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繁华终落幕。
夏云若在宫门口告别了将军府一家,随容子烨一起上了马车。
刚要走,梅香突然匆匆走来,递给夏云若一封信函:“容夫人,这是公主殿下要奴婢转交的礼物。”
夏云若接下信函,关心道:“公主殿下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在陪着她说话,公主会好的。”梅香冲着两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夏云若当着容子烨的面打开信封,扫了一眼:“昭华公主调查了事情真相,彻底将殿里相干人等都惩治了一遍。”
顿了顿,她忽然微微睁大眼睛:“过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立秋花宴,昭华公主邀我同去。”
“立秋花宴是先祖时期便传下来的,旨在祈求风调雨顺,秋来大丰收,一向都是由皇后娘娘或者宫中贵人主办,邀请世家贵女和夫人们一同参加。”
容子烨若有所思道,“皇后娘娘这两年总是身子不大好,昭华公主正得圣宠,去年就主办过立秋花宴。只是公主性格直爽,不像皇后娘娘那般面面俱到,一般人可是拿不到她的邀请函。”
夏云若听出他的打趣,无奈道:“昭华公主性情直爽,跟烟儿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并不介意与公主相交,只是昭华公主和太子感情深厚,若是走得太近,只怕会让人误会。”
容子烨并未参与党争,可若是她和昭华走得太近,怕是在外人眼中,容家也成了太子一党。
那就不妙了。
“无碍。”
容子烨看出她的忧虑,微微勾唇,“清者自清,你若觉得昭华公主值得一交,那便由着心意去。太子和三皇子的事,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不会因为这个改变什么。”
顿了顿,他轻轻一捏夏云若的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不必处处为我设想周全。相信我——既已立身朝堂,我自有处事之道。”
他言语间的自信从容深深感染了夏云若,眉眼间的紧皱弧度都放松了些。
是啊。
她怎么忘了——前世容子烨可是凭借着自身才华和能力,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并未因党争龃龉而被打倒。
这一次,他更不会怕什么。
因为她也会从中臂助。
“明白了。”
夏云若舒心地扯了扯唇,“你说得对。我应该对你有信心,朝堂之事我不懂,但人情往来我心中尚且有数。这立秋花宴我会如约参加的。”
“你开心便好。”
容子烨看她终于想通了,不再事事瞻前顾后、委曲求全,顿时心头一松。
夏云若越是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真实的一面——这代表着她对自己的心防又少了一道。
“今日危机重重,险些遭人算计,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夏云若看着他眉眼间的惬意和愉悦,有些不解。
“夫人聪慧敏捷,事事通达,自然不需要我操心,为何笑不出来?”容子烨眉眼微挑,声音沙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闻言,夏云若面颊一热,嗔怪地瞪他一眼:“你这是喝醉了?怎地开始说胡话了?”
容子烨看她眉眼闪烁,好不自在,顿时勾了勾唇,忍不住低笑出声:“夫人这是害羞了?”
“你想太多了!好端端的,我害甚羞?”夏云若下意识拔高了声音,抬手揉了揉滚烫的脸颊,偏过身子不理人了。
容府。
“准备好了吗?”苏婉柔匆匆跑到后院,低声叮嘱苏清然,“子烨和夏云若回来了,第一时间就会来给老太太请安,等会儿我先把夏云若引到一边,你寻机行事,一定要容子烨入水救人,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苏清然拉了拉衣襟,看着莲花池有些露怯:“姐姐,我水性茶,这池子里又脏又深,万一子烨哥哥来不及救人……”
“富贵险中求,你再这么畏畏缩缩,休怪我不客气了。”苏婉柔只要想到老太太近来让琳琅频繁插手布庄的生意,心里就愈发没底。
她一门心思怀疑夏云若要抢夺掌家权,只想着尽快让这个女人后院起火,无暇跟自己夺权。
“你爹娘已经来信催促多回,若是你再不能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交代,今日之后,我立刻送你回乡下去。”
苏婉柔冷冷看着苏清然,语气里满是威胁,“到时候等待你的命运是什么,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苏清然微微一抖,怯生生点头:“我明白了!这一次,我一定全力以赴,再不成功就只能去死了。”
她余光看到不远处路过的珠珠,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柔声道:“姐姐,你先去外面等着他们,及时把人引开,我躲在这里静待时机。”
看她这么主动,想必是威胁起了作用,苏清然满意点头:“这才像话,不枉费我替你辛苦筹谋一场。”
她又叮嘱了几句细节,这才拎着裙摆往外头去了。
苏清然眼神一闪,等她走远了就立刻跑向珠珠:“等一下,珠珠。昨日我跟着姐夫一起学琴,不小心拿错了他的琴谱,眼看着姐夫今日要跟先生学新曲,我眼下抽不开身去送谱子,能不能烦劳你跑一趟?”
“姑娘客气了,奴婢愿意效劳。”珠珠打量她一眼,恭谨又不失礼貌道:“谱子放在何处?”
“就在我房里的枕头下压着,你且取了送过去。”
苏清然抓住她的小手叮嘱道,“一定要快些,我怕耽搁了文轩哥哥的时间。那位先生可是云若嫂嫂特意托了关系花了大价钱请来授课的,一刻也耽搁不得。”
珠珠看她神色着急,不再耽搁,连忙小跑着去了。
苏清然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园深处,心脏依旧砰砰直跳,双腿还有些发软。
苏婉柔,这是你逼我的!
她撩起袖子,看着身上青紫红肿的伤痕,想到苏婉柔的凉薄威胁和没完没了的利用,眼神彻底冷了几分。
“你眼里只有钱和掌家权,根本配不上文轩哥哥。”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趁虚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