安静了下来。 沈云霜深吸了一口气,自知失言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殿下随我来。” 带着楚迟阑在房间里四处走了一通。 楚迟阑狭长的凤眸淡淡的扫视周围,手里握着一把玉柄折扇,慢悠悠的敲着掌心。 仅仅是转了一圈,便将整个园子内堂的布局记了个一清二楚。 “方才你看到本王有些失神。”楚迟阑忽然停住脚步看向她。 “是在透过本王看谁?” 沈云霜猛地顿住,抬起头便对应上了楚迟阑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方才在看谁…… 能够肆无忌惮闯进她屋中的人,已经不在了。 “臣女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殿下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参观臣女的屋子吗?” “当然不是。”楚迟阑走到了书桌旁,坐下后才说,“上次南萧国死士潜入北昭刺杀聂怀姜的事,本王一直派人追查缘由。眼下又有线索了。” 说着,楚迟阑将查出来的密报交给了沈云霜,“你看看吧。” 听到查到了,沈云霜赶紧接过来,打开密报仔细去看。 屋子里,只有檀香袅袅,安静的一丝声音也没有。 看完后,沈云霜抬起头,满眼诧异,“当年前来和亲的公主死了?” 这也太离谱了。 楚迟阑点头,面色略微凝重,“没错。当初战事还算平缓,一直处于僵持阶段,南萧已经有些吃力了,便打算以和亲来平息战事。” “只是当时的情况复杂,所以是南萧国主立刻修书一封,直接送到父皇手中的。” “父皇本来也不想持续这场战争了,于是也在和诸位朝臣们的商议中,同意了和亲。” “而后父皇派人将消息传去了战场。那时和亲公主已经出发了,本来是打算退兵的,可后来突然出事了。” 楚迟阑神色带着一丝隐晦,“听说是和亲公主突然死了,而你父亲不听指挥,并没有撤兵,反而还要继续攻打南萧军队。最后导致兵败阵亡。” 这一番话对沈云霜来说就是灭顶打击。 她猛然捏住手心,硬是忍了好久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缓和一些。 是她的父亲不听指挥,才导致兵败阵亡的吗? 沈云霜拼尽全力找回了一点思绪,“那这件事情和聂怀姜有什么关系?” 楚迟阑忽然抬眸看向站着的沈云霜。 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话,可仅凭一个眼神,沈云霜突然明白过来了。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个和亲公主很有可能是聂怀姜杀的?” 楚迟阑没有否认,“在这场战争中只有南萧国这一个重要的人死了,培养死士的代价可不小,如果死的是一个无名小卒,根本不足以出动这么多死士来刺杀聂怀姜。”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和亲公主的死是因为聂怀姜。” 沈云霜心跳加速,“可是,杀了和亲公主这么大的罪名,聂怀姜怎么可能安然无恙的逃脱掉?” “况且聂怀姜回来后,加官进爵,根本没有一丝丝丝毫不利于她的风声传进来。” “这也是本王疑惑的事。”楚迟阑面色有些深沉。 “另外,有关你父亲的事,当时的主帅并非只有你父亲一人。” 沈云霜诧异的望向楚迟阑。 只听楚迟阑平静的说,“还有一位庞大将军,他和你父亲,还有你舅舅作为副将,三人率领军队前往北疆支援本王的外祖父。” “听说当时你父亲不听命令,导致大量士兵跟随你父亲惨死。” “而后是庞将军力挽狂澜,扭转了整个局面,将南萧国的人赶出了北疆。” “这不可能。”沈云霜后背有些发抖。 她是最了解父亲的人,父亲一直爱戴士兵,在战场上更是分析利弊,慎之又慎,绝对不会做出如此罔顾人命的事! 他怎会突然不服从命令? 一定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楚迟阑沉眉,“本王也了解沈侯爷的为人,而且当年这场战事本来就存着疑惑。” “这位庞大将军是湘贵妃的哥哥,对吗?”沈云霜忽然开口。 楚迟渊点头,“没错。也就是如今还镇守在北疆的三皇子的亲舅舅,听说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 沈云霜睫毛剧烈颤抖,竟然又和三皇子有关。 “父亲犯下如此大错,皇上当时为何没有追究?” 楚迟渊解释道,“听说当时就是庞将军向父皇求情的,这才让沈将军功过相抵了。” 沈云霜忽然嗅到了一丝异样。 当年她只顾着痛哭父亲离世,朝堂上的事一无所知,很多都是楚观南代她处理的。 如果当初父亲被狠狠责罚,即便是身死,也没有落得好下场,那么沈家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即便沈家人被连累,死绝了,可外祖父裴家却不会被波及到。 到时候这中间若有一丝一毫的冤屈,都足以被抓住,而后拼命申冤。 可若是……不罚呢。 所有人都不会那么偏激了,更不会有人去揪着事情反复申冤鸣冤了。 因为所有人都会下意识以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那这件事,也就慢慢的被淡忘掉了。 正因为她足够相信父亲,才知道这件事绝不会那么简单! 父亲当初到底怎么了?为何要违抗命令,又为何落得一个死无全尸。 而那位惊艳绝伦的和亲公主又是怎么死的。 这一切又和聂怀姜有什么关系。 太多的问题困扰着沈云霜。 她狠狠掐着手心,冷静下来后,连忙看向楚迟阑,“殿下,当初北疆背后的守城官员可还在?” 第277章 你哪来的夫君? 听到沈云霜这么问,楚迟渊却道,“官员更替了几任,最初的那个现在不知在何处。” 话落,他突然道,“你若要查,孤帮你。” 沈云霜抬起眸子望着他,她知道,这件事可能真的需要太子殿下出手了。 若是表哥去查,一定会受到重重束缚。 “这件事情至关重要,我能相信殿下吗?”沈云霜有些不确定。 楚迟渊认真道,“你可以无条件信任我。” 沈云霜眼中诧异,可她不敢流露出来,“京城中本来盛传我父亲虽是为了守住百姓们,所以挡住了城门,死在了城门外,可也造成了大量士兵死亡,被人唾骂。可是今日看到殿下的调查时才知道,原来当年竟然还有和亲公主,我也才知道,原来父亲当时还违抗了军令。” “这件事情当真是太过诡异了,也有太多不为人知的地方,若是不查清楚,将来我都没有脸面去见父亲。” 楚迟渊点头,在这件事上,他自然会全力以赴的帮沈云霜,除了真心实意要帮她以外,最重要的是,他的外祖父也和这场战事有关。 “既然孤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的。”楚迟渊的话莫名给了她一股安心之感。 不等她反应,楚迟渊突然道,“这件事情说完了,也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了。” 沈云霜疑惑的看向楚迟渊,“太子殿下还有什么事?” “之前在品茶宴上,说你是孤未来的太子妃,这句话并非是儿戏。” 楚迟渊话音刚落,就看到沈云霜要开口拒绝,因为他不止说过一次了。 这次他突然伸出手,直接将沈云霜拉到了面前。 沈云霜受了惊吓,一张清嫩的小脸瞬间白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楚迟渊目光幽深地凝着她那双澄澈的眸子,“娶你的原因有很多,当年那场战事上,孤的外祖父死于非命,外祖家因此遭受牵连,却被囫囵隐瞒了过去,这件事情孤不只要帮你去查,更要帮自己去查。” “但是这背后的水太深,可能有许多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只有你我二人联手,才能将当年的迷局破出来。” 沈云霜心跳如鼓,睫毛狠狠颤了一下,实在没想这件事情竟然也关乎着当年先国丈一家。 不过知道缘由后,沈云霜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可娶我和联手之间,也不是必要关系。” 楚迟渊勾唇一笑,他身上有一股很清淡的木香味萦绕在沈云霜的鼻尖。 再加上他身形高达挺拔,挡在沈云霜面前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威压。 “这也算是你报答孤的途径了。” 而后他道,“还有一个原因。” “自从孤回到京城,有无数上的眼睛在盯着孤,更有许多人企图将自己的女儿塞到东宫里来,你若是做了太子妃,自然也能帮孤拒绝许多有心之人的攀附。” “想必你也知道,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进到东宫,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被人放进去了,对于孤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楚迟渊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了,看的沈云霜浑身不自在,“可我对太子殿下而言,也不是什么知根知底的人。” 楚迟渊笑了下,“但是孤相信你,即便你要动手,孤也死的心甘情愿。” 沈云霜一时竟被他这句话晃了神,可很快清醒过来。 她总是下意识把太子看成萧衒,这样的习惯,当真是不好。 可他们两人爱说的话,又那样相似。 沈云霜摒弃思绪,伸出手挣扎了一下,冷静道,“我是很想帮太子殿下,毕竟我也欠了殿下那么多恩情,但是不瞒殿下,我有夫君。所以实在没办法嫁给殿下,更没有办法替殿下挡住那些人。” 说完后,沈云霜赶忙补充了一句,“不过殿下要调查先国丈一家的事情,臣妇自然全力相帮,绝不推脱。” 楚迟渊挑眉,“夫君?你不是踢了楚观南吗?哪里来的夫君?” 沈云霜想说出萧衒的名字,可她又无法开口。 她和萧督主之间的事一旦被外人知道,就是一个万分危险的把柄。 “是臣妇一直藏在心里的人。” 楚迟渊敛眉,“连名字都难以启齿,恐怕也重要不到哪儿去。” “他很重要。”沈云霜满脸认真的看着楚迟渊,“在我心里,他一直都很重要。” “是吗?那你怎么不嫁给他?” 沈云霜的目光忽然哀伤了下来,“他不在了。” 楚迟渊突然顿住了,他低头看向身前的小女子,她肌肤如白瓷,眉目清绝,总带着淡淡的忧伤,好似怎么也化不开的霜雪。 他突然很想伸手将她眉间的哀伤抚平。 楚迟渊沉默了片刻,才哑着声音问,“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不在了?” 沈云霜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是她心头的隐痛,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自揭伤疤,“这件事好像和太子殿下无关吧?” 楚迟渊静静的看着她,“也对,确实和孤没有关系。” “你若是嫁给孤,你的儿子就是孤的亲子,孤会把力所能及的一切都给他。” 沈云霜淡淡拒绝,“不用了。我儿子需要的一切我也可以给,实在不必劳烦殿下了。况且我这样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若是成了太子妃,天下的人是不会允许的,圣上恐怕也会震怒。” “孤从未在意过这些。” 沈云霜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殿下,城门探子前来禀告,说聂怀姜乔装打扮后潜逃出城了,现在探子正在追赶的路上。” “什么?”楚迟渊拧眉,立刻站了起来。 沈云霜也惊愕了。 聂怀姜跑了? 她必然是知道南萧国的人追到了这里,一定不会放过她,恐怕也是害怕什么秘密暴露出来,所以才私逃了。 沈云霜神色严肃,“殿下,绝不能放她离开。” “孤知道。”楚迟渊沉重拧眉,当即就要出去。 想了想,忽然停住脚步,“要不要一起去?” 若是她在,抓住聂怀姜时,如果有什么秘密透漏出来,想必也会有更多的线索。 因为线报上传来的消息,南萧国此次寻仇,是和沈将军有关的。 沈云霜连忙点头,“我去。” 她快速拿了件披风,跟随楚迟渊离开了房中,临走前只匆匆交代了桃枝几句话。 沈云霜跟在楚迟渊身后,看他轻车熟路的赶去后门时,眸光狠狠一抖。 他怎么如此熟悉这个路? 可也顾不得多想,只见侯府后院的小门外停着几匹马,几个侍卫已经等在外面了。 沈云霜这时犹豫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有些拖后腿了,可也不能耽搁时间,就打算往后面那匹看着温顺些的马旁走去。 没想到还没等她走几步,下一秒,纤细的腰身就被一双强劲的大手握住,紧接着,耳畔传来低沉嗓音,“要往哪去?” 沈云霜惊诧抬眸,楚迟渊邪气勾唇,手上一个巧劲,直接将她纤细的身子抱上了马,轻巧的坐在了他的怀中。 宽大的臂弯环着她,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那样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让她心乱如麻。 第278章 小心小命不保 沈云霜有些不适,可也不敢乱动。 骏马奔腾,速度快到沈云霜的呼吸都紧滞了。 她实在是恐惧这样的速度。 平日里出门都是坐着马车的,马车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和骑着马一样。 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晃。 只是片刻,沈云霜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正在追捕聂怀姜,沈云霜不敢拖后腿,只能强烈的忍着不适感。 一路上沈云霜都没有露出半点异样,好在楚迟渊挨她比较近,沈云霜这才能够稍稍依靠些,不至于太过惊恐。 她从不知马背竟然这样高。 楚迟渊带着沈云霜一路奔出了城门,沈云霜戴的斗笠被风吹动,帽檐下的白纱卷起,往后吹动时,正好拂过楚迟渊的脸庞。 斗笠上的白纱戴着淡淡的幽香。 或许是在房中放了许久,染上了沈云霜屋内的檀香。 轻柔的拂动,就像女子的长发,撩的楚迟渊心神萌动。 而沈云霜却全然不知。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好晕好晕。 真的太晕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追到聂怀姜。 楚迟渊双手的力量更加强劲了,沈云霜娇软的身躯全然贴在了他的怀里。 不知追了多久,前面的暗卫突然纵身踏上马背,直朝前面而去! 下一秒,陡然有几只箭朝着身后射来! 楚迟渊眼神微眯,反应极快,一把搂住了沈云霜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而后快速飞身跃起,几支箭羽瞬间划过他们身侧。 因为躲避的动作太大,楚迟渊眉头忽然皱了下,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后肩。 前几日落下的伤又扯开了。 两人快速落地,只见暗卫们和一个敏捷的身影打了起来。 聂怀姜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刚才躲在树上偷袭了几箭,本以为自己能占上风,没想到还是很快就被他们给围住了! 沈云霜刚从马上下来,当即挣开了楚迟渊的束缚,跑到旁边的树上,大口呕吐了起来! 不过她今日什么也没吃,只是呕吐了几口水。 看到沈云霜情况不对,楚迟渊立刻赶了过来,伸手替她顺了顺气。 等沈云霜好一些,他才连忙将马上的水壶递给了她,“喝点,能舒服些。” 沈云霜胃里翻江倒海,脑子眩晕,接过水壶没有第一时间去喝,而是赶紧问楚迟渊,“殿下,我没有耽误事吧?聂怀姜呢?” 她实在是太害怕自己会拖后腿了。 楚迟渊看她逞强,笑了下,伸手往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下,“你看前面是什么。” 沈云霜迷茫,一抬头,就看到聂怀姜已经将近精疲力尽。 就在她松了口气,准备仰头喝水时,倏然间,看到两只暗箭飞射而来! 沈云霜的目光一下就看到了树枝上隐藏着的黑衣人! “殿下小心!”沈云霜猛的惊喊出声。 楚迟渊目光骤然一冷,当即搂着沈云霜侧身而过,一支箭羽冰冷的扎在了树桩上! 只是片刻间,周围的树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楚迟渊耳力极好,神色立刻就变了,直接抱着沈云霜翻身上马,“抱紧我!” 沈云霜被吓到了,赶紧伸手搂住了他强健的腰,刹那间,马蹄扬起,一声嘶鸣后,飞奔上前!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无数个黑衣人的身影纷纷落下! 楚迟渊反应太快,这才不至于落入他们的天罗地网中! 眼看着黑衣人要冲上来,暗卫们飞身上前,立马挡住了黑衣人的路。 楚迟渊带着沈云霜直接离开了树林。 事态紧迫,沈云霜看到了被绑着的聂怀姜。 “殿下,聂怀姜还在这里!” 她定然会找机会逃跑的。 楚迟渊神色冷肃,他是习武之人,知道身后的黑衣人招招带着杀意,若是留下来或者带上聂怀姜,怀中小女人必定受伤。 谁都没有她重要。 是他带她出来的,自然要护她周全。 所以,楚迟渊毫不犹豫驾马离开,“她只要死不了,孤就能让人把她抓回来。” 沈云霜还要说什么,楚迟渊的大掌直接抚上了她的脑袋,冷冰冰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还有时间关心别的事?小心小命不保!” 沈云霜心惊肉跳,也不敢再做出什么反应了。 然而,马匹跑出树林后,前面还有黑衣人围堵! 旁边就是一个湖面,楚迟渊极快做出判断,抱着沈云霜,弃马而下。 沈云霜直接被他放在了一艘木船上。 楚迟渊抽出剑,砍断了麻绳,木船当即离开了岸边。 “乖乖待着,孤晚点来接你!” 沈云霜惊诧望去,刚想站起来,船身猛烈晃动了下,她差点没站稳。 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追来,楚迟渊凤眸露出凶光,只要安置好了她,正好让这些黑衣人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沈云霜想要开口去喊他,但是已经看到楚迟渊的身影淹没在了树林之中,周围涌出来的黑衣人几乎挡住了沈云霜所有的视线。 沈云霜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开了口,恐怕会影响楚迟渊。 既然楚迟渊让她呆着,那她就好好呆着,绝不添乱就是了。 沈云霜连忙缩回了船里,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生怕会有黑衣人顺着水游过来。 不过让沈云霜诧异的是,确实是有黑衣人企图顺着水,游到沈云霜的身边来,可他们还没有动作,就被楚迟渊的一柄长剑横在了身前! “要过去,也要问问孤的剑同不同意!” 沈云霜意识到这样可能会拖累太子,惊慌失措下,连忙朝四周看,想要想办法。 忽然,余光中映入了船桨。 对,划到对岸去,那里树林茂密,到处都是能藏身的地方。 沈云霜奋力站起来往对面划去。 楚迟渊抽空往后看了一眼,就瞧见她卖力的身影正站在船上一晃一晃的,双手撑着船桨往前划。 他轻轻勾唇,就因为分了神,扭头的一瞬间,一刀直接朝着他砍了过来! 楚迟渊猛的收敛心神,赶紧专心迎战。 沈云霜划到对岸躲起来时,天都快黑了。 她猫身在这里,根本听不到对岸的动静。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双脚麻木,衣服都被树枝划破了。 若是太子殿下在这丧命,她也别活了。 正当沈云霜思绪乱飘时,手突然触摸到了一处冰凉的东西。 当她意识到什么时,浑身猛的僵住! 第279章 别跑远,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果不其然,沈云霜一扭头,就看到了让她遍体生寒的东西! 蛇!! 沈云霜只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头脑空白,整个人瞬间僵硬住了。 尖叫都已经溢在喉咙中了,可沈云霜死死咬住嘴唇,这才没让自己发出动静来。 她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蛇慢慢爬上她的衣裙。 那一瞬间,沈云霜觉得自己都要晕倒了。 救命!救命…… 谁能来救救她!! 她一直生活在京城里面,从来没到过如此荒山野岭的地方,这一刻,她当真是无比想念侯府。 就在沈云霜看着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之间,一把刀剑横空劈过来! 沈云霜惊诧的抬起眸子,就看到一张冷峻无比的面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而后,沈云霜纤细柔弱的身子便被楚迟渊直接横着抱在了怀里,“别怕。” 沈云霜惊愕地僵住了身子,刚想开口,楚迟渊沉冷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了,“吓到了?” 他收紧手臂的力道,“是我来晚了。” “没,没有。”沈云霜呼吸都要停滞了,“多谢殿下,蛇已经死了,殿下放我下来吧。” 楚迟渊冷悠悠的说,“这树林里面可是什么虫子都有,你若是不怕,我就将你放下来,你自己走。” 沈云霜看着脚底下都是树枝,想到刚才吓得一身冷汗的那一幕,她心中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坚定的说,“我自己可以走的。” 楚迟渊微挑眉头,知道沈云霜是故意在避嫌,“你放心,孤抱你过去,也是给你的补偿,你不必觉得不舒服。” “补偿?”沈云霜疑惑看向他。 楚迟渊点头,“若不是孤把你带过来,你也不必经受如此危险。好在你没有受伤,否则孤还真不知该如何弥补你了。” “而且,方才追杀咱们的人,你知道是谁派来的吗?” 楚迟渊的话引起了沈云霜的好奇,她甚至都没发现,楚迟渊已经抱着她朝前面走了一会了。 沈云霜拧着眉头,“是何人?不会是三皇子的人吧?” 楚迟渊摇了摇头,“那些人是死士,方才杀起来不要命。培养死士的成本极高,楚之白在京城里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和精力去培养。” “方才孤趁乱将死士的衣服扒开了,看到了黑云图腾。” 沈云霜疑惑的望着他,“黑云图腾?那是什么?” 楚迟渊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子,“这个图腾,曾经出现在了平阳关,混迹在了南萧国士兵之间,当时孤亲自去查了此事,只发现了一丝端倪。” “什么端倪?”听到和平阳关有关,沈云霜浑身都绷直了。 “他们听命的人,并非是南萧国的人,而是北昭的人,因为在你父亲战死后,这些死士攻击的目标就成了南萧国当时的主帅。” “如今死士重新出现,还盯准了咱们,怕是背后的人觉得杀不了咱们,这才动用了杀手锏。” 楚迟渊目光幽深,“不过这样也好。死士的消息已经消失匿迹了十年,如今重新出现,也算是给孤一次重新查清此事的机会。” 沈云霜思绪如潮,“那那些死士呢?可留下活口了?” “暗卫已经将他们暂且逼退了,死士不要命的打法难缠的很,所以咱们要先呆在这里,至少一个晚上的时间。” 沈云霜惊呆了,朝着四周看了看,有些害怕,“要在这里住一晚上?” 楚迟渊勾唇,“怕了?” 沈云霜也不是矫情的人,可她当真对虫子毫无招架之力! 尤其是知道树林里还有蛇时,更是恐惧犹在。 不过,她也明白外面危险,毕竟关乎太子殿下的安危,一旦太子出事,那可是动摇国之根本! 想了想,沈云霜也觉得虫子没什么好怕的了,“怕倒是不怕。” 走到干净的树底下,楚迟渊这才将她放了下来。 双脚落地后,沈云霜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真的被太子抱着走了这么远的距离。 不过沈云霜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些,她仰起头看向面前的楚迟渊,“殿下方才说,这场大战结束后,殿下曾经亲自前去战场上调查,可是十年前殿下不是已经……” 十年前太子突然暴毙,被送到了护国寺。 沈云霜的想法峰回路转,难道从始至终太子都是假死? 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但是又不敢说出来。 若是太子殿下觉得她知道的太多了,将她灭口…… 沈云霜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楚迟渊本来也想回答她的话,奈何肩上的血越流越多,他忍不住蹙眉,倒吸一口凉气。 发觉到楚迟渊的异样,沈云霜这才看到楚迟渊后背连带着肩膀上的衣服全都变深了。 “你受伤了?” 楚迟渊眉头紧锁,沉闷的点头,“伤的不深,无妨。” “可是这伤口必须得赶紧处理。”沈云霜有些着急,可四周什么东西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楚迟渊坐了下来,伸手将旁边的一株草药拽下来,“你帮我在周围找点这个草药。” 沈云霜赶紧接了过来,“好,我这就去。” “别跑远,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楚迟渊声音不容置喙。 沈云霜脚步微顿,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等她四处去找草药,总算找的差不多,便要回去时,便看到楚迟渊不知何时已经褪下了上衣! 他身形挺拔修长,肩膀挺括宽阔,肌肉线条更是让带着极致的吸引力。 沈云霜的脸瞬间充血,当即就像转头避开,可碍于楚迟渊还在等着她的草药,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回来了?”楚迟渊睁开了冷阖的眼眸,望向沈云霜说话时,声音带了一丝沙哑。 沈云霜点头,“这个草药要如何用?” “碾碎,涂抹在伤口上。” 楚迟渊刚要坐好,沈云霜就连忙道,“殿下还是别动了,草药我来碾碎吧。” 楚迟渊也没逞强,“好。” 研磨完后,沈云霜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小的汗珠。 楚迟渊一直注视着她,等她抬头时,竟然情不自禁的伸手替她擦了擦汗。 沈云霜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不过很快回过神,“先涂药吧。” 发觉了她的僵硬不自然,楚迟渊沉声一笑,这才将背后面向沈云霜。 沈云霜本是认真要替他涂药的,谁知目光注视到他的后背时,双手猛的一抖,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 第280章 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害羞 注意到楚迟渊后背的伤疤时,沈云霜睫毛狠狠一抖。 她曾经替萧衒上过药,当时头一次见到一个人的后背上能有如此多的刀痕,所以她的印象格外深刻。 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回想到头一次看到时的震撼。 也正因如此,连每条刀疤在何处,是何形状,沈云霜都历历在目。 而面前的后背,上面交纵错杂的刀疤,和萧衒的伤疤全然没有任何区别。 沈云霜的双手颤抖了起来,她死死咬住嘴唇,透过楚迟渊的侧脸去看她。 为什么两个人的样貌完全不一样,却又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萧衒,是你吗…… 你真的回来了吗。 就在沈云霜出神时,楚迟渊冷沉的嗓音忽然在耳畔响起,“在愣什么呢?” 沈云霜猛的回过神来。 楚迟渊目光浅淡,注意到沈云霜脸色不对劲时,他微微沉下眉头,“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 沈云霜连忙摇头,“没什么。我还是先替殿下上药吧。” 楚迟渊也没有多言,重新将后背转了过去。 沈云霜指腹沾了些药膏,慢慢的涂抹在了楚迟渊后背的刀疤上。 “殿下身上这些伤痕看着像是陈年旧伤。” 沈云霜声音平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楚迟渊停顿了下,“对。” 周围安静了一会,只能听到偶尔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殿下觉得,人死还能复生吗?” 楚迟渊目光倏地深了下去,“怎么忽然这么问?” 沈云霜神色灰暗,“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所以想问问殿下。” 楚迟渊失笑,“你都说人死了,那还如何复生?” “万一呢。” 楚迟渊沉眉,“那就是没死。” “我也觉得,兴许死亡只是看到的一个假象。” 沈云霜从容的收起了草药,在沉默的几秒钟,沈云霜起身说,“殿下,药已经涂好了。” 楚迟渊撕下了衣袍的一角,利索的将伤口裹了起来。 沈云霜坐在了他的身边,“殿下觉得,假死的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心中是在想什么呢?” 楚迟渊手上的动作停滞住了,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深邃。 他吞咽了喉咙,而后才道,“既然是假死,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沈云霜沉默了,“也对。” “你今夜怎么会想这么奇怪的事?” 楚迟渊包扎好后,才望向了沈云霜。 沈云霜浅浅一笑,“感慨一下而已。” “我突然想起殿下今日早上同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我答应嫁给殿下,殿下会待我儿子如同亲子一般,可殿下是一国储君,将来是要荣登九五的,身边若有一个不是亲生血脉的儿子,必然会惹得天下百姓非议,这样的代价,殿下也能承受得了吗?” 楚迟渊何等睿智,沈云霜话中的试探之意,他也猜透了。 “本王虽是太子,可这太子之位坐得艰难,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本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本王什么都接受的了。” 沈云霜的目光一直盯在楚迟渊的身上,就在楚迟渊收回目光时,沈云霜忽然拉住了楚迟渊的手,而后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扯得十分相近。 清冷的幽香扑面而来。 看到近在咫尺的沈云霜,楚迟渊喉咙滚动了下,凤眸微眯,盯着她的瞳仁。 他故作淡定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沈云霜虽生的清冷疏离,可那双眼眸就微微上扬,如此含情脉脉的盯着楚迟渊,很快就让他招架不住了。 “殿下不是说想娶我吗?怎么连这样的距离都接受不了?” 话虽说着,沈云霜纤细的手指却顺着楚迟渊的脸庞缓缓下移。 而后,柔软的指尖触碰到了他凸起的喉结。 她柔软的长发从肩后垂了下来,轻轻扫在了楚迟渊的胸膛上。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些。 整个过程,楚迟渊连动都没动,就那样痴痴的望着沈云霜,眼里的火苗愈发浓郁。 因为担心位置暴露,并未烧火,莹莹月色之下,楚迟渊目光中,流露几分难以遮掩的情动。 看到楚迟渊这样的神色,沈云霜心头立刻了然了。 情绪是最骗不了人的。 而此时此刻,楚迟渊对她分明是有情意在的。 她和太子之间才相识多久,怎么可能会有情意。 所以,沈云霜心里的猜测更加坚定了。 就在她验证完,打算抽身时,腰上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勾住。 沈云霜一个没留神,被他往身前一带,整个人瞬间扑到了他的胸膛上。 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沈云霜瞬间懵了。 因为楚迟渊的胸膛是敞开着的。 而她的脸,就完完全全和他的皮肤挨着了。 楚迟渊声音沙哑,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整理了下额前的头发,“勾搭完就想跑?哪有那么好的事。” 沈云霜神色一度尴尬,“我……” 楚迟渊轻勾薄唇,“怎么忽然这么主动了?” 听到他声音不对劲,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磁性,沈云霜连忙就要起身,“我方才,方才就是没站稳……” “不信。”楚迟渊呵气如兰。 他的目光太灼热了,盯得沈云霜浑身僵硬。 “你,你先放开我。” 盯着沈云霜红透的耳尖,楚迟渊幽幽勾唇。 她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容易害羞。 看到沈云霜暗自挣扎,楚迟渊一本正经道, “别乱动,本王的伤疼的厉害,别一不小心又把伤口扯开了。” 看着楚迟渊牢牢搂着她腰身的手,沈云霜无语极了。 “……” 既然怕伤口裂开,就赶紧松手啊。 奈何太子千金之躯,沈云霜哪敢真让他的伤口裂开,只能感叹自作孽不可活,而后很没骨气的说, “殿下,我这个姿势不太舒服。我能不能换个姿势?” 楚迟渊本来已经合上眼眸了,听她突然这么说,幽幽的睁开了邪气凤眸。 他目光灼热的凝着她,故意调侃,“那你想要什么姿势?” 沈云霜疑惑,认真道,“我坐你旁边行吗?” “不行。” 楚迟渊突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一个巧劲,沈云霜竟然直接被他横着抱在了怀里,“躺孤的怀里比较好。” “你。”沈云霜脸都红了,还没等她反抗,楚迟渊就倒吸一口凉气。 沈云霜心头一滞,“我,我扯到你的伤口了吗?” 楚迟渊挑眉,默认了。 沈云霜有些自责,“很疼吧?” 楚迟渊沉声扯唇,可怜巴巴道,“所以乖点我就不疼了。” 第281章 好大的胆子! 因为害怕扯动楚迟渊的伤口,沈云霜只能僵硬着身子躺在他怀里。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太累的缘故,沈云霜眼睛沉了又沉,没一会就迷糊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周围已经站了不少暗卫。 沈云霜惊愕,赶紧从楚迟渊身上起来,“殿下,我……” 楚迟渊轻笑一声,“睡醒了?口水都流孤的衣服上了。” 沈云霜瞪大眼,脸上几分羞耻,赶紧抬手去摸下巴。 哪有……口水? 看她这副模样,楚迟渊失笑摇头。 “逗你的。” 楚迟渊在侍卫的搀扶下起身,而后才道,“京城有变,咱们得抓紧时间回去了。” 沈云霜愣了下,“出什么事儿了?聂怀姜呢?她跑了吗?” “京城的消息没传出来,孤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至于聂怀姜,昨日她趁乱逃了,暗卫已经去追了。” 楚迟渊已经整理好了衣服,“无妨,先回去看看。” 沈云霜心头惊诧,也没敢多言,跟随楚迟渊快步上了后面的马车。 一路上,沈云霜心中忐忑不安,楚迟渊都说了,京城风云涌变,怕是情况不太妙。 “死士可有抓住?” 楚迟渊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沈云霜忽然问,他轻声说,“没有。那些死士被抓住时就已经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想到太子昨日说的话,沈云霜心头有些茫然,“所以这次出现的死士是北昭人培养的?和上次追杀聂怀姜的是两波人?” “没错。而且方才有消息传过来,楚之白的舅舅,庞大将军已经到京城了。” “而父皇突然急召了你我二人入宫。” 沈云霜脸色一变“什么?”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要传召她? 沈云霜按下心思,现在多想无益,还是等马车回了京城再说吧。 “庞大将军这次提前回京,恐怕也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吧。” 沈云霜和楚迟渊想到了一处,楚迟渊悠悠点头,“这段时间,三皇子卸掉了手中所有的权势,朝堂之中,倒是让孤夺了不少权势。他为了消除上次带给父皇的疑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是时候该搬救兵了。” 沈云霜沉眉,默默思考了良久,也没再多言。 直到马车到皇宫外面,沈云霜刚要下车,楚迟渊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沈云霜惊讶回头,只看到了楚迟渊深沉的眸子,“一会儿进宫什么都不用怕,有孤护着你,无人敢为难你。” 自从猜到了楚迟渊的身份,沈云霜对他的抵触也少了许多,于是沉沉点头,“多谢殿下。” 两人刚下马车,皇上身边的公公就径直走了过来。 徐内侍恭敬行礼,“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楚迟渊淡淡应了一声,“父皇如此急召,是有何事?” 徐公公的目光看向了沈云霜,“皇上下旨,请太子殿下前去御书房等候,沈夫人随着咱家前去养心殿面见圣上吧。” 沈云霜心头咯噔了一下。 皇上竟将她和太子分开召见……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沈云霜多想,徐公公便催促了一声,“沈夫人,请吧。” “本王陪她一起去。” 沈云霜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不用了殿下,臣妇一人过去就是了。” 楚迟渊看向沈云霜。 沈云霜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楚迟渊蹙紧眉头,还欲说什么,沈云霜已经跟随徐公公前往养心殿了。 进去时,养心殿内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沈云霜跟在徐公公的后面,莫名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股香味很是甜腻,沈云霜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 徐公公低语说,“方才湘贵妃娘娘刚走,陛下想必午休还没起身,沈夫人再次稍等片刻。” 沈云霜点头,“是。” 提起这个湘贵妃,三皇子生母,倒还真是个奇女子。 听说当年先皇后在世时,盛宠不衰,本该是帝后和美的一段佳话,没曾想,却在登基一年后的选秀中遇到了这位湘贵妃。 从那之后,圣上就像是迷了心窍一般,甚至连先皇后都冷落了,将湘贵妃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 而庞家也因湘贵妃水涨船高。 庞将军又在她父亲那一战中屡立奇功,力挽狂澜,更是深受皇上重用。 事到如今,湘贵妃的恩宠也依旧胜于后宫所有人。 她倒真想见见这位皇妃了。 正当沈云霜思绪乱涌时,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沈云霜惊讶的抬眸,本以为是皇上走了出来,没曾想下一秒,养心殿大门敞开,立刻走进来数个御林军! “来人,把她给朕拿下!” 御林军一拥而至,瞬间牵制住了沈云霜的双手。 沈云霜错愕的抬起头,就看到皇上走了出来。 一身龙袍,威严无比。 “皇上,臣妇不知所犯何罪,还请皇上明言!” 沈云霜双膝跪地,是被方才的御林军狠狠踹倒在地上,膝盖重重的跌在地上,疼得她脸色苍白。 养心殿大门重新被关上,皇上坐在高位上,眼中像是蒙了一层雾,冷冷的盯着沈云霜。 “民间的传言朕已经听说了,沈云霜,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企图勾引太子?还要坐上这太子妃之位?” 沈云霜后背满是冷汗,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还请皇上明察,臣妇并无意攀附太子,那日在品茶宴上,太子殿下也只是帮臣妇解围而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皇上眼中盛满怒意,“那今日呢?太子带你出城,你们二人在外一夜未归,如今京城都已经传遍了,你勾引太子,甚至委身于他,和他暗通曲款,太子的脸面都已经被你丢尽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沈云霜从未想到京城会在一夜之间流传起如此匪夷所思的流言。 “臣妇和太子出城并非是和传闻那般,而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 沈云霜本想坦言相告聂怀姜和死士的事,可一想到此事的重要性,她就不敢妄断了。 万一坏了太子的计划,可就完了。 看到沈云霜说不出话来了,皇上冷哼一声,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意图勾引太子,乃是死罪!你可知道?” 沈云霜浑身紧绷,血液在一瞬间倒涌上头。 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处死她的旨意,没曾想,皇上突然开了口,“你若不想死,得帮朕办一件事。” 第282章 抉择 这句话只有沈云霜和皇上听到了。 沈云霜心中惊骇,却也不敢多言,“请皇上吩咐。” 皇上看到沈云霜倒是愿意听话,挥手示意御林军退下,整个大殿之内只有三人。 徐公公紧张的站在一旁。 皇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云霜,“你若是想攀附富贵,嫁给太子,朕倒是可以成全你,不过你也只能做侧妃。” 说着,皇上从衣袖中拿出来一卷书信,“你把这个东西拿着,待你嫁进东宫做侧妃时,想办法把这个东西放在太子的卧房内。” 什么…… 皇上的话语阴测测的,听的沈云霜后背寒凉,冷从脚底升起。 她伸手将书信接过来,只隐隐看到了背面透出的字迹。 沈云霜向来醉心于书法,只透过自己便能大致便认出。这书信中写了什么。 只见信中写满了对民生疾苦之愤慨,对天下王权之不满! 沈云霜手心一抖,这信若是从太子的东宫里搜出去,那不就是对圣上不满吗?! 太子才刚回京城,圣上这是要做什么? 沈云霜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皇上,您真的要让臣妇将这些信送到太子宫中吗?” 皇上微挑眉,眼中尽是浑浊,“你若是答应了,不仅能做侧妃,还能保住你满门性命!你自己看着办。” “可这样的书信对太子殿下有多不利,皇上不是不清楚。” 前世她死的早,不曾知晓后来的结局,更不知太子是否回来了,她只知道三皇子胜出了。 她本以为这一切都是三皇子自己的筹谋,可如今她突然怀疑,太子当初假死脱离皇宫,三皇子登上皇位,难道真的没有皇上的手笔吗? 可太子是仁德储君啊。 当初太子尚未离宫时,心怀天下百姓,就连父亲都是连连称赞,感叹太子年少便知百姓之疾苦,体恤天下黎明,将来必定是一位仁君,可造福天下。 就连表哥得知太子回来时都那般激动。 从前表哥一直保持中立,可如今是光明正大的扶持太子,这就更能说明太子是值得的。 皇上为何要害他? 这不仅是他的儿子,更是他亲自挑选的储君。 皇上并未正面回答沈云霜的问题,而是冷然道,“看来沈夫人还真是为太子着想,既然你不愿意将这些东西放进东宫,那就回去给你儿子和亲人们收尸吧!” 说罢,皇上就要起身往内室。 徐公公站在角落里,也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他实在是想劝说一嘴,可他哪有那个资格置喙皇上的决定。 可是皇上得知太子殿下尚存于世时,分明是极其高兴的,为何转眼之间就要威胁沈夫人害了太子呢…… “皇上!”沈云霜跪在地上,拼命的挪到皇上跟前,心中惊惧骇然,让她遍体升寒。 儿子,亲人,全是沈云霜的软肋。 可她知道太子可能和萧衒之间有极大的渊源,甚至可能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萧衒为她而死,这次她怎能恩将仇报! 皇上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到匍匐在地上,双眼猩红的沈云霜。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当初臣妇父亲尚在世时,曾亲口告诉臣妇,皇上因殿下出生,大赦天下,更是在朝中亲口所言,得殿下乃是上天赐福!可为何现在要逼臣妇如此去做选择?” “太子仁厚,曾多次就臣妇于危难之中,臣妇实在不愿恩将仇报!如若皇上非要逼臣妇做出抉择,臣妇甘愿一头撞死在养心殿内!” 面对绝对的皇权威压,沈云霜别无选择,更是走投无路。 皇上要她满门全死,她又有何能力力挽狂澜…… 唯一的机会,就是她活活撞死在这里! 听到沈云霜提起太子出生时的情景,皇上的眼眸中忽然荡开一丝微不可见的清明。 头脑里一阵刺痛,让皇上微微蹙眉。 皇上心口像是被撕开了似的,他粗重的呼吸了一下,高大的身子微颤,徐公公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扶住皇上。 皇上坐在高座上,他凝神片刻,脑子里全是太子的不好! 这几日,也有不少折子都在说太子的各种不好,说他一回来就打压三皇子,甚至不惜皇室名声,要娶了沈云霜为妻。 他怒火中烧,甚至想要彻底毁了太子。 可这会,他在重重迷雾里抓到了一丝清明。 太子真的这么不堪吗? 也不知怎么了,皇上这会对太子的气愤消减了几分,片刻的清醒让他脑子难得透气了些。 他忽然看向沈云霜,“朕问你,你是否是真心爱慕太子的?” 沈云霜愣了一下,方才情绪太过激动,喉咙里一阵腥甜,这会儿缓过神来,凝视着皇上的目光时,沈云霜有些失言了。 皇上倏地拧眉,“也对,方才你宁死不屈,也不想谋害太子,朕该看出来你对太子是真心的了。” “皇上……” 沈云霜刚想开口,皇上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徐公公急忙道,“皇上,快喝口水润润嗓子!” 皇上摇头,而后紧盯着沈云霜,“好好帮着太子!朕会成全你们的。” 沈云霜呼吸急促,一抬头就看到皇上沉声道,“回去吧。去御书房找太子一同出宫吧,只是方才朕让你做的事,不许透漏给太子!” 看到皇上的状态很不好,像是十分虚弱的模样,沈云霜心头陡升疑窦,这前后的差距太大,以至于让她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不过皇上都吩咐了,沈云霜只能垂首应当,“是,臣妇告退。” 看到沈云霜出去,皇上这才掩拳咳嗽了起来。 徐公公吓得不轻,“皇上您等等,奴才这就传召太医过来!” “不用!”皇上总觉得自己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徐福,朕要写一封诏书,你帮朕收起来。” 而后,他拉住徐公公,在他耳边低语交代了几句。 徐公公惊诧瞪眼。 他虽不明所以,可也不敢违背,只能恭敬点头,“是!奴才伺候您笔墨。” 沈云霜从养心殿出来时,双腿都软了。 “原来是沈夫人!” 忽然一道声音从沈云霜身后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 第283章 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沈云霜一扭头,就看到了身材魁梧,虎虎生风的男人。 男人的眼睛犀利的盯着沈云霜,眼中满是不屑讥讽。 沈云霜认得他,尽管这一世并没有见过此人,可前世的记忆不会忘。 前世,父亲战死沙场后,庞将军就来吊唁了。 只可惜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责怪父亲。 沈云霜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看着他,“不知庞将军回京,云霜有失远迎了。” 庞将军看着面前已经褪去稚嫩的女子,冷哼一声,“沈夫人如今在京城里可是威风的很啊。” 嘲讽的没加任何遮掩。 庞将军从始至终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尤其是这次回京,知道自己的外甥三皇子受到如此大的困境和挫折,庞将军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我听不懂将军在说什么。我一个小小女子,再怎么威风,想来也比不过雄踞边疆,手握兵权的庞大将军威风吧。” 沈云霜本以为庞将军说的话再难听,也仅限于此了,没曾想庞将军却冷冰冰的说,“不过就是一个二手的破鞋,还指望着能嫁给太子吗?” 沈云霜浑身紧绷,眸子沉冷的看着他,“庞大将军可要谨言慎行才是。毕竟饭可乱吃,吃坏了就是要你自己的狗命,可若话说错了,那就是你庞家的事了!” 庞将军眼中冒出怒火,高大的身子靠近沈云霜几步,在气势上已经压了沈云霜一头。 可沈云霜压根不畏惧他,“怎么,庞将军如此开不起玩笑,要对我这小小女子动手吗?” “你果然生了一副好口舌,可惜了,还是败军之将的女儿!你怕是不知道,你父亲死的时候有多凄惨吧?” “我父亲护着了城后百姓,即便败了,那也是英雄!” 沈云霜被激怒,情绪翻涌时,连带着雪白的脖颈都是通红一片。 “狗屁的英雄!”庞将军满是不屑,“你父亲就是被百姓们撕碎的!若不是他,何至于和南萧打最后一战?!” “你说什么……” 沈云霜身子猛烈一晃,父亲是被百姓们撕碎的? 这不可能!! “怎么?没听清楚?你难道不知道,北疆百姓有多恨你父亲吗!” 看到沈云霜惊恐的神色,庞将军似乎很得意。 就在他准备步步紧逼时,突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从后搂住了沈云霜的腰。 沈云霜惊讶的回头,就看到了楚迟渊那张冷峻的面庞。 “看来庞大将军很闲啊,难道将军没听说,湘贵妃方才又病发了吗!如此孱弱的身子,孤真担心将军赶过去,万一只能见最后一面该多可惜!” 沈云霜从未听到楚迟渊说出如此狠辣的话,她心惊胆颤的站着,楚迟渊却不避讳的搂着她。 庞将军最疼爱湘贵妃这个妹妹,听到楚迟渊出言诅咒,庞将军愤恨不已,奈何楚迟渊身份高贵,就算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能以下犯上,让人抓住把柄! 一个是沈云霜,一个是太子,这两个人可没少给他外甥使绊子! 行,走着瞧! 看到庞将军愤愤甩袖离开,沈云霜这才扭头看向楚迟渊,“见过殿下。” “方才他为难你了?” 楚迟渊目光有些阴沉,沈云霜摇了摇头,“没有。” 只是方才想到庞将军说她父亲…… 沈云霜心口一阵窒息,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有什么委屈,要告诉孤。” 沈云霜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看她一直没说话,楚迟渊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听到没有?” 沈云霜回过神,看到了楚迟渊认真干净的冷眸。 他是在真心实意的护着她。 她摸了摸脸颊,“听到了。” “行了,赶紧出宫,聂怀姜已经抓到了。” 楚迟渊笑了下,拉着她往外走。 沈云霜激动万分,“找到她了?” “她没跑远,吓破了胆子,混迹在乞丐堆里,被暗卫找到了。” 沈云霜还没来得及高兴,楚迟渊就道,“南萧国的人还在不遗余力的追杀她,后续她倒是可以做个诱饵。” 沈云霜沉默了下,“她被带去了何处?何时审问?” “东宫地牢里,出宫便去审问。” “我可以跟你一起吗?” 楚迟渊笑了下,“当然。” 等准备上马车时,沈云霜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直和楚迟渊手牵手! 沈云霜脸颊猛的窜红,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楚迟渊也没戳破她的不好意思。 往东宫的路上,楚迟渊才问,“父皇今日可有为难你?” 他问的轻松,好似觉得皇上根本不会对她如何。 沈云霜疑惑的看向楚迟渊,难道在太子心里,皇上是可以信任的吗? 可是皇上今日的举动,分明是真的怀疑太子了。 她想告诉楚迟渊今日在养心殿的事,可若贸然说出来,难免太子不会冲动。 罢了,先提醒他也好。 “殿下,你觉得皇上是什么样的人?” 沈云霜的话,让楚迟渊愣了下,皇上是什么样的人? 他也不清楚。 只是当年他遗传了皇室的毒,皇兄却没有。 濒死时,是父皇救了他。 只是,父皇将他当做了护国寺里性命垂危的太子皇兄,所以才义无反顾施救的。 而他,只是个影子。 是个连父皇都不知道他存在的影子。 他从未和皇上接触过,直到以另外一个身份回到他身边,权倾朝野时,和他接触的最多。 可那也只是君臣,并非父子。 他可以回答沈云霜,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君王,却无法回答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父亲。 所以面对沈云霜的询问,他只是淡淡道,“是心怀天下的仁君。” 沈云霜睫毛一颤,仁君? 皇上确实是仁君,这一点不知可否。 可是…… “所以殿下很相信皇上吗?” 楚迟渊疑惑,“为何这么问?” 沈云霜委婉道,“我知道皇室亲情和寻常家宅里的亲情不同,前朝皇室父子互相猜忌之事,殿下也应该知晓。所以我想提醒殿下,父子在后,君臣为先。” 楚迟渊微微一愣,凝着沈云霜那张娇白认真的面庞。 他忽然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有时候他和沈云霜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对方领会其中之意。 “我知道了。” 第284章 不是我 马车停在了东宫门口。 沈云霜跟在楚迟渊身后,穿过长廊,往地牢里走去。 此时的地牢内,聂怀姜双手被绑着,一张脸上哪还有意气风发的样子,她惊恐万分的挣扎着。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我可是女将军!!是皇上亲封的女将军,你们有几个狗胆子敢把我绑在这里?” 天青冷冷看着发狂的聂怀姜,“你现在还有女将军的头衔吗?” 聂怀姜挣扎的双手突然停住了,双眼含着泪水,一直以来女将军的身份都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也是她自认为与旁人不同的地方!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被她自己给毁了。 如果没有遇到楚观南,没有和沈云霜争锋相对,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可是这一切都容不得她选择,都已经发生了,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正当聂怀姜颓败时,地牢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她诧异的抬头望去,看到楚迟渊和沈云霜一同走了进来。 太子?把她抓回来的人竟然是太子? 那一瞬间,聂怀姜心中的恐惧消散了几分,她甚至有些庆幸,是太子殿下把她抓回来了! 至少她和太子之间没仇。 上次伤害沈云霜的事也早就还清了,想必太子和沈云霜都不会要了她的命。 沈云霜进来时,已经被血腥味吓到了,这里必定死了不少人,心里虽然紧张,可她也稳住了。 “太子殿下,你们为何不肯放过我?我,我已经没有危害沈云霜了,为什么还是要抓我?” 聂怀姜挣扎了下,也不敢说出太难听的诅咒,她再蠢也明白,太子是护着沈云霜的,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再辱骂她了。 楚迟渊坐了下来,还没开口审问,就看向了沈云霜,“你也坐。” 沈云霜抿唇,也没客气的坐了下来。 楚迟渊狭长的冷眸看向聂怀姜,“孤听说你也参与了平阳关大战?” 突然提起平阳关大战,聂怀姜心头一跳,下意识卷缩手指,却装的十分淡定,“是,我的功劳就是在平阳关大战上挣来的!” 楚迟渊手里握着折扇,敲了敲手心,“那你也应该知道,当年平阳关大战上,沈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云霜已经有些紧张了。 她也知道审问的时候不能随意打断,所以只是微微收紧手心,强压着心头的情绪。 听到楚迟渊提起沈将军三个字,聂怀姜浑身都是抗拒的,“沈从州那个败军之将还能发生什么事?当年如果不是他,我们那一场仗何至于打的如此艰难!” “是吗?孤倒是记得,当初聂将军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士兵,是因为斩杀了两名副将头颅,这才有了封赏。” “可孤怎么瞧着聂将军不像是武功高强的人?当初那两名副将的武功,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和难以对付,你就这么把人给生擒了吗?” 楚迟渊话语幽幽,却戳中了聂怀姜的心窝子。 聂怀姜眼神里满是心虚,可她怎敢在这个时候露怯,“当初我在战场立下功劳,也因此受了伤,武功不如之前又有何奇怪的。” “是吗,所以南萧国的探子来杀你,也是要替副将报仇?” 聂怀姜紧张吞咽口水,“是!” 看到聂怀姜还在嘴硬,楚迟渊的耐心也渐渐消磨掉了。 “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那就被怪孤狠辣无情了。” 楚迟渊的凤眸忽然幽深了起来,就连语气都冷的冻人。 聂怀姜突然感觉到了不妙,“你要做什么?我没犯错,你们也没证据证明我做错了什么,难道还有屈打成招吗?” “当然不是。”楚迟渊手指摩擦着扶手,“孤会让人把消息传出去,告诉京城的人,你在这里。” “到时候若是有你的仇人来寻你,或者什么人把你带走,这都和孤没有关系。” 果不其然,楚迟渊话音刚落,聂怀姜忽然就害怕了起来。 聂怀姜脸色煞白,用力的挣脱手上的绳子。 “不,我的消息不能传出去!不可以。” 楚迟渊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地牢里投射出一道阴影。 “既然不想把消息传出去,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孤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玩下去!” 楚迟渊的语气就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了聂怀姜的心里,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聂怀姜嘴唇干裂,还是拼了命的摇头,“不可以,我不能说出去,我一旦把当年的事情说出去了,我必死无疑!太子殿下,求求你别再逼我了。” 听到聂怀姜果然知道当年的事儿,沈云霜浑身紧绷,猛的站了起来。 楚迟渊冷冰冰的说。“你现在不说也是死路一条。若你实话实说,孤倒可以考虑保你一命。” 聂怀姜拼了命的咬着嘴唇。“为什么?为什么都要逼我?!当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我父亲当年到底为何违抗军令?还有和亲公主是怎么死的?” 沈云霜的呼吸都凌乱了。 聂怀姜沉默了许久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逃脱不了了,可若是落到了那个人的手里,她会被折磨死的。 想到这里,聂怀姜浑身一颤,满眼的惊恐。 在沈云霜的直视下,聂怀姜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当年,当年和亲公主就是被你父亲杀了的!” “你说什么?”沈云霜脸色骤变,“南萧国的探子说,是你欠了他们一条命!对他们最重要的无疑就是和亲公主,难道和亲公主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吗?” 聂怀姜错愕的看着沈云霜,“你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欠过他们一条命?他们过来杀我,难道不是因为……” 聂怀姜的话瞬间停住了,“真的是南萧的人来说杀我的吗?” 她的话把沈云霜和楚迟渊都问住了。 楚迟渊微微眯眼,“没错,南萧国的死士咬定你欠了他们一条命。” “不是我!分明就是沈从州,是他杀了和亲公主,我没有说谎!” 聂怀姜欲哭无泪,“当初在战场上,南萧国有意求和,所以派了和亲公主过来。我是沈将军的手下,那夜和亲公主刚到,我就打算去沈将军的营帐里问问如何安置公主……” 第285章 和亲公主当年的秘密 “没想到我刚走到营帐外面,就听到里面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还听到沈将军说必须要杀了和亲公主!” “还听到他说,和亲公主意图不轨,如果不杀了,整个军队的人都要死!但是庞将军死活不同意,更不允许沈将军擅作主张。” “我当时吓坏了,只听到了这么多,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后来我瞧见沈将军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本想偷偷离开的,没想到竟然被庞将军看到了。” 聂怀姜浑身有些发抖,“庞将军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本来以为他是要杀了我的,没想到他突然说,可以给我一些功劳,但是要让我把今天晚上听到的所有话都吞到肚子里。” 聂怀姜眼睛里满是恐惧,但是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不敢不听,所以我就答应了,其实我真的没有听到多少,但是庞将军却给了我一个天大的功劳,回到京城就让我封了将军……” 这是聂怀姜心中藏得最深的刀子,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如今也都撕开,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沈云霜没想到聂怀姜的军功竟然是这样获得的。 “那我父亲违抗军令,也是擅自做主杀了和亲公主吗?” 聂怀姜连忙点头。“我当天夜里看到你父亲和和亲公主起的争执,突然闯到了公主的营帐里,直接将她一剑毙命!” “后来,后来还没等庞将军处置这件事,敌军就杀了进来……” 回想到当时的惨状,聂怀姜声音满是颤抖,“沈将军带着人死死抵抗,我只记得当时我都杀疯了,好像满天都是血腥味和厮杀声,后来我受伤了,就被人打昏了过去。” 听到这些事,沈云霜很快就捕捉到了重点,“庞将军的人呢?当时只有父亲的人在对抗敌军吗?” 忽然听到沈云霜这么说,聂怀姜都愣住了,她诧异的看向沈云霜,而后又说,“我,我当时也记不清楚了,我只听见庞将军突然说沈将军是叛军,因为当时庞将军才是整个军队的主帅。” “那个和亲公主到底做了什么事?” 聂怀姜迷茫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个公主到底做了什么。” 她是真的没有撒谎。 在沈云霜的印象里,父亲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他不可能那样失控的冲上去杀人。 就算是有人将他激怒了,父亲也不会冲动。 除非是非常紧急的情况,迫不得已! 会不会是父亲真的在挽救什么? 沈云霜也不得而知。 只是沈云霜觉得,这个庞将军十分可疑! 如果他和父亲之间的对话,真的是关乎整个北昭的利益,又或者是父亲犯了错,而庞将军在纠正,他怎么可能会心虚到去买通聂怀姜。 还给了聂怀姜如此高的荣誉,可不就是为了封口吗? 楚迟渊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聂怀姜双眼含泪,“和亲公主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以为来杀我的那些人是庞将军派来的,我以为他担心事情暴露,所以后悔了,想要将我除掉。” 楚迟渊冷淡的转了下手上的戒指,“但是来的确实是南萧国的人,他们对你的恨意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聂怀姜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他们真的无冤无仇!那两个副将也不是我杀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沈云霜陷入了沉思。 既然聂怀姜和南萧国的人没仇,聂怀姜却被追杀,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将什么罪名栽赃到了聂怀姜的头上。 “今日太子殿下说要把你在东宫的消息散布出去,你为何如此害怕?你是在害怕庞将军吗?” 聂怀姜连忙点头,“庞将军真的是很可怕,我宁愿死在你们手里,也不要落到他手上去。我现在已经不是朝中官员了,他回到京城想要杀了我灭后,简直易如反掌,我真的害怕。” 看到沈云霜和楚迟渊没有说话,聂怀姜哀求的说,“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了,太子殿下,能不能不要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求求你了。” 聂怀姜是真的没有说谎,毕竟当时她在军营里确实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兵,能接触到的东西也不多。 看到他们两人都没说话,聂怀姜心里更慌乱了。 楚迟渊带着沈云霜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这才开口问,“打算怎么处置她?” 沈云霜愣了一下,“殿下是要听我的意见吗?” 楚迟渊点头,“对。” “把她赶出京城去吧。” 沈云霜也不想动什么杀戒,为了这样一个人,也着实不值得。 “好,听你的。” 沈云霜面色很是凝重,“之前我心里一直很感激庞将军,想着如果不是他,皇上一定会重重责罚我父亲的,但是近日在空中见到了他,听到他说那些恶毒之言,在听聂怀姜叙述出来的话,我觉得当年平阳关大战里的阴谋,一定离不开庞将军。” 楚迟渊也认同,“庞将军背后的水深的很,看来得慢慢查。” “还有南萧国探子的事。” “你有什么想法?” 沈云霜沉眉道,“依我猜测,庞将军从最开始就认定,聂怀姜听到了全部的事情,所以能威胁庞将军的,只有聂怀姜。” “庞将军在平阳关如果真的有什么天大的阴谋,一定会留有眼线,防止别人去查。” “说不定你我调查这件事的消息已经被庞将军知道了。所以他才要对知情人聂怀姜动手。” “可惜聂怀姜不出京城,他若动手,一定会暴露。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撺掇南萧国的人动手。” “他们认定聂怀姜欠了他们一条人命,而这条命大概率就是和亲公主。结合我父亲杀了和亲公主的事并未被宣扬,这就足以说明,此事被庞将军瞒住了,所以他就顺势将事情栽赃给了聂怀姜。” 沈云霜仰起头看向楚迟渊,“他们只敢替我父亲不听军令,却不敢替和亲公主被杀,说明这个公主身上一定有什么威胁庞将军的事!” 楚迟渊赞许点头,“你说的没错。” “所以接下来可能要麻烦殿下查一查当年南萧国究竟派了什么人来和亲的。这个公主身上,一定有我们想知道的真相。” 第286章 他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楚迟渊点头,“放心吧,我知道了。” 沈云霜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璟哥儿这两日一直爱去找云音,今日云音带着自家那个小女孩就来了。 “娘亲!”璟哥儿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抱住了沈云霜的腿。 璟哥儿最近长的快,像是抽条似的,沈云霜将他抱了起来,温柔的问,“这几日可以跟着乔四叔叔可有学习什么知识?” 乔家四公子,也是云音的小叔子,如今门下也就只有璟哥儿这一个学生。 乔首辅已经年迈了,唯一博学多识,人品贵重的也就只有他的四儿子了,若不是看在云音的份上,怕是也不会收学生的。 璟哥儿欢喜点头,“学了好多!璟儿正认着字呢。” 沈云霜摸了摸他的头,还没说话,璟儿就道,“娘亲,姨母,璟儿的任务还没学完,要去跟着询哥哥学习了!” “好,快去吧。不过你询哥哥马上就要秋闱科考了,你别打扰到他,要乖乖听话,知道吗?”沈云霜温柔一笑。 璟儿认真点头,“我都记下啦。” 看着璟儿跑远后,沈云霜才站起来。 本以为刚到启蒙的时候,应该不辛苦,没想到沈云音却道。 “这小家伙可真是报喜不报忧。我那四叔平日里看着温润如玉,其实最是严格。” “那日我瞧见璟儿没认下几个字,被训了一顿,小家伙强忍着眼泪,一言不发,一个人默默待在学堂,放学时辰也没走,饭都没吃,就去拿着字帖找景湛了,直到景湛满意,他才跟着侯府的人回来。” “景湛同我说起此事时,也颇为欣慰,很是喜欢这个学生。” 沈云霜都不知璟儿竟然发生了这些事,她心里有些愧疚,“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这段时间都没顾上好好问问他。” “姐,我听说你最近和太子殿下走的很近?” 沈云音突然问了一句,沈云霜微微一顿,也没有否认,“是,因为我和太子查到了一些有关父亲的事。” “什么事?”云音明显紧张了起来。 沈云霜将最近发生的事一并告知了她。 沈云音眸中惊骇,“所以姐你是怀疑父亲当年的事是被人给扭曲了,在替人背罪吗?” “对。”沈云霜点头,“如今三皇子和庞将军已经把咱们包括表哥,视作太子一党了,而咱们可能和庞将军之间也有深仇大恨,所以……” “我明白了。”沈云音叹了口气,“如今朝野之争,三皇子又多番迫害,也是逼迫我们站队。” “姐,调查这些事若有什么需要,也可让殿下派人来寻我。侯府和将军府既然支持太子,我们首辅府自然也一样。” 沈云霜轻笑,“乔家的事你也可以做主了?” “乔家如今里里外外是我说了算,乔家多数人脉也是我在接触。至于朝堂,还有乔景湛呢。” 沈云霜疑惑,“你似乎和你的小叔子关系很好。” 沈云音猛地愣住,突然想到了那次雨夜。 乔景湛那样凶猛霸道的抱着她…… 她不过就是说了句,即便夫君病重,她也一定会不离不弃,绝不二嫁的话,竟然惹恼了她这个小叔子。 他白日里分明就是个温润如玉的斯文模样,可那夜强劲的力道根本让她挣脱不开。 他分明会武,却藏的那样深…… 他就是头狼崽子! 还敢觊觎她这个三嫂。 还说什么三哥既然对她不好,那他就将她抢过来。 如此吓人的话,沈云音是断然不敢再想起来了。 她入乔家,除了利用首辅权势以外,也就是想报仇雪恨,可没想和乔家人有什么牵扯。 回过神,沈云音连忙道,“他嚣张跋扈,我怎会和他关系好,只是他比我小了六岁,我才好拿捏他帮我办事罢了。” 沈云霜笑了笑,也没当一回事。 沈云音和沈云霜往屋子里去,兴许是看到沈云霜心情沉重,云音怀里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忽然伸出了小小的手,咿咿呀呀的冲着沈云霜求抱抱。 看到如此可爱的孩子,沈云霜心头一软,将她接过来。 “这就是你院中雪姨娘生的女儿吧?” 沈云音笑着点头,“是啊,从这小丫头刚出生我就养着她,如今都觉得是自己亲生的了。” “那你何时同景淮生一个?”沈云霜半开玩笑的问。 沈云音冷淡挑眉,“他?他怕是现在都要下不来床了。” 听出了她话中的戾气,沈云霜心头咯噔一下,“云音,你和景淮之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到底也是沈云霜的妹夫了,当初云音嫁给他,虽说是为了侯府,可她也以为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可如今看着,云音如此冷淡,沈云霜还是有些不放心。 两人到了屋内,小奶团子从沈云霜怀里爬出来,扑到了软乎乎的毯子上,乖巧的窝在那里玩。 沈云音坐下后才道,“姐,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乔景淮没多少时间了。” “什么?”沈云霜惊愕失色,“什么叫没多少时间了?” 沈云音眼神隐晦,“其实他很早就该死了,只是我不甘心而已。” “姐,你相信人能预料未来吗?” 沈云音忽然直视着她,沈云霜心头一沉,预料未来? 其实她是信的。 毕竟她都可以重活一世,预料未来又有什么不可信的。 沈云音叹了口气,突然收回了目光,“这种事应该没人会信,其实我是做过一个梦,梦到了我的一生。” 她垂下眸子,“就是在我来到京城见你之前的那个晚上,我突然梦到你被楚观南和你婆母欺骗,他藏了外室,伙同外室子谋夺咱们侯府家产,最后你还被囚禁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你真的会和梦境中一样。可我没想到,我也梦到了我的一生……” 沈云音声音突然哽咽了,“我被一场大火困在了屋子里,母亲瘫痪了,而我因为受惊过度变得痴傻。和我有婚约的乔家非但没有嫌弃我,还将我娶进家门。” 她目露凶光,满是恨意,“可是姐,你知不知道,乔景淮娶我回家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他把我……” 第287章 她不想回去 “他把我困在院子里,日日夜夜派人拿着刀子来挖我的心头血!!” “就因为他那个表妹,也就是梅姨娘,她身子有恙,患有心症,必须日日夜夜喝我的心头血才能好起来。” “因为我小时候身子不好,母亲给我吃了丹雪丸,丹雪丸稀世罕见,一旦服用,就可以一直存留在血液中,她的病只能丹雪丸来治,所以乔景淮就定准了我。” “所以即便是我痴傻,他也不愿退婚!” 沈云音眼里满是泪珠,“姐,你知不知道那些年的日日夜夜我是怎么过的,我虽然痴傻,可我会疼,我挣扎着想要抗拒,他们就要打我!打到我不敢反抗为止。” “后来有一次我摔破了头,意识恢复了,人也清醒了,可我那个时候早就已经油尽灯枯了。” “我喊了半天才来人,可来的是梅姨娘,她告诉我,其实她根本就没有病,她就是因为知道我和乔景淮之间有婚约,害怕我嫁进来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所以她才要害我!”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沈云霜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紧紧的攥着床单,一张本就白嫩的脸上满是愤恨。 因为她知道,云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一世,云音没有经历过独自一人被大火灼烧,却知道前世她真真正正经历的事情,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只是沈云霜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嫁过去,竟然遭受了这样的非人折磨! 沈云音眼眶通红,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摇摇晃晃的走到云音身边,伸出胖胖的小手替她擦眼泪。 “凉亲不哭……” 沈云音抱着小丫头,摸了摸她的小脸,而后才继续道,“也是梅姨娘亲口告诉我,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就是她放的,事后也是她撺掇乔景淮带着大夫来看我。” “但是那个大夫是给她买通的,我变得痴傻,也是他所为。” 沈云霜眼眶湿润,那个时候的沈云霜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在得知母亲和妹妹被大火所烧时,她坐在轮椅上,无法赶回去,是楚观南替她回去的。 她甚至不知道楚观南到底有没有回去。 沈云音眼眸阴冷,“当我得知真相,我恨不能亲手杀了她,在我虚弱到不能动弹的时候,梅姨娘整日里……” 她一度哽咽到说不出话,“她让人用尿淋在我头上,不断的羞辱我!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就咬舌自尽了。” “我还没合上眼的时候,乔景淮就带着他和梅姨娘的儿子出现在了我面前,乔景淮告诉我,他从不后悔这样对我,因为在他心里,只要梅姨娘能够活过来,就算是杀了我,他也在所不惜。” “姐,你知道我听完这些话我心里有多恨吗?我恨不能亲手杀了这对狗男女。” 沈云音紧紧咬着嘴唇,缓了好一会儿的情绪。 在听完沈云音的话后,沈云霜忽然开口,“在你去世后,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我是偶然得知乔家举办了一场丧事,听说是乔景淮的儿子和一个妾室。” “当时我只顾着伤心,实在没有工夫去理会他们的事情,如今想想,突然暴毙的母子二人,应该就是梅姨娘和他的儿子。至于是什么缘故,我就不清楚了。” “而后没过多久,有一次楚观南提了起来,说乔景淮被土匪所杀,葬身在了赴任的路上。” 沈云音惊讶的看着沈云霜,一双氤氲的眸子里满是惊讶。 “这是真的吗?这对狗男女竟然真的遭到了报应?” 沈云霜点了点头,“我觉得是有点蹊跷,感觉在这背后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沈云音却浑然不在意了,“无论是不是天意使然,那个梦也算是提醒了我。至少现在我将报应都还给了他们。” 听到沈云音的话,沈云霜浑身一阵寒噤,“所以乔景淮的病,是你做的手脚?” 沈云音也没有否认,“其实我也没有真的对他做手脚。他和梅姨娘如胶似漆,我将雪姨娘带入府中和她争宠,不过是几日的时间,梅姨娘就慌了。 “她不过就是一个脑子里没有半点墨水,不会思考,只会凭借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勾搭着乔景淮的蠢货。” “雪姨娘却是饱读诗书的良家女子,很快乔景淮就和雪姨娘暧昧了起来,梅姨娘为了挽留住乔景淮,频频用一些损招,我暗中让人向她介绍的一种药粉,可以使得男人欲罢不能。” “梅姨娘果然上当了。一个月的时间,乔景淮只有一天没留在她房中,其余时间她是日日承欢。” “很快乔景淮就不行了,整个人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可是梅姨娘却怕雪姨娘钻空子,只能继续偷偷给他用药。” 沈云音缓缓勾唇,“后来乔景淮确实被药提起了精神,只可惜身子越来越麻木。” “而梅姨娘在我尚未入府是就谎称自己得了心症,而后,我就日日让人放了乔景淮的血给她喝。” “乔景淮自己都麻木了,根本不知每日一遍喝着补血汤药,一遍放着血。而替他诊治的大夫是我的心腹,全家上下只有我知道乔景淮已经命不久矣了。” 沈云音的每一句话,都冰冷无比,带着报复回去的痛快。 沈云霜却听的格外心疼。 沈云音轻描淡写道,“前几日我婆母发现自己儿子的病症源于梅姨娘的药,大发雷霆,已经明人将梅姨娘活活打死了。” 沈云霜惊诧,“人已经打死了?” 沈云音点头,“我还亲自让人将她丢去了乱葬岗。” 她话音刚落,沈云霜就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云音,这些事情你该早一点告诉我的……” 她知道,云音走的每一步都是十分危险的。 若有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沈云音伸手搂着沈云霜,“姐,都过去了。无论是害了我的人,还是害了你的人,咱们都报复回去了。” 沈云霜眸中带泪,“是,都报复回去了。” 正说着,下人突然来禀告,“夫人,乔家四公子来了,说是要接乔三夫人和小姐回府。” 沈云音脸色微变,如今这个小叔子是愈发过分了,她都躲到家里来了,他竟然追过来了。 怎么办,她压根不想回去。 第288章 嫂嫂不送我吗 沈云霜起先没有注意到沈云音的神色,先吩咐下人将四公子请进来。 而后才对沈云音说。 “没想到四公子亲自过来接你们回去了。我本来还想留你再住一晚上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等着他先回去了。” 沈云音神色有些隐晦,“姐,我还有事没问你呢,今日我就不走了。” 沈云霜愣了一下,“可是乔四公子都来了,总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沈云音却轻声嘀咕了一句,“就算是白跑一趟又能怎样,我也没有让他来。” “姐,总之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一会儿你就让人替我回绝了他吧。” 看到沈云音奇怪的样子,沈云霜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声清朗的声音从外传来。 “既然嫂嫂不想回去,为何不当面同我说?” 沈云音惊愕的扭头。 就看到一个衣着白玉软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眉目俊朗,清冷如谪仙,就算是站在那里,周深的气度也让人挪不开眼。 如此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不仅是在朝中,就连京城里也有大多数女子趋之若鹜。 听闻他还是当年的探花郎。 怪不得相貌如此出众。 看到乔景湛的一瞬间,沈云音脸上闪过窘迫,而后很快的站了起来。 乔景湛很是有礼的对沈云霜抬手,“乔家四郎见过沈夫人。” 沈云霜温和一笑,“乔公子不必多礼,公子也是刚从宫中出来吗?” 乔景湛点头,“正好顺路过来接嫂嫂一起回去。” 说完,乔景湛微微侧身,挺拔修长的身影,在烛火下映出高大的影子,将他身后的沈云音显得更加纤细苗条了。 那双本就深情潋滟的桃花眸,紧紧的盯着沈云音。 沈云音捏紧手里的帕子,“等明日我和长姐说完话,我自然会带着雅儿一起回去的,就不劳烦你了。” 看到沈云音眼里的闪躲,乔景湛收敛目光,眼神有些隐晦不明。 或许是那天晚上太冲动,吓到她了,如今已经有将近十日对他避而不见了。 她可以不见他,但是他必须要见到她。 可他也实在不忍心勉强,便松缓了语气,“既然嫂嫂不愿回去,那我就明日再来接你。” 沈云音猛的抬起头,语气在他面前却强硬不起来,“我刚才都说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不用来接我了。” 沈云霜抱着雅儿,就那样疑惑的看着两个人。 难道他们发生什么矛盾了? 沈云霜这个对感情十分迟钝的人,几乎没有看出一丁点的不对劲,他还在操心,会不会是云音在府中太过强势,所以惹的这位小叔子不满意了? 若是小叔子欺负了她妹妹,那她可要替云音撑腰了。 谁知乔景湛忽然叹了一口气,“那我明日派人来接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乔景湛的话语里带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宠溺。 这才算是扶平了沈云音的情绪。 乔景湛转头看向沈云霜,“沈夫人,既然嫂嫂不愿回去,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沈云霜本想留他一会的,可沈云音却连忙道,“好,那,那你先回去吧。” 看到沈云音如此慌张的样子,乔景湛嘴角微微扬起,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灼热。 临近出门时,他忽然驻足,“嫂嫂不送我吗?” 声音幽冷,带着让人心跳加速的磁性。 沈云音本想让下人送她出去的,可是沈云霜却开了口,“云音,你出去送送乔四公子。” 沈云霜都已经开口了,沈云音也拒绝不了,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乔景湛走了出去。 夜色暗涌,侯府的下人本就不多,一路上走出去,只碰到寥寥几个人。 乔景湛忽然侧眸看向沈云音,“还在躲我?” 沈云音故意装傻充愣,“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沈云音的手腕就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给握住了。 沈云音惊愕地抬起头,连忙朝着周围看去,看到四周没有人,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你,你放开我。” 乔景湛却道,“嫂嫂还是送我进马车比较好。” 沈云音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两个人已经将近走到侯府大门了。 “我就送你到这里还不行吗?为何非要送你去马车上?” 乔景湛挑眉,“你也可以不听话。” 沈云音的眼睛都红了。 这个人就是表面装的像个端方君子! 沈云音刚跟着乔景湛走上马车,下一秒腰就被人给握住了。 沈云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乔景湛抵在了马车的墙壁上。 她吓得小脸都白了,用力挣扎乔景湛的手。 可是乔景湛握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愈发用力。 片刻间,唇齿相依! 清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将她霸道的包围住了。 能感受到男人的怒火,沈云音的肩膀抖的更厉害了。 可是男人丝毫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一直到沈云音用力咬在了男人的嘴唇上,乔景湛这才停下了动作。 看到他冷沉如玉的面庞,沈云音双眼含泪,用力的推开了他,随后抬起手打在了乔景湛的脸上。 “你就是个禽兽!” 乔景湛根本没有反抗,他抬起修长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被她咬出的血珠,“才几日不见,变得这么凶?” 沈云音拉紧方才被他弄乱的衣服,“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名义上的三嫂,你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做出哪样的事来?” 乔景湛凑近她,高大挺括的身子将她圈在臂弯里,只留下一点点的缝隙给她。 “沈云音,我告诉过你的,你只能是我的。” “只有我,可以看着你在乔家胡作非为,替你撑腰,善后。” 沈云音眸中通红,“即便你什么事都知道了,我也不会屈身给你。乔景湛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把我揭穿了,我也不怕。” 乔景湛冷眸微眯,捏住了沈云音的下巴,“威胁我?没用的。明日乖乖回去,不然我就抽了你的脚筋,让你再也跑不了。” “你!”沈云音气的打了他一下,“乔景湛,有种你就打死我!” 他握住了沈云音的手,看着方才用力打他的纤纤玉手,乔景湛无比怜爱的吻了下她的手心,而后让她的手,慢慢摸上了他的脸。 “我不过就是想让你爱一爱我,疼疼我,你怎么就非要抵抗呢?” 第289章 入宫 沈云音挣扎的更厉害了,“我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你的,你别妄想了。” 说完后,她用力推开了乔景湛,下马车之前快速擦了一下嘴唇。 看到沈云音如此抗拒他,乔景湛半靠在马车的墙壁上,轻轻舔了下嘴角。 没关系,现在抗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反正她也逃不掉。 回去时,沈云霜已经把雅儿哄睡了,看到沈云音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劲,沈云霜疑惑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云音慌忙掩盖住了有些慌乱的心神,“没事,就是刚才在外面吹了风。” 沈云霜把雅儿交给了凝珠,这才看向沈云音, 发觉云音的嘴唇很红的时候,沈云霜心里咯噔了一下。 想到之前萧衒有一次强迫她,就将她的嘴唇啃得很红,云音的唇色和她当时几乎没有两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沈云霜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竟然会有这样怪诞的想法。 沈云音坐下后,这才突然问,“姐,我听说了你和太子之间的流言。” 沈云霜正好也起身洗漱了,听她突然问,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些,“我和他……”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沈云音坐在桌边,一脸认真的望着她。 沈云霜和沈云音之间从不隐瞒什么,她卸掉了头上的珠钗,也没有避开桃枝,“我是觉得太子和萧衒很像。” “什么?”沈云音都懵了,她连忙站起来,“姐,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知道你忘不掉萧衒,可是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也不确定,但是太子身上有很多秘密。” 沈云音沉默了下,又抬眸看向沈云霜,“算了,我也不纠结那么多了,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沈云霜笑了下,伸手捏了下云音的脸。 次日,宫中已经送来了请帖。 今日也是一年一次进宫赴宴的时候,朝臣可携带家眷,或者诰命加身的命妇都要进宫。 沈云音正好随着乔家的人进宫,是乔景湛来接她的。 她上马车时,似乎很不情愿。 沈云霜是带着绾宁一起进宫的,刚走到门外,东宫的马车就到了。 天青走到沈云霜跟前,恭敬低头,“见过沈夫人。” 沈云霜有些诧异,“是殿下让你来的?” 天青点头,“是,殿下一早就在宫中等着了,派属下前来接夫人进宫。” 沈云霜也没多言,在外人眼里,她现在和太子也算是同气连枝了,也没必要刻意避嫌。 青俞跟在沈云霜身后,沈云霜上了马车,青俞和天青随行在侧。 到宫门时,裴景行一早就等着了,看到佟绾宁从马车上下来,裴景行下意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着太子殿下忙里忙外的,绾宁也一直只是偶尔回将军府,和他几乎碰不上面。 今日他猜到云霜会带着她一起来,所以一早就等着了。 佟绾宁显然也没想到裴景行竟然在这里,看到裴景行的一瞬间,佟绾宁的心跳变漏了半拍,她紧张的捏着手里的帕子,故作淡定的走上前。 “表哥也来了?” 裴景行紧张的点头,来之前他特地找了乔景湛,他和景湛关系甚好,便想着让这个博学多才的乔四给他想点好听的话。 拿到那些好听的话,裴景行还特地在家中背了一会儿,本来是信心十足的,也想着一定能够将自己心中所想表达出来。 但是看到佟绾宁的一刹那,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硬是一句话也想不到了。 “那个,我,我今日要在宫中巡视,所以就来了。” 裴景行一紧张,佟绾宁就更紧张,两个人站在那里,等沈云霜从马车上下来,他们都还没有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表哥?”沈云霜惊讶的走过去,“你今日不是要巡视吗?怎么在这等着?” 裴景行被戳破了心思,看到了沈云霜笑眯眯的神色,俊脸飞速红了下,握着佩剑的手心里满是汗,“我路过。” “我还以为你在这等我们呢。”沈云霜调侃一笑。 裴景行咳嗽一声,“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巡视了,你们,你们先进宫吧……” 他甚至头都没抬,便迅速往金吾卫那边赶去了。 佟绾宁抿嘴轻笑,“我发现表哥好像不善言辞,和小时候还挺像的。” “他是面对你的时候不善言辞。”沈云霜暧昧眨了眨眼,“上次他出征回来,可是意气风发的,哪有现在这副害羞的模样。” 佟绾宁像是根本没看出来裴景行在她面前和旁人面前的区别,听到沈云霜说完,她都不敢往自己身上想。 “表姐,表哥和我不熟,所以见面生疏些也正常,但是他见我,怎会害羞呢。表姐别打趣我了。” 佟绾宁垂下眸子,眼中带着怯懦,表哥这样的人,她想都不敢想。 沈云霜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几个宫人迅速从马车上下来。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一身月白衣袍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生的矜贵清冷,面色不喜不怒,却让人望而却步。 这样与生俱来带着高贵气场的男人,除了楚迟渊,她也只见过一人。 就是面前的男人,三皇子楚之白! 他竟然被放出来了? 皇上这么快就解除他的禁足了? 沈云霜心生警惕,也是,庞将军都回来了,就算皇上要罚,如今也得给庞将军这个大功臣一个面子。 楚之白走下来,手握玉柄折扇,一双深情潋滟的桃花眸浅浅的看了眼沈云霜,眼中冷戾十足。 沈云霜毫不退让的直视他。 楚之白收回目光,经过时,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佟绾宁,忽然停住了脚步。 看到三皇子的人纷纷行礼。 倒也有不少人惊奇三皇子竟然也来赴宴了。 看来圣上这是原谅他了。 看到楚之白站在身前,佟绾宁吓了一跳,睫毛轻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他真如表姐所说,乃是皇上的三皇子。 她的杀父杀母仇人! 楚之白勾唇,“没想到佟小姐今日也来了。正好,晚点宴席上,我送你一份礼物。” 佟绾宁迷茫抬头,可楚之白却什么都没说,轻轻一笑,从她身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