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听到这话有些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觉得我是在担心自己以后没地方去吗?”
程棉棉安抚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一晚对众人来说都有些难熬,第二日一早,程家人仍是早早到了程家饭馆,连程旭也跟着来了。
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后,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徐夫子的私塾,固执的跟着父母和阿姐一起到了店里。
往常这时候店里的员工早已忙得热火朝天了,看着现在店里冷冷清清的模样,程父程母觉得格外不适应。
自从他们开始在镇上开店,习惯了忙碌后还从未有这样闲下来的时候,让程父程母有些无所适从,两人怔怔地坐在后院叹气。
程棉棉见程父程母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正要出声安慰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她和周宴行对视了一眼,来了。
周宴行陪着她到了大门口,果然看见几个衙役气势汹汹地在叫门。
看到程棉棉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后,几个衙役不由自主地放小了音量。
领头的那个衙役语气还算客气,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就是程姑娘吧,有人状告你们程家,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见程棉棉点头,那衙役做了个手势要上前拿人,却被周宴行挡在了身前。
那衙役面色不善,语气也沉了下去,“二位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要妨碍公务?”
程棉棉在身后扯了下周宴行的衣摆,示意他让开,这种情况下和官府的人闹起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正在僵持间,程父程母已经到了门口,程父上前大声道,“各位大人,我同你们去一趟,我闺女只是一个女儿家,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衙役们面面相觑,都等着领头的捕快拿主意,那捕快想了想,让人将程父带走。
此次县令只说来程家拿人,程棉棉毕竟是一介女流,既然她父亲自己提出来了,那便绑了回去交差便是。
见两个衙役拿住程父,程棉棉有些急了,想将身前的周宴行推开,却被程母上前抱住。
她回头看着程母,只见她双眼通红,含着水光,对自己摇头。
程棉棉卸下劲来,无力地瘫软在程母怀中,身旁程旭也是拳头紧攥,双眼通红地盯着带走程父的衙役。
周宴行接过程母怀中的程棉棉,轻抚她的背脊,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将爹救出来的,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程棉棉攥着他的衣襟默默流泪,巨大的愧疚感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明明这一切的后果该由她来承担的,如今却是程父替她承受牢狱之灾。
见程棉棉在他怀中哭得站不住,周宴行亦是十分心疼,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后院的躺椅上。
林远和程旭扶着同样伤心欲绝的程母,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后院。
程母看着周宴行,眼眶含泪问道,“宴行,你之前说你有办法对吗,娘拜托你,帮忙将棉棉她爹救出来。”
程棉棉也猛地从躺椅撑起来,拉着周宴行的手,急切道,“周宴行,我没事了。我求求你,快想办法救我爹出来。李家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怕我爹在里面会受罪。”
周宴行将她按进躺椅,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先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出去找人,我一定会救爹出来的,你别着急。”
见程棉棉点头,他才转身出了程家饭馆。
林远追了出去,叫住他道,“周宴行,你真的有办法救程叔出来吗?我、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地方吗?”
周宴行看向林远,见他神色有些纠结,语气有些冷的回道,“棉棉与我是夫妻,她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我自然会尽力而为,便不劳你费心了。”
听了这话,林远手中的拳头握紧又无力松开。
是啊,他现在不过只是一个厨子,又能帮上什么忙呢。更何况正如周宴行所说,他与程棉棉才是夫妻,自己没资格也没立场问出这句话。
周宴行盯着他的背影凝眉沉思,他初次见林远便觉得这人身份有古怪。
他曾装作无意问过程棉棉林远的来历,程棉棉只说他是汝安人士,村子里遭了洪灾逃过来的。
可他觉得林远这说法疑点重重,一则汝安与东来镇距离颇远,他一人是如何过来的。
二来林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来自普通村户人家,观他的见识气度不凡,分明更像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少爷。
可这样一个人,却留在小小的东来镇做一个厨子,实在让人怀疑他的来历和目的。
他曾隐晦提醒过程棉棉,程棉棉当时表情并不惊讶,似乎也对林远的身份有所怀疑,却又十分相信他没有恶意。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程父从县衙救出来,周宴行当即加快脚步,赶往昨日约好的茶楼。到了茶楼报了暗号后,伙计递给他一封信。
他拆开信快速看完后,又将信折好收入怀中,连日来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回到程家饭馆后,他径直到后院去找程棉棉。见她已经振作起来,正和林远他们商量店里的事情,他悄悄松了口气。
程棉棉此时也看见了他,有些急切地上前询问,“你回来了,想到办法了吗?”
周宴行颔首,“此事已经有眉目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将爹从县衙救出来。”
听见这话,程棉棉表情一松,满腔感激之情无处抒发。
她正要开口,周宴行以指尖轻抵住她的唇,对着她摇了摇头。
见她眼神中透露出不解,周宴行叹息着开口,“你我之间,一定要这么生疏吗?”
周宴行这几日已从她口中听到太多感激之词,这让他既是满足又是失望。
满足的是自己能够帮上程棉棉,失望的是在她心中,仍然只将他们二人的婚事当成交易看待,始终未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夫君来依靠。
程棉棉一愣,心神有些震荡,她越来越分不清周宴行对自己究竟是何种感情了,是交易伙伴,还是也对她有几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