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变更书做什么?”
霍父不禁追问,按道理来说,温珩不该再为楚宁的事出手。
更何况,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他却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电话那头,温珩简单一句,“霍董,这是我的家事。”
霍父愈发不解。
楚宁隐瞒母亲病情,温家早就对她深恶痛绝。楚绍江这些日子,三番两次前往翠园求见,硬是没有准许进入。
足以确认,老爷子对楚家有多厌烦。
而温珩。
温家长子嫡孙,作为家族继承人,被这样欺骗,更会深以为耻才对。
离婚这事还未作数?
仍有转机?
霍父吃不准其中原因。
只听见话机那头,是温珩最终道,“您可以慢慢考虑,但最好请尽快。怕过不了几天,霍氏就要易主!”
电话被挂断。
霍父心里咯噔一下,陷入挣扎中。
公司这次的内部危机不小,显然不是一朝布局。眼下还能坚持多久,实在未可知。
导致这一切的人,却是他的亲儿子!
霍父想到这,更加气愤。
下一秒,有人却直接闯入。
正是霍时霖。
连日来都找不到人,霍父一见到他就怒喊,“混账东西,你是要造你老子的反!”
“您应该换种说法,这是虎父无犬子!”
霍时霖径自坐下,望向霍父道,“从小到大,是您教导我,做事就该步步为营,这样最后一击的时候才能命中。”
“这些教诲,我时刻谨记在心。”
“现在也不过是提前几年,从你手里接管公司。”
一切尽在掌握,他坦然自在,而霍父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番言传身教竟会反噬。
霍时霖凝眸问,“爸,之前让您考虑的事,究竟如何?”
“夺走公司实际掌控权不说,你还要管到我的头上!”
霍父微微眯起眼眸,冷声训斥,“你给我记好,她是你的继母,楚宁是你的继妹!这件事不会改变!”
那日,楚宁和温珩登记离婚申请。
霍父就立刻派人去莲城小区,要接回楚母。
但中途,却被拦下。
紧接着就是,霍时霖在集团内部发起一连串的打压,逼得霍父压根没时间再去管别的事情。
而霍时霖在局势动荡之际,却向他提出放弃楚母。
霍父自然不答应。
于是,一直闹到如今境地。
“过个一年,又或者三年五年的,到时候就不再是!”霍时霖满不在乎。
既然一年时间,温珩就能甩了楚宁。
那他得到楚宁后,大概也差不了多久,就会对她腻味。最多算来,过个三年五载,就是极限。
“你以为我和她母亲分开,就能如愿?”
霍父指着他,气到胸闷。
霍时霖却坚决无比道,“爸,您该享福,就不必操心了!”
……
温氏大厦高层。
方秘书敲门,进入办公室汇报,“温总,刚才九州集团霍董事长回执,想和您当面商谈!”
大班桌后。
温珩稳如泰山,从容开口,“那就邀霍董打一局高尔夫。”
而他的面前,相关协议早就由律师拟定。
是监护权变更书!
楚商容女士的监护人,由配偶丈夫更变为女儿楚宁!
……
已是一月初。
天气不算晴朗,寒风更刺骨。
这种气候,并不适合打高尔夫。绿荫场上只有两道身影,在球童的陪伴下慢步前行。
这一局,霍父志不在此,打得确实松散。
温珩依旧我行我素,一贯的处之泰然。
“你赢了!”
眼看落败,霍父也不再多作挣扎。
球笔直入洞,球童接过球杆,温珩低声道,“霍董,是您承让。”
“打小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早就知道你不可小觑!”直到今日,霍父也不得不称赞。
霍时霖终究不是温珩的对手。
因为,他遇事太激进,太急躁。
还少了一份魄力。
以及最关键的仁心!
这偌大的家业,世代积累的财富,不是光靠杀伐决断就能立足。计谋是一种成对策方式,但绝不能得到人心!
霍父看着温珩,给出极高评价,“怪不得都说,京州地界,高门子弟里都以温家四少为首!”
也难怪,霍时霖凡事都要和温珩争锋。
年少时是学业。
成年后是商业。
现在,连女人都是。
只是霍父也有想不通的地方,“我原本以为,你会提出解除我和她母亲这桩婚姻!”
温珩微笑以对,“霍家和楚家联姻,都这么多年,关系根深蒂固,我又何必非要破坏。”
“再来,您年纪大了,又不是我们这些小年轻,再闹婚变太难堪。”
“事实上,我也不愿看到这种结果。”
“您心里想的,和我一样。”
这一刻,温珩作为赢家,客气有礼,没有一丝咄咄逼人。
他扬起唇角,一派世家公子才有的气派,“只要这段婚姻还维持一天,她就会是霍家的女儿,这就很好!”
霍父愕然一瞬,心底震撼。
温珩这人手段太毒!
这是让霍时霖永远背负兄妹枷锁,若是越轨,就被钉在礼教的十字架上审判!
“霍董,请签字。”
霍父还未回神,温珩已命律师送上文件。
他算无遗策,霍父只能提笔落定。
“冯律师,送霍董上车。”温珩又一声吩咐,冯律师立即上前,恭送霍父离开。
这边,霍父已坐上车。
车子正启动,迎面却有另一辆车到来。
高尔夫场馆外,霍父看见壹新企业的徐总前来。又想到温珩此行种种,始终匪夷所思。
瞧这样子,哪里是在闹离婚!
明明就恋恋不舍!
难道,他真的要复合?
……
壹新公司。
部门里,楚宁正忙碌于工作中。
自从提出辞职,她就开始进入交接阶段。原先身边还带了两个助手,又都是新人。她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努力指导。
“楚老师,徐总说今晚请你吃饭,是私人邀约。”
助理前来叮咛,将餐厅地址记在便条纸上,“徐总还说,徐小姐也会到,让你先过去。”
“好。”
楚宁这边刚答应,徐娇娇发来信息:叔叔一定是舍不得你辞职,所以让我当说客!
她去意已决,只是也想感谢徐叔这些日子的关照。
下班之后。
楚宁按着便条纸记下的地址,找到那家餐厅。
新开业不久的馆子,装潢不算奢华,倒是挺接地气。
“小姐,徐先生定的包间是1106那间!”服务员报出房号,楚宁寻着门口的号码牌找过去。
来到1106前,楚宁转动把手开门。
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
可包间里,原来有人比她更早。
温珩独自静坐。
他在抽烟,目光深沉对上她。距离上次民政局分别,也只有十几天,却仿佛一眼万年。
楚宁沉默定在原地。
温珩却睨着她道,“怎么?还没真离婚,连见到我都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