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看着自己填错了地方的答案,用水笔一笔一笔划掉又写过正确的,手都在抖。
高磊看她一反常态,用手肘碰了碰她,“你还好吗?”
时清回过神,点了点头,“……我很好啊。”
可是高磊看她脸色煞白的,一点也没不像很好的样子。
是因为听见路白的事情才这样了是吗,高磊也不太敢相信听见的那些传言,只是他们空口说出来的话罢了,做不得数。
时清浑身冰冷,套在针织手套里的手冻得发僵。
她耳朵听见了什么,一直没从他们的聊天声中出来。
老师出去了,任课老师也没有进来,不明事情的同学都在四处问,路白发生了什么。
时清左右听来听去不过路白圣诞节那他进了按摩店,过了整整一天两晚上再出来。
也就是说,她星期六去找他的时候,他根本没在家,而且他妈妈还在为他遮掩……
那她还担心了整整一个周末,这都算什么。
她开始到底动摇,她对路白的态度到底怎么样才是对的。
他到底是无心的的还是故意的。
他是不是真的去了他们说的地方,是不是这么的待了那么久。
如果她没有找路白找了两天也不会这么心有疑虑。
她现在自己都不敢去坚定自己的内心,可又忍不住为路白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心里交杂了很多的感情,她的疑虑与动摇在一点一点扩大领地,把她那点本就摇摇欲坠的信任挤到尘埃沙砾般的大小。
“时清,你要是对路白的事情有什么疑虑,你就去问清楚,总好过你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
时清什么也没说,就沉默地点点头。
她确实需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路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到底要怎么样面对路白。
这次的事情真相是什么,她需要问个清楚。
时清心不在焉一整天,袁静婷也不敢和时清说什么话,放了学和高磊去学习了,没陪着时清。
时清也不需要别人陪着,沉默地回家。
在六中疯传的视频,她也看了,并不能证明什么,可传言说得有多难听,时清盖上手机趴在桌子上,或许她该去找路白问问清楚。
时清一直记得他们在圣诞树下的对视,路白一副见鬼了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为什么……
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不然他不会逃跑的。
夜不归宿,路阿姨也帮他遮掩,到底遮掩的是什么。
时清还是觉得不对劲,揣上手机出门了,往路白家里跑。
到了他家门口气喘吁吁地敲门,冷风把她的脸吹僵,手也在失温。
很快有人开了门,是一脸阴郁的路白,看见时清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我,我就是想问你今天怎么回家了,没来上课……”
路白沉默地看着时清,“……我自己有事。”
“是因为那个视频?”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还要来问。”
“老师找过你了吗,你怎么说的?”时清问得着急,路白话才落就迫不及待问他。
路白看不懂时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问这么清楚,不耐烦地看着她,“时清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我没必要和你说这么多吧。”
时清也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她好心关心他,竟然会听见他说出这么冷硬的话,“和我没关系?路白,我担心了你整整两天,你和我说和我没关系!我拿你当朋友,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时清心里窝了一团火,看着眼前的路白,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该用怎么样的情绪和态度来看他,“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这些事我该和你问清楚,你有什么需要我的我可以帮忙,而不是听见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
路白烦躁地捏紧了门槛,骨节分明的手在此刻蜷曲,“……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
时清定定地看着路白,眼神晃动,“路白,我不知道该说你胆子小还是你真的没有感情,还是你就是这么一个令别人讨厌的疯子,我以为你有理由,以为你有苦衷……是我看错你了,你现在能去那种地方以后也会做别的事,永远都可以刷新下限,人是一点一点烂掉的,我想我后悔了……”
后悔认为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后悔认为他破碎的一生也需要救赎。
后悔她来到这个时空,做得这么些令自己都迷失了的事。
时清眼睛酸涩地看着眼前的路白,好像突然回到了那天,坐在沙发上看到群里他成了杀人犯的消息,那种掉入冰河的感觉,让她寒凉刺骨胸闷窒息。
“路白……别让我讨厌你……”
时清眼中复杂,话音落地她转身就走。
路白指尖泛白,看着她消失在眼前,“嘭”一声关上了门。
时清听见响声,离开的脚步一顿,还是没有停下回头。
路茗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客厅里沉默站在门口的路白,阴郁冷漠地看着路茗走出来走到他面前。
路白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身后跟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沈泉。
沈泉嘴角嗤笑眉眼猥琐地看着路白,感受到路白的狠厉的目光却一点也不害怕。
路茗来拉路白的手,被路白狠狠甩开,低声呵斥:“别碰我!”
路茗怯懦地收回手,“小白……别这样……”
路白冷笑地看着她,“我怎样?是我该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吧,是想把我们俩都弄死你才甘心是吗?”
沈泉,他从没想过这个人还会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他还是出现了,如此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他是回来整死自己的。
路茗一下眼中噙泪,抿着唇摇摇头,“小白,妈妈怀孕了,你要有弟弟妹妹了,以后有人会陪你的,你以后有伴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路白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泉柔情地走到路茗身边扶着她,“他还小,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我们得好好保护这个孩子,等时间久了,他也会保护弟弟妹妹的。”
路茗听他哄着点了点头。
路白只觉恶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神里明明是在嘲笑他,却对他妈妈说着那么温柔的话,真的令他觉得无比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