苜蓿拉着我东瞧瞧西看看,街上的店铺被她逛了个遍。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家妹妹包起来!”她指着一排首饰。
我抽了抽嘴角:“那账是谁结?”
“自然是你!”她理直气壮道。
这家店的店主闻言抬头,眼前一亮道:“判官大人?”
“你认得我?”
“临川城中无人不晓,判官大人为求公道舍身拦拦截城主,为那死去的人平反。那天判官大人击鼓时,小的有幸见到一眼,当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在其位而谋其事,当日之事还是多亏于各位帮我。”
店主开怀大笑:“判官大人太过谦虚,小的有句疑惑,不知当不当问。”
我点点头。
店主道:“话说城中最近传的判官大人与谢氏公子……是真是假?”
我心头一紧,随口道:“嗯,是真的。”
旁边苜蓿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店主兴奋地一拍脑门:“谢氏公子为了判官大人以一敌百,当日看起来竟然是要和禁卫军拼命的,原来是有一段缘分在,怪不得……”
“苜蓿,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听他侃侃而谈,我只觉得不好意思,拽着苜蓿飞速地夺门而出。
苜蓿同我玩笑道:“从前怎么不见你跑这么快?”
“……”
我俩在荷花池处的凉亭里坐下。
我才发现身后跟了两个人,有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另一人看起来稳重很多,在后面慢慢跟着。
前者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主、主上,你怎么跑这么快?”
逃跑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不然怎么逃出城主护卫的围剿。
“神荼,郁垒?”我看清他们的脸,惊讶道。
他们两个怎么来了?
“殿… ”郁垒给了神茶一胳膊肘,强制他闭嘴。
郁垒单膝跪地,将手贴于心口道:“主上,聘礼已经从酆都抬过来了,请主上处置。”
我招了招手让他起来,轻咳一声道:“那…就先放着吧。”
谢珝安把他在酆都的家当都拿过来了?
“聘礼?”苜蓿来了兴致,“我要看看他能拿出多少东西!”
我按住苜蓿:“反正是假的,多少不重要。”
苜蓿笑嘻嘻用手指弹我额头:“也对,不过戏是假的,但是某人的心意可是真的。”
“苜蓿!”我扯住她的嘴,她说不出话,只能干看着我。
“带我去看看吧。”
我心生一丝好奇。
神荼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痛快地点点头,引着我和苜蓿去判官府。
前脚刚踏入判官府我就愣住了。
院内正一堆人抬着礼箱去仓库,看样子已经抬走一些了,仍剩下部分礼箱占了小半边前院。
崔瑾陵坐在正殿门口,边喝茶边看他们搬箱子。
“嗯?”
我怀疑地一只脚从门槛退了出去。
这是判官府吧?
他怎么在这?
崔瑾陵看着我迟疑的动作,不由得笑了一声:“谢公子和谢家的人来下聘,我作为你的兄长,自然要来迎接。”
我急忙改口:“兄长,那这些聘礼都是…… ”
神荼低声在我耳边道:“都是殿下在酆都的财产,短时间搬不了太多,只能挑了一些差人加急送过来。”
神荼神色难得正经一回,用法术化出一串长长的聘礼单子。
他向崔瑾陵点头示意后念道:“黄金十万两,白银百万两,绫罗绸缎一千匹,翡翠手镯十对,金步摇十支,字画五十幅,房产地契若干……”
“这么多?”我彻底惊住。
崔瑾陵轻叹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你兄长给你准备多少嫁妆?”
“……多谢兄长。”
苜蓿摸着礼箱,回头对我眨眼:“这就是世家大族的聘礼吗?”
崔瑾陵道:“去看看你的嫁衣吧。”
“还不急…”
他还真是像兄长一样,替我打点好了一切。
有清河崔氏的保护,已经是足够的荣光了,是无数人不敢渴求的。
如今真落在我身上,我却担心有一天会无力支付代价。
崔瑾陵的语气仍然平淡,似是不愿听到我那句话,又重复道:“嫁衣在正殿里。”
……
“好。”
我应下他那句话,迈着步子走进正殿。
嫁衣被平整地安放在正殿内,宛如红莲盛开。金线绣成的凤凰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绝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袖口内隐约看出暗红的彼岸花,竟是有意被隐藏在里面。
目光扫到琉璃托盘上,一顶纯金凤冠让我有些移不开眼。凤凰的翎羽根根分明,红宝石和珍珠嵌入凤冠,两侧坠下串串金珠流苏。
不是假的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下血本?
“喜欢吗?”
我回过神来,用力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
“判官府的人在那天一起行动,先让他们留下待命吧,这几日你暂时留在崔氏,成婚那日由崔氏的兵马护送你。不出意外,郑女公子会提前半日抵达临川内城,出现在婚宴上。”
总算步入正轨了,这才对啊!
我忙应道,“我会让张熙带人去接应,尽量拖延城主禁卫来的时间。琅琊王氏会在外面守着,不放任何人进来,陇西李氏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调不来帮手。”
“你会留他一条命吗?”
我笑了:“不会,但他不能死得太早,不然临川会出乱子。真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演一场史书上‘扶天子以令不臣’这种戏码。”
“时日无多了,万事当心。”他若有所思他看我一眼。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