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凉意从云秋霜的脚一下子窜到了头顶,背后寒毛直竖。
是啊,这些天云家的所有人都在,但是有一个人,这几日从未露面,却也从未出事。
“老爷子……”云秋霜声音颤抖地说出这三个字,抬眼却看见云瑶已经往老爷子院子的方向走了。
“云瑶,你要去找老爷子?这一切要真是他做的,那你去找他就太危险了!”
云瑶头也不回,“要有危险的东西是他,不是我。”
东西?
云秋霜怔了一下,云瑶称呼老爷子为东西,那么是不是因为老爷子已经不是人了……
云瑶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看穿了云秋霜的想法一样,冷不丁地说了句:“那老东西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是人了。”
说话之间,云瑶的脚步一刻不停,已经走到了一半。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得到云家老爷子的院子上方笼罩着一层黑烟,只不过这黑烟的颜色有点淡,依稀可以透过黑烟看到黑烟后面的景象。
云瑶冷笑了一声,“即便是修炼,也修炼不到家,还敢作恶!”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黑烟一下子就浓了一些,并且有些躁动不安地缭绕着。
“你就待在这外面吧。”
云瑶在院子外面停下脚步,看了云秋霜一眼。
“可是我不放心……”
“你跟着我进去,也顶多是拖我后腿。”
云瑶毫不客气地说了句,云秋霜登时就站住不动了。
云瑶说的是实话,她要是执意跟着进去,也是什么都帮不上忙的,不仅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到时云瑶还得分心救她。
“那你要小心点。”云秋霜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最开始看到云瑶一下子就解决了云霆,她确实生气,气云瑶明明有本事可以救人,偏偏见死不救,但是现在她想明白了,没有人有资格强迫别人去救人。
更何况这种因果报应的事,云瑶救了云家的人,这报应就得落到云瑶头上,强行要求一个人救人,要求一个人道德高上,这本来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最重要的是,云瑶破例救了她,她没资格指责云瑶任何。
云瑶走进院子之后,笼罩在院子上方的黑烟一下子又浓了许多,开始像狂风一样在院子里肆虐。
云秋霜在外面,偷偷地透过镂空的院窗去看,只看到院子里黑风肆虐,东西胡乱飞舞,云瑶站在中间,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显摆?”
云瑶拿出铜钱剑,跃身而起,一剑劈下去,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所有的黑烟瞬间消散,飞舞的东西瞬间就落了下来,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她握着铜钱剑,从门口盯进去黑乎乎的屋子。
“还不出来?”
她声音冷冽,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不多时,屋子里总算是有了动静,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走了出来,脸很苍老,但是步伐矫健。
老人的嘴唇红得像是饮了血,眼睛几乎没有黑眼仁,只剩下眼白,嘴角一咧,就露出了长而尖的黑牙,两寸长的指甲是黑色的,走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就是云家老爷子,一个许多年以前就不是人的东西。
“修炼了二十年,就修成这么个邪物,还不知悔改。”
云瑶睨着老爷子,这东西虽然名义上是她的爷爷,但她对这个老东西一点感情都没有。
老爷子用没有黑眼仁的眼睛盯着云瑶看,声音像是卡了一口浓痰似的沙哑刺耳。
“云瑶,当年若不是你,我早就修炼成功了……”
“怎么?自己修炼不成功,还怪上我了?”云瑶冷笑。
“当年你一出生,我就知道不对,你是个煞星,克我啊……有你在,我就算是再修炼上三十年,也不会成功……”
云瑶点了下头,“怪不得我听人说,当初云家决定要把我扔了,你是第一个同意的,那云霆去接我下山,你是不乐意的,我从一回到云家,你就想着要怎么赶我走,所以,你巴不得我和云达海断绝父女关系。”
老爷子没说话,这就意味着云瑶说的都是真的。
云瑶看着老爷子,眼里满是厌恶,“你这个老东西,心可真是够狠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你自己的子孙,是一个都不放过,所谓的传宗接代,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传宗接代……”
老爷子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刺耳难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传宗接代?有什么好传宗接代的?永生难道不比传宗接代来得重要吗?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荣华富贵,也就都没了,凭什么?我还没活够!”
想想年轻时的辉煌,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巴结奉承,多的是自动贴上来的女人,那些日子多么地逍遥快活啊,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明明没有黑色的眼仁,云瑶却从那双灰白色眼睛的脸上感到了贪婪。
人一旦变得极度贪婪,到了贪婪无度的那天,就离变成怪物不远了。
“你没活够,难道你的子孙就活够了吗?他们的命,凭什么给你陪葬?”
“凭什么?”那张黑色的嘴咧了咧,“就凭他们的命全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种,他们哪能来到这世上?他们的命是我给的,把命还给我那也是应该的!”
“所以你就用后人的命来为你续命……畜牲!”
云瑶两指之间现出一张天雷符,还没等老爷子有什么动作,滚滚天雷劈下来,就死了个透。
一切发声得极快,这老爷子死的时候,也被劈成了渣渣,死无全尸。
二十年来的修炼,也不过是一张天雷符的事。
“果然厉害啊!啧,这一场戏看得本国师酣畅淋漓。”
祭风从不远处的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云瑶面前。
云瑶丝毫不意外,从踏进云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了这只老鼠的存在。
她懒懒地应了句:“既然要看戏,就光明正大地看,躲起来像只耗子一样,我看不起你。”
祭风冷哼了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
“牙尖嘴利!你知不知道你惹到了谁?我要是你,这会儿就夹起尾巴做人!”
“只有狗才会夹起尾巴,猛兽从不畏惧。”云瑶抬手,拍去肩膀上的落灰,动作随性又干脆利落。
祭风的脸黑了又黑,“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
云瑶哼笑了声,“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