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铭拍了拍她的手,“霞儿莫难过,按大旻律例,收留逃奴者,判两年监禁。此事一出,程家定逃不过,等将他们下了狱,自然没有人能和你们李家作对。”
李霞依偎在他怀中,闷声道,“此事你定要上心,这回一定要让程家翻不了身。”
“好,都听霞儿的”郑铭颔首。
两日后,程家饭馆后院,船帮来人找周宴行。那人见到周宴行,递给了他一张字条道,“周公子,这是我们二当家的让我送来的。”
周宴行展开字条,快速浏览了一遍后,对送信的人说道,“帮我转告石二哥,此事我知道了,多谢二哥特意来告知我。”
船帮的人走后,程棉棉见他脸色不对,问道,“发生了何事,难道又是李家?”
周宴行摇头,将字条递给了她,“船帮在县衙里有人,石二哥告诉我前两日有人来报官,状告我们拐带冯家的逃奴夏英。”
程棉棉看完字条脸色也沉了下去,自从夏英上次与她说完自己的经历后,她心里也有了准备。
镇上知道见过夏英的人不少,既然冯泰来了东来镇,她也没想过能将此事一直瞒下去。
只是这些日子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她心中也放松了几分警惕。本以为冯泰知道夏英在这后,会先来找她,没想到他们直接拿着夏英的卖身契报了官。
如此一来,他们便十分被动了。李绝的妹子是县令的小妾,想必李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然会狠狠踩上一脚。
程棉棉当即叫来夏英,和她将此事大致说了说。
夏英听后神色黯然,“是我连累你们了,你将我交出去吧,此事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一人承担。”
程棉棉摇头,“现在就算将你交出去也没用,如今已不仅仅只是你的事了。我和冯泰仇怨颇深,他定然是借此机会对付我。还有李家,怕是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程家从此事摘出去。”
她从口袋拿出几锭银子,塞到了夏英手中,“我当初答应过,绝对不会将你交给冯泰。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夏英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银两,眼泪止不住划过面颊,“我不能走,我本是贱命一条,连我的生身父母都不要我。直到你救了我,又让我留在这里干活。我才觉得,我活得像个人样,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一走了之。”
程棉棉拉过她的双手,轻声安慰,“别这么说,没有谁是生来低贱的。你这么好,你父母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我留你在这里干活,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我知道你能做好。”
见夏英依然含泪摇头,程棉棉接着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先离开反而是在帮我。我就算把你交出去,冯泰和李家也不会放过你。若是你不在,我反而能咬死不认,周旋些时日。”
夏英听了这话,只能点头,回房收拾了些东西,换了身灰扑扑的男装,从后门悄悄离开了程家饭馆。
周宴行一直看着程棉棉送走夏英后,才说道,“她在这里干了这么长时间,见过她的人不少。只怕我们咬死不认,县衙那边也不会轻易罢休。”
程棉棉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不那么说,夏英怎么会愿意走。若是让她再回到冯家,只怕不知冯泰会怎么折磨她。”
周宴行又问,“那你就不害怕吗?收留逃奴按律当判两年监禁。”
程棉棉看着周宴行,倏地扬起一抹笑,“当然怕,可我也不愿意为了自己牺牲夏英啊。更何况,我刚刚那话也不全是骗她,就算把她交给冯泰,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既如此,何必都栽进去。”
她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害怕,却依然不愿意牺牲只是相识数月的夏英。
周宴行看着面前眉眼灼灼,笑靥如花的女子,也笑了出来,“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看着他如此郑重的眼神,程棉棉率先败下阵来,她移开目光,点头轻“嗯”了一声。
程棉棉叫来程父程母和程志,和他们说了夏英的事情。
程父程母听完半晌没说话,良久叹息道,“你做得对,咱们不能将夏英交出去。”
程母又问,“闺女,那你可想好之后要怎么办?我们这样的老百姓,怎么和官老爷斗?”
程棉棉心里有些难受,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程父程母原本平静宁和的生活都被打破,这几次遇到的麻烦都是因她而起。
可他们从未责怪过她半分,任何时候都无条件支持她,包容她。
她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不会让棉棉和你们出事的。”
程父程母听了这话,心底的石头放下大半,“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如今他们二老是越看周宴行越是满意,他平日虽不怎么爱说话,但每次遇到麻烦,有他在都让人十分安心。
之前他与程棉棉还未正式成亲,就帮着他们家跑前跑后,解决了弯刀门的事情。还有上次冯泰之事,若不是周宴行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今程父程母倒是十分庆幸,当初田桂花上门来闹着退亲了。若不是断了和吴家的亲事,自家闺女又怎么能遇上周宴行这么好的夫婿。
程棉棉看向从方才起便一言不发的程志,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奇怪。
“程志哥,你怎么了?”她有些不解地问,程父程母也都发现了程志的不对劲,齐齐看向他。
程志此时神色复杂,语气有些低落,似是询问又似自语,“夏英她一个姑娘家,只身一人能逃到哪里去,路上还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险,我应该早点知道的。”
程棉棉见他脸上流露出的懊恼、担忧和心疼,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不由问出了声,“程志哥,你是不是…喜欢夏英?”
程父程母听了有些诧异,“志儿,你喜欢夏英那孩子,怎么从没听你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