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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摆脱囚笼

    江枫手上拿着顾景泽递来的纸质合同依然觉得很不真实。

    彷如一场困扰自己经年许久的噩梦,无时无刻纠缠着自我,约束着自我,就算自我反复尝试冲破,但无一例外,全都绝望落空。

    他曾后悔过,为什么当初要留有贪心,导致自己前半生都在混沌中度过,都在为别人而活。

    经历过现实险恶,体会过人心难测。

    本以为的救赎之翼终究是一场骗局。

    眼眸扫过合同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最终渐缓停留在自己当初签下不法合约扭曲的字迹上。

    如同当初过度扭曲自我,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把拥有一个“港湾”当做唯一救赎。

    可梦只能是梦,譬如再美的童话故事也只能作为“故事”诉说。

    当不得真。

    自己又不是故事中的主角,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江枫紧握合同的手难以抑制微颤,睫毛似蝴蝶羽翼,不断扇动,略带湿意。

    顾景泽眼看江枫情绪不对,焦急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近,并没有立刻查看江枫神色,眸光只是看着低垂头的发旋,胸腔起伏,紧张,心疼贯穿始终“江枫……是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有,可以提出,我尽力解决……”知晓江枫情绪波动不对劲,但不敢上前贸然宽慰,他怕江枫反感,让他又觉得困扰。

    书房的时钟发出“滴答,滴答”响声,声音虽薄弱,可在寂静空间凸显,随着每一秒转动,反复辗转几圈,江枫才开口,似多年磨砺的沙哑,早已失去最初鲜活,变得死寂“你……不怕我失约吗?”拿着纸张的手,紧张抠弄。

    “为什么要问这些?”顾景泽附身,并没有快速回答江枫问题,因为他想知道江枫是怎么想的,合同都已在他手上,他完全可以趁着自己稍不注意一把毁掉,可他没有,证明江枫心里还有未解开的心结。

    他愿意做那个解铃人,只是不知道自己如今在江枫心里够不够格,争取这次机会。

    江枫沉默,刚微抬的头,像失去大地滋润的野草,无依无靠,只能任由风吹雨打,垂下从未颓废,高高抬起的花头,随着微风带去最后一丝不甘。

    卑屈,无能。

    顾景泽看着江枫如此,心头落寞,正要放弃敲开紧闭心门,江枫吐露似的开了口“我,不知道”

    “我觉得自己本该这样稀里糊涂过完一生……”

    “突然转变……”

    “我只觉得一切都是虚假的,一点,不,真实”

    在无尽欺骗,利用的环境下,突然在自己迷雾彳亍中有人为自己搏出一条向阳之路,只带诚意。

    没有如水蛭般,只想汲取自己身上唯一的价值,直到吸干,才肯离去的奸恶。

    ……

    为什么他偏要与别人不同,违背资本榨干险恶。

    难道是自己值得吗?

    江枫显然不信。

    “我可以触碰你吗?”顾景泽打断江枫胡思乱想,不似记忆中的强制,只有低声细语的寻求。

    “可以吗?”江枫唇瓣蠕动,语气微小自言。

    他也可以有选择权利吗?

    江枫听见顾景泽的声音后,脑海里只有这一个虚幻环绕,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脑子里如此之乱。

    想了许久都找不到关键密钥。

    他好累,不想在想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江枫身躯逐渐朝着身旁曾过度依赖的玉龙茶香靠近,手中紧捏的合同松开,留下褶皱,低垂的头渐贴近柔软布料,如同站在自己身旁的人一样,接触舒适感,直到头完全靠在顾景泽腹部“不……知道”

    回应的两个答案都是不确信,带着下意识的讨好,为的就是不让他人抵触自己给的回答,牢牢为他人所操控选择。

    顾景泽感受江枫将脑袋靠在自己身上时,身体全身紧绷不已,生怕惊扰依靠自己身上的人一点。

    试探性的将手抬起,靠近江枫脸庞,在最后一寸时停留不敢上前触碰。

    越近,手越发不受操控。

    直至温热,真实触感贴近……

    “可以吧……只仅一次”话音刚落,江枫惶恐不安的心终于稳稳落下,一身轻松,说不出的惬意。

    感觉好久好久没这样了。

    原来试图操控自己的人都是不可信赖依靠的烂人。

    他们摧毁了自己前半生,接下来的后半生他要自己作为主导者,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论其他,只论自己开不开心,想与不想。

    顾景泽被江枫举动所影响,瞳孔扩散,惊喜若狂。

    可始终不及心疼程度半分,酸涩的感觉如旋涡般搅乱心头,迟迟无法释怀,滋味在心中萦绕不去,仿佛一团沉重的云雾,挥之不去。

    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心脏处,一股深深的心疼感逐渐蔓延开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他的命脉。

    不仅局限于心脏,而是顺着血管和神经,传递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四肢百骸都被心疼所浸透。

    渐渐……

    这种心疼感似乎离心脏越来越近,几乎要触碰到他的灵魂。

    每一根神经都被眼前人牵动着,每一次心跳都与之紧密相连。

    像捧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轻抚江枫面庞的手轻似绒羽划过,柔的似水,柔的仿佛一闪而过。

    “先签字,以防万一我诈骗,签完解约合同,记得收好,别弄掉了……”

    “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顾景泽说道。

    江枫轻笑一声“你自己都不信自己,为什么我要信你?”

    “万一你给的合同是复印件呢?”

    “自己还留有备份呢?”

    顾景泽指尖划过江枫眉眼“所以你要签字,不要让我逮着空,用备份困住你”像是在教会面前人什么,或是在打趣说笑,缓和冰冷气氛。

    “死骗子”江枫像是缓过神,如往常一样出言不逊骂他。

    顾景泽:“嗯,我是死骗子,所以快阻拦我再次骗你,签字,画押,自己留证据”溺爱附和。

    江枫抿唇,迟疑。

    垂落的手开始朝着顾景泽靠近,拽住衣角一侧。

    时间像是经历过一个世纪,久远,悠长。

    顾景泽静等江枫思虑,再次开口,他等的起,哪怕一辈子。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人值得。

    他老婆过得太苦了,苦的连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都觉得不属于自己,像是自己强行剥夺而来。

    哪怕那本该是他的东西。

    “我……”

    “慢慢说,不急”宽慰江枫无措。

    “我可以……答应……”手指又开始不安搅弄。

    ……

    “答应什么?嗯?”耳畔久久没传来回复,顾景泽柔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