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妃算卦灵,腹黑王爷大腿抱不停》 第1章 别逼为师跪下来求你 玄清道观。 “乖瑶瑶,你就要下山了,最后帮为师去摘一次长参果可好?” 一身道袍头发花白模样却不过三四十的男人一脸讨好地看着正在专心画符的少女。 少女一身素色衣裳,如高山白雪般的脸稚气未脱,画符时,脸上云淡风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眨眼间,一张天雷符就画好了。 云瑶将符放到一旁,那里,已经堆着一叠厚厚的符。 她抬眼,眼神清澈,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无良师父闵天一。 “自从七天前要我今日要下山,你先是让我画了数百张符纸,又让我是替你采了无数草药,塞到药房都塞不下了,今日又让我去摘那长参果,那可是幽冥谷,你都不愿意去,你咋不直接让我上天得了?” “云瑶!” 闵天一严肃地喊了一声,下一秒,变脸比翻书还快,满脸委屈,拉着云溪的衣袖摇啊摇的。 “你说你当年不过几个月大就被人丢到了那深山野林去,为师把你捡回来,愣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娘,还教你一身本事,为师容易吗?” “再说了,为师要那长参果还不是想着,你师娘都离家出走十八年了,为师处处比不上你师娘,也就这张皮囊看得过去,为师这不是想着吃了那长参果好永葆青春,绑住你师娘的心吗?” “乖瑶瑶,你就最后帮为师摘一次长参果吧……” “师父,你要知道,师娘爱的不是你这张皮囊,再说,要不是当年你和师娘吵架,师娘也不会……” “云瑶!” 闵天一打断云溪的话,突然扳起了脸,然后用最凶的语气…… 说出了最怂的话。 “别逼为师跪下来求你!” 云瑶:“……” 还别说,要是这无良师父跪下来求她,她非得折寿不可。 罢了罢了,谁叫她摊上这么个无良师父呢? 左右今日就要下山,去幽冥谷摘些吃的也不错。 打定主意后,云瑶没说话,转身去拿起了满是补丁的布袋。 见她答应,闵天一心里乐得不行,表面上继续端着大师的姿态,点点头。 “这才对嘛,云瑶果然是为师最好的徒儿,记得早去早回啊!云府等下会来人接你下山。” “嗯。” 云瑶应了一声,眸光淡淡的。 云府?那不过是她出生后短短待了一个多月的地方,算不上是她家。 只因母亲生下她后元气大伤,不到一月就撒手人寰,不久,云府老爷子又在院子摔断了腿,一气之下,云府老爷子便请大师算了算,那大师说她命格极阴,又命硬,生来克六亲,留着她,恐怕对云府不利。 于是,不足两月的她就被扔到了深山野林。 至于云府一听到她要下山的消息,就紧巴巴地派人要来接她,恐怕也没好事。 轻车熟路地来到幽冥谷之后,云瑶站在入口前,淡淡地看了一眼幽冥谷。 明明外面是大太阳,里面却始终笼罩着铺天盖地的黑雾,能见度不过半米。 刚踏进入口,一阵极其强劲的阴风刮来,裹着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尖锐刺耳。 恨不得穿破人的耳膜,再冲出来吸食人的脑髓。 云瑶站着一动不动,连衣角都没被阴风刮动,纤纤细指从补丁袋里掏出一张天雷符甩出去。 霎时—— “轰隆隆”几声巨响,数道紫色的天雷从天而降,劈在幽冥谷四处。 大地跟着抖了几抖。 片刻后,黑雾散尽,阳光普照,鬼哭狼嚎的声音戛然而止。 “果然,就没有什么是一张天雷符解决不了的事,清静多了。” 云瑶心情不错地勾了勾唇角,忽略随处可见的森森白骨,抬脚走去。 一路上看到什么要吃的,就直接摘了往补丁袋里收。 这里的东西,随便一样,在外面都是天价,来都来了,不拿白不拿。 长参果在幽冥谷深处,越是往里面走,白骨就越少,而进入到五分之二处,已经见不到白骨了。 这说明,绝大多数闯进幽冥谷的人,连幽冥谷的一半都没走到就挂了。 偶尔她也会碰到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跑出来叫嚣着要吃了她。 往往这个时候,她都懒得出手,直接一张符解决。 这就是她不太愿意来幽冥谷的原因之一,毕竟……浪费符纸啊! 至于,另一个原因…… 云瑶看着眼前不大正经枝丫跟群魔乱舞似的长参树,一阵头疼。 只听长参树发出了孩子般的声音,“咯咯咯,姐姐,你又来陪我玩了吗?” 她第一次摘长参果就是被这声音蒙骗,以为左右不过是个小长参树精,没有防备,结果重重地从树上摔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云瑶没说话,直接一跃而起,落在一根枝丫上,就要去摘长参果。 刚站稳,枝丫突然猛的往旁边一甩。 早在枝丫动的那一刻,云溪就跃到了另一根枝丫上。 还没站稳,脚下又动了起来,云溪又赶紧换了个落脚点。 无论她落到哪里,长参树就是不让她站在枝丫上。 “哼,姐姐,你不陪人家玩,人家可是会生气的呢~” 长参树故意拉长了声音,听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云溪没说话,作势往左边跳去。 枝丫迅速从左边窜出来要打在她身上。 她唇角微勾,迅速往后一跃,直接来了一招声东击西,顺利摘到了长参果。 “真是个讨人厌的姐姐!每次都那么多花招来摘我的长参果,哼!” 长参树抱怨了几句,随后枝丫全部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一样。 见长参树终于像棵树了,云瑶这才笑了笑,道:“我凭本事摘的。” “姐姐~你高兴得太早了……” 长参树幽幽地说着,下一秒,云瑶所站的枝丫“吧啦”一声断了。 云瑶哪里知道长参树会有这样的损招,整个人猛的往下掉!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把长参树薅光! 就在她准备迎接屁股被摔开花的残酷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掉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一点都没摔痛! 咦?这地还变软了? 云瑶正疑惑着,就听到一道好听的男人声音从身下传来。 “姑娘,你砸到了我。” 轰! 一记响雷在脑中炸开,云瑶当即宕机。 她刚才……是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不对!这可是幽冥谷,她就没看到过幽冥谷有活人! “姑娘,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被你压死了。” 不是幻听,是真的有活人! 她从树上掉下来,砸到了个男人! 云瑶立马弹了起来,刚站稳,男人也站了起来,看到男人的脸那瞬间…… 她愣住了。 第2章 姑娘真是威猛 这个男人,好看到过分。 重墨渲染的眉毛,浓密的眼睫毛如同入画般,点缀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好看的五官染上点点笑意,就已经惊艳到让人移不开目光。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幅浑然天成惊艳世人的画。 不过,这男人脸色也太苍白了些,一看就是久病不愈的人。 倏地,云瑶眉头一皱。 这个男人身上竟然有紫薇真气! 尽管被一团黑气包裹着,但她绝对不会看错,那就是紫薇真气! 并且,还是纯粹无比的紫薇真气。 这男人……是个帝星命啊…… 云瑶看向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虽是帝星命,却被极其浓重的煞气包裹。 这背后想要他命的人,下手可真狠。 “我的肋骨,断了。” 男人声音很好听,磁性十足,淡淡的。 他捂着肋骨处的位置,脸色愈加苍白,嘴角却挂着一抹淡笑,似乎并不很在意自己的伤。 那双桃花眼,闪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夺人心魄。 云瑶有些心虚地从那双桃花眼上移开目光,手往补丁袋摸了摸,才发现她用来治伤的符用完了。 而且,她还没带朱砂和纸笔。 “这个给你,吃了它,会让你好点。” 想了想,她还是把手里的长参果递了过去。 长参果不仅有驻颜之效,还有愈伤之效。 虽然比不上她画的符,但聊胜于无。 男人接过去,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透露着尊贵优雅的气息。 帝王命,生来矜贵。 云瑶收回目光,看向了安安静静的长参树。 师父要的长参果给了这个男人,她还得摘一颗。 长参树仿佛察觉到了她不怀好意的目光,顿时抖了抖枝丫,交叉护在身前。 “姐姐,你别太贪心了!再摘我的果子,我可是会对你不客气的!” 它的长参果,光是从开花结果到成熟,就得花上五十年的时间,宝贵得很呐! “是吗?” 云瑶眉头轻挑,唇角微勾,手一抬,就祭出了冰魄刀。 冰魄刀通体寒冷似冰,刀身散发着阵阵寒气。 四周的邪物感到这股危险至极的气息,纷纷逃遁。 她握着一尺宽半丈长的冰魄刀指向长参树,声音淡淡的。 “再皮,我就砍了你。” 长参树登时抖了三抖。 望着那把大刀沉默片刻后,枝丫颤了颤,一颗长参果准确无误地落向云瑶。 再怎么心疼果子,也没有它的命重要! 云瑶伸手接住长参果,随手放入补丁袋,之后收回了冰魄刀。 果然,之前都是她太客气了。 早知道长参树是个胆子小的,她之前就不用辛辛苦苦的爬树摘长参果了。 男人看着这一幕,眼底划过一抹深深地笑意。 淡笑道:“姑娘真是威猛。” 云瑶:“……” “怪不得姑娘一下就压断了我的肋骨。” 云瑶:“……” 这男人,说话真是直接,一针见血。 到底,这男人确实是被她砸中才断的肋骨。 她云瑶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你记住了,我叫云瑶,明日,你到青阳街云府找我。” 云瑶。 这便是她的姓名。 礼尚往来,江慎也报出自己的姓名。 “江慎。” 桃花眸紧紧地锁着她清澈似水的眸子,不放过她脸上一点点哪怕再微小的反应。 云瑶疑惑地拧了一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 江慎,大江国七皇子,生母在生下他后难产而亡,因生母是平阳帝最喜爱的妃子,故为平阳帝所憎恶,甚至不允许天下人称他为七皇子,二十年来,一直不得宠。 从出生以来,就是抱病之躯,凭着过人的才智,自十二岁起,每次战事,都在幕后出谋划策,因此,大江国自八年前起,就无一败仗,所向披靡。 而今,他深受百姓爱戴,是民心所向。 因此,天下人都尊称他为七爷。 平阳帝纵然厌恶他,却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这就是云瑶所知道的全部。 尽管是个病罐子,但确实令人尊敬。 云瑶点点头,“原来是七爷,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的伤。” 江慎眼底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失落,她果真,一点都不记得他。 也罢,总有一天,她会想起的。 “不过,七爷,你是只身一人来幽冥谷?” 云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除了被她砸中压断肋骨之外,他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幽冥谷邪物众多,普通人踏进半步就得没命,哪怕是身上有本事的,也最多走到五分之二处。 目前为止,能毫发无伤来到长参树前的,除了她,也就只有眼前的江慎。 可江慎,怎么看都是久病之人。 一个久病之人,竟然能毫发无伤地出现在这里,着实让人生疑。 “是。”江慎脸不红心不跳地应着,“我有急事从辽西回京城,这是近路。” 说话间,他负于身后的手快速做了个手势。 隐藏在树林处的人见状,悄悄退了下去。 云瑶一心想着江慎怎么能毫发无伤地出站这里,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动作。 这个病罐子连上战场作战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在幕后出谋划策指挥作战,实在不像是能毫发无伤来到这里的人。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帝星命保住了他。 否则,他身上的煞,足以让他活不过一岁就命丧九泉。 “从辽西去京城,这确实是近路,只怕有命走,没命出,七爷下次还是走别的路好些。” 不然,帝星命也经不起折腾。 江慎笑了笑,“多谢云瑶提醒。”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记着,明日到青阳街云府寻我。” 云瑶把补丁袋往身上一挎,朝他摆了摆手,转身就往回走。 师父可是说了的,要快去快回,她已经耽搁了好一会,云府的人,估计早已在等着了。 “云瑶。” 刚走了没几步,江慎喊住了她。 云瑶回过头,只见江慎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神情也有一些恍惚,身形有摇摇欲坠之感。 不对劲! 云瑶快步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探向他手腕处的脉搏。 只一探,就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如此乱的脉象! 再看裹在紫薇真气上的煞气,煞气比先前更浓更黑了,几乎要看不见紫薇真气。 江慎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桃花眸紧睨着她。 “那边,幽冥谷外,有我的人,送我出去。” 话音刚落,就晕了过去。 第3章 他就是那个倒霉蛋? 云瑶及时扶住江慎,望着肆虐的煞气,当即虚空画了道符,往煞气上狠狠拍下去。 原先还在肆虐的煞气,顿时安静了不少,紫薇真气再次隐约可见。 之后,她又掏出一张瞬移符,看了一眼江慎说的方向,当下瞬移到了幽冥谷外。 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但奢华的马车。 说它低调,是因为它装饰极其简单。 说它奢华,是因为车身用上等紫檀木所制作而成。 “七爷!” 马车旁的男子一看云瑶扶着江慎,立马冲了过去,想也不想,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粒药丸子塞进江慎嘴里。 看这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江慎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 云瑶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男子腰间的水壶,眉头微微拧了拧。 男子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解释了一句:“这药丸子入口即化,不需用水送服,七爷吃了这药丸子,很快便会没事。” 云瑶点了点头,让男子扶着七爷。 “既然七爷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刚想走,又道:“对了,七爷左边胸腔断了根肋骨,你注意点。” 男子应了声:“多谢姑娘送七爷回来。” 之后就把江慎移到了马车上。 云瑶才刚走,江慎就立刻睁开了眼睛,“霍闪。” “七爷,你醒了。” 霍闪见他醒了,赶紧把水壶递过去。 江慎摆摆手,并不喝水,望向马车外,那里,早已不见那人的影子。 “七爷,刚才在幽冥谷,你为什么要救那位姑娘?” 霍闪很是不解,他家主子极其理智且清醒,从不做任何一点点冲动的事。 刚才在幽冥谷,他看得清楚,那位姑娘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他家主子几乎没有一点犹豫,就冲上去当了人肉垫子。 江慎收回目光,反问霍闪:“我为何来这?” “为找一个人。”霍闪答。 “她便是我要找的人。” 江慎唇角微勾,望向云瑶消失的方向。 尽管她不记得他,但总有一日会记起来的。 “记住,她叫云瑶。”江慎又道。 “属下记得了。” 云?莫非是云府的小姐? 可云府的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野林的地方,还能自由进出幽冥谷? 就连他,也是在他家主子的庇护之下才得以平安进出幽冥谷。 霍闪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 只记得云瑶走时提过一嘴七爷的肋骨断了。 便问道:“七爷,云瑶姑娘说过你的肋骨断了,七爷可是现在要疗伤?” “不,明日自会有人替我疗伤。” 江慎坐了起来,走进了马车里面。 霍闪虽不明白他家主子明明有能力瞬息之间就把伤治好,又为何不治,但,他相信主子这么做一定有主子的道理。 于是没有多问,拉起缰绳。 刚准备掉头回去,又听江慎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回去后,举府上下,搬到青阳街住。” 听到这话,霍闪拉着缰绳的手顿时僵住了。 青阳街确实有他家主子的房产,但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套府邸,就在云府隔壁…… 霍闪深呼吸了一口气。 主子这么做,一定有主子的道理! “师父,我回来了。” 另一边,云瑶拎着补丁包,进了门,掏出长参果扔向朝正在喝茶的闵天一。 闵天一抬手准确无误地接下长参果,笑呵呵地迎过去。 “还是乖瑶瑶厉害,那么快就从幽冥谷回来了。” “师父,你让我去摘长参果,实则是为了让我碰见七爷吧?” 云瑶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从砸到江慎开始,她就觉得事情不大对。 “乖瑶瑶果然聪明。” “这么说,他就是那个倒霉蛋?” “不错。”闵天一坐了下来,咬了一口长参果,“瑶瑶,你看出他身上有双生煞了?” 云瑶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把补丁袋往旁边一放。 叹了口气,道:“是,一开始我不是很确定,他身上被人下了另一重煞,我隐约感觉到双生煞的气息,却又觉得不是很像,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倒霉蛋。” 闵天一瞥了云瑶一眼,又重重地咬了一口长参果,“要不是你俩气运互换了大半,如今倒霉蛋就是你。” 云瑶:“……” 确实,她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气运极差之人,所有倒霉的事情都会发生在她身上。 谁知有人给她下了双生煞,让她和江慎交换了大半气运,她这才平安无事长大成人。 就是可怜了江慎,拥有尊贵无比的帝星命格,硬生生成了个连喝水都会塞牙的倒霉蛋。 闵天一吃完长参果,擦擦手站了起来。 看向云瑶语重心长道:“为师要你下山,就是要你解开这双生煞,双生煞顾名思义就是你和江慎其中一人死了,另一人也会死,但,无论如何,你满二十岁之时,就是你的大限之日,下双生煞的人,分明就是不想你们活着。 要解开这双生煞,就得找出下双生煞的人,双生煞极其复杂,哪怕是以你师父的本事,也是做不到的,恐怕那人的实力恐怖如斯,你这次下山,要万事小心。” “我知道了。” 云瑶重新拎起补丁袋,过去十八年,她刻苦学习师父的各种本事,为的,不就是解开这双生煞么? 她身上的是阴煞,江慎身上的是阳煞。 师父之所以让她今日碰见江慎,就是要她知道,下山之后,若江慎有事,她得尽力护着。 毕竟江慎哪天一个倒霉,人没了,她也就跟着完了。 只有江慎活着,她才能活着。 “去吧,云府的人,就在道观外面候着。” “外面?” “哼!云府的人不配进道观的大门!免得污了道门!” 把那么丁点大的女娃扔进深山野林里,云府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闵天一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就气得不行。 云瑶笑了,云府的人是不是好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师父一定是好人,而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玄清道观门外。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夫就在马车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马车旁。 云瑶眸光清冷,如今云府的人要她回府,她便是云府嫡出四小姐。 堂堂嫡出四小姐,就派这么个人来接? 中年男人见云瑶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想必你就是四小姐,我是云府的管家,府上的人都管我叫老金。” 云瑶看向老金,此人年四十左右,面泛红光,慈眉善目,双眼明亮,是个擅长察言观色内心良善之人。 她向来对好人礼貌。 于是淡笑了下,“金叔。” 老金一听她不卑不亢称他为金叔,行为举止又是落落大方的,心下顿时知道这个四小姐,绝不是府中人猜测的那般深山野林出来的野孩子,鲁莽不懂礼数。 相反,给他的印象甚至府上任何一个小姐都要好。 “四小姐,其实一同出来迎接你的,还有大少爷,只是大少爷路上有事耽搁了,我们回去路上会和大少爷会合,现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启程吧?” 云瑶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算了算,便决定上马车。 “有劳金叔。” 马车掉头,往山下驶去。 一个时辰后。 马车进到一片林子里,一路往林子深处走。 然而,走了半个时辰,马车一次又一次地走回了原地。 没办法,马车只能停下。 车夫忍不住咕哝:“奇了怪了,都经过这个地方十几遍了,难不成迷路了?” “不对啊,来时就是走这条路,大少爷还在等着呢!”老金也纳闷。 云瑶撩开车帘子,看了一眼周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算再走上一个时辰,我们也走不出去。” “为什么?”老金问。 第4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鬼打墙!” 云瑶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随即拿出一张符纸,两指一捻,一扬,符纸就燃烧起来,落在了前方路面上。 符纸燃尽的那瞬间,眼前的景象仿佛换了一番。 原本干净平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车轱辘印子。 而树林瞬间阴暗下来,四处都是坟墓。 老金吓了一跳,“怎么会有那么多坟墓?明明来的时候没看到有啊!” “不过是障眼法。”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金傻了眼了。 “再不去找你们的大少爷,他就要没命了。” 云瑶冷声道,转身上了马车。 虽然周围的景象不一样,但路还是一样的。 老金内心忐忑,赶紧摆手示意车夫赶车。 车夫早就被刚才那一幕吓得手脚哆嗦,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赶车。 不一会儿。 就来到了一个林中湖。 “哈哈哈哈哈!美人儿,你游得可真快!不过,我云霆出了名的快!” “美人儿,我来了~~” 湖上三人看到的,就是云府大少爷云霆光着膀子,在湖里游啊游的,脸上还挂着猥琐的笑容,笑声也是藏不住的猥琐。 老金心都在发抖,“这、这湖里除了大少爷,哪里还有人啊!” 可他刚才明明听到大少爷嘴里喊着什么美人儿! “美人儿,美人儿,你等等我呀!啧,美人儿,你可真白……” 云霆浑然不觉湖边上站着三个人,此刻正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只知道他来时经过这里,遇到一个美人在这湖边洗衣裳,美人儿长得可好看了,身材凹凸有致,一下子就点燃了他的火。 于是他上去搭讪,谁知道美人儿对他也有意思,还说要和他下去游泳。 这可不就刚好合他的意吗? 美人儿在湖水中露出香肩,水下风光隐约可见,娇笑连连地朝他招手。 看得他气血上涌,猴急猴急地脱了衣裳就下了湖。 眼看着就要追上美人儿了,云霆咧着嘴,贼猥琐地笑着一手朝美人儿的腿抓去,谁知美人儿用力一蹬,蹬开了他。 “美人儿,你这腿可真滑……就是太瘦了点……” “不怕,我云霆有的是银子!跟我回去,我好好给你补补身子,嘿嘿嘿……” 眼看着云霆越游越往湖中心去,老金急得直跺脚,忙朝云霆喊:“大少爷!别游了!赶紧上来吧!” “水深呐!大少爷!” 车夫见云霆似乎没听见,也赶紧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大喊起来。 “大!少!爷!” “快!回!来!” 两人喊了好一阵子,云霆好像听不见似的,反而越游越得劲。 “哈哈哈哈,美人儿,我马上就抓到你喽!” 云霆看到美人儿在湖中央停了下来,两眼直放光,鼻血当即流了下来。 他抬手擦了下鼻血,看了一眼,笑得更猥琐了。 猛的往前抓去,一把将美人儿拉过来,又抱又啃的! “美人儿,我可算是抓到你喽!” “美人儿,你皮肤可真滑真白啊,就是太瘦了点。” 云瑶淡定地看着这一幕。 她清楚地看到,云霆怀里抱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儿,而是一副骷髅。 白骨森森的骷髅。 这骷髅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能不瘦吗?能不白吗?能不滑吗? 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 骷髅像是察觉到了云瑶的目光,看了云瑶一眼后,抱着云霆就没入了水中。 “大少爷!大少爷沉水了!” 车夫指着湖面,一脸惊恐。 老金定睛一看,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这可怎么是好啊!老爷子最宝贝的就是大少爷了!大少爷要是出了啥事,老爷子还不得急死呀!” 老金上了年纪,又不会水,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猛的抓住车夫,“你、你下去救大少爷吧!” “我、我也不会水呀!” 车夫也急得不行,大少爷出事,他们当下人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扑通!” 正当他们急得不行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四小姐!” 老金惊呼了一声,四小姐女孩子家家的,哪能会游泳啊! “四小姐!湖水深,你快上来!” 然而,云瑶只一心朝云霆游过去,在水里就好像一条鱼似的,不一会儿,就游出了好一段距离。 “四小姐这、这还会游泳呢?” 车夫傻了眼了。 老金也呆住了。 这个四小姐,好像不简单。 不过云霆还在湖中,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都伸长了脖子往湖中看。 这时,云瑶也来到了云霆消失的位置,随后头猛的往水里扎去,潜进水里。 水下,云霆脸上挂着欲仙欲死的表情,正在对骷髅做着不可描述的事。 云瑶二话不说,走过去就揪住云霆的衣领,一把将人扯出水面。 原本还在飘飘欲仙,突然间就什么都没了。 云霆一脸怒气,盯着莫名出现的云瑶,怒喝道:“你是谁!胆敢坏本少爷的好事!” “公子……” 看到云瑶要救人,骷髅立马游上来抱着云霆。 云瑶见状,快速结印打在骷髅身上,骷髅顿时被震开。 “啊!公子救我!” “疯女人!滚开!别坏本少爷好事!” 云霆气得一把推开云瑶,游过去心疼地把美人儿搂在怀里。 这下给云瑶气笑了,见过色上心头没了理智的,倒是头一次看到降智的! 云瑶直接过去,抡起手臂狠狠地扇了云霆一个大耳刮子!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云霆被扇得脑瓜子嗡嗡的,晃了下头,正想发怒,突然瞥见自己怀里的美人不太对劲。 定睛一看,哪里是个美人儿? 这分明就是个骷髅! “啊!滚开!” 云霆一把推开骷髅,拼了命往岸边游。 “得救了,大少爷得救了!” 老金脸上一喜,赶紧在岸边蹲了下来去拉人。 车夫见状也上去帮忙,两人合力把云霆拉了上来。 “四小姐,你也赶紧上来吧!” 老金把云霆拉上来后,又想叫云瑶上来。 谁知才刚转过身,就看到云瑶猛的被什么东西拽入了水中! 一瞬间就没了人影! 云瑶被拉到了湖底,丝毫不慌地看着骷髅。 她用了符纸,在水中就和在地面上一样,呼吸自如。 “那个男人就该死!你为什么要坏我好事!” 骷髅渐渐有了血肉,逐渐变成一个美人。 美人此刻正怒目瞪着云瑶,两眼充血似的红。 “原来是枯骨女。”云瑶轻轻地叹了口气。 枯骨女都是生前被玷污凌辱致死的女子,怨气化不去,便成了索命的厉鬼。 “他见色起意,轻薄我,玷污我!该死!他该死!他该留在水底陪我!是你,是你坏了我好事!” “既然你救了他,那你就留下来陪我好了!” 枯骨女猛的伸出手,指甲又长又尖,狠狠地朝云瑶心脏处刺去! 第5章 都是云瑶害的! 云瑶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枯骨女的攻击。 “留下来陪你是不可能的,念在你是个可怜人,我劝你就此收手,速去地府接受惩罚,或许还能有进六道轮回的机会。” “惩罚?我做错了什么要接受惩罚?错的人,难道不是那些见色起意欺负我的男人吗!” 枯骨女咆哮着,脸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开始往下掉,重新露出森森白骨。 她在这冰冷的湖中浸泡了数百个日夜。 这些血肉,无论她重塑多少次,终究还是会掉! 明明是那些男人玷污了她!将她凌辱致死!凭什么那些男人可以爽完就跑,而她只能沉入湖底死不瞑目! 她恨!恨极了! 云瑶清眸一瞬不瞬地睨着枯骨女,指向湖底垒了半米高的人骨。 “将你凌辱致死的人该死,但这其中,又有多少人仅仅是见色起意,并不想害你性命,这些人有罪,却罪不至死。” “都一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要是他们不贪图我的美色,也就不会死!是他们自己找死!他们该死!都该死!” “这不是你滥杀人的理由。” “滥杀?我这叫替天行道!既然天收不了这些该死的男人!那就由我来收了他们!” “放肆!” 云瑶清眸染上冷意,“天道岂是你能左右的?你已杀了太多人,背上太多因果,若执迷不悟,地府都不收你!” “原来……原来你竟是和那些男人一伙的么?” 枯骨女胸中恨意翻滚,她并不觉得她有什么错! 错的是那些男人! 该死!见色起意的男人都该死! “既然如此,那么,你也给我去死吧!” 刹那间,湖水汹涌,湖底森森白骨被漩涡旋起,变成巨大的白骨漩涡,铺天盖地似的砸向云瑶。 “执迷不悟,可怜,却也不可怜。” 云瑶轻叹了一声,指尖符纸化作一道金光射出去。 穿过白骨漩涡,射入枯骨女眉心处。 刹那间,白骨漩涡尽数崩塌。 而枯骨女眨眼之间,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尽头满是漆黑的路。 这,这是在哪? 很快,路尽头的黑暗处走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牛头,一个是马面。 枯骨女微怔,这是……到了黄泉路? “小小女鬼竟杀了那么多人,你该感谢她,要不是她,你连受罚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牛头冷哼了一声,手中铁链一甩,便绑住了枯骨女。 枯骨女愣住了,回头想看云瑶,却发现身后是一片虚无,什么也看不见。 “这可怎么办啊?大少爷救上来了,四小姐没了!” 老金一拍大腿,急得眼泪就要掉下来。 这人都沉入水中一刻钟了! 哪有人能在水下一刻钟不呼吸的! “金叔,他怎样了?” 此时的云瑶,已经用了净身咒,浑身干净清爽,身上是一点水珠都没有。 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老金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她人没事,顿时心下惊奇不已,又松了一口气。 “四小姐,还好你没事……大少爷他也没事,就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救上来后说了好多胡话,这会儿晕过去了。” “既然人救回来了,那就回云府吧。” 云瑶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云霆,也不知道云府是怎么个教养,竟然养出这种色胆包天的东西。 径直走过去之后,一脚踹在他身上。 “挡路了。” 要上马车的时候,云瑶想了想,还是走回去,又狠狠补了两脚。 “……” 老金和车夫面面相觑,两人都默默决定把这事埋在心里。 毕竟,大少爷的命都是四小姐救回来的。— 云府。 马车来到门前,门前已经站着十余个人。 老金看向为首的两个男人,低声向云瑶介绍说:“四小姐,右边那个是云府大爷,旁边的是大夫人,左边那个是二爷,也就是你父亲,旁边那个是你母……继母二夫人。” 云瑶抬眸,来之前,师父就将云府的情况跟她说过了。 云府大爷,名为云升泰,是个极有商人头脑的人,行为举止精明气息十足。 而她那个便宜爹云府二爷云达海,则是个文官。 此刻,云达海见了她,仿佛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宝贝似的,堆着笑容迎过来。 “瑶儿,瑶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可算是回到这个家了!” 云瑶看得清楚,云达海笑意不达眼底,假的很。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冷静得像是在看戏一样。 装什么装? 搞得好像多在乎她这个女儿一样。 “瑶儿,我、我是你爹啊!你、你……不认得我吗?” 云达海看着云瑶冰冷冷的眼神,皱了下眉头。 “夫君,十八年未见,她自然是不认得你的。” 旁边的王氏走过来,笑意吟吟的要去拉云瑶的手。 “瑶儿,他是你爹,你不知道,你在道观这十八年,他可是时常念叨你,说着要把你接回来,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云瑶不动声色地躲开王氏的手,冷哼了一声。 王氏的手落了个空,尬笑了两声,“瑶儿刚回来,对这个家感到陌生也是正常……” 云达海的神情却是快速闪过一抹不喜。 其余的人对云瑶更是议论纷纷,都在说这个山里来的没教养,也不知道向长辈问声好。 “云霆呢?” “云霆怎么没回来?” 那边,云升泰见不到自己的儿子,急吼吼地冲老金问。 “回大爷,大少爷在马车上呢。” “既然回来了,在马车上躲着干什么?云霆!你给我出来!” 云升泰冲着喊。 躲在马车里的云霆抖了抖,他这个爹,向来对他极其严格。 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还被老金看到了,老金又向来对他爹是事事报备,怕是少不得挨一顿打。 “云霆!你怎么还不滚下来!” 云升泰又冲着马车喊了一声,大有一副人再不下来,他就冲进去把人揪出来的架势。 云霆纠结再三,只能硬着头皮下了马车。 人一下马车,站在云升泰旁边的杨氏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儿啊!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看眼前的人,明明出去的时候脸色红润生龙活虎。 现在,脸色苍白,眼下乌青,走路都虚浮!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 云瑶冷眼看着,还能怎样? 不就是平日里纵、欲、过度,又被枯骨女吸食了些精气么? 虚,是很正常的。 云霆心虚,不敢看云升泰,眼珠子直转,直想着该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哼!怕不是又做了什么混账事!” 云升泰对自己这个儿子多少有点心知肚明,再看他那一副虚得不能再虚的样子,就知道没好事。 云霆额头冷汗涔涔,突然,他瞥了云瑶一眼,“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爹!儿子这副样子,都是云瑶害的!” 第6章 合着我救人还有错了? “云瑶就是一个煞星!儿子去接她的时候好好的,路上天气太热,儿子就想到湖里面洗个澡,想着老金把云瑶带回来时,刚好一起回家。 谁知道那云瑶一来,儿子在湖里面就一点意识都没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儿子只觉得水里面有东西缠着儿子,不让儿子上岸,儿子,儿子差点就溺死在湖里了!都是云瑶那个煞星害的!” 云霆脸色惊恐地指着云瑶,想到湖里发生的事,他到现在还后怕! 要不是云瑶,他也不至于被吓到。 都是云瑶那个煞星,一回来就害人! 家里早早把云瑶扔出去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氏向来信儿子的话,一听儿子这样说,立马想起云瑶为何会出生后不久就被扔到深山野林。 顿时,她看向云瑶的眼神都变得不和善。 “我就说不该把人接回来吧?现在好了,家门还没进呢,倒是先害了我儿子……” 一旁杨氏的三女儿云微雨不乐意了,她本就看山沟里出来的云瑶不顺眼。 现在一听云瑶害了自己亲哥哥,脸瞬间拉得老长。 “哼!这山里出来的人没教养也就算了,还是个丧门星,我哥要是有什么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谁说是我害……” 云瑶刚要反驳。 同父异母的妹妹云凤雪就拽了一下她的手臂。 “姐姐,不管怎么说,霆哥哥都是因为你才出了事的,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向霆哥哥赔个不是。” 云瑶眉头一挑,让她向云霆赔不是? 这个云凤雪脑子有坑? “合着我救人还有错了?” 云凤雪拧着眉头,“你说什么呢?霆哥哥怎么就是你救的了?” 就这么个山里跑出来的丧门星,还能救人? 不害人就不错了。 云霆见云瑶大有一副要把事情说出来的样子,吓得赶紧站了起来。 “你这个人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害了我还不认,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呸!我云霆堂堂八尺男儿,需要你这么个煞星来救?谁不知道你云瑶生来就是个煞星啊?谁靠近你谁就得倒霉!” “我云霆今日变成这样,也全是因为你这个煞星!” 一想到自己的好事被破坏,云霆就气得不行。 就算那是个女鬼,那女鬼不也是没打算害他么? 说不定,人家女鬼只是泡在湖里寂寞久了而已! 他这是在做好事! 见自己的哥哥说得那么笃定,云微雨更加有底气了。 指着云瑶鼻子就开骂:“我哥都说了是你害的,你还想死皮赖脸不承认!还不快点跪下来给我哥道歉?不仅要道歉,还要磕上三个响头,要不然这事我云微雨跟你没完!” 云瑶盯着云微雨的手指,眼神淬了一丝冷意。 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指着鼻子。 “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最讨厌别人指着我。” 下一秒—— “啊!” 伴随着手指节骨头脱臼的清脆声,云微雨抱着自己软塌塌的手指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贱人!贱人你竟然敢掰断我的手指?看我不打死你!” 云瑶退后几步,淡淡地提醒道:“我奉劝你一句,你周身黑气缭绕,霉气重,别打不到我还伤了自己。”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被你吓到了吗?我偏要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云微雨气得抬手另一只手就冲了过去。 谁知道刚走没两步,就踩到裙摆,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好巧不巧,还砸到了那根脱臼的手指。 杀猪般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啊!云瑶!” 云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听劝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不听云瑶言,吃亏在眼前呐。” “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杨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捶胸膛。 云升泰也气得大声斥骂:“这里是云府,岂是你想打人就打人的!真是没爹娘教养的东西!” 说着,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她。 云瑶平静地看回去。 看吧,自己的女儿要打人眼睛就失明了。 自己的女儿被人打,诶?眼睛一下子就好了。 “云瑶!你怎么能这样呢?雨姐姐虽然和我们不是一胞所生,可她是我们的堂姐姐啊!你怎么能对雨姐姐这样不尊重?” 云凤雪也责怪了云瑶一番,赶紧走过去将云微雨扶起来。 “雨姐姐,我想云瑶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好好跟她说说,她会明白的。” 这边安抚完云微雨,云凤雪又来到云瑶面前。 苦口婆心地劝道:“云瑶,虽然山上的人无拘无束,不讲究礼义廉耻,自然也就对你疏于管教,但不管怎么说,霆哥哥是因你才这样,你又弄断了雨姐姐的手指,这是你不对,你还是跟霆哥哥雨姐姐好好道歉吧,只要你道歉了,大家也都是……” “好了。” 云瑶抬手,打断云凤雪的话。 这个云凤雪话里话外说她没教养呢。 果然是个心机深重的,说的每一句话,乍一听,都是在为他人着想,实际上,既挑拨离间,又激化矛盾。 “我看你装得挺累的,歇一歇吧。” 语毕,云瑶拍了拍云凤雪。 不偏不倚,正好拍在哑穴上。 云凤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急得又是掐喉咙又是挠喉咙。 云瑶直接忽略云凤雪,嘴角泛着笑意朝云霆走过去。 每一步,都极其沉稳。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霆的心脏上。 不知怎的,云霆看着云瑶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心里就直发毛,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偏偏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一动不能动。 “云霆,你说是我害了你,那我便问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了你?” 云霆刚想说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又瞥见云微雨肿起来的手指。 万一他说了,是不是这个疯子就要戳瞎他的眼睛? 想到这,他闭紧了嘴。 “不说话,那就是没看到。” 云瑶又抛出第二个问题,“你可敢指着天对天发誓,说要是我云瑶救了你,就天打雷劈?” 云霆:“……” 对天发誓这种邪门的事,他怎么能做! 这要是灵验了,他还不得被雷劈死? 云瑶冷哼了一声,他要是真敢发誓,她就一道天雷符劈死他! “现在,我再问你,我云瑶可有害了你?” “这……” 原本想好用来狡辩的话,现在全堵在了喉咙。 他不瞎。 那云瑶硬生生掰断了他妹妹的手指,还害他妹妹摔了一跤。 刚才云瑶不过是拍了拍云凤雪,云凤雪就又掐又挠喉咙,到现在半句话说不出来。 这女人,邪门得很。 “云霆!你大胆说!爹就在这为你主持公道!” 云升泰见云霆迟迟不说话,以为他是被云瑶吓到了,赶紧给云霆壮胆。 杨氏也为云霆撑腰,“是啊,儿子,云府的人都在这呢,云瑶不敢对你怎样的!你不要怕云瑶!” 第7章 怎么,你还想要配方? 云霆看看自己的爹,又看看自己的娘。 再看看云瑶,额头的冷汗就流了下来。 他哪能说啊! 实在是急得没办法,云霆索性两眼一闭,往地上一躺,就“晕”了过去。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呀!” 杨氏冲过去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摇云霆,却怎么也摇不醒。 于是杨氏又加大了力气,一边喊一边用尽力气摇。 看得云瑶忍不住笑出了声,装晕的人,能被摇醒才怪呢。 “你还敢笑!” 云升泰的耐心彻底被耗尽,“云瑶!我儿子就这样被你害得晕了过去!这里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就是!我儿子被你害晕了!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放过你!” 杨氏吼云瑶的同时,还不忘记摇云霆。 摇得本就不晕的云霆,饶是快真晕了! 云霆只能在心里大骂他娘是个蠢货,却又不敢睁开眼睛。 “我就说是她害了哥哥!她就是一个煞……” “煞星”两字还没说完,云微雨就被云瑶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说话。 这时,王氏也发现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拉着云凤雪就来到云瑶面前。 “雪儿怎么说不了话?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云达海一看自己心爱的女儿也遭了殃,索性不装了。 端出上位者的架子,一脸厌恶地盯着云瑶。 “你看看你!刚回来就闹得云府鸡飞狗跳的!连你姐姐都不放过!你姐姐哪句话不是为你好?你不领情也罢,还害得你姐姐说不了话!还不快点让你姐姐恢复正常!” “就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雪儿下手啊,雪儿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你这心思怎能如此歹毒?” 王氏也瞪着云瑶,眼底的恨意无比真实。 要不是为了那些事,她才不会同意让这个煞星回来! 在场的人,除了晕的那个,几乎所有人都在用那种恨不得将云瑶千刀万剐的眼神盯着云瑶。 “唉……” 云瑶突然间低垂着头,叹了一声。 “看来,云府是一点都不欢迎我回来,罢了,我还是回山上吧……” 说完,她慢悠悠地转过了身去。 “等等!”云达海急促地喊了一声。 云瑶没动,眼角划过一抹讥诮。 果然啊,云家的人是不会让她走的。 “云瑶,你也真是的,父亲不过是说了你两句,怎么就生气了呢?” 云达海立马又堆起笑容,完全没有刚才上位者咄咄逼人的模样。 王氏连自己亲生女儿都顾不上,也赶紧过来安抚云瑶。 “是啊,你才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呢?我知道,你不过是想和妹妹开个玩笑罢了,姐妹之间,玩闹也正常……” 说话间,还不忘看向大房那边,悄悄使眼色。 杨氏纵然心里面气得很,却也不敢忘记他们的目的,只好向自己丈夫眨了眨眼。 云升泰收到信号,挺直的背驼了一些,平时很少会笑的他,此刻在云瑶面前挤出他自认为良好实则僵硬的笑容。 “好了,回来就回来了,别动不动就说要走,府上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妥当了,你就安心住下来。” “可是,父亲,她刚才掰断了我的……” “微雨!” 云微雨不服气,想要为自己出气,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升泰喝了一声。 看父亲那严肃的样子,再说下去,准得骂她。 她只能硬生生把气憋了回去。 所有人都在讨好地看着云瑶。 云瑶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都把那几个人教训了一遍,渣爹和大伯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恨不得上手揍她。 结果一听到她说要走,个个都堆起了讨好的笑,就怕她真走了。 云家人要接她回府,就没安好心。 “云姑娘!” “太好了,没想到你就在这啊!” 霍闪乐呵呵地一路小跑过来。 他原本想着免不了要进到云府请云瑶出来说话,没想到云瑶就在门口,倒是省了他的事。 刚跑到云瑶面前,才发现云府的人,脸色个个都耐人寻味得很。 正准备开口说话,屁股一紧一松。 “噗~~~” 声音响亮,甚至还是拉长版的。 霍闪脸一红,尴尬到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中午的时候就不吃那么杂那么饱了! 云微雨站的位置,刚好是下风口,风一吹,那一股浓郁的味儿全被她吸了进去。 差点没把她熏到灵魂出窍。 本来就窝着一肚子气的云微雨,当场就炸了! “你这人是谁啊?没大没小的,也不看看这儿是哪里,云府门口也是你能闹腾的地方吗!” 说完,云微雨还极其嫌弃地捂着鼻子,“也不知道你吃的是什么东西,放的屁臭死了!我就没闻到过这么臭的屁!” 霍闪是七爷的亲随,任谁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的,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给他脸色。 眼前这个女子,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眼瞎。 他冷哼了一声,盯着云微雨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怎么?你还想要配方?” 他霍闪向来不懂得怜香惜玉,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视同仁。 云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个霍闪,说话还挺有趣。 “你……你这个人怎么说话那么无耻!” 云微雨气得一跺脚,正想破口大骂,手臂上突然一痛。 “爹,你扯我干什么呀!” “微雨!不得无礼!这是七爷的亲随霍闪!” 云升泰板着脸呵斥云微雨。 转过脸向着霍闪,立马又换上了一副谦卑的笑容,“霍闪,真是不好意思,小女没见过七爷,自然不认得你,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霍闪看了一眼云升泰那假到不行的笑容,理都不理。 只客客气气地对云瑶说道:“云姑娘,七爷要我来告诉你一声,切莫忘了明日的事,届时我会过来接你,七爷住的不远,就在隔壁。” 说着,霍闪指了一下云府旁边那奢华无比的大豪宅。 光是从外面看上去,豪宅的面积就是云府的数十倍。 云府在旁边,愣是被衬托得渺小如沙砾。 云升泰傻了眼了,“什么?七爷搬来隔壁住了?我竟然不知,实在是失礼,七爷定居在云府旁边,乃是云府至高无上的荣幸啊,我必定要……” “我在跟云姑娘说话。” 霍闪直接打断了云升泰滔滔不绝的客套话。 这些听起来恭维实际上虚假的话,他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更何况,云升泰是什么东西? 他在跟云姑娘说话,哪有云升泰插嘴的份? 云升泰被怼得满脸窘迫,碍于霍闪的身份,也只好尴尬地赔笑了两声。 “原来七爷就住在旁边,也好,我过去还近些,霍闪,你告诉七爷,明日我自会过去。” 云瑶淡笑了一下,以为是七爷低调,住在云府旁边,云府的人却不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 霍闪朝云瑶点点头,直接无视云府一大堆人,径直转身回去。 人一走,云升泰就朝云达海使了个眼色。 云达海收到信号,看似无意地问道:“云瑶,你认识七爷?” 第8章 她还真就不认这个祖父! 云瑶敷衍地“嗯”了一声,在想着要不要在云府住久一些。 倒霉蛋就住在云府隔壁,她离得近也好保护倒霉蛋。 毕竟保倒霉蛋的命,就是在保自己的命。 “你是怎么跟七爷认识的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你跟七爷认识很久了吗?” 云达海一连抛出三个问题,恨不得知道两人相识的来龙去脉。 要知道,那可是身份尊贵备受广大百姓爱戴的七爷啊! 七爷不爱交际,来往的人并不多,这就越发显得七爷这条人脉的可贵! 谁要是能跟七爷攀上点关系,那人生之路简直就畅通了大半! 云瑶瞥了云达海一眼,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反正她对这个假惺惺的渣爹没什么好感,没必要说太多。 之所以回云府,一来是为了方便自己,二来不过是想看看云府在弄什么幺蛾子。 云达海和云升泰互相对视一眼,尽管心有不快,还是决定先稳住人。 只要云瑶在云府住下,还怕攀不上七爷这条人脉吗? 打定主意后,云达海又堆着笑道:“你看,大家顾着欢迎你,都忘了你祖父早早吩咐人准备了晚膳,想必你也饿了,不如就进去用晚膳吧?” “是啊,你住的地方我也吩咐人打扫好了,今晚直接在家里住下就是,家里什么都有,你住得也舒服一些。” 王氏和云达海两人一唱一和,生怕云瑶跑了。 云瑶扫了众人一眼。 她这个渣爹怕是忘了,刚才这些人还骂着她“煞星”“丧门星”呢。 还真是欢迎她啊! 云瑶也懒得跟他们耗下去,把补丁袋往身后一背,就往云府走。 经过云凤雪身旁的时候,拍了拍云凤雪。 云凤雪正呜呜啊啊的,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顿时惊叫起来,“娘!我又能说话了!” 王氏狐疑地盯着云瑶后背看。 莫非,这个云瑶在玄清道观当真学了点装神弄鬼的本事? 才走了没几步,云瑶就拧了下眉头。 云霆晕在哪里不好,非要晕在大门前。 这不,又她挡路了。 抬脚,使了寸劲,落下。 “啊——” 刚才还在“晕”的云霆,瞬间弓起身子,抱着脚裸一顿惨叫! “哟,不晕了啊?不好意思,你挡住了我的路。” 云瑶勾了勾唇角,心情大好。 也不管背后众人的表情如何精彩,就踏进了云府大门。 云府,府邸万万不及七爷的府邸豪华,却也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得不到的。 云瑶抬头,看了一眼笼罩在整座云府之上的黑雾。 府邸不大,煞气倒是挺重。 “云瑶,爹先带你过去放东西,放好东西之后,见过了你祖父,再用晚膳。” 原本还很是不喜云瑶的云达海,此刻也会称自己为“爹”了,生怕云瑶不认他这个爹。 一刻钟后。 云瑶放好了东西,来到正厅里。 正对着她坐在主位上的,就是云府老爷子,也就是她的祖父。 云府的人虽是她的亲人,但她对云府所有人,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玄清道观离云府并算不上太远,可从她被扔到深山野林,再到被师父收养,这十八年来,云府可曾有人去看过她? 没有,一个都没有。 对云府的人来说,她仿佛死了一样。 十八年后,才突然“良心发现”,要认亲,接她回府。 所以,云瑶看着老爷子,喊不出那一声祖父,看着云达海,也喊不出那一声爹。 老爷子早已是古稀之年,精神却极好,气色仿若壮年,两眼炯炯有神,正威严地睨着云瑶。 云瑶淡淡地对上老爷子的视线,没有丝毫胆怯,也不闪躲。 “哼,怎么?进了云府?还不认我这个祖父了?” 老爷子两手交叉,搭在拐杖上,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压抑。 至今,云府都是他说了算,云府上上下下,没有人对他不是卑躬屈膝的。 良久。 云瑶才开口说了一声:“老爷子好。” 她叫的是老爷子,而不是祖父。 这说明,她还真就不认这个祖父了! “怎么?你师父没叫你要尊重长辈吗!” 老爷子很是不悦,搭在拐杖上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拐杖。 看向云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喜。 这个云瑶,是个孙女就算了,还是个不讨喜的孙女! 云瑶盯着老爷子眉间的那一缕黑气,道:“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来最好不出门,否则会倒霉。” “放肆!你还敢诅咒我?” 老爷子用拐杖重重地捅了捅地面。 “不信算了。”云瑶耸耸肩。 “你……” 老爷子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一个劲地拍胸口。 一旁的云霆想到自己今日受到的种种委屈,心有不服,顿时站了出来。 他忍云瑶很久了! “祖父,您有所不知,孙儿这副又病又残的模样,就是云瑶害的,她不懂礼义廉耻也就罢了,孙儿和她毫无过节,她却硬生生将孙儿的脚猜肿了,不仅是孙儿,就连微雨的手指也被她掰折了,云瑶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卑鄙无耻……” 云瑶听到这话,清澈似水的眸子幽幽地看向云霆。 原本云霆还想趁机狠狠污蔑一番云瑶,可他被那双清澈的眸子盯得心里直发毛。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穿透力极强,仿佛这世间所有事物都能被她看个透彻。 此刻,云霆硬生生从心里生出一种没穿衣裳被人盯着的羞耻感。 但最让他担心的是…… “你不仅印堂发黑,还背着桃花债,若是再不老实点,子孙缘就得断送。” 果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看到云瑶轻飘飘地往他裆部掠了一眼,吓得云霆赶紧双手捂住裆部。 老爷子听到这话,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一把年纪,就得了云霆这么一个孙子! 云瑶这话,无异于是在诅咒云府断子绝孙! “你、你究竟存何心思,竟如此歹毒地诅咒云家!”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云瑶淡淡道。 “你……” “爹!” 云达海一看局面马上要收不住,赶紧出来打圆场,给老爷子顺气。 “爹,云瑶毕竟是玄清道观出来的人,那山上不比云府讲究,没那么多规矩,她就是没规矩惯了,爹,你别跟晚辈计较。” “是啊,云瑶这刚回来,想必还没适应这个家,爹您别气,这饭菜都要凉了,还是赶紧吃饭吧,生气事小,饿着爹您才是大事。” 云升泰走过来,亲自扶着老爷子在饭桌前坐下。 至此,氛围才缓和了一些。 云达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要是老爷子发难,气不过再把云瑶给撵走,那可就坏事了。 “好了,云瑶,你也赶紧去吃饭吧。” 云瑶也不客气,饿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她刚一屁股坐下,就看到所有人的脸上出现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老爷子,脸色那叫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 怎么?她犯天条了? “不知廉耻的东西!这位置也是你能坐的吗!” 第9章 云府的规矩,该改改了 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拐杖直把地面戳得“咚咚咚”的响。 嘴里唾沫星子横飞,“没教养的东西!谁告诉你女子可以在前厅坐着用膳的!还不赶紧起来,滚到前院站着用膳去!” 云瑶:? 她师父向来教导她男女是平起平坐的,谁也不比谁天生高贵。 怎么到了云府,女子倒是上不得台面似的? 看到老爷子勃然大怒,王氏这才走过来。 “云瑶,女子不得与男子一同坐着用膳,这是云府的规矩,你既已回府,就是云府嫡出的四小姐,自然要遵守云府的规矩。” 规矩? 云瑶眉头一挑,她师父教导她,规矩,向来都是由强大的人规定。 这种抬高男子贬低女子的规矩,才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云府的规矩,该改改了。” 话音刚落,她抓住桌子边沿,往上一掀,碗碟饭菜噼里啪啦的倒了一地。 油渍溅了老爷子一身,饭粒蹦得他浑身都是。 油腻腻的青菜叶不偏不倚,“啪”的一声,黏在老爷子的脸上,模样滑稽的很。 没人敢笑。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云瑶当着老爷子的面掀了云府的桌子! 这跟拆了老爷子的台有什么两样? 挑衅! 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老爷子气得浑身像触电一样哆哆嗦嗦个不停,鼻孔一张一翕,指着云瑶的手指抖得厉害。 这个云瑶,竟然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真是气煞他也! 煞星!绝对是个祸害六亲的煞星! 抖了好半晌,老爷子好不容易吐出个“你”字,就两眼一翻,腿一蹬,晕了过去。 “老爷子!快来人啊!” “老爷子晕过去了!” 云府上下霎时如同到处乱窜的无头苍蝇一样,乱成了一团。 云府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荣耀地位,全是因为云府老爷子当初偶然间救过先帝,先帝感念恩情,便格外厚待云府。 哪怕是到了平阳帝即位,平阳帝也要给老爷子一分薄面,所以,只要老爷子在的一天,云府的荣耀就会一直在。 若是老爷子没了,云府必将走向没落。 他们怎么能不急? 所有人都在关心老爷子,压根没人理会云瑶。 云瑶也落得自在,只不过…… 她定睛看向被众人扶到太师椅上的老爷子,这老爷子的面相…… 啧,有点意思。 看来云府水深得很,她倒要看看云家人眼巴巴接她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饭桌掀了,晚餐也就没着落了。 云瑶拍了拍自己的布袋子,好在她不差钱。 京城最好的源香楼走起! 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云府的人折腾到了夜深,才总算是把老爷子安顿好。 大家都心力交瘁,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找云瑶算账。 不仅不敢算账,云达海还得装慈父,替云府上下安抚云瑶,不为别的,就怕云瑶跑了。 云瑶也懒得拆穿云达海,是狐狸,就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云府虽哪哪都不好,胜在离七爷的府邸近啊! 她幽幽地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今夜,云府还有一出好戏。 东院。 云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盛夏酷暑,身上也就只盖了一床薄被子。 月光照射在纸糊的窗户上,室屋内光线微弱。 云霆脸上猥琐的表情却清晰可见。 梦中,他又新得了一个美人儿。 美人儿长得俏,声音甜得妙,能把他勾得咯咯笑。 美人儿附在他的耳旁,朝他耳廓懒懒地哈着气,湿热的气息撩拨得他一度不能自己。 “相公……你说你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这张脸?” “吸溜~” 云霆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嘿嘿嘿地笑,动作轻浮地摸了下美人儿的脸。 “我当然是喜欢你的脸啊!不过……我也是愿意了解你的内在的……嘿嘿嘿……” 说话间,那只手就不老实的往衣裳里探去。 “相公,说话就说话嘛,动手动脚的干什么呀?” 美人儿声音娇软,手却像钳子一样死死地钳着那只手。 云霆惊讶于美人儿的力气,却又被美人儿娇媚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 忍不住反握着美人儿的手,用力闻了闻。 “嘿嘿嘿……连手都这么香,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更香……” “香,我身上当然香~不过,你要是不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不会便宜了你~” “美人儿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嘿嘿嘿,我人可老实了,我就是老实人,大家都说我很老实的,嘿嘿嘿……” 云霆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美人儿清凉衣裳下若隐若现的风光。 白日在湖里的好事被那个云瑶搅黄了,没想到晚上睡着了还有这样的艳福。 哪怕是在梦里,也要销魂快活! “相公,你不要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美人儿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胸膛上,盯着他的眼睛。 慢悠悠地问:“你说,你喜欢我这张脸,我问你,我这张脸好看吗?” “好看!好看!” “那你可愿意娶了我?” “愿意!愿意!” “你敢发誓今生非我不娶吗?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人吗?” “敢!我敢!我今生非你不娶!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云霆忙不迭地点头,他满眼都是那张把他勾得神魂颠倒的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知道,把美人儿哄开心了,就能和美人儿共赴云雨,逍遥快活。 满心龌龊的他,丝毫没注意到美人儿的脸,刹那间出现斑驳裂痕,又在瞬间恢复如初。 “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敢发誓,今生非我不娶,一心只有我一人吗?” “敢!” 云霆连忙点头,竖起三根手指,“我云霆发誓!我今生非你不娶,一心只有你一人!” “要是你做不到呢?”美人儿又问。 “要是我做不到……” 云霆“嘿嘿”笑了两声,“要是我做不到,我云霆就把我引以为傲的家伙卸了!从此断子绝孙!” “呵……断子绝孙……” 美人儿阴恻恻地笑了,“果然,男人在床上发的誓,怎么能相信呢……” 云霆看着那阴恻恻的笑容,再看那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顿时心里直发毛。 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云霆啊云霆,你的誓言,还真是一文不值呢……呵呵,偏我就当了真上了当啊……” “你、你是谁?” 云霆猛的推开美人儿。 “我是谁?呵呵,我就是那个你发誓非我不娶一心只有我一人的女人啊……” “云霆,你好好地看看,我到底是谁!” 美人儿猛然间凑近云霆,两手狠狠往脸上一抓,美丽的脸瞬间划出十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蹦出来的眼球连着血管吊在脸上,在云霆面前晃呀晃的。 “啊!鬼啊!” 云霆猛的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 一阵凉风袭来,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竟打开了。 更可怕的是,窗前的桌子旁,还坐着个一身红嫁衣披头散发的女人! 第10章 负心汉就该被卸了命根子 云霆喘气都不敢大声,不断地用脚撑着床往床角挪过去,窝成一团。 他不傻,深更半夜,哪个女人会穿着红嫁衣出现在他的房间? 恐怕……那女人不是人……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不思旧姻,求尔新特。成不以富,亦祗以异……” 女人轻声念着,发出一声轻叹。 云霆瞬间变了脸色,“你、你是谁?” 在他拥有过众多女人的中,只有一个女人会读诗歌。 但那个女人…… “我是谁?” “我才死了多久,你就忘了我?” 女人冷笑了一声,猛的转过脸来! 那双死死盯着云霆的眼睛,竟然只有眼白!一整个眼珠子都是白色的! 嘴唇红得像涂了血,鲜艳欲滴,可怕得很。 云霆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处,吓得不敢尖叫出声! 那张脸,他认得那张脸! 是李萍儿! 不,不不不!李萍儿早就死了! 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人!是鬼啊! “现在想起我来了?云郎,你以前说过,我是你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看的,你见了我,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可现在……” 女鬼用那双白色的眼睛盯向云霆,面目有些扭曲。 “可现在你的新欢换了一个又一个!何曾有想起过萍儿!何曾心疼过在那冰冷的河里泡了三天三夜的萍儿!负心郎!你云霆就是一个负心郎!你负了我!” “你不是说今生非我不娶,一心只有我一人吗?可我死的那天,我还看到你怀里抱着新欢!你喊她娇娇!说她是你见过最好看的女人,说你今生非她不娶,一心只有她一人! 曾经我信以为真的誓言,却是你哄骗引诱的谎言!我相信了你的谎言,可结果呢?结果呢?云霆!我恨你!” 女鬼嘶吼,四周瞬间刮起了大风,窗户吹得砰砰作响! “你不是说你若是背弃誓言,就卸了你引以为耻的家伙断子绝孙吗!现在我就让你这个背弃誓言的人断子绝孙!” 女鬼起了身,大红的裙摆拖在地上,垂在两侧的手,突然间多了一把剪刀! 她恨死了这个负心汉! 要不是他背弃誓言,她又怎么会死? 她要让他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不……不不!萍儿!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云霆连忙往胸口摸去,摸了半天才发现,身上的护身符不见了! “哼,你那张护身符,早在你今日与枯骨女风流的时候掉在湖里了!” 女鬼冷笑,渐渐逼近了床。 要不是他以前随身带着那张护身符,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又怎么会让这个负心汉活到今天! 经女鬼一说,云霆这才想起,白天的时候,他只想和美人儿来一个戏水鸳鸯双双快活,就随手摘下了护身符,却忘了大师曾再三交代,护身符不能摘下来! 怪不得李萍儿死了那么久都没有出现,今晚突然来找他了! 原来是李萍儿早就跟着他,只是没有机会下手而已! “云霆!我要你的命!” 女鬼来到床前,抓着剪刀朝他裆部狠狠扎去! “啊!不要啊!” 云霆赶紧一个翻身躲开,像条泥鳅一样滑下床,又赶紧爬起来,屁滚尿流奔向门口! “想逃?做梦!背弃誓言的男人,就该卸了你的命根子!” 女鬼瞬间移动到云霆面前,直接来了个贴脸开大,剪刀往下一伸,“咔嚓”一声! 云霆背部僵直,冷汗直流,一股热流就顺着大腿流了下来。 还好,还好剪刀只是剪烂了衣裳,没剪到命根子! 趁着女鬼反应慢半拍的时间,赶紧往旁边一躲! 嘴里不住地念着佛经,祈求能够起一点作用。 然…… 他实在是太过于害怕,以至于佛经念得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的。 女鬼步步紧逼,他围着桌子步步后退,怎么也不肯离开桌子。 有桌子在前面挡着,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围着桌子走了几圈后,女鬼没了耐心,白色的眼珠子猛然变成了红色,指甲瞬间长出两寸! 屋内狂风大作,茶壶茶杯花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嗖!” 女鬼手里的剪刀朝云霆飞了出去! 云霆迅速往旁边一躲,躲开了剪刀。 刚想侥幸逃过了一劫,却看到女鬼两手忙的插入桌子,“轰”的一声,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眼看着桌子没了,云霆又要往门口处跑去。 女鬼闪身到云霆面前,一脚踹飞了云霆! 云霆后背狠狠地砸在墙上,痛得他龇牙咧嘴,还没缓过来,脖子突然间一紧! 女鬼苍白的手死死地扼住他的脖子,猩红的眼睛满是恨意。 另一只手朝剪刀一伸,就隔空抓住了剪刀。 “云霆,当初你许下山盟海誓,我信了,我不顾家里人反对,一心要嫁给你,不曾想,我有了身孕之后,你突然变了脸,不仅拒不见我,还让下人侮辱我!硬生生将我赶了出去! 未婚先孕,被你抛弃,我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家里人觉得脸面无光,把我赶了出去,街上的人对我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恶语相向!甚至还有人往我身上扔泥巴,说我不检点!说我是个荡妇!是你,是你负了我!” 女鬼突然面目狰狞,抓住剪刀狠狠地往云霆大腿上扎去! “呃……” 云霆痛得喊不出话来,整张脸像是一块被人揉皱的毛巾。 剪刀在他的大腿里,用力被转了个圈,痛感直冲天灵盖,痛得他白眼不住地往上翻! 他咬着牙,用力吸进来一口,艰难开口:“萍、萍儿……事情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用尽那一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么句话,乞求女鬼能放过他。 女鬼猩红的眼睛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痛苦的样子,满心都是报复的快感,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 “若不是你句句甜言蜜语哄诱我,承诺于我,我又如何会在成亲之前就把自己给了你,又如何会受尽世人白眼被世人唾弃!又如何会被家里人赶出门!是你!都是因为你!” “负心汉就该死……死……你给我死……” 女鬼收紧力气,恨不得拧断他的脖子! “滚开!不许你害霆儿!”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杨氏捏着护身符冲了进来! 一道金光从护身符打向女鬼,瞬间把女鬼震开来。 女鬼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杨氏后,迅速从窗户逃了出去。 “云霆!我还会再来要你命的!” “霆儿,霆儿!你怎么样?不怕,娘在这儿!” 杨氏赶紧过去扶起猛喘气的云霆,心有余悸。 好在她来给云霆送糖水,听见了动静,要不然她儿子就死在女鬼手里了! “娘……” 云霆抓着杨氏的手,大口大口喘气,他突然想起了白天被云瑶从湖里救出来的事。 云瑶一定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去……去找云瑶……” 第11章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云霆见杨氏一动不动,又用力推了她一下,“快!去找云瑶!”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腿上的伤这么重,那云瑶又不是郎中,找云瑶管什么用?娘这就叫人去找郎中!” 杨氏连忙喊来了人把云霆扛出去,又让人去请郎中来。 大腿上的痛加上受的惊吓,云霆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走了一样,任由下人扛着他出去。 恍恍惚惚之间,他好像看到李萍儿就藏在暗处,握着一把剪刀,随时会冲出来卸了他的命根子要了他的命。 李萍儿说还会再来要他的命…… “不……不要,放过我,放过我……” “鬼,有鬼,鬼想要我的命,我不想死,不想死……” 云霆躺在榻上,目光恍惚,脑袋晕晕沉沉,嘴唇不断地蠕动。 杨氏见他不对劲,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 顿时心疼得不行,“白天落水,晚上又被女鬼害了,娘的霆儿命怎么那么苦哇?娘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没了,娘可咋办啊!” “郎中呢?郎中怎么还没有来?” 杨氏冲着旁边的贴身丫鬟春菊问。 丫鬟春菊连忙回答:“回大夫人,已经让人去请了,估计很快就会请到郎中了。” “也不知道动作快一点,要是霆儿被耽误了怎么办……” 杨氏埋怨了一句,拿过打湿了的毛巾盖在云霆额头上。 “云霆他怎么样了!” 云升泰急吼吼地从门外冲进来。 一听说云霆出事,他立马就放下手里的事赶了过来。 杨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云升泰,“郎中在来的路上了,幸亏我及时赶到,要不然,霆儿的命非得交代在那女鬼手里……” 话锋一转,又小声埋怨,“不是说把云瑶请回来就没事了吗?结果那云瑶才刚回来,就害了我霆儿……” 云升泰看过云霆无性命之忧,才在一旁坐了下来,挥手遣散了屋里的丫鬟小厮。 “大师说了请云瑶回来会有用,那就是有用,你急什么?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要实在不行,再把她赶出去就是,反正也不过是一个山里来的小道姑。” “说得容易,你没见云瑶今天多厉害?云府的人都被她踩在了脚下!就连老爷子她也不放在眼里!我看,请神容易送神难!” 杨氏说起云瑶,就哪哪都觉得不痛快。 本来她就不想让云霆去接人,云霆贪玩,非要出去,这下好了,刚接到人就被害了。 煞星就是煞星,还没踏进云府的门,就先把府上的人害了一遍。 云升泰见自家夫人生气,他顿时也有些不悦。 “人都已经请回来了,怎么赶出去到时再说!况且,你也别忘了大师说的话。” “可是……” 杨氏还想说些什么,见自家夫君脸色一沉,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郎中就来处理好了云霆的伤口,又开了些退热的药,吩咐要云霆好好休息,之后就回去了。 云霆晕晕沉沉地睡过去,却怎么也睡不安稳,一睡着就梦到李萍儿找他索命,拿着剪刀要剪他的命根子。 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反复说胡话。 一下说女鬼要来索命,一下又说女鬼要剪他命根子。 杨氏被他反复闹腾得也是一宿没睡,好不容易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云霆总算安静了许多,呆呆地看着门外不说话。 原以为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谁知道安静没一会儿,云霆突然指着角落,一脸惊恐! “鬼!鬼来了!鬼又来了!” “不……不要!不要啊!” 云霆猛抓着的头发,嘴唇都在发抖,满脸惊恐看着角落。 杨氏看了又看,角落都是空无一物的。 “没有啊,霆儿,你是不是眼花了?” “真的!娘!那里有鬼!鬼是李萍儿,她想要我的命!” 云霆快速瞥了一下角落,不敢再看,抓着杨氏的手,大喊:“娘!快去找云瑶!鬼要来拿我的命了!快叫人去找云瑶啊!” 他看见了! 李萍儿就在角落那里!一身的红嫁衣……不!那嫁衣上鲜红的是血! 现在血顺着裙摆流到了地上!向着他这边蔓延! “快去找云瑶啊!快啊!!”云霆嘶吼出声。 杨氏没办法,只能让贴身丫鬟去找云瑶。 “春菊,去,把云瑶叫过来。” 春菊本就被云霆的样子吓得不行,杨氏这样一交代,她半点不犹豫就冲了门口。 刚出门口就撞上了前来看云霆的云微雨。 “你干什么啊!走路不长眼睛!” 云微雨怒视春菊,要不是因为这个春菊是她娘的贴身丫鬟,她高低要赏春菊两巴掌! 春菊连忙道歉,“对不起!三小姐!大少爷说见鬼了,要把云瑶找过来,奴婢正要去找云瑶……” “你说什么?我哥见鬼了?那鬼又来了吗?” 云微雨脸色一变,她就是看天亮了才过来的,没想到那鬼还在。 “是……”春菊应着。 “就算是有鬼,找云瑶又有什么用啊?云瑶不过是住在道观,未必学到什么本事……” 云微雨吐槽了几句,突然脑袋灵光一闪,她自然是不信那个住在山里的村姑能有什么本事,不过…… “我去找云瑶!你回去照顾我哥!” 云微雨推了一把春菊,转身就要去找云瑶。 彼时。 云瑶打了个哈欠,昨夜云府不平静,都吵到她休息了,她布了个结界,才一觉睡到大天亮。 用过早膳后,她拿起补丁袋就美美地走出了房门,抬手挡在眼前看了明媚的阳光,唇角微勾。 这人睡得好,自然精神爽! 精神爽,去给七爷疗伤才能事半功倍! 就在她即将迈出云府大门的时候,云微雨急冲冲地从另一边赶过来。 “站住!不许出去!” 云瑶停下脚步,偏过脸去看云微雨,“有事?” “我哥见鬼了!我哥指名道姓说要见你,你快点跟我去见我哥!” 云微雨上来就想拉云瑶的手。 云瑶轻巧躲过,似笑非笑地问:“云霆说要见我我就得过去?” “你到底懂不懂尊卑有序?我哥是云府长子,也是你堂大哥,辈分在你之上!他说要见你,你就得过去!更何况我哥现在见鬼了,你不能见死不救!” 云微雨上来就是一套道德绑架组合拳,拳拳有力。 只可惜,都打在了空气上。 她云瑶,可不讲究道德。 “云微雨,我可没说过要救云霆,更何况,你现在是在求我,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 第12章 莫非是有龙阳之好? 云瑶两手环胸,睨着云微雨。 要是那云霆把她当家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云霆是个白眼狼。 昨天好心救了云霆,结果反被污蔑一通。 “谁说我要求你?我可是你堂姐!堂姐叫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要是还想待在云府,就得遵守云府的规矩,学会尊长爱幼!” 云微雨气得不行,她的手指虽说是请郎中归位了,但还是很痛,尤其是不小心磕到碰到的时候。 而这一切,都拜云瑶所赐。 “这云府,我还真没多想待。” 云瑶淡淡说完,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站住!谁准你出去的?你必须要跟我回去救我哥!我哥是云府的希望,他要是有个什么好歹,老爷子饶不了你!我全家都饶不了你!” 云微雨急冲冲地跟出去,想要拉住云瑶,却看到门外还站着霍闪,只好没好气地收回了手。 霍闪此刻正看着云微雨,刚才两人的话,全被他听了去。 这个云微雨,不仅蛮横无理,还惯会颠倒是非,甚至不要脸地霸凌他人! “霍闪,让你久等了。” 云瑶朝霍闪微微一笑,示意可以过去了。 刚想抬脚,云微雨又不折不挠地挡到了她的面前。 “云瑶!你要是不救我哥,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救人简单,然,那云霆确实是欠点教训。 更何况,眼下七爷的事更重要。 云瑶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要我救他可以,一百两银子。” “什么?你疯了!你怎么不去抢?” “一千两银子!” “有你这样的人吗?你别忘了你姓云,我哥是你堂哥,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好意思开口要银子?” “不救了。” 云瑶果断收回手指,转身。 云霆的事,本来就和她没有任何一点因果关系,她救人,那可是会沾染因果的。 收了银子,那又不一样,银子是因,救人是果,收钱办事,因果了了。 “不救就不救!亏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你就是一个招摇行骗的小道姑而已!还一千两银子,大师也才三百两银子,你真是敢狮子开大口,也不看看你的本事值不值那一千两银子。” 云微雨喋喋不休地骂完,决心去请大师回来看云霆。 外面三百两的大师本事可比云瑶厉害多了! 花一千两银子请云瑶?不就是当她云微雨冤大头吗! 云瑶淡笑了下,丝毫不生气,“晚些时候,这一千两银子,还是会进我云瑶的兜里。” 说完,她便径直转过了身去。 霍闪瞥了一眼云微雨,摇摇头,只觉得可笑。 这云府三小姐不光眼神不好,还脑子不好使。 云姑娘能安然无恙地从幽冥谷出来,就说明实力不在他家主子之下。 更何况,云姑娘是心善之人,若是诚心求人,云姑娘说不定就顺手一帮,偏这三小姐非要咄咄逼人。 云微雨被霍闪最后那个蔑视的眼神气得不轻,用力往地上一跺脚。 “云瑶,你给我等着!” 她和霍闪无冤无仇,霍闪却无故蔑视她。 指定是云瑶给七爷的亲随说了她的坏话! 霍闪把云瑶带到了正门,进去后,便在前面带路说道:“云姑娘,七爷住的院子离这儿有些远,需要走好一会的路。” 云瑶点点头,七爷所住的府邸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面积极大,要走上一会能理解,权当做是散步了。 嗯,她所想的散步最多也就走上两刻钟。 但实际上,她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啊! 她知道七爷的府邸确实不是一般的大,但没想到大到这么离谱! 要不是不知道七爷的具体方位,她早就用瞬移符了! “七爷就在里面,云姑娘,我们进去吧。” 霍闪解释了一句,率先走到前面,迈过了门槛。 云瑶刚想抬脚跟着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不太对劲的声音。 “快……用力点……” 可以听得出来这是七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微微的喘息,更显诱惑十足。 云瑶:! 她这脚还迈不迈进去了? 霍闪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脸窘迫,走进去也不是,把云瑶叫出去也不是。 明明主子是个极其正经的人啊!今天怎么突然就…… 难不成撞了邪? 正当两人各怀着各自的揣测的时候,里面又响起了一道略带粗狂的声音。 “七爷,我怕太用力你会痛!” 声音落下后,又响起了暧昧的“砰砰砰”的闷响。 云瑶:!! 这、这这这…… 莫非七爷还有龙阳之好的嗜好? 霍闪瞬间原地石化。 另一个声音,是他的好兄弟兼七爷心腹之一的雷震。 可主子怎么可能会和雷震…… 霍闪感觉自己再想下去的话,恐怕要疯! “咳!咳咳咳……” 里面又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然后七爷的声音响起:“总算是把这粒花生咳出来了,不过,雷震,我就算是没被噎死,也快被你拍背拍死了。” 气息平稳了不少,只是还带着一些虚弱。 云瑶:“……” 霍闪:“……” 原来刚才是七爷吃花生噎到了,雷震为了让七爷把花生吐出来,就用力拍七爷的背。 两人对视一眼,都为自己刚才龌龊的猜测感到羞愧。 然后很是默契的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起走了进去。 果然,七爷正在用膳,衣裳整整齐齐,人从从容容。 旁边站着的就是另一个声音的主人雷震,此刻一本正经地站在七爷旁边候着。 “阿瑶,你来了,可有用过早膳?” 江慎见云瑶走进来,微微一笑。 那一声“阿瑶”,唤得极其自然,并不叫人觉得突兀。 兴许是方才被噎到的缘故,脸色更显苍白虚弱,谪仙一般的脸,染上病恹恹的神色,多了几分清冷的破碎感。 “我用过了早膳,七爷慢慢吃,不着急。” 云瑶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一想到刚才误会了七爷,看着七爷时,神情有些不自然。 特别是一对上那双桃花眸,就有些愧疚…… 七爷倒霉到连吃个早膳都差点被花生噎死,多少是因为她这个因啊! “阿瑶可是不舒服?” 七爷敏锐地捕捉到云瑶脸上的不自然,于是关心地问了句。 “没有。”云瑶否认。 七爷又看了一眼霍闪,发现霍闪脸上的神情也很不自然之后,桃花眸微微眯了眯。 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刚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3章 差别对待,七爷是例外 “你们刚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慎问得直接坦率。 云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要是说没有,七爷信吗? 就刚才那些动静,谁听了不得多想啊? 云瑶不说话,江慎又看向了霍闪。 霍闪连忙移开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脸上还有一丝可疑的尴尬。 江慎再次眯了眯桃花眸,这两人,要说没有误会什么,他是断然不会信的。 一旁的雷震见霍闪不配合,一巴掌拍在霍闪脑门上。 “霍闪!七爷问你话!” “……” 霍闪憋屈地摸摸自己嗡嗡嗡的脑门。 他当然知道七爷在问他话啊! 但他能答话吗?敢答话吗? 他敢说他以为七爷和雷震两人有龙阳之好吗! 他压根就不敢说话。 江慎睨着云瑶越来越不自然的神情,甚至那精致的脸还现出了可疑的粉红。 他抿了抿薄唇,好听的嗓音裹挟着笑意,“阿瑶,你不是过来给我疗伤的话?我用完了早膳,开始吧。” “好。” 云瑶偷偷地呼了口气,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七爷没有深究下去。 在补丁袋翻了翻之后,拿出一张愈灵符。 雷震见云瑶帮七爷疗伤却只是拿出了一张符箓,不禁觉得奇怪。 但看到霍闪好奇又崇拜的眼神,便忍下了开口质问的冲动。 霍闪虽人大大咧咧的,放眼整个大江国,却是难得的高手,能让霍闪崇拜的人,实力不会差。 云瑶捏着符箓,快速掐了个手印,随后符箓化作一道紫色的光,没入七爷受伤的那边胸膛。 那张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有了淡淡的血色。 “好了,七爷,你看看肋骨可还疼?” 江慎闻言,抬起手动了动。 果真,一点都不痛,甚至他还觉得精神了些。 “阿瑶果然厉害。”他毫不吝惜地夸奖。 “这就好了?” 霍闪惊奇不已,看着云瑶两眼直放光。 “云姑娘,你这符能卖我几张吗?” 要是他有这样的符箓,那他冲锋陷阵的时候,岂不是能多杀几百个敌人? “不能。”云瑶直截了当地拒绝,“我这符,就算是给你,你没有足够的修为也用不了。” 不是她不想卖,而是这愈灵符她自创的符箓,愈伤效果甚至比灵丹妙药更胜一筹,但画符极难,还会耗掉一定的修为,用符更难,须得法力强大之人才能用。 目前,也就她能做到,就连她师父都不能。 要不然,她那个无良师父就不会求她在下山之前画一堆天雷符而不是愈灵符。 霍闪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但同时,已然在心里对云瑶肃然起敬。 怪不得从不近女色的主子却对云姑娘例外呢! 饶是从一开始就满脸严肃的雷震,这会儿也对云瑶改变了看法。 他知道断肋骨那点小伤七爷也是轻易能治好,但眼前这个叫云瑶的姑娘,实力也不容小觑。 “不过,我可是有很多平安符的,你们要买吗?不贵,就二两银子!” 云瑶掏出一把平安符放在桌子上,伸着两根手指,大力推荐。 “我这平安符可挡祸消灾,保你出入平安哦!看在你们是七爷的亲随我才卖二两银子的,平时买给别人,都得三两银子!机会仅此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心动不如行动,行动不如钱动~” “怎么样?要不要?” 云瑶拿着平安符,一个劲地晃呀晃的,像极了在街上喊着“白菜三文一斤啦”的货郎…… 要不是他们见识过云瑶的实力,真会怀疑云瑶是个招摇撞骗的贪财之徒。 霍闪想都没想,直接掏出二两银子,“云姑娘,我要一张。” 虽说外面寺庙的平安符左右也就两百文,比云瑶卖得便宜的多,但他信云瑶! 雷震也跟着掏出二两银子,“我也要一张。” 霍闪都买了,他也就跟着买来试试,兴许真的有用呢? “那我也要。”江慎开口。 云瑶直接笑眯眯地坐地改价,“一文钱!卖给你一文钱!” 霍闪雷震:?? 几个意思?合着差别对待? 他俩是大冤种呗? “七爷和你们不一样。”云瑶解释了一句。 霍闪雷震内心:哦~~~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懂!他们懂的~ 七爷可是大江国万千少女渴望得到的男人,甚至扬言嫁人只嫁七爷,若七爷不娶,她们就宁愿当尼姑都不嫁人! 毫不夸张地说,因见到七爷的绝世容颜而激动到晕过去女子,两只手都数不清。 云瑶丝毫没察觉到霍闪雷震看她和七爷的眼神充满了暧昧。 毕竟,之所以要收七爷一文钱,一是为卖符的因果,二是为七爷倒霉的因是她,就当做是给七爷一点小小的补偿。 江慎的桃花眸染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虽说他知道云瑶低价卖他平安符和情爱无关,但这种区别与他人的例外,他很喜欢。 “阿瑶如此大方,我又怎能不捧场?” 说着,他就向霍闪伸出了手。 “给我一文钱。” 霍闪默默地掏出一文钱递过去。 主子和他不一样,别说是一文钱,恐怕是要主子掏出一两银子都做不到。 毕竟,主子是他见过最豪横的人,身上所带的银子,面值最小都是一百两。 云瑶收了一文钱,递给七爷一张平安符。 “记住,要一直戴在身上。” “阿瑶说的话,我自然会听。” 看看,这两人要是没点什么,他们绝对不信! 霍闪和雷震早就看透了事实。 主子不近女色,却对云瑶诸多例外。 再看云瑶,刚才的差别对待还不够明显吗! 云瑶不了解七爷,只觉得七爷还怪平易近人的嘞! 想了想,又从补丁袋拿出两根千年人参,自己一根,递给七爷一根。 “对了,这个给你,吃吧。” 江慎接下,咬了一口,“这个要多少银子?” 云瑶本想说不用钱,这就是她平日里当零嘴一样吃的东西。 但看到霍闪雷震两人盯着千年人参震惊的表情,还是决定要点银子的好。 毕竟师父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平白无故地对一个人好,那可是会招人误会的,她可不想被当成非奸即盗的人。 于是说道:“这个要贵一点。” 霍闪雷震深以为然,这可是千年人参,贵点也很正常。 江慎端起茶杯,等着云瑶报价,他好让人准备银子。 结果下一秒,云瑶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一千两银子。” 霍闪雷震再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多少?云姑娘说多少? 江慎正要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强装淡定地喝完一口茶。 “你方才说的是多少银子?” 第14章 七爷:阿瑶你要对我负责 云瑶看看江慎,又看看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霍闪雷震。 难道她的报价太高了? 于是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云瑶又伸出一根手指。 “要不……一百两银子?” 霍闪雷震当场裂开。 一百两银子啊! 那可是极品的千年人参!有价无市! 卖一万两银子都不过分! 果然,云姑娘就是对七爷格外不一样。 江慎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而后桃花眸含着淡淡的笑意,问她:“阿瑶,这人参你卖给别人要多少银子?” 云瑶想了想,坦然答道:“按照物价,起码一万两银子,若是熟识之人,倒也可以打个八折。” 不过七爷不一样,七爷体弱,身上又有两重煞,必须得保护好。 更何况,她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七爷活着,她方能活着。 本该她承受的霉运被幕后之人转到了七爷身上,怎么说她能安然无恙长大,也是托了七爷的福,对七爷好一点不过分。 霍闪和雷震再次对视了一眼。 卖给熟识之人打八折,可卖给他们主子,一百两的价格相当于白送啊! 云姑娘要是对主子没点意思,打死他们都不信! 江慎了然,桃花眸紧紧锁着她清澈的眸子。 追问:“为何卖给我是一百两银子?” 他很确定云瑶情窦未开,不会对他有想法,所以他很好奇背后缘由。 七爷既已开口,左右那些事七爷迟早是要知道的,还不如现在说清楚。 这样,于解开双生煞一事也方便些。 打定主意后,云瑶看向霍闪和雷震。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七爷说。” 单独说?难道是准备表白心迹? “正好我们也该去练功了,就不打扰你们。” 霍闪很识趣,火速拉着雷震走出去,还不忘记贴心地把门拉上。 云瑶没说什么,把门关上也好,免得隔墙有耳。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在院子布下了结界。 提了一口气,云瑶道:“七爷,你身上被人下了两重煞,一重是双生煞,另一重是什么煞目前还看不出来,所谓双生煞,其实就是将你的命与另一个人绑在一起,且互换你们大半的气运。” “与你绑定双生煞,并且换走你大半气运的人,是我。你之所以会倒霉到吃个早膳都差点被噎死,是因为我天生霉运缠身,你其实是无比尊贵的帝星命,不该如此倒霉。” 虽然被绑定双生煞,被换气运,都不是她所愿的事。 但她确实是依仗着七爷的帝星命格的气运,才得以平安长大。 她想,任谁知道自己时常倒霉,甚至差点没命,是因为被另一个人交换了霉运,都会有点不好受。 本不是该他承受的苦,结果一个没落。 “阿瑶。” 预料中的震惊没有出现,愠怒也没有出现,甚至都不难过。 江慎平静得好像这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样。 他看着云瑶,眸光如同春日里波澜不惊的湖面。 莫名地,就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 “阿瑶,无需自责,国师曾告诉过我双生煞一事,你我被下双生煞,都不是自己所愿的事,我们不过是被下煞之人所害,莫要为他人的过错让自己愧疚,即便不是与你绑定双生煞,也会是他人,所以,这事与你无关。” “至于气运被换,这是命运如此。” 江慎说得坦然,他甚至还在想,还好与他交换大半气运的人是阿瑶,还好阿瑶平平安安的。 “七爷……” 原来七爷早就知道自己身上有双生煞,她还以为七爷知道这事,会为难她呢。 “七爷,你人真好。” 在她说这话的同时,七爷也开了口。 “你要对我负责。” “什么?”云瑶一下没反应过来。 “咳。” 江慎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我中了双生煞,我体弱,仇家也不少,怕是要你保护我。” 因方才咳嗽了一声,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又褪去了血色。 云瑶看着他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想想也是,七爷是个病罐子,又倒霉,能活到现在,全是托了帝星命的福。 而她深得师父真传,又青出于蓝胜于蓝,保护七爷不在话下的。 “好,今后我护着你。” 江慎闻言,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抬眼,又是病恹恹的模样,“如此,就有劳阿瑶了。” “这有什么有劳不有劳的,你死了我也得死,护着你就是在护着我自己。” 云瑶一边往补丁袋了翻找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地答话。 她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自然心大,没注意到她低头翻找东西的时候,江慎望向她的目光何等热烈宠溺。 “这三张传音符你拿着吧,一张可用一次,一次管一刻钟,有事你直接用传音符找我就是。” “好。” 江慎接下传音符。 “三文钱。”云瑶伸手。 她的符箓,可以价低,不能白给。 江慎轻笑了一身,收好传音符起身道:“走吧,找霍闪要钱去。” 练功场。 霍闪和雷震两人老远看见七爷云瑶并肩而来,赶紧停了下来。 “雷震,你还真别说,咱们主子和云姑娘站在一起,那叫一个郎才女貌。” “确实,云姑娘也是个特别的女子,很有实力。” 雷震深表同感。 绝大多数女子见了主子,无一不是花痴的模样,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 但云姑娘不同,淡定从容,落落大方,这般稳定强大的气质,不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可比的。 “你说,云姑娘刚才是不是真的和主子表白了心迹?”霍闪问。 雷震摇摇头,“不是,若表白心迹,两人的神情不可能这般平常。” “是吗?” 霍闪一脸狐疑,不管怎么看,确实是一点甜蜜的样子都没有,两人倒像是寻常朋友一般。 “霍闪,再给我三文钱。” 江慎来到霍闪面前,毫不客气地伸出手。 “七爷,给。”霍闪赶紧拿出三文钱。 不死心地看着两人,企图找出一点点甜蜜的迹象。 然而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反倒是江慎察觉霍闪总是看云瑶,眼神瞬间微冷,睨向霍闪,警告的意味十足。 霍闪抬头对上自家主子的视线,顿时背后一凉,赶紧低下头。 主子还真是占有欲极强啊…… “钱我已经收了,就先回去了,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云瑶说着,眼神坚毅得像是要位列仙班。 霍闪:? 主子已经强大到变态了,还需要云姑娘护着? “怪我太弱,要麻烦阿瑶。” 江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在为自己不够强大而苦恼。 雷震:主子你还能再装点吗? 唯有云瑶从始至终,眼神清澈明亮,目光坦率真诚。 还很贴心地嘱咐霍闪和雷震。 “七爷体弱多病,你们千万要保护好七爷,以后,我的平安符就再便宜点卖给你们。” “……” 霍闪和雷震两人不想说话,从来都只有主子保护他们的份,哪里轮得到他们保护主子? “咳!” 江慎轻咳了一声,一记眼神刀甩过去。 你们敢不配合试试看? 第15章 他离死不远了 雷震深吸了口气,抬手按着心口处,“云姑娘,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护着七爷。” “对,七爷绝对不会有事的!” 霍闪说的是大实话,就算是他们有事,七爷都不会有事。 云瑶很是满意,掏出一张瞬移符,“七爷,你的府邸太大了,从正门走进来找你,都走了一个时辰,我先回去了,有事用传音符联系。” 话说完,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云府。 下一秒,人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不愧是云姑娘,真厉害。” 霍闪忍不住赞叹。 “主子也好意思说自己弱。”雷震吐槽了句。 这不明摆着套路人家云姑娘么? “就是,主子要是弱,我岂不是成了垃圾……”霍闪跟着吐槽。 他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太腹黑。 江慎只想着云瑶回去时说的话,刚才他可是听到阿瑶说过来找他要走一个时辰的路,太麻烦。 “霍闪。”江慎冷不丁地喊了一句。 前一秒还在吐槽的霍闪一听到自己被点名,立马转身。 “属下知错……” “把我院子里的墙拆了。” 正要认错的霍闪听到这一句,脑袋都懵了。 嗯?主子好像不打算怪他? “拆了我的院墙,阿瑶过来便近了许多。” 江慎很是满意自己的决定,当时选寝室,就选了离阿瑶寝室最近的位置。 这下拆掉院墙,又离阿瑶近了不少。— 云府。 云瑶刚用瞬移符瞬移到云府门前,才站稳脚跟,眼前就一个人影撞过来。 她眉头一皱,快速侧过身。 尽管她反应极快,但距离太近,肩膀处还是狠狠的被人撞了一下。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荷夏我没事,快,快快看看被我撞到的那个人有没有事……” 云瑶揉了一下肩膀,向说话的人看过去。 这人,心地挺善良,撞到人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丫鬟荷夏看着云瑶问。 “我没事。”云瑶应了一声。 撞到她的人,衣着素雅却不失高贵,是个当主子的,年纪尚轻,人又是从云府出来的…… 云府除她以外,共有三位小姐,二小姐云秋霜,三小姐云微雨,五小姐云凤雪,云微雨和云凤雪她都已经见过,眼前这位,应该是云秋霜。 理清楚后,云瑶问:“你是云府二小姐吧?看你样子似乎有急事。” “你是……” 云秋霜上下打量了一下云瑶,眼前的女子,容颜极佳,似是清风明月伴佳人的佳人。 这样的佳人,让人一眼就足以终身铭记。 若她见过这位女子,她定然是不会忘的。 “我叫云瑶。” “你就是云瑶?” 云秋霜大为惊讶,抬手半掩着嘴。 自半月前,她就陆陆续续在府上听到说要将出生后不久就送去道观的云瑶。 对于云瑶,府上人的评价无一不是说山野女子,言行举止必定粗鄙,衣着妆容必定土气,目不识丁且粗野无礼。 可就眼前的人,光是淡雅如菊从容大方的气质就让她这个从小在云府长大的大小姐都自愧不如。 云秋霜一下子对云瑶的印象好了许多,解释道:“四妹妹,你大哥他撞了邪,府上来了个道士,正在给你大哥驱邪呢,道士说黑狗血不够了,我恰好知道谁家有黑狗,便想着快快去寻些黑狗血回来。” 云瑶闻言,掐手算了算。 啧,好一个道士。 这道士不来,云霆是能撑到夜深的,道士一来,恐怕连日落时分都撑不到。 “不必去了,等你去寻来黑狗血,云霆早就没命了。” 云瑶说完,率先往府里走去。 云秋霜一时间怔住了,不知道还该不该去寻那黑狗血。 荷夏见自家小姐犹豫不决,提醒道:“小姐,虽说四小姐是在道观长大的,可奴婢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女子习得道术成为大师的。” 云秋霜虽感叹云瑶的不俗,但毕竟不了解云瑶,哪里敢拿大哥的性命去赌云瑶是否会道术? “你说的也是,还是快些去寻黑狗血吧。” 左右,云瑶若是真有本事,大哥自然没事,云瑶若是没本事,那她寻来黑狗血也能救大哥。 “大师,你说,霆儿都已经晕过去半天了,怎么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啊?他、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杨氏守在床前,一个劲地抹眼泪。 早上云霆说见了鬼,之后不久,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后,开始满嘴说胡话,那脸色是越来越苍白,甚至连手都变得越来越冷。 “夫人,莫要胡说,你难道不相信本大师的本事吗?待那黑狗血寻来,本大师必定叫妖孽灰飞烟灭!” 道士穿着一身道袍,扬了一下佛尘。 房里,四处都被倒上了黑狗血,就连云霆躺着的床,都倒了一圈黑狗血。 腥味冲天。 除了杨氏,没人愿意守在云霆床前。 云微雨和那些个丫鬟,一个两个都站得远远的,恨不得站出门口去。 “就你这些黑狗血,女鬼不把他害死,他也得被熏死。” 云瑶冷声说着,抬脚走进房里,淡淡地瞥了一眼靠近床的墙角处。 那里,女鬼正汲取着云霆的阳气,当阳气被汲取完,人也就没了。 那女鬼对上云瑶的目光,感受到云瑶强大的气场,本能地有些害怕,可对云霆的恨意战胜了害怕,继续汲取阳气。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女鬼。 道士若是看得见那女鬼,自然就把黑狗血泼女鬼身上去去了,其他人若是看得见,早就跑得远远的。 “你这个女娃娃什么意思?本大师捉鬼都捉了八年,亲手灭掉无数恶鬼,你不要张口就污蔑本大师!” “大师,你不要管她,她就是一个从山上下来的煞星,还是快看看我儿吧?他怎么还醒不过来啊?你不是说半个时辰内必醒吗?这都过了一个时辰……” 那道士一听云瑶就是个山上下来的野孩子,轻蔑地“嗤”了一声。 看了一眼杨氏,信誓旦旦地道:“这不是黑狗血不够么?你再等等吧,本大师绝对能让他醒过来!” 云瑶站得远,看不清云霆的情况如何,就走近了些,想看清楚一点。 才刚靠近,杨氏就粗鲁地推开了她,“你这个煞星离我儿子远一点!别害死了我儿子!” 云瑶趁机看了几眼云霆。 脸色苍白无血,甚至身上还出现了一层极薄极薄肉眼几不可查的冷霜,这是阳气快被吸完了的缘故。 虽说是闭着眼睛,嘴角却诡异向上弯起,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 若她猜得没错,云霆正在做艳梦。 “他离死不远了。”云瑶淡淡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不要诅咒我儿子!滚,滚出去!”杨氏气得浑身发抖。 “不信?不信你看看这是什么!” 云瑶说着,一把掀开盖在云霆身上的被子! 第16章 说她可以,说师父不行! “呕……” 杨氏离得近,视觉嗅觉双重冲击! 只见云霆的下半身衣物,早就被乳白泛黄的粘稠物洇湿了一片,那些粘稠物之中,甚至还掺杂了不少血。 那些猩污被被子捂了半天,腥臭味比黑狗血还要臭上十倍。 云瑶扔掉手里的被子,冷哼了一声。 她猜得没错,那女鬼将云霆囚在梦中,让他不断地做艳梦,在梦里与一个又一个美艳女子交媾,以此让他阳气大泄。 而女鬼,便趁他阳气大泄的时候汲取阳气。 不出两刻钟,云霆必死无疑。 “这、大师!我儿这是怎么回事?”杨氏慌慌张张地问道士。 道士也傻了眼了,他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知道,他进来就该把被子掀开来看了! 道士故作镇定,“没什么好惊讶的,本大师早就知道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没掀开被子,怕吓到你们,等二小姐拿黑狗血回来,就万事大吉……” “要真有本事,云霆早就醒了。”云瑶淡声道。 身为修道之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打着修道之人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的所谓道士。 比如说眼前这位。 “你……”道士气急,用鼻孔瞪着云瑶,“这是时机未到,你懂什么?” “我在道观长大,自然懂。” “道观?”道士狐疑地看了云瑶一眼。 “大师,你别听她胡说!她是在道观长大没错,但她什么都不会,还是个煞星,家门还没进,就害了我儿子!” 杨氏瞪着眼,打从云瑶进门,她就讨厌这个山野女子。 道士见杨氏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顿时放心了不少,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你这个女娃娃,真以为自己是在道观长大的就什么都懂了?本大师修道十五年,才有今日的造化,本大师劝你,还是给自己积积口德吧,别连点皮毛都不会,就指指点点。” 云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这点道行,就连玄清道观的扫地僧都比不上。” “玄清道观?” 道士挑了下眉头,又上下看了一眼云瑶,讥笑出声,“本大师还真知道这个玄清道观,弟子稀少,道观破败,就连道长也多年未出江湖,怕是道行太低,无颜面对其他道观的道友吧?” “就是,大师说得对,大师不要管她,大师的实力,我们都是知道的,云瑶也就那张嘴巴会胡扯,她那个师父,我们连听都没听过。” 杨氏也在一旁帮腔,可劲儿地巴结大师,生怕大师不救她儿子。 “道观破败,弟子稀少,她师父身为道长实力又能好到哪里去?恐怕,连本大师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 道士撸了下山羊胡子,得意洋洋。 云瑶眼神一冷,说她可以,但是怎么敢说她师父! 她云瑶命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又是师父一手带大,养育之恩大于天! 更何况,道观破败是因为师父念旧不愿修缮,弟子稀少,那是因为师父收徒要求极高,有资格当他弟子的人,必定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这些人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污蔑她师父?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捉鬼大师,来了半天,连鬼在哪儿都没看到,怎敢有脸和我师父相提并论!” 云瑶话音刚落,一张符箓甩出去,屋内瞬间气温降了几度。 下一秒—— “啊!有鬼啊!” 站在门口的云微雨原本在看好戏,等着云瑶出丑,谁知道看着看着,就猛然发现墙角处有个女鬼! 吓得她转身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那些丫鬟一个两个也被吓得屁滚尿流,根本顾不上主子。 杨氏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就突然看见了站在床尾披头散发满脸血泪的女鬼! “鬼……鬼……女鬼!” “快!大师!就是那个女鬼害了我儿子!大师快收了那个女鬼!” 杨氏使劲扒拉着道士的道袍,由于腿软,她想跑都跑不动。 所幸道士就是在她的旁边,谅那个女鬼再怎么大胆,也不敢造次! 然而,她扒拉了好几下,大师都一动不动的。 “大师,大师你快收了那个女鬼啊!” 杨氏又扒拉了几下,结果看见大师的腿快抖成了筛子…… “大师?” 道士咽了下口水,他压根就没想到今天居然撞上了个真正的女鬼! 早些年,他在道观扫过地,耳濡目染之下略懂一点皮毛,但那也仅仅是皮毛啊! 更何况他连画符都不会,怎么收女鬼? “你、你别扒拉我,等……等黑狗血来了就、就好了……” 道士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 “可是现在黑狗血还没有拿回来呀!女鬼就在那里,你快收了女鬼吧!” 杨氏死死地拽着道士的道袍。 活了近四十多年,第一次见鬼,她没撒腿就跑完全是因为对儿子的那点母爱! “你别拉我道袍,松手,快松手!” 道士想把道袍拽回来,好离女鬼远一点。 不料杨氏胆小如鼠,拽着他的道袍就好像拽着救命稻草一样,死都不肯松手! “不……不行啊……我、我害怕……”杨氏几乎是用哭腔在说话。 道士脸色铁青,她害怕?那他就不害怕了吗! 早知道,他就不该贪图那些银子! “大、大师……你该不会捉不了女鬼吧?” “……” “当时可是说好了的,事成之后给你二百两银子!你还说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 道士嘴角抽了抽,他当时不就是想要那二百两银子,才随口一说的么? 都怪他这张嘴平日里胡诌惯了! 然骑虎难下,假一赔十,他哪里来的二千两银子赔给人家? 事到如今,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道士一咬牙,拍着胸膛保证。 “你放心!我说了等黑狗血来,必定叫女鬼灰飞烟灭!你信我就是!” “云霆要挺不住了!” 杨氏刚想让道士去收了女鬼,忽然听见云瑶喊了一句,赶紧去看云霆。 只见云霆嘴角竟吐出了白沫,整个人都糊上了一层霜! “让开!” 云瑶大步走过去,一把拉开挡在床前的杨氏。 再耽误下去,就连她都救不回云霆! 道士一看这局面,心里暗叫不好! 要是让这个女娃娃收了女鬼,那岂不是败坏他的名声? 云府岂不是知道他没本事? 万一这杨氏再翻脸不认人,那二百两银子岂不就是没了? “别让她动大少爷!否则大少爷必死!” 情急之下,道士猛朝杨氏大吼。 云瑶的手刚要碰到云霆,肩膀就被人从后面狠狠一拽! 硬生生拽得她差点摔在地上! “放开霆儿!我不准你这个煞星碰霆儿!” 第17章 你行你上啊! 杨氏用力一挤,就挡在了床前,生怕云瑶会对云霆不利。 “对!就是这样,千万不要让她靠近大少爷,她身上的煞气太重,靠近大少爷一定会冲撞大少爷的魂魄,大少爷必死无疑呀!” 道士一拍大腿,脏水一股脑往云瑶身上倒,只要杨氏相信他,就算他最后没有救回云霆,也能归咎于云瑶! 他的财路,总算是保住了。 杨氏两手张开挡在床前,“听到没有?离我霆儿远点!你这个煞星!” “真听了这个假道士的话,云霆才必死无疑,你现在让开,或许我还能救云霆一命。” 云瑶拧着眉头,云霆的阳气差不多要被女鬼吸光了。 倘若到时候连魂魄一同被女鬼吸走,云霆死都不能进入轮回。 云家的祖宗还不得排队上来找这个愚蠢的杨氏算账?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不过就是一个山野女子,大师可是有着十几年的道行,是个明眼人都知道相信大师!更何况我从未听到过有女子修习道术的!” 杨氏就是不让开,摆明了不相信云瑶。 道士洋洋得意,杨氏越是相信他,就对他越有利。 云瑶哼笑了一声,大步走到旁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伴随着云霆最后一丝阳气被吸走,云瑶声音也淡淡的。 “你看好了,五息之内,云霆的魂魄必定现形。” 杨氏看看云瑶,又看看大师,最后半信半疑看向了床上一动不动的云霆。 三息…… 四息…… 五…… 将到五息的时候,一团像是白雾似的东西从云霆体内抽离出来。 女鬼露出了阴狠的眼神,加快了汲取魂魄的速度! “一旦女鬼吞下魂魄,云霆就死得不能再死。” 云瑶淡淡地说完,嘴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自称是大师的臭道士能怎么保住云霆的魂魄! “这……大师!魂魄!霆儿的魂魄被吸出来了!大师你快把我儿的魂魄夺回来呀!” 道士傻了眼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 他下意识的往前走,刚走一步,将要迈出第二步,女鬼突然充满警告地瞪向了他! 果断收回脚。 以他的修为,当然打不过女鬼! 道士一扬佛尘,用鼻孔看向云瑶,“你不是说你是玄清道观的弟子吗?你行你上啊!” 她当然行! 云瑶登时站了起来。 女鬼又猛的瞪向云瑶! 云瑶无视,径直向女鬼走过去。 女鬼再瞪! 云瑶还是继续走。 云瑶竟然不怕它! 女鬼这下急了,张大嘴赶紧加快吸云霆魂魄的速度。 就在魂魄即将被女鬼吸入口中的时候,云瑶抬手,一把将云霆的魂魄抓在手里。 “看到了吗?我当然行,比你行!” 道士嘴硬:“不过是雕虫小技,谁不会?本大师那是懒得出手……” 云瑶没再理会道士,忽略掉杨氏惊讶狐疑的目光。 转身就一拳打了过去,不偏不倚,正打在急得跳脚想冲上来想咬她的女鬼身上。 “即便是吸收了死婴的怨气,充其次也不过是一个厉鬼,你打不过我,别白费力气了。” “你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救他!他该死!是他不要我们母子的!是他害死了我们母子!这种始终乱弃的畜生就该死!” “可听过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女鬼怔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云瑶。 “但有的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云瑶说着,将云霆的虚弱不成型的魂魄放了出来,注入一道灵气,魂魄立刻强大不少,成了人形。 “你应该听听云霆怎么说。” 女鬼怔怔地看着成了形的云霆出现在它面前,这是那么久以来,它第一次和云霆面对面站着,彼此对视。 一对视,过往的种种立马涌上了心头。 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入骨! 女鬼脸上猛的现出裂痕,鬼气大涨,正要动手之时,云霆重重地叹了口气。 “萍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初,你告诉我你肚子有了我们的孩子,我许诺于你,会以正妻之位娶你进门,我并没有骗你,回去之后,我将这事告诉家人,乞求得到家人的同意,光明正大迎娶你过门。” “不成想,祖父告诉我,我早已与赵家定下婚事,对于你,祖父大为反对,甚至一气之下,将我囚禁在祠堂整整半年,我每天都想要逃出去,我想尽了法子,无数次尝试,却都以失败告终。” “后来有一日,我突然被人放出来,说你已经投河自尽,我为此事,和祖父大吵了一架,冲到赵家退了婚,从此与赵家交恶……可一切都太迟了……” 云霆再次叹了口气。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酗酒,他放任自己堕落,日日醉,日日沉迷于温柔乡,报复云家! 祖父不是把他当作云家唯一的希望吗? 好!那他就亲手毁了云家这唯一的希望! 这段时间,浑浑噩噩,他无数次感觉到自己只是一副游走在世间的皮囊,灵魂早已腐朽。 倘若,倘若祖父愿意接待李萍儿…… “你、你骗人!我不信!我不信!” 女鬼用力摇着头,它还记得成为游魂的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于是它不断汲取其它游魂壮大自己。 终于用一个月时间修成了厉鬼,而当它好不容易找到云霆,才发现云霆日日醉生梦死!新欢换了一个又一个! 现在告诉她其实她知道的不是真相? “你……你都没有想过我!你骗人!你骗人!” “萍儿!” 云霆愧疚不已,竟也忘了害怕,走上去握住了它的手。 “我……我不敢想你……我愧对于你,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我哪里有脸去想你,呜呜呜,我好恨,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回云家,为什么不直接带你一走了之……” 云霆哭得稀里哗啦的,他是真心爱过李萍儿的啊! 他恨,恨极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勇敢一点,若他能勇敢一点,李萍儿就不会死了!他的孩子也不会死了! 终于,女鬼恢复了生前的模样。 “你……别哭……” 它怔怔地抬手想去帮云霆擦眼泪,可魂魄即便是哭,也是没有眼泪的,它只好轻轻放下了手。 黑雾一样萦绕着的怨气,正像黑烟一样往四处散去。 轻声道:“我不恨你了,这是我的命……” 云霆哭得更大声了。 人总是这样,做选择的时候不勇敢一点,错过失去才后悔莫及。 “你的怨念已化解,快入冥道吧,别误了轮回的时机。” 云瑶提醒。 这时—— “砰!” 门突然被人撞开,云秋霜捧着一盆腥臭的黑狗血冲了进来。 “大师!黑狗血来了!” 第18章 头一次见脑子长屁股上的 云秋霜看不见女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屋里冷得很。 她端着黑狗血就走到道士面前,“大师,你要的黑狗血,够吗?不够我再去找找……” “够了够了,给我!” 道士赶紧接过黑狗血。 与此同时,杨氏像是和道士互通心意一般,突然一把朝着云瑶扑了过去! “快!大师!灭了那女鬼!” 她才不管两人有什么误会,她只知道那个女鬼要害死她的霆儿! 道士抓住机会,猛冲过去一盆黑狗血泼向女鬼! 他虽说道行尚浅,但他也知道散去了怨气的鬼,一盆黑狗血就能让它灰飞烟灭! 管它冤不冤,银子能到手就行! “不要!” 云霆迅速转身挡在李萍儿面前! 上次他没有保护好萍儿,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萍儿受伤害! “傻……你是魂魄,护不了我的……好好活着……” 女鬼流下两行清泪,它浅浅朝云霆笑了笑。 就像是初次遇见时,她下桥,他上桥,视线交汇时微微一笑那般。 黑狗血穿过了云霆的魂魄,尽数泼在女鬼身上。 一阵淡白色的轻烟散去后,女鬼消失不见了。 “哈哈哈哈!终于死了!害我儿的女鬼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杨氏大笑起来。 李萍儿生前她就讨厌李萍儿! 一个狐媚子,想用肚子里的孩子绑住她儿子,害得她儿子和赵家闹翻了脸! 赵家那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赵家小姐比李萍儿的出身高多了!李萍儿怎配得上她儿子! 呸!狐媚子死了都还想害她儿子,现在好了,灰飞烟灭了吧! 云霆愣住了。 李萍儿就这样,再一次消失在他眼前。 “她已经散去了怨念,就该进入轮回,你怎能这样做!” 云瑶爬起来,冲过去照着道士的脸就是一拳! “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本大师?” 道士捂着右眼,痛得他眼泪直流。 “打的就是你!” 云瑶还不解气,又一拳打在道士的左眼上! “哎哟!你怎能乱打人!你你你疯了!疯了!” 道士痛得嗷嗷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口。 杨氏一看到道士跑出去,连忙追出去。 “大师!大师我儿子还没醒呢!你走了我儿子怎么办……” 云瑶看了云霆一眼,伸手就抓住云霆的魂魄,往云霆身上一砸。 魂魄归体。 她又用手虚空画了道符压在云霆身上稳住魂魄。 这样,云霆就彻底没事了,除了虚过度以外。 刚想走,就听到云霆喊住了她。 “云…云瑶……” 云瑶转过头,知道云霆想问什么。 “放心,她没事,我送她入了轮回。” 早在杨氏扑向她的时候,她就料到了那臭道士想做什么。 在最后一刻,她用一道灵力护住李萍儿,顺便将李萍儿送入冥道。 不然,非得让那一盆黑狗血泼个灰飞烟灭! “谢……” “歇着吧。” 云瑶转过身,活动了下拳头。 她可没空听云霆在这里谢她,她现在还有事要做! 道士打发了杨氏,刚急急忙忙地跑出云府,突然间衣领一紧,整个人突然被一道力量往后拽去。 “臭道士,我忍你很久了!” “你……你想怎样!本大师警告……哎哟!嗷!啊——” 云瑶把道士揍倒在地,用膝盖死死地压着道士,对着那张欠揍的脸就左右开弓! 直把道士揍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 “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装!你不是很厉害吗!看把你能的!” “嗷!别打了!嗷!别打了!” 道士拼命地用手护着脸! 打他别的地方可以,但就是打脸不行! 打花了脸,他还怎么去赚银子哇! “我云瑶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你这种人!往屁股上插几根鸡毛就以为自己成了鸟?你算什么鸟!” 云瑶嫌打得不够得劲,又撸起了袖子,继续往死里打! “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下次?” “不不不……没……没下次了……” 道士抱着头,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打得这么惨。 “云瑶!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打大师!” 云微雨刚出来就看到云瑶死死地压着大师,一拳一拳地往大师身上砸! “三……三小姐救……救窝……” 道士颤颤巍巍地朝云微雨伸出一只手,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云瑶发现,狠狠往后一折! 伴随着清脆的一声响,脱臼了。 “哎哟!” 道士痛得龇牙咧嘴,眼泪鼻涕一大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云瑶打过了瘾,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转过身,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正看着她。 寻着感觉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七爷正站在自家二楼的晒台上,夕阳的光辉笼罩在他的身上,女娲精心捏就的脸褪去了苍白,当真是谪仙一般的男子,光彩夺目,。 云瑶抬手,不知道是夕阳让她晃了眼,还是风光霁月般的江慎太过耀眼。 不过,她刚教训完道士,心情极好,于是抬手向七爷招了招手! 七爷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刚才暴打道士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他的阿瑶,脾性一点没变。 云微雨见云瑶朝什么地方挥手,也跟着看过去,看到七爷的刹那间,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她竟然看到了传说中的七爷! 果真是如同传说中一般,谪仙似的男子,身上的尊贵气息让人望而生畏,那张脸,只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云微雨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刚才看到云瑶和七爷打招呼了,可七爷并没有理会云瑶。 由此可见,就是云瑶一心想要攀上七爷这棵大树! 云微雨尽可能温柔地去扶起道士,将银票塞到道士手里。 又温柔地笑道:“大师,我娘说你成功救了我哥哥,这银子是应得的。” 说完,余光瞥了一眼七爷的位置,见七爷还在看着这边,就提高了音量。 故意大声道:“大师,我那个山上下来的妹妹没什么教养,行为又粗鲁,刚才还动手打了你,我这个姐姐替她向大师赔不是了,望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音量,七爷一定能听到! 如此一来,她的温柔善解人意和云瑶的粗鄙行为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相信七爷是个有眼光的,知道她和云瑶谁更好! 云瑶挑了下眉头,看傻子似的看着云微雨。 这人怎么和那杨氏一样,被臭道士坑了还乐呵呵帮人家数钱? “云微雨,你还真是让我长见识了,头一次看到脑子长在屁股上的。” 第19章 随便挖个坑就往里跳 “你、你说话也太粗鄙了吧?” 云微雨一下子被气到了,还从来没人敢说她脑子不好! “怎么?不服气?” 云瑶哼了一声。 道士见情况不好,把银票揣进兜里赶紧跑了。 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那云瑶,打人不是一般的痛! 云微雨不服,被怼得想骂人又不敢骂。 余光里的人影动了动,七爷已经不在晒台上了。 顿时,云微雨挺了挺胸膛,刚才七爷在,她不好随心说话,会坏了她的形象,现在七爷不在了,她没必要再对云瑶客气! “云瑶,你别以为云家把你接回来,你就是云家四小姐了,你啊,这辈子都不可能攀上云家四小姐这个高贵的身份,山上下来的,始终都是山上的村姑。” “哦,对了,我劝你别太自作多情,七爷永远不可能会喜欢你这种行为粗鄙的女子,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省得到时候被七爷拒绝脸面无光。” 云微雨讥讽地看着云瑶,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 “你这么说,可见你很有自信能够让七爷看上你。”云瑶淡淡一笑。 “那当然,我是云家三小姐,身份尊贵,岂是你这种人能比的?” 云微雨越发骄傲,高高地扬着下巴。 云瑶嘴角一勾,简简单单地就给云微雨挖了个坑。 “那么,明日你的生辰宴,相信七爷也会来吧?” 云微雨脸上的神情瞬间凝住。 明日的生辰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请七爷来。 但七爷素来不喜交际,甚至有的时候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哪里是她云家请得动的人? “怎么了?难道连你这身份尊贵的云家三小姐,还请不来七爷吗?” 云瑶眨眨眼,似笑非笑地睨着云微雨。 云微雨一咬牙,她不能在云瑶面前难堪! 更何况,她可是云家三小姐,怎么能被这个山野女子给压一头? “谁说七爷不会来?你等着看吧,明天七爷一定会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拭目以待。”云瑶笑了笑。 “哼!你少瞧不起人!” 云微雨赌气似的,转身就跑了回去。 云瑶抬头,迎着夕阳看了一眼七爷府邸晒台的位置,之后也悠哉悠哉地回了府。 “四小姐,原来你在前院啊!”老金看到云瑶,顿时眼睛一亮。 “二老爷今儿陪着老爷子出去上香,回来路上不知怎的翻了马车,老爷子没事,二老爷确实磕破了脑袋,这会儿人还在晕着呢,四小姐,二老爷怎么说也是你的生父,你还是去看看吧。” 云瑶看了一眼老金,今日老爷子要去上香,老金也是跟着去了的。 “老金,你是不是觉得事情不对劲?” 一下子就被猜中,老金顿时越发佩服云瑶。 “四小姐,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当时你能救大少爷,你看你能不能再救救二老爷……” “把事情详细说一下。” 云瑶一边说一边往云达海的院子走去。 “是,是。” 老金点点头,又梳理了一下思路,这才细细说来。 “事情是这样的,去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回来路上突然刮了一阵风,那风不算特别大,就是邪门得很!你说,那风连人的衣裳都吹不动,怎么就一下子吹翻了马车呢!” “你确定是被风吹翻的?”云瑶问。 “我确定!我就坐在前边儿,看的清清楚楚的,马路平坦得很,马车也好好的,偏巧风刮过来的时候,马车一下子就被掀翻了!” 老金想起白天发生的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二老爷绝对是撞了邪。 “四小姐,你有所不知,一行人大伙儿都好好的,偏就二老爷磕破了脑袋,人在马车里,也没磕到什么,偏就是破了脑袋!还晕了过去!” “这样啊……” 云瑶掐指算了算,眉头微微皱了下。 这事,还真是有猫腻! 那她就不得不过去看看了! 她赶过去的时候,王氏刚从房里走出来,看到她,明显惊了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该过来?”云瑶反问。 “不、不是……”王氏尬笑了一下,“我这不是想着你还没适应这个家,还没接受你父亲……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王氏说完,又转身往里边走去。 云凤雪看到王氏回来,张口就问:“娘,你不是拿药吗?怎么……” 突然看到跟着走进来的云瑶,话一下子就被吞了回去。 阴阳怪气道:“你也会来看父亲?回来那天,你不是不想认父亲的吗?我还以为你当真就是个铁石心肠的。” “好了,凤雪,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说,人云瑶就是刚回来,还不适应而已。” 王氏站出来打圆场,冲着云瑶笑了笑。 笑意仍旧不达眼底,可见,皮笑肉不笑。 云瑶懒得配合唱戏,径直来到床前。 果不其然,云达海眉间笼着一团淡淡的黑气,黑气不散,人当然醒不过来。 “老爷子呢?” 云瑶问了一声。 “回院子歇着了。”王氏应声。 云瑶没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娘,你看看这个云瑶,果真是没有把父亲放在心上,来了也就看那么一眼,亲生的又如何,在山上养了那么多年,还不是成了个白眼狼?” “从云瑶刚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会认我们云家人的,我看她回来,也就是看上了云家四小姐的身份……” “她算是哪门子的云家四小姐。”云凤雪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好了,雪儿,切记这样的话可别再说了,你啊,是云府最得体的小姐,又是凤命,将来,那是要飞上枝头的,一言一行,都得格外注意。” 王氏拉过云凤雪的手,耐心教导。 云凤雪乖巧地点点头,得意一笑。 不错,算命的说了,她是凤命,生来就该成为六宫之主。 那边。 云瑶来到了老爷子的院子。 从她踏进这个院子的第一步起,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老爷子正躺在摇椅上喝茶,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云达海。 “你怎么来了啊?” 老爷子掀起眼皮子瞥了云瑶一眼,就合上了眼皮子。 对于这个孙女,他极为不喜,要是有得选择,他未必会点头同意把云瑶接回来。 云瑶看向老爷子,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样。 昨日老爷子眉间的黑气清晰可见,今日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她淡淡开口,“你似乎并不担心你儿子。” 第20章 七爷当然对她有意思! 这下,老爷子总算是睁开了眼睛,瞪了云瑶一眼。 “说话没大没小的!什么叫我儿子,那是你爹!”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点都不担心他。” “他是我儿子,他的身体怎样我还能不知道吗?他那体格,根本就不会有事!” 老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仍旧是一点都不担心。 云瑶看向老爷子那双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睛,幽幽地道:“这次没有,下次呢?你觉得他能替你挡多少次的灾?” “你胡说什么!” 刚才还气定神闲的老爷子,好像被戳到了痛处似的,突然就怒了,重重地把茶杯砸在桌子上。 云瑶依旧淡定,“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报应不爽。” “你、你给我滚出去!” 老爷子抓起茶杯猛的砸向云瑶。 云瑶轻轻松松躲过,转身就走了。 她现在是越发肯定,云府突然接她回府,背后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云府的人啊…… 个个心怀鬼胎! “爹!娘!我要请七爷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云微雨一回去,就拉着云升泰和杨氏,说什么都要请七爷参加生辰宴。 杨氏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微雨,不是我们不想请,而是七爷他身份太过尊贵,不是我们云家能请得起的……” “是啊,你以为爹不想请七爷来吗?要是七爷来参加你的生辰宴,我们一家人的地位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云升泰靠在椅背上,眼里露出精明算计的光。 七爷就住在云府隔壁,他何尝不想攀上七爷这条人脉? “我不管!我今日在云瑶面前夸下海口了,我说七爷明日会来参加我的生辰宴,爹,娘,难道你们要看着女儿被云瑶那个野丫头嘲笑吗!” 云微雨气冲冲地坐下来,噘着嘴。 一想到云瑶嘲笑她的画面,她的心就跟被蚂蚁啃似的难受! “唉!微雨,你说你,非要招惹云瑶那个煞星干什么?她说煞星,你靠近她都会倒霉的!” “娘!你还说我!明明就是云瑶挑衅我在先的!那我都已经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嘛!” 云微雨急得跺了跺脚,“噌”的一下站起来,走过去摇着云升泰的手臂。 “爹爹,你认识那么多人,总该有一个人请得动七爷的吧?你就帮帮女儿好不好?” “不是爹不想帮你,就连皇上都未必请得动七爷……”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我今日见到七爷了,七爷看我看了好久,我想七爷对我应该也是有意思的,而且,要是七爷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不就正好说明七爷对我有意思吗?这对爹爹你的生意也是大有帮助的呀!” 云微雨越说下去,就越发觉得有道理。 越想刚才见到七爷的情形,就越觉得七爷对她有意思。 毕竟,她刚才那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和云瑶粗鄙庸俗的形象对比如此鲜明…… 云升泰被云微雨说得有点动心,旁边的杨氏又在撺掇他。 “要不,你就去请一下七爷吧?这万一七爷应了呢?试一试又不吃亏,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咱们的微雨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兴许七爷真看上了微雨也不一定……” 杨氏不断地在旁边扇耳边风,云微雨又一个劲地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云升泰终究还是点了头,“真是拗不过你娘俩,我可以一试,不过,我还是认为七爷没那么容易请得到。” “试过了才知道,我这就让人去库房把那上好的红宝石拿过来,你送过去,当做是给七爷的见面礼,七爷收了礼,又是邻里邻居的,总不太好拒绝。” 杨氏打定主意,就动身去库房。 云升泰看向开心不已的云微雨,不太确信地问:“微雨,你说七爷对你有意思,这是真的?” “那……爹爹,我问你,我和云瑶比起来,谁更好?” “当然是爹的女儿好!”云升泰想也不想就答了话。 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 云微雨得意地笑了下,回答云升泰之前的问题,“七爷当然对我有意思!” 她想,她是身份高贵的云家三小姐,无论是出身,相貌,修养,都甩云瑶三条街。 七爷又不眼瞎,方才七爷看的自然是她,而不是云瑶! 七爷都盯着她看了那么久,能不对她有意思吗? 想到这里,云微雨拿着娇羞地捂了下脸,仿佛看见了自己披上红盖头嫁给七爷的情景。 云升泰心里虽然还是有点疑惑,按理说,七爷那般尊贵的人,所看上的女子必定是世间少有的女子。 他的女儿……虽不差,却算不上世间少有。 不一会儿,杨氏就抱着红宝石走了过来,催促云升泰去七爷府邸见七爷。 云升泰只得只身去了七爷府邸。 “有什么事?” 守在门前的阍侍看见云升泰,就问了声。 云升泰挤出笑容来,从暗袋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过去。 “我是云府的大老爷云升泰,这是小小意思,请你笑纳……” 话还没说完,阍侍就把他的手往旁边一推。 “有事说事,别来这套!我们不吃这套!” 云升泰讪讪地笑了笑,收回银子。 一想也是,毕竟是在七爷府邸当差,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套近乎这套自然没用。 “是这样的,小女明日生辰,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了庆祝,特意举办了生辰宴,想邀请七爷来参加小女的生辰宴,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当面邀请七爷?一来为表诚意,二来我想亲自把礼品送到七爷手上。” 阍侍看了眼云升泰手中的檀木盒子,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于是应道:“七爷不是谁想见都见得到的,我进去通报一声,见与不见你,全在七爷。” “是,是,辛苦了。” 云升泰笑得谦卑。 阍侍进去之后,直截了当地说了云升泰的诉求。 江慎慵懒地斜坐在榻上,两指间夹着一粒黑子,漫不经心的落在棋盘上。 对面坐着个桀骜不驯的男子,男子一袭张扬的红色衣裳,眉眼阴柔,眼波流转,像极了勾人心魄的妖孽。 听闻阍侍的话,男子嗤笑了一声。 “想不到你刚搬来这里,云府的人就急吼吼上赶着巴结你,我就不明白你,好好的非要搬这么远,害我找你下个棋都得赶一个时辰的路,江慎,你向来喜静,你可别跟我扯搬来这里是因为风景好,这里虽不错,却比不上你原先的府邸。” 男子声音落下,“吧嗒”一声,一粒白子精准无误地落在黑子旁边。 向江慎投去探究的目光,“你搬来这里,究竟是为何?” 第21章 你女儿要干坏事了 江慎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粒黑子,再次破了白子的局。 “江辰熠,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啧,你我之间还有不能说的?你身份尊贵,又不喜交际,搬来这里自然不会是为了人脉,你不缺银子,这里不静,风景勉勉强强,也不是为了这个的缘故,莫非……你是为了女人?” 江辰熠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地凝向江慎。 江慎执着黑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落在棋盘上,将白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你输了。” 江辰熠耸耸肩膀,不以为然,狐狸似的眸子泛起笑意。 “虽输了棋子,却猜对了你的心思。” “真是越发让人讨厌。” 江慎没再看他,目光落在腰间淡紫色的玉佩上。 玉佩光泽温润,是个款式再简单不过的平安扣。 江辰熠见阍侍还在一旁等着,便问江慎。 “如何,那云府你可是要去?人家云升泰都亲自登门了,总得给个答复。” “告诉他,明日我自会去云府。” 江慎说着,望着平安扣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阍侍点头,退了下去。 江辰熠露出了个颇有深意又像狐狸般狡黠的笑容,“这么说,你是看上了云府三小姐,不过,江慎,我可得说你一句,你眼光不行啊!” 那云府三小姐云微雨,他是有听说过的,虽有几分姿色,但才华疏浅,且为人心高气傲。 至于人品……只能算个人。 放在人群中,实在是平平无奇。 江慎真要看上这么个女子,他得拿这事笑江慎一辈子。 江慎看了江辰熠一眼,毫不留情道:“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我听说明贵妃为了你熠王妃一事,终日愁眉不展。” 一听到“明贵妃”和“熠王妃”,江辰熠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江慎惯是知道往哪里戳他会痛的。 自从过了及冠之年,他的母妃就开始操心娶王妃一事,不是拉着他去见这个世家小姐,就是见那个世家小姐,恨不得自己替他娶了这熠王妃。 最近,更是撂下狠话,若是今年之内还见不到熠王妃的人选,就直接为他做主,娶了那辅国大将军的女儿去。 “江慎,你也太损了。”江辰熠摇摇头,颇为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娶妻,只是我所见的女子,无一不对我做小伏低言听计从,没点主见,没点个性,实在是太没意思。” 他抬头,长叹了口气,“若是世间有一女子,有主见有个性,有能力有活力,那该多好……还有,千万别弱柳扶风,哪怕是能打死一头老虎我都不在意,只要不走个路都像随时晕倒似的就好,那样的女子,我必定心动。” 江慎听着听着,就想起了先前云瑶暴揍道士的场面。 能打死一头老虎么…… 顿时,颇有深意地瞥了江辰熠一眼。 “罢了罢了,我啊,还是去借酒消愁吧,可不敢回府那么早,免得母妃又要我去找个熠王妃回来。” 江辰熠站起来,背对着江慎摆了摆手。 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道:“江慎,我其实还挺想见一见你的心上人。” 江慎瞬间冷了脸。 “滚。”— 云府。 云微雨一边揪着手帕,一边来回踱步,心情焦急得七上八下的。 万一七爷不肯来她的生辰宴,那她岂不是在云瑶面前脸面无光? 她岂不是得被云瑶笑死? 不不不……她绝对不能输给云瑶! 突然影壁处走出来个人,云微雨大喜,“爹爹,你回来了!” 云升泰脸上的笑收都收不住,大笑着走进去。 杨氏见他这样开心,眼前一亮,赶紧迎过去,“怎样?七爷怎么说的?那红宝石七爷是不是收下了?” 云升泰神秘兮兮地看了两人一眼,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椅子上坐下。 “哎呀,去七爷府邸一趟,嘴巴渴了。” 杨氏一听,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 “爹!情况到底怎么样呀?你快说呀!”云微雨急得猛摇云升泰的手臂。 云升泰喝了茶,这才哈了口气,“事情……当然是办成了!” “真的?” “真的?” 母女俩异口同声! “当然是真的,七爷可是说了的,明日会到云府来。” 云升泰喜不自胜。 他也没料到事情竟然那么顺利,由此可见,七爷怕是真的看上了他的女儿。 杨氏拉了下云微雨的衣袖,“你听到没?你爹说七爷会参加你的生辰宴!七爷一定是对你有意思!祖宗保佑……我们家可算是能飞黄腾达了……” 云微雨红了脸,扭扭捏捏地绞着手帕,人都快扭成了一根麻花。 没想到,七爷真的是对她有意思。 她就知道,七爷不可能看上云瑶那样粗鄙的人,只有她才配得上七爷。 “微雨,明日,你可要好好打扮,惊艳七爷!”杨氏两眼放光,好似看见了未来飞黄腾达的情景。 “不行,老爷,我们得把七爷要参加微雨生辰宴的消息放出去,好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攀上了七爷这条人脉,还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女儿云微雨,被七爷看上了!” “对对对,夫人说得对,我这就让人放话出去……” 云升泰刚坐下来没多久,又急急忙忙起来走了出去。 “娘,太好了,七爷明日要来参加我的生辰宴,我明天一定会好好打扮!惊艳所有人!” 尤其是要叫云瑶脸面无光! 云微雨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翌日。 云微雨顶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丽的衣裳,两手,脖子,耳朵,头发,都戴着华丽的珠宝,隆重出现在生辰宴上。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一出场,便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枉费她如此精心打扮一番。 云升泰昨夜下令让云府的人连夜铺张,宴席设在云府最大的院子,整整摆了二十桌。 就算是这样,人仍然多到坐不下。 那些人一听七爷也会来,纷纷挤破了脑袋来云府参加生辰宴。 云瑶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她画符用的黄纸朱砂没了,本想出去买些回来,谁知天刚亮,就被王氏和云凤雪拉了过来参加生辰宴。 再加上早上七爷用传音符说找她有事,左右要等人,便就来了这生辰宴。 正百般无聊地磕着瓜子,突然就看见有人不大对劲。 云瑶定睛看向湖边,那里,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女孩子站一个女人身后,面露凶狠之色。 女人就站在湖边,怀胎八月。 若是那女孩子从身后一推…… 云瑶赶紧将没吃完的瓜子放在桌子上,站起来径直朝着不远处一个男人走过去。 “不好意思,能管管你女儿吗?你女儿准备干坏事了。” 第22章 七爷:你叫谁滚出去? 正在和男人攀谈的云升泰眉头一皱,“云瑶,你认错人了吧?这位是大江国五大豪商之一的邹富,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有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 没有女儿? 云瑶眉头一皱,看着邹富,指向湖边,“你确定她不是你女儿?” 邹富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当即脸色一变,愤然道:“你在胡说什么?那里根本没有人!我只有一个儿子!” “云瑶!那里没有什么小女孩,你不要一天到晚都神经兮兮的,今日是你三姐的生辰宴,你还是寻个位置坐着去,等着开席吧!” 云升泰生怕云瑶会搅黄了生辰宴,朝杨氏使了个眼色。 杨氏赶紧拉着云瑶的胳膊走开,“是啊,云瑶,你就去坐着,等着开席。” 云瑶被杨氏重新摁回了座位上。 湖边那个小女孩察觉到了云瑶的目光,转过脸,对着云瑶阴恻恻地笑了下之后,又继续死死地盯着妇人隆起的肚子。 开席? 搞不好等下要吃席! 她不可能算错的,那个小女孩明显就是邹富的女儿,邹富死不承认而已。 妇人对这一切浑然不觉,见湖里的锦鲤漂亮得很,便又往前走了一步,想看得更清楚。 突然—— 小女孩朝着妇人伸出了手,在妇人的腰上狠狠一推! 同一时间,一道金光自云瑶的指尖快速没入妇人的肚子。 小女孩恶狠狠地回过头,猛的朝云瑶张开血红的嘴嘶吼了一声。 “扑通!” “不好啦!张夫人落水啦!” 与此同时,云瑶已经跑到了湖边,想都不想就往湖里纵身一跃! “夫人!夫人!” 匆匆赶到的李铖一脸焦急,看见云瑶正抱着他的夫人往湖边游,赶紧蹲了下来朝他的夫人伸出手去。 张夫人急忙去拉住李铖的手,爬上了岸去。 云瑶也上了岸,先是用净身咒为自己弄干衣裳头发,又为张夫人弄干衣裳头发。 张夫人落了水,若是受凉,容易出事。 “奇怪,衣裳头发怎么干了?” 张夫人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干干爽爽,就好像没落过水一样,再去看云瑶,云瑶也是一样浑身干爽。 不由得对云瑶又是好奇又是感激,“这位姑娘,刚才多谢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不客气。” 李铖也朝云瑶点了点头表示感激,而后问张夫人:“夫人,刚才是怎么回事?” 李铖是大理寺卿,打打杀杀是常有的事,作为李铖的夫人,张夫人自然也见了不少打打杀杀的事,胆子比一般人大,倒也没受到惊吓。 她略微想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道:“我刚才就在湖边站着看锦鲤,不知怎的,突然就掉湖里去了,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张夫人话刚说完,人群里立刻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不可能吧?张夫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站在湖边啊!” “是啊,你身后根本没有人,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你背后推你?” “怕不是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以后小心点就是。” 人群里,唯有邹富默不作声,脸色深沉。 云升泰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过来打圆场。 “湖边滑,人不小心掉下去也是常有的事,张夫人,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云升泰关切地问。 还没等张夫人回答,杨氏就道:“你怀着孩子,还是请郎中来看一看稳妥一点,可别再站在湖边了,快去歇着吧,我让人请郎中去。” 两人一唱一和,张夫人也不好驳了主人家的面子,只好点点头。 刚坐下,云瑶就拿着从不离身的补丁袋走了过来。 “张夫人,我这里有一张护身符,可保你母子平安,不贵,就三两银子。” 云瑶笑眯眯地看着张夫人。 她本来不想管这事,偏偏那个小女鬼刚才朝她张牙舞爪地示威,那她就不能不管了。 “这……”张夫人有些错愕地看着云瑶。 她刚才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是云瑶,只知道是从山上下来的。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旁边的李铖直截了当拒绝道:“不用了,云姑娘,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夫人,但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我和夫人都是不信的。” “是啊,云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和夫君不信鬼神之事。” 张夫人歉意地朝云瑶笑了笑。 “这样子啊。” 云瑶点点头,本想收回平安符,习惯性地算了一下,果断把平安符塞到张夫人手里。 “可以先拿去用着,有用再给银子也不迟。” “云姑娘,这……” 张夫人拿着平安符,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云瑶!你存心的是不是?” 背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下一秒,张夫人手里的平安符被夺走。 云微雨把平安符撕了个稀巴烂,随后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了碾。 “我告诉你,你平时可以粗鲁无礼,但今日是我的生辰宴,你不得放肆,更不得为难来参加我生辰宴的客人!还有,在我生辰宴上卖符算什么事?晦气!” 云瑶看了一眼地上稀碎的平安符,可惜了,画符也是费时间的呢。 “我也告诉你,人狂必有祸。” “你少诅咒我!你这张嘴没有一句好话,昨天诅咒我哥,今天诅咒我,你是不是还想诅咒云府全家!” 云微雨气得不行,要不是人多,她早就打云瑶了! 云瑶摇了摇头,微叹:“果然,人就是不爱听实话。” 尤其是那些盲目狂妄的人。 云微雨不以为然,见大部分人都往这里看,好胜心优越感油然而生。 仰着下巴道:“七爷马上就来参加我的生辰宴了,你留在这里,只会污了七爷的眼睛,你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话,我劝你自动自觉地滚出去,免得丢人现眼。” “你怎么肯定七爷……” “云瑶!你给我滚出去!” 云微雨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是越发讨厌云瑶了! “你叫谁滚出去?” 一道清朗好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云微雨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当然是叫云瑶滚出去啊!” 等她转过身的时候,彻底傻了眼了。 人群移动让开了一条路,七爷就站在不远处,漆黑深邃的眸子浸着丝丝冷意。 “是七爷,七爷真的来参加云家三小姐的生辰宴了!” “难道传言是真的?七爷对云微雨有意思?” “当然是真的,你见谁七爷参加过谁的生辰宴?” “说的也是啊,七爷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却给云微雨面子……” 众人纷纷议论,越发觉得七爷就是对云微雨有意思。 云微雨听那些议论听得脸发烫,心跳扑通扑通的。 一边懊恼自己刚才说话太大声,一边娇羞扭捏地迎了过去。 “七爷,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七爷睨着云微雨,漆黑的眸子再度冷了几分。 “再说一遍你刚才叫谁滚出去?” 第23章 我拿你当挚友你拿我当傻子 “当……当然是叫云瑶滚出去……” 云微雨磕磕绊绊地应着,不明白七爷怎么看起来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你也配叫阿瑶滚?” 七爷睨着云微雨,冷意十足。 云微雨尴尬地笑了下,以为是自己刚才太大声让七爷不喜,于是讨好地放软了声音,想转移注意力。 “七爷,今日是人家的生辰,不说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 “还有。” 七爷直接打断云微雨的话。 毫不客气地反问:“谁说我今日来,是要参加你的生辰宴?” “这……” 云微雨傻了眼了,有些无助地看向云升泰。 爹,你不是说七爷是来参加我的生辰宴的吗? 云升泰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昨日七爷亲口答应了的啊! 眼看着宾客中已经开始有人质疑,云升泰赶紧讪笑着走到七爷面前。 “七爷,你忘了?昨日我到你府上拜访,你亲自让人传话说今日会到云府来……” “你会错意了。” 七爷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只说我会到云府,可没说我到云府是来参加生辰宴的,更何况,参加区区一个云家三小姐的生辰宴于我而言,那叫浪费时间。” 没错,他就是故意让云升泰会错意的,就是故意让云微雨下不来台。 谁叫那个所谓的云微雨为难他的阿瑶? 刚才还叫嚣着要让他的阿瑶滚出去,实属过分。 “这……” 云升泰吞了一下口水,心里有苦说不出。 确实,人七爷昨天说的是会来云府,可没有说是要参加微雨的生辰宴。 “不知七爷来云府有何事?” 云升泰又谨小慎微地问了句。 “我来找阿瑶。” 七爷一口一个阿瑶,叫得丝滑顺口。 众人的神情变了又变,尤其是身为豪商的邹富。 商人本就精明,眼光也歹毒得很。 七爷哪里是看上了云微雨?人家是看上了云瑶! 仿佛是为了验证众人的猜测,七爷拿出云瑶掉在府邸的平安扣。 “阿瑶,你昨日来寻我,平安扣掉了,乃是绳子断了的缘故,我便重新换了根绳子。” 云瑶一看,还真是她掉的平安扣。 “怪不得我昨日怎么也找不着……” 她接过玉佩,发现绳子是分别用三根极细的线缠绕而成的,绳子在阳光映照下,淡淡的笼罩着一层梦幻温暖的亮光。 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真好看。” “阿瑶喜欢就好。” 七爷唇角微勾,含着碎光的眸子很是宠溺。 不枉费他花了三个时辰编绳子。 想起昨日她念叨的那几句话,又说道:“对了,阿瑶,昨日你说你寻我太麻烦了些,我将我院子东侧的院墙拆了,下次你想寻我,直接从你院子过来便是,不消一刻钟。” 云瑶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过是随口吐槽了几句,七爷竟将院墙给拆了?而且动作如此之快? 七爷果然是个爽快的人啊! “七爷,你真爽快!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云瑶抬起手,像是朋友一样在七爷肩上拍了两下。 七爷淡笑,“荣幸至极。” 众人:“……”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不近女色的七爷对云瑶有意思,当事人云瑶愣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云微雨的脸黑了又黑,手帕都被她揪破了好几个洞。 昨日七爷还对她青睐有加,今日突然就被云瑶抢了去,云瑶当真是个狐媚子! “云升泰,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你这不是欺骗我吗?昨日,可是你的人亲口告诉我,说七爷看上了云微雨,要来参加云微雨的生辰宴,我连夜快马赶来,到现在都没合眼休息过,你对得起我吗?” 其中一个男人愤愤然地来到云升泰面前,丝毫不给云升泰面子,开口就质问。 反正,七爷也不是站在云升泰这边的,他还顾忌什么? 见到有人带头,那些满肚子怨言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是啊,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我大老远的赶来,还送了你那么贵重的礼品,结果我拿你当挚友,你拿我当傻子?” “可不就是吗?为了买礼品,差不多都掏空了我的积蓄!” “就是啊!是你骗我们在先,把我们的礼品退回来!” “我的也要退!现在就把我的礼品退回来!” “退礼品!” “退礼品!” 云升泰看着乱糟糟的一群人,又是急又是无奈。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那句话。 因利而聚,利尽则散。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为了能够攀上七爷这条人脉才来参加微雨的生辰宴,现在得知七爷根本就没打算参加微雨的生辰宴,自然不愿意吃一点亏。 “爹……” 云微雨摇了摇云升泰的衣袖。 她的面子现在都被丢尽了! 云升泰眼看着他们越闹越大声,不得不张开手安抚:“好好好,大家安静下来听我云某人说两句!” “不听!退礼品!” “对!我们才不要听你的屁话!退礼品!” 云升泰没法,只得让金叔开始退礼品。 “金叔,你去对着册子,把礼品全都退回去吧……” 那些前来祝贺的人,一个两个,都跑过去围着金叔退礼品,拿了礼品直接就出了门。 有的人,临走时还要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唾弃云升泰。 “夫人,这里吵闹,我们也回去吧。” 李铖贴心地扶着自家夫人,没有去拿礼品。 他来参加生辰宴,本就不是为了攀人脉,为的不过是云家对他的那点交情。 张夫人点了点头,“也好,我们过去同云大爷说一声便回去吧。” 李铖扶着张夫人,来到云升泰客气了几句,便以张夫人八月怀胎不宜劳累为由,要回去歇息。 云升泰不好挽留,只得点头。 “张夫人。” 云瑶又拿出一张的护身符,亲自放到张夫人手里。 “天下母亲无不爱子,张夫人,收下吧。” 张夫人看着云瑶,为她那句“天下母亲无不爱子”所打动,于是收下了符。 “多谢云姑娘。” 热闹的云府,眨眼之间,就剩下空荡荡的二十张酒席以及廖廖十余个人。 杨氏本就憋得心里难受,看着人都走光了,再也憋不住。 出口埋怨:“我就说有的人天生就是煞星,好好的一场生辰宴,看看,都被她搅成了个什么样子,这样的人啊,还是远离她的好,靠近她,终归是要倒霉的……”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说她,然杨氏时不时地瞟她一两眼,就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说了。 云微雨也坐不住了。 就算是七爷在这里又怎样?云瑶搅黄了她的生辰宴那是事实! 直接对着云瑶就是一顿质问。 “你先是掰断了我的手指,又搅黄了我的生辰宴,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就算是想博七爷的眼球,也不该如此过分吧?” 第24章 废话少说,还钱! 好家伙,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帽子倒是一顶接一顶地扣在她头上。 云瑶淡定怼回去:“首先,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其次,你随便往他人身上泼脏水的样子,着实让人讨厌。” “你……”云微雨气急,刚想骂回去。 七爷来了句神助攻:“阿瑶说得对。” “云瑶,你太过分了!” 云微雨彻底没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捂着脸就哭唧唧地跑开。 “微雨!”杨氏喊了一声,又催促云微雨的贴身丫鬟,“还不快点去跟上你家小姐?好生看着她,别让她做傻事。” 完了,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云瑶,我知道你攀上了七爷这根高枝,打心里看不起我们家人,但微雨再怎么说也是你堂姐,你不该在众人面前让她如此难堪,身为妹妹的,哪怕是姐姐无理,你也应当让姐姐三分!” 不等云瑶回怼,云升泰接着就打起了圆场。 “是啊,你伯母说得对,云瑶,姐妹之间,吵闹是常有的事,但不应该伤了姐妹之间的情分,你自幼在道观长大,难免会想不周到,今日之事,我也不怪你,你回去吧。” 云瑶挑了下眉头,看似大度宽容,实则拐弯抹角说她没教养呢。 果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夫妻俩都是又当又立。 既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又拐弯抹角骂她。 “阿瑶,你……” 七爷刚想说:你还在客气什么? 云瑶就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家事。” 意思就是,你别插手,我来! 七爷会意,就近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阿瑶的家事,我自是不该插手。” 言下之意就是,你尽管发挥,不用顾及我! 云瑶接收到信号,直接朝杨氏伸出一只手。 “昨日救云霆,你们还差我一千两银子没给。” “什么?” 杨氏愣住了,没想到云瑶突然来这么一出。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大师救了云霆吗?”云升泰问。 “就是大师救的云霆,哪里有云瑶的事,而且,我要是不给大师帮忙,云瑶早就害死我们儿子了!” 杨氏很是肯定,就是大师救的云霆,关云瑶什么事! 云瑶挑眉,看向杨氏身后,“是吗?你不妨问问你儿子。” “娘,她说的是真的。” 魂魄归体,云霆此刻看起来除了很虚很虚以外,其余的都还好。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云瑶的功劳。 要不然,也不会才歇了一天就可以到处走动。 “霆儿,你说什么呢?明明是娘跟大师救了你,是不是云瑶背后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被云瑶的妖言妖语给骗了,她害得我们家还不够惨吗?” “娘,是真的,我什么都知道。” 云霆来到云瑶面前,先是感激地向云瑶笑了下,而后才跟杨氏解释。 “那天,我虽然人困在梦中,但魂魄离体后,我什么都听得到看得见,确实是云瑶救了我,那个所谓的大师是个骗子,他什么都不会,只会泼黑狗血。” “霆儿,这怎么可能呢?” “娘,我问你,若是大师能救我,为什么一开始不救我?要是从一开始就救我,我也就不会……” 云霆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脸上快速闪过一抹阴翳,只片刻就恢复如常。 “娘,我说的是真的,确实是云瑶救了我,这一千两银子该给。” “霆儿你疯了?我不管你是不是听云瑶说了什么,但是你看看,你看看!云瑶今天搅黄了你妹妹的生辰宴,就冲这一点,这一千两银子我不可能给她!” 杨氏正气在头上,还让她给云瑶银子?不可能! 云升泰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于是看向云瑶,用商量的语气道:“云瑶,你看,那大师原本要三百两银子,但你伯母讲价讲到了二百两,人家是大师,也才二百两银子,你开价是不是贵了点?能不能看在是一家人的份上少一点?” “你的意思是给多少?”云瑶问。 云升泰伸出一根手指头,“最多一百两银子。” 云瑶本想着要是少个十两八两的也不是不可以,谁知道云升泰开口就斩了九百两。 一百两银子?而且还比那个臭道士少一百两银子! 真是看不起她,那就别怪她不讲情分了。 “不好意思,一千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云升泰直摇头,继续商量,“一千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云瑶啊,你就看在云霆是你哥哥的份上,再便宜亿点吧?” 杨氏不乐意了,开口就是:“给什么给?依我看,就该一分钱不给!” “你确定?” 云瑶挑了下眉头,目光不经意间快速瞥过云霆下半身处。 淡声道:“你们以后,还是会求到我的,但这次不给银子,下次,就算是给我一万两银子我都不帮。” 云霆察觉到云瑶的视线,心里一阵发虚,又被人揪着似的痛。 杨氏还在喋喋不休。 “求你?我们能有什么地方需要求到你的?你别在那里神神道道的,一天到晚诅咒我们家,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该不会在道观上,你净学了些骗人的吧?我告……呜……” 杨氏还没有说完,突然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情况和那天云凤雪的是一样的! 难道是…… “你太吵了。” 云瑶淡淡地对上杨氏要剜人似的目光。 接着缓缓看向云升泰,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银子,一分不少。” 云升泰:“……” 他怎么感觉到了一股威胁的意味? 七爷很是及时地补刀:“堂堂名下有五间铺子的云升泰,该不会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阿瑶,你看,这家伙有的是银子! 云升泰:“……” 这个七爷真是,把他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还是说,身为阿瑶大伯,还要欺负阿瑶不成?”七爷再次补刀。 要的就是断了云升泰想赖账的后路。 “不不不……哪里的话,只是,最近铺子入不敷出啊。” 云升泰赶紧解释了一下,“云瑶,你看看这银子能不能宽限个几天?等有了银子,我就给你。” 云瑶挑眉,等有了银子就给她? 有没有银子,不都是云升泰一张嘴的事? 这云升泰的面相,也是个不缺银子的主。 更何况,不只是七爷消息灵通。 她云瑶也事先调查过云府每一个人的情况。 “我记得,你名下那间布料铺子,上个月就赚了三千两……” 第25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这下,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去了。 云升泰叹了口气,他家平白无故让七爷厌恶就够倒霉,再撞上云瑶这个煞星,那是霉上加霉! 他不是拿不出这一千两银子,他实在是心痛啊! 然而,就目前这情况,这一千两银子,是非给不可了! “好!”云升泰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今晚我便让人清点银子,送到你院子里去!” “还是现在拿银票来方便一些。” 她不傻,这云升泰不就是想拖延时间么? 云升泰没法,只能忍痛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银票的时候手都在抖。 这可是银票啊!他好不容易赚来的银票啊! 便宜了云瑶这么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小道姑! 数完后,忍痛递过去,声音跟着颤抖,“一千两……” 云瑶只瞥了一眼,没接。 “少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云升泰愣了一下,不相信地重新数了一遍,还真是少了一张一百两的。 真是奇了怪了,他刚才数得那么快,银票面额又不一样,云瑶是怎么知道的? 他重新补上一百两的银票。 “这次应该不会错了。” “这次对了。” 云瑶毫不客气地接过银票,随手放进了补丁袋。 云升泰摸了摸鼻子,有点臭脸,拿了他一千两银子,连一声谢谢都不说。 “银子到手,该去买东西了。” 云瑶拍拍补丁袋,心满意足。 七爷赶紧跟着站起来,“我陪阿瑶去,阿瑶得了银子,可是要请我吃一顿饭?” 云瑶秉着七爷替他承受了多年霉运的心,她要对七爷好点的念头,想也没想就答应。 “行!那就去最好的源香楼!” 云霆望着越走越远的云瑶的背影,神情复杂。 他以后,怕是会求到云瑶。 — “娘,你说爹都已经晕了三天了,写了怎么办呀?再这样下去,迟早得饿死……” “凤雪!不可以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王氏赶紧打断云凤雪的话。 云凤雪有些委屈,她说的都是实话啊。 三天只进水,吃不下一点东西,不迟早得饿死么? 王氏那毛巾给云达海擦了擦脸,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爹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 “若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早就醒了……” 眼看着娘亲的脸色沉了下来,云凤雪赶紧打住,转而说起别的来。 “娘,你说那个云瑶,心怎么可以这么狠?爹都整整三天没睁一下眼,她也不知道过来看一下,好歹也是爹亲生的,怎么能这样呢?” 王氏一边给云达海擦着脸一边答话。 “亲生的又怎么样?毕竟从小就在道观长大,和你爹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不像你,自幼养在身边,自然是知冷知热一些,云瑶到底是没法和你比的。” “那倒是。” 云凤雪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那云瑶厉害着呢,听说云霆大哥亲口承认是云瑶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叫她过来看看爹。” 叫云瑶过来看? 王氏的手顿住了,目光落在云达海的脸上。 那张颇为俊朗的脸,这三天来,是一天比一天消瘦,眼眶也凹陷了下去,脸色差得吓人。 这样下去,又能熬多久呢? 突然,王氏想起了大师说过的话。 “说不定,叫云瑶过来还真的会有点用……” 王氏赶紧喊来丫鬟,道:“你去把云瑶请过来,就说她爹快不行了。” 丫鬟应声退下。 云凤雪有些怀疑,“娘,你说,云瑶真的会来吗?” “会的!除非她不想待在云家!” 云瑶确实是来了,但她不是因为惦记着父女情分来的。 她和云达海之间,没有什么父女情分可言。 小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期盼过,天天在道观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爹爹来看看她。 可是,一次都没有。 甚至,连一点口信都没有。 那点以血缘为纽带的父女情分,也就慢慢地消磨殆尽。 “云瑶,你可算是过来了,你爹已经晕过去三天了,一点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变成了如今这样,我看着都觉得心一阵阵的酸,一阵阵的痛……” 王氏说到煽情的地方,几度声音哽咽,差点潸然泪下。 云瑶无视了王氏的煽情,开门见山问:“所以,叫我来做什么?” 云达海变成什么样子,都跟她无关。 反正,她被丢在那深山野林的时候,云达海也没有心疼过她。 还记得师父说,他捡到她时,人就剩一口气,再晚一个时辰,人就没了。 那会儿,云达海可有想过她? “你怎么能一点关心都没有呢?” 云凤雪上来就是一通责怪,“纵然爹将你送上道观是爹的不对,但爹好歹是你的生父啊,没有养育之恩,可也有生恩在,你这样,爹爹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寒心……” 云瑶清澈的眸子冷了冷,难得地泛起一丝波澜。 “有事说事!少在这里带着道德上的优越感指责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要是当时被扔去深山野林的人是云凤雪,不见得云凤雪今日还能说出刚才那一番话来! “好了好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 王氏见云瑶生气,见好就收。 “云瑶啊,你在道观长大,又救了你大哥,身上一定是有点本事的,你能不能看看你爹是什么情况?” 云瑶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儿也懒得看云达海一眼。 直接说道:“无非就是替人挡了劫,有一魂受了惊脱离肉体,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人自然不会醒。” “那……可是有解决之法?”王氏追问。 “很简单,把那一魂找回来就是。” 云瑶说得很轻松。 王氏却是犯了难,话说得容易,但她们是普通人,怎么把那一魂找回来? “那……你可是能把你爹那一魂找回来?” 王氏有些犹豫地问。 一来她不确定云瑶愿不愿意帮忙,二来,大房的事,她都听说了,这云瑶帮忙,收银子可贵了。 云瑶点头,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伸出五根手指头。 “要我救他可以,五百两银子。” “什么?五百两银子!” 云凤雪惊呼了一声。 她听说云微雨找的大师,二百两银子就谈下来了! 云瑶什么水平,竟然比大师还贵? 王氏瞥了一眼情绪激动的云凤雪,暗自责怪云凤雪不够淡定。 随后扯出一抹笑容来,“云瑶,他是你亲爹,按理说,父女之间不谈银子才对,你这五百两,似乎是有点不太合情理……” 第26章 你看我像缺银子的主吗 从小就被渣爹丢弃在深山野林里,如今收五百两银子有什么贵的? 云瑶淡淡道:“我就是看在他是我那说不出口的亲爹的份上,才收五百两银子。” 王氏面露难色,“可是这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太贵……” 她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五百两银子,已经是她一个月的开销了。 云瑶一手撑着腮帮子,另一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敲一下,王氏就紧张一分。 片刻后,云瑶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不愿意给五百两银子也行,只要你们能告诉我一件事,我就只收五十两银子,如何?” 五十两银子! 王氏动心了,相比五百两银子,要她拿出这五十两银子,那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王氏警惕地问:“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事?” 云瑶抬眼,淡淡地瞥了过去。 有一件事情,她想了几天,尚且没有答案。 “我要你告诉我,云府为何决定接我回来?” “这……” 王氏难住了。 果然,云瑶就没安好心! 当初决定接云瑶回来,那是大房二房和老爷子商量过之后的决定,并且说好,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其中最细节绝对要保密的事,就连她和孩子们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王氏果断摇摇头。 哪怕是她知道的那一部分,也是万万不能告诉云瑶的。 云瑶似乎料到了王氏的答案,并不强求,只是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那就给我五百两银子。” 王氏又犯难了。 张口闭口就是五百两银子,当真以为她是开钱庄的不成? 云凤雪看不下去了,一脸不悦。 “云瑶,你好歹也是爹的亲生女儿,救爹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要是没有爹爹,你也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动不动就是成百上千两银子,好像你没见过银子似的……” 说完,云凤雪还上下打量了云瑶一眼,目光又是鄙夷又是嫌弃。 说不定,云瑶就是没见过银子! 山上下来的,能够解决温饱就很不错了,还能有什么银子? 云瑶迎上云凤雪的目光,“你的意思是说我贪财?” “难道不是吗?” 云凤雪又一脸不悦地看了云瑶一眼,仿佛在说“看你那个穷酸样”! “还真不是。” 云瑶淡定回怼,之后从补丁袋里掏出一根千年人参,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没办法,画符太耗费心神精力,这会儿和她们说话都有点累,必须得好好补补。 看到那根千年人参,云凤雪先是眼前一亮,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再看娘亲王氏,也一样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根千年人参看! 那可是价值万两的千年人参! 有价无市的稀缺品! 富贵人家得了一根,都得切成薄片,视若珍宝,每次吃也舍不得吃太多,只敢小小吃上几片。 云瑶就这么拿着干嚼啊? 一嚼就整根地干嚼啊? 云瑶一边嚼着千年人参,一边冲云凤雪眨了眨眼。 你看我像缺银子的不? 你看我像缺银子的不! “……” 云凤雪一瞬间脸色极其精彩,红了眼白了脸。 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不得从云瑶的手里把那根嚼了三分之一的千年人参抢过来! “咳!” 王氏轻咳了一声,提醒云凤雪失态了。 原先她也和女儿一样,认为云瑶就是贪财,冲着银子来的。 现在想想,似乎不太像。 当然,那根千年人参是七爷送给云瑶的也不一定,毕竟云瑶有本事,攀上了七爷。 “凤雪,你去娘的匣子里拿五百两过来给你姐姐吧。”王氏说着。 云凤雪揪着手帕,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了五百两银子过来。 递给云瑶的时候,还很是依依不舍。 云瑶伸手去拿银票,第一下因为云凤雪捏得紧,她还拿不动! 第二下便使了劲,无视云凤雪舍不得的目光,一把拿了过来! 可给我拿过来吧你! “云瑶!”云凤雪喊了一声,有些别扭,生怕云瑶没本事还吞了她们的银子。 “你要是救不了爹爹,银子你还得还回来!” “小事一桩。” 不是吹牛,而是她知道,云达海受惊的那一魂,此刻就在云府大门前徘徊。 之所以回不来,是因为魂体受惊,太弱,被门神拦住了。 云瑶掏出一张黄纸,拿出剪刀咔咔几下,当场剪了个纸人。 她对着纸人吹了一口气,告诉纸人:“去把云达海那一魂带过来。” 纸人像是听懂了似的,竟然点了点头就飞出去了! 直接看呆了王氏和云凤雪,也更加让两人坚信,云瑶真的有两把刷子! 纸人回来后,便躺在了云达海的额头处。 王氏和云凤雪看不见,云瑶却是看得清楚,纸人躺下去的那一刻,云达海的那一魂就回到了体内。 她收回纸人,轻碰了一下,“辛苦了。” 而后就将纸人当回补丁袋,拍拍手站了起来。 “大功告成!” “这就……就成功了?” 王氏惊讶得有些结巴。 不是,五百两银子,就这么简单的事? “嗯。”云瑶应了一声。 “娘!你看!爹爹醒了!” 云凤雪忽然看见云达海的眼皮子动了动,惊呼起来。 不知道云瑶是怎么做到的? 等她回过头想去问云瑶的时候,却发现云瑶已经走出了门口。 云瑶走得快,她是一点都不想和那个说不出口的渣爹说话! 刚路过前厅,就有一小厮快步走了过来。 “四小姐,这有你的信。” 云瑶一听是给她的信,赶紧接了过来。 “可有别人看过?” “没有。”小厮回答。 “好,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云瑶看向手上的信,信封上一如既往只有四个字:云瑶亲启。 她拿着信,看了一眼四周,哪哪都有人啊! 索性信放进补丁袋里,一直等到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才拆开信封看起来。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云瑶不禁嘴角向上扬起,心里暖暖的。 她被扔在深山野林里等死,这是大不幸。 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师父和师娘。 更幸运的是,云家人不要她,弃之如敝履,却也有亲人视她如至宝。 从得知她被收养在道观开始,远在东离国的外祖母一家就各种关心担忧,几乎是每五日一封家书。 直到今日,家书都从未中断过。 云瑶赶紧打开了信,看到第一句话就傻了眼…… 第27章 云瑶的嘴开了光 云瑶赶紧打开了信,看到第一句话就傻了眼…… 信是舅舅写的—— 小瑶瑶,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和你舅母,你外祖母以及你三个哥哥,已经在去往大江国的路上了。 先前时机未到,你不能下山,如今时机已到,也该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相信不久后,我们便可团聚。 听闻云家人个个有各的不好,你性子温善,在云家想必是处处吃亏,你外祖母说,你且记着账,待她到了大江国,会亲自向云府讨回来。 另外,你外祖母再三嘱咐,司家从不缺银子,该花花,别省着,别委屈自己。 望珍重。 舅舅司崇亲笔。 云瑶看完信,笑容灿烂如骄阳,开心到原地转了个圈圈。 太好了,外祖母要来大江国了! 她很快就可以和外祖母一家团聚啦! 当天夜里,云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倒也不是因为激动的心情,而是因为云府不大,别的院子动静稍微大一点儿,就会传到她这里来。 更何况,云霆的院子,离她最近。 隔一会儿传来一阵哀嚎,隔一会儿再传来几声怒吼,各种打砸东西、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她想睡着也难。 听了半宿,她也就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不光是她,恐怕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他……云霆……不举。 云霆是独苗,这又关系到云家传宗接代的问题,云家人紧张得不行。 哪怕是三更半夜,郎中也是一个接一个地来,但从云霆的震怒中就可以得知,那些郎中,没有一个能让他举起来的。 一直到第二天,云府仍然有郎中进进出出。 云瑶懒得去凑这个热闹,护身符没了,她得画一些护身符,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画就是一个时辰。 云瑶看着那厚厚的一叠护身符,甚为满意。 这一叠,管好长时间了! 刚准备收好护身符的时候,云秋霜就带着丫鬟荷夏走了进来。 “四妹妹,姐姐打扰四妹妹了。” 云秋霜算是云府为数不多对她友善的人。 云瑶便回以一抹淡笑,“无妨,坐吧,你来可是有事?” 说话间,她便把护身符收进了补丁袋。 云秋霜也不坐下,就站着。 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四妹妹,我听说了微雨生辰宴上的事,那天我并不在府上,却也听说了事情来龙去脉,这事,是我一家人不对,我代替我们全家,向你道个歉,实在是对不起。” 云瑶听着,已然泡好了一壶茶,并且给云秋霜倒了一杯茶。 纤细的手指将茶放在预备给云秋霜的座位面前,“来者是客,喝杯茶吧。” 云秋霜眼眸微动,心下无奈。 她怎么说也是云瑶的堂姐姐,可云瑶方才说她是客人。 到底是云家亏欠云瑶太多,生疏也正常。 看云秋霜坐下,云瑶才抿了一口茶,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云秋霜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为何?” “很简单,谁犯错谁买单。” 云瑶说完,又给云秋霜的茶杯里添了茶。 云秋霜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云瑶这样的人,她望着那杯雾气腾升的茶,忽然觉得,云瑶此刻就像是个被雾气笼罩的人,她看不清,看不透。 不过,越是接近,她就越发觉得,云瑶全然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般不堪,相反,云瑶很特别。 她惯会察言观色,自然也知道,面对云瑶,还是开门见山地好。 “四妹妹,不管如何,都是我们家亏待了你,我也不替我们家辩驳,我今日来,还为了另一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了,云霆他出了点事……” 说到这里,云秋霜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看了一眼荷夏。 荷夏便快步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就守在门口。 “云霆他……那方面不行了。” “我知道。”云瑶直截了当。 “那……可还有救?” “你怎么确定我能给你答案?”云瑶笑着反问。 这云府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就连云霆,也是被她救了之后才对她有那么一点信任。 云秋霜倒是个例外,初次见面不信她,现在却坚信她能给出答案。 “我也说不准是为什么,可直觉告诉我,你就是知道,我听说了,你那天刚回到云家,就当着云家所有人的面,说云霆会断送子孙缘,如今看来,就是一语中的。” 这便是她相信云瑶的理由。 云瑶点点头,“我当时说的是,若是他再不老实点,子孙缘就得断送。”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 眸光淡淡地射向云秋霜,“所以,云霆是怎么发现自己不举的?” 云瑶问得如此直接,让一直循规蹈矩的云秋霜脸上闪过一抹红云。 “我……我听说是因为他昨夜去了万香楼。” 果然。 这万香楼,就是寻欢作乐之地。 云霆死性不改。 明明那日被困在艳梦中,差点精尽人亡,精神恢复了一点,就以为自己没事了,跑去那万香楼寻欢。 该! 就是该! 云秋霜仿佛看出了云瑶并不想救云霆,就越发觉得云瑶是有办法的。 “四妹妹,你是有办法救云霆的,对不对?你开个价,不管多少银子,只要能救云霆,能给云家留个香火,多少银子都行!” “不是银子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四妹妹,你就看在你也是云家人的份上,你就救一救云……” 云秋霜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小厮原想进去传话,没想到被荷夏拦着。 于是就直接在门外大声说了起来,“四小姐!大理寺卿李铖求见!” 李铖? 果然让她算着了! 云瑶一听到是李铖求见,赶紧站了起来。 “四妹妹……” 云秋霜本想拉住云瑶,又觉得突兀,只好哀求地喊了一声。 云瑶头也不回,留下一句:“有事回来再说。” 李铖的事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比云霆的命根子重要得多。 “四小姐。” 李铖见到云瑶,便恭敬地喊了一声。 云瑶素来不喜太过客套,便道:“叫我云瑶就好。” “是,云瑶,你也叫我李铖就是。” “可是张夫人腹中的胎儿出了事?我给张夫人的护身符,想必用过了吧?那护身符只能用一次,用过了就是一张废纸。” “你怎么知道的?” 李铖惊讶不已,转念一想,云瑶果真是神机妙算! “说吧,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云瑶问。 第28章 原则就是先收钱后办事! 李铖一见自己还没开口,云瑶就猜到是他的夫人出了事,而且还猜到平安符为他夫人挡了灾,对云瑶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他身为大理寺卿,向来不信鬼神之事。 然而发生在他夫人身上的事,却让他不得不信。 “是这样的,平日里孩子比较闹,夫人也爱逗孩子,胎动会频繁一些,可昨日,孩子突然间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动静,一直到今日早上,夫人都感觉不到一点点动静。” 云瑶听完立刻问道:“可是遇上了不对劲的事,亦或者可是有人碰了张夫人的肚子?” “是。” 李铖点了点头,要不是发生了那些事,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也不会来找云瑶。 “那天从云府回去,夫人说觉得闷,想走走,我便陪夫人上街走走,到了街上,有个乞丐拦着夫人,求夫人施舍点铜板,夫人心善,便拿出铜板递给乞丐,谁知道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乞丐突然一手抓向夫人的肚子! 乞丐手快得不像人,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金光一闪,乞丐的手像是被什么打中了似的,当即起了一道黑印子,夫人也因此躲过一劫,后来才得知,是平安符护了夫人一次。” 说到这,李铖感慨不已。 没想到,最后救了他夫人的,是他一直都不相信的鬼神之事。 “后来,我们回到府中,入夜不久,邹富突然上门拜访,说是来谢恩的,邹富有次被山贼抢了货,人也被扣了,是我带人救下的,不过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我和夫人觉得奇怪,但邹富诚意满满地登门拜访,我们也就让邹富进府里喝茶。” “就是这么一喝茶,让夫人出了事,邹富给夫人敬茶,不小心弄湿了夫人的衣裳,放下掏出手帕给夫人擦拭,想必就是那时候碰到了夫人的肚子,邹富一回去,当晚夫人就感觉腹中隐隐作痛,没多久就感觉不到孩子的动静了。” 李铖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想到孩子,想到还在家里等他的夫人,顿时愁眉不展。 他后面找了郎中来给夫人看诊,结果什么问题也没看出来。 不管他找了几个郎中,结果都是一样。 夫人实在是害怕,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他去请云瑶。 “云瑶,夫人一再叮嘱我,一定要请你去看看。” “既然和邹富有关,当然要看。” 云瑶眸光冷冷的,她猜的没错,生辰宴那天,那个小女鬼就是冲着张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去的。 那个邹富,不仅心里有鬼,还养小鬼。 甚至,养的小鬼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李铖不明白云瑶是什么意思,但人已经到府里了,于是就没问,径直带着云瑶去找夫人。 “夫人,云瑶来了。” 云瑶走进去,看到张夫人正坐在床上,手一直放在肚子上感受,乞求孩子能有点动静,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见到云瑶来,她赶紧抬手擦了一下未干的泪痕。 努力挤出笑容对云瑶笑了笑。 “云姑娘,恕我不能下床迎接……” “不用客套,你歇着。” “云姑娘,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我……我感觉不到孩子的动静了……” 一说到孩子,张夫人就忍不住哽咽出声。 云瑶没说话,只是抬起了手,轻轻地放在张夫人的肚子上,手掌覆着一层淡淡地金光。 张夫人眼睛微微亮了亮,盯着那道淡淡的金光,越发确定,那天乞丐动手,就是云瑶给她的护身符救了她一次。 云瑶真的是个有本事的高人! 张夫人不由得放缓了呼吸,一动不敢动,生怕会影响了云瑶的判断。 片刻后,云瑶收起手。 “好卑鄙的手法,竟然强行夺走了孩子的魂魄,若不是孩子命格强大,此刻怕是……” 云瑶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只是抬手虚空画了道符,压在张夫人的肚子上。 “这道符可再保孩子十二个时辰,到那时,孩子的魂魄若是还不能归体,孩子就会成为一具死胎。” 一听到自己的孩子只能保一天,张夫人的心又揪了起来,脸色一白,咬着牙才硬生生挺着没有晕过去。 李铖看着自家夫人这样,忍不住心疼。 他是大理寺卿,破案还行,可要说到这鬼神之事,他就束手无策。 “云瑶,这孩子的魂魄要如何找回来?” “这事交给我便是,不过,我收银子办事。” 李铖顿时面露难色。 听说云瑶救了云霆,收云霆一千两银子。 他每月俸禄不多,一千两银子,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 但为了孩子,哪怕是要他卖了这座宅子都行! 李铖一咬牙,说:“只要能救回孩子,多少银子我都愿意给!” “好。” 云瑶点点头,“先前给张夫人的符纸,三两银子,这次的事,三十两银子,一共是三十三两银子。” 什么? 李铖怔了又怔,就……就三十三两银子? 云瑶想起云霆的前车之鉴,又加了句:“先收钱,后办事。” “好,好……” 李铖见云瑶是真的只收三十三两银子,激动得差点跪谢云瑶。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钱袋,拿出三十三两银子,正要给云瑶,又多数了六两银子。 “我再买两张护身符,这里一共是三十九两银子!” 云瑶接过银子,并没有数,直接放进了补丁袋,然后拿出两张护身符给李铖。 叮嘱了句:“切记,符不可湿水,除沐浴外不可离身。” “好,我记住了。” 这次,李铖和张夫人拿着护身符,都当宝贝似的,赶紧贴身收着。 “我要去见一见邹富。”云瑶道。 “那我多带些弟兄跟你一起去。”李铖赶紧说道。 云瑶摇头,“不用,你就在家好好陪着张夫人。” 那个邹富养的小鬼太过邪性,李铖带人跟着去,说不好会殃及池鱼。 邹富,确实是富得流油。 就连邹府的大门都是鎏金的,一眼看过去,金碧辉煌。 云瑶瞥了一眼守在大门处的人,像邹富这样的人,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更何况,她最不喜麻烦。 “吧嗒!” 云瑶打了个响指,那两个人眼神瞬间变得迷离恍惚,转身就打开了大门,还向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邹府。 寻着邹富的气息,一路来到前厅。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邹富府上竟然来了个客人,还是个身份尊贵的客人。 邹富正和客人聊得起劲,扭头看见云瑶,眼珠子差点惊得瞪了出来!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来干什么?” 第29章 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坐在邹富对面的男子一袭张扬的正紫色衣裳,那双夺人心魄的狐狸眼,此刻正充满戏谑地睨着她。 “哟,你这里还有贵客呢。” 云瑶一点都不见外的走进去,自己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邹富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我这里不欢迎你!” “来都来了,不给我上杯茶再说吗?” 云瑶笑着看过去,随意得好像是回了自己的家一样。 “你……” 邹富还想说些什么,江辰熠便开口了。 “邹老板,来者是客。” 邹富闻言,不好得罪江辰熠,只得把满肚子的气憋了回去,铁青着脸让人上茶。 云瑶睨向那双狐狸眸子,唇角微挑。 这人可真贵气,若是她没算错的话,这人正是备受平阳帝喜爱的九皇子熠王。 目光微微往下,落在了江辰熠旁边茶几的一张纸上。 那张纸,是一套首饰的图样,很是大气奢华。 云瑶想也不想,便开口道:“那套首饰,若是用来送心上人的话,未免老气了些许。” 江辰熠眼角闪过一抹戏谑,来了些兴趣。 还从未有女人在他面前如此直白,质疑他的眼光。 “谁说本王是送给心上人的?” 云瑶拧了下眉头,不是送给心上人的? 可眼前这位熠王,命里桃花不是一般地多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王爷来我这里定做这套首饰,是要送给明贵妃娘娘的,可见,王爷是极为孝顺之人。” 邹富在解释的时候,还不忘记拍一下江辰熠的马屁。 云瑶了然,原来如此。 “若是送给自己的母亲,那款式确实很不错。” 江辰熠兴趣渐浓,好奇地问:“本王倒要问你一句,你为何会认为这首饰是本王要送给意中人的?” 云瑶直截了当地说:“很简单,你命里桃花旺,且身边美人环绕。” 换句话来说就是,眼前的人,走到哪里都招惹女人稀罕。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也总会沾染点花香。 “可惜,本王并没有意中人。” 江辰熠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本王母妃日夜催促让本王尽早娶妻,若是有个意中人,倒也是解了本王这燃眉之急,然,意中人难寻。” “王爷不想娶妻?”云瑶问。 “你有何高见?”江辰熠也问。 云瑶点点头,随即云淡风轻地抛出解决的方法。 “这还不简单,你只需跟明贵妃说你有意中人了,只不过,你在等那意中人和离,若她实在着急,你也不介意让意中人奉子成婚。” 邹富听完,沉默了。 这云瑶不是缺德么?教坏人啊这是! 江辰熠听完,先前微怔了下,而后狐狸般的眸子染上笑意,竟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好!秒!此计甚妙!”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个法子呢? 母妃极其重视品行,断然不允许他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来。 用这个法子去堵住母妃的嘴,甚秒啊! 霎时,江辰熠望向云瑶的目光,笑意又深了深。 这个女子,倒是和他遇见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云瑶却是神情严肃了一分。 “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你那套首饰若是交在邹富这里定做,只怕……银子得打水漂了。” 江辰熠眉头一皱,下意识地问:“为何?” 邹富当下心一紧,他就怕云瑶来这里是要闹事! 偏偏熠王爷在这里,他不得不顾及几分。 云瑶却是不愿意再多说了,只是站起来说了句:“你若是信得过我,便离开这。” 江辰熠微皱的眉头深了深。 下一秒,果断拿着图纸起身。 “邹老板,告辞。”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走了,邹富急得一边追一边喊。 “王爷!王爷你别听她胡说!” “王爷,咱们刚才不是都谈好了吗?这首饰我一定会按期交货的!” “价格!价格还可以再谈谈!” 然而,江辰熠像是铁了心信云瑶的话似的,头也不回一下。 “王爷啊!!” 邹富一拍大腿,嚎出声来。 好不容易来一个能赚大钱又能赚人情的大单子,就这样没了! 那可是熠王爷啊!在皇上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主! 他托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银子,才争取到这个机会。 结果,就这样没了! 没了! 邹富气冲冲地转过身,来到云瑶大骂:“你今天就是来找茬的是不是!老子的好事都被你搅黄了!” 云瑶摊了下手,就是我搅黄的,你能拿我怎样? “没办法,我正义凛然。” 她就是看不惯邹富,拿自己亲生女儿养小鬼的畜生! “你、你……” 邹富气得抬手就打过去! 云瑶迅速从椅子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杯茶,动作漂亮的一个转身,茶是一点没溅出来。 她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茶。 “好茶。” 气得邹富又抡直了胳膊朝着云瑶冲过去,非要打死云瑶不可! 云瑶抬眼,茶杯往邹富脸上一砸! “哎哟!” 邹富的脸肉眼可见地就乌了一块。 “来人!来人啊!” “别喊了,就算是你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云瑶淡淡地说着。 早在进来的时候,她就放倒了这个院子里的仆人。 “你……” 邹富攥紧了拳头,颇为警惕地盯着云瑶, 原本他以为云瑶是为生辰宴那天的事来找茬的,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这样…… “你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云瑶淡淡道:“邹富,你当真以为你做的亏心事,无人知晓吗?” “什么意思?”邹富问。 “养小鬼,你也不怕被反噬?” “你、你你怎么……胡说!” 邹富原本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又怕暴露自己。 毕竟他养小鬼的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被发现。 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又能有什么本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 云瑶冷哼了一声,径直往正厅后面走过去。 看到她去的方向,邹富心更慌了! “站住!不准去!” 云瑶会听才怪! 她自幼在山上长大,脚步快得大腹便便的邹富追都追不上。 追着那一丝鬼气,云瑶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养小鬼的房间。 与其说那是个房间,倒不如说是个暗室。 四处不透光,唯有蜡烛幽暗昏黄,连一丝风都没有,处处透露出诡异。 “咯咯咯咯……” 里面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尖锐刺耳。 “藏好喽,我要来抓你喽!” 第30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但她不是君子 阴森恐怖的声音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云瑶撩开垂下来的红布帘子,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摆设极其简单,放着一张桌子,上面供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东西。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存放东西柜子。 让她惊讶的是,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里间! 云瑶正想着里间会放着什么,突然背后一凉,好像有人对着她的腰吹了一口凉气似的。 凉意从脊椎向上攀爬,一路来到后脖子。 “咯咯咯咯……找到你喽……” 云瑶睫毛微垂,转身就看见小女鬼突然张开了嘴巴,露出苍白尖锐的牙齿,朝她手臂上咬去! 她抬手躲开,接着就是一巴掌,准确无误地打在小女鬼的脸上! “不过是个小女鬼,也敢妄想咬我?” 小女鬼捂着自己的脸,小小的脸满是疑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打到它的脸。 自从成了鬼,只有它害人的份,根本没有人能碰到它。 云瑶是第一个。 小女鬼顿时有些害怕云瑶。 这时候,邹富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一看到小女鬼,就知道大事不好! “兰兰!不能让她知道你的事!快!吃了她!” 小女鬼一听,又扭过头对着云瑶张开血盆大口,跳起来就往云瑶脖子上咬! “啪!” 人没咬到,反而又挨了一巴掌。 云瑶冷冷地睨着小女鬼,“被你抓走的婴魂呢?交出来,我饶你不灰飞烟灭。” “兰兰,你愣着干什么?快吃了她啊!” 亲爹一再命令,小女鬼豁出去了,猛的鬼嚎了一声,头发瞬间散开来! 原本无风的四周挂起了阵阵阴风。 阴风卷起红布帘子,疯狂摇曳。 原本有些可爱的面貌也逐渐变得狰狞,脸白如纸,目红似血,双手长出三寸长的黑指甲来! 小女鬼死死地盯着云瑶,迅速腾空而起,直直地伸着黑指甲刺向云瑶脖子! “不知悔改。” 云瑶从补丁袋里掏出一张镇煞符,一掌打了过去! 小女鬼哀嚎了一声,瞬间被镇煞符拍倒在地上。 镇煞符瞬间散发出金光,压制着小女鬼动弹不得。 邹富傻了眼了,怎么会这样? 他养的小鬼很厉害的啊!怎么还打不过一个弱女子? 难道…… “你……你在道观真学了本事?” “不然呢?” 云瑶轻飘飘地瞥了邹富一眼。 这会儿的小女鬼老实了,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可怜兮兮地向邹富求饶。 “爹……爹爹……救我……” 邹富满脸横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女鬼。 “住口!没用的东西!” 小女鬼顿时委屈得话都不敢说一句。 哪里是它没用?明明就是眼前这个人太厉害了。 “我再问一遍,婴魂在哪?” 云瑶冷冷地睨向邹富。 邹富梗着脖子,“我怎么知道!” 不配合? 云瑶挑了下眉头,“师父常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我不是君子,再问你一遍,你说不说?” 邹富哼了一声,满是不屑,“哼!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自己找啊!” 他不说,谁也别想找到婴魂的下落! 下一秒,云瑶迅速在邹富身上点了两下。 邹富瞬间动弹不得,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你、你想干什么!”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云瑶冷眼质问:“说不说?” “不……” “啪啪!” “说不说?” “……” “啪啪啪!” “说不说?” 邹富挨了好几个巴掌,脸火辣辣地痛,心火烧一样地愤怒! “有本事你别定着老子!” “好。” 云瑶当着就解了定身术。 身上一得自由,邹富就狂得不行! “死娘们!竟然敢打老子!你那点本事,也就只能对付那个没用的小鬼!看老子不打死你!” 邹富大吼了一声,抡起拳头朝云瑶砸过去! 闪躲,回身,一脚踹!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丝滑流畅。 邹富摔了个狗吃屎。 不信邪的邹富,爬起来又猛的向云瑶冲去! 云瑶一动不动,待邹富快到身前的时候,抬脚,一脚踹在邹富的胸口上,直接把人踹飞了三米远。 这一脚把邹富踹得好一会儿爬不起来。 云瑶慢悠悠的走过去,蹲在邹富面前,顺带在邹富身上用了定身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山上,也是练了功夫的。” 师父总怕她一个女子下了山会被人欺负,便要求她不仅得练习对付鬼的本事,也得练习对付人的功夫。 毕竟,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 “你……噗……” 邹富张口,喷出一口老血来。 “说,婴魂在哪?” 邹富动不了,就死死地盯着云瑶,仍旧是不愿意说。 云瑶正想抬手痛扁那副欠揍的嘴脸,突然就听到一道童声从身后传来! “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里间跑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黑坛子。 “霖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快回去!” 小男孩看了看邹富,又看了看云瑶,说:“你不要伤害我爹爹,也不要伤害我姐姐,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我把它给你。” 云瑶朝着小男孩伸出了手。 小男孩没有任何犹豫,就走了过去。 “霖儿!回去!不许把坛子交给她!” 邹富急得脸红脖子粗。 然而小男孩毫不理会,径直来到云瑶面前,把黑坛子交给云瑶。 云瑶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着的,确实是婴魂,便直接将黑坛子装进了补丁袋。 做完这一切后,才对小男孩笑了下。 “你做得对。” “那你可不可以放了我爹爹?” “可以。”云瑶答应得爽快。 “那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姐姐?” “不行。”云瑶拒绝得干脆。 一码归一码,不该答应的绝不答应。 小男孩听完,看了小女鬼一眼,又转过脸来,大大的眼睛童真无邪。 “那姐姐你现在可以放了我爹爹吗?我爹爹疼,他可疼了……” 云瑶看着那双纯真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 左右,她已经拿到了婴魂,放了那邹富也没什么威胁。 就在她刚转过身,想要解开邹富的定身术的时候,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一回头,小男孩果然跑到了小女鬼身边,小手已经撕下了那张镇煞符。 “姐姐!你快跑!跑得远远的!” 镇魂符一撕下来,小女鬼就迅速溜进了里间。 云瑶顾不上其他,赶紧追了进去。 一进里间,浑身不对劲,更是冷得她想打哆嗦! 脖子上的淡紫色平安扣,也在瞬间就变成了红色! 第31章 这就是所谓的好爹? 云瑶第一反应就是:这房间不对劲! 她抬手,在平安扣上摸了一下,仍然烫得很。 这平安扣是师父给她的,若是变色,那意味着…… 但小女鬼不在这里,此刻怕是去了李铖家! 救人要紧! 云瑶用了瞬移符,人瞬间出现在张夫人的房间。 张夫人这会儿和李铖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李铖手里还死死地捏着刚从云瑶手里买下来的平安符。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要是敢害我夫人,害我的孩子,我就跟你拼命!” 李铖看不见小女鬼在哪里,只能冲着房间空荡的地方嘶吼。 确认两人都没事后,云瑶淡淡地说了句:“跟它拼命,你只有送命的份。” 她猜得没错,小女鬼就是想对张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下死手。 这会儿,小女鬼正在床前死死地盯着张夫人的肚子。 那眼神,正盯着猎物如饥似渴。 埋在李铖怀里的张夫人突然听到云瑶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一抬头才发现是真的。 顿时就哽咽出声,“云姑娘!有东西想要害我孩子!” 刚才她真的是害怕极了,明明感觉到有东西在抓他的肚子,平安符也发出了金光,却什么也看不到! 李铖看到云瑶,仿佛看到了救星。 连忙求助:“云瑶!那脏东西还在这里!” “我知道。” 云瑶话音刚落,李铖和张夫人瞬间就看到了站在床前死死地盯着他们的小女鬼! 两人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喊出声来。 鬼!房间里竟然真的有鬼! 云瑶走了过去,离小女鬼还有几步之遥停下。 目光像是透过了某种真相似的,轻飘飘地落在小女鬼的身上。 “你还要为你那个禽兽不如的爹害多少人?” 小女鬼恶狠狠地冲云瑶哈了一口恶气! “不许你胡说!” 云瑶微叹了口气,“邹富真不是人,畜生不如。” “不许你骂我爹爹!我爹爹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爹爹!” “你把邹富当做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他却没把你当女儿看。” “你胡说!你胡说!” “他若是把你当女儿,又怎么舍得让你修成婴煞,犯下许多杀孽,甚至,不得往生。” 云瑶淡声说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似的,狠狠扎在小女鬼心上。 “你骗人!我不许你污蔑我爹爹!” 小女鬼狂怒。 细小的脖子突然涨了起来,像是长了个大瘤子。 “噗……啪!” 大瘤子忽然炸开,从里面长出了一颗黏糊糊的人头! “呕……” 张夫人看到这恶心的一幕,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李铖赶紧抬手挡着自家夫人的眼睛,不让她看下去。 那场面,就连他这个大男人见了胃都一阵翻涌,再看云瑶,见怪不怪。 小女鬼恶狠狠地盯着云瑶,又长出了第三颗人头。 接着是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 加上小女鬼自己的脑袋,一共是八个脑袋。 “你之所以冒险来这里,是因为你想要那孩子的脑袋,好让你炼成九婴煞,对吧?” 小女鬼不说话,只是怨气冲天地盯着云瑶,积蓄力量。 云瑶抽空布了个结界,将李铖两人隔开来。 “九婴煞,修炼者永不入轮回,邹富既如此狠心让你修炼这百般恶毒的邪术,你还要为他说话吗?” “你胡说!” “我爹爹对我最好了!” 小女鬼发出尖锐的怒吼声,长出来的脑袋瞬间脱离了脖子,朝着云瑶飞过去。 云瑶深深地看了小女鬼一眼,抬手就是几张符箓扬出去。 符箓一扬出去,便自动飞向人头,一贴上去,“砰”的一声就炸开来! 腐臭的血肉炸得四分五裂,掉得四处都是,甚至还掉在小女鬼自己身上。 反观云瑶,自带结界似的,站在污秽之中,干净得一尘不染。 小女鬼半晌没缓过来,她最厉害的本事,居然就这样被几张符箓破了? 此时,它终于明白,它是斗不过云瑶的,可它恨啊! 一想到这个女人破坏了爹爹的计划,破坏了它可以一直当爹爹女儿的计划,它就恨啊! 它只是舍不得爹爹,舍不得弟弟,想陪他们久一点,这有什么错? 小女鬼重新捏紧了拳头,原本长出脑袋的地方开始腐烂,冒出绿色的气体来,散发出一阵一阵的恶臭。 云瑶拧了下眉头,这小女鬼,真是冥顽不灵! “李铖,这房间不能待了,带你夫人换个房间歇着,哪也别去,就在府上等我回来。” “好!” 李铖很是听劝,当即就抱起张夫人走出去。 小女鬼看到这一幕,想跟上去,被云瑶一把揪了回来。 “你不是说邹富对你最好了吗?我这就让你看看他禽兽不如的行径!” 云瑶话音刚落,一人一鬼又回到了邹富暗室里的小里间。 这会儿,邹富正拿着一把铲子,在里室桌子底下的一块空地上挖着什么,连云瑶出现在他身后都不知道。 还是儿子霖儿看到小女鬼,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 邹富听到动静,才回过头去,看到云瑶的那一刻,瞬间慌了。 接着怒视小女鬼,喝道:“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还不快点杀了她!” 小女鬼委屈地看着邹富,哪里是她把人带回来的? “爹爹……我……我打不过她……” “你怎么……”邹富目光落在小女鬼肩膀处的大窟窿上,“那七个脑袋都没了是不是!” “我……” “蠢货!你知不知道给你找到合适的脑袋有多难!连一个臭娘们都打不过!我要你有什么用!” 邹富气得鼻孔直喷气,要不是忌惮云瑶,非得过去给逆女两耳光! 云瑶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好爹。” 小女鬼更委屈了,明明爹爹不是这样子的。 邹富似乎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突然一改先前凶狠的神情,眼神缓和下来。 对小女鬼说道:“女儿,乖,爹不是在骂你,爹是在担心你,你知道的,爹一直想把你留在身边,为此,爹做出了许许多多的努力,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可是……” 邹富眼里闪过杀意,指向云瑶. “这个女人破坏了爹的计划,她想害得你无法留在爹的身边,乖女儿,听爹的,杀了这个女人,我们一家人还是可以生活在一起。” 小女鬼望着邹富,眼神清澈得有些愚蠢。 眼见自己马上就说服小女鬼了,邹富使出杀手锏:“你想想弟弟,你不是最爱和弟弟捉迷藏了吗?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你就可以天天和弟弟捉迷藏了。” “姐姐……捉迷藏,嘻嘻嘻,我最喜欢和姐姐捉迷藏了。” 年幼的霖儿不知道邹富安的什么心,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和姐姐捉迷藏。 小女鬼听到弟弟说的话,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她也喜欢和弟弟捉迷藏! “乖女儿,杀了云瑶,你就可以和弟弟捉迷藏了。”邹富揪准时机说道。 “爹爹,我打不过……”小女鬼有些畏惧。 邹富眼神疯狂,“你不是还有个最厉害的招数吗?就用那一招!” “可是……” 小女鬼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那样的话,我也会死的……” 邹富一下就没了耐心,吼道:“老子管不了那么多!老子就是要那个女人死!不杀死那个女人,你也别想在这个家待了!” 第32章 渣爹!禽兽不如! 小女鬼被吓了一跳,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眼泪汪汪。 邹富越发烦躁没耐心,“你听到没有!老子让你杀了那个女人!你敢不听话,以后就不用喊我爹了!也不用在这个家待了!” 小女鬼瘪着嘴,委屈得不行,“爹爹……我不想死……” 它虽然是鬼,可它也害怕灰飞烟灭,害怕再也不能和弟弟捉迷藏。 “老子才不管你会不会死!老子只知道,那个女人不死,老子就得倒霉!老子真是倒了血霉才会养了你这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 邹富唾骂着,唾沫横飞。 小女鬼呜呜呜地哭,哭起来格外阴森。 这时,云瑶见时机差不多了,才淡淡道:“现在,你还认为他是个好爹吗?” “呜呜呜……” 小女鬼抹了抹眼泪,尽管被爹爹骂了很伤心,可她还是很喜欢爹爹的。 “我不许你说我爹爹!你再说我爹爹,我就杀了你,呜呜呜……” “你先看看邹富做了什么再说吧。” 云瑶微微叹了口气,虽然那样会损耗她的修为,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小女鬼何尝不是和她一样可怜呢? 不,小女鬼比她可怜。 云瑶抬手,虚空画了一道散发着金光的符拍向邹富。 邹富立刻不动了,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被抽出来了似的。 丝丝白光溢出,来到小女鬼面前画了一个圆,像是镜子似的,竟出现了画面。 那是四年前,小女鬼还是小女孩,即将五岁的她和爹爹一起去爬山。 自从娘亲不要她和爹爹弟弟之后,爹爹还是第一次带她出去玩。 她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很是开心。 这时,小女孩来到了一处高坡,那里开着好看的花,她看着看着,就越走越远。 等她回过神来,早就看不到爹爹了,她害怕,想回去找爹爹。 灌木后面突然跳出来个蒙着脸的男人,拦住了她。 小小年纪的她凭着直觉和本能,只想快点回去找爹爹,撒腿就跑。 男人二话不说,几个箭步就抓住了她,扛着她跑到了悬崖! 来到悬崖后,男人看也不看一眼,就一把将她丢下了悬崖! 小女孩急速下坠,她还来不及害怕,转瞬粉身碎骨。 小女鬼看着圆镜,瑟瑟发抖。 即使死了那么久,但看到自己被扔下悬崖,噩梦一般,还是本能地害怕。 这时,镜里的画面一转,悬崖上的男人盯着悬崖,发出了冷笑声。 随后,男人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完整的面貌! “怎么是爹爹?” 小女鬼惊呼了一声,盯着镜里的邹富,呼吸变得急促。 接下来的画面,小女鬼再熟悉不过。 她的爹爹找到了她的尸体,哭得天崩地裂的,又忍痛找来道士,将她炼成了阴煞。 成阴煞后,爹爹说她要听爹爹的话,要变得很强大,才能一直待在家里,陪着弟弟,陪着爹爹。 于是她乖乖的,爹爹让她杀人,她就杀人,让她运财,她就运财,让她吸谁的魂魄,她就吸谁的魂魄。 哪怕是让她炼九婴煞,她也毫不犹豫地答应。 一旁的邹富早已经汗流浃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女儿,居然有一天会知道真相! “乖女儿,你听爹爹说,这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是这个女人用来蒙骗你的!你不要相信她!她就是想害你,想害我们!” 小女鬼呆呆地望着邹富,张了张嘴唇。 无声。 她若是活着,也快九岁了。 虽成了阴煞,智力却也是在持续增长的。 她不傻,镜里看到的是真是假,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死了之后的那些画面,都是真的啊!都和她的记忆吻合啊! “女儿,你听爹说,那些都不是真的!爹对你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爹是带你去玩了,可是爹没有害你啊!你看到的那是假的!你不是没看到爹有多伤心,爹日日以泪洗脸啊……” 邹富声泪俱下,抬起袖子擦了擦脸,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来。 “你看,你活着的时候,爹就对你无微不至,你不在,你房里的东西,爹一样都舍不得扔,爹知道你喜欢好看的衣服,就隔三差五给你烧好看的衣服…… 你是爹的女儿啊!爹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你要相信爹,爹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乖,听爹的话,到爹这里来,不要相信那个女人的话!” 小女鬼迷茫地看看邹富,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是啊,爹爹总是给它好看的衣裳,总给它烧好吃的东西,爹爹怎么可能会不爱它呢? 但是…… 小女鬼又看看自己的双手,爹爹总是让它杀人,总是让它搬别人的钱财。 它喜欢这样吗? 它不喜欢,被它杀死的人,有的是和爹爹差不多大的人,有的是和它差不多大的人,杀人的时候,它感觉不到自己曾经也是人。 “女儿,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爹爹吗!” 邹富有些急了,迫切地想要小女鬼走过来。 “我……” 小女鬼犹豫,它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 邹富气得脸红脖子粗,“难道你也想像你娘一样不要我们吗!” “不、不是的!” 小女鬼一听到这话,赶紧连连摇头否认。 它才不会像娘亲一样抛下她和弟弟就走了呢! “那你还不快点滚过来!”邹富命令道。 这次,小女鬼没有再犹豫。 它绝对不会像娘亲一样抛下家人的! “爹爹,我不会抛下你和弟弟的……” 小女鬼刚来到邹富面前,邹富迅速伸出一只手抓住小女鬼,另一只手拿着桃木匕首猛的朝小女鬼心脏刺下去! 没有一点点的犹豫,像他当年毫不犹豫地把女儿丢下悬崖一样。 桃木匕首穿过小女鬼,小女鬼瞬间不见了, 邹富扑了个空,懵了一下,抬头一看,小女鬼还好好地站在不远处。 云瑶嘴角讽刺地勾出一抹淡笑,轻拍了下小女鬼的肩膀。 “现在,你还相信邹富是个好爹吗?” 小女鬼攥着拳头,很是生气。 刚才它确实想朝爹爹走过去,云瑶拉住了它,并且一个纸人变成了它的样子走到爹爹面前。 于是它就看到了爹爹要“杀”她的那一幕! 邹富看看自己匕首,看看小女鬼,傻了眼。 “还有,你娘并没有不要你们。” 云瑶的声音再度响起,镜里出现了新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女人浑身是伤地躺在地上,邹富冲过去对着女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贱人!银子呢!你把银子藏到哪里去了!给我银子!我要银子!” “你听到没有!给我银子!不给我银子老子杀了你!” 女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脸上的泪水给血混到了一起,流进嘴里,咸腥苦涩。 “没有……没有银子……” “没有银子?” 邹富阴狠地笑了一下,一把抓过桌子上的剪刀,死死地压住女人,剪刀抵在女人脸上。 眼神疯狂如野兽。 “再说一遍没有银子,老子割了你的脸!” 第33章 比禽兽还禽兽 可怜的女人死死地被邹富压着,一点都动弹不得。 冰冷锋利的剪刀抵在她的脸上,随时都会划破她娇美柔嫩的肌肤。 女人的眼神绝望,无助,空洞,悲凉。 “娘亲……” 小女鬼看着镜里的娘亲,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哽咽。 兴许是想到了孩子,女人的眼神逐渐坚毅。 “没有!” “没有银子!” “你再去赌,我就跟你和离!带着孩子回娘家过!” 邹富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 这些话刺痛了邹富身为男人的自尊。 自古以来,只有男子休妻,没有女子和离的道理! 要是让人知道是妻子要跟他和离,那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何在?身为一家之主的自尊何在? “啪!” 邹富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得女人脸偏向一边。 “你敢!你再说一遍和离试试!” 女人嘴角渗出血来,心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曾经她深爱的男人,成了赌徒,输光了家底还不够,还要输光她的嫁妆! 甚至输得孩子都吃不上肉! 这样的婚姻,有何意义! “对!我要和离!” 女人掷地有声,抱着死也要和离的决心。 邹富死死地抓着剪刀,愤怒红了他的眼,气血上涌,不断冲击天灵盖,瞬间失去了理智! “啊!!” 手中的剪刀扬起又狠狠扎了下去! 就在离女人的脖子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邹富猛的反应过来什么,剪刀偏了一下,划破了女人的脖子。 女人大口喘着气,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让她浑身颤抖。 邹富盯着女人的脸,伸出手掐住女人的下巴,左右端详着,那眼神,冰冷无情,仿佛在端详货物 般。 “嘿!嘿嘿,嘿!” 邹富笑了起来,越笑越放肆,喉咙呵——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到女人脸上。 “死贱人,要不是你这张脸还有几分姿色,老子就划了它!你不给钱老子,老子就把你卖到窑子去!老子照样有钱!” 就这样,伤痕累累的女人被邹富卖到了窑子。 邹富拿着厚厚的一叠银票回到家,鼻子一吸,走向年幼的女儿。 “女儿啊,你娘她找别的男人去了,她不要我们了,今后,你只有爹,没有娘了……记住,你娘是个贱人!是她不要我们的!” 小女孩看着邹富,懵懵懂懂,只听懂了父亲的说的娘亲不要她了的话。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邹富拍着女儿的背安慰,哄着女儿歇下之后,拿着银票就一头扎到了赌庄。 一连赌了三天三夜,终于,卖妻子的银票被他输光了。 他,又再一贫如洗。 这时候,有人找到他。 “想发横财,就养小鬼,最好是用自己的亲骨肉去养小鬼,小鬼运财,你将拥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邹富看着那人,只沉默了片刻,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女儿长大了,终究要嫁人。 养女儿,是赔本的买卖。 于是,他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女儿,亲自把女儿炼成了阴煞。 从那之后,银子从四面八方不断向他涌来,他也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人。 …… 小女鬼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画面,周身不断有黑气弥漫,眼仁变成了黑色,不见一点眼白。 邹富脸色煞白,那些画面,都是他的记忆啊! 这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如今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云瑶抬手,收起了画面。 同样是渣爹,邹富比云达海更冷血,更可恨。 小女鬼,何其无辜,何其可怜? “你娘并没有不要你,而是被你口中的好爹爹卖到了窑子里去。” 是爹爹杀了她!是爹爹害了娘亲! 小女鬼嘶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一口咬在邹富的脖子上! 邹富甚至来不及解释。 小女鬼锋利的牙齿带着滔天恨意瞬间刺穿邹富脖子。 就像邹富教它杀人时一样。 “放开我!我是你爹啊!放开我啊!” 邹富想把小女鬼推开,奈何小女鬼手脚并用地抱着他的,怎么也推不开。 血液不断地顺着脖子的血窟窿吸入到小女鬼嘴里。 小女鬼一点都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仍然死死地咬着邹富,显然是要杀了邹富! “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竟然妄想杀了我!我是你爹!” 邹富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琉璃,连忙咬破中指,将血滴在黑琉璃上,而后往地上狠狠一砸! “去死吧!”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黑琉璃成了碎片,一缕浓郁的黑气散出来,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女鬼神情瞬间惶恐,那个黑琉璃,是它的命门! 破了命门,它也会灰飞烟灭! 它还没来得及杀死邹富,就化成了一团黑气,黑气以闪电般的速度炸裂开来,随后化成了黑烟,彻底消失了。 “你以为你成了阴煞就可以杀老子?做梦!老子是你爹!还想杀老子?呸!” 邹富对着黑琉璃碎片破口大骂。 “是老子把那个贱人卖到了窑子里!那又怎样?她活该!都怪她不给我银子!她要是给我银子不就屁事都没有?她偏不给!一个臭娘们也想骑到老子头上来!活该被老子卖了!” 邹富疯狂地骂完,余光才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神情呆滞无助的儿子。 他先是一顿,而后挺了挺胸,对儿子说道:“霖儿!你记住,你爹没有错,错的是你娘和你姐姐!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臭娘们,贱人!记住了吗?” 幼小的霖儿站在角落里不知所措,无助极了,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还有你!臭娘们!我养的小鬼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滚!” 邹富一边掏出手帕止住脖子上的血,一边憎恶地盯着云瑶。 云瑶摇头,声音冰冷。 “你和小女鬼的恩怨了了,但你我之间的账,还没开始算。” 她之所以回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小女鬼,而是她发现了她一直在找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再不滚出去,老子就叫人来打断你的腿抬出去!” 邹富还气在头上,蛮横得很。 云瑶往前走了两步,看向邹富挖的坑,冷声问:“这里,埋着什么?” “关你什么事!” 云瑶没说话,一张雷符劈下来,地面上瞬间炸开一个方圆两米的坑。 坑的正中央,拳头大小的黑坛子完好无损。 保护黑坛子的,是浓得像墨一样的煞气。 与此同时,云瑶的平安扣红光耀眼,阵阵发烫。 “这里面的东西,与双生煞有关。” 第34章 不错,我有心上人了 云瑶话音一落,邹富脸色骤然大变。 双生煞,这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云瑶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邹富只愣了一瞬,就往坑里扑过去。 云瑶见状,手一抬,一招隔空取物,黑坛子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手中。 刚触碰到黑坛子,手就一痛,是那种突然碰到极冰之物似的痛。 “把它还给我!” 邹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抢黑坛子。 “给你?做梦。” 云瑶手一松,黑坛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一颗圆溜光滑的珠子从碎片中咕噜咕噜地滚到云瑶脚旁。 珠子裹着比黑坛子还浓郁百余倍的黑气,浓得像墨水流淌。 “这,便是煞眼所在么?” 云瑶轻道一句,指间立马现出一张天雷符。 “别碰它!” 天雷符落下的瞬间,邹富扑了过去。 一道紫色天雷劈破屋顶,准确无误地劈在黑珠子上, 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邹富被天雷震飞,黑珠子成了一堆粉末,黑墨似的煞气刹那间荡然无存。 万物归于静寂。 “双生煞的煞气……” 云瑶闭眼感受着缠绕于命格上的煞气,果然少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一些。 消灭掉一个双生煞的煞眼所在,煞气竟然才少了这么一点么? 看来,双生煞的煞眼,不止一个。 煞眼已毁,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停、停下!” 霖儿鼓起勇气,怯生生地来到云瑶身边。 “你、你为什么不救姐姐?” 他知道,姐姐没了,姐姐被爹爹杀死了。 可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人,那么厉害的样子,为什么不救姐姐呢? 这个人,明明可以救姐姐的不是吗? 云瑶垂下眸子,没有安慰。 只道了句:“不救,便是救。” 小女鬼不仅是阴煞,还修了九婴煞,是不可能入轮回的。 若是不得入轮回,存在于世间,便是无尽的痛苦。 至于邹富…… 云瑶瞥了一眼邹富脖子上的窟窿,阴煞的尸毒入体,活不了多久。 因果相连,邹富种下的恶因,如今成了恶果。 出了邹富的府邸,云瑶掏出一张传音符。 “江慎,我要见你。” 正在香满楼用膳的江慎听到耳旁响起云瑶的声音,唇角微勾。 “香满楼。” 得知地点,云瑶便转身往香满楼的方向走去。 香满楼离得不远,她没必要浪费瞬移符。 这时。 坐在江慎对面的江辰熠拧了下眉头,不满江慎走神。 “什么香满楼?我在跟你说美人儿!” 江辰熠不悦地屈起两指,在江慎身前的桌面上敲了敲。 “我跟你说,我今天去找邹富,想着给母妃定制一套头面,结果碰见了个美人儿,这美人儿可是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最最最好看的美人儿,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当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哦?是么?”江慎漫不经心地应着。 脑子里却已经在想着等下见到云瑶的情景,嘴角忍不住微勾。 “那美人儿不仅人美,还极有个性,不会阿谀奉承,什么话都敢说,我不想娶妻,她给我支了一个招儿,你猜是什么招?” 那双狐狸眸满是笑意地看着江慎,兴致满满。 江慎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什么招儿?” “美人儿教我告诉母妃,我已有意中人,只不过要等意中人和离方能娶她!若实在着急,我也不介意奉子成婚!哈哈哈哈!你说有趣不有趣?” 江辰熠一拍大腿,笑得前俯后仰的。 “我真没遇到过如此聪明有趣的美人儿,母妃若是听到那些话,保准不敢再催着我娶妻身子,哈哈哈哈!我今儿回宫,就原话照搬告诉母妃去,哈哈哈哈!” 兴许是看见江辰熠难得地对女子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江慎也有点好奇。 问:“那女子是谁?” “那女子是……” 狐狸眸闪过一抹狡黠,“我不告诉你!” 江辰熠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笑意未减,“我只能说,那女子实在是有趣,若是娶她为妻,我都不敢想我的生活该多精彩。” 甚至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动了娶妻的念头。 只不过……不知那女子是何许人也? 江慎眸光深了深,“江辰熠,你曾放狂言,赏花万朵,无一入心,怎么?如今倒是有女子入了你的心?” “还真是。” 江辰熠承认得很干脆,虽说见面不过是短暂一刻钟,却让他很是回味无穷。 “江慎,我敢说,你要是见到那女子,绝对会觉得有趣极了!虽说你向来不近女色,但她不同,你若见了她,免不了多看上几眼。” “是么?” “那当然!我什么眼光你还不知道吗?你是比我挑剔,但我看上的,绝非凡物,你怕是也不能免俗,不过……” 江辰熠眯了眯狐狸眸,话锋一转,警告似的睨着江慎。 “丑话说在前头,你真要是见了她,你可不许跟我抢!” “放心,我不跟你抢。” 江慎抿了一口茶,他心里已经住着个人了,又怎会与江辰熠争夺心上人? “如此便好。” 江辰熠拍了拍江慎的肩膀,道:“有机会,我必定带你见见她!哈哈哈哈哈!我江辰熠,从此也要收心了!” 江慎瞥了江辰熠一眼,“若她能让你收心,你那些个桃花,可不就得枯萎了?你不心疼?” “不心疼。”江辰熠摇摇头,“那些个桃花啊,看着养眼,千千万万朵,却无一朵独独为我绽放,它们若是枯萎,我又有何心疼的?” 江辰熠仰起头,感慨了一声,“古人常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亦是如此。” “能从江辰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属实不易。” 江慎继续拆台。 江辰熠哀怨地看了江慎一眼,“繁花缠身,可是我愿的?如你一般,每天都有女子为你寻死觅活的,又可是你愿的?” 即便是拒绝也阻止不了的事,他们又能怎样? “也是。”江慎点了点头。 估摸着云瑶也快到香满楼了,便一口饮尽杯中茶。 “今日就到这,你回去吧。” “怎么?你有约不成?” “嗯。” “可是约了美人儿啊?让我瞧瞧?” “滚!” 江慎直接把江辰熠轰出了门。 他的阿瑶,哪里是谁说想看就可以看的? 难得阿瑶主动要见他,臭狐狸在这多扫兴。 “江慎!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我不就是想看看能让你动心的美人儿是何等绝色佳人吗!” 江辰熠死死地抓着包厢的门,就是不愿意撒手。 “大不了,今儿我看了你心尖尖上的人儿,改天我就把我看上的美人儿带到你面前让你看个够!这还不行吗?” “给我滚出去!” “不滚!我江辰熠,今天非要看到你心尖尖上的美人儿不可!” 第35章 有点吃醋 江慎瞥了一眼无赖似的江辰熠,一阵头疼。 也不知道他当初是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么个妖孽! “不滚也得滚。” 江慎一根一根掰开江辰熠的手指,之后一脚潇洒地把江辰熠送出了香满楼。 江辰熠起身,拍拍衣裳,鄙夷地看了一眼香满楼的方向。 “切,不给看就不给看,小气!” 吐槽了句,江辰熠一扬衣袖,往左边走去。 江辰熠前脚刚走进左边的巷子里,云瑶后脚就从右边的巷子里走出来,进了香满楼。 两人完美错过。 “阿瑶,这里。” 江慎正站在二楼看着她。 云瑶抬头,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果真是帝星命的男人,即使站在这么一个充满了烟火气息的酒楼,也依旧矜贵不凡。 江慎换了个雅间,等云瑶坐下,便问道:“阿瑶,你还没用晚膳吧?” “没。” 云瑶摸了摸肚子,忙了一天,一点东西都没吃,还真是饿了。 “阿瑶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啦。” 云瑶一口气点了八个菜,一点都没有要为江慎省银子的意思。 “可以了,就先点这些菜。” “好嘞,客官稍等,菜马上来!” 店小二欢天喜地地走了出去。 不等江慎开口问,云瑶就说起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今天发现了双生煞的煞眼,不过只有一个,毁掉煞眼后,双生煞的煞气才减弱了一点,我猜,煞眼不止一个,若是想解开双生煞,就得把剩下的煞眼找出来,一一毁掉。” “如何找?”江慎问。 云瑶掏出那枚淡紫色的平安扣,“这个,只要我靠近煞眼所在的地方,平安扣就会感应到,不过,范围有限,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这就是为什么双生煞存在了这么久为何没有被解开的原因之一。 因为,煞眼实在不好找。 “这平安扣……谁给你的?” 江慎端详着那枚平安扣,上次他捡到平安扣的时候,就知道这平安扣不简单。 “我师父给我的,我曾问过师父这平安扣是谁给他的,师父不肯说,这平安扣蕴藏着一股灵力,虽算不上强大,却极其纯粹,不是一般修道之人能有的。” 云瑶轻轻摩挲着平安扣,她曾不止一次问过师父平安扣的来历,师父始终闭口不谈,可见,平安扣的来源不简单。 然,这平安扣能感知双生煞的煞气所在,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江慎没有深究平安扣的事,只是提醒云瑶。 “你毁了一个煞眼,背后之人必定会有所动作,你要多加小心。” 云瑶狡黠一笑,完全不在怕的。 “背后之人有所动作,我就顺藤摸瓜,刚好省了我的找煞眼的功夫。” 她还巴不得背后之人有所动作呢! 江慎宠溺地笑了笑,眼里有柔和的光。 阿瑶一如既往是这个性子,一点没变。 正好这个时候店小二端着菜上来了,云瑶便不再谈双生煞的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对了,煞眼是在哪里发现的?” 云瑶一边吃,一边头也不抬地答道:“邹富家。” “你去了邹富家?” 江慎眉头微微皱起,刚才江辰熠那个妖孽也去了邹富家来着。 “是,邹富真不是人,拿自己的亲女儿养小鬼,还妄图害张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不过,邹富活不了多久了,自作孽,不可活,行违逆大道之事,大道必阻之,若冥顽不化,大道必灭之……” 云瑶一说起邹富,就气得牙痒痒的。 都说虎毒不食子,邹富卖妻灭子,丧尽天良! 江慎认真听着她吐槽,并不打断,只是不时地给她添酒。 等她吐槽得差不多,才问出他关心的问题。 “你今日何时去的邹富家?” “将近未时吧。” 云瑶吃着烧鸭,没多想就应了。 丝毫没注意到江慎的黑眸沉了又沉。 未时,江辰熠午时去的邹富家,申时约他在香满楼用膳,说起了去邹富家遇见美人儿的事。 时间竟如此凑巧么? 只怕江辰熠口中的美人儿…… 江慎不动声色地给云瑶添上了酒。 “我听说今日熠王也去了邹富家,他为了明贵妃的礼物,费了很大的心思。” 一听他提到熠王,云瑶眼睛一亮。 “对对对,我跟你说,还好熠王今儿在邹富家碰到了我,要不然,他真在邹富那里定制送给明贵妃的首饰,非但首饰拿不到,银子也打了水漂,幸好被我拦下来了。” 功德,这可都是功德呀! 云瑶喋喋不休地说着。 每说一句,江慎嘴角的笑就少一点。 说到最后,江慎笑容完全消失。 江辰熠那个妖孽说遇见的美人儿入了他的心,还说从此要收心。 重要的是,江辰熠还警告自己不许抢他的美人儿。 可恨的是,自己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江辰熠,自己绝不会和他抢。 想到这里,江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那边云瑶还在乐呵呵地说着白天里的事。 “那个熠王可惨了,被他母妃催婚催到绝望,不过我给他支了一招儿,我叫他告诉他母妃他看上的是个有夫之妇,就等人家和离了,要是着急,就让那有夫之妇奉子成婚,哈哈哈哈哈!” “江慎,你说我出的这个主意不错吧?” 云瑶乐得不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慎,就等着他夸她了。 “……” “说呀,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江慎根本不想说话。 奈何无法忽视那期待的眼神,只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主意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我这个主意很不错!” 得到想要的答案,云瑶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酒,还哈了一声,又津津有味地吃起饭来。 这样的损招儿,还是师父教她的呢。 当有人想要逼她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情的时候,那就把事情搞砸,能搞多砸就多砸,这样,就不会有人逼她了。 百试百灵! 江慎看着兴高采烈的云瑶,心里五味杂陈。 江辰熠那个妖孽和他说起阿瑶的时候,就是这般开心,阿瑶说起江辰熠的时候,也这般开心…… 甚至,阿瑶说起他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 顿时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像是发酵过度了的酒,又像是泡了三年的咸菜。 江慎盯着云瑶,假装不经意的问:“你觉得熠王如何?” “很不错。”云瑶老老实实的说。 很……不错? 江慎微皱的眉头又皱了皱,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点。 又问:“哪里不错?” 第36章 不举这种事,我怎么帮? 云瑶想也不想就抛出答案:“命格很不错。” 说完,才发现江慎的神情不对劲,有些疑惑。 “你不是在问这个吗?” “……” 江慎脸上迅速滑过一抹可疑的不自然,赶紧抬手放在嘴前轻咳了一声。 “我就是在问这个。” 云瑶点点头,继续说:“他虽不是帝星命,但他是非富即贵的命格,还是很不错的,就是……” 云瑶顿了顿,黛眉微微蹙了起来。 “就是什么?” “就是他这段时间会有些不顺。” “原来如此。” 江慎点点头,没有过多担忧,既然阿瑶说了那个妖孽命格不错,想必死不了。 正想着,一张护身符递到了他面前。 江慎不解,“你上次卖给我的护身符还没用。” “不是给你的。” 云瑶摇了摇头,“是给熠王的。” 江慎:? 云瑶又解释道:“你帮我拿这张符去给熠王,跟他说可以先用着,有用再给我三两银子。” 江慎:“……” 他看着那张护身符,怎么就怎么都看不顺眼呢? 想撕了它! “拿着呀。” 云瑶不由分说地把护身符塞到江慎手里。 熠王将来有事,她去帮熠王,可以积功德还可以赚银子! 师父说了,她只有积累足够多的功德,法力才能更上一层楼。 江慎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护身符,随手放进衣袖的暗袋里。 阿瑶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还有,这个是给你的。” 云瑶又从补丁袋里掏出一根千年人参,“双生煞的煞气是少了点,但还在,你还是会倒霉的,这千年人参,多吃点补补。” “阿瑶对我真好。” 江慎喜滋滋的接过千年人参。 云瑶笑眯眯地伸出手,“不客气,一百两银子,不接受赊账。” 一码归一码,银子还是要收的! 江慎:“……” 他决定,收回前面说的那句话。 收了银票后,云瑶喝完杯里的酒,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刚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 回头对江慎说道:“中元节快到了,你还是少走夜路的好。” “好。” 江慎应着,嘴角又重新染上笑意。 看,阿瑶还是关心他的。 …… 云瑶趁着时辰不算太晚,迅速赶到了李铖府上。 李铖果真听话,一直陪着张夫人在偏房里,哪里也没去。 “云瑶!你总算是回来了!” 李铖一见到云瑶,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他是真怕云瑶回不来,几度想去邹家找云瑶,又想着云瑶的叮嘱,不敢贸然去邹家。 几番纠结,他都快要疯了。 云瑶来到床前,将婴魂放了出来,重新归还到张夫人腹中胎儿上,又虚空画了道安魂符,护着胎儿。 “好了,孩子已经没事了,不过中元节将至,夫人经此一事,体弱了许多,还是尽量不走夜路为好。” 李铖一听,赶紧凑到张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趴在夫人肚子上,仔细感受胎儿的动静。 原本死一般寂静的肚子,此刻有了微弱的动静。 像是为了让爹爹娘亲放心似的,胎儿用力给了李铖一脚,正踹在他脸上。 虽是挨了一脚,李铖却开心得跳了起来。 “孩子!孩子活过来了!夫人!我们的孩子真的活过来了!” 张夫人也激动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就在刚才,她也看到了! 孩子没事了! “多谢云姑娘!多谢云姑娘!” 张夫人眼泪直流,“要是没有你,我的孩子说不定已经……呜……云姑娘,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张夫人拉着云瑶的手,哭得像个泪人。 李铖吸了下鼻子,撩开下摆,“咚”的一声在云瑶面前跪下。 “请受我李铖一拜!” “今后,你便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若有事,开口即刻,哪怕是要我李铖这条命,我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说完,李铖用力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命我可不要你的,我救人,也是在积功德。” 云瑶虚扶了一把,让李铖站起来。 堂堂八尺男儿,愣是激动得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 “以前我总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这次,我不得不信。” 李铖不禁感慨。 短短两天,推翻了他过去二十多年的认知。 有的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相信。 云瑶轻拍着张夫人的手背,笑道:“放心吧,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且放宽心便是。” “好,好,你这么说,我这心就安了。”张夫人连连点头。 云瑶看着张夫人的肚子,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李铖,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李铖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倒也不是我的事。”云瑶淡声道:“邹富将亲生女儿杀害,并且用亲生女儿养小鬼,如今他尸毒入体,活不了几天,这几天里,他的家财必定散尽,立仇无数,最后暴毙而亡。 只是他那个叫霖儿的孩子无辜,邹富六亲无靠,想必死了也不会有人赡养他的孩子,到那时候,还请你将那个孩子送到育婴堂,这样,也算是为你自己和你的孩子积德。” 李铖想也不想就应下,“好,这事就交给我来办。” 一来邹富的孩子尚且年幼,确实无辜;二来,能为他将来的孩子积德也是好的。 处理完这些事,云瑶回到云府已经是夜半时分。 原以为终于可以好好歇息,谁知回到院子一看—— 呵!好家伙! 一院子的人呐! 云升泰,杨氏,云霆,云秋霜,云微雨,一家子人都来齐了。 就这架势,云瑶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云秋霜率先迎了上来,“四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着急坏了,夜深街上无人,你又一个女子,实在不太安全。” 云瑶听得出来,对方确实是有几分关心她的。 对于真诚的人,她向来不会让对方难堪。 于是淡笑了一下,“我有武艺在身,无妨。” 杨氏一听到这话,“嗤”了一声,白眼快翻到了后脑勺。 “你是无妨!可怜我们特意在这里等了你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啊!云瑶,你可真能在外边浪!知道的以为你是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故意躲着我们!” 云瑶扫了一眼院子里多出来的桌子,桌子上还泡着热茶,摆着点心。 还真是“特意”等着她…… 她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杨氏一眼,就从杨氏身旁走过去。 云升泰一见云瑶不悦了,赶紧挤出笑脸拦住人。 “云瑶啊,你大伯母就是脾气急躁了些,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回去说说她!你别生气!” 云瑶没说话。 云升泰又赶紧转移话题,直接开门见山:“那个……云瑶,你大哥他……想必你二姐也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帮帮忙,让他赶紧好起来?” 云瑶乐了,她不是没警告过云霆,人不听啊! 更何况…… “不举这种事,我怎么帮?” 第37章 你敢以你全家人的命发誓吗? “不举这种事,我怎么帮?” 云瑶一开口就是如此直接,愣是把云升泰给尴尬得不行。 云升泰脸色尴尬,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把这种事情说得如此直白? “咳,那个……你救了云霆,经过这些天,我们大家也都相信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云升泰说的委婉,言下之意就是认为她能救。 “救不了。” 云瑶拒绝得很干脆。 云升泰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等了一晚上,他都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就等来这么个结果? 陪着等了一晚上的云微雨很是不悦,叉着腰就走过来。 “我看你不是帮不了,你是不想帮吧?明明我哥就是因为女鬼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能治得了那个女鬼,怎么就救不了我哥?” 杨氏本就一肚子气,这会儿也忍不住了。 “云瑶,且不说别的,单说我们已经在这儿等了你好几个时辰,还不够有诚意吗?你好歹姓云,是云家的人,怎么能够如此冷血,看见你大哥这个样子也不帮一下?” “娘,你别说四妹妹,兴许……” “兴许什么?秋霜,你不要帮她说话!她眼里心里都没有我们,你还帮她说话做什么?” 云秋霜想帮云瑶说话,被杨氏一顿呵斥,只好满是歉意地看了看云瑶。 云瑶倒是没什么,像个局外人似的,淡定得很。 她越是淡定,在场的人心里就越没把握。 杨氏也就越着急,“不是我说你,这尊长有序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既然已经回到了云家,那就是云家的人,大哥有难,你是万万不能够坐视不理的,如今这般,让你帮点忙都不愿意,也太说不过去了。” “是啊,云瑶,你伯母说话虽然是难听了点,却也不是不无道理,你是云家人,自然要帮云家人,再说话,你的本事我们也都是知道的,这事对你来说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就高抬贵手,帮帮忙吧?” “退一万步讲,这事事关云家香火,云家到了你们这一代,就剩云霆一根独苗,倘若香火在云霆这儿断送,我们身为云家人,如何有颜面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你说是吧?” 云升泰和杨氏一人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句句不提道德,句句都是道德。 仿佛她不愿意帮忙就是犯了天大的罪,成了千古罪人似的。 云瑶看着这两人,内心毫无波澜。 云家的列祖列宗都不认她,关她什么事? “帮不了。” “云瑶!你这人怎么给脸不要……” 杨氏刚想开骂。 云升泰就瞪了她一眼,“闭嘴!说什么呢!” 杨氏顿时不敢再说话。 那边的云霆见状,双腿一弯就跪了下来,直接跪爬到云瑶面前,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 “云瑶。” 他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哭腔,带着一丝颤抖。 “我是个男人,你知道这种事对一个男人来说,多么痛苦吗?而且我还是云家的独苗,云家的希望都在我一人身上,我看了不下三十个郎中,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 云瑶,我知道你不是狠心之人,你能救我一次两次,就能救我三次,我知道你可以救我的,就当做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求你了!实在不行,我……我给你磕头了!” 云霆说完,就向云瑶磕了个头,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地上。 等了一瞬,见云瑶还是没有反应,又抬起头继续磕头。 两个。 三个。 …… 云升泰看着同样身为男儿的儿子向一个女子磕头,实在是有伤脸面,便偏过了脸不去看。 而杨氏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如此低声下气,心疼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替他磕头! 云秋霜只忧心忡忡地看看云霆,又看看云瑶。 私心里,她是希望云瑶可以伸以援手的,但她也知道,一开始就是她家对不起云瑶,她没脸要求太多。 云微雨就不同了,捏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给云瑶两拳,打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什么货色?也配让哥哥给她磕头? 呸! “云瑶!就当做是我这个大哥求你了!” “咚!” “咚!” 云霆的头磕得咚咚作响,每一下都磕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只有云瑶例外,全程都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云霆。 甚至有种想骂人又觉得浪费口舌的感觉。 她是不是忘了说,她平生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就是这种站在道德之上给她施加压力的行为? 更何况,云霆如今这般,哪里值得同情? “磕够了吗?”云瑶冷声开口。 云霆怔了一下,抬头去看云瑶,以为云瑶要考虑帮他。 “你这头,应该给李萍儿磕。” 提到李萍儿,云霆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他之所以变成今日这样,就是李萍儿害的他! 云瑶睨着云霆,眼神清冷得像深秋里清晨的霜。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李萍儿面前深情得要死的样子,不过是为了保命,李萍儿的死,也不是你风流成性的借口,你把你风流成性的因按在李萍儿的头上,可有想过李萍儿无不无辜?” 云瑶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块石头落在云霆心脏上,一字一句,压得他心脏难受。 “这能怪我吗?这也不是我想的啊!” 云霆忍不住反驳,“是,我是风流成性,可之前我并不如此,萍儿死了之后,我伤心欲绝才会如此,我承认我对不住李萍儿,但我已经得到了报应,这还不够?” “更何况,我云霆也不欠萍儿什么,萍儿的死,也与我无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不过是风流成性,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风流本就是男儿本色,能控制住自己的是君子,我承认我云霆不是君子,但我现在改了,已经在改了!” 他有什么错?他不过是风流了一点,但那些女人,哪个不是心甘情愿的? 退一万步来讲,他不过是博爱了一些,仅此而已。 云瑶冷眼看着云霆,明明前一秒还在磕头忏悔,下一秒就理直气壮。 正如在李萍儿面前无比深情,转身翻脸不认人。 “你是不是以为我云瑶过去不在云府,就不知道云府的事?” 云霆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瑶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真相,那就由她开口。 “李萍儿怀有身孕的时候,你并未被云家禁足,所谓禁足,不过是你对李萍儿避而不见的借口。” 云霆脸色大变,“你胡说!” “胡说?”云瑶挑了下眉头,不屑道:“你敢以你全家人的命发誓吗?” 第38章 有病找大夫去! 云霆脸色一变,这以家人性命发誓的事,且不说吉不吉利,这万一就怕有个万一。 “不敢?” 云瑶看了他一眼,更为鄙夷。 “你当然不敢,李萍儿上门找你的时候,你在饮酒作乐,李萍儿活着的时候,性子泼辣闹腾,你忌惮着她,寻花问柳也极力避着她,后来你想甩掉她,就冷处理,对外宣称你被云家禁足,实则日日饮酒作乐,李萍儿一死,你就解放天性,还美其名曰为情所伤。” 这,便是事情的真相。 纵然云霆那天装得再怎么样深情,也掩盖不了这背后的肮脏。 若不是因为大道,她才懒得管。 眼看着自己的遮羞布一块块被云瑶扯下来,云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其余的人,脸色个个精彩,尤其是杨氏,护犊子的天性使然,越看云瑶就越不顺眼。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想要银子吗?你想要多少银子,开口就是!说这么一顿,好像显得你多高尚一样!” 杨氏鄙夷地上下扫了云瑶一眼。 这种先贬低对方才好开高价的套路,她跟着云升泰做生意,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回。 哪怕对方说得再高尚,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多捞一点银子。 “就是就是。” 云微雨叉着腰走过来,直接从杨氏衣袖的暗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银子,一把扔在云瑶身上。 “这里是两千两银子!够了吧?还不快点治好我哥!” 云瑶没动,银票散了一地,她看也不看一眼。 轻飘飘地道:“不过是区区两千两银子,我还当是什么呢。” “什么?两千两银子你还嫌少?” 云微雨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你真当你是多厉害的大师不成?给你两千两银子都是在抬举你!你别给脸不要脸!” “微雨说得对,谁不知道外面的大师二三百两银子就请得来?我是看在你姓云的份上,才出两千两银子,你别真以为自己就值这个价!” 杨氏双手环胸,一副施舍的样子。 而且这两千两银子,还是云秋霜几番劝说才拿出来的,原本就想着给个二百两银子。 云瑶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气笑了。 二三百两的大师? “既然二三百两能请来大师,那你们怎么不去请所谓的大师回来给他看?” 最好是请回来个和上次的假道士一样的大师,云霆不死也得残。 “我……我那还不是寻思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杨氏越说底气越不足。 她一开始是想请外面二三百两的大师来着,云霆死活拦着,说只有云瑶能看。 再加上云秋霜不断劝说云瑶是有真本事的,她才舍不得掏出那两千两银子。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样僵。” 云升泰竭力挤出笑容,一张一张地捡起银票,重新塞给云瑶。 他算是听明白了,云瑶左右不就是嫌银子少么? 大不了,加银子就是。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云霆不动心。 “云瑶啊,这两千两银子你就收下,事成之后,我再给多给你一千两银子,如何?” 云瑶瞥了一眼银票,依然没有要接的意思。 “怎么?还觉得少?” 这下,就连云升泰都有些不悦。 三千两银子啊!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这云瑶莫不是想狮子开大口? 正当云升泰想着要是云瑶狮子开大口他该怎么应付的时候—— 云瑶默默地从补丁袋里掏出一根千年人参,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干嚼起来。 就像当初她当着王氏和云凤雪的面干嚼千年人参一样。 云升泰先是怔了一下,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第二眼一看,那成色,那大小,可不就市面上有价无市的千年人参么! “这……” 杨氏没吃过千年人参,却也是见过的。 她没看错的话,云瑶手里的千年人参绝对假不了。 这个山上下来的小村姑哪里来的千年人参? 杨氏看向云瑶的眼神变了又变,恨不得变成刀子! 这时,云瑶才不屑地笑了一声。 “别说是两千两银子,就算是五千两银子,我也不放在眼里。” 真是,看不起谁呢? 她要是乐意,三十两银子都帮,要是不乐意,三万两银子都不帮! 云升泰和杨氏面面相觑,原以为,云瑶就算是不同意,拿银子砸也能让云瑶帮忙。 现在好了,人家云瑶压根不在乎那点银子。 “云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帮我这一次!” 云霆突然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云瑶的脚。 “我发誓!我真的会改!你就治好我吧!” 云瑶:?有病? 抬脚就是一脚踹在云霆脸上。 “有病找大夫去!!” 真是的,她就一个修道的,会画符会捉鬼还指望她会治不举? 做什么春秋大梦! 更何况,就云霆这种假惺惺当面一套的背后一套的小人,她就算是会治都不治! “云瑶!” 云霆不死心,眼看着云瑶要回房,跪着爬过去。 “云瑶!” “砰!” 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关门声。 云霆捏着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眼神阴狠地盯着云瑶的房门。 他都卑微到这个地步了,云瑶竟然还不救他? 好,很好,他云霆记住了! “霆儿……唉!起来吧,云瑶就是一个白眼狼,即使回到云家,也不见得会把我们当一家人,那心捂都捂不热的。” 杨氏一边吐槽,一边扶起云霆。 云霆趔趔趄趄地回到云升泰身旁,神情黯然。 “难道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吗?” 身为一个男人,这是再残忍不过的事,如今他和太监又有什么区别? 让他过太监过的日子,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不,还有办法。” 云升泰摇了摇头,“云瑶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我。” “最后一句话?”杨氏猛的想起来是什么话,脱口而出:“有病找大夫去?” “没错!就是这句话!” “可是,我们已经请了几十个郎中给霆儿看过了,其中几个,还是托关系找来的宫里颇有声望的太医,没有一个人能治……” 杨氏蔫着一张脸,要是大夫能治,她就不来求云瑶了。 就是走投无路,才拉下脸求云瑶,结果那个煞星压根不肯帮忙。 云升泰背着手,目光深深地看向了漫无边际的黑夜,缓缓开口。 “有一个人,绝对能治!” 杨氏眼里一下子亮起了希望的光。 “那个人是谁?” 第39章 她三个哥哥随便一个都吊打云家人! 云升泰缓缓吐出几个字:“东离国,司家!” 杨氏惊讶不已,“司家?莫非是那个势力财富顶东离国半边天的司家?” “不错,早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司家家主司崇携一家子要来大江国定居一段时间,听闻是为了游玩,司崇有三子,大子乃是东离国大将军,二子从商是东离国有名的大商人,三子则是东离国神医,可医死人肉白骨。” “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想必云霆的事更不是问题,只要能请到神医,还怕神医医不好他吗?” 云升泰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相比云瑶,他更加信任神医。 “我也听说过那神医,只是,他脾性古怪,救人治人从不看身份,也不看银子,全看他心情,就算是花千金也未必请得来。” 杨氏又担忧起来,眉头常年皱着,眉间都有了皱纹。 云升泰微微抬了下下巴,颇为自信,“我自有办法。” 见自家夫君如此有把握,杨氏顿时硬气起来,朝着云瑶的房间吐了一口唾沫。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呸!不用她救,我们霆儿也自有人救!” 云微雨也跟着朝云瑶房间的方向吐口水,还特意扯着嗓门。 大声喊道:“云瑶算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本事救我哥!我们请东离国的神医救!不用云瑶救!” “走,我们回去!” “呸!煞星!晦气的东西……” 此刻。 云瑶就在房间里看着舅舅司崇寄过来的信。 院子里那几个癫公癫婆说话不避着她,她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不得不说,云升泰的消息确实灵通。 舅舅一行人才抵达大江国边境,云升泰居然就收到了消息。 如云升泰所言,大哥司鸿蹇是东离国大将军,二哥司修远是有名的大商人,司长鹤是可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她的三个哥哥,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吊打云家所有人。 云瑶收起了信,过不了几天,她就可以跟外祖母一家团聚。 只是这云升泰想要请她的三哥来医治云霆…… 呵。 — 东离国司家要来大江国游玩的消息如同暗夜里的风,趁人们睡着的时候,悄悄吹向了四面八方。 一夜之间,消息彻底在大江国传开来。 甚至云瑶偶尔在闲逛,也能听到有人讨论司家。 这也正常,司家在东离国可顶半边天,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富可敌国,也并非寻常权贵。 司家三子的身份,甚至比东离国的皇子还要尊贵。 一旦攀上司家,荣华富贵都是次要的,而比皇亲国戚更为尊贵身份名望,才是人人想要的香饽饽。 云瑶拿着补丁袋,走在街上,耳边三步一句七爷,七步一句司家。 七爷和司家,成了人们粗茶淡饭间的谈资。 按照往常,云瑶来到了一家常去的药铺子。 掌柜的一见到她,就知道她是来买朱砂的,立马拿出上好的朱砂,放到她面前。 “云姑娘,你来得正好,店里新得了一批朱砂,是东离国来的,东离国司家听过吗?这批朱砂啊,就出自东离国司家!是司家二公子司修远名下铺子提供的货源,错不了!绝对是好货!” “是吗?” 云瑶拧了下眉头,她怎么没有听说过二哥名下的产业还有卖朱砂的? 明明之前她问过二哥,根本就没有卖朱砂的啊! 抱着怀疑的心态,云瑶伸出手去,捏起一小撮朱砂,先是用手捻了捻,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只一捻一闻,她就给出了答案。 “这些朱砂,真假掺半。” “什么?云姑娘,你这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掌柜的明显不信,司家在东离国之所以能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原因之一就是诚信,从不卖假货,更不卖次品。 这司家的货,还能有真假掺半的? “云姑娘,你可要看清楚了!纵然我卖了多年的朱砂,也没见过成色如此好的朱砂,最重要的是,这是司家二公子名下产业提供的货源啊!” “掌柜,你将货拿回来,可有验真假?” “这……”掌柜的懵了一下,嗫喏道:“那倒是没有……” 他出于对司家的信任,抱着能和司家长期合作的念头,为了给司家留下好印象,表现自己的诚意,压根就没有验货。 云瑶没说话,而是掏出了火折子。 再取一部分朱砂,用火灼烧,朱砂肉眼可见地变黑,熄火等了片刻,只有一部分变回了原来的红色,另一部分仍然是黑色。 掌柜的看到这里哪里还会不明白? 他拿到的这个朱砂,就是真假掺半的货! 真的朱砂,火烧变黑后,熄火等片刻就会变回原样,假的朱砂,怎么样都不会变回原样。 “掌柜的,你这是找谁拿的货?”云瑶又问。 一般这种小铺子,掌柜的自然是不可能不远千里去东离国拿货,而是在大江国有稳定的供货商。 唯一的可能就是供货商去东离国拿了货,再卖给掌柜的。 掌柜痛心地看着那些朱砂,为了拿这批朱砂,他还花了不少银子! “刘义宏那个混蛋!竟然卖假货给我!我……我非要去他家大闹一场不可!” 掌柜的气得一把摔了手里的朱砂。 “刘义宏?可是太仆寺卿刘忠之子刘义宏?”云瑶问。 “正是。” 掌柜的叹了口气,“我从商多年,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不行,我非要去讨个说法!” “云姑娘,你请回吧,这朱砂我不能卖给你,我今日不开张了!” 掌柜客客气气地请云瑶出去。 云瑶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掌柜的,从补丁袋里掏出张护身符。 “你要护身符吗?三两银子卖给你。” “不用不用,云姑娘,你回去吧啊,我要去找刘义宏要个说法!” 掌柜的气在头上,压根没想那么多,连连摆手。 “要不你先拿着,有用再给银子也可以。” “真的不用,多谢云姑娘好意!我赶着去讨要说法,就不送你了。” 掌柜的一边关门一边应着,没有要拿护身符的意思。 “可是……” “云瑶。” 云瑶还想劝一下掌柜的,突然听到有道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回过头去,只见是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但她并不曾见过这名男子,偏声音又熟悉得很。 “你是……” “随我来。” 男子不由分说,大手一伸,直接将云瑶拉进了不远处偏僻的小巷。 第40章 七爷,云姑娘怎么挽着个小白脸? 小巷里,云瑶盯着那张脸左看右看,最后试探地喊了一声:“二哥?” 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是宠溺地揉揉云瑶的脑袋瓜。 “小瑶瑶,我还以为你不看二哥的脸,就不认得二哥了。” 是二哥司修远的声音没错! 也就只有二哥才会把她的头发揉得像个鸟窝一样乱糟糟的! 云瑶喜出望外,一边把司修远的手扒拉下来,一边道:“我认得你的声音呢!就是你这张脸我不太确定。” “怎么样?我这张脸很逼真吧?” 司修远得意地弯下腰,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让云瑶看。 “这可是你三哥亲手制作的仿真人皮面具,极其逼真,就连你外祖母你舅舅舅妈都看不出来。” 云瑶抬手,摸了摸司修远的脸。 “还真是诶,可真实了……对了,二哥,你们不是才到边境吗?你怎么……” “你外祖母她们确实是才到边境,我是快马加鞭只身一人赶来大江国,想着来考察几天,顺便选好宅子置办家具之类的,等你外祖母来到,便可直接住下来,我也是早上刚到,本想着去云家找你,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你。” “那二哥你用午膳了吗?饿不饿?” 云瑶关切地问着。 一路风尘仆仆,想必是累了饿了的。 “还没,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司修远笑道,将云瑶四下打量一番,见人没瘦,才暗自放心了些。 还好人没瘦,也不憔悴,可见妹妹在云家没吃什么亏。 云瑶笑眯眯地看着司修远,一把挽过他的胳膊,“二哥,走吧!我请你吃好的!” “好。” 司修远宠溺地看着云瑶,这个妹妹,打小就喜欢粘着他,走路总挽着他胳膊,即便长大了,这个习惯也没改。 云瑶见到自家二哥,开心得不了,就这么挽着他的手走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她才想起掌柜的事,看了一眼铺子门口,那里已经没人了。 那掌柜的,怕是去找刘义宏要说法去了。 “上次见你,还是一个月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一点肉都不长?可是没有吃补品?” 司修远拧着眉,捏了捏云瑶的脸。 这个妹妹本来体弱,人就瘦,全家人都盼着她多长些肉,就是不长肉。 云瑶回过神来,笑了笑。 “哪有……我可是经常嚼千年人参呢,肉也不是说长就长的呀!” “别舍不得吃那些补品,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担心银子,你二哥有的是银子,知不知道?你师父说了,你体弱,就该多吃点补品补补身子,什么千年人参啊,灵芝啊……” “好了好了,二哥!你怎么跟外祖母一样啰嗦呢?” “你还敢嫌你二哥啰嗦?小心我跟你外祖母告状……” “二哥最好了,才不会背后告我状呢!” “就你调皮!” ……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香满楼,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街上,有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在盯着两人。 霍闪见自家主子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便看了过去。 一看过去,眼睛一亮。 立马喜滋滋地道:“七爷,那个好像是云瑶姑娘诶!” 江慎:…… 他看见了! 他不止看见了云瑶,还看见云瑶挽着一个小白脸的手臂! “就是……云姑娘怎么挽着个男人的手臂……”霍闪疑惑地咕哝着。 “霍闪,七爷眼不瞎……” 雷震瞥了一眼霍闪,你可得了吧!快别说了! 没看到人云瑶姑娘挽着个男子的手臂么? 没看到主子的脸都快黑成了锅底炭么? “去香满楼用膳。” 江慎站了起来,大袖一拂就走出了包厢。 霍闪一边跟上去,一边不解。 “七爷不是约了熠王在这用膳么?怎么又去香满楼?” “……” 雷震瞥了一眼霍闪,摇摇头,没救了,彻底没救了。 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样子,结果还没有他心眼明亮。 香满楼。 包厢里。 云瑶看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丘似的饭菜,再看一眼还在拼命给她夹菜的司修远,连忙出声阻止。 “够了够了,二哥,你就别夹菜给我了,我都快吃不完了。” 再夹下去,这桌子上的菜都得到她碗里来。 “你就是吃太少,才这么瘦,多吃点才能长肉啊,不然你外祖母见到你,非得心疼死她老人家不可。” “是是是,我自己夹,自己夹……” 云瑶压根不敢反驳。 想当年,二哥也是这么做的,她反驳了几句,一碗菜就变成了两碗菜,还非得看她吃完才罢休。 “二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跟二哥还用商量?你直接说就是。” “我想先不和你们相认,至少不能让人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 “好。”司修远直接点头答应。 云瑶诧异,“二哥……你不问为什么吗?” “还叫二哥?不是说要保密?嗯?” 司修远宠溺地揉了揉云瑶的脑袋瓜,“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你外祖母一家人,都会无条件支持你,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不要怕,你背后还有我们,没人敢欺负你。” “二哥……” 云瑶鼻子一酸,云家人没有一个人拿她当亲人,云家才不是她的家,司家才是她的家! 外祖母从得知她被扔到深山野林里,就一直觉得对她心有亏欠,多次想接她去东离国,可惜师父不让,说时机不合适。 愣是这样,隔着千里,她的三个哥哥,也总是会不远千里偷偷地来看她,总给她带好吃的,生怕她会受委屈。 她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师父师母和司家。 云瑶吸了吸鼻子,“你放心,等我处理完云家的事,我会光明正大地以司家人的身份回到司家。” “我们都希望如此,终有一日,堂堂正正地将你迎回司家!” 云瑶点点头,脸上绽放出最真实放松的笑容来。 “既然如此,对外你便说我是你好友吧,等你外祖母到了,我再偷偷安排你们见面。” 云瑶重重点头,“好,都听你的!” “来,再多吃点肉。” 司修远又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到云瑶碗里。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江慎刚好看见司修远给云瑶夹东坡肉的那一幕。 云瑶不仅没有排斥别人给她夹菜,她还对别人笑了! 还笑得那么开心! 顿时,他看司修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径直走过去,宣布主权般,一把拿过云瑶手里的筷子,夹起那块东坡肉一口吃掉。 边吃边挑衅地睨向司修远。 “你不知道阿瑶不吃太肥腻的肉么?” 第41章 争风吃醋 司修远:? 云瑶:…… “你们很熟?” 司修远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慎。 眼前这个人是七爷,纵使在东离国,也赫赫有名。 但他怎么不知道七爷何时和小瑶瑶这般熟稔了? 连小瑶瑶不吃太油腻的肉都知道…… “我和阿瑶不仅很熟,关系也不一般,甚至可以一起死。” 云瑶还没开口,江慎就先答话了。 司修远挑了挑眉,看向云瑶。 关系不一般?甚至还可以一起死? “小瑶瑶,他说的是真的?” 云瑶想了想,既绑定了双生煞,又互换了气运,这关系,当然不一般。 双生煞一日不除,她死,七爷就得死,这也没毛病。 虽然七爷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总体来说,七爷也没说错。 于是云瑶很是大方地点头承认:“是真的。” 那一瞬间,司修远看江慎的眼神就变了。 行啊,上个月他见小瑶瑶还没从小瑶瑶嘴里听说过七爷这号人物。 今日,倒是成了关系不一般还可一起赴死的人。 传言中智勇超群的七爷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但,想得到小瑶瑶,还得司家点头! 就算是七爷,也没有例外。 司修远心思转了转,问:“小瑶瑶,你们这么熟,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我……” “你是阿瑶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 江慎打断云瑶,反问司修远。 一口一个小瑶瑶,他听得耳朵不舒服。 司修远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当然是关系不一般的人,小瑶瑶,你说对吧?” “这……也对。” 云瑶点头,这可是她二哥,关系当然不一般! 司修远笑看着江慎,果然,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江慎抬着漆黑的眸子,与司修远对视,毫不退让。 好一个关系不一般,他竟不知道对阿瑶来说,还有这么个关系不一般的人! “阿瑶,你上次卖给我的千年人参吃完了。” “我这里还有。” 云瑶赶紧从补丁袋里掏出千年人参,递给江慎。 “多少两银子?”江慎故意问。 “一百两银子。”云瑶答。 江慎得意地勾了下唇角,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云瑶。 价值一万两银子的千年人参,阿瑶卖给他,只需一百两银子! 看到了没?他对阿瑶来说才是特别的人! 司修远不以为然,朝云瑶伸出了手,道:“小瑶瑶,给我一根千年人参。” “好。” 云瑶很乖地从补丁袋里掏出千年人参,放到司修远手里。 “可要银子?”司修远问。 云瑶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给你我还能收银子?不要银子,你拿去吧,不够再问我要。” “多谢小瑶瑶。” 司修远向江慎投去个得意的笑容。 人都还没有走进小瑶瑶心里,还想跟他比呢? 江慎的脸瞬间黑了。 阿瑶的千年人参,居然免费给那个小白脸? 他哪里比不过那个小白脸? 刹那间,两人眼神交错,在空中厮杀。 云瑶浑然不觉,还在乐呵呵地吃着司修远夹给她的饭菜。 司修远见好就收,“小瑶瑶,我还有事,下次再一起吃饭。” “等等。” 云瑶喊住要走的司修远,从怀里掏出一叠传音符和护身符,一并递给司修远。 “这些你拿去,不够再找我要。” “好。” 江慎:? 连符箓都免费? 卖给他好歹还收一文钱! 江慎看着司修远离开的背影,连刀人的心都有了。 “七爷,你要不要一起吃?”云瑶抬头问。 “……不用。” 他已经饱了,吃不下饭。 “对了,七爷,有个事我想拜托你。” “阿瑶有事,直接说就是。” “我想你帮我查一下太仆寺卿刘忠之子刘义宏,他最近新进了一批真假掺半的朱砂,说是从东离国进的,我想知道他是从谁手里进的货。” “好。” 云瑶:…… 这种感觉怎么那么熟悉? 鬼使神差地,云瑶问了句:“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江慎漆黑的眸子凝着她,坚定而充满信任。 “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原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你要我帮你的事,我必定会做到,你放心便是。”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二哥是这么说的,七爷也是这么说的。 云瑶看着七爷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再次感慨,七爷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 外界总传言七爷高冷难以接近,她倒觉得七爷随和且乐于助人。 “七爷!” 云瑶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就……只是朋友? 看来他的阿瑶,是真的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江慎掩去眸里的失落,淡笑了下,“好。” “我吃饱了,回府!” “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出香满楼,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江慎屡次垂眸看向云瑶纤细白皙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羡慕刚才那个小白脸。 阿瑶对小白脸比对他还特别得多。 正想着,街上突然慌慌张张走过来几个人,边走边喊。 “有人落水了!快去救救人啊!” “来人啊!有没有会水的?赶紧跟我去救人!” “就在东湖那边!好几个人落水了!” “都是世家小姐!快过去救人!” 云瑶听到这,就转身往东湖的方向走去。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嘴是哪些世家小姐。 那人报出好几个世家小姐的名字。 有一个名字,云瑶听得尤其清楚。 云秋霜! “我得赶紧去救人!” 气人的是她的瞬移符用完了! 云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江慎也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原本慢悠悠跟在主子后面的霍闪和雷震,此刻也跑得比谁都快! 此刻,东湖围了一圈人。 有的人拿着竹竿树枝之类的往湖里伸,奈何湖边太高,离湖面远了些,根本够不到落水的人。 云瑶去到的时候,只看到湖面上一片五颜六色的衣裳,还有沉沉浮浮的脑袋。 一看就是落水有一会儿了,这会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 “湖水实在是太深了,她们都不会水啊!” “不好了!她们沉下去了!” “来人啊!快来人救人啊!” “扑通!” 云瑶想都不想,直接翻过护栏跳了下去。 动作之快,江慎都没来得及阻拦。 “有人下去救人了!” “诶?是个女子……她会水吗?” “她好像是云家刚回来的四小姐云瑶……” 又是一声“扑通”,江慎纵身一跃跳进了湖中。 人群立刻一阵惊呼。 “天啊!是七爷!” 第42章 百人坑,怨鬼来 霍闪和雷震本刚想跳下去救人,耳边同时响起了七爷的声音。 “在岸边等着!” 他们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七爷都跳下去了,怎么可能会在他们耳边说话? 互相对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于是很有默契地放弃跳下去的念头。 七爷都说了在岸边等着,那就在岸边等着。 “七爷这么尊贵,竟然亲自下去救人!” “好恨掉下水里的人怎么不是我呢?我也想被七爷救……” “你现在跳下去也还来得及啊。” “你疯了?这湖里不干净!你没看到她们掉下去之后,离湖边是越来越远吗?好像有人把她们往湖中央拽一样!”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背后一凉。 确实,经常在岸边掉进湖里的人都知道,在岸边掉下去,只会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挣扎,这挣扎到湖中央去的,实在是少得可怜。 而那几个掉进湖里的世家小姐,几乎一掉下去,就离岸边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就到了湖中央。 “这东湖啊……曾经是个百人坑……” 不知哪里窜出来个老伯,浑浊发黄的眸子看着东湖,极深极幽长地叹了口气,声音苍凉,讲起了往事。 “六十年前,正是战乱的时候,这里不如现在繁华,在当时还是一个小村庄,虽是小村庄,人们也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日子倒也过得还不错……” 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听老伯讲陈年往事。 “谁知有一天,村里来了一帮土匪,个个都是练家子,狠呐!这帮土匪真不是人啊!烧打抢掠,无恶不作,不仅在村里住了下来,还逼着村里的人服侍他们,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稍有不顺,打成残疾都是轻的,村里当时就有好几个脾气大的被活活打死了……” “他们把打死的那几个人扔在了这里,就是东湖的位置,那时候,东湖还是片平地……村里的人也不是没想过逃出去,但土匪守在各个出口,根本就逃出不去,逃出去被抓回来的,也死了。” “我们想着,把土匪伺候舒服了,村里的粮食吃光了,土匪也就该走了吧……我们大家都没想到,那帮土匪没有心啊!根本就不是人啊!畜生!那是一帮畜生!丧尽天良的畜生啊!” “他们玷污了村里的女人,老的少的都不放过,逼着那些女人伺候他们,要是不从,就把那些女人的家人绑起来打!有几个人能禁得住啊?女人不忍心让家人惨遭毒手,也只能忍受屈辱,他们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体子弱的女人,也死了好多个……” “那时候,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土匪抬着尸体扔到这里来,慢慢地,这里的尸体,就从一具两具,变成了十几具,几十具……尸体堆在那里,引来了野兽,那时我才十岁,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野兽撕咬尸体的声音,那牙齿刮在骨头上的声音,才真是渗人得很……” “村里的食物越来越少,土匪开始在尸体那边的地里挖坑,就是东湖这里,没日没夜地挖坑,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后面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但那时候,太迟了!太迟了啊!” “土匪从进村,就每天只给我们吃馒头,一开始一天三个,后来一天两个,再后来,一天一个,到后面,壮小伙子都饿得皮包骨,土匪们天天大鱼大肉,吃得比猪多,长得比牛还壮,就算是知道土匪们在给我们挖坟墓,等着埋了我们,我们也敢怒不敢言……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后来,坑越挖越大,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村里的人就商量好,大人跟土匪拼命,小孩往外逃,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几乎所有人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心,当晚,村里就起了大火。” “那火真大啊,红了半边天!我和其他孩子趁乱没命的跑,土匪在后面追,一路追,一个又一个小孩被抓回去,最后逃出来的,不过五个人,我是其中一个。” “战乱结束后,已经是三年后,我回到村子里,没了,什么都没了,那场大火烧没了整个村子,我又去土匪挖的坑里看……” 老伯说到这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最后用颤抖的声音说完故事。 “那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层层叠叠,垒了三米高……我……我整整挖了七天七夜的土,才把坑填平,又为村里每一个人立了碑,愿他们能够在天之灵安息,之后,我离开了那里,再回来,已是四十年后,一切物是人非,百人坑,成了如今的东湖。” “唉……他们原本可以安息,可那些该死的人,非要挖了这里,引水进来成了湖,本就含恨而终,死后又不得安宁,他们能不怨吗?能不恨吗!” “都散了吧……掉进这里的人,我就没听说过能活着上来的,那些下去救人的,也都死了,哪怕是我下去救人,也只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之后病了整整三年……” “散了吧,别在这里看了,掉下去,可就没命了,人是救不上来的,下去救人,也不过是让百人坑多一具尸体……” 老伯垂着脑袋,不断地摇头,颤颤巍巍地走开。 这些年,他想过无数的法子,想平息乡亲们的怨气,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纵然过了几十年,怨气仍旧是经久不息。 受尽屈辱而死的人啊,饱受世道不公的人啊,如何能不怨? 这滔天的的怨气,怕也是只有天能平…… 就在老伯即将走远了的时候,人群里突然爆发一片惊呼! “救上来了!” “救上来一个了!” “快!大家快搭把手把人拉上来!” 老伯颤颤巍巍的身子僵了一瞬,浑浊泛黄的眼眸有了亮光。 竟然,竟然还有人能从东湖救起人来? 他抱着激动的心情,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众人合力从湖里拉起来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 掉下去那么久,竟然还活着? 莫非是高人出现了? 老伯激动不已,两眼含泪,重新往湖边走去。 只见湖里,一个瘦削的少女,正奋力将另一个落水的世家小姐往岸边送。 “快!快把人拉上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云瑶来不及喘口气,就又一头扎进了湖中。 湖中,和湖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湖底处,伸着无数只白骨森森的手…… 第43章 七爷:阿瑶,我来救你 那些没入湖里的世家小姐,就是被这些白骨森森的手死死抓住了。 云瑶刚看见这一幕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东湖之下,竟然是无数副白骨? “阿瑶,把她送上去。” 耳边响起七爷的声音,云瑶这才发现七爷也在湖中。 她只顾着救人,竟然不知七爷也跳进了湖里! 七爷霉运缠身,这湖底怨气滔天,他怎能跳下来? 云瑶来不及细想,七爷已将一个世家小姐塞到了她手中,她只能转身将人送出水面。 就这样往返几次,就剩一个世家小姐没救出去。 当她再次扎进水中的时候,猛然发现被她用符箓镇压住的怨气快压不住了! 而她带来的能派上用场的符箓,已经用完了! 云瑶拧眉,这冲天的怨气一旦不被压制,她和七爷都很有可能被缠住。 重要的是,这里的怨气已经到了临界点,若是不平息,中元节一到,这一带将会大乱。 她不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她只有积累足厚多的功德,才能稳住命格。 打定主意后,她一把抓住最后一个世家小姐,把人带到七爷旁边。 传音道:“你把人带出去,上岸等我!我平息这里的怨气就出去!” 七爷点头,“注意安全。” 云瑶点点头,往江慎后背推了一把,助他一臂之力,好让他迅速露出水面。 这时的湖水,温度已经在急速下降,冰冷刺骨。 怨气,终究是冲破了符箓的压制。 湖底无数只手在一瞬间变长,从四面八方伸向云瑶。 云瑶没料到怨气冲破压制的速度如此之快,才刚转身,手脚尽数被抓住。 如果只是抓住她的脚,那还好说,偏偏抓住了她的手。 手不能动,她还怎么画符? 云瑶用力挣了一下,不料被抓得更紧。 怨气呼啸着,无数尖叫声包围着她,几乎要冲破她的耳膜。 数十年数百人的怨气,年复一年,积累反复,怨气沉重到压着云瑶几乎无法呼吸。 湖水还在变冷,冷得让人发痛。 那些手似乎知道她会画符,死死地往两边拉,不让她双手靠拢。 这时,湖底出现了个幽黑的深渊,无数具尸骨就在深渊之下。 每一具尸骨都在无声呐喊,都在散发着无尽怨气。 深渊里涌上来无数只手,一起缠住云瑶,要把她拖进无尽深渊。 云瑶心神不稳,几度差点窒息,赶紧屏息凝神,在心里吟诵净心咒。 “……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最后一字诵完,云瑶顿时觉得呼吸畅通了许多,身体也不像最开始那样的沉重。 她努力抬手,仍被缠得更紧。 就算是稳住了呼吸,这样下去,她迟早得被拖进深渊! 一旦被拖入深渊,只怕她也会成为无数具尸骨中的一具。 命格不稳,以至于她稍微用多一点法力,就会心神俱疲。 方才救人,就已经消耗了许多精力。 云瑶的手脚分别被白骨缠着,动不得,丝毫动不得。 再这样下去,她的体力就会被耗尽。 若要她亡…… 便不渡这百鬼之怨! 云瑶目光一冷,隐约有紫光乍现。 若能活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如何! “阿瑶!” 正当她要咬破舌尖之时,江慎的声音突然在上方响起。 抬头看去,江慎竟不知何时入了水,正往这无尽深渊下潜来。 衣决翩翩然,周身仿若镀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芒,当真像极了天上仙。 “七爷,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云瑶皱眉,这无尽深渊,就连她陷进来想要出去都得自损八百,更何况是霉运缠身的七爷! 他是禁不住的! “阿瑶,我来救你。” 江慎目光紧紧地锁着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加快速度下潜。 从他回到湖面,而湖里仍旧万般汹涌不息的时候,他便知道事情不妙。 否则,以阿瑶的实力,也早该出来了。 于是他再次折返,才发现湖里已经变了天。 无尽深渊里,无数白骨缠着他的阿瑶,不断往下沉,往下沉。 刹那间,画面几乎和他午夜梦回惊醒的那一幕重叠。 他呼吸都要停止了。 眼看着江慎越来越近,云瑶忍不住传音骂他。 “你疯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快回去啊!你死了我才是真的要死了!” 她自损八百不就出去了吗?虽然会元气大伤,但捡回一条命不是问题啊! 这个倒霉蛋来了就不一样了,她只能够确保自己捡回一条命,可不确定能捡回倒霉蛋的命! 这一刻,云瑶只想把背后下双生煞的人大卸八块! 不!凌迟千刀! 凝视着那谪仙般的容颜来到她面前,云瑶双眸缓缓变成了紫色。 原本稳住的心神瞬间暴乱。 “江慎!你给我回去!不然我就……” 话未说完,白骨缠着她猛的往下一拉,她被迫转过了身。 在她之下,是无数白骨,无数只手朝她伸来,无尽嘶吼,无尽怨气。 湖水冰冷,像是将要结冰一般。 这感觉,似曾相识…… 倏忽之间,云瑶眼前被紫光笼罩,紫光亮得她几乎看不清眼前景象。 很快,紫光褪去,她眼前出现了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片黑暗,有一隅透着些许亮光,透过亮光,无数的尸体堆积成无边无际的尸山。 尸山不断释放着黑色的阴煞之气,阴煞之气落了地,幻化出一个又一个尸鬼。 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倒下,一个诞生。 无穷无尽,似乎不死不灭。 她还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黑发如同瀑布般散落,一袭黑衣上纹绣着大朵大朵的血一般红的曼珠沙华,张扬肆狂。 那人不知道做了什么,无穷无尽的阴煞之气尽数朝她袭去,不断地没入了她体内。 她……她这是在吸收阴煞之气! 云瑶瞳孔微震,如此多的阴煞之气,如何能承受! 正当此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像是疾雷瞬间落到地面。 有那么一瞬间,金光照亮了周围。 全是尸体! 全是尸鬼! 全是阴煞之气! “阿瑶。” 云瑶被惊得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看清金光之中是何人。 眼前就恢复了白骨森森无尽深渊的景象。 江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前,白骨瞬间缠住了他。 “七爷,你……” 云瑶本想劝七爷回去,精力彻底耗尽,头一阵眩晕,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她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啊! 难道,她才下山,就要这么悲催地死了么? 师父……我没法给你老人家养老送终了…… 徒儿先走一步了! 云瑶悲催地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被白骨缠住的江慎,却是手掌一张,掌心就幻化出一把冰剑! 第44章 阿瑶,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云瑶:! 倒霉蛋还有这个本事?她怎么不知道? 倒霉蛋不是病罐子吗? 江慎握着冰剑,眸子冰冷。 抬手一划,缠住他的白骨便瞬间化为碎骨。 他立在云瑶身前,右手紧握冰剑,左手掐诀。 云瑶只隐约听到他在快速地念着什么。 接着,他扬起手中冰剑,狠狠往下一劈! 强大的剑气瞬间划破层层叠叠的白骨,一路破到深渊之底! “轰”的一声,整座湖剧烈震颤了一下! 缠住云瑶的白骨瞬间支离破碎,连同湖里数不清的白骨,全部化为了碎骨,沉没在湖底。 无尽深渊已经消失了,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只一道剑气,便摧毁了这无尽的怨气! 这实力,恐怖如斯! 云瑶震惊,却忘了自己精力耗尽,连支撑她在水中呼吸都不够。 这会儿回过神,湖水猛的灌入鼻腔。 “……!” 她想传音,结果做不到。 想自己游出水面,然四肢沉重,体力耗尽。 就在快要被淹死的时候,江慎迅速转过身,大手往她腰间一伸,将她勾了过去,牢牢地抱住了她。 剑眉微蹙,漆黑如墨般的眸子紧张地看着她,见她没事,眉头才微微舒缓。 云瑶看着那双黑眸,像是被吸住了似的,移不开视线。 七爷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像是黑曜石,又像是黑夜中的星辰。 她第一次离七爷如此之近,离那张谪仙般的容颜如此之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说真的,七爷真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只可惜,她命格不稳,导致情丝迟迟没有长出来,是不会心动的。 若是情丝长出来会如何? 她也不知道,或许……会心动吧? 七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收回目光,抱着她出了湖面。 “快看!七爷出来了!” “那个跳下去救人的女子也出来了!” “是七爷把她救出来的!咦?七爷怎么是抱着她的?” “对啊,七爷救别人都是拉着人的衣袖出来的,怎么这次抱着人出来的?” 一直在岸边观望的霍闪忍不住窃喜。 看吧!他就说七爷绝对是对云瑶姑娘有意思! 这不,就连救人都差别对待! “还笑什么呢你!还不快点去帮忙!” 雷震捅了一下还在傻乐的霍闪。 真是没点眼见力! 霍闪白了他一眼,你才没眼力见! “你觉得七爷需要我们帮忙?” 这时,雷震亲眼看着七爷就这么抱着云瑶一跃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岸边。 两人的衣裳,也在站稳的那一刻变得干净清爽,一点水滴都没有。 雷震:“……” “雷震,七爷什么时候学会了让衣裳瞬间变干的本事?这不是云瑶姑娘才有的本事吗?” 霍闪疑惑。 他跟了七爷这么多年,从没看过七爷有这本事啊! “雷震。” 江慎喊了一声。 “七爷!” 雷震赶紧跑过去。 “备车。” “是。”雷震赶紧退下。 “霍闪。” “七爷我来了!” 霍闪呲着个大白牙,喜滋滋地跑过去。 江慎瞥了霍闪一眼,他当初怎么就选中这么个人当心腹? “七爷有何吩咐?” 江慎忍着想揍人的冲动。 “……把救上来的人送回去。” “是!” 一听到要做正事,霍闪立马正经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救上来的世家小姐,便全都送回各自的府邸。 那些世家小姐除了呛了水受了惊,也没别的事,回府歇着就行。 偌大的东湖,就只剩下了云瑶和江慎两人。 “七爷……” 云瑶低低地喊了声。 不知怎么的,越看这张脸,就越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怎么了?” 七爷听到她声音小,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有些紧张地盯着她看。 这下把更是云瑶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大庭广众之下,七爷就这么抱着她,成何体统? 刚才,那些个世家小姐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江慎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还抱着云瑶。 娇娇小小的人儿,暖暖的,还香香的。 他转身,动作轻柔地将云瑶放到一旁的台阶上。 “七爷,谢谢你救了我。” 云瑶笑了笑,从补丁袋里掏出两根千年人参,自己一根,递给七爷一根。 江慎接下那根千年人参,下意识地就要去拿银子。 “不用银子!免费的!” 云瑶看着那张苍白病恹恹的脸,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以后也不用银子。” “阿瑶真好。” 江慎嘴角扬起笑意,接过了千年人参。 阿瑶说以后的千年人参都不用银子,那么,他现在在阿瑶心里,可是比得上那小白脸了? “我在湖底的时候,还以为我必死无疑了呢,好在你救了我。” “阿瑶没事就好。” “不过,七爷,你那些本事跟谁学的?” 江慎:“……” “那一道剑气,可见你法力高深,真没想到我们还是同道中人!七爷,你师承何处呀?” 云瑶当真对江慎好奇得不得了。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实力和她不相上下的人。 不过,她命格不稳,即便有那样的实力,却也最多发挥五分。 “阿瑶。” “嗯?” 云瑶偏过头看他,眼神很是清澈,没有防备的清澈。 江慎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没有回答问题,问道:“你方才在湖底,见到了什么?” 云瑶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下。 “什么?” “在湖底的时候,我看见你的眼睛变成了紫色。” 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 是在她看到紫色亮光的时候吗? 那时候,她好像看到了…… 云瑶呼吸慢慢急促,瞳孔微震,整个人微微觳觫着。 “阿瑶,你没事吧?” 云瑶猛的回过神来,有些恍惚。 湖底那个画面,为何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我没事。” 她摇摇头,暗自在心里念了遍清心咒。 清心咒念完,就觉得好了许多。 “没事便好,我们回去吧。” “嗯。” 云瑶点点头,跟在江慎身后,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嚼着千年人参。 走着走着,江慎突然间停下,她一个没刹住脚,撞上了一片结实的胸膛。 “七爷,你…… 她揉了揉额头,刚要问话,抬头就撞进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复杂不可捉摸的情绪。 微风吹过,鼻腔闯入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出现了。 先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今日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这样的感觉。 云瑶抓着千年人参,眼神有些迷茫。 “阿瑶。” 七爷又靠近了些,那股清冽冷香的气息越发清晰。 嗓音低沉,像是在她耳畔响起一般。 “阿瑶,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第45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阿瑶,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江慎的嗓音犹如在耳畔响起,黑眸紧紧地看着她,不错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云瑶想都不想,直接摇了摇头。 “师父说我命格不稳,情丝还没长出来呢。” 没长情丝,自然就不可能有心上人。 “原来如此。” 江慎闻言,心中卸下了千斤重的石头,轻笑了声。 “其实,没有情丝也挺好的。” 云瑶自顾自地说着,叹了口气。 “像我师父那样,十几年前和师母大吵一架后,师母离家出走,师父就得了相思病,师父下山找师母无数次,然而师母怎么说都不愿意回来,师父呀,在山上都快成了望夫石。” 看,这就是长了情丝的下场。 云瑶摇了摇头,她不明白长情丝有什么好的。 至少,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吃过情丝的苦,每天没心没肺的,倒也过得乐呵呵。 江慎宠溺地笑了笑,“情丝再苦,也总有人甘之如殆。” “阿瑶,你的命格为何会不稳?” 一说到自己的命格,云瑶就来了精神。 “我跟你说,这事怪着呢,我师父都想不明白,师父说,命格不稳,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的命格不是我的,是他人的,可怪就怪在, 我的生辰八字皆与我的命格吻合。” “也就是说,我的生辰八字就是我现在这个命格,但生辰八字与命格吻合的情况下,命格是极稳的,不可能会出现命格不稳的情况,总之,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我还没找到原因所在。” 云瑶重重地咬了一口千年人参,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这么个道理! 命格不稳也就算了,偶尔竟然还会出现命格和她相斥的情况? 这命格,癫得不像是她的。 “所以你下山,也是为了你的命格吗?” “对,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真相的!” “若需要帮忙,开口便是。” 江慎眸子冷了冷,要真有人动了阿瑶的命格,导致阿瑶长不出情丝,他绝不会放过那人! “放心啦!” 云瑶一巴掌拍在江慎肩上,用对兄弟说话的语气道:“上次我不是说了吗?我拿你当朋友,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是不会客气的!” “……” 江慎瞥了一眼云瑶搭在他肩上的手。 谁想和你当朋友? “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当朋友不可……” “不当朋友当什么?” 云瑶狐疑地打量了一遍江慎,忽然间想起听过的传闻。 七爷从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身边甚至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莫非…… “七爷,你……该不会想和我当姐妹吧?” “……云、瑶!” 江慎咬牙切齿,“我再说一遍,我江慎很、正、常!” “我明白的!”云瑶赶紧点点头,小声地咕哝了句:“毕竟不正常的也不会到处说自己不正常……” 江慎差点吐血。 “云、瑶!” 别逼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明自己很正常! “是是是,我不说了不说了!” 云瑶见好就收,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逗七爷就是好玩! 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发现,七爷的脸上的血色肉眼可见地在退减。 “阿瑶……” “七爷?你、你怎么了?” 江慎低哑着声音,“过来一点。” 云瑶快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 江慎拧着眉,声音更低了。 “我要晕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往云瑶身上倒去。 一切像他第一次见她那般,倒得行云流水般丝滑,且准确无误地靠在她肩膀上。 云瑶:“……” 七爷明明那么强大,还是说晕就晕。 莫非是另一重煞的原因? 云瑶不禁好奇起来,七爷身上除了双生煞外,另一重煞到底是什么? 料想着自己也恢复了些精力,她抬手,轻轻地放在江慎额头上,开始探查另一重煞的气息。 笼罩在紫气之外的煞气…… “滋……” 指尖一痛,云瑶赶紧收回了手,指尖处,裂开了一道小口子,正冒着血珠。 好厉害的煞气! 她才刚触碰到,竟就被这煞气所伤! “云姑娘,七爷又晕过去了?” 霍闪忙完赶来就看到江慎靠在云瑶肩上。 云瑶点了点头,“你来得刚好,你上次给七爷吃的药呢?” “云姑娘。”霍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云姑娘,七爷要吃的药吃完了,我得回宫里拿药。” 正好去备车的雷震此时也走了过来。 云瑶便对着雷震道:“雷震,你带七爷回去吧。” “我……”雷震刚想应下,胳膊就被霍闪扯了扯。 雷震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 然后正色道:“云姑娘,大家都说湖底不干净,七爷脸色看起来又那么白,要不云姑娘你也跟我们回去吧?我和霍闪都没有你的本事,你跟着我们回去,我们也放心一些,等七爷醒了你再回去也不迟……” “是啊是啊,反正七爷的院子离你的院子很近,云姑娘你回去也方便,雷震不是个细心的人,我也不放心他照顾七爷,最重要的是,万一七爷真在湖底招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云姑娘也能第一时间护着七爷不是?” “对对对,上次云姑娘你说过会护着七爷来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没给时间云瑶思考。 再加上云瑶确实说过要护着七爷,左右无事,于是脑子一热就应了下来。 雷震把七爷放在床上之后,就说要去熬两碗姜汤给她和七爷驱寒。 走的时候,还要云瑶关上门,说是七爷晕着不宜吹风。 等到云瑶坐在江慎床前,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七爷府邸有的是人啊! 那么多人还怕照顾不好七爷? 这也就算了,还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照顾七爷? 真是不知道七爷那么好的人,心腹怎么古古怪怪的。 云瑶托着腮帮子,盯着江慎看。 这副皮囊好看是好看,就是血色比之前差了不少。 想必是救她时用了法力的缘故。 想到这,云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当做是在还七爷人情。 等七爷醒了,她再回去就是了。 “江慎!” 云瑶正想闭目养神,就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 “江慎!你给我出来!” “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我来了你人怎么不在!放我鸽子是吧?我非揍你不可!” 外面传来急吼吼的声音。 云瑶蹙了下眉头,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好像是熠王的声音…… “砰砰砰!” “江慎!你怎么还关着门呢!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第46章 我想娶的人是阿瑶 云瑶:…… 门是雷震出去的时候,再三强调要她关的,说是怕有人吵到江慎休息。 她见江慎还晕着,想着关个门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是的,她现在正和江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结果现在熠王来了? 门还是从里面关起来的? 这要她怎么解释? “开门啊!江慎!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把你这门给拆了!” 门被江辰熠敲得砰砰响。 云瑶瞥了一眼江慎,七爷人还昏迷不醒呢,这门要不要开? “江慎!你放我鸽子你怂了是吧?门都不给我开了!” “我数三声,你再不给我开门,我可就自己闯进去了啊!” “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把你的门拆了!” 云瑶站了起来,又翻了翻补丁袋。 很好,确实是一张瞬移符都没有了! 这下,她插翅难飞。 “三!” “二!” …… 与其门被人撞开进来看到这孤男寡女的一幕,还不如她光明正大地开门! 有什么好好解释就是了! “一!我要撞门喽!” 江辰熠卵足了力气,“哈”了一声,一脚对着门踹下去! 好巧不巧,门就在这时候开了。 江辰熠一个没收住力气,愣是当着云瑶的面来了个大大的劈叉! “……” “……” 四目相对,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熠王爷进门的姿势,当真是独树一帜的特别! 云瑶一时间也不知道把视线往哪放才显得气氛没那么尴尬。 “咳、咳!” 江辰熠尴尬地咳了两声,脸红到了耳朵根。 爬起来时,还不忘记理一下乱了的头发。 等做完这一切,才用那双狐狸般的眸子笑看着云瑶。 “云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他可是调查清楚了的,他在邹富家遇见的姑娘,就是眼前这位云家四小姐云瑶。 只是,这云家四小姐怎么就出现在江慎房里了? 这还关着房门…… “我……” “阿瑶,是谁来了?” 云瑶刚想解释,江慎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下一秒,人出现在她身后,顶着略显疲惫苍白的脸,只穿这件里衣,衣领半敞着,看起来就像…… 就像刚睡醒一样。 江辰熠的脸立马变了颜色。 咬牙切齿地问:“江慎!这是怎么回事!你放我鸽子就是为了……嗯?” 他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就是为了和美人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 他拒绝! 拒绝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心动的女子,结果被江慎捷足登先的残酷事实! 江慎半眯着眸子,慵懒地睨向江辰熠。 故意当着江辰熠的面,靠在了云瑶肩膀上。 “阿瑶,我好累……” “累?快点回去歇着。” 云瑶一听他累,生怕他下一秒又晕过去,赶紧扶着他往里间走。 江辰熠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跟着走了进去。 走到一半,越看云瑶扶着江慎越不顺眼,就一把揽过了江慎。 “云姑娘,这家伙重,还是我来吧。” “好。” 江慎:? 不是,兄弟,你几个意思? 江辰熠瞥了一眼江慎。 毫不客气道:“不是说累了?怎么还有力气瞪我?” “你看错了。” 江慎懒懒地躺在矮榻上,脸不红心不跳。 没等江辰熠质问,云瑶就端了杯茶过来递给江慎。 如释重负地说道:“七爷,既然你醒了,就好好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不等江慎答话,又对江辰熠道:“熠王爷,七爷方才下湖里救人,体力透支,这会儿有点虚,你帮忙照看着哈~” 云瑶说完,美滋滋地往外间走。 这熠王来得好呀! 刚好熠王一来,七爷就醒了,她也可以回去了! 江辰熠听完话,狐狸般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便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冲云瑶摆手道:“云姑娘,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江慎的!” “阿瑶,我头还晕……” “得了吧你!我看你精神好得能打死一头牛,还头晕呢!” 江辰熠白了江慎一眼,这个臭不要脸的,就会在美人儿面前装! 见云瑶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江慎不悦地睨了那妖孽一眼。 “你来做什么?” 江辰熠差点被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 “江慎!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来做什么?你今儿放我鸽子了!” “……” 江慎心里一虚,光顾着陪阿瑶,倒是忘了自己还约了这个妖孽。 “说吧!你和云姑娘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还喊她阿瑶?什么时候那么熟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嗯?你最好给我个交代!” 江辰熠坐到一旁,用一种不好好说我就刀了你的眼神盯着江慎。 江慎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辰熠。 “我和阿瑶,关系不一般……” 江辰熠嗤之以鼻,“得了吧你!还关系不一般呢!这话你也就糊弄别人。” 江慎:? 江辰熠坐直了身子,狡黠地笑了起来。 “我猜,你对云姑娘有意,可惜云姑娘对你无意。” “胡说。” “我胡说?江慎,你可别忘了,我江辰熠看得最多的是什么?是美人儿!美人儿要是喜欢一个人,眼神甜得能拉丝,要是不喜欢一个人,眼神可清明了!我看云姑娘看你的时候,眼神就清明得很。” 江慎:“……” 见他吃瘪,江辰熠就知道自己猜得大差不差,心情美美地端起桌子上那杯茶。 江慎一把摁住他的手,“这杯茶是阿瑶倒给我的。” 江辰熠仍旧端着茶。 “你还没喝到嘴里,谁先喝了,这杯茶就是谁的。” “江辰熠,你最好是在说茶。” “江慎,我在说什么,你会不知道?” 两人谁也不让谁,视线交汇激烈,如电石火花般碰撞。 “江慎,若我说,那日我同你说的想娶的美人儿,就是这云家四小姐云瑶,你会如何?” “很不巧,我想娶的人也是阿瑶。” “这么说,是要公平竞争?” “不,阿瑶注定是我的。” “你未免太自信。” “你不信,那便试试看。” 最终,两人不约而同地将那杯茶放了下来。 谁也还没喝到那杯茶。 还是江辰熠先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云瑶动心的?” “什么时候吗?” 江慎抬起眸子望向室外,似乎在看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半晌,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很久以前。” “你就扯,还很久以前,我也没见你以前身边有那个美人儿,是最近的事吧?说来也巧,我也是最近对云瑶心动的,她……实在是太特别。” 想起那天在邹富家,云瑶给他出主意时灵动聪明的模样,江辰熠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这死妖孽怎么笑得贱兮兮的! 江慎越看越不顺眼,一巴掌盖在那张比妖孽还魅惑的脸上。 “江辰熠,我劝你最好不要对阿瑶动心。” 江辰熠推开他的手,狐狸眸似笑非笑。 “如果我非要动心呢?” 第47章 帮忙可以,得按我规矩来! “非要动心的话,这世上只能多一个伤心的人。” 江慎斜靠在矮榻上,神情多了几分认真。 “是吗?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伤心的人不会是你?” 江辰熠继续挑衅。 好不容易能有个让他心动的人,哪能连试都不试就放弃? “你不信也罢。” 江慎揉了揉太阳穴,丢出一张护身符。 “我今日找你就是为把这张护身符给你。” “护身符?国师说了,我的命格贵气得很,谅那些脏东西也不敢找上我,倒是你,一天到晚要死不死的样子,这护身符还是你留着吧!” “那好,反正这是阿瑶说要给你的,你不要就算了。” “什么?云瑶给我的?拿来!给我!” 江辰熠赶紧从江慎手里抢回护身符,宝贝似的按在胸口上。 这可是美人儿给的东西!才不要便宜江慎! 江慎眼底划过一道光,朝江辰熠伸出手去。 淡声道:“三千两银子。” “什么?” “阿瑶说,护身符不能白给,三千两银子。” 这一张小小的护身符三千两银子? 江辰熠狐疑地盯着江慎,江慎该不会是在坑他吧? “怎么?不是说对人家动心了吗?连区区三千两银子都舍不得?我可是记得你对美人儿从来不吝啬,动不动就一掷千金。” “江慎!你最好别骗我!” 江辰熠受不得激将法,当场就拿出了三千两银子,一把放在桌子上。 江慎慢悠悠收起银票,“你瞪我作甚?这银子又不是进我的口袋,是进阿瑶的口袋,符箓不能白送,这是阿瑶的规矩……” …… “啊啾~!” 云瑶刚回到房里,就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奇怪,难道是冷到了?不应该啊……” 正准备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王氏忧心忡忡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云瑶,不好了,你妹妹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云瑶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茶,才淡淡地问了句:“她怎么了?” 王氏急得不行,想让云瑶过去看看,又不敢催促,怕把人催急了不愿去。 只得一五一十地说起来,“雪儿她今日去戏园子听戏,谁知回来后人就不对劲了,咿咿呀呀地在房里唱了大半天的戏,明明她是不会唱戏的!我跟她说话还不理,谁跟她说话她都像是听不到似的,快急坏我了!” “哪个戏园子?” “就青坊街那个戏园子!” 云瑶闻言,黛眉微蹙。 云凤雪的面相很是不错,人品虽然不怎样,命却是极好的,且近来不该有倒霉的事才对啊。 “她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王氏闻言,见房里还有丫鬟,便凑过去云瑶耳旁,小声地说了云凤雪的生辰八字。 云瑶挑眉,这云凤雪就是比她小三天。 虽是差三天,云凤雪的命却比她好许多。 掐指一算。 “……是个凤命。” “云瑶,别管凤不凤命的了!你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雪儿唱了大半天了,滴水未进,也不吃饭,我是真怕她饿坏了,你爹估计这会儿还在路上,指望他也指望不来……” “按理说,凤命极其尊贵,一般阴邪之物是不敢找上凤命的,不应该啊。” “什么应不应该的,雪儿都唱了大半天的戏,我还能骗你不成吗!” “她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雪儿哪能做亏心事啊!” “你们没做亏心事吧?” “我……你、你这问我干什么?现在是在说着雪儿的事!” 云瑶抿了一口茶,“父母造的孽,也是会给孩子带来报应的。” “这、这……” 王氏手帕一甩,就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我和你爹处处与人交好,从不与人结怨,甚至还时不时地行善,怎么可能会有报应呢?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别是算错了。” “我可没说云凤雪是遭了报应。” 云瑶托着腮帮子,好笑地看着王氏。 她刚才不过是试了一试王氏,王氏就自乱阵脚了。 瞧那心虚的样子,说没做过亏心事,她是不信的。 这个云家,除了云秋霜,个个都多少有见不得人的事。 “那……” “想让我帮云凤雪,可以,你知道我的规矩。” 这种事,本与她不相干,她帮忙是会沾染因果的,收银子办事,才能了了因果。 王氏绞着手帕,上次云达海一事,云瑶就要了五百两银子。 亲爹尚且如此,这同父异母的妹妹,还不知道要多少。 一想到云凤雪凭借着凤命,将来会是太子妃,甚至是六宫之主,到时就有花不完的银子。 王氏心一横,“你开个数就是!” “一千两银子,不接受讨价还价。” 云瑶伸出一根手指,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王氏咬了咬牙,云瑶吃得起有价无市的千年人参,就是个不差银子的主,她没得选。 “好,一千两银子就一千两银子!” 这次,王氏痛痛快快地拿出银递给云瑶。 看着云瑶点银票,心里都在滴血。 那可都是银子啊!都是她的私房钱啊! 她总算是知道云瑶为什么不差银子了,这云瑶随便帮个忙就一千两银子,哪里会差银子? 动动手指头,银子就全飞云瑶兜里去了! 云瑶点完,银票一手,就朝王氏挥了挥手。 “好,你回去吧,我明儿就去看云凤雪。” “明、明天?”王氏傻了眼了,“雪儿又唱又跳的,不吃不喝,哪里等得到明天啊?” 云瑶摊了下手,“不是我不想过去,而是等下会有麻烦上门找我。” 王氏左看看右看看,云瑶也不像有麻烦的样子。 “你哪来的麻烦……” 话还没说完,杨氏就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云瑶!你给我出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云瑶轻飘飘地瞥了杨氏一眼。 “喏,麻烦这不就来了么?” 王氏哑口无言。 杨氏进来看到王氏,上下看了王氏一眼。 没好气道:“你房里也出事了吧?我就说这云瑶就是一个煞星!自从她回到云家,云家就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你房里出事了?”王氏弱弱地问。 “可不就是!” 杨氏恶狠狠地瞪着云瑶,“我家秋霜今日掉湖里去了!好在最后还是捡回了一条命!” 云瑶放下茶杯,淡淡道:“所以你是来感谢我的?” “感谢你?呸!你差点害死了秋霜!还想让我感谢你?你真是好大张脸!” 云瑶抬眸睨向杨氏,清澈的眸子冷了几分。 声音也裹上了三分冷意。 “怎么?云秋霜没告诉你,是我把她从湖里捞上来的吗?” 第48章 滚开!别挡着我找云瑶算账! 杨氏一叉腰,鼻孔一张。 “我管是谁把秋霜救上来的!总之,就是你害了秋霜!你是个煞星,谁靠近你都没好事!” “娘!” 云秋霜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四妹妹救了我!要是没有四妹妹,我早就淹死在湖里了!” 她很愧疚地看向云瑶。 刚才那些话,她都听见了的,只恨自己怎么不早点赶来,白白让云瑶挨了一顿骂。 “四妹妹,我跟我娘说了是你救的我,我娘她偏不信,非要一口咬定是你害的我,我也不知道我娘为什么会这样,四妹妹,我这个当姐姐的给你赔不是了……” “赔什么不是!就是她害得你!” 杨氏一把拉开云秋霜,瞪了云秋霜一眼。 “那云瑶害了你,你还给她赔不是,你是不是傻子?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得要死的女儿?还不如微雨一般聪明!你给我滚回去!别在这添乱!” “娘,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说了我掉进湖里的时候,四妹妹根本就不在,而且是四妹妹救的我!要不是四妹妹来得及时,我就淹死了!” “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被这个煞星骗了才会帮她说话,你啊你!当真蠢死了!被人骗了还帮人说话!” 杨氏恨烂泥扶不上墙似的,狠狠地用食指手指头戳云秋霜的额头。 硬生生把那平整的额头戳出来个圆圆的印子。 云秋霜捂着额头,急得直想哭。 “娘!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四妹妹明明救了大哥,又救了我,她不是煞星!她……” “闭嘴!滚回去!” 杨氏吼了一声,粗鲁地把云秋霜推出去。 交代荷夏道:“赶紧把你小姐带回去!再让她跑出来捣乱,我唯你是问!” “是,夫人。” “快走吧!小姐,我们回去,别惹夫人不高兴……” 荷夏不敢违抗杨氏的命令,只得抓着云秋霜手臂往外拖。 小姐平日里明明就温顺得很,今日不知怎的,非要过来蹚浑水,任她怎么劝都不听。 云秋霜一动不动,急得荷夏加重了力气。 “小姐,你就听夫人的话吧,赶紧回去吧,你今日也受了凉,不好在外面吹风呀!” 云秋霜看着杨氏,眼眶微红,鼻子直泛酸。 不明白自己的娘亲为何就是偏执得很,除了爹爹和大哥说的话,旁人的话是一句都听不进去。 “还不快点滚回去!” 杨氏又瞪了云秋霜一眼。 云秋霜吸了一口气,用力挣开荷夏的手,积压已久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娘!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固执?明明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好多遍!是四妹妹救的我,我掉进湖里的时候,四妹妹也不在,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你相信我一次就有那么难吗!” “那我问你!你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自己说说你是怎样掉进湖里的!” “我……” 云秋霜眼里雾气弥漫,想到掉进湖里的情景,一阵后怕。 “说啊!” “我……当时我站在湖边,不知怎的,好像有人在叫我,我就鬼使神差地往前走,结果就踩空掉进湖里了……” 杨氏追问:“另外几个也是这样掉进湖里的吧?” “是。”云秋霜声小如蚊。 杨氏冷哼了一声,“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样奇怪晦气的事情,也就只有云瑶做得出来!别忘了你大哥去接她的那天就出了事!她进云家后,云家可有一日安宁?你还要帮她说话,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 “不是,不是这样的!先生曾说过一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现在就是……” “住口!” 杨氏气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下去,快要扇在云秋霜脸上的时候,那巴掌怎么也落不下去。 她第一时间就扭过头去看云瑶。 “是你干的好事?” “打人可不对哦~” 云瑶摇了摇头,手指微微一勾。 杨氏顿时觉得好像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一样,直接往旁边一甩,害得她打了个趔趄。 就是这个煞星搞的小动作! 云瑶淡定从容地走了过去,站在云秋霜面前。 淡淡一笑道:“好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赞同,不过你今日受了惊又着了凉,还是回去歇着吧。” “四妹妹……” 云秋霜怔了一下,不知为何,站在这个四妹妹面前,她的心莫名安定了许多。 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 “无妨,你家人的事,我不会上升到你身上,回去吧。” 云秋霜想说她不是为了自己来的,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四妹妹那样厉害,断然不会吃亏。 至于阿娘,她管不了阿娘,她的话在阿娘心里没有重量。 最后,她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杨氏,还是转身回去。 丫鬟荷夏松了一口气,“小姐,我扶你回去……” 见云秋霜走出了院子,云瑶这才回过身去。 经过杨氏身边的时候,冷声道了句:“将来你会庆幸自己有个好女儿。” 杨氏一头雾水,不明白云瑶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云秋霜是她三个孩子中最蠢最没有出息的那一个。 不屑地哼了一声,“她将来最好不要拖累了我才是真的!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法子让秋霜对你言听计从的,但我警告你,你再害我家人就别怪我把你赶出云家!” 原本默不作声的王氏一听到这话,着急地扯了下杨氏的衣袖。 “大嫂,好端端地说这话做什么!” 杨氏没好气地指着云瑶,“你女儿都快疯了,你还要护着她?我就不明白了,当时我就不赞成把这个煞星接回来,你们非不听,现在好了吧?目的没达到反而……” “大嫂!” 王氏赶紧打断杨氏的话,背对着云瑶不断向杨氏使眼色。 这话能当着云瑶的面说吗! 万一坏了事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云瑶是云家人,她下山了,我们理当把她接回云家。” 杨氏不耐烦地一把拉开王氏,“行了行了!烦不烦啊你!让一边去!别挡着我找云瑶算账!” 王氏不死心,旁敲侧击地劝道:“咱们是做长辈的,对小辈要多多包容一些……” 云瑶就默默地坐在一旁喝茶,看着这两人在她面前表演唱双簧。 杨氏一看云瑶这完全不把她放眼里的样子就来气。 撸起袖子刚准备开骂,丫鬟春菊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有事就说!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三小姐……三小姐去踏青失踪了!” 第49章 原来这才是云家接她回府的目的 “什么?你说三小姐怎么了!” 杨氏一把揪住春菊的手臂。 “大夫人!是真的!方才和三小姐一同去踏青的人传话说三小姐失踪了!找不到人了!” “微、微雨失踪了……” 杨氏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血液猛的窜上脑门。 转身就冲着云瑶大吼:“你还说不是你害的!你看看这个家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先是霆儿,再是秋霜,现在又到了微雨!你是不是要害死全家人才甘心!” 云瑶挑了下眉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害的?” 上来就说是她把人给害了,这不是搞笑呢么? 杨氏只觉得恨极了云瑶,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上。 “就是你这个煞星害的!原以为让你回云家能够帮云家挡煞,现在倒好,煞没挡到,反而把云家人害了个遍!你还说你不是煞星!” “原来这才是你们把我接回云家的目的啊……” 杨氏一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完了,这事让云瑶给知道了! 只慌了一瞬,杨氏就理直气壮起来。 就算是知道了又怎样?她说的都是事实! 更何况,云瑶压根就不能为云家挡煞! “不错,之所以把你接回云家,就是指望你能够挡一挡云家的煞气,没想到你这么没用,哼,果然是个煞星,一点用都没有不说,还害惨了云家人……” 王氏见云瑶已经知道了这事,就明白遮着掩着已经没用了。 忍不住责怪起杨氏:“大嫂!你疯了?你怎么能把这事说出来?我看你回头怎么交代!到时候别说是我,这事跟我没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你倒是说跟你没关系了?那当初你怎么不拦着点?你就会当假好人是吧?你这张嘴脸真是叫人恶心!” “随便你怎么说!”王氏气急,索性不理杨氏。 这个蠢货也不想想,云微雨失踪了,这样对云瑶,云瑶还肯帮忙把云微雨找回来吗! 真是个蠢货! 自己蠢也就算了,做什么要连累她? 她还指望着云瑶帮她解决雪儿的事呢! 杨氏站了上风,像个胜利者似的地瞥了王氏一眼。 之后到云瑶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 “现在你都明白了吧?云家接你回来不是因为你身上留着云家的血!云家根本就不当你是云家人!我劝你啊,还是别自视清高!你最好祈祷着我能把微雨找回来,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搁下狠话,杨氏这才快步走出去。 房里只剩王氏和云瑶。 前者一副拘束心虚的模样,后者淡定地喝着茶,仿佛事情在她意料之中一样。 云瑶确实预料到云家接她回来没好事,所以在听到杨氏的话后并不惊讶。 片刻,王氏低声开口:“云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哪样?说说看。” 云瑶放下了茶杯,准备好好听一听。 王氏咬了下嘴唇,手不断地绞着手帕。 一边是自己的女儿,另一边是云家的计划,实在叫人为难! 思虑再三,王氏下定了决心。 云家的计划再重要,也没有她的女儿重要! “杨氏说的是真的,云家近些年,诸事不顺,你爹在官场上,隔三差五被人弹劾,遭人陷害,你大伯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小,云家人个个倒霉,之所以接你回来,是因为你是煞星命,天生倒霉,你回云家,云家的霉运就会转移到你身上……” 云瑶听着,神情始终淡然,淡得像是个局外人。 呵,云家。 好个云家啊…… 十八年前就被抛弃不曾看望一眼的孩子,十八年后回来,亦不会被接纳。 可惜,云家的如意算盘注定落空,她是煞星命没错,但她和七爷互换了大半气运,云家的霉运,转不到她身上来。 王氏见云瑶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心就慌了。 “云瑶,你别怪我,这事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以左右的,我不告诉你,一是怕你知道了难过,二是这事老爷子敲定要保密,尤其是不能让你知道,我这么做也没办法。” “其实,你爹还是很疼你的,你回来后,你爹几次来你的院子想看看你,只是每次都刚好碰上你不在,你爹他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暗地里,可关心着你呢!” 云瑶不作声。 十八年了,她这个渣爹但凡有那么点在乎她这个女儿,会十八年不曾见一面,音信全无吗? 若她不曾拥有外祖母家带给她的温暖,她今日或许就信了王氏的鬼话。 经历过温暖的人,或许不懂得寒冷,但一定懂得温暖。 渣爹心里有没有她这个女儿,她比谁都清楚。 王氏一番话,她听得想笑。 “云家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说这些鬼听了都摇头的话。” 王氏尴尬地笑了笑,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那、那你现在能不能去看看雪儿?” 反正杨氏已经走了。 云瑶茶杯一放,“我饿了,没力气。” 王氏马上点头哈腰,“好好好,我这就叫厨房的人给你做吃的。” 说完,麻溜地走出去叫丫鬟去厨房传话去了。 云瑶望着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思绪飘远。 师父啊师父,要不是你再三交代,要不是为了积功德,她真不想救云家的人。 一个都不想救。 都是云家自己做的孽。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 可见王氏是真怕她不救云凤雪。 “云瑶,你慢慢吃,不着急,我等你。” 王氏勉强地笑着,私心里恨不得云瑶即刻冲过去救她女儿。 云瑶才吃了两口饭,刚回到云府的云达海就奔了过来。 一来到云瑶房里,见到她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脸一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吃饭!你还有心思吃饭!知不知道你妹妹还在等着你去救她!” 王氏赶紧过去打圆场,“夫君,没事,云瑶她就是饿了,再说,不吃饱也没力气救雪儿啊。” “哼!你上次不是说她就一张符救了我吗?救人需要什么力气?什么时候吃饭不行,非得现在吃饭?” “云瑶!你给我起来!不许吃了!救完人再回来吃!” 说着,云达海就要上手去拉云瑶。 云瑶一个冷冷的眼神看过去,那只手终究还是没敢抓她。 “饭不吃,会凉。” “凉了就热啊!多大点事!你怎么这么矫情?爹要你你救妹妹还要亲自求你是吧?” “爹?” 云瑶抬起头,眼神淡漠,声音凉薄,“你何时有把我当女儿?” “你从一出生就是我女儿!行了吧?你能不能别这样任性胡闹?你妹妹还等着你去救……” 云瑶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我问你,你接我回云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50章 眼泪都没流,你搁这擦空气呢? 王氏一听这个问题就急了,云瑶刚得知了云家将她接回云府的真相,可云达海不知云瑶已经得知了此事啊! 云瑶这样问,不就是在下套? “其实……” “我没问你。” 王氏想辩解,又被云瑶打断了话。 云瑶盯着云达海的眼睛,再次重复:“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接回云府?” 她要听答案,从云达海嘴里说出的答案。 云达海怔了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云瑶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了所有。 错觉,一定是错觉,山村娃子哪里会有这样的眼神。 定了定神,云达海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云瑶,接你回府,当然是因为你本就是云家人,当然是因为你是我女儿,过去是我这个当爹的亏欠了你,如今你已经回到了云家,我会好好对你,和雪儿一视同仁……” 王氏越听越听不下去,甚至偏过了脸没眼看云达海。 完了,什么都完了! “是么?那就等我吃完饭再说吧。” 出乎意料的,云瑶并不激动,甚至淡定得像个路人。 王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呢?云瑶怎么可能那么淡定呢? 云达海一看云瑶还是打算吃饭,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你这跟你说道理你怎么不听呢?都说了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救人要紧!你快别……” “好了好了!” 王氏恨铁不成钢地拽了一把云达海。 “人家饭都吃了一半,让人好好把饭吃完怎么了?” “不是,你今天怎么回事?雪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王氏气得直翻白眼,压低声音道:“让你等着你就等着!你以为就你心疼雪儿吗!” 云达海这才觉得奇怪,自家夫人一直都是把凤雪当宝贝疼着的,怎么这会儿这样沉得住气?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云达海也不敢再催促,憋着一股气站着等。 一刻钟后,云瑶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 这是她在云家吃的第一顿热饭,也是她在云家吃的最后一顿饭。 拿起补丁袋,看也不看在一旁站着跟木头似的两人,径直走出去。 “还看什么?赶紧跟上去啊!” 王氏又扯了云达海一把,快步跟在云瑶后面。 “你今日怎么了?一点都不像你。” 云达海跟上去,小声拉着王氏问。 王氏只好放慢了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云瑶知道云家接她回来是为了挡煞的事,大房那个杨氏蠢得像头驴,说漏嘴了。” “这……” 云达海傻了。 这事瞒得好好,当时也说得好好的,没想到这么快云瑶就知道了。 怪不得夫人刚才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怪他看不懂。 这下,云达海再也不敢催云瑶,跟在云瑶身后像个跟班一样,卑微得很。 上次,他躺了那么多天,看郎中请大师都不行,云瑶仅用一张符就把他救了回来。 他和夫人都认定云瑶绝对有点本事在身上。 云瑶走在前面,内心毫无波澜。 所谓原生家庭的温暖,所谓父爱,都是她不可得的东西。 既然不可得,那就不要了。 反正,她有外祖母一家就够了。 等了了云家的因果,她就搬出去。 刚走进院子,就听到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传来。 声音喑哑又尖锐,拉得很长很长,根本就不是云凤雪的声音。 房门大开着,云瑶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云凤雪摇来摆去,不断地做着各种唱戏的动作。 “唱得……真难听。” 云瑶毫不客气地给出评价。 气得云达海直想骂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关注唱得好不好听? 房里的云凤雪听见了这话,倒是抬着阴森森的眼神看了云瑶一眼。 尖锐喑哑的声音响起,“你说我唱得难听?你知不知道奴家可是备受人们喜爱的,尤其是男人,那些男人啊,见了我无一不神魂颠倒,我的姿色……” 说到这里,她仔细打量了云瑶一遍,哼了一声。 “姿色虽不如你,却也是让无数男人为我甘愿花光家产去赴死的。” 云瑶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就这么坐了下来。 “废话少说,你上云凤雪的身做什么?你把她的魂扔哪去了?” “哟,你这人说话真不客气,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的一副皮囊。” “不配合,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凶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想的么?呜呜呜……” 云凤雪手一甩,掏出手帕,轻轻地放到脸上擦拭着。 动作要多做作就有多做作,要多假就有多假。 云瑶实在是看不下去,“别擦了,眼泪都没有,你在这擦空气呢?” 得亏这不是一个恶鬼,要不然她进门就一张符箓把这女鬼打出来。 云凤雪吸了吸鼻子,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 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真委屈,我是看她不好好听戏,还出言侮辱我们这些当戏子的,最气的是,戏听到一半她就要走,我这不是想着给她一点教训么?谁知道进来就出不去了。” 兴许是怕云瑶误会,她又赶紧说:“不是我自己不想出去,我也没想着把她的魂赶出去,是……好像是有人把她的魂勾了出去,又把我锁在这副身体里。” “那人是谁?” “我没看见,听戏的人多,我也不知道是谁。”云凤雪连连摇头。 王氏听了那么多,也看出来这鬼不坏,就抱怨了句:“你要是不上雪儿的身不就没事了吗?” “她不尊重戏子,活该。” “你死都死了,她说戏子关你什么事?死了都不安分。” 王氏话刚说完,云凤雪猛的闪到王氏面前,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恐怖吓人,几乎要贴到王氏脸上。 “啊!” 王氏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都快跳出了嗓子。 “哈哈哈哈~” 云凤雪恢复了原本的面貌,笑得前俯后仰的。 “谁叫你这张嘴巴不会说话,你也活该!哈哈哈哈!” 云瑶:“……” 这鬼不仅不坏,还没心没肺的。 “你上云凤雪的身就上,又唱又跳的算怎么回事?” 听云瑶问她话,云凤雪顿时又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这不是太久没唱戏了嘛,一时兴起就唱了呗。” “……” 这女鬼是一时兴起,云凤雪就惨了,嗓子都哑了。 “不过,你是叫云瑶吧?”云凤雪问。 云瑶:? “那人把我锁在这身体的的时候,让我回云家,找一个叫云瑶的人,说是有一句话要带给她。” 云瑶明眸微动,这不就是摆明了冲她来的吗? 莫非是她上次破坏了一个煞眼,背后之人坐不住了? 她定了定神,问:“什么话?” “那句话是……有空来听戏,不来……会有人死!” 第51章 要么上!要么别满口喷粪! 有空来听戏? 好家伙,这不就是送上门来吗! 云瑶暗暗地提了一口气,背后那人的狐狸尾巴总算是要露出来了! “这……云瑶,这事跟你有关系啊?” 王氏蒙圈了,敢情她女儿倒霉是因为云瑶? “大概是。” 云瑶承认得很坦率。 王氏脸色变了变,看向云达海,云达海的脸色也相当精彩。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发作,毕竟凤雪还得靠云瑶救。 “你叫什么名字?”云瑶问。 既然这事跟她有关,她自然不会不管云凤雪。 “我?” 云凤雪指了一下自己,很快意识到云瑶问的不是原主,而是她。 “眠月,我叫眠月。” “眠月。” 云瑶念了一声,又问她:“你三年前就该去投胎了,为什么不去投胎?你知道投胎的机会有多难得吗?错过了,下一次就不知是什么时候。” “我知道的。” 说到这件事,眠月声音小了许多,眼眶微微泛红。 “我不死心,我在等一个人,他说他会来娶我,可是不久之后,我却听到了他即将迎娶世家小姐的消息,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娶别人……他明明,明明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看来,这又是一出痴情女子负情郎的戏。 云瑶摇了摇头,果然,没有情丝虽然是一种缺憾,但同时也是幸运啊。 世间情情爱爱多苦涩,她没有情丝,也就免受了这些。 “既然他不要你,你早些去投胎就是,还等他干什么?等着当他和别人的孩子的后娘吗?” 她说话向来率直。 眠月听得心好像被扎了一刀似的。 “不,你不懂的,他学富五车,才华横溢,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不可能因为富家小姐有钱就娶人家,他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他说过的,他说过绝不会为三斗米折腰!”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云瑶决定再扎一下眠月的心,淡声道:“自古才子多风流啊……” “……” “那些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君子的人,多半是伪君子,那些信誓旦旦指天发誓说爱你的人,多半最后还是会负了你,这人说了什么不重要,你要看他做了什么。” 云瑶托着腮帮子,她是不懂得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但她懂得人性。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鬼比人好得多。 鬼要害你,从不跟你玩虚的,人要害你,还能演一场深情戏。 眠月默了默,小声辩解了句:“他……他对我可好了。” 又是一个沦陷在情爱中无法自拔的痴情女子! 啊不,是女鬼。 云瑶无奈。 “所以,你等不到他就不去投胎了是吧?你知不知道,现如今地府投胎的名额有限,且有时间限制,你再过五天,就是最后期限。” “一旦失去投胎的资格,就永远只能当孤魂野鬼,飘荡在这世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久了,就会忘却自己的过去,到最后,谁都记不住,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 “这还是运气好的,这要是运气不好,那天碰到恶鬼,一口就会把你吞了,亦或者是碰到邪修的道士,化作人家的一部分修为,最惨的,莫过于被抓去当鬼奴。” 云瑶苦口婆心地劝眠月,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啰啰嗦嗦的老妈子。 对于好鬼,能劝则劝,能化解怨气则化解怨气。 眠月怯怯地看着云瑶,确实,阴间也不比阳间美好。 云瑶说的事她没有桩桩见过,但都听说过。 “不,我还想等等,我不信他真的那么狠,一世都不来戏园子了!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眠月突然抬头,一改先前病恹恹的样子,话锋一转。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我不奢求什么,只要你能让我见柳郎一面,我就去投胎,否则,就算是你将我赶出了这个身子,我也还是会缠着你们的!” “知道我有本事,还敢威胁我?” 云瑶似笑非笑地盯着眠月。 这个痴情鬼还挺有趣,明面上是在威胁她,实际上是在赌。 赌她不会坐视不理。 自己的心思就这样被云瑶看得明明白白的,眠月顿时不好意思再看云瑶。 “行了,此事我也在因果之中,不会不管,不过,这两天你给我老实点,别一天到晚咿咿呀呀整这死出,你唱的曲儿实在难听。” 云瑶淡声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眠月顿时感激地朝云瑶福了福身,“眠月就知道你是好人,你的恩情,眠月永生不忘!” 打从云瑶一进来,她就知道云瑶是好人! 虽然说话是不中听了点,但是心软的。 云瑶一走,云达海就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剩下王氏和眠月一人一鬼共处一室。 王氏顿时觉得室内温度都低了许多,毛骨悚然的。 看那意思,雪儿身上的鬼是个好鬼,但好鬼也是鬼啊! 这万一鬼性大发…… 王氏不敢再想,赶紧提着裙摆两股颤颤地跑了出去。 “夫君!你等等我啊!” “……” 眠月撅了下嘴,要不要这么怕她? 明明她是好鬼,只吓人,不害人好吧? “云瑶!你这是要去哪啊?不是说好要救雪儿的吗!” 云达海步伐大,几步就追上了云瑶。 “我刚才可是都听见了啊!这事就是因你而起的!那什么人是冲你来的,雪儿是无辜的,你不能不管雪儿!” 云瑶脚步不停,边走边说了句:“那个女鬼不会害人。” “就算是不会害人,可那也是鬼啊!这女鬼在雪儿身上久了,雪儿的身体是会变虚弱的!你直接把那女鬼赶出来不就行了吗?你还要去干什么?” 云瑶没理他。 云达海来了气,气都在胸口堵着,语气跟着就不耐烦起来。 “云瑶!我跟你说话!你给我停下来!你现在是要去干什么?难不成你真的要帮那女鬼?女鬼死都死了,你还管它干什么?你有时间多管闲事你还不如救你妹妹!” 云瑶冷不丁地停下了脚步。 目光毫无感情地看着云达海:“第一,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第二,要么你上,要么别满口喷粪;第三,再不滚开,别怪我不客气!” 云达海动了动嘴皮子,终究还是不敢说话。 他很清楚,云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夫君,刚才那个女鬼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再让云瑶留在云府,怕是会出更多的事。” “也是,煞星终究是煞星。”云达海神情冷漠至极。 云瑶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女儿。 王氏望着云瑶的方向,眼神得意。 “还有,我听说东离国司家已经到了大江,雪儿虽说是风命,但这后路是越多越好,司家三个公子,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 “夫人的意思是,要给雪儿多找几条后路?” 第52章 唢呐齐鸣,鬼娶妻! 王氏点点头,“那当然,雪儿能得太子青睐最好,若是不能,东离国司家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司家实力堪比东离国皇室。” 以她女儿云凤雪的样貌气质,想要迷倒区区司家公子,绝对不在话下! 云达海颇具野心,当下就认可了王氏的想法。 “夫人言之有理,那就按夫人说的去做。” 那边。 云瑶回到房里,来不及歇息,点了灯,拿过笔,蘸了朱砂,就开始画符。 回来路上,她就算过了,云微雨危在旦夕,等不到天亮后再去救人。 云家的破事,她是不想管,奈何一方面她身在因果之中,另一方面她得多多积累功德以稳住命格。 不愿救,又不得不救,这等让人心里不痛快的事,自然得有人买单。 这买单的人,就是杨氏! 一个时辰后,云瑶将画好的符箓装进补丁袋里。 眼看着这会儿离子时不远了,她只能大概算出云微雨的方位,用瞬移符赶过去。 出了门口,刚掏出瞬移符。 眼角突然瞥见一抹身影出现在院墙处。 七爷? 大半夜不睡觉过来她的院子作甚? “阿瑶。”江慎喊了一声,像是走进自家院子那样自然地走了过去。 “我睡不着,见你院子还亮着灯,所以过来找你说说话。” 云瑶:? 大半夜的找她说话? 能说什么话? 说鬼话吗? “七爷,我现在没空,你要是实在睡不着,这边建议你一头往墙上撞,保管一觉睡到大天亮。” 江慎权当做没听见,依然笑眯眯地问:“阿瑶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鬼玩。” “我也去。” 云瑶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慎,气色比白天好了许多,想必是霍闪拿药回来服了的缘故。 再看精力,也恢复得很不错,不用问,肯定是千年人参的作用。 江慎见她不说话,以为不想带他一起玩。 又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拖后腿? 云瑶乐了,七爷难道对于他自己的实力没有个正确的认知么? 就那实力,阎王来了都够呛。 不知怎的,看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行吧,那就带你去。” 语罢,她朝他伸出了手。 江慎看着那只纤细的手,呆愣了一下。 “看什么?不拉着你,我怎么用瞬移符把我们带过去?” “……” 原来是为了用瞬移符,他还以为阿瑶的情丝要长出来了。 看来,得抓紧时间查一查阿瑶的命格。 大手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完全被包裹在那只大手里。 暖暖的,莫名地让她感到安心。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度出现,云瑶拧了下眉, 越是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越是不知道,磨人得很。 瞬移符一用,眨眼之间,两人出现在一片山林。 所幸是满月,月光照射下来,倒也看得清楚地面上的路。 “大半夜的,来这鬼气重重的地方找鬼玩,阿瑶不怕?” 江慎打趣了句,黑眸略带警告地睨向潜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鬼。 云瑶淡笑,“怕,我怕那些鬼不经打,没意思。” 地府她都去过,地府里的鬼,比这多了去。 就这些一张符箓能解决的鬼,她向来不放在眼里。 “阿瑶不怕,我怕,阿瑶可要护着我。” 某个人很不要脸地往云瑶旁边挪了挪,肩膀紧紧贴着她的肩膀。 说真的,要是她没有在湖底见识过江慎的实力,她是会信的。 但此时此刻,她只想一脚踹飞某个臭不要脸的! 要不是看在互换气运的份上,她真会这么做。 “说吧,你大半夜的要找哪只鬼玩?” 江慎隐约察觉到身旁的人想揍他,赶紧转移话题。 云瑶吸了口气,罢了,正事要紧! “云微雨失踪了,我算到她被困在这里。” “云微雨?” 江慎眯了眯眸子,“那个云府三小姐?她不尊重你甚至出言侮辱你,这般鲁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救她作甚?” “我身在因果中,不得不救,更何况,我要靠积功德稳住命格。” 云瑶解释着,这些事,除了她师父师母,是没有人知道的,就连外祖母家的人都不知道。 之所以告诉江慎,那是因为两人是一条船上的,没必要隐瞒。 至少,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江慎没说话,只紧紧地跟在云瑶身旁。 云瑶顾着寻找云微雨的具体位置,丝毫没发现四周那些鬼魅的异常。 这个深山野林,少有人来。 潜伏在黑暗中的鬼魅,闻到云瑶身上香甜的人气,一个个都垂涎三尺。 哪怕是感觉到云瑶身上有法力,也都跃跃欲试。 这有法力的人吃了,鬼力必定大涨! 可他们一旦看到江慎,眼里无一不透着丝丝恐惧。 太可怕。 那人……不,那不是人。 总之,一旦靠近,对方出手,他们必定灰飞烟灭! “应该就是这里,就在这等着。” 云瑶一路来到树林的深处,算了算时辰,还差一刻钟到子时。 两人找了个还算隐蔽的地方躲着。 夜,当真安静极了。 月亮不知何时,没入了厚厚的云层中。 树林里漆黑一片,只能勉强看清眼前的事物。 “真奇怪,这片林子怎么那么安静?” 竟然安静到一个找茬的鬼都没有。 她原本还想着抓几个鬼玩玩来着。 江慎低头看向云瑶,就在这时候,月亮缓缓从云层后面出来。 月光倾泻在云瑶的脸上,冷玉一样精致的脸庞,当真美极了。 许久,许久不曾如此近地看这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脸。 黑眸深了又深,比月光柔和,比黑夜深沉。 “快看,出来了!” 云瑶赶紧拉了拉江慎的手臂。 江慎回过神,往前方看去。 只见原本空无一鬼的路上,凭空出现了一队迎亲队伍。 所有的鬼都穿着大红大红喜庆的衣裳,唢呐吹得欢快,一路敲锣打鼓,热闹得很。 倘若在白天,确实热闹。 偏是深夜,在这鬼气重重的树林里,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诡异极了。 “娶阴亲。” 云瑶低声说了句。 满月时分,夜半子时,正是娶阴亲的最佳时机。 鬼娶阴亲,要人命,更要人成鬼,永生永世捆绑在一起。 这时候,突然吹来了一阵阴风。 阴风呼啦啦的响,掀起了喜轿门帘。 借着月光,云瑶将喜轿里的新娘子看得清清楚楚。 喜轿里身穿一身大红嫁衣满脸惊恐,慌张流泪的人,不是云微雨是谁? 第53章 符是自创的,对付尔等渣滓足矣 迎亲队里的新郎,脑袋被斜着劈开,只剩半边脑子,脸也剩半边。 额头没了大半,露出黑色的脑浆,光看看着,仿佛都闻到了浓重的腥味。 看那样子,这新郎生前是土匪,横死,成了怨气深重的横死鬼,又吃了许多弱小的鬼,之后在这片树林里称霸。 人有一方恶霸,鬼也一样有一方恶鬼。 “七爷,你在这里好好待着,我去救人。” 云瑶交代了一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江慎斜倚着一棵树,看着云瑶走出去,很是悠闲。 既然阿瑶都说了要他好好待着,那他听阿瑶的就是。 迎亲队伍停了下来,所有的鬼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云瑶,露出阴森渗人的笑。 不知是哪个鬼说了一句:“鬼王大人,这个女人比新娘子好看多了,要不娶她得了?” 被称为鬼王的半脸鬼用仅剩的那只眼睛上下打量云瑶。 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足足看了五遍。 明明只有半边脸,云瑶还是感到了鬼的猥琐。 “鬼王?区区一个恶鬼,也敢自称鬼王?” 敢情是不把阎王放在眼里,让那阎王爷知道了,下油锅绝对是少不了的。 喜轿里的云微雨听见是云瑶的声音,壮着胆子掀开车帘子看去。 真的是云瑶! “云瑶!云瑶快救我!我不想嫁给鬼啊!我不想死啊!” 半脸鬼回过头,猥琐地笑了一声,“竟然还是认识的。” 云微雨生怕云瑶会不救她,张口就喊:“姐姐!姐姐救我!” “姐姐?”半脸鬼明显更兴奋了,“你们还是姐妹?好!我今日娶妻就娶双!妹妹我要,姐姐我也要!嘿嘿嘿……” “鬼王大人威武!” “鬼王大人威武!” 云瑶嘴角抽了抽,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帮瞎起哄的鬼。 “想娶我云瑶?你有这个资格么?” “哟,性子还挺辣的!” 半脸鬼显然更兴奋了,一举飘下了马。 比起弱不禁风的女人,它更喜欢性子辣的! 性子辣才能体会到征服的快乐! “废话少说,放人!” “放人?这送上门来的美人儿,我可舍不得放。” 半脸鬼淫笑着,张开手就朝云瑶抱过去。 云瑶偏身一躲,一脚踹在半脸鬼的屁股上。 “不得了了!这个女人竟敢踹鬼王大人的屁股!” “大胆,实在是大胆!” “鬼王大人一定不能放过她!给她点厉害瞧瞧!” “对!给她点厉害瞧瞧!” 半脸鬼看着他们起哄,越发兴奋,脸上的笑容越发猥琐。 “老子就是喜欢这种辣的!越辣老子越喜欢!” 这时,云瑶已经一把将云微雨扯下了喜轿。 云微雨刚站稳身子,猛然发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七爷,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 眼前这个鬼,被尊称为鬼王大人,一定是极其厉害的鬼。 云瑶虽是有点本事在身上,只怕那点本事对付鬼王不够用。 最重要的是,云瑶总勾引七爷,明摆着要跟她抢男人。 “嘿嘿嘿……小美人,你还想逃?老子告诉你,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就乖乖留下来吧……嘿嘿嘿……” 半脸鬼淫笑着走过来。 眼看着半脸鬼越走越近。 近了,近了。 就是现在! 云微雨卵足了劲在背后狠狠地把云瑶推向半脸鬼! 云瑶,你就去死吧! 七爷会救她出去的! 云微雨一想到云瑶没了,就再也没人跟她抢七爷,心里乐开了花,扭身就跑向七爷。 谁知她刚转过身,七爷就不见了。 一转眼,七爷出现在云瑶身后,大手一捞,就把云瑶捞了回来搂在怀里。 “谁那么大胆!竟敢跟老子抢……” 半脸鬼话还没说完,看着江慎突然笑不出来了。 它,它它它竟然从这男人身上感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 “阿瑶,你要如何处理?” 云瑶眼神冰冷,“七爷,你退远点。” 七爷唇角微勾,很是识趣地退到十米开外的地方去。 云微雨一见七爷走远了,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 看七爷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云瑶这才亮出一张雷符。 不过是只没有脑子又猥琐的鬼,用不上天雷符,寻常雷符足矣! 潜伏在周围蠢蠢欲动的鬼物看见那张符,纷纷隐去了数十米。 “哟,你还会画符啊?不过,你这好像也不是天雷符,来来来,劈死老子!让老子爽一把!爽死老子!” “满足你。” 云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她云瑶,就没听过如此变态的要求! “洪雷浩荡,震慑苍穹。万物静寂,万鬼……俱灭!” “轰——隆隆!” 几乎是云瑶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黑夜刹那间亮如白昼! 数道惊雷从天而降,精准地劈在云瑶眼前这一块地上! 灰尘扬起十米高,巨响过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 迎亲队伍,全员卒。 一个不剩,渣都没有。 云瑶冷哼了一声,“我这雷符虽是自创的,不如天雷符威力巨大,但是对付尔等渣滓,足矣。” 周围原本后退了数十米的鬼物,此刻又默默地退到了五百米外。 可怕,太可怕。 多来几张雷符,还不得把他们一网打尽? 云微雨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还以为云瑶绝对不是鬼王的对手,结果一张符就灭掉了鬼王? 云瑶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 她刚才,还推了云瑶一把来着…… “阿瑶真厉害。” 江慎走过去,毫不吝啬地夸奖云瑶。 黑宝石似的眸子满是宠溺。 云瑶收起周身冰冷的气息,微微一笑。 “事情搞定了,走吧。” “好,附近很多鬼物,阿瑶要护着我。” 江慎又贴着云瑶的肩膀走,远远看去,两人亲密无间。 云微雨恨归恨,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样的地方,她实在害怕。 她都听到了七爷的话,这里有很多鬼物! “等等我!云瑶!等等我呀!” 云微雨顾不上形象,提着裙摆就开跑。 江慎瞥了一眼还在跑的人,食指暗动。 平坦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一根手腕粗的树根,准确无误地绊在云微雨脚裸处。 “啊!” 云微雨尖叫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嘴啃泥。 痛,痛死她了! 该死的树根,她非要让人来砍了这些树不可! 云瑶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丝毫不理会云微雨。 云微雨心里慌了,扯着嗓子大喊:“啊!云瑶!我摔倒了!好痛啊!我走不了路了!” 她喊得大声,云瑶绝对能听见。 然而云瑶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的想法! 可恶! 该死的云瑶!心居然这么狠! 云微雨心里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忍着膝盖的痛,一腐一拐地往前跑。 足足一腐一拐地跑了一刻钟,才跑到云瑶面前。 “云瑶!你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在后面叫你吗!我可是你的妹妹,你不能扔下我不管!” 第54章 七爷,你这是在表白吗? “妹妹?把我推向半脸鬼,自己逃之夭夭,我可没这样的福气能有你这样黑心不要脸的妹妹。” 她可不会跟云微雨客气。 师父说,心里若是存着浊气,这心就不痛快,得及时把浊气排出去,这心才会干净。 所以,她向来喜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心里干净,才活得痛快! “我……我不是故意的。”云微雨扭扭捏捏,快把自己扭成了一根麻花。 谁知道云瑶会一点事都没有啊?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推云瑶了。 “我当时就是太害怕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就推了你,我不像你,我没见过这些东西,我真的是吓坏了才会那样的……” “鬼话留着跟鬼说去。” 云瑶才懒得理,演技差得跟鬼一样。 云微雨一咬牙,云瑶不理她,那她找七爷就是了。 登时,云微雨又一腐一拐地走向七爷,走近的时候,脚就那么刚好地崴了一下。 人也就那么刚好地不往前不向后,直直地向七爷身上倒去。 “啊……七爷……” 云微雨正打算好好卖弄一番自己的柔弱,谁知七爷预判了这一切,大长腿一迈,完美躲开。 她一个趔趄没站稳,人就再次摔到了地上。 好巧不巧,脸还撞上一坨黏糊糊臭烘烘的东西。 “呕!” 云微雨还没爬起来,就先吐了一地。 什么鬼东西!臭死她了! 好不容易坐起来,发现云瑶和七爷早就走远了。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阵阵阴风吹到她背后,冷得她寒毛直竖。 脸一白,心咚咚狂跳,魂都快吓飞了。 “七爷!救救我!救救我呀!” “我、我摔倒了!我动不了了!七爷!” “呜呜呜……七爷,我好害怕啊!” 江慎一脸淡定地往前走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谁叫她欺负阿瑶?该! 云瑶侧过脸去看江慎,她不理云微雨完全是个人恩怨,七爷居然也不理? “七爷,人云微雨正等着你救人呢,你不救吗?” “不救。” “啧啧啧,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云瑶摇了摇头。 江慎猝不及防地就停了下来。 漆黑的眸子锁着云瑶视线,“你想我救她?” 云瑶想都不想,直接摇头,“不想。” “阿瑶不想我救的人,我不会去救。” 江慎说得很认真,“若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我不认可,对于阿瑶,我永远都懂得怜香惜玉。” 云瑶看着江慎认真得好像要位列仙班似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七爷,脾气真是古怪。 说话就说话,那么认真地看着她作甚? 她抬手,把七爷的脸转了过去。 “七爷,下次说话就说话,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是在对我表白心迹一样,容易让人误会。” “……” 江慎哭笑不得。 哪里是像?他分明就是在表白心迹! 云瑶自顾自的掏出瞬移符。 “云微雨这人挺欠收拾,我在她身上下了一道护身符,死不了,就是会遭点罪。” 这人不得教训就不长记性。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咒语念完,两人重新出现在云瑶的院子里。 此时,已是丑时末刻。 “阿瑶,你这瞬移符挺好用的,还有没有?” “用完了,你要的话,我多画几张,下次给你。” 云瑶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一天,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可把她累坏了。 江慎心疼地看着她,柔声道:“好,我回去了,阿瑶早些歇息。” “嗯嗯……好……” 云瑶迷迷糊糊地应着,迷迷糊糊地走进了房间。 之后外衣一脱,鞋子一蹬,人就往床上一躺。 七爷站在晒台,看着云瑶房里灭了灯。 黑眸闪过一抹心疼,今天着实是累坏了她。 他抬起手,在云瑶的院子里布下一道无形的结界。 阿瑶,不会有人吵你睡觉,好好睡吧。 — 云瑶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大公鸡嘹亮的嗓子吵醒的。 一睁开眼睛,窗外一片明亮。 奇怪,天亮了? 她才睡了两个时辰吗? 不够,再睡! 果断转过身,裹着被子再次闭上眼睛。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 云瑶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精神得很。 没办法,只能麻溜起床。 出了院子才知道,云府快翻了天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找云瑶! 当他们看着消失了一天一夜的云瑶就这么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一个两个都震惊得像是挨了雷劈。 杨氏的丫鬟春菊鼓起勇气上前。 “四、四小姐……你昨天去了哪里啊?奴婢找你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 “昨天?我不是救你家二小姐去了吗?” “可是,救二小姐是前天的事儿……” 这下,轮到云瑶呆住了。 前天的事?她该不会是睡了一天一夜吧? 不应该啊!云府这帮东西不可能会有消停的时候。 春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四小姐,你回来了就好,昨天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去你院子里找你好多次,你都不在,奴婢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回来,如今总算是找到你了,你快些跟奴婢来吧!大夫人有要紧的事儿找你。” 云瑶还没说话。 另一个丫鬟赶紧上来拦着。 “不行,四小姐得先跟我去见二夫人!五小姐可是四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这论血缘亲疏,四小姐也该先去救五小姐!” “那怎么能行?五小姐是身体里住了个鬼没错,但昨天吃好喝好的,根本没什么事,三小姐就不同了,从昨日中午找回来,就一直不太好,嚷嚷着要见四小姐呢!” “那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是我们二房的人先去请四小姐的,你们大房的人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呢?” “你说谁不讲道理?长幼尊卑懂不懂?你们二房做小的,自然不能跟大房抢!” “你这话说的算个什么理?大的要让着小的知不知道?” “咦呀~跟你好好说话你听不进去是不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就不客气,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两个丫鬟互相瞪着对方,为了能抢到云瑶,撸起袖子就打了起来。 她们正打得火热,云瑶已经抬脚走了出去。 “四小姐!” 管家金叔哈着腰走过来。 “四小姐,有贵客说要见你,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贵客? 莫非是有生意上门不成? 云瑶腿一伸,往正门走去。 “我去看看。” 第55章 不要对她客气,我给你撑腰! 那边打得火热的丫鬟,打着打着就发现云瑶不见了,一看才发现人正往正门走呢。 两人赶紧停战,不约而同地奔向正门。 门外,站着一女子,衣着华贵,容颜姣好,眉眼之间很是灵动,身上处处散发着贵气。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女子非富即贵。 云瑶一出来,女子就开心地迎了上去。 “云瑶!我可是见到你了!昨天来,云府的人说你不在呢!” “……你是?” 云瑶左看右看,自认为不认识眼前的女子。 “你不认得我啦?也是,那天你光顾着救人了,我叫魏青棠,是你救了我,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对了,昨天送给你的东西你可还喜欢?要是喜欢,我回头再让人给你送!” “什么东西?” 云瑶仍旧一脸不解,她睡了一天了,压根就没收到什么东西啊! “就是一些首饰呀,金银珠宝呀,我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选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魏青棠眨巴着眼睛,天真直率得很。 云瑶摇头,“我没收到这些东西。” “怎么可能呢?昨天明明有个丫鬟收下了,说会送到你房里去,诶?就是那个丫鬟!” 魏青棠眼尖,正好看到在门后露着半边脸偷听的丫鬟就是那天的丫鬟。 二话不说,直接过去上手把人拉过来。 “喏,就是她说的!” 好家伙,这不就是王氏身边的丫鬟莲儿吗? 莲儿不敢直视云瑶。 她昨天确实是收下了东西,但她没有第一时间送到云瑶房里,而是去禀告了王氏。 王氏一见是珠宝,当即就收下了,也没让她跟云瑶说,她也就没说。 “我问你,昨天我是不是告诉你那些东西我是要送给云府四小姐云瑶的?东西呢?你怎么没给云瑶?” 莲儿心虚地瞄了一眼云瑶,顿时结结巴巴的。 “奴婢……奴婢……” “哦!我知道了!” 魏青棠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早就听说云府不待见从山上接回来的四小姐云瑶,敢情你偷偷把东西私吞了是不是?” “奴婢没有,奴婢不过是按主子的吩咐办事!” 莲儿也犟,打从心里认为能和云瑶交好的人不会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 “你主子是谁?” “云府二夫人!” 莲儿大声报出自家主子的身份。 听到了吧?是云府二夫人! 你有本事,找二夫人说去! 莲儿梗着脖子,一副你能怎样的表情。 魏青棠也是个直性子,东西没送到云瑶手上,本就来气,这云府不待见她的恩人,更加来气。 连丫鬟都对云瑶如此不尊重,可见这云府的人有多欺负人! “真是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云瑶,走,我们找那什么二夫人把东西拿回来!我倒要看看谁那么不要脸,居然连我给你的东西都敢抢!” 魏青棠也不管云瑶愿不愿意,直接牵着云瑶就往里面走。 不出意外的,被看门的拦下了。 莲儿大摇大摆地从后面走过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二夫人的,这要见二夫人,得奴婢去请过二夫人,二夫人说见,那才能见。” “放屁!云瑶就在这儿,我跟她去见个什么二夫人还得她同意?”魏青棠气得不行。 云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魏青棠的性子,她还挺喜欢的,这样的人没多少心眼,一般不爽当就爆发了。 “你还乐呢?别人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魏青棠又是气又是无奈。 不自觉脑补出来云瑶在府上的日子是多么的艰难,越脑补就越气。 云瑶看向魏青棠牵着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渐浓,提醒道:“这要见人,也得把身份亮出来不是?” 经这一提醒,魏青棠才想起来自己上次来也没有自报家门。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看向莲儿。 “你,给我进去告诉那个什么二夫人,就说魏国公之女魏青棠要见她!” 魏……魏国公? 这官比二老爷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云瑶还能认识魏国公府的人? 莲儿尽管半信半疑,但她不笨,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该去请示主子。 于是她赶紧转身去禀告王氏。 “云瑶,你看着,等下那什么二夫人就得亲自出来迎接!我会好好给你出一口恶气的!你别怕,有我在,云府就没人敢欺负你!” 云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云府的人,顶多就是恶心她,还真不敢欺负她。 毕竟云府以后求她的机会,多了去了。 果然像魏青棠说的那样,王氏亲自带着人出来了。 王氏常年带着云凤雪结识身份高贵的小姐公子们,这魏国公之女,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自然就认得门外的人,就是魏国公的独女魏青棠,如假包换。 “不知是魏大小姐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王氏赶紧扯着笑容走过去,做出“请”的动作。 魏青棠不动,甚至都不正眼看王氏。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腰弯了几分,讨好地道:“魏大小姐,我这奴婢有眼无珠冒犯了你,我给你赔个不是。” 接着转脸呵斥莲儿,“贱婢!还不快点跪下给魏大小姐道歉!” 莲儿见面前的人真的是魏国公之女,吓得“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魏大小姐!奴婢有眼无珠,实在是不知你是魏大小姐!奴婢要是知道,绝对不敢冒犯的!奴婢知错!求魏大小姐原谅!” 魏青棠拧起了眉头,这话怎么听得这么难听呢? “你是说,我是魏国公之女,你才不敢冒犯,若我不是,只是寻常百姓,你就可以居高临下随意冒犯了是吧?” 莲儿抬起头,讨好地笑了笑,“你是魏国公之女,你的身份,生来就高贵,怎么可以和那些贱民相提并论?” 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精准地踩在雷点上。 魏青棠气笑了,“我竟不知人在高位,就可随意欺辱冒犯他人,我爹素来教我,这世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所处的位置不同,毕竟,死后都一样是黄土一堆,倒是没想到,在你看来,地位低的人就活该被冒犯,二夫人当真是调教了个好奴才!” 一番话,骂了莲儿,还顺带着骂了王氏。 聪明,却又不高傲,直率,却又不鲁莽。 云瑶当即就拍定魏青棠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是我没有调教好这个贱婢,魏大小姐,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王氏很精明,不反驳,反而给魏青棠台阶下,主打就是一个息事宁人。 魏青棠闻言,有意想给云瑶撑腰,生怕云府的人还会继续欺负云瑶。 于是看向云瑶,道:“云瑶,这奴婢是云府的人,还是你说话合适,这奴婢目中无人,又出言侮辱他人,且瞒着你吞了我送你的东西,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言下之意就是,这丫鬟欺负你,你不要太客气!我给你撑腰! 第56章 掐指一算,她就不该回来! 云瑶也乐了,长这么大,向来都是她护着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非要护着她,生怕她受欺负。 不过,这王氏既不想当坏人,又想别人当坏人,自己落得两全。 不得罪魏青棠,也不会让莲儿心生怨气。 哪有这样好的事? 摊上她,王氏的如意算盘是响不了了。 “我不过是挂着个云府四小姐的名头,这莲儿是你的丫鬟,我哪里敢罚呢?你认为怎么罚合适,就怎么罚,别有失偏颇便是。” 王氏脸色变了变,捏着手帕的手一用力,手帕就破了个洞。 云瑶明明就是一个山上下来的人,怎么脑子这么灵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强调什么别有失偏颇! 不就是在警告她不得对莲儿手下留情吗!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她一来不能得罪魏国公之女,二来还得指望云瑶救雪儿。 都怪这个榆木脑袋的贱婢! 抬手就给了莲儿一巴掌。 莲儿生生挨下这巴掌,痛得眼眶泛红,脸上火辣辣的痛,五个指印很快就显现出来。 “贱婢!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 莲儿知道自己只有受着的份,不敢反驳。 “既然知错,那你就给我好好受着!” 王氏狠了心,抡起手臂就掌捆莲儿。 响亮的巴掌声接连不断。 不怕打得不够重,就怕魏青棠和云瑶不解气。 打了半刻钟,魏青棠也觉得差不多了,看向云瑶,云瑶微微点了下头。 魏青棠便道:“行了行了,我可没工夫在这儿看你教训奴婢,要教训,你回房里教训去。” “是,是。” 王氏连连应声,用眼神呵斥莲儿退下。 莲儿捂着脸,哭哭唧唧地跑了出去。 “你们站累了吧?进去坐着喝杯茶?我这就叫人泡上上好的龙井……” “不用了,我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时间,麻烦你把我送给云瑶的东西拿出来给云瑶。” 魏青棠不领情。 一个背着她贪下她送给云瑶的珠宝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跟这样的人喝茶,她心里觉得膈应! 王氏脸上尴尬不已,早听说魏国公的女儿脾气不好,没想到这样差,说话这样的直接,一点都不圆滑。 就跟云瑶一样,是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 按捺下心里的不快,她挤出笑容来。 “误会,都是误会,这不是昨日云瑶不在府上么?我便想着先替她收着这些东西,免得底下那些个奴才粗心大意的,弄丢了就不好了,我这就让人把东西拿出来。” 说罢,王氏又赶紧让丫鬟去房里取首饰。 不一会儿,丫鬟就端着一个匣子走了上来。 王氏打开匣子,笑道:“你们看,珠宝都在这里呢,一点都没有少的,全都在这儿。” “东西是在这儿,礼盒呢?” 魏青棠质问。 她送给云瑶的东西,样样都是用精美的礼盒包装好的。 现在,珠宝还在,礼盒不翼而飞? 王氏继续挤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是这样的,府上这两日来了新的奴才,那些个奴才不熟悉府上的规矩,自作主张拆了盒子,还把盒子扔了,不过魏大小姐你放心,我回头就发落了那些个奴才去,必定给你和云瑶一个满意的交代。” 魏青棠不傻,哪里会不知道这不过是王氏推脱责任的说辞罢了。 “那些奴才不懂规矩,主子可别不懂规矩才是,云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看到她在云府吃一点亏。” “魏大小姐说的什么话?云府上下对云瑶,那叫一个好呀,她在这府里的待遇,就连我这个二夫人都比不上,魏大小姐你就别说笑了。” “谁跟你说笑?我认真得很。” 魏青棠说着就拉起了云瑶的手,表明云瑶就是她的恩人兼好友。 王氏只得尬笑地点头,“是,魏大小姐说的是,魏大小姐放心,云瑶在这府上不会吃亏的。” 连老爷子都不放在眼里,云瑶能吃什么亏? 别说云瑶不吃亏,云瑶不给她们带了霉运就不错了。 魏青棠这才心满意足,看向云瑶就换了一副面孔。 笑着道:“云瑶,这些东西你先收下,喜欢我再让人给你送。” “……” 云瑶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个匣子,那里起码值三千两银子。 谁家好人一出手就给人送价值三千两的珠宝? 出于礼貌,她笑了下,“多谢魏大小姐。” “叫什么魏大小姐?难听得很,你就叫我青棠吧?绿草青青的青,海棠花开的棠。” 云瑶笑了笑,在心里把魏青棠归类到好友。 “好,青棠。” “那我就叫你云瑶啦!” 魏青棠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自来熟地挽着云瑶的手,“云瑶,我们一起吃午膳吧?我知道有一家店,那里的菜味道特别好吃。” “行,正好我也饿了。” 云瑶将珠宝放进补丁袋里,两人挽着手就走了出去。 这边两人前脚出了门,那边云达海就回来了。 王氏一看到云达海,憋了一上午的气,就憋不住了。 “夫君!你怎么才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个云瑶给欺负死了!” “云瑶又怎么了?” 云达海一边往房里走一边问。 “她现在可有能耐,结识了魏国公之女魏青棠,就狗仗人势骑到我头上来!昨日那些珠宝就是魏青棠送给她的,今日,她就带着魏青棠问我要珠宝,你说那魏青棠在,我敢不给吗?真是气死个人!” “你是说那些珠宝云瑶全部拿回去了?一点都不给我们?” “可不就是!知道的人就知道她姓云,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姓别的!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爹,我虽不是她亲娘,但我坐在主母的位置,我就算是她娘,她都已经回到了云家,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孝顺父母?” “是,那些珠宝是魏青棠送给她的,可我们现在不是手头紧吗?她一开口就是问我们要五百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我带来的嫁妆,都快被她掏了去!如今你这个当父亲的手头紧,她当女儿的,就应该做点什么!” 王氏拿着手帕就是一顿说,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不忘记吸吸鼻子擦擦眼泪。 饶是把云达海看得心都要碎了。 “那个云瑶啊,实在是没教养了些,夫人,你放心,我会找她说的!不管怎样,我都是她爹!她还能不听我的话?” 云达海打定主意,用了午膳就到云瑶院子里等着。 …… 等云瑶吃饱回到院里,看到的就是云达海在院子里坐着等她,还泡了一壶茶。 她掐指一算,得,她就不该回来! 云达海见云瑶回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新茶。 “云瑶啊,你回来了?来,爹有话跟你说。” 第57章 我要断绝父女关系! 云瑶把补丁袋往背后一推,行!我倒是看看你能说什么! 她才刚坐下,屁股还没坐好,云达海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等她屁股坐好,云达海就放下了茶杯,开始演苦情戏。 “云瑶啊,你是不是怨恨我十八年来不曾去看过你?” 云瑶没说话。 怨恨么? 是没有的。 年幼的时候时常伤心难过,后来长大了就接受了事实。 到现在,已经练就金刚不坏百毒不侵之心。 “唉!你怨恨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爹不去看你,是有苦衷的……” 云达海顿了下,脸上现出深情的神色。 “你实在是长得和你娘太像了,爹害怕,害怕见到你就会想起你娘,其实你不知道,爹好几次都想去见你,但都不敢,实在是不敢,爹……对不起你……” 云瑶默默地从补丁袋里掏出一根千年人参,静静地看云达海表演。 云达海瞥见那根千年人参,脸上的深情龟裂了一下。 好好的千年人参,就这么干嚼着吃,简直是暴殄天物! 酝酿了一番情绪后,他继续说道:“云瑶啊,不管如何,你现在已经回到了云家,你就是云家的人,就是我的女儿,我对你,会和对雪儿一样,一视同仁,给你的绝对不会比给雪儿的少。” 云瑶:嚼嚼嚼! “你看,你和雪儿都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作为你们的父亲,我必定要为你们攒上一笔丰厚的嫁妆,可惜你爹我无能,只是个小官,俸禄不多,又要支撑一家的开支……” 云瑶:嚼,嚼嚼嚼! “云瑶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也,你是女子,将来是要成亲的,若是嫁妆太寒碜,难免会被婆家看低,你有了丰厚的嫁妆,将来嫁过去婆家,才有好日子过……” 说到这儿,云达海觉得铺垫得足够了,便说道:“我听说魏国公之女魏青棠送了许多珠宝给你,此事可是真的。” “嗯。” 云瑶很是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嚼嚼嚼! “那些珠宝,你把它拿出来给爹替你保管吧,你别误会,爹没别的意思,那些珠宝,将来也是要给你当嫁妆的,只不过是暂时替你保管着。” 云达海说完,仔细地看云瑶的脸色。 云瑶嚼完最后一点千年人参,拍拍手上的残屑。 残屑掉了一地,看得云达海一阵心疼。 就算是那一点残屑,在市面上也得个几百两银子啊! 他甚至想要趴地上去把残屑都捡起来,碍于云瑶在,他不好这么做。 云瑶微微一笑,问道:“你知道我有很多银子吧?” 这话把云达海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了点头。 能吃得起千年人参,当然有银子啊! 要不然,他也不会认为拿云瑶那点珠宝云瑶是不会计较的。 云瑶又问:“你知道云府上下的银子加起来,都没有我的银子多吧?” 云达海只觉得有被冒犯到,奈何事实如此。 虽然不知道云瑶究竟有多少银子,但是看云瑶那嚼不完的千年人参就知道,整个云府都没她有钱! 他只得默认。 “那么。”云瑶看着云达海,风轻云淡地问了句:“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那点嫁妆给我撑腰?” 笑死,就云府那点银子,还想给她撑腰? 不给她丢人就不错了! 如同遮羞布猝不及防地被人扯下来一样,云达海又羞又愤,下不来台。 当场就不装了,拿出父亲的威严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要是没有我,你云瑶能来到这个世界上?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爹!不说养育之恩,单单是生育之恩,你云瑶这辈子都没办法还清!” 云达海说到激动的时候,唾沫还飞得到处都是,差点喷到她脸上。 云瑶拉远了点距离,秋水般的眸子很是平静,甚至平静到像是在看着一个毫无关系的人。 “总之,于情于理,你总得报答我的生育之恩吧?那一点珠宝左右也就值个几千两银子,你不缺银子,连这几千两都要跟我计较不成?我云达海算是生了个白眼狼当女儿!” 云达海说完,愤愤地甩了下衣袖,背过身去不看云瑶。 以往,他这样做的时候,不管是王氏还是云凤雪,必定会服软。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背后有什么动静。 难道云瑶心里当真一点都没有他这个父亲? 不,不可能,亲情血浓于水,云瑶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他这个父亲? 越是缺关爱的孩子,就越渴望得到关爱才对! 云达海僵着身子,又等了一会。 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他决定给云瑶一个台阶下。 “云瑶!你别说爹不给你机会,你只要把那些珠宝拿出来,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个孝顺的孩子,爹对你也会和对雪儿一样,一视同仁!待到你出嫁,必定风光大办!” 终于,背后总算是传出了一点动静。 不过是开门声。 云达海纳闷,这会儿云瑶回房间做什么? 等了一下,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 他决定回过身去。 “哗啦……” 刚转过身来,一盆冷水准确无误地泼到了他脸上。 云瑶把手里的木盆往地上一扔,“云达海,你给我听好了,别开口闭口就拿生育之恩压我,养育之恩大于天,比生育之恩重要得多!” “还有,你没资格提我娘!” 云瑶捏着拳头,她本来内心毫无波澜,可云达海偏要提起娘亲,还一口一个养育之恩,实在是恶心! 云达海抹了一把脸,视线落在木盆上。 在云府,铜盆是用来洗脸的,木盆……是用来洗脚的。 也就是说,云瑶泼到他脸上这些水,是洗脚水! “云瑶!你竟敢拿洗脚水泼我?你有本事就不要认我这个爹!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有你这样的女儿,传出去我云达海都觉得丢人,脸上无光!愧对祖宗!”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仁慈,就该由着那下人掐死你再把你扔到山林去!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就挖个坑活埋了你!免得今天回来个目中无人的白眼狼!” 云达海骂得激动,前俯后仰的,唾沫都飞出去两米远。 云瑶从始至终,都冷冷地看着云达海。 等他骂完之后,从补丁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甩到云达海脸上! 云达海气冲冲地一把抓过纸,摊开一看,整个人瞬间如同被雷击。 竟然是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 登时就愣住了。 “你、你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第58章 别逼我拿雷符劈死你! 云瑶冷冷地看着他,“你眼瞎?不认字?”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她云瑶,就是要和云达海断绝父女关系! 依照大江国的律法,只要父女双方在断绝关系的公证书上签字按指印,就彻彻底底断绝了父女关系。 从今后,云达海就算是穷困潦倒亦或者锒铛入狱,都绝对不会牵扯到她半分。 哪怕是饿死,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云达海拿着那张纸,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白字黑字,清清楚楚。 并且,上面还有云瑶签好的字,按好的指印。 可见,这张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是云瑶早早就准备好的。 云达海怎么也没想到云瑶会来这一出,整个人宛如石化了般。 他没想真的断绝父女关系,他只是想从云瑶那里拿回珠宝而已! 更何况,凤雪还等着云瑶去救,这要是断绝了父女关系,万一云瑶翻脸不认人,凤雪怎么办? 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现在和云瑶断绝父女关系,都是弊大于利的。 “胡闹!” 云达海大喊一声,把文书撕了个稀巴烂。 “我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你就这样,至于吗!我告诉你!既然你身上流着我云达海的血,你这辈子就永远是我云达海的女儿!我不点头,你休想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话吼完,云达海生怕云瑶会揪着断绝父女关系的事不放,一溜烟儿就转身走了。 甚至走得太快,鞋子掉了一只。 狼狼狈狈地捡回鞋子,看都不敢看云瑶,一边走一边套鞋子。 云瑶看着地面上的碎纸片,冷笑了一声。 撕就撕呗,她的补丁袋里,还有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书! 这文书,云达海迟早得签字按指印! 一码归一码,她收了王氏的银子,云凤雪的事她就会管到底。 更何况,眠月说那人叫她有空去听戏。 她今日,就挺有空的。 云瑶用传音符唤来还在云凤雪身体的眠月,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往戏园子走去。 眠月似乎适应了云凤雪的身体,穿着打扮皆按着云凤雪的样貌来。 “云瑶啊,我这两天,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身体了,要不,你别去找她的魂了如何?我以后就是你的妹妹,放心,绝对会是一个好妹妹!” 云瑶瞥了她一眼,“别逼我拿雷符劈死你。” “……” 眠月不敢再提这事,云瑶这人吧,好是好,就是这脾气吧,实在是不太温柔。 “其实,我刚才就是逗你玩的,我还是要等柳郎来找我,等不到柳郎,我就做个孤魂野鬼,继续等。” “你的柳郎姓甚名谁?” 云瑶好奇,整天柳郎柳郎的,连个名字都没有。 眠月娇羞地笑了下,道:“他本名柳承仕,只不过是我习惯了唤他柳郎,相比承仕,他更喜欢我唤他柳郎……” “要是真喜欢你,就不会娶别的世家小姐。” 眠月原本兴奋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眼里有泪光闪烁。 云瑶见状,又问:“他娶的是哪个世家小姐?” 眠月摇摇头,“我不知道,是和他同村的人告诉我,他为了银子,答应娶世家小姐,以后都不会来找我了,叫我死了等他的心,但是我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柳郎不会这样对我的,他曾经指天发誓,今生非我不娶,我……” “行了行了,我对你们之间的情情爱爱不感兴趣,说吧,他是哪里人?回头我帮你找找。” 云瑶秉着能积一点功德是一点的念头,决定帮眠月找人,好让眠月早点投胎。 眠月一听说要帮她找人,眼里又重新有了亮光。 “他是洪北县柳家村的人,已无六亲,是个孤儿,年二十有八,今年考了个秀才,你要是真的能找到柳郎,我就什么都听你的,哪怕是做牛做马都行!” 云瑶点点头。 “洪北县柳家村,今年中秀才,行,我记住了。” 既然知道了这些,洪北县也不算远,回头她去一趟柳家村就是。 很快,两人到了戏园子。 还没进门就被小二拦了下来。 “两位客官,从昨儿开始,连着五日,这戏园子被人包场了,客官还是请回吧。” 五日? 云瑶微拧了下眉头,这么巧? 眠月从昨天开始算,截止投胎的期限也是剩下五日。 “被谁包场了?” “太仆寺卿刘忠之子刘义宏。”小二说着。 云瑶微拧的眉头深了深,太仆寺卿刘忠之子刘义宏?这不就是真假掺半卖朱砂给药铺掌柜的人么? 难不成是这刘义宏要见她? 不,如果是刘义宏要见她的话,大可让人上门传话,没必要几番周折。 正想着,小二突然哆嗦了一下,神情变得麻木,眼睛空洞,嘴角却是是挂着诡异的笑容。 声音也和原来不一样,阴森森的。 “云瑶,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听戏吧……” 小二说完,缓缓转过了身,推开门往里面走去。 见云瑶不走,又停了下来,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云瑶看,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招手,笑容诡异渗人。 “妈呀,这人咋比我这个鬼还吓人,你还要进去吗?” “进,来都来了,怎么不进。” 云瑶抬脚迈过了门槛。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眠月见状,紧紧地跟在云瑶身旁。 小二见云瑶走了进来,这才往里面走。 走着走着,眠月拉了一下云瑶的衣袖,指指小二。 “这里不是去看戏的路,这个戏园子有两个戏台,新戏台在东边,旧戏台在西边,他领我们去旧戏台呢!” 刘义宏在新戏台听戏,小二却领着她往旧戏台的方向去,这么说,想见她的人,真不是刘义宏。 云瑶继续跟着小二,七拐八拐的,终于来到了一座废弃的院子。 小二抬手,指了一下院子里的戏楼,就头一歪晕了过去。 因常年没人打理的缘故,院子里杂草丛生,坐落在院子中央的戏楼,纸糊的窗纸稀稀拉拉地挂在窗户上,半扇门倒在地面,破败不堪。 从她踏进院子的那一刻起,戏楼里面就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这声音…… 是云凤雪的! 云凤雪的魂魄就在里面! 云瑶走进去一看才发现戏楼里面四处蒙着黑布,光线昏暗,阳光透不进来,只能依靠点在两旁的蜡烛看清眼前景象。 戏台上。 云凤雪的魂正在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唱戏。 “她唱的,可比我唱的难听多了。” 眠月毫不客气地吐槽,还记着云瑶说她唱戏难听的事。 “半斤八两。” 云瑶走近了些。 戏台上的云凤雪一看到云瑶,停下了唱戏的声音,呜呜呜地哭起来。 她想向云瑶跑过去,可是身体不受她控制。 “姐姐,姐姐救我!” 第59章 戏园子里的神秘男人 云凤雪站在戏台上,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半步挪不得。 目光往旁边一看,猛的看见了自己的肉体。 “姐姐,姐姐!你旁边那个人不是我!我在这里,我才是云凤雪!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我好害怕,呜呜呜……” 一口一个姐姐,喊得比谁都顺。 然而云凤雪和云微雨一个货色,有事就姐姐,无事就云瑶。 云瑶看了一圈周围,抬脚向戏台走去。 她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但感应不到那个人的具体位置。 “云瑶,我……我能感觉到那天那个人的气息,你别上戏台……” 眠月有些害怕,那个人的气息让她觉得很压抑,很压抑。 “无妨。” 云瑶应了一声,人已经站到了戏台上。 “姐姐,你救救我吧,我、我想回去,我想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 云凤雪依旧呜呜呜地哭着。 云瑶看着云凤雪,没说话。 同样是云达海的女儿,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就因为她是煞星,云凤雪是凤命。 呵,有的时候,亲情抵不过现实。 “姐姐,我是凤雪啊,求求姐姐救救我吧!我不想再被困在这里了,我想回家,呜呜呜……姐姐……” 云凤雪不住地哭着,朝云瑶伸出手去,却怎么也够不到云瑶。 想抬起脚,脚又重千斤,半步挪不动。 台下的眠月看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本就是想恶作剧一下,没想到云凤雪的魂因此被困在这里几天。 “云瑶,你不是说想要把魂换过来,就得我和面对面站着吗?现在我也在这里了,你就把她的魂换回来吧。” 眠月说着,上了戏台,面对面与云凤雪站着。 拥有肉体,能走在阳光下固然美好,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要。 “不急,我有话问她。” 云瑶将眠月拉远了一点,看向云凤雪。 问:“你可有看清楚是什么人把你困在这里的?” “我……我看不清,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袍,脸上用黑布蒙了个严严实实,还戴着帽子,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他是个很高的男人。” 云凤雪摇摇头,提到男人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丝恐惧。 自从她的魂被锁在这儿,男人就天天逼着她在戏台上唱唱跳跳的,一唱就是好几个时辰。 逼她唱戏也就算了,还嘲笑她唱得难听。 她本就不喜欢唱戏,这几天,过得那是生不如死。 “那个男人,现在在哪里?”云瑶又问。 云凤雪惊恐地睁着眼睛,抬手缓缓的指向云瑶的身后。 “他……就在你后面!” 云瑶猛的回过身,一把利剑狠狠地朝她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一个下腰才堪堪躲开。 黑衣人拿着利剑,一击不中,再次一跃而起,逼向云瑶! 云瑶侧身一躲,从补丁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剑,两指往铜钱剑上一抹,渡了层法力。 那个黑衣人的剑上也有法力,可见是同道中人! “叮——” 铜钱剑挡下利剑,手腕一转,立马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灵活躲开,利剑化防守为进攻,两把剑几度碰撞在一起。 两人从台上打到了台下,不相上下。 云瑶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得到的音量问:“双生煞就是你搞的鬼吧?” “哼。”黑衣人哼了一声,“煞眼如此隐蔽,你居然还能找到,倒是我小瞧你了!” 这话也就是间接承认了双生煞就是他搞的鬼! 折磨她如此之久的双生煞,就是这个死男人弄出来的! 云瑶带着怒气,进攻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剑剑快狠准! 黑衣人手中的利剑也变幻莫测,每次都能接下云瑶的攻击。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这样问,我就会告诉你吗?” “不说,我打到你说!” 话音刚落,云瑶手里的铜钱剑立马从一把变出了五把,齐齐飞向黑衣人。 黑衣人丝毫不慌,两手一握一转,利剑竟也变成了五把! “叮铃——” 铜钱剑与利剑碰在一起,两股力量互相制衡。 黑衣人狞笑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手里突然多出来一把不一样利剑。 这把利剑上画了符文! 黑衣人用力一推,利剑立马刺向戏台上的云凤雪! “姐姐!” 云凤雪尖声大喊! 直觉告诉她,那把剑真刺中她,她就得魂飞魄散! 可恶! 云瑶眉头一皱,只得改变铜钱剑的方向! 就在剑离云凤雪不到一寸的地方,铜钱剑“叮”的一声打掉了利剑。 同一时刻,黑衣人另一把利剑冲破了渡在铜钱剑上的法力,铜钱剑顿时四分五裂。 云凤雪吓得要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刚才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 黑衣人稳稳当当地落在戏台上,走到离云瑶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声音阴森空洞,似是从地狱深处某个角落传出来的一样。 “看到了吗?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这次是警告,下次就未必了。” 云瑶抬着眸子,丝毫不怕。 她目前最多只能发挥五成的实力,已经相当于眼前这个黑衣人全部的实力。 真要是逼急了她,她不介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所做的事情有违天道,日后,必定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 黑衣人呢喃着,发出一声轻笑。 他很高,戴着的帽子压得很低,云瑶看不见他脸上的情绪,甚至连他的眼睛都看不真切。 “从走上这一条路开始,我就从未想过善终。” 疯子! 简直就是疯子! 云瑶在心里暗骂道。 “不过……” 黑衣人话锋一转,微微抬了下下巴。 云瑶只觉得帽子遮掩之下的那双眼睛,正如同饿狼一样在盯着她。 莫名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黑衣人继续说道:“你若执意破坏我的计划,我保证,你所在意的人,才会真正不得善终。” “你敢!” 云瑶捏紧了拳头。 一旁的云凤雪听了,心一紧,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说跟云瑶有关系的人就得倒霉吗! 跟云瑶有关系的,就是云家! “我有何不敢?”黑衣人阴笑了两声。 似是看懂了云凤雪的想法一般,睨向云凤雪说道:“你放心,云瑶在乎的人,不是你。” 继而,他又看向云瑶。 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云家。” 而是…… 司家! 尽管黑衣人没有开口,云瑶却是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用外祖母家的人来威胁她! 霎时,云瑶眸里有紫光闪现,升腾起一股无边无际的杀气。 “这就生气了?”黑衣人哼笑了声,“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第60章 过河拆桥 云瑶眸子紫光隐去,等着黑衣人接下来的话。 黑衣人却是一改之前的想法。 道:“我改主意了。” 黑衣人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的眸子,声音冷冽。 “云瑶,你很有意思,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话说完,黑衣人没有任何动作,人却是眨眼间原地消失。 云瑶没有追上去。 不管他到底是谁,敢动司家的人,她就绝不放过。 “你怎么不追他?”眠月好奇。 云瑶敛了下眸子,内心的汹涌渐渐平静。 “追不到还去追,白费力气。” “也是。” 眠月重新站到戏台上来,指指云凤雪,“还是赶紧把魂换回来吧,时间久了,她的身体也受不住。” “魂换回来之后,你要留在戏园子,还是跟着我?” 云瑶刚说完,眠月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跟着你!你可是答应了我要找柳郎的,我要跟你一起去找柳郎。” “也罢。” 云瑶抬手,虚空画了一道符,掐了个诀,两人的魂魄就这样换了回来。 魂魄换回来之后,云凤雪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 刚才的种种,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云瑶抬了下手,指着手腕处的玉镯子道:“既然你想跟着我,那你就到镯子里待着吧。” “好啊!没事的时候,我还可以给你说说我和柳郎的故事供你解闷!” “……” 云瑶嘴角抽了抽,要不还是算了? 她是真的不想再听眠月和柳郎的爱情故事啊! 眠月不给机会她反,一下子就窜进了镯子里。 “她是个鬼,你带着她不好吧?”云凤雪弱弱地问了一嘴。 那天在戏园子里,就是这个鬼吓唬她,还害得她的魂魄被困在这里几天。 她可不想云瑶把它带回云府。 云瑶瞥了云凤雪一眼。 “我觉得很好。” “可她是鬼啊,万一你把它带回家,它害了家里人怎么办?我害怕,要不你还是把它放在这里算了吧?反正它也是这里的鬼,没事的,它也不会怪你的……” “再啰嗦我就把你们换回去。” 云凤雪立马不敢再有意见,一句话就让她闭上了嘴。 快走到前院的时候,突然间有几个人从拐角处走出来。 云瑶伸手拉住云凤雪,躲到了一人高的盆栽后面,示意她不要说话。 走在最前面的,从衣着上就看得出来是两个富家公子,后面跟着那几个人,是小跟班。 距离不远不近,加上云瑶修炼的缘故,听力异于常人,恰好能听见他们说的话。 只见棕色衣裳的男人问旁边绿色衣裳的男人:“刘大少爷,你从我这里拿过去的那批朱砂,可还好卖啊?” 绿色衣裳的男人摆了摆手,“你快别说了,好卖是好卖,但偏偏有的人带着良心做生意,东街那个药铺子的李掌柜,前两天就到我府上闹事,非要说有卖假货,闹得那叫一个难看啊!都快把我刘府的脸丢光了!” “那个李掌柜真是蠢人一个,这年头做生意,你揣着良心,生意怎么做得大?左右那些买朱砂的人不闹事就行了,还跟我们较真,真是的。” 棕色衣裳的男人颇为鄙夷,“呸”的一声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可不就是?做生意嘛!得摸着良心才会越做越大!要不然李掌柜怎么会开了二十年的药铺子,至今还是老样子啊?再看看我们,才短短几年就发了家!” “刘大少爷说得对!哈哈哈哈!走,我请刘大少爷好好潇洒潇洒去,算是我给刘大少爷赔不是了!” “看你多客气,咱俩谁跟谁啊?走!喝一杯去!”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地往大门口走去。 这绿色衣裳的男人,被称作刘大少爷,不用说,肯定就是刘义宏。 既然问到了刘义宏朱砂好不好卖,可见刘义宏的货是从棕色衣裳的男人哪里拿的。 然而云瑶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得见刘义宏的脸,棕色衣裳的男人的脸,被刘义宏挡得死死的,是一点都看不见。 “云凤雪,你认识那两个人吗?”云瑶问了句。 云凤雪捂着肚子摇头,“我不认识他们,姐姐,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我肚子疼……” 云瑶看了一眼已经没人了的大门口,本想追上去,偏偏云凤雪这个时候肚子疼。 没办法,她只能先回云家。 刘义宏的事,只能看七爷那边有没有消息了。 回到云家见到云达海和王氏,云凤雪就抱着王氏哭个不行。 “娘!呜呜呜……雪儿回来了!雪儿这几天过得实在是生不如死……呜呜呜!” “雪儿,娘的雪儿受苦了呀!还好,还好你安全地回来了,真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王氏也抱着云凤雪一顿哭。 就连旁边的云达海见了,也不住地抹眼泪,肉眼可见的心疼自己女儿。 云瑶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一家人团圆感人的画面,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走过。 拿钱办事,现在人救回来了,就没她的事儿了。 什么阖家团圆,没她的份,也不关她事。 云达海眼尖,看到云瑶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闷得慌。 就算是没有养育之恩,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云瑶怎么就是能如此冷漠无情? 乌鸦尚且懂得反哺,云瑶身为个人,连孝顺他这个当爹的心都没有。 当真是比禽兽还冷血! 王氏也看到了云达海眼里的厌恶,便劝了一句:“夫君,那云瑶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你又何必为她那样的人伤心?” “什么?娘,你是说云瑶要和爹爹断绝父女关系?” 云凤雪怔了一下,连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 王氏掏出手帕,心疼地给云凤雪擦去了眼泪。 “是啊,云瑶实在是太过冷血了,你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救你,还要问我们拿一千两银子,这也就罢了,她还为了一点银子就要跟你爹断绝父女关系。” “云瑶怎么能这样呢?就算是爹爹问她要银子,那也是应该的呀,都是爹爹的女儿,要是爹爹问我要银子的话,多少我都给,比起那点银子,孝顺爹爹才是最重要的。 云凤雪很是懂事地说着。 谁好谁坏,云达海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对比。 “哼!那样的逆女!不要也罢!左右雪儿已经救回来了,留着云瑶也没什么用!” “那夫君可是要跟云瑶断绝父女关系?”王氏问。 云达海愤然道:“当然!我云达海没有她那样的女儿!我今晚就起草断绝父女关系文书!” “胡来!简直就是胡来!” 云升泰怒气冲冲的带着杨氏走过来,指着云达海的鼻子骂:“你要跟云瑶断绝父女关系有问过我吗!我同意了吗!” 第61章 钱难挣,屎难吃 云达海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云升泰到底是他的大哥,他要尊重这个大哥。 于是说道:“大哥,你听我说,你不知道,云瑶那个逆女,早就把一张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甩到我的脸上来了,我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啊!” “是啊,大哥,你误会达海了。” 王氏也在一旁为自己的夫君说话,“况且,那云瑶已经知道了我们接她回云家的目的,也过去了那么多天,云家的霉运是一点都没少,反而从她进门的那一天起,就闹得鸡犬不宁的,留着她也实在没用。” 杨氏双臂环胸,冷哼了一声,“哼,你的女儿救回来了自然是这么说。” 精明的云达海,一下就听懂了其中的关键。 问道:“你们不是说云霆的事不需要云瑶去救吗?” “云霆自然无需她救,但微雨还得她救。” 云升泰说到这里,又是不服气又是无可奈何。 “微雨?她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王氏不解。 杨氏叹了口气,“人是救回来了,可也快疯了,自打微雨回来,一睡觉那是必定做噩梦,梦里总是有脏东西拉着她,说要跟她拜堂成亲,微雨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过了,就嚷着要云瑶过去看。” “原来如此。”王氏恍然大悟。 一旁的云凤雪适时地指了一下云瑶院子的方向,很是乖巧地说道:“大伯,伯母,姐姐的事耽误不得,我方才看到云瑶回院子里去了,大伯伯母还是快快去请云瑶救人吧。” 云凤雪很是乖巧,又是笑着说话的,纵使云升泰心里对云达海不满,也不好再发作。 杨氏看了一眼云凤雪,没有说话,只拉了拉云升泰。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去喊云瑶给雨儿看看吧。” “嗯。” 云升泰应了一声,刚要走,又回过身,对云达海道:“记住,我是你大哥,你要和云瑶断绝父女关系,要经过我的同意,明白吗?” 在云家,长幼尊卑的秩序是不可以被打破的,老爷子最注重的就是这一点。 云达海从小到大接受的也是这样的教育,于是很是服从地点了点头。 “是,一切与大哥商量后再定夺。” 重新找回做大哥的威严,云升泰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云升泰和杨氏去到云瑶院子里的时候,云瑶才刚放下手里的信。 信是舅舅司崇寄过来的,说是在进城路上遇到了土匪,不过有好心人搭救,倒也平安无事,还说后日就可以和她团聚。 云瑶收好信,淡淡地睨向走进院子的那两人。 不禁揉了揉眉心,这云家,简直就是没有一天消停的。 说来也奇怪,云家的风水布局是很不错的,更何况祖上也积了德,不应隔三差五就有人出事。 更怪的人,属实是云家老爷子。 她回云家这么久,除了第一天回来的时候见到老爷子走出院子,其余的时间,老爷子都极少极少走出院子。 不过,云家的子孙倒是孝顺得很,每天都要去老爷子院子里请安。 她从不去,老爷子也没找她茬,这要归功于她第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坏了老爷子的规矩。 正想着,云升泰已经大腿一迈走进了她的房间。 云瑶拧了下眉头,虽说是在云家,但进她的闺房之前,多少应该说一声吧? 随意得好像进自己房间一样。 “云瑶!你快点跟我过去看看微雨!看看你怎么救的人!人是救回来了,可也快疯了!” 云升泰一进来就很不客气地指使云瑶。 杨氏这会儿倒还是愿意装一装,“云瑶啊,你这会儿要是不忙的话,就去看看雨儿吧,雨儿是你救回来的,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云瑶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救人可以,我的规矩就是先给钱后办事,三千三百六十五两银子,不得讨价还价。” 她本就不愿意救云微雨,这不愿意救,又因着云家的因果不得不救,实在是让人很不痛快。 这让人不痛快,就得有人买单。 这买单的人,自然就是云升泰和杨氏。 “这……” 杨氏有些为难,就在今儿早上,云升泰名下的铺子又关了一家。 生意是越做越小,钱是越赚越少。 三千多两银子,到底也不是个小数目。 “先救人,人救回回来我再给。”云升泰铁着脸道。 “不行。”云瑶拒绝。 先收钱后办事是她的原则,这原则要是可以随意更改,是会被人踩的。 云升泰鼻孔朝天,“你不先救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救微雨?” “是啊,你先救人,银子不会差你的。”杨氏点头附和。 云瑶抬了下下巴指向门口的方向。 “慢走,不送!” 不相信她还叫她救人?搞笑呢? “你……”杨氏刚想发作。 云升泰按住了她的手,对杨氏道:“你就把银票拿出来吧。” “可是……”杨氏捏着手帕,小声道:“真给三千多两银子,我们这个月的开支就不够了……” “不够再从云秋霜的嫁妆里拿。”云升泰小声回了句。 两人商定好,杨氏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银票。 来的时候就有想过云瑶要收银子,就揣着三千多两银票。 结果这云瑶好像事先知道了似的,一开口就是三千三百六十五两银子。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杨氏点出银票,然后又清点碎银子,切切实实一两没多一两没少。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咕哝完,又不情不愿地把银票银子递过去。 云瑶尽数装进补丁袋里,心情很不错。 “得嘞,过去看看云微雨。” 云瑶走了出去,杨氏又忍不住咕哝起来。 “你说这云瑶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雨儿还没好啊?” 云升泰道:“别多想,她云瑶又不是通天神算!” 此时。 云微雨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头发散乱,脸色苍白,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嘴里念念叨叨的。 “不要找我……我不嫁鬼,不嫁鬼……”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为什么你们这些鬼都要娶我……我不嫁……不嫁……” “云瑶……云瑶呢?快点叫云瑶过来,要嫁,叫云瑶嫁去……” 刚踏进门槛的云瑶脚步顿了顿。 “#&%……!” 要不是收了银子,她真不想救云微雨! 钱难挣,屎难吃啊! 云瑶吸了一口气,走进去。 别说,还真别说, 云微雨这副模样简直比鬼还吓人。 “云瑶!云瑶你来了!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嫁给鬼!” 云微雨一看到云瑶,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死死地抱着云瑶的大腿。 第62章 把生辰八字给鬼,找死? “放手。” 云瑶面无表情。 杨氏见状,赶紧蹲下扒开了云微雨的手。 “雨儿,不怕,娘在这儿,娘把云瑶找过来了,她会救你的,不怕……” 云微雨被重新摁回了床上坐着。 “云瑶!云瑶!我梦到有好多鬼说要和我成亲,我不想和鬼成亲啊云瑶!你快点帮我把它们都赶走!” “想让我救你,就得按我说的做。” 云瑶指了一下床,道:“躺下,睡觉。” 云微雨张着嘴愣住了,接着脸上现出惊恐的神情,拼命摇头。 “不,我不要睡觉,我一睡觉天们就会来找我!我不睡……” “我说了,想让我救你,就得按我说的做。” 云瑶提了一口气,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耐心差的人,奈何对着云家人,实在是没有多少耐心。 杨氏生怕云瑶不愿意救云微雨,赶紧过去一把将云微雨按倒在床上。 “雨儿,你就听她的吧,她收了娘的银子,不会不救你的,更何况,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有才能救你吗?你不是说云瑶是真的有本事的吗?” 云微雨惊恐的眼神渐渐平静了许多。 是了,云瑶的本事她是见过了的。 云瑶连那个鬼王大人都打得过,那些小鬼肯定也不在话下…… 如此想着,云微雨才放心地躺着,闭上了眼睛。 两天两夜没睡,她困到脑袋一放松就睡着了。 很快。 云微雨进入了梦境。 梦里,一群男鬼追着她,不断地喊着要娶她为妻,做一对鬼夫妻。 她只能没命的跑。 “不……不要……我不要嫁给你们这些鬼……” “救我……救我……” 云微雨手抓着被子,不住地发抖,嘴里不停地说着梦话。 云瑶从补丁袋里掏出一张符箓,对杨氏道:“我闭上眼睛之后,任何人都不得叫醒我,明白吗?” “明白,明白!”杨氏连忙应着。 云瑶这才把那张符箓贴在额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倒不怕杨氏会趁这个时候对她怎么样,毕竟云微雨的命在她手上。 不一会儿,她也进入了云微雨的梦境。 那一群男鬼不断地追着云微雨,一个两个都还叫嚣着要娶云微雨。 从衣着上来看,那些男鬼,大多是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 云瑶走近了些,只见那些男鬼无一例外,手上全都拿着一张红纸。 直觉告诉她问题就出现在那些红纸上,于是她随机劈了个男鬼,抢过它手里的纸。 不出所料,红纸上面写着的,正是云微雨的生辰八字。 再多抢几张一看,上面写的生辰八字是一样的,字迹也是一样的,甚至连纸都是一样的。 莫非…… 云瑶一把揪过一个男鬼,“说,这张东西你们去哪里拿到的?” 男鬼原本想龇牙咧嘴吓云瑶一跳,但它很快就发现云瑶身上有法力。 而它鬼力太弱,不是人家的对手,于是瞬间老老实实交代。 “是西边集江山的鬼王大人的手下卖给我的,可贵了呢,足足要一个金元宝……” “没你事了,滚吧。” 云瑶一脚踹飞那个男鬼。 原来是在集江山的鬼搞的事啊! 云微雨被困的地方,正是集江山,她原以为把人救回来就行,没想到云微雨竟把自己的八字给了那半脸鬼。 想必是半脸鬼给手下保管的时候,手下偷偷收了起来。 这么看,那个鬼还是漏网之鱼。 云瑶缓缓睁开眼睛,拿下了贴在额头上的符箓,符箓没事,便把符箓收进了补丁袋。 之后走过去,“啪”的一声给了云微雨一巴掌。 云微雨醒了过来,一脸懵。 那巴掌太真实,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是在梦里被鬼打了还是现实中被人打了。 “云微雨,你把你的生辰八字给那个半脸鬼,你找死?” “我……”云微雨憋屈得不行,“我也不想给它,可是它威胁我,说不给它就杀了我……” 她也知道生辰八字很重要啊! 但不给的话她就没命了啊! “云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氏走了过来,尽管对云瑶给了云微雨一巴掌的事很不悦,但还是尽可能地客气。 毕竟听那意思是雨儿的事还没有解决。 云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道:“云微雨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了鬼,结果有一个鬼抄了她的生辰八字卖给别的鬼,现在有一堆鬼拿着她的生辰八字要跟她成亲。” “那、那怎么办啊?” 杨氏愁的不行,仿佛看到了一堆鬼拿着云微雨生辰八字嚷着要成亲的画面。 “我要去集江山一趟,你们在这守着,还是老样子,不得叫醒我,不得动我。” 云瑶说着,重新贴上符箓,眼睛一闭。 果真就一动不动了,甚至连呼吸声都很均匀。 杨氏指着云瑶,很是惊奇,“这……这就去了集江山?人还在这里呢……” 云升泰瞥了杨氏一眼,“妇人就是目光短浅,人家这是魂魄出体,人还在这里,魂魄说不定已经去到了集江山。” 妇人就是妇人,整天窝在宅子里,抬头就是四角的天,没点见识! 登时,云升泰作为一个男人,自豪感油然而生。 杨氏被他呛得无话可说,只好尬笑了一声。 “爹,娘,三妹妹今天怎么样了?” 云秋霜一得空就走了过来,看到云瑶额头上贴着符箓坐在椅子上,先是讶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想必四妹妹过来看了,三妹妹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杨氏近来本就不喜云秋霜胳膊往外拐,这会儿听云秋霜的话怎么听怎么刺耳。 “还一口一个四妹妹,你把人家当四妹妹,人家可没把你当二姐姐!” “娘,你不要这么说,四妹妹刚回到云家,想必还没有适应呢,等她适应过来,会把我们当做家人的……” “家人?笑话!” 杨氏哼了一声,指着云瑶讥讽道:“她云瑶要是把我们当家人,就不会狮子开大口,救你三妹妹还要我们给她三千三百六十五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 醒过来的云微雨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 云秋霜也觉得有些不应该。 虽然她是认为救人收点银子无可厚非,只是三千三百六十五两银子,是真的有些贵了。 “不过,若是能把三妹妹救回来,那也是值得的。” 云秋霜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你……你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杨氏气急,狠狠地戳了一下云秋霜的额头。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三千三百六十五两银子,你给我就是!” 云秋霜愣了下,“娘,我哪有那么多银子?” 杨氏叉着腰,“你怎么没有?你的嫁妆不就是吗?你怎么说也是当姐姐的,把你嫁妆拿出来补贴家用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第63章 无耻,是云家的传统 云秋霜眼里刹那间湿润,嫁妆,又是嫁妆! 近两年来,爹娘不知道多少次以补贴家用为理由,从她的嫁妆里拿出银子补贴家用。 倘若这些嫁妆爹娘挣的也就算了,可这些嫁妆,几乎都是她挣的啊! 她在做生意上有点天赋,早几年就靠自己的努力挣到了嫁妆。 之后爹娘就把她的店铺拿了去,说女子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让她在家里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她学刺绣,学琴棋书画,学着如何把家放在第一位,也就渐渐地没了收入。 可谁知,爹娘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动她给自己准备的嫁妆? 几年来的教导,云秋霜也习惯了忍气吞声。 心中有百般不愿,语气上也是尽量委婉。 “娘……再有三个月,我便要嫁人了,我的嫁妆至此已经少了一半,再这样下去……” “云秋霜!你什么意思?” 杨氏眼一横瞪了过去,“爹娘养你那么大,现在家里遇到了困难,你爹近两年的生意怎样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不是你计较的时候,能帮则帮,总不能一点忙都不帮吧?” “可是我已经帮了很多……” “相比爹娘对你的恩情,你那一点点银子算多吗?你要说银子是吧?那就来说说银子好了,爹娘从生你那天起,一直到你现在长大成人,早就花了数不清的银子,爹娘有跟你算过?” 云秋霜沉默了,生养之恩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无法反驳,无法逃脱。 杨氏乘胜追击,似是感到很失望,“唉,秋霜,我一直以为你是三个孩子中最懂事的那个,没想到你连对你的爹娘都要斤斤计较,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云升泰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说话,“是啊,秋霜,你向来是最懂事的那个孩子,怎么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话里话外的失望,像是一块浸湿了水的布盖在她的脸上,喘不过气来,窒息得很。 云秋霜眼眶红了又红,眼泪“吧嗒”一声掉了下来。 懂事?爹娘对她的评价永远都只有懂事。 可是爹娘又怎么会知道,懂事的孩子往往最委屈。 她吸吸鼻子,抬起头,看着杨氏,问:“既然家里拮据,需要拿我的嫁妆补贴家用,那我问你们,为什么三妹妹的嫁妆,你们是一点都不动?” 突然被提及的云微雨脸上一烫,立刻扶着头,“哎呀,娘,我这头好晕啊……” 装作头晕的样子,重新躺回了床上。 杨氏看了一眼云微雨,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她哪里不知道云微雨是真晕还是假晕? 可她偏就是默许了云微雨的做法,甚至觉得这个女儿精明得很。 转过脸看云秋霜,又是一副严厉的神情。 “雨儿跟你怎么能一样呢?雨儿她还小,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吃不了一点苦,将来嫁到别人家里去,若是没有丰厚的嫁妆傍身,还不知道婆家会怎样为难她呢。” “那我将来的婆家就不会为难我了吗?”云秋霜问。 杨氏逐渐不耐烦,忍着气道:“都说了你和雨儿不一样,你懂事,知书达理,又深得你婆家眼缘,你嫁过去,你婆家不会因为你的嫁妆就为难你的。” “好。”云秋霜抬手抹掉眼泪,又问:“那你们准备给大哥成亲用的银子,怎么不拿出来?” “你这……秋霜!你怎么就是不明白爹娘呢?你大哥是男子,肩负着为云家传宗接代的任务,给他娶妻那是重中之重的事,我作为娘亲的,能动他的银子吗?能动云家荣耀的根基吗?” 杨氏一连抛出两个问题质问,理直气壮得很。 她自认为她的打算是最周到的,子女个个不同,自然要用不同的方式对待。 可怜云秋霜听了这话,在已入夏的时节,心凉得跟秋日清晨的霜一样。 “是,三妹妹还小,所以我这个当姐姐的要让着她,大哥虽然比我大,可大哥是男子,他肩负着成家立业的责任,我也要让着他,我呢?又有谁来让着我?我就不重要了么?” 云秋霜说着话,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哭得喘气都喘不匀。 “秋霜!行了!” 云升泰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指责道:“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还整天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杨氏见状,掏出手帕给云秋霜擦了下眼泪,又放软了语气。 哄道:“秋霜,听话,别让你爹生气,娘亲懂得你的苦,娘亲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娘亲当年的嫁妆,几乎大半都让给了你舅舅,甚至娘亲从娘家里带过来的嫁妆,都用来补贴家用了,娘亲不也是这样过来了吗?” “秋霜啊,身为女人,确实是要为家庭有所牺牲的,这不可避免,娘亲希望你别计较那么多,况且,你的嫁妆爹娘又不是拿去挥霍,这不是要救你三妹妹吗?难道你不想救你三妹妹?” “不是的……” 云秋霜连忙摇头,“我没有不想救三妹妹的意思。” “那就是了。”杨氏抬手,拉过云秋霜的手拍了拍,“你当姐姐的,要对妹妹好一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哪里会比亲情还重要?听娘的话,总不会有错的……” “可是……可是……呜呜呜……”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觉得很委屈呢? 云秋霜哭到哽咽,说不出话来。 云升泰越看那些眼泪,越觉得心烦。 只得搬出父亲的威严来:“你要是不愿意拿出银子来,我也不强迫你,你只当没有我这个父亲便是。” “爹……你、你……呜呜呜……” 云秋霜实在是承受不住这万丈狂澜般的委屈,捂着脸就哭着跑了出去。 她再也不想待在那里了,再也不想听爹娘说话了! 那些话就跟刺一样扎在她心上,又疼又伤人。 “秋霜!秋霜!” 杨氏喊着追出去了几步,见云秋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又折返回去。 “老爷,你看看,你看看!都说女大不中留,自从给秋霜许配了人家,秋霜是越发胳膊往外拐,现在连为家里花点都不愿意了!” 云升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颇有自信地道:“你等着吧,不出今晚,秋霜就会主动过来跟我们认错。” 以往每当他说出“没有她这个女儿”或者“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爹”之类的话,云秋霜就算是哭得再厉害,再怎么歇斯底里,最后还是会乖乖认错。 “也是。”杨氏得意一笑,“到底是亲生的,还能断了这血缘关系不成?” 云微雨任性妄为不敢说,但云秋霜,绝对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这时,云瑶抬手摘掉了符箓,缓缓睁开眸子。 声音淬着三分冷意,“怪不得云达海那么无耻,敢情,这是云家的传统啊……” 第64章 介绍什么?介绍男鬼给我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杨氏和云升泰都给吓了一跳。 杨氏尬笑着:“云、云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呢?” 云瑶不语。 她魂魄回到身体并没多久,云升泰和杨氏那些用来洗脑云秋霜的话,她也就听去了三分之一。 说实话,听得让人恶心。 跟云达海如出一辙。 见云瑶不说话,杨氏舔着笑脸,“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别误会,我和你大伯就是气在头上才这么说的。” 接着迅速转移话题,“对了,你魂魄出体,可是解决了云微雨生辰八字的事?” 云升泰也很关心这件事,肉眼可见地紧张女儿。 方才还嚷着头晕的云微雨,这会儿也撑起半个身子,紧张地看着云瑶。 云瑶随手将符箓放进补丁袋里。 “事情解决了,云微雨就算是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不会有鬼吵着跟她成亲。” 她要回去,在这个地方多待一会儿,都让人觉得恶心。 “娘!我没事了!这下总算是可以好好睡一觉!” 云微雨顿时开心得不行,走过去一把抱着杨氏撒娇。 杨氏也很开心,摸了摸云微雨的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就是这云瑶,说话到底难听!” 云升泰盯着云瑶走远的背影,骂了一句。 杨氏闻言,也跟着吐槽起来,“云瑶向来就是那样的人!她可是从小在山上长大的,没爹娘教养的东西,嘴巴能干净到哪里去?不像我们的微雨,说话体贴人,嘴巴又甜。” 这就是山上下来的村姑和大家闺秀的区别。 云升泰深以为然。 云微雨见杨氏夸她,就想表现自己体贴兄长的一面。 问道:“娘,可见云瑶是真的有点本事的,大哥的事情,要不要也让她看看?” “不用,你大哥的事情有着落了,你爹爹为你大哥请到了东离国的神医!神医后日便会登门拜访,亲自为你哥看病!” “真的?” 云升泰点点头,颇为得意,“自然是真的,你爹爹亲自出马,能有什么事情是你爹爹搞不定的?” “太好了!这下大哥有救了!再也不用看云瑶的脸色了!”云微雨顿时手舞足蹈。 一想到自己为了活命而不得不假装对云瑶好,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现在好了,东离国的神医亲自来给大哥看病,用不上云瑶! 云瑶……已经没用了。 — 是夜。 云瑶斥重金买了几壶陈年桃花酿,又买了三两个下酒小菜,就这么在院子里对着月亮喝酒。 “我没死的时候,常听人说睹月思人,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就挺像的。” 眠月从镯子里出来,兀自在一旁坐下,托着腮帮子看云瑶。 见云瑶不理她,又戳了戳云瑶衣袖,问:“你现在在想哪个人啊?可是你的心上人?” 云瑶放下酒壶,瞥了眠月一眼,“我没有心上人。” 眠月一副我不信的样子,“你也到了可以出阁的年纪,怎么会没个心上人?” “……” 云瑶盯着眠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连情丝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心上人呢? 眠月见云瑶愈加苦闷,看在云瑶明日要出发去帮她寻柳郎的份上,又戳了戳云瑶。 “说真的,你要是没有心上人的话,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 云瑶笑了,问:“介绍什么?介绍男鬼给我吗?” 眠月白了云瑶一眼。 “什么呀!我活着的时候,也是认识几个不错的世家公子的好不好?云府这点家底,那几个世家公子配你,绰绰有余……等等,那是谁?” 眠月说着说着,忽然就瞥见有一抹身影从院墙处走出来。 那身影它认得,正是大江国家喻户晓的七爷。 不知怎的,她见到七爷,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恐慌,这恐慌似乎是出于本能一般…… 不等云瑶开口,它就麻溜地回到镯子里老老实实地待着。 云瑶疑惑地回过头,眠月看的那个方向,只有一个可能…… 果然,来的人就是七爷。 云瑶眯眼笑了笑,招手道:“七爷,晚上好呀!是不是又睡不着要找人唠嗑唠嗑了?” 上次七爷三更半夜跑过来她的院子,就是这么说的。 七爷也很是心情不错地笑了笑,“不是,这次是闻到你这儿有酒香,想过来找你讨一口酒喝。” “讨酒喝?不行,我这酒可贵着呢!而且,我就只买了我一个人喝的。” 云瑶说着,一把拢过那些酒。 她可以给七爷送符箓,可以送千年人参,但是别想跟她抢吃的! 这点酒,她刚好够喝,七爷喝了,她还得去买,多麻烦。 江慎轻笑了声,笑声里裹挟着云瑶听不出来的宠溺。 他的阿瑶还是这么喜欢吃。 “我本来想告诉你,你让我查的事有了结果,没想到阿瑶连一口酒都舍不得给我喝,看来,我只能回去了。” 他故作淡定,转过了身,脚步放缓。 一步。 两步。 三…… “等下!” 果然,不出三步,云瑶就喊住了他。 “哎呀,七爷,你早说嘛,来来来,快点过来坐下喝酒,不就是酒嘛,没了我再去买就是。” 不等他转身,云瑶就跑到了他面前,一把拉着他就往椅子上摁下去。 麻溜地给他打开了一壶酒,递到他面前。 “阿瑶真大方。”七爷淡笑。 “那当然那当然!” 云瑶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七爷的夸赞,还把下酒小菜往七爷的方向推了推。 这人嘛,还得随机应变。 “七爷,你说刘义宏的事有了结果?” 江慎喝了两口酒,烈酒入喉,剑眉微微拧了下。 他的阿瑶,素日里爱喝的是淡酒,带着清香微醺却不易醉的那种,鲜少喝烈酒。 这个习惯,从未变过。 “七爷?七爷?” 云瑶见江慎发愣,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江慎回过神来,笑了笑,“阿瑶,你这酒挺烈的,少喝为好。” “哎呀,我在问你刘义宏的事情,你别跟我说酒的事,快说,刘义宏的事怎样?” 云瑶不听,江慎只得不动声色地把那几壶酒往身前挪了挪。 “刘义宏是在一个名为赵祖盼的商人手里拿到的货,赵祖盼是在数年前开始从商的,倒卖各种货物,其货物多数是真假掺半,这几年赚了不少黑心银子,他的货,全是大江的,并没有从东离国拿货。” “所以,赵祖盼搁这坑蒙拐骗呢?” 云瑶喝了口酒,一手把酒壶按在桌子上,眸子微冷。 敢到处放话说朱砂是拿了她二哥的货,抹黑她二哥的声名,简直就是活腻了。 江慎见状,又趁着吃花生的时机,把云瑶面前仅剩的那壶酒也给挪到了自己面前。 “对了,阿瑶,还有一事。” “说。” “李掌柜死了。” 第65章 酒后吐真言 “李掌柜死了。” 听到这话,云瑶恍惚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李掌柜气愤填膺嚷着要找刘义宏算账的模样。 那天,她就隐约觉得李掌柜要出事,没想到这么快。 要是李掌柜愿意接下她的护身符,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他怎么死的?” “具体不知,事情是李掌柜家人见李掌柜迟迟未归,便上刘府找人,刘府一个仆人说漏了嘴,说李掌柜已经死了,再问那个仆人,仆人怎么也不肯说,至今李掌柜的家人还守在刘府,刘府的人一开始驱赶李掌柜家人,后面就视而不见了。” “李掌柜家人不报官吗?”云瑶问。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七爷冷笑了一声,“李掌柜家人早早的就去衙门报了官,但衙门的人不仅没去刘府找人,还把李掌柜家人赶了出去。” 云瑶眼神愈发寒冷,吐出四个字:“官官相护。” 太仆寺卿的官,可是比县令的官要大,县令如何敢得罪? 而李掌柜,不过是一个药铺掌柜,无权无势的。 七爷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朝廷里的蛀虫是多了一些,不过,迟早是要清理的。” “蛀虫一多,这顶梁柱可就得塌了。” 云瑶说了一句,想喝酒,却发现自己的酒壶空了,于是抬手去拿酒。 手才刚碰到酒壶,就被大手按住。 “你喝烈酒,脸会红,少喝为好。” “你……管我?” 云瑶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模样娇憨娇憨的。 江慎一个不注意,大手按住的小手一滑,顺带着把酒壶也给捞走了。 抬眼,云瑶已经喝上了酒。 烈酒入喉,云瑶满足地哈了一口酒气,撑着下巴看向江慎。 “七爷,你知道吗?这世上最复杂的,是人,最可怕的,也是人,这真心,偏就不一定能换来真心,人心,真是个复杂的东西……” 云瑶拿着酒壶,又咕噜咕噜地给自己灌了几口酒,小脸已染上了一抹绯红,目光有些许的迷茫。 “阿瑶,你有心事。” 这次,他没有再拦着云瑶喝酒。 心情不好,想喝就喝,左右他都在这里,她不会有事。 云瑶没注意到说她心情不好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她只知道她的心情确实闷闷的。 不过,她没有心事。 所以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心事,师傅说了,堆积心事在心里,心也是会累的,得把心清空了,人才活得轻松呢,所以,我不把事放心里,我只是……不痛快……” 说完,云瑶还为了让他相信她的话,带着酒气呵呵地无声笑了下。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加倍不痛快。 江慎被她这一笑给逗笑了,忍不住抬手捏了一下那粉粉的脸蛋。 这一捏,两个人都怔住了。 云瑶完全就是在用一种“你在干什么”的眼神盯着他看。 而他被盯得心里发虚,过去他习惯了捏她的脸,刚才一个没忍住,就上手了…… “咳……” 江慎轻咳了一声,捏脸的手指轻轻地擦了擦云瑶的脸。 “你这里沾上了点油渍,我帮你擦擦。” “哪里?擦干净了吗?” 云瑶毫不怀疑,抬起手臂就用衣袖蹭了蹭。 “很干净。”江慎无比淡定。 “那就行。” 云瑶点点头,喝了几口酒。 想到舅舅寄过来的信,又偏过头去看着江慎。 “七爷,我很快就要从云府搬出去了,到时我给你几张符箓,你找我就用传音符或者瞬移符吧。” “阿瑶要搬去哪里?” 江慎问着话的时候,脑袋里已经想好要吩咐霍闪去买宅子了。 阿瑶去哪里住,他就去哪里住。 近水楼台先得月,小白脸不得不防。 他竟查不到小白脸的身份,由此来看,那个小白脸不会简单,得防紧一点。 云瑶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到时候告诉你。” “行,说好了,到时,阿瑶可别把我忘了。” “我才不会把你忘了呢!” 毕竟说好了把他当朋友,她云瑶不是不讲义气的人。 云瑶拿起酒壶,挑了下下巴,示意要和江慎碰酒壶。 江慎笑看着她,拿起酒壶和她碰了一下。 一壶酒喝完,云瑶的脸愈发的红,脑袋也越发的活跃,话匣子就打了开来。 “我啊,还得和我那个提不出口上不得台面的渣爹断绝父女关系,这样才能从云府搬出去,我虽姓云,却始终不是云府的人,云府,从我出生起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娘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云府老爷子不久也摔了一跤,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煞星,于是,我那个提起来都烫嘴的渣爹,拿张破被子把我一卷,就扔到了山林里,那个时候,我连爬都不会,也不会说话,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幸运的是,我遇见了我的师父。”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坦然而平静,仿佛在诉说他人的故事。 明明是那么悲伤的故事,明明是被自己最亲的人抛弃,她却是可以淡笑着说出来。 江慎看着她嘴角的笑,黑眸渐渐凝了下来,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疼。 原来,他不在阿瑶身边的时候,阿瑶竟然经历了这么多。 云瑶扔掉没有酒的酒壶,伸手去拿江慎面前的酒壶,不料被他一手按住。 “阿瑶,别喝了。” 云瑶“嗤”了一声,然后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别以为你是七爷,我就不敢拿雷劈你。” 语罢,霸气地抽开了手,顺带一把扯过酒壶。 江慎无可奈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小半壶酒下来,云瑶脑袋也跟着晕乎乎的,声音软乎乎的,继续说着师父的事。 “你不知道,我师父对我可好了,他一手将我带大,把所有好吃的都让给我,教我画符,练剑,捉鬼,还怕我被人欺负,执意要教我武功……他教会我好多好多,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我。” “嗯……我今天……有点想师父了呢……” “可是……我有点困了,想睡觉,好好睡一觉,明儿还有事呢……嗯……睡觉……” 云瑶说着,下巴搭在酒壶上,水灵灵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烟雨,迷迷蒙蒙的。 长而卷的睫毛轻轻地眨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这喝多了酒,就是晕乎乎的,只想睡觉。 想着想着,她就闭上了眼睛。 恍惚之中,好像听到有人轻声叹息。 再然后,似乎有一双结实的双臂将她抱了起来,还能闻到若有似无冷冽的清香。 云瑶努力睁着眼睛,最终也只能让眼睛睁开一条缝。 “七爷……” “阿瑶乖,闭眼睛。” 第66章 云瑶走过最长的套路,是七爷的套路 江慎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温柔又好听。 云瑶当真就听话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反正七爷是她的朋友,才不会害她呢。 江慎低头看着那张靠在他胸膛上的脸,红红的,软软的,黑眸深了又深。 手一抬,院子里重新布下了道结界。 大手紧了紧,他抱着她走进了房间里,向着床走去。 藏在云瑶手镯里的眠月,这会儿紧张得不行,都快纠结成了一团麻花。 他可是七爷啊!他真要是对云瑶做些什么,它这个鬼还救不救? 救吧,铁定是打不过七爷的。 不救吧,即便是做个鬼,良心也是过意不去的。 就在它纠结万分的时候,江慎动作轻柔地把云瑶放在了床上,指腹扫过肤若凝脂的脸,将额上的碎发拨到一旁。 之后目光向下一瞥,那指尖微微泛红的手里,此刻正捏着一张天雷符。 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阿瑶睡着了也保持着警惕呢。 他要是有个非分之想,怕是那张天雷符就劈到他头上来了。 人儿正酣睡着,脸颊绯红,嘴角还弯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满足。 看了片刻,江慎细心掖好被子,熄了灯,这才走出去。 窝在手镯里的眠月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七爷是个正人君子。 不过……她还活着的时候,就听人说七爷不近女色,可方才看七爷那模样,这不妥妥的动了情吗? 不得行,明日它非得告诉云瑶不可。 翌日。 云瑶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坐了起来。 然后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天雷符还在不在。 嗯,还在。 “云瑶你醒啦!” 眠月雀跃地跳了出来,“你昨夜喝了好多酒,我还以为你今日醒不了呢。” “我就算是喝醉了,躺一晚上也能醒酒,况且,今日还有事,可以喝酒,但不能误事。” 云瑶说着,人已经麻利地下了床。 “你今日要干什么?我有事和你说呢。” “去找你的柳郎。” “柳郎!云瑶!你真真是个大好人!事不宜迟,咱们出发吧!” 一听到柳郎,眠月就把要和云瑶说的事忘到了脑后。 “不急,洗漱完,去街上用个早膳再出发也不迟。” 临出门之前,云瑶还检查了一遍补丁袋,确定要带过去的符箓都足够。 “对了,眠月,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说,何事?” 眠月的八卦精神顿时觉醒。 “我跟你说,就是那个七爷,他……” 话才刚说出口,眠月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七爷。 “七爷怎么了?”云瑶问。 “呃……没事,没事没事……” 眠月果断溜回了手镯里,它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 说七爷的是非要是被七爷听见,指不定一个生气,动动手指头就让它魂飞魄散。 “七爷?你怎么又来了?” 云瑶疑惑,昨夜不是才一起喝了酒吗? “你不是说今天有事要做?”江慎问。 云瑶指指自己的鼻子,表示怀疑,“我……说了吗?” 她一喝酒,话就会变多,昨夜似乎是说了很多的话,好像说到了渣爹和师父什么的…… 然后还有,还有…… 江慎看着她越发迷茫的眼眸,就知道她记不清昨夜自己都说了什么。 果断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是,你说你今日有事要做,还让我陪你一起去。” “我……让你陪我一起去?” 云瑶眨了眨眼睛,她真这么说了? 可她是去柳家村找眠月哪个柳郎的啊,七爷跟着去能干什么? “阿瑶,你说了,说你不放心我一个人,让我陪着你,还可以护着我。” 江慎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怜蹲在手镯里知道真相的眠月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牙齿都快咬碎了,愣是一个字不敢说。 它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瑶信了江慎的话。 “可能……是说了吧……” 云瑶信了个八九分,毕竟她喝得脑子晕乎乎会说出些什么还真不一定。 江慎得逞,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阿瑶,走吧。” “好,我要先去街上用个早膳,七爷你要一起吗?” “要,我也还没用早膳。” 江慎甚至准备好了马车,赶车的人是霍闪。 就这样,云瑶和江慎踏上了去柳家村的路。 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大,大到中间甚至放了一张桌子,两边是矮榻,矮榻上面铺着黑狐皮,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 “七爷,下次还是别再猎杀黑狐了,这犯下杀孽,迟早是要还的。”云瑶提醒了句。 江慎目光淡淡地扫过黑狐皮,道:“这两匹黑狐,曾在一个夜晚左右包抄企图咬破我的喉咙,我好心留它们一命,它们却装死,之后对我下死手。” 很显然,那两匹黑狐偷袭失败。 “这么一说,又另当别论,这成了精的东西想吃人,有违天道,你这算是为民除害。” 她是有同情心,但不盲目。 “你要去柳家村作甚?”江慎问。 云瑶便把眠月的事说了一遍,“这眠月,不见到柳郎不死心,非得见了人才愿意投胎,我若是能渡她,也是功德一桩。” 积累的功德越多,她的命格也就越稳。 “阿瑶,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的命格,或许不是你的。” 江慎这话一出来,犹如一颗石头被扔进了平静的湖面上,一下子激起圈圈涟漪。 云瑶瞳孔微动,她想过,甚至至今都怀疑这命格不是她的。 只是,命格对应了她的生辰八字。 除非…… 生辰八字也不是她的! “七爷。”云瑶抬起头,看向江慎,问:“你说人的生辰八字,有没有可能变更?” 江慎拧了下眉头,这样的事,他还真没听说过。 便实话道:“过去没听说过。” “但没听说过的事不代表不存在。”云瑶补充。 “阿瑶想往这个方向查?” “是。” “那么,我便和阿瑶一起查。”江慎柔声道。 云瑶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江慎,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说真的,她每次这样静静地看着七爷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她对其他人,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真是怪事一桩。 她看着七爷,七爷也看着她。 七爷的眸子像黑宝石,深邃神秘,又有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好看得很。 “阿瑶,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江慎戏谑道。 云瑶当即默默地别开了脸。 她情丝都没长出来,对七爷有意思? 怎么可能! 柳家村不算太远,赶了三个时辰的路,便也到了。 下马车之前,江慎淡定地掏出一张人皮面具,动作熟练地套在脸上。 戴上人皮面具后,原本谪仙般的脸平凡泯然众人矣,只有那双黑眸仍旧有种摄人心魄的幽深。 云瑶默默地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七爷,想得就是周到。 想了想,她还是给手镯加了一道结界。 这样一来,藏在手镯里的眠月就完全与外界隔绝,同样,外界的人也绝对不会发现手镯里的眠月。 柳家村偏僻,乡里的人少进城,她不是七爷那般家喻户晓的人,况且才下山没多久,倒也不怕被认出来。 柳家村有几十户人家,一眼看过去,生活美好且热闹。 大人们在忙活,小孩子在嘻嘻哈哈地玩闹,鸡鸭悠闲踱步,丝毫不在乎明天是活着还是被炖汤。 此时正是未时末刻,天气正好,微风不燥。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云瑶黛眉轻蹙,不知怎的,即便映入眼帘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她反而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 有一面泛红光的白发老者走了过来,有些警惕地看着几人。 第67章 论睁眼说瞎话,还得看七爷 村子里的人鲜少进城里,并不认得云瑶江慎和霍闪,只把这三人当做生人。 村民们看到少有生人来的村子,一下子来了三个生人,也纷纷好奇的围过来观看。 其中还有小孩子绕着两人打量,打量完了就缩到大人后面看。 云瑶微微一笑,说明来意:“老伯伯好,我是来找一个人的,请问柳承仕可是在这儿?” 老伯伯闻言,迅速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番,继而警惕地问:“你们是谁,又是他什么人?” “我叫云瑶,是他的好友,承仕曾邀请我们来柳家村找他玩,先前有事耽搁了,这不,如今得空,便过来看看他。” “这样啊……那他们是……” 老伯又警惕地看向江慎和霍闪。 不等云瑶回答,江慎就一手揽过了云瑶的肩膀,淡笑道:“我叫霍慎,是云瑶的夫君。” 云瑶:? 江慎权当做没看见云瑶的眼神,之后又拍了下霍闪,“这位叫霍闪,正是舍弟。” 霍闪:? 这,七爷都不带提前商量一下的吗? 好在老伯没多想,连连点头,“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和承仕一样,叫我一声柳伯就是。” “柳伯。” 云瑶甜甜地喊了一声,然后问道:“承仕呢?他家在哪里?柳叔可是方便带我们过去见一见他?” “你们见不到他喽!” 人群里有个妇人喊了一声。 云瑶敏锐地发现这些人的神情无一例外,都奇怪得很,似乎柳承仕是不该被提起的人。 “什么意思?”云瑶问。 妇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现在可出息了,考了个秀才,又娶了富家千金,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这人啊,出息了就忘本……” “就是,我跟你们说,要不是柳家村的人,那柳承仕能有今天?他是全村子的人一起拉扯大的咧!好不容易村子里出了个秀才,想着终于能光宗耀祖,他倒好,转身就娶了富家千金,也没回来看过我们。” “他从小没爹没娘,六亲无靠,全是乡亲们这家给吃的,那家给穿的,一点一点拉扯大的,就连他进京赶考的盘缠,也是乡亲们一点点凑出来的!他就是个白眼狼,有出息了就忘了乡亲们喽!” “真是白白将他拉扯大,养一条大黄狗,给一口吃的大黄狗,大黄狗还冲我摇尾巴呢!”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提起柳承仕的事情,表情无一不是厌恶,唾弃,亦或者是失望。 从这些闲言碎语中,云瑶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 无非就是柳承仕无依无靠,村民们含辛茹苦把他拉扯成人,柳承仕不负众望,考取了秀才。 就在村民们以为柳承仕会报答大家对他的恩情的时候,柳承仕娶了富家千金,彻底抛弃了村民们,甚至不曾回来看一眼。 村长柳伯叹了口气,转身朝村民们挥了挥手。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说他有什么意思呢?更何况承仕的好友在,咱们就给他留一点面子吧。” “都散了吧,该下地下地去,该带娃的带娃去。” 村民们渐渐散了去,还剩下三两个调皮的小孩子久久不愿意离开,眼睛滴溜滴溜地盯着云瑶等人看。 “你们也听到了,事情就是如此,承仕不在村子里,你们白跑了一趟……” 柳伯说起柳承仕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叹气摇头,很是可惜。 接着,又抬头问:“对了,那承仕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啊?你们可知道?” 江慎也跟着叹了口气,“柳伯,不瞒你说,我也是赶考路上结识承仕的,考完之后,便各自分开了,只有书信来往,但他在书信中,从未提过他娶妻一事,后来,连书信也没了,我这人念旧,便想着过来找他,只是一直不得空,耽搁了许久。” 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跟真的一样。 霍闪顿时在心里无声吐槽,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还得是他主子啊! “是啊,我因我夫君才认识承仕,还以为来这里能见到承仕呢,不成想跑空了。” 云瑶跟着附和,说得煞有其事。 旁边的江慎却因云瑶那一声自然的“夫君”而窃窃私喜。 不愧是他的阿瑶,喊夫君都格外的好听。 柳伯闻言,视线越过他们,落在了村外的马车上。 “那辆马车是你们的吧?” “是。” 柳伯点点头,又抬起头看了看天,道:“你们一定是远道而来,天色不早了,这边山路多,摸黑赶路不安全,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在村子里住上一晚再走吧?” 怕云瑶等人觉得不好意思,又笑道:“你们是承仕的好友,也就是半个柳家村的人了,他虽然得了富贵就忘了本,但到底是柳家村的人,你别看方才那些村民们嘴里说得不好听,其实啊,在他们心里,承仕还是柳家村的孩子,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变……” 柳伯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慈祥和蔼的光。 慈眉善目,脸颊红润饱满,是长寿的面容。 “阿瑶,你认为如何?” 江慎看向云瑶。 云瑶看了看天,确实,这个天色,要是赶回去,就得摸黑赶路。 于是便对老伯笑了笑,“那就给柳伯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是承仕的好友,那就是半个柳家村的人!” 说罢,柳伯很是欢喜地向在田地里忙活的妇女喊了一声。 “孩他娘!过来!你过来一下!” 妇女听到后,连忙站起来,一边往围裙擦了擦手一边走过来。 妇女头发半白,看起来比柳伯要年轻个十余岁,同样脸颊泛红,慈眉善目的,很有夫妻相。 “孩他娘啊,这几位都是承仕的好友,天色晚了,夜里摸黑赶路不安全,你去收拾收拾房间,让他们住下吧。” “好嘞!那就收拾三间厢房出来,正好俺那三个儿子这几天上城里去了,有的是厢房咧……” 妇女一说完,江慎立马伸出两根手指,“两个厢房就够了。” 完了怕妇女不懂他的意思,江慎还搂着云瑶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柳伯这才笑道:“孩他娘,人家是一对儿,住一间厢房就行了。” 妇人一拍自己脑袋,“是,是,瞧俺这脑袋,稀里糊涂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地里忙活儿,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夫人走后,柳伯像是想起来什么,神情严肃。 叮嘱道:“对了,你们住在这里,过了戌时,可就别再出门了……” “为什么?”一根筋的霍闪想也不想就问。 “因为……”柳伯故作神秘地笑了下,“这里晚上有东西会吃人……” 第68章 诡异的杀猪宴 “吃……吃人?” 霍闪瞬间就变了脸色。 云瑶笑了出来,一巴掌拍在霍闪肩膀上,“傻呀你!你也不看看这四周都是大山,山上肯定有许多野兽,人柳伯说的是野兽,你想什么呢!” 霍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这不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么。 “哈哈哈哈,怪我,怪我不好,吓着你了。” 柳伯在霍闪手臂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慰,“你们去歇一会儿吧,我去跟大伙儿说一声,今晚大家聚在一起吃个饭。” 柳伯走了之后,霍闪揉揉被柳伯拍过的位置,咕哝了句:“这手咋这么冰……” 申时三刻。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起了炊烟,到处充斥着烟火气息。 柳伯家前面的大院子里摆了不下十张桌子,村民们进进出出的,这家端个汤出来,那家端个菜出来,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菜肴,热闹得像是在办酒席。 酉时正刻,所有人都落了座。 柳伯端着一杯酒,站了起来。 “乡亲们晚上好!今儿,村里来了三位贵客,而且还是承仕的好友,承仕是我们大家拉扯成人的,哪怕是他不认柳家村,我也仍旧把他当柳家村的人看,这三位贵客是承仕的好友,那就是半个柳家村的人!让我们大家把酒杯举起来,敬他们一杯!” “好!” 村民们欢呼雀跃,个个举起了酒杯朝云瑶等人敬酒。 喝下一杯酒后,柳伯又喊道:“来!吃!大伙儿尽情地吃!” 招呼完村民们,柳伯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你们也吃,这里是乡下,不比城里,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们别嫌弃,咱们有肉吃肉,有菜吃菜,来,吃吃吃,都吃……” 一顿寒暄之后,柳伯这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云瑶夹起一块肉,刚想放进嘴里,习惯性地浅闻了一下,顿时眉头一皱。 本想劝江慎旁边的霍闪不要吃桌子上的肉,结果抬眼一看,霍闪早已经塞得满嘴都是肉了。 嘴里还不住夸奖,“柳伯,你别说,你们做的这些肉也太好吃了,我好久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肉,真的,不是我吹嘘,这肉啊,一点都不比城里的差。” “……” “怎么了?” 江慎见云瑶神情不对劲,偏过头轻声问道。 云瑶余光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人,确定没有人在看她,才小声地说了句:“别吃肉。” 江慎颇为同情地看了霍闪一眼,原本想夹肉的筷子,又默默的转向旁边的青菜。 阿瑶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总之,这肉不吃就是。 云瑶除了不吃肉,其余的菜也吃得少。 柳伯见状,一个劲地招呼:“吃肉,吃肉,你们这么瘦就该多吃点肉,刚才霍闪说了,咱们这里的肉好吃,你们尝尝!不会比城里的差!” “多谢柳伯,只是我斋戒,不吃肉。” 云瑶浅浅的笑了笑。 柳伯又招呼江慎,“那你吃,吃。” “不了,我随夫人,不吃肉。”江慎也婉拒。 霍闪听到这话,神情复杂地看了眼两人。 这两人早上吃的可是肉夹馍,现在说不吃肉? 该不会是这肉有问题…… 他又看了一眼碗里啃了一半的肘子,他这是吃呢,还是不吃呢? “霍闪,你吃这么多肉,喝两口酒吧,光吃肉不喝酒哪有意思。” 云瑶拿过酒壶,亲手往霍闪杯里添了酒。 江慎的角度看得清楚,她添酒的同时,衣袖里有丸子滑了下去。 丸子落了酒,瞬间融入酒里,根本看不出里面添了东西。 原本还在蒙圈的霍闪接过酒,又乐呵起来,“大嫂说得对,这吃肉,就得配酒,一口酒,一口肉,这样吃才有意思嘞!” 仰头一口喝掉杯里的酒,又一把抓起猪肘子,大口咬了起来。 刚才他都听懂了,云姑娘并没有阻止他吃肉,那就代表肉没问题。 柳伯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这霍闪兄弟就是豁达!来,我陪你喝两杯!” 云瑶:…… 这霍闪,脑子就是不会拐弯。 那边柳伯招呼着霍闪,这边柳伯妻子就招呼云瑶和江慎,一个劲地劝两人吃菜喝酒。 还夹了一块肉想放到云瑶碗里。 云瑶拿开了碗,笑道:“我斋戒。” “哦对,对对,瞧俺这记性,就只有在地里忙活的份哟!” 柳伯妻子拍了下脑袋,满是歉意地笑笑。 云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肉,问道:“这些肉,是哪里来的?” 柳家村里镇上也不近,一来一回都得四个时辰,这大夏天的,肉还没拿到家里,就馊掉了。 况且,每一桌都有肉,这么多的肉,也不可能是提前从镇上买回来的。 “这些肉啊,都是俺们大伙儿自个养的猪,所以吃起来格外的香,不是城里的肉能比的!养一头猪也不容易嘞,猪吃得老多了,好在俺们大家都有种地,这猪还是养得起的!” 柳伯妻子开心地解释了一番。 说到养猪的时候,眼里都是自豪。 在这乡下,鸡鸭算不得稀罕,这猪可就不一样了,是很珍贵的东西。 “你们吃的这个猪,就是俺家养的,俺老头说了,你们是贵客,又远道而来,不能怠慢了你们,所以非要俺们把那头猪杀了招待你们,平常啊,俺们想杀猪也得看……” “好了,孩他娘,说这些干什么?” 柳伯打断了她的话,又笑着招呼,“吃,都吃,别光顾着说话!菜凉了可就不好吃喽!” “柳伯你也吃。” 云瑶客气了一声,仍旧没有碰桌子上的肉。 饭吃完,将近酉时末刻,天也暗了下来,村民们也都各自回了家。 柳伯妻子领着云瑶等人,走进了屋子里。 “来,这西屋的厢房都是收拾好了的,你们今晚就在这屋子住下吧,俺和老柳住东屋,有啥事过来喊俺们就是了。” “好,麻烦大娘了。” 云瑶笑了笑,目送送大娘出去。 东厢房只有两间房,中间只隔着一堵土墙。 房间不大,算是干净整洁。 霍闪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问:“那个,七爷,你今晚是跟我一起住还是跟云姑娘一起住啊?” 虽说对村子里的人称是夫妻,但毕竟不是夫妻,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江慎瞥了霍闪一眼。 舌头要是觉得没用,不如拔了它? 霍闪:…… “霍闪,没事的,毕竟做戏要做全,再说了,七爷的人品我信得过。” 霍闪:…… 也就只有云姑娘才会说七爷的人品信得过。 了解七爷的人都知道,七爷可腹黑了。 “对了,霍闪,我给你的护身符可还在?” “在呢。”霍闪拍了拍胸膛,“我贴身戴着呢!” “那就行。” 云瑶点了点头,转身去放补丁袋。 江慎冷冷一个眼神瞥向霍闪:还不快滚出去? 霍闪:这就滚!这就滚! 等云瑶放好补丁袋,霍闪已经麻溜地滚到了隔壁的房间。 云瑶看了一眼不算大的床,“七爷,你要睡哪里?” 第69章 我和阿瑶是夫妻,自然要一起睡 江慎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那不算大的床,嘴角微微上扬。 “不是说我们是夫妻么?夫妻,自然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 “怎么?阿瑶,你信不过我的人品?” “倒也不是……” “既然信得过,那就上来睡觉吧,娘子。” 江慎很是自然地躺到了床上,还特意空出一半的位置给云瑶,顺带着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云瑶该睡觉了。 云瑶看着那空空的位置,有些纠结。 不是信不过七爷的人品,只不过一想到她要和七爷躺在同一张床上,就觉得奇怪。 七爷喊的那一声娘子,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酥痒酥痒的。 “娘子?” 江慎又喊了一声,嗓音低柔,带着宠溺。 云瑶脸微微发烫,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 像是有无数只蚂蚁爬在心上一样,痒痒的,怪难受。 又像是心口堵着一口气,闷闷的,不得劲。 “要不,我还是睡地上……诶?你……” 云瑶话未说完,江慎大手一伸,一捞,直接将人给捞到了床上。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的背部已经贴在了床板上,七爷斜躺着,支着手撑在太阳穴处,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那双黑眸,幽深极了,像是一汪千年幽潭。 看着看着,总让人情不自禁地陷进去。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愈发强烈,云瑶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阿瑶,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夫妻。” “你……” 正想撑着床起身好好算账,发现窗外似乎有一道黑影,反手就一记掌风熄灭了蜡烛。 另一手的食指想也不想,就按在了江慎唇上,示意他别说话。 黑影一晃而过,速度快得惊人,云瑶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 夜,静极了, 时辰早已经过了戌时。 云瑶盯着窗户,仍旧是不敢松懈半分。 这个柳家村,今晚和村民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寻常。 云瑶看得认真,一心关注着窗纸外面有没有动静,忘了自己的食指此刻还放在江慎的唇上。 指腹软软的,指尖恰好在他鼻尖下,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唇上异样的触感让江慎的黑眸深了又深,呼吸微微有些凌乱。 再看怀里的人儿,一脸认真盯着窗外,丝毫不知道她已然搅乱了他平静的心。 确认窗外并没有状况之后,江慎轻喊了一声:“阿瑶……” 唇瓣悄然滑过软软的指腹,随即拉开了些距离。 云瑶也确定无事后,才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江慎。 “嗯?” 江慎悄悄提了一口气,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最为重要的是,眼前的娇娇人儿,对他而言,那是致命的诱惑。 可怜他煎熬得似在蒸笼,娇娇人儿却无辜至极,浑然不觉。 “……没事。” 他低叹了一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清心咒。 “没事就躺过去点,你挤着我了。” 云瑶毫不客气地将他往外推了推,奈何纹丝不动。 江慎也颇为无奈,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阿瑶,我再躺过去点,就真躺地上去了。” 云瑶撑起身子看了看,还真是。 嘟囔道:“这床也太小了一点……” “赶了一天路,想必你也累了,早些睡,有我盯着,不会有事的。” 云瑶也不跟他客气,一把拿过补丁袋抱在怀里。 “那行,你盯两个时辰喊醒我,咱俩轮流盯。” “好。” 赶了一天路,确实累,云瑶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 两刻钟。 三…… “……” 云瑶忍不住睁开眼睛,对上那双黑眸。 “七爷,你……能不能躺下来?你这样盯着我看,我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双黑眸在看着她。 那种有一道视线锁定着她的感觉,挥之不去,压根睡不着。 江慎很是听话地躺了下来,“阿瑶,睡吧。” 云瑶重新闭上眼睛,这次,再也没有那种被视线锁定的感觉。 兴许是真的累了,又兴许是相信七爷,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不安稳。 她竟然梦见了柳家村! 梦见自己只身一人来到柳家村,可她来到的时候,自然是夜深时分。 柳伯的告诫在耳旁响起。 “过了戌时,可别再出门了……” “这里晚上有东西会吃人……” 忽然一阵阴风吹了过来,云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嗒,嗒……” 屋后有脚步声响起,一下接着一下,缓慢而清晰。 这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外面? 云瑶寻着脚步声,悄悄地跟了过去。 “吧唧,吧唧……” 屋后传来了咀嚼东西的声音,很清楚,甚至还伴随着牙齿刮在骨头上的声音。 她悄悄地来到屋后,却看到霍闪蹲在地上,背对着她,手里在拿着什么大口大口的吃。 “霍闪?” 云瑶喊了一声, 霍闪身子僵了僵,之后缓缓转过身来。 “呵呵呵……云姑娘,吃肉吗?” 云瑶骤然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夜色之下,霍闪笑得诡异极了,整个嘴巴都是血,嘴里还在吧唧吧唧地咀嚼着一团红红的东西。 再往下一看,他手里竟然抓着一根小腿!人的小腿! “呵呵呵……云姑娘,一起来吃肉啊……” 云瑶再次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尽管见惯了鬼,可眼前的一切,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云姑娘,吃肉,一起来吃肉,肉可好吃了……” 霍闪抬起手,机械地朝云瑶一下一下地招手,猩红的血顺着他的下巴,拖出一道血迹,“吧嗒”一声,滴在了地面上。 云瑶转身就走,一转身,猛的看到浑身是血的霍闪站在她面前! 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一脸凶狠的朝她挥下来。 “不!” 云瑶猛的惊醒,额头上泌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好像发生在她面前一样! 霍闪可怖的笑容挥之不去,她甚至都能嗅到那腥臭的血腥味。 “阿瑶,阿瑶你可是梦魇了?” 江慎心疼极了,大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轻拍着她的背。 柔声安慰道:“别怕,我在呢,不会有事的,你刚才梦魇了,梦里都是假的……” “不,不是假的……” 云瑶惊恐地盯着窗户外面,无声的抬起手指向外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看外面……” 第70章 童言无忌,背后冒凉气 江慎抬起头,发现本该在房里睡觉的霍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此刻就在窗户外面盯着他和云瑶! 尽管隔着窗纸,但他的感觉不会有错,那种强烈的有人在盯着自己看的感觉不会错! 霍闪是在隔着窗纸死死地盯着他和云瑶的方向! 江慎拧眉,“霍闪,你在干什么?” 似是听到了声音,霍闪转过了身,朝着外面走去。 “去看看。” 云瑶低声说着,人已经下了床。 江慎也迅速跟了上去。 两人打开门一看,院子外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别说是霍闪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江慎微微拧着眉,神情严肃,“阿瑶,你可有觉得周围哪里不对劲?” 云瑶同样蹙着黛眉,认真的环视了一遍周围后,摇头道:“没有。” 她甚至用灵识检查了一遍,仍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太过正常,就是不正常,看来,这个村子真的有什么。” 江慎淡声说着,黑眸闪过一丝玩味。 连他和阿瑶也无法发现的不对劲,他很好奇是什么。 “今晚是不会发现什么了,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云瑶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后,果断走进了屋里。 前脚刚梦见霍闪,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绝不会是巧合。 明天非得揪住霍闪好好问一问! 翌日。 云瑶是被阳光照醒的。 一睁眼,整个房间都明明亮亮的,外头太阳很大。 转头看江慎,江慎正睡得香呢。 那双如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这样一张平凡的人皮面具上,反而映衬得黑眸更加迷人。 她不禁想起初见七爷时,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竟让她移不开眼睛。 尤其是阳光洒下来时,七爷的脸便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更加好看到不像话,完全不像是凡人一般。 不知若是七爷脱下人皮面具睡着的时候,该是何等的好看…… 想着想着,云瑶盯着江慎看得入了迷,脑海里浮现出他真容睡着时的模样。 七爷的脸,真真是她看过最好看的一张脸,不怪那些女子为了七爷甘愿寻死觅活,终身不嫁。 “阿瑶,你醒了?” 江慎慵懒的嗓音响起,黑眸缓缓睁开,发现眼前的人儿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他顿时轻笑了声,看着眼前嘴角还挂着笑容的人儿,戏谑道:“阿瑶,你的口水可要滴到我脸上来了。” “什么?” 云瑶瞬间回过神,赶紧用衣袖抹了一下嘴角,再一看,衣袖干干净净的,哪里有口水? “七爷,你逗我玩呢!” 真是的,七爷五行缺德! 看着云瑶落荒而逃的身影,江慎黑眸闪着亮光,低低地笑了起来。 逗阿瑶就是好玩。 云瑶洗漱完,就去了霍闪房里,意料之中的,房里没有人。 江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说什么。 霍闪向来有叠被子的习惯,而床上被子凌乱成一团。 这说明,霍闪从昨晚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过。 “哎哟,你们醒啦?俺正想着过来喊你们吃早饭嘞!” 柳伯妻子脸上漾着淳朴的笑容,走进来的时候,手正往围裙上擦着。 “大娘,你有看到霍闪吗?我一早上都没看到他人。” “他啊,天蒙蒙亮的时候,俺看到他往村子外面走嘞,喊他也不应,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对了,俺想给你们那匹马喂草料时,看到你们的马也不见了,马车也不见了,真是怪事哟……” 柳伯妻子说着的时候,还不住地摇头。 “孩他娘,你说什么呢?” 这时,柳伯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和蔼地笑道:“我看到那个小兄弟牵着马上马车走了嘞,我远远的喊了他一声,他说什么我也听不大清,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吧?唉……这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 “这么说,我那个没良心的老弟,也不跟我打一声招呼,就自己偷偷溜回城里去了。” 江慎扶着额头叹气,似乎在为有这样一个不讲义气的老弟感到无奈。 “夫君,你别难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云瑶拍着江慎的手臂安慰了一番,又嗔怪道:“当时我就说不要他跟着来,他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好日子,哪里受得了乡下这地儿,你不信,偏要带他一起来。” “娘子,你别生气,等我们回到城里,我再好好揍他一顿给娘子解解气。” “必须得揍,太不讲义气,太不懂事了。” “是是是,娘子说的是……” 两人一唱一和,演得那叫一个恰当好处。 柳伯笑着打圆场,“没事,小兄弟回去就回去了吧,你们可是饿了?孩他娘做了馍馍,还捡了几个老母鸡刚下的蛋炖了蛋汤嘞,去趁热吃吧?” “好,实在是给柳伯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不麻烦,不麻烦……” 吃完早饭之后,云瑶要和江慎回去,柳伯竭力挽留,说已经让村里的人去城里找马车了,找到马车之后会回来接她和江慎,让她和江慎在村里等着。 于是,她只好拿了张小凳子,就往大门口处一坐,吹着风乘凉。 江慎见状,也拿来张小凳子,坐在她旁边。 晒谷场上,几个小孩子拿着树枝你追我赶,做着江湖大侠的美梦,嘴里还喊着“追呀”“杀呀”之类的话。 树底下,三两个小孩子围成一团,拿着石子在玩抛石子。 不远处的田地里,男男女女散落着,各自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忙活。 家家户户养的那些鸡鸭就悠闲的四处踱步,没有一点烦恼。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姐姐,你在这里看什么呀?”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亲昵地挨着云瑶的脚,眨着眼睛天真的问。 云瑶笑了笑,道:“我在看你们村子里的风景呢,你们村子可真好看,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那姐姐喜欢这里吗?”小女孩问。 云瑶笑了下,还没有回答,小女孩又接着说了起来。 “我很喜欢姐姐哦,姐姐身上穿的衣裳真好看,比我看过所有所有的衣裳都好看,姐姐长得也好好看,好白呀,用我娘的话说,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 一顿夸,把云瑶给夸得脸上笑开了花,不禁宠溺地捏了捏小女孩的脸。 “你这嘴巴真甜,好像吃了蜂蜜似的。” “可是……” 小女孩嘟着嘴,小脸有些皱巴巴的,声音也有些难过。 “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呀?” “嗯?为什么这么说?” 云瑶又点了点小女孩的脸蛋。 孩童的天真,最能打动人心。 “因为……” 小女孩绞着自己的衣角,似乎在纠结着该不该说那些话。 云瑶笑了笑,摸摸小女孩的头,鼓励道:“没事的,你告诉姐姐,姐姐想知道。” 终于,小女孩鼓起了勇气。 “因为,姐姐昨晚不吃肉,妈妈说,吃了那些肉的人才会喜欢柳家村,姐姐,你为什么不吃肉呀?” 云瑶和江慎对视了一眼,之后,柔声问小女孩道:“小妹妹,告诉姐姐,那些是什么肉?为什么吃了肉才会喜欢这个村子?” 小女孩仰着小脸看着云瑶,然后在炙热的天里,说出了让云瑶和江慎背后一凉的话。 “那些肉……是和姐姐一样的肉啊……” 第71章 猪跑了,就吃掉你!! 云瑶心里一惊,站了起来,有些警戒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 不知怎的,此刻那张充满了稚气天真的脸,却让她觉得很可怕。 不远处一个妇人仿佛察觉了什么,手里拿着的扇子也不扇风了,盯着云瑶看了一瞬之后,果断走过来。 “妮儿!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要吵到贵客了,真是淘气……” “娘,我在和姐姐说话呢。” “你一个小孩子能和人家有什么话说的?去,跟你哥哥去一边玩去。” 妇人推着小女孩,让小女孩去晒谷场上找哥哥玩。 之后才抱歉地对云瑶笑了笑,“姑娘,妮儿还小,不懂事,她嘴里呀,没有一句老实话的,要是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千万别信,也别往心里去。” 云瑶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童言无忌,小孩子哪里有大人会说谎? 这时候,柳伯也从田里走了过来,边走边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 “姑娘,公子,刚才柳三家的母猪下了崽,八个崽儿呢!” 柳伯用手比了个“八”字,脸上满是喜悦,“柳三高兴,说要杀一头猪,今晚设杀猪宴,你们这下有口福喽!今儿要杀的那头猪,壮实得很!肉绝对不会太肥!炖汤呀,香味怕是要传到三里地外嘞!” “那就恭喜柳三了。” 云瑶淡笑了下,心里吊着称坨一样沉甸甸的,想起了昨夜的梦。 霍闪手里拿着人的小腿,一口一口吃得香,说是在吃肉。 刚才小女孩也说了,昨晚吃的肉是和她一样的肉,肉和她一样的话…… 岂不就是人肉? 柳伯还在喋喋不休,“下了八个崽儿,真厉害呀!柳三明年一整年都不会少肉吃喽!八个崽儿……养肥了能吃好久呢,柳三真是个有福气的啊!不行,杀猪要趁早,得叫柳三两兄弟现在就去杀猪……” “柳三!柳四!” 柳伯把手拢在嘴旁,大声冲着田地里喊。 田地里有两个男人直起了身,擦着汗往柳伯这边挥手。 “过来!该去杀猪了!” 柳三柳四点点头,都放下了手中的锄头,从田里走过来。 柳伯回过脸,冲云瑶笑笑:“姑娘,兄弟,我就不招待你们了,柳三柳四杀猪不熟练,我得跟着去看看,在旁边指点指点。” “诶,柳伯,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过杀猪呢,我想和夫君一起跟着去看看。” 云瑶连忙喊住柳伯。 柳伯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姑娘,杀猪这事儿,你就别跟着去看了,姑娘家家的,吓到你就不好了。” 说完,似乎是怕云瑶执意要跟着去一般,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柳三笑得正开心,“村长!走吧!那头猪是该杀了,现在就正是好吃的时候!又壮实,想想都要流口水喽!” “就是,我柳四长这么大还从没看过这么好的猪,绝对是肥瘦相宜的!只不过,怕是我和柳三两个人还摁不住那头猪嘞,得叫多几个小伙儿去帮忙。” “这也是,那头猪厉害着,抓它都费了一番劲……” 柳伯一边说,一边在村里吆喝人去帮忙杀猪。 召集了几个小伙子之后,就往屋后走了去。 村里的人听说要杀猪,晚上设杀猪宴,一个个都开心得不行。 小孩子们甚至开心到手舞足蹈,边跳边喊:“杀猪喽!又有肉吃喽!” “杀猪喽!杀猪喽!吃猪肉喽!” “赵婆婆保佑,年年都吃肉,吃肉只吃瘦,吃也吃不够,白刀子进呀,红刀子出,放了猪血呀,就烫猪毛,烫完猪毛哟,开膛又破肚哟,肠子流一地要快快接住哟,接不住赵婆婆要骂哟,赵婆婆指甲长,正好拿来挂猪肠……” 小女孩坐在大树下,高兴得一边拍手一边唱。 这诡异的歌谣,充满童真喜悦的声音,却让人听得背后发凉。 云瑶拧了下眉头,朝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妹妹,来,过来姐姐这儿……” 小女孩停下了声音,看着云瑶眨了眨眼睛,又扭过身去看了一眼地里,见娘亲还在劳作,便咧开嘴笑了笑,跑了过来。 “姐姐!” “小妹妹,告诉姐姐,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这么唱,不过,杀猪的时候才唱歌嘞!” “那,赵婆婆是谁?”云瑶又问。 “赵婆婆……” 小女孩嘟了一下嘴巴,小脑袋瓜使劲想了想,只说道:“赵婆婆就是村里面的婆婆呀,赵婆婆最喜欢吃猪肉了呢,我也喜欢,姐姐,今晚你会吃猪肉吗?” 她还是想要这个像天仙一样的姐姐可以留下来陪她玩儿。 云瑶没有答话,而是从补丁袋里掏出一个碎银子,道:“你看,姐姐这里有银子,你带姐姐去看杀猪,姐姐就把银子给你,好不好?” “银子?” 小女孩拿过银子,左看看,右看看,又摸了摸,还放到嘴里咬了咬 尽管很喜欢,但还是恋恋不舍地把银子给回了她。 “姐姐,银子给你,我不能带你去看杀猪,要不然,赵婆婆会生气的……” “赵婆婆怎么会生气呢?” “因为……” 小女孩刚想说话,却看见柳伯一行人从屋后走出来,她从没见过柳伯脸色这么难看,顿时身子站得直直的。 柳三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地上石头,骂道:“该死!好好的猪,竟然不见了!让它给跑了!” “什么?猪跑了?” 田地里离得近的男人一听,脸色大变。 一把扔下手里的锄头,就大声在田里喊道:“大伙儿!都别忙活了!猪跑了!” “猪不见了!” 很快,田里的男人纷纷放下了手里的锄头,看向柳伯的方向。 小女孩嘴巴一扁,退后了两步,靠在云瑶腿上。 “呜呜呜,姐姐,猪跑了,我们没有肉吃了……” 小女孩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云瑶于心不忍,手从小女孩身后放到小女孩肩上,安慰道:“没事的,这次吃不到肉,下次再吃就是了……” “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呜呜呜呜!”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 树底下的小男孩见状,指着云瑶朝小女孩大声喊道:“妹妹!别哭!猪跑了,就吃这只猪!” 云瑶瞳孔微张。 猪?她? 要吃了她? 小女孩闻言,突然就嘻嘻地笑了起来。 转过身,小手就死死地抱着云瑶的腿,抬头冲云瑶阴恻恻地笑着。 “嘻嘻嘻嘻,哥哥说得对,姐姐也是猪,猪跑了,那就吃掉你好了……” 第72章 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小女孩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云瑶推了推,竟然还推不动! “嘻嘻嘻,姐姐闻起来好香呀,姐姐的肉一定很好吃……” 小女孩抱得更紧了,就是不给云瑶推开。 “对!妹妹!抓紧了!千万不要让猪跑了!” 那边的小男孩大吼着,卵足了劲跑过来,跳起来往云瑶身上扑! 江慎眼疾手快,在小男孩跳起来的时候,就揪住小男孩的衣领,轻轻松松就扔到了地上去。 这时,村民们也都围了过来,彻底包围住云瑶和江慎。 云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向柳伯道:“柳伯,你看这小孩子多调皮呀。” 接着,又对小女孩道:“听话,放开手好不好?我是人,你也是人,人怎么可以吃人呢?” “可是……人肉就是猪肉啊……” 小女孩笑容越发阴恻恻的,眼里满是贪婪,像极了在盯着美味的肉。 村民们的眼神大同小异,无一不露出贪婪的神情。 甚至还有的人盯着云瑶,不住地咽口水,恨不得冲上去就啃起来。 江慎黑眸逐渐冷了下来,扫了一圈围住他和云瑶的村民,最后视线落在柳伯身上。 冷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柳伯一改先前和蔼可亲的模样,目露凶光。 假惺惺地道:“没办法嘛,人嘛,总归是要吃肉的,这不吃肉,人怎么活的下去呢?你说是不是?” 见江慎不说话,柳伯又碰了碰妻子的手臂,“孩他娘,你说是不是?” “是啊,这人活着就是要吃肉,再说了,村里有那么多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呀,这不吃肉,就长不大,我们也不想的,我们也很为难,本来还不想杀了姑娘吃,偏偏昨夜霍闪那个小兄弟跑了,猪没了,就只能吃了姑娘……” 柳伯妻子说着,还用那满是茧子的手摩挲云瑶的手臂,贪婪道:“姑娘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一定好吃……” 这话把云瑶给恶心得不行,她忍着恶心,冷哼了一声。 “所以,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养猪,也没有所谓的猪圈,柳三家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母猪下了八个崽,这不过是你们用来迷惑我的话,好让我们安安心心地待在村子里,马车也是你们藏起来了,对吧?” “哈,哈哈哈哈!瞧瞧,瞧瞧这姑娘多聪明。” 柳伯指着云瑶,笑着对村民道:“这样聪明的姑娘,就是不知道肉该有多好吃呢……” 江慎黑眸再度沉了沉,“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天子脚下?” 柳伯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讥笑了一声,“天子,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此刻正在龙椅上坐着呢!柳家村山高水长,天子这辈子都是不可能会来柳家村的,要是天子来了……” 他顿了一下,随即阴狠地笑了起来,“要是天子来了,大伙儿可就有口福了,到时,必定要人人都吃上龙肉!” “就是,村长说得对!” “哈哈哈哈!还天子,天子连柳家村是哪儿都不知道!” “可不就是吗!天子敢来,我们就敢吃了他!哈哈哈!” 明明是正午的天,太阳就在头顶上,云瑶却觉得整个柳家村冷极了。 她猜测过柳家村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但不知道这个秘密,竟然如此恐怖。 “你们可知道,吃人,是有违天道的。” 她冷声说着,目光扫过周围的村民。 小女孩依旧死死地抱着她,就是不松手。 村民们一个两个,脸上满不在乎,目光贪婪嗜血。 “什么是天道?在柳家村,我就是天道!” 柳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在柳家村就是天子!就是天道! 整个柳家村的人都听他的! 村民听了,纷纷喊了起来。 “村长万岁!” “村长万岁!” “村长就是天道!” 柳伯很是享受被众人捧着的感觉,足足听了半刻钟,他才抬手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 “大家听着!今晚,照常设杀猪宴!女的,杀了给大家吃,男的,拿去孝敬赵婆婆!” “好!好!” 村民们起哄着,其中有人拿来了绳子就往云瑶身上套。 江慎刚想动手,云瑶不动声色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见状,江慎只能收回了手,任由村民们拿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云瑶站着不动,人被捆成了粽子。 这两天,她基本上见过了每一个柳家村的人,柳家村是有几个老婆婆,但无一不瘦弱佝偻,不像他们口中的赵婆婆。 村民里的赵婆婆是谁,为何连村长都得对她毕恭毕敬的,她实在想知道。 柳伯又在施号发令,“男的,先抬到柴房里去放着!等今夜杀了女的之后,再送去给赵婆婆!至于女的……先扔猪圈里去!等请示了赵婆婆,赵婆婆应允,就立刻杀猪放血!” “好!好好好!” 村名们欣喜若狂,纷纷抬起了江慎和云瑶。 江慎从始至终,目光都落在云瑶身上,只要云瑶想,他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救人。 但一直被抬远了,云瑶都没有任何表示。 看样子,只能将计就计。 很快,云瑶就被丢进了所谓的猪圈。 昨夜,她梦见的,就是这里。 猪圈,在从前确实是一个猪圈,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猪圈就不养猪了,开始养人,把人当猪一样养。 地面上甚至还放着大饭盆,饭盆里的剩菜剩菜散发出浓重的馊味。 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有的早已经发黑,有的还是暗红色。 不仅如此,散落一地的骨头,无一不是人骨,头骨,腿骨,零零碎碎…… 骨头堆了一堆又一堆,其中甚至还有小孩子的头骨,可见柳家村的人残忍至极,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被他们当做猪一样杀了。 怪的是,按道理来说,死了这么多人,必定会有亡魂,可她并没看到任何一个亡魂。 云瑶缓缓闭上眼睛,之后睁开眼,仍旧是连一个亡魂都看不到。 这种横死的人,除非是被超度,不然一般都会在死亡地的附近游荡。 可这柳家村干净到没有一个亡魂! 这时,柳伯走了进来,狞笑了一声。 “算你幸运!赵婆婆说了,你的男人,她很喜欢,并且,她特意吩咐,要你男人眼睁睁看着你被杀,好让他看着心爱之人被杀死,饱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今晚戌时,就是你们的死期!” 云瑶冷哼,“戌时?原来你说戌时之后会有东西吃人,就是在说所谓赵婆婆啊,哼,那个赵婆婆算个什么东西?” “住口!你怎么敢污蔑赵婆婆!你这是对赵婆婆大不敬!” 柳伯很是激动,脸都涨红了,瞪着云瑶怒斥:“你等着吧!今晚你死定了!” “是吗?”云瑶淡淡抬眼,“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这些亡魂找你索命?” 柳伯的身子僵了僵,脸上神情凝了一下,似乎很是忌讳谈及亡魂。 “所以,这里的亡魂,去哪了?”云瑶幽幽地问。 第73章 想动阿瑶,可有问过我? 横死的人,必定有亡魂游走于世间,除非被人超度,或者被鬼差带去了地府。 然,柳家村两者都没有。 柳伯盯着云瑶的脸,恨不得上去将云瑶撕碎吃进肚子里。 但赵婆婆的命令,他不能不听。 “哼,你等着吧,今夜戌时,就是你的死期!你死了!就知道那些亡魂去哪里了!” 他来这里,本想着可以看到云瑶恐惧的样子,汲取恐怖产生的怨气,没想到云瑶不怕死,害他白跑了一趟! 不过,再怎么不怕死的人,等真到了要死的时候,都是会害怕的。 等戌时后,他就可以尽情吃肉,尽情享用怨气! 是夜。 酉时三刻。 村子里的大院子架起了两口大锅,柴火燃烧得很旺,锅里的水不断往外冒着热气。 云瑶和江慎分别被人抬了过来,扔在了长桌上,彼此隔着五六米面对面。 长桌上,还摆着好些道具。 周围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家家户户忙进忙出,烟火气息浓厚,一切都像刚来柳家村的那晚一样。 很快,桌子上就摆了许多菜,村民们又拿出来许多酒,等着好好庆祝一番。 酉时末刻。 一切准备完毕,就等着最后一道菜——她和江慎。 “还有一刻钟,就是戌时,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你,把你扔进锅里!” 柳伯指着装满沸水的大锅,神情癫狂。 围在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两个如饥似渴。 就连那些小孩子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天真可爱,个个目光贪婪,甚至还盯着她和江慎流口水。 柳家村,就是个吃人的村子。 云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今夜子时,就是眠月去投胎的最佳时机。 她抬眼,看向柳伯,“其实从一开始你们就骗了我,柳承仕根本没有迎娶什么富家千金,他是被你们杀了吃进了肚子里,对吧?” 柳伯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怎么知道的?” “首先,柳承仕能看中秀才,必定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他没有父母,没有六亲,你们将他拉扯长大,对他来说,你们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必定懂得个“孝”字,虽不绝对,但柳承仕的为人必定懂得“孝”字,一个有孝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迎娶富家千金后,就像你们所说的那般翻脸不认人?” 柳承仕的为人,都是她根据眠月的絮絮叨叨整理出来的。 柳伯没有说话,也就是默认。 云瑶继续说道:“其次,那天我问及柳承仕的时候,你们虽然竭力装作对柳承仕失望至极的样子,可我却从你们眼里看出了满足的贪婪,那种眼神,像极了昨夜杀猪宴大快朵颐之后满足的眼神,况且,你们真要是对柳承仕感情深厚,为何我在村子里两天,竟无一人过问柳承仕在城里的种种?”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柳承仕从不吃肉,一个不吃肉的人,在一个人人都吃人的村子里,我想,是不会被接纳的吧?” 云瑶冷冷地睨着柳伯被人戳穿真相后的愤怒,便知道她的推断,全是对的。 柳家村的人,不仅吃人,连在柳家村长大的人都吃。 “没错,我们杀了柳承仕,还吃了他。” 柳伯索性不装了,“柳承仕考了个秀才,回来就告诉我们,说他和一个女子私定终身,回来住段时间之后,要回去京城迎娶那名女子,等在京城稳定下来,就每月送银子回村里,那天,村里设了杀猪宴,柳承仕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吃肉。 我们大家劝他,成亲后,就把新娘子带回来,顺便带着亲朋来村子里玩,柳承仕不听,怎么劝说都不听,于是我们想把他灌醉,之后再想办法让他留在村子里,谁知酒过三巡,他醉了,竟说出了柳家村的秘密,还说柳家村就是一个魔窟,他娶妻之后,绝不会让妻子儿女踏进柳家村。 哼!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能有今日,全是乡亲们的功劳!读了诗书,就忘了自己姓柳!还想摆脱柳家村?柳家村里的人,哪个不是生是柳家村的人,死是柳家村的鬼?柳承仕不愿吃肉,不愿当柳家村的人,那就吃了他!他不是要离开柳家村吗?那就让他到死都离不开柳家村!” 柳伯越说越激动,脸上满是疯狂。 吃了柳承仕,他一点都不后悔,更不会愧疚! 毕竟是村子里的人用剩菜剩菜养大的,权当做是养大了一头猪! 既然是养的猪,吃了他就是天经地义! 云瑶眸子微动,人性的恶,她见得实在是太多,太多,可像柳家村这样惨绝人寰的,还是头一次见。 冷着声音,继续道:“村子里有雄鸡,却从不打鸣,雄鸡是被你们毒哑了吧?原因就是因为雄鸡是五德之禽,阳气极旺,村子里有东西听不得雄鸡打鸣,我想,你们口中所谓的赵婆婆,不是人。” 雄鸡打鸣,是天性使然,亦是阳气所在。 邪物听见雄鸡打鸣,如同听见人用指甲刮极光滑之物发出的刺耳声音。 云瑶说到这里,柳伯才有了一丝不安。 “你、你是什么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呢?” 云瑶唇角一勾,绑在她身上的绳子,瞬间松开来。 “这、这……” 柳伯傻了眼了,这被麻绳绑得死死的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解开了麻绳! “快!快把她按住!戌时到了!杀了她!杀了她!” 柳伯一声令下,村名们立刻形成了个圈,将云瑶圈在里面,之后迅速收拢。 “想动阿瑶,可有问过我?” 话音落下,江慎瞬间出现在云瑶身旁。 速度之快,甚至无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身上的绳子,又是什么时候消失了的。 “你、你们……” 柳伯终于真正的慌了,“快!杀!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不能留!” 村民们立刻冲了上去,靠长桌近的那几个人,眼疾手快抓过杀猪刀就上! 江慎黑眸一冷,一个甩袖,冲上来的那些人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震飞了出去,纷纷摔在自己身上,倒了一大片。 “你们果然都有问题!” 那些受伤了的人,有那么一瞬间,体内有灵魂叫嚣着要出来。 “原来是个有法力的!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法力厉害,还是我厉害!” 柳伯一改先前老态龙钟的模样,大喊一声,圆目一瞪,抡着拳头冲了过去。 江慎双手负于身后,淡淡地看着扑过来的柳伯,在将要靠近云瑶的时候,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柳伯硬生生被踹出去三米远,捂着吐了一口血。 “三个,你身上有三个亡魂。” 云瑶抬脚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柳伯,“说,这种吸纳亡魂的邪法,是谁教给你们的?” 第74章 谜团解开 “呸!” 柳伯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想知道?做梦!” “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云瑶冷笑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些村民们。 村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身上都有一个亡魂。 “生人吸纳亡魂,便半人半鬼,如此一来,就可以游走在生与死之间,以此实现永生,逃脱生死轮回,身上的亡魂越多,作用也就越大,且还能拥有异于常人的体魄,不会生病,力大无穷,但,也会因此变得残忍嗜血,这就是你们痴迷于吃人肉的原因所在。” “我想,这吸纳亡魂的邪术,就是你们口中的赵婆婆教的吧?区区一个村长,身上便有三个亡魂,那个所谓的赵婆婆身上的亡魂,不知又有多少?如此恶行,天道难容。” 柳伯听完这一切,并没有解释,反而是露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 自嘲了一声:“早知道你们是祸害,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进村!” “说,赵婆婆在哪里?” “我们是不会说的!有本事,你就把我们都杀了!全村八十六口人!有本事你都杀了!看你杀了这么多人,手上要沾染多少血!又要背上多少杀孽!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柳伯铁了心,宁愿死都不供出赵婆婆。 村民们一个两个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反正供出赵婆婆也是死,倒不如拉多两个人垫背! “杀了你们?我嫌脏了我的手,你们种下的恶因,自然要由你们承受恶果。” 云瑶淡声说完,缓缓闭上了眼睛,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手也在虚空画符。 随着念的速度越来越快,手上画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原本平静的村子,突然之间就刮起了风,飞沙走石! 云瑶的衣袂却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受这风的影响。 反观江慎,也是一样,连发丝都不受影响。 而那些村名们,无一不被这风吹得脸都变了形。 “……诸神助我,斩妖除魔,天道有常,逆者必亡!!” 云瑶念完最后一个字,手一抬,村子上空立刻出现一个大到足以覆盖整个村子金色符箓! “震!” 一声令下,符箓瞬间拍了下来! 霎时间,各种哀嚎呜咽之声四起! 风呼呼的刮,满天都是席卷而起的树叶。 地上的人,无一不痛苦到伏地哀嚎打滚。 一个又一个淡淡的雾白色的亡魂从体内逃窜而出。 云瑶江慎两人站在其中,神情平静而带着一种俯视众生之感,静看着这一切,丝毫不受影响。 终于,风渐渐的停了下来,盘旋在上空的树叶纷纷落了地。 村民们停止了哀嚎,年老的人,瞬间就变得如同将死的枯木,原本正值壮年的人,个个老态龙钟。 可怜的是那些年幼的孩子,原本活泼可爱的模样,一个两个变得瘦弱不堪,孱弱无力。 吸纳亡魂并不是他们想要的,是大人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可这邪术反噬痛苦,却是要他们来承受。 柳伯就只剩下一口气,他看着云瑶,仍然不住地念叨。 “当初就不该放你们进来,祸害啊,你们都是祸害,你们害了一整个村子的人啊,该死的人,是你们才对,你们该死,你们全都应该下地狱,都、都要下……地狱……” 柳伯不甘心地念叨完最后一个字,一口气上不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死了。 被释放出来的亡魂聚集在一起,无一不是愤怒地盯着地面上的村民们,恨不得冲上去杀死他们。 可他们不敢,全都脸色惊恐地看向后山的位置。 “看来,所谓的赵婆婆,就躲在后山。” 云瑶收起了下在手镯里的结界,“眠月,出来吧。” 眠月赶紧跳了出来,一跳出来是被吓了一大跳。 “我滴个娘嘞!这里怎么那么多鬼?” “你个鬼,还会怕鬼?”云瑶瞥了一眼眠月。 “怎么不怕?鬼也有坏的好不好?遇到坏的鬼,我还不得完蛋呀?” “废话少说,你留在这儿,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的柳郎,我现在要去后山收尾。” 云瑶说完,转过脸看江慎。 江慎秒懂,“我也去。” 眠月还想问云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云瑶已经抓着江慎的手,一个瞬移就来到了后山。 她原本以为来到后山之后,还要费好大一番功夫去找赵婆婆。 但她一来,就知道赵婆婆在哪里了。 因为,这个后山有一个古墓,尸气极重,死气沉沉。 那赵婆婆听不得雄鸡打鸣,又在戌时之后活动,必定是见不得光,所以,也必定会藏在极阴极暗之地。 “阿瑶,这里有一个洞口。” 云瑶看向了那个洞口,洞口并不小,可容纳三人同时进去,洞口的附近,还散落着些骨骼,和在猪圈看到的一样。 “进去看看。” 洞口很深,两旁还挂着火把,看那样子,火把是今夜挂上去的。 大概,是为了方便给赵婆婆送人。 一直走了几十米,又拐了好几个弯,足足走了一刻钟,才来到了古墓里。 主墓室极大,可容纳数十人,上方有数米高,正中央放着一副石棺,墓壁下,骨头堆积了三米高。 主墓室后面,还有三个小小的入口,看样子是副墓室。 云瑶冷冷地看了一眼石棺,“还不出来,等着我请你出来吗?” 话刚说完,石棺的棺材“轰”的一声飞了出去! 云瑶迅速往旁边一闪,躲开了棺盖。 石棺里,一只长着一尺长尖锐黑色利甲的手伸了出来,手背褶皱遍布,还长了许多老年斑。 云瑶忽然想到了小女孩唱的那两句歌:“赵婆婆指甲长,正好拿来挂猪肠……” 这只手的主人,就是赵婆婆! “桀……桀桀桀……行啊,把村民们体内的亡魂都赶了出来,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云瑶正看着石棺,下一秒,一道黑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站在了她面前! 猩红的唇,如同树皮般的脸赫然贴近! 云瑶猝不及防地被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还没等缓过来,旁边一只大手将她拉到了旁边。 “桀桀桀……姑娘,你的魂魄看起来很好吃,要不然给婆婆吃了算了,这样,你可以伴着婆婆一起永生……” 赵婆婆说着,目光又落在江慎身上,“这位公子……” 苍老混浊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江慎看了又看。 之后缓缓睁大眼睛,颇为警惕地盯着江慎。 “这位公子……你是何人?” 第7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叫鬼死了也要爱 江慎淡淡的吐出一句:“大江国人。” “不对!不对不对……” 赵婆婆连连摇头,“你的魂魄好特别,要不然,一并献给我吧……” 云瑶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废话,江慎可是帝星命格,魂魄能不特别吗! “阿瑶,怎么处理?” 江慎眉宇之间隐约染上了一抹烦躁,语气也越发的冷。 云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补丁袋里拿出了一把桃木剑。 “她身上,少说有三十个亡魂,自然应该……替天行道!” 话一说完,她就提着桃木剑冲了上去。 赵婆婆原本以为那只不过是普通的桃木剑,便没放在眼里。 谁知道桃木剑靠近的时候,竟然迸发出一道金光! 赵婆婆立马就慌了,张着长长的黑甲就抓过去! 黑甲仿佛像是铁做的一般,抓在墓壁上,竟然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铜钱剑从头顶上劈下来,赵婆婆连忙用黑甲去顶着。 “滋……” 黑甲碰到铜钱剑的那瞬间,生生冒出了黑烟! 十根黑甲,断了四根。 赵婆婆看了一眼云瑶,眼里终于闪过一抹恐慌,两手一伸,立刻召唤出十个怨鬼! “杀!都给我上去杀了她!” “雕虫小技。” 云瑶丝毫不把那十个怨鬼放在眼里,握着铜钱剑,灵活躲开,直逼赵婆婆! 赵婆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再次用黑甲接下铜钱剑! 这一下,剩余的黑甲全被砍断。 没了武器,赵婆婆节节败退。 云瑶就是不打怨鬼,就是避开怨鬼逮着赵婆婆打。 “知道吗?对付你这种畜生,我连用雷符都觉得浪费!” 云瑶眼神一狠,铜钱剑就在赵婆婆肩上划开了道口子! 伤口黑气弥漫,一个亡魂从伤口处溜了出来。 赵婆婆惨叫一声,自知不是云瑶的对手,拼命地躲,甚至想要逃出去。 可云瑶的进攻速度快极了,每次都能够在它逃到出口之前拦下它! 它被逼得走投无路,挨了一剑又一剑,体内的亡魂跑了一个又一个。 亡魂跑的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弱。 到了最后,它抵在墓壁上,体内的亡魂全部跑了出来,它彻底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死了那么多年,竟还能通过吸纳亡魂活着,说,这种邪术,是谁教你的?” 赵婆婆露出漆黑的牙齿,“桀桀桀……我就算是灰飞烟灭,也绝不会告诉你!” 没有片刻犹豫,赵婆婆抓住铜钱剑,猛的撞了上去,正中心脏。 “既然如此,那就死。” 云瑶手上一用力,直接一剑贯穿赵婆婆的心脏。 赵婆婆瞬间融化,化作了一滩黑色的尸水。 赵婆婆一死,那些怨鬼便都化去了怨气,回到亡魂的状态。 江慎看了一眼那滩黑色的尸水,道:“能给赵婆婆传授这种邪术的人,必定是个高人,这些亡魂,阿瑶你可是能超度?” 云瑶看了一眼墓室里的几十个亡魂,点头,“我可以。” 不过,在超度这些亡魂之前,她还得做一件事。 “你们之中,可有人叫柳承仕的?” 亡魂之中,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缓缓走了出来,怯怯地看着云瑶。 不是它胆小,而它实在是害怕云瑶手中的那把铜钱剑。 “你就是柳承仕?” 云瑶挑了下眉头,眠月眼光不错,这书生白白净净的,长得也还行。 “小生正是。” 它文绉绉地拱了拱手,即便是做了鬼,也还是一股书生味。 “行,你跟我来吧,还有你们,也都跟着我过来。” 云瑶点头,招了下手。 两个人,一群鬼,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回到了柳伯屋前大院子。 眠月原本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自己心上人,正忧伤不已,看到云瑶回来,都还是闷闷不乐的,直到它看到云瑶身后的鬼! “柳郎!” 眠月立刻飘了过去,一把扑进书生鬼怀中,又是哭又是笑。 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眠月……” 书生鬼温柔地把眠月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唤着眠月的名字。 “柳郎,柳郎!你……你不是去娶富家千金了吗?你怎么会……” 眠月呜呜地哭起来,她是想要见到柳郎没错,可她更希望柳郎能够好好活着,而不是变成了鬼来和她相见。 云瑶不懂情为何物,但是看到两个鬼抱在一起哭个不停,心里还是有些触动。 于是开口道:“你家柳郎,根本就没有娶什么富家千金,他从头到尾想要娶的人,就只有你,眠月。”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眠月傻了眼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问你的柳郎吧,我要去超度这些亡魂,顺便提醒你,子时就是你投胎最好的时机,至于你的柳郎,须得超度之后再排队投胎。” 话说完,云瑶把时间留给了这两个鬼,转身去边度那些亡魂。 “柳郎……” “眠月……” 书生鬼抱着眠月,仍旧是泣不成声,边哭边解释着当年发生的一切。 “我原本回柳家村,就是想告诉村民们我要娶妻了,要到外面过我的生活了,没想到村民们起了杀心,竟然杀了我,还吃了我的肉……” “眠月,我曾说过,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遇见你之后,我便计划着如何与你共度余生……没想到,天公不作美,我柳承仕命丧于柳家村……” 柳承仕说着,哭个不停。 哭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眠月,心疼地抚摸着眠月的脸颊。 “可是眠月,你……你怎么也会……” 眠月笑着摇摇头,“我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你来,一日又一日,我便忧思成疾,最后……不说了,柳郎,我还能再见到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柳承仕紧紧地将眠月抱在怀里,“眠月,眠月……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我们永远在一起……” 两个鬼紧紧地抱在一起,诉说着曾经的山盟海誓,画面是那样的凄美。 江慎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视线落在云瑶身上。 云瑶正专心地超度亡魂,小小的身影,那样的一丝不苟。 有情鬼终成眷属,然而他的阿瑶,连情丝都没有长出来。 甚至在阿瑶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失败,实在太失败。 不一会儿,云瑶就超度完了亡魂,只剩下柳承仕。 她看着仍旧紧紧抱在一起的鬼,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鬼死了也要爱。 “眠月,我要超度你的柳郎了,子时将至,你也该去投胎了。” 眠月一听,更加不舍地抱着柳承仕,连连摇头。 “不……我不想去投胎,我要和柳郎在一起!” 柳承仕温柔地摸了摸眠月的头,“眠月,听话,去投胎吧,我们有缘,来世再做夫妻。” “真的吗?我们来世真的可以再做夫妻吗?” 眠月抬起头,又看向了云瑶,它相信云瑶。 “云瑶,你说,我和柳郎来世还可不可以再做夫妻?” 第76章 说她勾引她三哥? 云瑶点点头,“会的,你和你柳郎的缘分未尽,来世还是会再做夫妻的。” “真的?那太好了……” 眠月转泣为笑,“柳郎,你听到了吗?我们来世还是可以做夫妻的!” “听到了,眠月,你快些去投胎吧,可千万别误了时辰,别担心,我们来世还是可以再做夫妻的……” 柳承仕依依不舍地握着眠月的手,而后深情地眠月唇上落下一吻。 “好……柳郎,我会在来世等你的,我们要做夫妻……” 眠月也紧紧地抓着柳承仕的手,许久,许久都舍不得松开。 “子时快到了,走吧,眠月,我打开冥道,你速速去投胎。” 云瑶说完,抬手虚空一划,冥道就出现在面前。 “柳郎……” “眠月你快去,投胎时机难得,别耽误了,快去吧……” 柳承仕松开了眠月的手,温柔地朝眠月笑着挥手,让眠月放心地去投胎。 眠月万般不舍,一步三回头。 “去吧,会有人带你去排队投胎的。” 最后,在云瑶的再三催促下,眠月踏上了冥道。 刚往里走了几步,眠月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告诉云瑶七爷喜欢她。 于是又转身冲云瑶喊:“云瑶!其实七爷他……” 他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冥道入口就关闭了。 云瑶疑惑地挠挠头,她好像听到眠月说七爷什么来着? 她只听到七爷,别的都没听到。 罢了罢了,想必不会是什么大事。 冥道关闭后,柳承仕立马泣不成声。 随后,它站直身子,重重地给云瑶鞠了一躬。 “刚才,多谢云姑娘……” “不客气,现在,该你了。” 柳承仕点了点头,坦然接受云瑶的超度。 亡魂超度完毕,柳家村一事,便都了解了。 “唉……”云瑶重重地叹了口气,“七爷,你说,情为何物?” “阿瑶,明明柳承仕和眠月来世并没有夫妻缘分,为何你还要帮柳承仕说善意的谎?” “我于心不忍。” “你是于心不忍,柳承仕又是为何?” “他是为眠月。” “这便是情。” 江慎黑眸深深地凝着云瑶,柔声道:“情便是舍我,一心只为对方。” “这便是情吗?那情字还真苦。”云瑶嘟囔着。 果然,没有情丝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儿。 江慎望着云瑶娇小的身影,嘴角若有似无地苦笑了下。 情字是苦,偏有人甘之如殆。 云瑶围着村民们挨个查看了一圈,柳家村的人,活不过三个月。 但她并不同情,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因果如此。 超度了一晚上的亡魂,云瑶也累了,嚼了一根千年人参,就找了块地儿,背靠着树歇息。 累虽累,但积了不少功德,命格也稳了些许。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柳家村便驶过来一辆马车。 赶车的人,正是消失不见的霍闪。 “七爷!云姑娘!” 霍闪大老远的就冲着云瑶和江慎招手。 马车到了村口,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跑到云瑶面前,满是感激。 “云姑娘,你又救了我一命!我霍闪无以为报!但愿为云姑娘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就算了,三十两银子。” 云瑶朝霍闪伸出手,一个薄薄的纸人从霍闪暗秀处爬了出来,欢快地蹦到云瑶手心,亲昵地蹭了蹭云瑶手心。 她垂眸,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办得不错。” 纸人顿时心满意足,小手一前一后欢快摆着,自个儿跳回了补丁袋。 霍闪连忙从掏出三十三两银子递给云瑶。 “云姑娘,之前在你这儿买的护身符,那天晚上用了,你能不能再卖我一张新的?” “可以。” 云瑶收下银子,二话不说就掏出一张护身符给了霍闪。 那天晚上,她梦见的霍闪,并不是真的,而是纸人所变,纸人上有她的法力,她梦见的是纸人所经历的事。 早在吃完杀猪宴之后,她就偷偷往霍闪身上放了个纸人。 真实的霍闪吃了肉,就被柳伯控制了。 夜深时分,他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走向猪圈,但护身符救了他。 紧接着,纸人变成了霍闪的样子,配合着演完这一场戏,之后再偷偷把霍闪带到平安的地方去。 云瑶在第二天,就用传音符把事情真相告诉了霍闪,并让霍闪去找马车。 事情就是这样。 “不过……云姑娘,我吃的那些肉,真的是人、人肉吗?” 霍闪纠结再纠结,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他已经因为杀猪宴的事,一看到肉就作呕,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儿,就忍不住想吐。 “不是。”云瑶摇头,“人肉如此难得,他们才舍不得给你吃,我们桌子上的那些肉,是猪肉,不过,被下了药,吃了之后,不仅会出现幻觉,还会任人摆布。”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吃了人肉……” 霍闪拍拍胸口,心里舒坦了许多。 刚上马车,又不放心地回过头问:“云姑娘,你没骗我吧?” 云瑶抬眼,当即就发了个毒誓。 “我发誓,我要是骗你,我那个渣爹就不得好死。” “好嘞,那就放心了……咦?” 云姑娘发毒誓,咒她爹干什么? 霍闪反应过来时,云瑶早已经走进了车厢。 日出时分出发。 日暮时分回到云府。 云瑶又累又困,下了马车之后,朝江慎摆了摆手,就走进了云府。 “天哪,你们今天都看到那个从东离国来的神医了吗?他长得好好俊俏!” “我要说他长得比熠王还好看,没有人会反对吧?” “别说是熠王,我觉得她甚至能够和七爷平分秋色呢!” “就是就是,神医多好看呀!要不然,向来高贵的五小姐,又怎么会主动示好?” “别说是五小姐,哪个女子见了神医能不迷糊?” 院子里的丫鬟个个都在笑着闲聊,那神情,那笑容,仿佛在谈论自己的意中人一样。 云瑶随即抓住一个丫鬟,“你们说的神医是谁?” 丫鬟被她吓了一跳,说话都有点结巴,“就,就是东离国来的神医……” “他叫什么名字?” “好、好像是叫司、司长鹤……” 司长鹤? 那不就是三哥吗? 云瑶继续问:“他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给大少爷看啊!” 莲儿走了过来,神情满是得意,“神医说了,大少爷的问题,在他那里不是事儿,明日还会亲自上门医治大少爷的!这人呀,有的时候,就是不能自视清高,毕竟,俗话说的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等莲儿说完,云瑶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莲儿鄙夷地看了一眼云瑶的背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人呀?还以为自己是四小姐?大老爷说了,等大少爷的病治好了,就让二老爷把云瑶赶出云府!” “我看她就是想勾搭鹤神医……” “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敢打鹤神医的主意,简直是痴心妄想,呸!” “鹤神医长得好看,医术又高明,还是东离国能媲美皇室的贵族,她云瑶就是一个山上下来的村姑,想勾引鹤神医,她配么?” 走了没多远的云瑶,登时就停下了脚步。 丫鬟们:…… 不是,她为什么不继续走了? 云瑶回过身,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坏笑。 “讲了这么多坏话,不教训一下你们都说不过去。” 第77章 是我做的,又怎样? “你、你想干什么?” 离得最近的丫鬟连忙退后了几步。 莲儿仗着自己是王氏的贴身丫鬟,比其他丫鬟身份都要高,就犟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吧嗒!” 其余的丫鬟想要走,云瑶一个响指,在场的所有丫鬟便动弹不得。 云瑶悠闲地踱步到那些丫鬟面前,“很好,你们现在在我面前,甚至都不自称奴婢了,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怪不得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 “什、什么坏话?我们说的那叫实话!” 莲儿也怕,但她不想在其他丫鬟面前丢脸。 左右大老爷已经决定把云瑶赶出去,这云府的人,只会站在她这边,而不是站在云瑶那边! “实话?” 云瑶笑了,“所谓的实话,就是我想勾搭神医?” “不然呢?你连七爷都勾搭!可见你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见到有钱有势的都想往他身上贴!” 莲儿犟着脖子,终于给自己出了一口气。 要不是因为云瑶,她又怎么会被伺候了多年从未打过她的二夫人当众扇耳光? “好。” 云瑶微微一笑,“你们不是爱说实话吗?那我就让你们说个够。” 语毕,手一扬,数张真言符分别贴在在场的每个丫鬟身上。 “你、你给我们贴的什么符?快撕下来!”莲儿慌了,赶紧大喊:“救命啊!救命啊!云瑶要杀人啦!” “刀子都没有落到你们身上,喊什么喊?更何况,我连刀子都没有。” 云瑶摇了摇头,可惜了,她的补丁袋里,有的是对付鬼的东西,倒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拿来对付人的。 莲儿不管,还想喊。 她直接捂住了莲儿的嘴巴,之后把莲儿转了个身,让莲儿面对着前面那些丫鬟。 “莲儿,来,你最喜欢说实话,你来挨个说一说,她们都有什么秘密啊?” 为了以防其余的丫鬟说话,云瑶又打了个响指,让她们都说不了话。 之后,她松开了莲儿的嘴巴。 莲儿嘴巴立刻不受控制,张口就说了起来:“她们一个两个,都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桃儿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往头上别花,其实就是为了吸引大少爷的注意……” “呜……” 桃儿只想把自己脚上的臭袜子塞到莲儿嘴里。 “可惜了,桃儿没有姿色,不够梅儿骚,梅儿故意在大少爷面前露肩膀,一来二回,这才成功地勾引了大少爷,两人隔三差五就躲到柴房里做那种采阴补阳的事儿……” 梅儿听了两眼一黑,恨不得一头撞死莲儿。 “不过,梅儿不知道的是,蓉儿也勾引了大少爷,相比梅儿,大少爷更喜欢蓉儿,毕竟蓉儿能干也能干,并且我还偷听到大少爷说蓉儿的身材比梅儿好多了。” 蓉儿:让我吊死在树上得了! “还有,银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手脚不干净得很,进库房里偷东西不是一次两次,都被我抓到了好几次,不过银杏是一个会做人的,每次都分我一部分,所以我也就懒得揭发她。” 银杏:你可闭嘴吧你!大家的事儿都快被你说完了!还懒得揭发! 莲儿主打的就是一个雨露均沾,一个在场的丫鬟都没落下,全部交代得干干净净。 “说得不错。” 云瑶拍了拍手掌,啧啧啧,这些丫鬟,故事一个比一个精彩。 可怜了那些丫鬟们,那点儿私事如今搞得人尽皆知。 余光一瞥,一个仆人正在往这边带着什么人。 看那样子,准是听见了先前莲儿喊的救命,跑去搬救兵去了。 呵,来得正好。 云瑶唇角微勾,“莲儿,你说王氏是个怎样的人?” 莲儿一听心里暗叫不好,王氏是她的主子!当丫鬟的,怎么能够说主子的不是? 她刚才把这里的人都得罪了个遍,让她们听了去,还不得去王氏那里告发她啊? 莲儿死死地咬着嘴唇,竭力让自己不要开口。 奈何真言符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她把嘴唇咬出了血都没用。 “二夫人的贤良淑德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别看二夫人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她最会为难下人了!人前端庄大度,人后睚眦必报! 而且,不要看她表面光鲜亮丽,其实她私底下很不爱干净的!她还当着我的面抠脚!抠脚就算了,抠了还得闻一闻!她、她抠了鼻屎还要尝尝味道!” “噗……” 云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没想到王氏表面上端庄得体,私底下居然还有这样小众的爱好。 刚刚赶来的王氏脸都绿了,捏着拳头走到莲儿面前,两眼喷火。 跟在背后的仆人卑微至极,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什么时候把二夫人带过来不好,非要刚才带过来。 现在好了,二夫人生气了,赏银也没了。 “夫、夫人……” 莲儿傻了眼,二夫人怎么会在这儿? 故意的!一定是云瑶故意的! “夫人,刚才那些话都不是奴婢的真心话,夫人千万别听啊!奴婢……啊——” 莲儿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挨了个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直把莲儿打得嘴角都被牙齿磕出了血,指印都是红紫红紫的。 王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贱婢!枉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样子报答我的?” “不是,夫人,你听奴婢解释啊!奴婢真的不想说那些话的!云瑶!是云瑶害了奴婢!是云瑶用了卑鄙的手段陷害奴婢的!” 莲儿想指着云瑶,偏偏连一根手指头都不听使唤,根本动弹不得。 云瑶乐了,“怎么能说是我陷害你呢?你不是爱说实话吗?我不过是让你说实话罢了。” “吧嗒!” 她打了个响指。 所有的丫鬟感觉到自己又可以说话了,连忙气急败坏地骂起莲儿来! “莲儿!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你自己专门爱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只不过这一次刚好被二夫人抓到了而已!” “就是啊!明明你平时私底下也没少跟我们说二夫人的不是!装什么装!” “何止,她每次做错了事被二夫人责怪,都要背后骂二夫人好一顿呢!嘴可贱了!” 丫鬟们憋了许久的气,一下子全洒在莲儿身上。 既然莲儿说她们的隐私,那她们也说回去! 越听下去,王氏的脸色就越难看,忍不住又给了莲儿两巴掌! 云瑶手指微动,所有的真言符都化作一缕清气散了去。 她们现在,已经不需要真言符了。 顺带着连定身咒也一并解了去。 骂着骂着,那些丫鬟发现自己能动了,立刻就冲了上去,很快扭打成一团。 “云瑶!你给我站住!” 王氏气冲冲地喊住要走的云瑶,“云瑶,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云瑶眉头微动,“是我搞的鬼,又如何?” 没错,她就是这么诚实! 第78章 防火防盗防云瑶 “云瑶,你真卑鄙!” 王氏气得骂了一声,她还想动手教训云瑶,又想起云瑶是个有本事的,只能忍了下来。 “反正你很快就不是云府的人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警告你!别想打鹤神医的主意!要不然,就算你是一个有本事的,我也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云瑶双臂环胸,来了兴趣。 这王氏跑过来,敢情不是为了救莲儿,而是听到那个仆人说她打听神医的事,急眼了啊。 “怎么?云凤雪看上鹤神医了?” 这话一出,王氏脸上的神情就凝了一下,摆出一副高姿态,并不承认。 但,也没否认。 云瑶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就凭云凤雪,她也配? “我劝你们,没事还是少点做白日梦,鹤神医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能看上云凤雪,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什么意思?”王氏盯着云瑶,极其轻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难道你以为鹤神医会看上你?哼,你不过是山上下来的村姑,我看应该是你死了这条心才对!” 她的雪儿,论样貌论气质,言行举止,皆是大江国排得上前三的存在! 更何况,雪儿的贵气,又岂是云瑶一身土气能比的? 云瑶在她的雪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云瑶没说话,她虽不知道云升泰用了什么手段说服她的三哥给云霆看病,但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然而,云凤雪想打她三哥的主意,她云瑶第一个不同意! 翌日。 云府上下格外热闹,所有人都知道鹤神医要来。 “老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厨房那边也吩咐下去了,绝对不会薄待了鹤神医,看在我们的诚意上,鹤神医一定会好好地给霆儿医治的。” “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今日我们院子要守牢了,千万不要让云瑶那个煞星进来!” 云升泰忧心忡忡,今儿从睁开眼睛开始 ,他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提到云瑶,杨氏的脸也蔫了下去。 “明明这两天都没有看到云瑶那个煞星,偏偏这个煞星昨天回来了,一回来就把云府搅了个鸡犬不宁,老爷,你有听到下人们说吗?那个云瑶,她看上了鹤神医!想打鹤神医的主意呢!” “我知道,我知道!” 云升泰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正是知道,才叫你一定吩咐人把院子看好了,不要让云瑶进来!” “放心吧,老爷,我已经安排人守着了!” 杨氏拍着胸脯保证,颇为紧张地抚了抚心口,又呼了一口气。 “我们能请到鹤神医,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绝对不能让云瑶给坏了我们的好事。” “老爷,夫人,鹤神医的马车到了巷子口了!” 春菊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禀告,脸上还飘着一抹红晕。 “快,夫人,我们快去迎接鹤神医!对了,快去把云霆喊过来!” “是是是……” 杨氏连声应着,又拉着春菊问:“我头发没乱吧?衣裳没乱吧?” “没呢,夫人,你今日很是端庄大方得体!” “好,那就好……” 云升泰几乎一路快走,就为了赶在鹤神医进府之前迎接。 云府面前,挤着数十个人,半数是为了一睹鹤神医的神颜自发而来的人,另半数则都是云升泰院子里的人。 马车缓缓开过来,车夫下了车之后,立刻就有人上前掀开车帘子。 司长鹤长腿从马车里伸了出来,一袭月色衣裳笼着雾白色的轻纱,精致清冷的五官相得益彰,剑眉如同神邸之手亲自描摹,当真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美男子。 “哇,鹤神医真的好好看啊!” “对啊,可惜鹤神医不太爱说话,不过能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鹤神医,真是我们的福气!” “诶,你们说,鹤神医和七爷相比,谁更胜一筹?”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七爷啊!不过,七爷太高不可攀了点,鹤神医虽然高冷,但胜在我们可以近距离看啊!” “说得有道理!能近距离看鹤神医,我无憾了!” 几十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其热闹的程度,堪比早市的菜市场。 司长鹤拧了拧眉,碍于云升泰对司家的恩情,没有说话。 “鹤神医,来,里面请,里面请!” 云升泰笑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请请请,鹤神医,府上早早就备好了上好的点心茶水,就等着你来呢!” 杨氏也笑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只要鹤神医能够把她儿子的病治好,哪怕是要她跪在地上给鹤神医擦鞋子,她也是愿意的! 云霆一连几天屡次尝试,始终以失败告终,现在又终于看到了希望,也是开心得不行。 司长鹤刚在椅子上坐下,冰冷的眸子就扫了一遍院子。 怎么还是不见小瑶瑶? 昨日来就没见到,他特意拖延了一日,就是为了看到小瑶瑶。 要是今日还见不到小瑶瑶…… “鹤神医!”云霆突然喊了一声。 司长鹤收回思绪,淡淡地抿了一口茶。 “鹤神医,早就听说你的医术高明,我这点小毛病,鹤神医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云霆搓着手,神情难掩激动和紧张。 司长鹤放下茶杯,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于自己的医术,他向来都是有十足的自信。 “那就好那就好……” 云霆连连点头,眼睛就红了起来,“鹤神医,你不知道我这些天过的都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日子,为了治病,我是四处求人呀!我是把面子都放到了地上呀,只可惜,愿意帮我的人没有能力,有能力的人不愿意帮我,不愿意帮我的人,还是我所谓的妹妹!” 一想到云瑶,云霆就恨得牙痒痒,“我那个所谓的妹妹真不是人,我都跪在地上求她了,她居然就一句帮不了!什么帮不了,明明就是不想帮!也不知道一个女子,心怎么那样的狠!活该她是个煞星!” 司长鹤原本内心毫无波澜地听云霆发牢骚,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太对劲。 就昨日来看,云霆的妹妹都在场,而云霆对他那几个妹妹,态度说不上热情,但也不厌恶。 云霆说的人,该不会是小瑶瑶吧? 想到这,他不动声色地拿起块点心,三分淡漠七分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妹妹?” 第79章 好一个颠倒是非 云霆眼底现出一抹厌恶,嗤了一声。 “鹤神医,你远在东离国你是不知道,我们司家,有一个煞星,她叫云瑶,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山上修道,前段时间下了山,还是我亲自去接她回来的,我这个当哥哥的,亲自去接,已经够意思了吧? 不瞒你说,云瑶就是个煞星,她一回来,云府没有一天是安宁的,即便这样,云家也没有把她赶出去的想法,我对她也是多加关心,可她都怎么对我的?我有难,她不帮忙,她要是没那个能力,我不怪她,但她有那个能力还不帮我,这就过分了吧?” 云霆说得激动,说得痛快,丝毫没有注意到司长鹤的眼神越来越冷。 “鹤神医,我过得实在是太难了呀,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要尊严,跪在地上求她,她都不帮我,唉!就当做是我那些好,全都喂了白眼狼就是,我也不跟她计较……” “好在鹤神医你愿意帮我,鹤神医,你是我的恩人呀!我云霆何德何能才能得到鹤神医的帮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一番酣畅淋漓的苦情戏表演完毕,云霆甚至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厉害! 这样一来,鹤神医一定能够看到他的诚心和感激之情! 然…… 司长鹤微垂着的眸子里,已经淬了一层冰。 被全家捧在手心里当宝一样的小瑶瑶,在云家居然被如此对待? 要知道,就算是小瑶瑶再怎么调皮,他都舍不得说小瑶瑶半句。 而云家人,居然一口一个煞星? “鹤神医,我们就不要说云瑶那个煞星了吧?您茶也喝了,点心也吃了,是不是该开始治疗了?” 杨氏心里着急,又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带着催促的意味,会让鹤神医不高兴,于是尽量放柔了语气,笑容又尽可能地恭敬谦卑。 云升泰也笑得卑微,“是啊是啊,时辰不早了,云府今夜设宴,是为了特意感谢鹤神医而设的晚宴,鹤神医可一定要赏脸啊!” 两人一左一右得冲他笑,满脸期待。 司长鹤看也不看,只淡声说道:“不急,那云瑶听起来似乎有点本事,我要见她。” 云升泰一听,笑容顿时凝固。 “那个……鹤神医,云瑶就是一个煞星,不是我们不想让她见您,我们是怕她的煞气冲撞了您呀!” 杨氏连忙附和,“是呀是呀,那个煞星真的是从进云府的大门开始,云府就没有一天好过的,鹤神医还是不要见她的好……” 两人说什么就是不愿意让司长鹤见云瑶。 院子外守着十几个人,为的就是防止云瑶过来捣乱,真要请云瑶过来,搞不好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说不定还会坏了云霆的好事! 总之,说什么都不能让云瑶见鹤神医! “鹤神医,你就信我爹娘说的话吧,实不相瞒,我云霆之所以会有今天,那全是拜云瑶所赐!都是她害的我变成这样的!” “是吗?” 司长鹤眸子含着一抹探究。 他家的小瑶瑶,向来心善,只会救人,怎么到了云家这儿,倒是个害人精了? 云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脑子飞快地转了转。 “鹤神医,是这样的,云瑶确实实在山上学到了一点本事,但她技艺不精啊!我被女鬼缠身,她说她可以救我,结果呢?她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那女鬼,还是多亏了我娘和在外面请来的一个道士合力消灭的,娘,你说对吧?” “对对对。”杨氏连忙点头,“而且呀,鹤神医,你不知道,云瑶害狮子开大口,前前后后,收了我们大几千两银子!这真真是谋财害命啊!可怜霆儿,被害成了这样……” 母子俩你唱我和,把云瑶说得十恶不赦。 司长鹤在心里冷笑着,要不是他了解小瑶瑶,还真就被这两个人给骗了! 不行,他非要看看小瑶瑶在云家过得怎样。 要是小瑶瑶瘦了,他就要云家好看! 想到这,他继续不动声色地道:“你们这么一说,我更好奇那云瑶的为人,叫她来见我。” 杨氏一愣。 不是,她都把云瑶说得那么不堪了,这鹤神医怎么还要见那个煞星? 云升泰有些坐不住了,挤出笑容来:“那个,鹤神医,那云瑶也不是说想见就见的,她不爱见人,又从不拿正眼看人……” “对,对,云瑶她想见谁不想见谁,都是看她心情的,鹤神医还是不要被她坏了心情的好,云瑶她是不会想见你的……” 两人刚打完马虎眼,云瑶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谁说我不想见鹤神医?” 云升泰定睛一看,站在院子里的人,可不就是云瑶吗! 他顿时怒视了一眼杨氏,碍于司长鹤在,他不好发作。 杨氏委屈得不行,她确确实实是安排了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守着啊! 鬼知道云瑶是怎么进来的! 司长鹤见到云瑶,眼底的冰冷瞬间尽数散了去,浸染着笑意看向云瑶。 云瑶笑看着司长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可算是见到最最最疼她的三哥了! “久闻鹤神医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是云瑶的荣幸。” 她走过去,对司长鹤微微一笑,还不忘给他使眼色。 司长鹤会意,小瑶瑶这是不想让司家人知道小瑶瑶的身份呢。 毕竟当初姑姑执意要嫁给云达海,姑姑是改名换姓,用了假身份嫁给云达海。 而婚后,云达海从未想过要见姑姑的家人,姑姑又走得早,以至于云家人连小瑶瑶的另一半亲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配合云瑶,淡笑了下,“云姑娘好,方才他们正在讨论云姑娘,云姑娘来得及时。” 杨氏:…… 云升泰:…… 云霆:…… 云瑶扫了一眼三人的神情,心里了然。 什么讨论,看那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来了吧? 这时,被云瑶甩掉的下人们追了过来,看到云升泰和杨氏,纷纷跪在地上请罪。 “小的们无能,云瑶非要闯进来,实在是拦不住云瑶!” 杨氏气得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骂最前面的下人。 “十几个人,还拦不住一个云瑶,你们是饭桶吗!” 下人们无辜地瞥了眼云瑶,“她,她走过来打了个响指,小的们就动弹不得,等她走远了,小的们才得以追上来……” 不是他们无能,而是云瑶太厉害啊! 杨氏又差点背过气,这些饭桶追人追到鹤神医面前,还不如不追呢! “还不快点滚下去!” 下人们赶紧退了下去,生怕慢了要挨罚。 司长鹤冷着声音,“你们刚才,不是说云姑娘不想见我么?” 怪不得他总见不到小瑶瑶,原来是这些人不给见啊! 他就说呢,他最疼小瑶瑶,小瑶瑶怎么可能不愿意见他。 第80章 敢动小瑶瑶?棺材买好了没? 杨氏和云升泰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云霆更是直接成了个哑巴,呆坐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做。 这和鹤神医,医术最为高明,但同时脾气也难以捉摸。 最终,还是在生意场上混久了的云升泰最先反应过来,舔着笑脸解释。 “鹤神医,不是我们不想给她见你,正是因为我们实在是太过重视鹤神医你了,这才不给她见你啊,这万一她要是冲撞个你什么的,我这心怕是一辈子难安哪!” 抛开对错,只要揪着他是为了对方好去说,人多少都是会领点情的。 杨氏怕云瑶来了会搅黄云霆的好事,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催不催促的。 “是啊,鹤神医,这人你也见到了,不如先替霆儿医治如何?先治好霆儿,这后面的事情再说也不迟呀,救人要紧嘛,鹤神医你说是不是?” 司长鹤冷着眼,直接毫不客气地来了句:“他又不是要死了,怎么不能等?” “这……” 杨氏被噎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讪讪地笑了下。 云瑶眸子微动,问道:“我听闻鹤神医救人,不看情面,也不看银子,不知鹤神医要救云霆,看的是什么?” 她昨夜,想了好一会儿,也想不明白她的三哥看人的眼光比她还毒辣,怎么就愿意救云霆这个种马呢? 要说是看在云升泰的面子上,可这云升泰吧,和她三哥之间是毫无交情,再者她的三哥也不是有求必应的人,不可能是看在云升泰的面子上。 杨氏……杨氏啥也不是,排除。 所以,她是真的好奇云升泰凭的是什么。 “这是因为司家欠云升泰一个人情。”司长鹤如实道。 “人情?” 云瑶更不解了,外祖母一家才刚到大江不久,怎么就欠了云升泰的人情? 见她不解,司长鹤解释道:“前几日,我和家人刚来到大江国不久,便在路上遇到了土匪,幸得云升泰所救。” 要不是因着这一点恩情,再加上他确实是想见小瑶瑶,他可不会浪费力气去救一个他身为男人都鄙夷的云霆。 早在检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云霆之所以会不举的原因。 不是为了还那点人情,他遇见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一刀切。 这么一说,云瑶就知道了三哥为何会救云霆。 但…… 事情这么凑巧? 司长鹤见云瑶拧着眉头,隐约知道事情可能有点蹊跷,于是又问道:“方才云霆说云姑娘你是有能力救他的,云姑娘为何不愿救?” 这也是他好奇的事,小瑶瑶略懂医术,但不精通男科,若是小瑶瑶想救云霆,大可告诉他,他向来不会拒绝小瑶瑶的请求。 小瑶瑶不帮忙,就说明真的不想救。 云升泰生怕司长鹤这么问下去,云家的那点破事就全被云瑶抖了出来。 连忙借着添茶的机会笑道:“鹤神医,其实这些都是家里长短的琐事,鹤神医听了难免会觉得枯燥,还是不听的为好……” “我没问你。” 司长鹤眉头一拧,浑然天成的冰冷之气迸发出来。 云升泰很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鹤神医已经感到不悦了,再说下去的话,怕是会得罪鹤神医。 既然鹤神医这条路行不通,那就…… 杨氏秒懂云升泰的眼神,走过去对着云瑶皮笑肉不笑。 “那个,云瑶啊,你爹今日找你找了一早上了,说是有急事要跟你说,还嘱咐我要是见到你,就带你去见他,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些去吧……” 说着,还要伸手去抓云瑶的手。 云瑶冷着脸躲开,“我跟那个人渣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有事找她,分明就是推脱之词! “鹤神医,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愿意帮云霆,因为,他实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种马!” 云霆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云瑶,你不要含血喷人!” 这院子里,不光是屋内有人,院子里还围着一群丫鬟呢! 这么多人听着,云瑶这样说他,要是传了出去,他云霆还怎么做人? “血口喷人?” 云瑶挑眉,“昨日,整个云府都知道你云霆和云府半数以上的丫鬟有染,只要是你看得入眼的,都不放过,在云府尚是如此,这在外面,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 云霆的脸黑了白,白了黑,拳头捏得死死的。 就是因为听说了昨日的事,才让人在院子守着,不让云瑶进来。 没想到,云瑶一心要害他,还是进来坏他的好事了! “误会,都是误会呀!鹤神医,你不要相信云瑶说的话,她嘴里没有一句是实话的!” 杨氏趁云瑶不注意,一把抓住云瑶的手臂就往外拽。 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得体不得体的了! 她只知道要赶紧把这个煞星赶出去! “云瑶!你给我滚出去!不要在这胡说!云府不是你能乱来的地方!” 云瑶站稳身子,冷冷地睨着杨氏,“放手。” 再不放手,她不介意当场卸了杨氏的手! 杨氏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当即就松开了手。 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司长鹤,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好,很好,云家人就是这样欺负他家的小瑶瑶的! 他当即就站了起来,“这样的人,不配我救。” “鹤、鹤神医!” 云升泰又惊又慌,“鹤神医,那个云瑶说的话真的是假的,你不要听她一派胡言哪!鹤神医!” 云霆也顾不上云瑶,连忙跑到司长鹤面前求情,“鹤神医,我真的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我是有过几个女子,可那都是她们心甘情愿的啊,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鹤神医,你救救我吧!云瑶她说那些话就是想害我!” 司长鹤仍旧不拿正眼看云霆。 眼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就要被毁了,云霆一急,冲过去就对着云瑶大吼起来。 “贱人!你快去给神医解释!这一切都是你诬陷我的!要不然我杀了你!” 杀了她? 云瑶眉头微动,“想杀了我,你有那个本事?” “别以为我不敢!” 云霆怒吼一声,沙包大的拳头就挥向云瑶! “吧、啦!” 云霆的手腕硬生生地被一个从旁边伸过来的大手折脱了臼。 大手反握住他的手掌,用力一折,手掌处的四根手指硬生生被掰折。 “啊!” 云霆当场半跪在地上,脖子粗红,痛得眼泪都掉了出来! 这还没完,他的每一个手指关节,都硬生生被掰折。 剧烈的痛苦犹如在承受极刑。 司长鹤放开他的手,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后,将手帕扔在云霆身上。 “你这种废物,就该废了。” 敢动小瑶瑶,就得提前买好棺材! 第81章 回司家! 云霆抬着软塌塌的手,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神医。 “鹤神医,你、你这是……” 杨氏既心疼自己的儿子,又不敢声讨司长鹤。 她不懂鹤神医为什么会出手救一个从山上下来的村姑。 云升泰怔怔地看着云霆几近废掉的手,脸色晦暗地看向司长鹤。 “鹤神医,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救了你们司家的人,你们司家的人,就是这样报答恩人的吗?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教训人的吗!” 司长鹤睨了云升泰一眼,“我没废掉他的手,已经是报答。” 要不然,云霆废掉的可就不只是下半身。 “你、你不打算救云霆了?”杨氏颤抖着声音问。 “不救。” 司长鹤想都不想,冰冷的语气和当初云瑶拒绝云霆时如出一辙。 “不,不不不……神医,你不能不救我,我爹是你们的恩人啊!你不能不救我!” 云霆顾不上自己的手痛得厉害,他只知道鹤神医不救他,这个世上就没人能够救他了! 他跪着爬过去,想要抓住司长鹤的衣摆。 司长鹤却早已和云瑶走了出去。 “这……怎么会这样……” 杨氏掩着面哭了起来,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下真的是全毁了呀! “云瑶!!” 云霆仰天怒吼! “我一定会杀了你!啊!” 司长鹤还没走远,听到怒吼声眉头越发皱紧,碍于人还在云府,便没多说。 只是看向云瑶问道:“不知云姑娘可愿意赏脸一同用午膳?” 云瑶笑着答:“自然是极其愿意的。” 愿意愿意! 她要去和舅舅一家团聚! “你们看到没?那个云瑶果然是想要勾引鹤神医。” “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要是没人看着,指不定人就贴到鹤神医身上去了,呸,不要脸!” “算了,她那样狠毒又不要脸的人,谁争得过她呀!你没见她搅黄了神医要医治大少爷的事吗?” “真想不明白鹤神医看上她什么,竟然还要和她一起用午膳……五小姐都比她好得多!” “我也觉得,五小姐才貌双绝,跟鹤神医站在一起,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呢!” …… 原本要踏进院子的云凤雪听了这些话,眼神一狠,转身就走了回去。 一回到房里,就坐在梳妆台前不说话。 王氏见状,纳闷不已。 “雪儿,你不是去见鹤神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凤雪没好气地把头发上的玉钗子拔下来扔到桌子上,她足足化了两个时辰的妆,结果还没有见到鹤神医,鹤神医就被云瑶给抢走了,她怎能不气? “雪儿,你说话呀,你别吓唬娘……” 王氏担忧地走过去,坐在云凤雪面前拉着云凤雪的手。 云凤雪仍然是不愿意说话。 没办法,她只能问云凤雪的贴身丫鬟:“珠画,你说。” “是,夫人。” 珠画福了福身,接着就把她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早在回来前,她就打听清楚了大房院子发生的一切,这会儿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听得云凤雪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娘,云瑶为什么要和我抢,我明明没害过她,也不曾与她争抢什么,为什么她要和我抢?是我先认识鹤神医的,昨日鹤神医来的时候,她甚至都不在府上……呜呜呜……” “好了,雪儿,你也别哭了。” 王氏轻拍着云凤雪的背安慰:“怪就怪在你比云瑶善良,唉,云瑶这个人,太过于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心地善良,又如何是她的对手呢?” “可是……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鹤神医被云瑶抢走吗?” 云凤雪抬起脸来,哭得梨花带雨的。 从见到鹤神医的那一刻起,她就动了心。 鹤神医对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可她能感觉到鹤神医对她不一样。 她想,鹤神医也一定对她有好感。 王氏摇了摇头,“不,你不能让云瑶把鹤神医抢走,你看看你,姿色才学哪样不是在云瑶之上?你才是配得上鹤神医的人。” “可是,鹤神医亲口邀请云瑶一同去用午膳……” “只不过是用个午膳,说明不了什么,况且,你还有机会,东离国司家是贵族顶端的存在,过些时日就是明妃娘娘的生辰,平阳帝素来宠明妃,届时明妃的生辰一定会大办,明妃的生辰宴,司家一定是座上宾,而你爹爹是官员,必定是能带我们去参加明妃的生辰宴,到那时,你再好好抓住机会……” “那、那太子呢?” 云凤雪咬了咬唇,轻声问。 她生来就是凤命太子妃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王氏看向窗外,缓声道:“太子素来喜爱美色,你只需略施手段,太子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是……” 不管是太子,还是鹤神医,都得是她的囊中之物! 彼时。 云瑶带着司长鹤,灵活地避开人们的视线,来到了无人的巷子里。 而巷子后面,就是通往司家在大江国置办的宅子。 “二哥也太会选地方了,这一片远离喧嚣,风景秀丽,外祖母喜静,再适合外祖母不过了!” 司长鹤宠溺地看着云瑶,道:“其实,你二哥考虑到你将来回归司家,云家人知道后,必定会对你死缠烂打,而这里,就很好地避开云家的打扰。” 这一带是神秘人名下的财产,之所以吸引众多富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要在这片地方买上一座宅子的原因之一,是因为这一带有神秘人的手下昼夜不分地巡逻把守,除非是手持特定的铭牌,不然不得入内。 司长鹤递上了铭牌,把守的人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片地区地域辽阔,虽有着不下百座宅子,但宅子与宅子之间的距离,坐马车都得半个时辰。 走了一刻钟后,终于来到了大门口。 “小瑶瑶,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欢迎你回来。” 司长鹤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难掩激动。 等着云瑶回家,已经等了将近十八年! 云瑶鼻子一酸,抬头看着刻着“司府”两字的牌匾,眼眶泛红。 这才是她真正的家啊! 这里面才真正是爱着她的家人啊! “小瑶瑶,进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好……”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回去,换上最灿烂的笑容,回司家! 第82章 司家的团宠,就是云瑶 “当当当!小瑶瑶!欢迎回家!” 云瑶才刚走进去,司修远就从门后跳了出来,龇着大白牙冲她笑。 “来!奏乐!” 早已等候在两旁的乐队立刻就欢天喜地地奏起了乐。 “小瑶瑶!欢迎回家!” 外祖母、舅舅、舅母站在中央,笑意盈盈地看着云瑶。 云瑶立刻就绷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呜呜呜! 她是真的绷不住了! 她现在就只想大哭一场! 司老夫人看云瑶掉眼泪就心疼得不行,急忙走过去抱着云瑶哄起来。 一切就像她小时候哭鼻子那样哄她。 “哎哟!我的小心肝哟,你怎么哭了呢?回家该高兴才是,不哭不哭……” 哄的间隙,还不忘记往一巴掌打在司修远身上。 “看看你出的什么好主意!都把我的小心肝弄哭了!我回头再收拾你!” “祖母,这怎么能怪我呢?小瑶瑶小的时候就爱哭鼻子……” “还说?起开!” 云瑶被逗笑了,带着哭腔道:“外祖母,你别怪二哥,我是开心才哭的,我就是太开心了,呜呜呜……” 舅母祝兰溪也过去抱着云瑶,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傻孩子,你再哭下去,就该把你外祖母的心都哭碎喽!快别哭了,看看你舅舅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祝兰溪心疼地擦干云瑶脸上的眼泪。 云瑶吸了吸鼻子,走过去冲司崇甜甜地喊了一声:“舅舅!” 司崇也红了眼睛,背过身去偷偷擦掉眼角的眼泪,这才端起早已经备好的礼物。 “瑶瑶,欢迎回家!这是舅舅给你的礼物,看看可还喜欢?” 云瑶接过礼物,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安安静静躺着是一支玉笔。 这玉…… 她赶紧拿出来,摸了又摸。 “是隐玉!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隐玉!” 这时,祝兰溪解释道:“瑶瑶,你之前说怎么都找不到喜欢的笔,你舅舅就一直四处打听隐玉的消息,八年了,总算是让你舅舅找到了,这隐玉冬暖夏凉,你又经常画符,用它画符正好。” 云瑶又惊又喜,当宝贝似的抱着玉笔,怎么也舍不得放手。 她一直以为隐玉只存在于传言之中,没想到她只是随口提了句,舅舅当真为她找来了隐玉。 “瞧瞧这小心肝儿多喜欢这礼物,怕是瞧不上我们准备的礼物喽!” 外祖母笑着打趣。 云瑶吸了吸又开始泛酸的鼻子,“外祖母瞎说,我还没看呢,外祖母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 “好好好,外祖母这就拿给你看。” 司老夫人转身抱出来一个盒子,“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云瑶接过盒子,盒子很轻,里面似乎没有放多少东西。 好奇地打来看,才发现里面放着的全是屋宅的地契房契。 “外祖母,这……” “你在大江呀,那是一无所有,连个属于自己的宅子都没有,所以,我就买下了这七个宅子,个个都是地段极好的。” 云瑶看着一盒子的地契房契,鼻子又开始泛酸。 “瑶瑶,你可别哭,还有我们的礼物没看呢!” 祝兰溪说着,把自己的礼物递了过去。 里面是七个珠宝店铺的绝卖契约。 “你舅母我呀,就喜欢些珠宝首饰什么的,所以就买下这七个珠宝首饰的店铺给你。” “还有我的!”司修远跟着打开盒子,“你二哥我是个商人,这七家酒楼生意都是十分不错的,我买下来送给你,以后你出去吃都不用掏银子。” “你知道你三哥是个神医,所以,我送的是七家药铺。” “还有你大哥,虽然他此刻在战场,无法亲自迎接你回家,不过他记挂着你呢,他让我把礼物交给你,是七家成衣铺,每一家在大江都是一等一的。” 祝兰溪说着,又代替自己的儿子司鸿蹇把盒子交给了云瑶。 云瑶看着眼前这一堆的房契地契,店铺的绝卖契约,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呜呜呜……外祖母,舅舅,舅母,二哥,三哥,你们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外祖母一家会送她这么珍贵的礼物,她原本在大江国一无所有,可现在她什么都有了。 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 “这孩子,怎么又哭了呢?” 司老夫人继续哄着云瑶,“这些呀,都只是欢迎你回家的礼物,你是七月生人,所以送的都是七份,为的就是告诉你,司家永远是你的底气,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祖母说得对,谁也别想欺负小瑶瑶!”司修远附和。 司长鹤道:“云家就很欺负小瑶瑶。” “我今日亲眼所见,云家的人,就连仆人都欺负小瑶瑶,可见小瑶瑶在云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原本哄着云瑶的司老夫人一下子就生气了,“那云家当我们司家的人死了不成?竟敢欺负瑶瑶?” “瑶瑶,你起来,我看看你瘦没瘦。” 云瑶破涕为笑,“外祖母,我一点都没瘦,云家的人是不拿我当人看,但我也没有挨欺负。” 以她的实力,从来都只有她欺负云家人的份,不过她为了让外祖母放心,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转了个圈。 “你看,没瘦吧?” 司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没瘦就好,你打小身子弱,不长肉,好不容易长了一点肉,可别瘦了,你三哥都看到云家人欺负你了,你还说没有?我知道你懂事,但我更希望你活得开心快乐,云家人欺负你,你不要怕,我们会帮你教训云家的!” 还没来大江的时候,就知道云家的人个个不是人,果然,瑶瑶一回到云家就挨欺负。 云瑶哭笑不得,外祖母就是这样,任她怎么说,也只会相信是云家人欺负了她。 “鹤儿,你没有治那个什么云霆吧?”司崇问。 “没有,他想打小瑶瑶,我教训了他一顿。”司长鹤如实说。 司崇肯定地点点头,“想打瑶瑶,是该教训,欺负瑶瑶的人,不配救。” “你看看,还说你在云家没有吃亏,要不是你三哥亲眼看到,你还要瞒着大家多久哟?” 司老夫人又是心疼又不忍心责备。 云瑶:…… 其实以她的实力,云家人是真欺负不了她。 奈何没人信。 想到云霆的事,又提醒道:“舅舅,我觉得你们遇土匪一事太过蹊跷,不如查一查?” 司崇皱眉回想了下那晚的情况,其实他也觉得很蹊跷,于是应声:“好,此事舅舅会让人去查。” 祝兰溪握住云瑶的手,语重心长道:“瑶瑶啊,你还是趁早离开云家吧?那云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是啊,瑶瑶,左右我们在这儿买了宅子,你就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司崇也附和着。 “小心肝哪,你跟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司老夫人关切地问。 第83章 威胁人?谁不会? 第83章 威胁人?谁不会? 面对着五双充满期待的眼神,云瑶终于开了口。 “等云达海亲手在断绝父女关系书签了字按了指印,彻底断了我和云家的因果之后,我就搬过来。” “这也好,跟云家扯上关系,准没啥好事。”司老夫人说着。 还不忘提醒云瑶,“小心肝啊,你可别忘了要回你娘的嫁妆,我没猜错的话,云达海是看不上你娘的嫁妆的,你娘的嫁妆,多半在库房里吃灰哩!” “我知道了,外祖母,你放心吧,我明日就让云达海在断绝父女关系书上签字按指印。” “好好好……” — 翌日。 恰逢云达海这几日休沐。 云瑶一睡醒就拿着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来到了云达海的院子里。 房门紧闭,云达海还没有起床。 云瑶也不客气,走上去就哐哐敲起了门。 不一会儿—— 云达海烦躁地从被子里露出头来,“谁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我,云瑶。” 一听是云瑶,云东海果断地重新把头缩进被子里。 “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云瑶早就料到了云达海会这样,于是继续哐哐敲门。 光敲门还不行,还得带着节奏,不断重复那个节奏。 果然,半刻钟不到,云东海就披着外衣气冲冲地拉开了门。 “大清早的发什么疯!没听到我说有事等我睡醒了再说吗!” “签字,按指印。” 云瑶面无表情地拿出断绝父女关系文书。 只要云达海在这份文书上签了字按了指印,就算是云达海一命呜呼,她都不带看的,更别提敲门吵醒他睡觉,保证从此让他走得安宁,啊不,是睡得安宁! 云达海只觉得莫名其妙,拿过文书一看,还真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文书,上面同样有着云瑶的签字指印。 这不就是早早准备好了么? 就等着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一个山野女娃,还看不起他这个当爹的了? 行,看不起他是吧?那他就让云瑶求着他签字! “睡醒了再签!” 反正他也是打算把云瑶赶出云府的,正好云瑶有求于他,那他就出一出这段时间的恶气! “不行,你现在就得签字。”云瑶一把抓住门,不让云达海关门。 “云瑶,你要弄清楚,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我想什么时候签就什么时候签,逼急了我,我还不签了!” 云瑶冷哼了一声,威胁人?谁不会呀? “你要是不签,我就赖在云府不走,看你到时候怎么跟那个老头子交代。”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头子早就下了命令要云达海赶她走,只不过是这几天她不怎么在云府,云达海没机会而已。 云达海的脸色变了变。 不过是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女娃,脑子怎么这么灵光? “达海!她要你签你就签吧!左右云府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赶紧签,别让她打扰我睡觉!” 自家夫人都已经发了话,那边老爷子也确实是在等一个结果。 云达海只得不情不愿地拿着文书,“在这里等着!” 之后,他就走进了房里,开始找笔墨。 找着找着,他又灵光一想,何不让云瑶在外面等久一点? 想到这,他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喝起了茶。 茶喝了两口,就听得外面传来云瑶的声音。 “云达海,半刻钟内还不把签好字按好指印的文书拿出来给我,我就进你房里坐着喝茶,慢慢等。” 窝在床上的王氏一听,进来坐着喝茶慢慢等? 那岂不是要看着她睡觉?这怎么能行! “达海!你快点签了吧!烦死人了!不签,我就把你撵出去!” 前有云瑶的威胁,后有王氏的催促。 云达海这才起身去找笔墨。 毛笔蘸足了墨水,他提着笔,正准备签下自己的名字。 刚签了个“云”字,就听到管家金叔在外头喊人。 “二老爷!二夫人!大喜事呀!明妃娘娘的公公来传旨,快快去接旨吧!别让公公久等了!” 云达海的“达”写到一半,他就放下了笔。 什么事都比不上接旨重要,更何况按指印的红泥也不在房里,还是先接旨再说! “四小姐。” 金叔客客气气地对云瑶笑了,“这来送圣旨的公公说了,务必要二老爷二夫人和两个小姐都去听旨……” 言下之意,就是说云瑶也得去听旨。 明妃,也就是熠王的母妃,她将来的客户,能让她积不少功德的客户! “好,那就去吧。” 金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他来的时候,就听到云瑶说要和与云达海断绝父女关系。 可这就算是签了字,也还没公布于众,这又在宣读圣旨的节骨眼上,人公公又特意说了要二老爷的两位小姐都来听旨,云瑶要是不愿意去听旨,那可是会出大麻烦的! 还好,还好四小姐愿意去。 “不知林公公远道而来,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云达海朝着林公公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 林公公笑了笑,客套地虚扶了一下。 “云大人客气了,既然大家都来了,还是听旨吧。” “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达海毕恭毕敬地跪下听旨。 王氏和云凤雪也赶紧跪了下来。 云瑶见状,虽说山上没什么规矩,但是她已经快下了山,该遵守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于是跟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妃生辰将近,届时将在宫中设宴,云达海及其妻王氏,其女云瑶及云凤雪,务必准时参宴!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达海谢完圣恩,这才赶紧站起来领旨。 林公公笑道:“林大人,兰月初九可别忘了来宫里参加明妃娘娘的生辰宴。” “是,有劳林公公。” 云达海一个眼色,王氏立马会意,连忙拿出一锭银子塞到林公公手上。 “林公公辛苦了,请林公公喝茶。” 林公公接下银子,“奴才还要道别处去宣读圣旨,云大人歇着吧。” “是,恭送林公公!” 云达海又送着林公公出去了,这才回来看了一眼云瑶。 “你都听到了,不是我不想签那份文书,而是明妃的生辰宴你也是要以云府四小姐的名义参宴的,那份文书,日后再签!” 说完,生怕云瑶胡搅蛮缠,赶紧走了出去。 云瑶也不着急,左右不差这几天。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要处理的。 “阿瑶,好巧。” 刚出门,就和江慎碰了个正着。 云瑶招招手,“是呀,每次都和七爷这么巧,所以七爷是打算请我吃饭吗?” 第84章 清理蛀虫要连根拔起 江慎轻笑了声,“好,我请你,去香满楼。” “不去香满楼,去悦客楼。” 不等江慎发话,云瑶就朝着悦客楼的方向走去。 悦客楼,是二哥送给她的酒楼之一。 “七爷,我本打算到太仆寺卿刘忠家里去一趟,既然今日碰到你了,不如一起去?” “阿瑶是打算为李掌柜出气么?” “不只是为李掌柜,这刘忠之子刘义宏卖的货多半是假货,若只是些寻常生活上的用品,倒也罢了,这刘义宏,竟然还卖假药!” “那些买药用来治病的人,病非但没好,甚至比以前还要严重许多,更有甚者,因此白白送命,这刘义宏做的事,净是些伤天害理的事。” 云瑶恨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鸭腿,她最看不惯的就是刘义宏这样的奸商! 平民百姓活着,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倒也可以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然而摊上刘义宏这种卖假药的奸商,就得白白葬送这一生。 “如此说来,这刘义宏着实是十恶不赦,既然阿瑶要管,我自是不会坐视不理,不过,既然要管,何不连根拔起?” “七爷,你的意思是……要清理蛀虫了?” “不错,阿瑶真聪明,一猜就中。” “……” 明明是你自己说得太明显了。 云瑶抬手,指了指江慎那张好看到惨绝人寰的脸,“你要是顶着这张脸去,那些蛀虫还不得都躲起来?” “这有何难。” 江慎直接让霍闪去取来一张人皮面具,戴上之后,便换了一张脸。 云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这样去。” 两人从悦客楼出来,直奔刘府。 不出所料的,刘府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你们是谁?吗,没有许可,不得入内!” 刘府的阍侍气势冲冲,摆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云瑶不想浪费瞬移符,眼眶一红,“刘义宏那个人渣,得到了人家就不对人家负责了!可怜的孩子啊,还没出生就被爹抛弃了……” 江慎嘴角抽了抽,这招真是…… 阍侍一听,事情不妙啊! 老爷注重少爷的终身大事,万一这姑娘真有了少爷的骨肉,将来就很有可能是少夫人。 这人还是别得罪了的好。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禀告一声!” “怎样?”云瑶碰了下江慎的手臂,小声道:“我这法子不错吧?” 江慎:…… 单单是从效果上来看的话,确实是不错的。 起码刘义宏还真的被诈了出来。 “哪呢?你说的人在哪呢?” 刘义宏一边揪着阍侍问,一边走了出来,看到云瑶的那一刻,愣住了。 接着目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云瑶。 这个姑娘……没印象啊! “姑娘,你是谁啊?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你、刘义宏你不是人!别以为你那晚喝醉了就可以翻脸不认账!” 那晚,喝醉了? 刘义宏有些心虚,他确实是经常喝醉,美人儿又那么多,不记得了也正常。 不过,眼前这个美人儿当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美人,不应该不记得啊! 但看云瑶如此坚定,刘义宏只觉得自己也许是真喝多了,只得道:“这外面人来人往的,进来再说,进来再说。” 云瑶就轻而易举地进了刘府。 刚在正厅里坐下来,脖子处就传来了温温的触感。 是平安扣有了反应! 云瑶心一喜,没想到歪打正着,刘府居然有煞眼啊! “姑娘,不知你芳名……” “云瑶。” “云瑶姑娘,云……云?清风街上云府?” “正是。” 反正都已经进来了,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刘义宏登时站了起来,“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碰云府的人!你骗我是不是?” “是又怎样?” 云瑶也站了起来,“不瞒你说,我来,为的是李掌柜的事。” “李掌柜?你什么意思,李掌柜的事关我什么事?你找错人了!” “你将真假掺半的朱砂卖给李掌柜,李掌柜上门讨要说法,之后人就死了,据说李家人到现在连李掌柜的尸骨都没有见到,这人好好的,怎么来了刘府就没了呢?” 云瑶幽幽地看向刘义宏,要说刘义宏心里没鬼,她云瑶第一个不信! 刘义宏见状,索性也不装了。 “那是李掌柜活该!别人也从我这儿拿了货,别人都卖得好好的,就是这个李掌柜,非要充好人,放着好好的银子不赚,说什么扞卫正义,我让他滚,还非要在刘府死缠烂打,活该!” “你的意思是承认了李掌柜是你杀的。” “不错。” 刘义宏承认得干脆,一副是我又怎样,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你真不是人。”云瑶冷声道,“卖假货,还卖得理直气壮,杀了人,还如此大言不惭,你就是一畜生!” “云瑶,你说话给我客气点!” 刘义宏指着云瑶的鼻子,逼近了两步。 这时,刚下了早朝的刘忠走了过来。 “义宏,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是谁啊?” “父亲,你回来得正好。” 刘义宏殷勤地接过刘忠手中的官帽,“这两个人啊,是来找茬的!这个女的是云府的云瑶,男的……” 话噎住了。 从一开始就没问男的是谁,他还真不知道这男的是谁。 不过,既然是一起来的,也是云府的人吧。 “男的,也是云府的。” “哦。” 刘忠应了一声,坐在主位上,摆出上位者的姿态,睨了云瑶一眼。 “你们可知我是谁啊?” “太仆寺卿刘忠。”云瑶应着。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在这里闹事?”刘忠盯着云瑶,施加压力。 云瑶不卑不亢,压根就不带怕的。 七爷就在旁边,区区一个太仆寺卿,又算得了什么? “我是来为民除害,并非闹事。” “为民除害?” 刘忠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云府,我听过,云府当官的人叫云达海,不过,这云达海嘛,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物。” 还为民除害?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刘忠接过刘义宏递过来的茶,满脸得意,根本就不把云瑶放在眼里。 云瑶定定地看着刘忠,问:“既然你在朝廷当差,那可知应为天下百姓造福?你一来不为百姓造福,二来纵容刘义宏卖假货搜刮百姓的血汗钱,三来草菅人命,试问你有何资格当太仆寺卿?” 三桩罪名数下来,刘忠就变了脸色,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放肆!你怎么敢如此跟我说话!来人!给我打!” 话音落下,立马冲上来五六个手持长棍的人围住云瑶。 第85章 阿瑶,这次让我来 云瑶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些人,冷笑一声。 “我想,李掌柜就是这么被你们打死的吧?” 她尚且还顶着一个云府的名头,这刘忠都敢这样对她,李掌柜无权无势的,恐怕还不知道多惨。 刘义宏上前两步,拽上了天,“不怕告诉你,李掌柜就是被乱棍打死的!那又怎样?谁挡着我的财路,我就杀了谁!” 目光落在云瑶完美无瑕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不过,你这张脸真不错,你要是答应嫁我为妾,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如何啊?” 说着,那只猪蹄一样的手就朝云瑶的脸摸去。 手还没碰到云瑶的脸,就被旁边伸过来的大手钳住。 刘义宏一见是跟着云瑶一起来的男子,根本就不把人放在眼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着我?” 江慎冷着黑眸,一手抓住刘义宏的手臂,另一手用了巧劲狠狠地劈下去! “啊!” 刘义宏霎时惨叫起来,手臂恐怖地往后折成了个直角,甚至折断处隐约可见断在里面的骨头形状。 “爹!手!我的手断了!啊!杀了他!杀了他!” 刘义宏惨叫着,不断让刘忠给自己出气。 “来人!给我杀了这两个人!” 刘忠护短,想也不想就下了命令。 那几个人立刻持着长棍就冲了上去! 云瑶刚想动手,江慎便活动着手腕,冷声道:“阿瑶,这次让我来。” “好。” 云瑶也不客气,凌空跃起跳出包围圈,继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欣赏这……实力碾压的打戏。 她才刚坐下,原本想好好欣赏江慎亲自上场的打戏,结果江慎就已经把人全都打趴在地上。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放肆!放肆!你们也不看看我是谁!竟敢在刘府撒野!我是你们得罪得起的人吗!” 刘忠一拍桌子,摆出了自己的官威。 云瑶笑了,“怎么就得罪不起?” 她话刚说完,江慎就摘掉了人皮面具,配合得极其默契。 “七、七爷!” 刘忠猛的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是七爷! 不,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然而他定睛一看,七爷帝王般的气势,别人装都装不出来,不是七爷还能是谁? 他连忙起身跪下,“七爷,微臣不知是你,刚才多有冒犯,请七爷恕罪!” 还在哀嚎的刘义宏这下也嚎不出来了,哆哆嗦嗦跪到刘忠旁边。 江慎冷着眼:“刘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不敢不敢!微臣知罪!微臣无意冒犯七爷,请七爷恕罪!” 刘忠额头紧贴在地上,根本就不敢抬头。 “我问你,李掌柜一事,可是真的?”江慎问。 “这、这……” 刘忠恨不得给刘义宏一个大嘴巴子,刚才怎么就什么都说了呢! 这会儿哪里敢说不是真的? “回七爷,犬子只是想教训一下李掌柜的,谁知下人下手过重……” “下手过重?”江慎语气越发冰冷,“一个下手过重,便可轻易抹去草菅人命的罪名吗?” “微臣不敢……” 刘忠不敢再争辩。 倘若来的是别人,他还可以辩解个几分,但来的人是七爷,他辩无可辩。 刘义宏见父亲不再帮他说话,赶紧边磕头边认罪,“七爷!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啊!” 头磕得邦邦响,一点都没有刚才拽上天的样子。 云瑶懒得听这些求饶的话,这刘义宏之所以求饶,那是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七爷。 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已经乱棍打死了。 “我问你们,李掌柜的尸体哪里去了?” 刘义宏磕头的动作戛然而止,“这、这……” “还不说实话?” “后院!在后院!” 刘义宏哭着交代。 “带路,挖出来!” 云瑶当即下命令。 刘义宏不敢不听,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刘忠也站了起来,只是这后背弯了许多,再也站不直。 两人带着几个拿着铁锹的下人就去了后院。 后院里,假山流水,鸟语花香,美得不行。 尤其是那院墙下种的花,更是好看得不行。 云瑶抬手,摸了一下平安扣。 进了后院之后,这平安扣的温度是越发灼烫。 双生煞煞眼就在后院! 趁着他们挖土的时机,云瑶一个人仔仔细细地在后院里走。 来回走了几次之后,终于确定一个位置。 “来个人,给我挖这里。” 刘义宏一看云瑶指的地方,两眼一黑。 “不能挖啊!姑奶奶!这里没有尸体!不能挖啊!” “既然没有尸体,怎么就不能挖了?给我挖!” 拿着铁锹的下人看看刘义宏,又看看云瑶,果断听云瑶的。 毕竟在这里,七爷最大。 铁锹一下挖在地上,院子里的泥土不算硬,很快就挖了半米深。 刘义宏指着坑,“你看,这里没有东西的……” “继续挖!” 云瑶发话,下人不敢不听,闷着头就继续挖。 终于挖到将近一米深的时候,“叮”的一声,铁锹碰到了硬物。 云瑶靠近了一看,是一个通体漆黑的罐子。 “把它拿出来,打开看看。” 下人照做。 黑坛子里放着的是一块黄金塑造的金蟾。 别人看不见,云瑶却看得清楚,这个金蟾上面,笼着一层又一层黑气,黑气甚至浓重到快成了一个黑色的蚕茧似的东西,将金蟾紧紧包住。 刘义宏泣不成声,“我做生意能发家赚钱,就全靠高人给的金蟾带来好运了呀!你把它挖出来,就等于是断我财路啊!这还叫我怎么活啊!” 他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都是钱给他带来的,这下没了钱,这不比杀了他还难受? 云瑶才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这个金蟾就是煞眼所在。 所以,任凭刘义宏再怎么鬼哭狼嚎,她还是一张雷符灭掉了这个煞眼。 煞气除尽,金蟾迅速变成了黑色,手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渣。 这个煞眼一毁,云瑶当即就感觉到双生煞的煞气又少了些许。 再看江慎,也是一样。 她推断得没错,只有找到全部的煞眼并毁掉,这双生煞才能解开。 刘义宏不住地捡着掉在地上的渣渣,“金蟾,我的金蟾,金蟾……” 他的金蟾没了! 钱也没了! “没了,都没了,我还怎么活啊!我的金蟾没了啊!啊!” 刘义宏仰天大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云瑶揉揉眉心,“别嚎了!我问你,你方才说这金蟾是高人给你的,是哪个高人?” 第86章 又多了个小白脸? 刘义宏还在那里呜呜呜地哭着,云瑶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我问你,你刚才说的高人到底是谁?” 挨了一巴掌,刘义宏倒是清醒了不少,撸了一把鼻涕后道:“我、我不知道高人是谁,这金蟾,是赵祖盼几年前给我的,说是高人加持过的,能够给我带来财运……” “赵祖盼?” 云瑶拧眉,这不就是她上次在戏园子里没看见脸的那个男人吗? 他跟煞眼有关系? “是。”刘义宏又撸了撸鼻涕,“还有,那些朱砂也是他卖给我的!我有三分之一的货都是在他那里拿的!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看在这份上,饶了我吧?” “事关人命,不归我管。” 云瑶淡声道,这事,还得交给七爷去管。 “挖到了!挖到了!” 江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李掌柜的尸体被挖了出来。 云瑶走过去,刚想去看。 江慎便挡在了她的面前,“阿瑶,别看。” “没事的,七爷,死人我见多了。” 云瑶轻轻推开七爷,走到了坑前。 尽管见多了死人,看到李掌柜的尸体刹那间,还是忍不住从心底里散发出一股凉意。 与其说是一具尸体,倒不如说那是一滩肉! 李掌柜面目全非,几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身体折叠着蜷缩在半人大小的坑里。 要不是那身衣裳,要不是衣裳上刻着药铺名字的钥匙,谁能想到这样的一滩肉就是李掌柜? “你们真不是人。” 云瑶别开了脸,不忍心再去看。 “你们是不是请人来超度过了?” “是……”刘忠承认。 云瑶冷笑:“做多了这么多坏事,也会怕半夜鬼敲门?” 怪不得这院子里没有亡魂,原来是被刘忠请人回来超度了。 只可怜李掌柜,死了都不能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 “七爷,这事你要怎么处理?” “交给大理寺处理,这院子里不止一具尸体,必定要还所有冤死的人一个公道,涉事的人,必定深究。” “不要啊!七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七爷!求你了!” 交给大理寺处理,那不就是要了他的命吗? 刘义宏扑在地上,不住地求饶。 “义宏,没用的。”刘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七爷不管这事,他尚且可以通过自己的手段摆平,七爷要管,他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果报应,果真是因果报应……” 刘忠“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老血。 这下,刘府是真的要完了啊! 出了刘府,江慎偏过脸问道:“阿瑶,方才在后院,可是处理掉了一个煞眼?” “不错,那刘义宏还交代说,金蟾是赵祖盼送给他的,那个赵祖盼,必定和煞眼的事有关!” “赵祖盼……”江慎念了一下,淡声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在柳家村遇到的那个赵婆婆?” “记得。”云瑶点头,知道江慎不会提无关的人,又问:“赵婆婆也姓赵,莫非和赵祖盼有什么关系?” “赵婆婆就是赵祖盼的娘,十年前就死了,赵祖盼原名叫柳祖盼,是柳家村的人,不过十几年前就被人从柳家村带到了城里,之后一直在城里生活,只偶尔会回柳家村看一看。” “这么巧!” 云瑶惊讶得不行,她怎么感觉这一切好像是被安排好了似的。 还有戏园子里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 “阿瑶,慢慢来,双生煞总有一天会解开的。” 江慎抬手,略带凉意的指腹轻轻地揉开云瑶皱着的眉头。 愁绪神奇地消失不见,她错愕地抬起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次出现。 视线越过江慎身后,忽然发现的巷子里有人在朝她招手。 她回过神来,笑笑道:“那就借七爷吉言!不过,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就不陪七爷一起走啦!” “好。” 云瑶点点头,就朝巷子里走了进去。 江慎顺着她的身影看过去,巷子只有那一抹娇小的身影。 但云瑶方才分明是看见了什么人才说那些话的。 他抬脚,往府邸的方向走去。 “七爷!” 才出到街上,就碰见出去办事回来的雷震。 江慎瞥了一眼雷震走过来的方向,便问道:“你可有看到谁?” “七爷,你想问的是云姑娘吧?” 雷震迈着方正的步伐走过来,“我刚才看到云姑娘了,她跟鹤神医一起去了悦客楼用膳。” “鹤神医?” 江慎拧眉,阿瑶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是啊,七爷,你没听说吗?这鹤神医原本是打算给云府大公子看病的,不过病没看成,云府的人还说鹤神医才第一次见云姑娘就邀请云姑娘一同用膳。” 江慎:? 又多了个小白脸? “还有,云府的人还说云姑娘也看上了鹤神医。” 其实雷震听到的八卦是说云瑶勾引鹤神医的,但他知道云瑶的为人,勾引鹤神医绝对是无稽之谈! 所以,他就换了个说法。 然后,他就发现七爷的脸一下就黑了。 “雷震,你先回去。” 他还有事要办! “是。” 雷震点了下头,一抬头发现七爷人已经不见了。 不用问,能让主子用闪现的,肯定是云姑娘! 悦客楼。 云瑶和司长鹤进了包厢。 “小瑶瑶,你说说得对,云升泰救我们一事确实有古怪,你二哥带人去抓了土匪,逼问后得知他们是云升泰斥重金雇来演戏的,为的,就是让我们欠云升泰的人情。” “果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云瑶摇了摇头,她就说嘛,她的三个哥哥随便一个都吊打云家所有人,怎么可能会有欠人情的时候。 “对了,三哥,我跟你说……” “嘘。” 司长鹤食指放在唇旁嘘了一声,示意云瑶不要说话。 云瑶竖起耳朵仔细听,才发现有脚步声正在往这边走过来。 那脚步声还怪着急的嘞! 下一秒—— 江慎出现在门口,“阿瑶,好巧,你也在这。” “七爷?” 她不是才刚和七爷分开走吗? 江慎微微一笑,“我身子一直不大好,听闻赫赫有名的鹤神医来了大江,便想着找鹤神医瞧瞧,正好方才路上遇到雷震,雷震说看到鹤神医进了悦客楼,我就寻了过来,没想到阿瑶你也在。” “额……我也是找鹤神医看看来着……” 云瑶摸了摸那微微透着粉红的指甲盖,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司长鹤眼神在两人身上来来回回,嘴角登时弯起了一抹弧度。 “鹤神医,不介意为我看看吧?” 江慎说着,人已经在云瑶旁边坐了下来。 第87章 你最好说清楚本王哪里虚 司长鹤意味深长地弯了弯凤眸,“自然不介意,不过凡事有先来后到,我要先给云姑娘看。” “好一个先来后到。” 江慎勾出一抹笑,真是好一个先来后到。 他是先来者,司长鹤是后到者。 司长鹤心里了然,没说话,只是示意云瑶把手伸出来。 做戏要做全,云瑶拉起袖子就伸出了手。 她可不想现在就让人知道她和司家的关系,包括七爷。 江慎瞥了一眼云瑶雪白如皓月的手腕,见司长鹤打算直接把手放上去把脉,一把将云瑶的衣袖拉下来遮住了手腕。 “……” 司长鹤抬眸。 江慎对上那双如冰般通透的眸子,微微挑眉。 怎么?不让你悬丝把脉就不错了。 司长鹤在心里摇了摇头,将两指放在了云瑶的手腕处。 看来,以后小瑶瑶的夫君,怕是个醋坛子。 细细把完脉之后,道:“云姑娘的脉象很平稳,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只管每日保持好心情便是。” “多谢鹤神医。” 云瑶美滋滋地收回手。 “七爷,我看完了,该你了。” 所谓找鹤神医看看就是个幌子,但既然话说出去了,自然是要照做的。 江慎拉起袖子,将手放在桌上。 司长鹤淡笑着把两指搭在江慎的手腕上,打算认认真真把一把脉。 早就听说七爷智勇双全,战场上有他出谋划策,必定是无往不胜。 只是可惜,自幼就是一个病罐子。 真要是想娶小瑶瑶,他就要好好给七爷看,他可不会让小瑶瑶嫁给个病罐子。 把着把着,司长鹤就拧起了眉头。 “鹤神医,如何?” 司长鹤不动声色道:“七爷,你很虚。” 江慎耳垂微微一红,咬了咬后槽牙,“你最好说清楚本王哪里虚。” “气虚。” 司长鹤应了一声,补充道:“体内气淤,经脉不畅。” 这是实话。 江慎也明白,他身上还有一重煞,气淤也很正常。 手腕处的两指微微加重了力气,江慎便道:“鹤神医,脉把完了吗?” 司长鹤抬眸,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江慎,收回手。 “七爷只是气淤,外加中了煞,被煞气所伤,死不了,就是体虚。” “鹤神医当真是医术如神。” 只是不知他的脉象,司长鹤是否全部摸透了。 司长鹤笑笑,“七爷谬赞。” 江慎黑眸深了深,没说话。 这时。 一把千年人参出现在江慎眼前。 云瑶拿着那一把千年人参道:“七爷,鹤神医说你体虚,你还是多吃点补身子的吧,这千年人参就很不错。” “都是给我的?” 江慎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一把千年人参,整整十根! 司长鹤也有些诧异,他这个当哥哥问小瑶瑶要千年人参,好说歹说才给三根! 居然这么大方,直接一把给七爷? “不知云姑娘这千年人参可还有?能否卖些给我?” 云瑶拍了拍补丁袋,摇摇头,“没有了,就这么多了,七爷体虚,你别跟他抢,下次有千年人参我再告诉你。” 她带出来的千年人参就这么多,本想着自己慢慢吃,不过三哥都说了七爷体虚,那她就大方地都给七爷。 司长鹤神情复杂,心情也很复杂。 他不是没想过小瑶瑶总有一天会遇见喜欢的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是七爷。 更没想到在小瑶瑶心里,他居然还是排在七爷之后的。 有人心情复杂,就有人满心欢喜。 还不忘记问云瑶:“这些千年人参,卖给我多少银子?” “七爷,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千年人参,不要钱,给你的,都是给你的!你就放心吃吧!” 云瑶只当是他不放心。 江慎乐了,向司长鹤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看到了吧?他在阿瑶心里就是如此的特别! 司长鹤:…… 你可就乐吧,小瑶瑶甚至都不知道她自己对你特别。 等小瑶瑶明白她自己的心,难! 云瑶看出司长鹤似乎是有些郁闷,于是掏出千年灵芝递给他。 “虽然没有千年人参了,但我还有千年灵芝,给你,不要钱。” 司长鹤的心情瞬间晴朗起来,还好,小瑶瑶到底是没有忘记他这个三哥。 “阿瑶,为何不收钱?” 江慎咬了咬牙,那千年灵芝,也不比千年人参便宜! 云瑶眨了眨眼睛,道:“这是我付给鹤神医把脉的银子啊!” 开玩笑,给三哥的东西,当然是不收钱的啦! “……” 江慎快咬碎了后槽牙。 就把个脉,也不至于给千年灵芝! 况且,那千年灵芝,好像还是看鹤神医心情不大好才给的! 一顿饭三个人三种心情,期间江慎看司长鹤看了无数次。 回到府里,江慎越想越不对。 按理说,阿瑶不过是才认识鹤神医两天,价值万两的千年灵芝不应该说送就送。 莫非,真像雷震说的那般,阿瑶喜欢鹤神医? 想到这,江慎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行,阿瑶不能喜欢鹤神医! “阿瑶,你睡着了吗?” 云瑶刚闭上眼睛,突然听到江慎的声音,立马睁开了眼睛。 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才反应过来七爷是用传音符在跟她说话。 “还没呢,怎么了?” “想找你说说话。” 找她说话? 云瑶掐指一算,现在都亥时末刻了。 “七爷,你还真是喜欢半夜找人说话,找我说话可以,但是不能没有酒。” 云瑶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今日是十五,月亮正圆,喝酒赏月,不失为一桩雅事。 那边。 江慎欢欢喜喜地去抱了府上最好的酒过去。 院子空无一人,房里的灯也是关着的。 “七爷,往后抬头看!” 云瑶用传音符喊了一声,开心地朝他招了招手。 江慎一看,人就在他府邸的屋顶上呢。 脚尖一点,便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了云瑶身旁。 “阿瑶,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片就你的府邸最高,视野最开阔,自然,赏月也是一流的!你看!月亮真的好圆好亮!” 云瑶欢喜地指着月亮,刚指完,又赶紧缩回手放嘴里咬了一下。 “师父说了,不能用手指月亮。” 圈圈圆圆的脸,模样娇娇憨憨的。 江慎哑然失笑,黑眸弯了弯,“给,这是我府上最好的梨花酿。” “梨花酿?那最香了!” 云瑶迫不及待地就喝了一口,果不其然,口感绵密,入口香醇,酒香久久萦绕齿间不散。 “阿瑶。” 江慎唤了一声。 “七爷,怎么了?” 江慎看着那样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脸,一想到这张脸的主人很有可能喜欢鹤神医,就无法接受。 “阿瑶,云府的人都说你喜欢鹤神医,此事可是真的?” 第88章 阿瑶,我心悦于你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笑了出来。 “七爷,你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找我聊八卦呀?那些都是云府的下人瞎说的,这些下人啊,听风是雨,最会捕风捉影胡编乱造了。” “所以,你并不喜欢鹤神医?” 喜欢! 她喜欢! 那可是对她最最最最好的三哥,她当然喜欢! 不过七爷不知道她和司家的关系,她当然不能这么说。 于是她摇了摇头。 江慎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价值万两的千年灵芝,阿瑶说送就送。 “那……阿瑶觉得鹤神医如何?” 这问题…… 好像似曾相识。 云瑶仔细想了想,道:“鹤神医人是极好极好的,长得也很好看,是世上为数不多的美男子,医术高明,为人端正,方方面面都是无可挑剔的存在。” 不错,这就是她的三哥,她的三哥确实就是如此地优秀。 江慎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好一个无可挑剔的存在! 上次他问阿瑶觉得熠王如何,评价都没这么高。 为数不多的美男子,医术高明,为人端正…… 简直就是完美。 那双黑眸看向云瑶深了又深,莫非,阿瑶喜欢鹤神医而不自知? “阿瑶,你觉得若是嫁给鹤神医这样的人如何?” 嫁给三哥这样的人如何? 云瑶想了想,笑着道:“那当然是极好极好的呀!鹤神医人多好呀!不赌博又不好美色,你别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他绝对是个顾家的好男人,要是嫁给他,那绝对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江慎悬着的心,算是彻底勒死了。 还记得那个妖孽说过,女子若是喜欢一个人,必定会眼神甜得能拉丝。 看阿瑶说起鹤神医时,笑容就没淡过,眼里也是亮晶晶的。 这大约就是妖孽说的眼神甜得能拉丝。 还说什么嫁给鹤神医就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一瞬间,心里就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难受得不行。 江慎闷着头,一口气喝完一壶梨花酿。 “七爷,你就这么喝这梨花酿哪?我跟你说,你这叫暴殄天物!这梨花酿就得好好品尝……” “阿瑶。” 江慎抬眼,漆黑如墨的眸子笼淡淡的哀伤,声音也沉沉闷闷的。 云瑶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怎的,看到七爷这样,她的心也跟着闷闷的,难受。 “七爷……” “阿瑶,你还说你不喜欢鹤神医,什么无可挑剔的存在,什么嫁给他就是积了八辈子的福,你听听这些话,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吗?” “可是,七爷,你忘了?我连情丝都没长出来呢。” 别说是情丝没长出来,就算是长出来了,她喜欢司长鹤,那也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无关男女之情。 江慎顿了一下,是了,阿瑶情丝都没长出来,又怎么会喜欢谁? 他真是……着急则乱。 但是,情丝长出来之后呢? “阿瑶,若是情丝长出来了,你会喜欢谁?” 情丝长出来后会喜欢谁吗? 好奇怪,她听到这个问题,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七爷! 云瑶拿着酒壶,壶口都放到了嘴边,却忘了喝。 “阿瑶。” 她抬头,撞入那双比黑夜还要漆黑的眸子里。 “阿瑶,我心悦于你。” 江慎嗓音低柔,黑眸里是不曾动摇过的坚决。 刹那间,空气静止了。 夜,静极了。 云瑶甚至能够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自己那无比清晰的心跳声。 不知是不是喝了半壶梨花酿的缘故,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强烈得多。 她抓着酒壶,手指不知不觉间收紧了许多,指尖微微泛红。 明月皎洁,七爷的黑眸却愈发明亮。 云瑶无法忽视那样明亮的目光,轻声说道:“七爷,我没有情丝。” “阿瑶。” 江慎抬手,握着云瑶纤细的肩膀,柔声道:“不管你有没有情丝,我都心悦于你。” 他已经等了太久,这份心意也藏了太久太久。 云瑶静静地看着江慎,他说得那样的认真,那一双黑眸那样的真挚。 虽不懂得何为情爱,但七爷的心意,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 “七爷,云瑶很幸运,能得你青睐……” “阿瑶。” 江慎打断了云瑶的话,“这些委婉的话,我不需要听,我只问阿瑶一句,若是长了情丝,阿瑶可是会心悦于我?”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自己。 七爷那么那么的好,只要是女子,都很难不喜欢吧? “或许会。” 云瑶轻声说着,也只能这么说。 情丝长出来之后会是如何,她不敢肯定。 “能得阿瑶这一句便足矣。” 江慎嘴角的笑意渐浓,重新开了一壶酒,碰了一下云瑶手中的梨花酿。 “这下我可以睡个好觉了,夜里风凉,阿瑶该回去睡了。” 十五的月亮,月光很是明亮,洒在江慎的脸,七爷无比真实地在她眼前,她可以清晰地看清七爷的眉眼,那样的一张神颜,她想,她很难不喜欢。 云瑶笑了笑,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此刻似乎转化为喜悦。 “我回去了,七爷再见呀!” “阿瑶再见。”江慎笑着。 看着那一抹娇娇小小的身影落在地上,豆子般的大小,笑意又浓了些许。 无论如何,他的心里,永远只有阿瑶。 他会等着阿瑶的情思长出来,无论要等多久。 — 闹市。 舅母和哥哥送给她的铺子,她还没有完全看过,正好三哥有空,说可以陪她一同去看。 于是今日一早,她就踏上了青石板街。 “小瑶瑶,这里。”司长鹤隔着一条街向云瑶招了下手。 云瑶一喜,开心地走过去,结果走到路中央的时候,刚好有一辆推车推出来,云瑶猝不及防地就被撞到了腰,痛得她小脸都皱了起来。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走得快,没注意看,就……” 云瑶强忍着痛意摆了摆手,“没事,我还好,你走吧。” 那人见她如是说,便连声道歉后推着推车走了。 “小瑶瑶,可是有撞到哪里?痛不痛?” 司长鹤一脸焦急,扶着云瑶就走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巷子里没有那么多人,检查也方便一点。 “小瑶瑶,我要按一下你撞到的地方看看情况如何,你忍着点。” “好。” 云瑶点点头,又指了一下痛处。 司长鹤挽了下袖子,把手放到云瑶腰间痛处,手指一用力,云瑶的小脸当即就白了。 “小瑶瑶,可是这里痛……呃!” “呀!死变态!不许你欺负云瑶!” 魏青棠冲过来对着司长鹤就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把司长鹤给踹到了墙上。 第89章 谁说我不是世俗之人? “云瑶,你没事吧?我一来就看到这个死变态在摸你的腰!呸!臭不要脸的死变态!” 魏青棠捏着拳头,警告似的冲司长鹤扬了扬。 再敢动云瑶,打断他的腿! “……青棠,你误会了,这位是鹤神医,我方才伤到了腰,鹤神医在帮我看呢。” 云瑶有些哭笑不得,颇为同情地看着同样捂着腰的司长鹤。 青棠那一脚,可以看得出来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鹤、鹤神医?” 魏青棠捂着嘴巴,不会吧?她把她要找的鹤神医给踹了? 天,要不要这么倒霉! 司长鹤冷眼看魏青棠。 这女子看着挺瘦弱,差点没把他的腰给踢断,腰是又痛又麻。 “那个……鹤神医,真是对不起,我以为你是死变态,在占云瑶便宜呢,就没想那么多……对不起,对不起!” 魏青棠赶紧双手合十,老老实实地弯腰道歉。 “看得出来你不仅眼瞎,还力气大。” 司长鹤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 又是把他当做死变态,又是一脚上来飞踹他。 他司长鹤打从出生起,就没这样被人对待过。 魏青棠只觉得血都冲上了脑,脸又红又窘迫,恨不得在墙角打个洞钻进去算了。 只能一个劲地道歉,“鹤神医,我这不是没看清楚嘛!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计我这个女子的过啦~对不起对不起……” “行了。”司长鹤冷声开口。 他可不想看这个女人一个劲地拜他,好像显得他多欺负人似的。 一听司长鹤不计较了,魏青棠连忙抬起头,露出个大白牙笑道,“鹤神医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司长鹤没说话。 云瑶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谁跟她不打不相识?切。” 司长鹤很是不屑,转身看了一眼云瑶。 淡淡道:“我看你也不大像有事的样子,不用检查了。” 语罢,兀自抬腿走出了巷子。 魏青棠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轻扯了下云瑶的衣袖。 小声问:“云瑶,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鹤神医?也不告诉我一声……” “这两天云霆请鹤神医过去看呢,云府上下都知道了鹤神医,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嘛……” 云瑶瞅魏青棠盯着司长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你找鹤神医有事?” “嗯……” 魏青棠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过,我刚才好像一不小心就把人给得罪了……” 魏青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那一脚踹得司长鹤,现在走路都有点儿打拐了。 云瑶颇为同情地看了眼她三哥,该不该说,她这个三哥,确实有点倒霉。 不过,魏青棠也是因为她才会踹三哥的。 “没事,青棠,鹤神医不是那种很难说话的人,你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啊?” “我有个表妹,叫魏如烟,她的娘亲是我亲姑姑,她一个月前来我家小住,一直都好好的,自从东湖那次落水后,就突然变得弱不禁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府上请了不少郎中看过,都看不出是什么病症,我爹又实在着急,听说鹤神医来到了大江,就让我去请鹤神医来看看如烟。” 魏青棠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声,没有刻意避开司长鹤。 司长鹤本就听力比寻常人好许多,魏青棠的话,他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嗤,想请他过去看诊,还一脚踹他? 有这么请人的? 云瑶听完,看了眼已经走进珠宝店的三哥,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她这个三哥啊,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吧,这面子拉不下来。 高冷又傲娇。 “云瑶……你说,鹤神医会不会不愿意帮我了呀?” 魏青棠可怜兮兮地看着云瑶,眼睛大大的,湿漉漉的,像是一头小鹿。 看得云瑶心都软了下来,“放心,不会的,鹤神医他会帮你的,不过……你那个表妹魏如烟的情况,似乎有点奇怪。” 那次掉下东湖的人,都是她和七爷救上来的。 但湖底的邪物,早就被七爷灭掉了。 而她也确确实实查看过每一个被救上来的人,确保没事,才让她们回去。 怎么魏如烟回去之后反而出了事? 魏青棠知道云瑶说的是什么意思,又摇了摇头。 “我们也想过这个情况,但是请了不少大师来看,大师都说没事,就是病了,让我们去大夫。” “这样……” 云瑶若有所思。 莫非是体弱之人,受了惊的缘故? 那边,进了珠宝店的司长鹤,已经看起了珠宝。 魏青棠秉着有求于人就得施人恩惠的念头,赶紧凑了上去。 见司长鹤拿起一串祖母绿仔细端详,立马就搬出笑脸来。 “鹤神医的眼光真好,这串祖母绿的色泽着实好看……” 司长鹤:“……” 权当身旁的人空气。 魏青棠继续笑着:“鹤神医,刚才的事确实是我不对,你要是看上了这串祖母绿的话,我就把它买下来送给你,当做是给你赔罪了,如何?” 这次,鹤神医没说话。 不过,他放下了手中的祖母绿。 没有拒绝,那就是要! 魏青棠赶紧对掌柜的道:“这串祖母绿我要了!” “好嘞好嘞!” 掌柜的连连点头,又看了一眼司长鹤的眼色,见司长鹤没反应,才敢把祖母绿装起来。 他的个乖乖啊! 头一次见到这东家上店里看东西,还有人要买店里的东西送给东家的! 司长鹤又拿起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 看那水润润的色泽,就知道是极品。 “这个手镯你喜欢?”魏青棠又问。 司长鹤:“……” “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再加上这个手镯!只要你能消气就行!” 魏青棠开了口,司长鹤当即放下了手镯。 没说不要,那就是要! “掌柜的,这个手镯我也要了。” 魏青棠赶紧示意掌柜的把手镯也包起来。 云瑶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感觉三哥好像是在坑人青棠呢? 眼看着司长鹤又拿起了一块红宝石,魏青棠盯着司长鹤,只要他眼里但凡露出那么一点喜欢的意思,就立马开口让掌柜的包起来! “掌柜的!这个红宝石……” “青棠!” 云瑶赶紧开口阻止,“那个,鹤神医不是那种世俗之人……” “谁说我不是?” 司长鹤挑眉。 第90章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司长鹤特意看向魏青棠,道:“我还真就是世俗之人。” 没错,平白无故的被当成死变态,还被踹了一脚,他就是生气。 想请他过去看诊,那诚意就得到位。 魏青棠自小就跟着家里人见多了世面,惯是会看人脸色的。 立马笑着道:“没事没事!只要鹤神医能够消气,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买!买买买!” 司长鹤瞥了云瑶一眼,“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云瑶:“……” “哎呀,云瑶,没事的,我娘每个月给我的银子,我都没有花完呢,我自己存了不少银子,没事的,最重要的是鹤神医满意!” 魏青棠笑眯眯地解释。 云瑶欲言又止。 该不该说,这家珠宝店,舅母已经送给了她…… 这边司长鹤还在挑选珠宝,想着什么样的珠宝戴在云瑶身上好看。 那边魏青棠已经主动出击,抬手招来了掌柜。 “掌柜的,你这里的镇店之宝是什么?” 掌柜笑着走过来,“客官,小店的镇店之宝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海的夜明珠。” “拿出来看看。” “好嘞!” 掌柜的赶紧转身去拿珠宝,一刻都不敢耽搁。 虽然他不知道这客官为什么买东家的东西送给东家,但他相信,东家不阻止,那一定有东家的道理! “客官,镇店之宝来喽!”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捧着东海夜明珠走了出来,摆在魏青棠面前。 魏青棠仔细端详着,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行家。 “这成色,这大小,这光泽,确实是难得一见,不愧是镇店之宝……” 司长鹤瞥了一眼魏青棠,没说什么,眸里的淡漠稍稍淡了些许。 “你这样……真的好吗?” 云瑶凑过去,趁魏青棠不注意的时候问司长鹤。 司长鹤再度瞥了一眼云瑶,淡声道:“小瑶瑶,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我不管,我只说一句,青棠是我认定的朋友。” “嗯。” 司长鹤应了一声。 魏青棠已然看完了东海夜明珠,宝贝似的捧到了司长鹤面前。 圆圆的眼睛弯起,笑眯眯地道:“鹤神医,这东海夜明珠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方才我没有了解清楚情况,就骂了你,还踹了你一脚,是我不对,我把这夜明珠买下来给你赔罪!怎样?鹤神医,你现在可以消消气了吗?” 那双圆圆的亮晶晶的眼睛,真诚得有些过分。 见惯了阿谀奉承尔虞我诈的眼神,如此真诚的眼神不多见。 见他没有反应,魏青棠又笑眯眯地道:“鹤神医,你要是心里还不痛快的话,你就尽管挑,看上什么珠宝都算我的,只要你能……” 司长鹤冷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走出了珠宝店。 “这、这鹤神医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魏青棠傻了眼,自言自语道。 云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个三哥啊,也就看起来难以接近,其实心底是很好的。 “想什么呢,鹤神医没有接受这些珠宝,就说明他原谅你了,刚才不过是给你一点小教训罢了,我们快走吧,要不然,一会儿鹤神医该走远了。” “那、那这些珠宝……” “掌柜的,这些珠宝都放回去吧。”云瑶吩咐道。 “好嘞!好嘞!”掌柜连连应声。 “可是这些珠宝是要买给鹤神医赔罪的……” “哎呀,人都走远了,还赔什么罪呀,快点出去吧。” 云瑶不由分说,拉着魏青棠就出了街。 结果出去一看,人压根就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站着等呢。 魏青棠揪着手帕,想再表示一下歉意,还没开口,司长鹤就冷冷地抛出两个字:“带路。” 她心下一喜,一时激动,就给司长鹤鞠了个躬。 “好嘞!任凭鹤神医吩咐!” 说完,喜滋滋地跑到前面带起了路,还不忘带上云瑶。 跟在后面的司长鹤摇了摇头,要不是看在小瑶瑶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意走这么一趟。 魏国公府。 云瑶原以为以魏国公的身份地位,魏国公府必定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然而,魏国公府除了面积大以外,其余都低调得很,一眼看去就很温馨,很有家的味道。 魏国公不在,出来迎接客人的是魏夫人。 “听下人通传才知道鹤神医和云四小姐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来,快请进。” 魏夫人笑容和蔼,又不失当家主母的气魄,给人一种端庄大气的感觉, 云瑶才刚坐下,魏夫人便笑道:“云四小姐,你之前救了青棠,这份恩情,我一直都是记得的,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云瑶微微笑了下,“夫人客气了,夫人唤我云瑶便是。” “好好……” 魏夫人连连点头,看向云瑶的眼神止不住地赞赏。 居功不自傲,这样的人不多见了。 先前听闻云四小姐是山上长大的,没有教养,言行举止粗鄙不堪,如今看来,传言大多不可信。 “对了,娘,如烟呢?快叫如烟出来给鹤神医瞧瞧。” 魏青棠记挂着魏如烟的病。 “我方才已经让人去叫了,青棠,你别着急。”魏夫人应着。 “我怎么能不着急呀,如烟原来好好的,掉了水之后,人就消瘦了许多……” 魏青棠正说着,丫鬟就扶着魏如烟走了进来。 魏如烟和魏青棠差不多高,却比本就瘦的魏青棠还要瘦上一圈,脸颊都凹了进去,双眼无神,了无生气。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竟还穿着厚厚的衣裳,走路的时候,步伐小得像是在飘浮一样,整个人怪异又吓人。 茶杯都端到了嘴旁的云瑶看到魏如烟,当即就连喝茶的事都忘了。 司长鹤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 魏如烟走进来后,微微行了个礼,单单是行礼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得丫鬟扶着才能完成。 声音虽不算小,但气息孱弱,“不好意思,我这副模样,怕是吓到了你们,其实,我已经看过了许多郎中,每一个郎中都说我时日无多,实在是不必浪费你们的时间……” “如烟,你说什么呢?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我请回来的是能医死人肉白骨的鹤神医!有他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魏青棠赶紧小心地把魏如烟扶到司长鹤旁边坐下。 “你可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你可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云瑶和司长鹤异口同声。 两人在看过魏如烟之后,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同一句话。 第91章 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丫鬟小心地扶着魏如烟坐下后,魏如烟才缓慢地摇了摇头。 “我并没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兴许是我身子羸弱,再加上上次落了水才变成这样,我自小身子就不好,许多郎中都说我命短……” “胡说,如烟!定是那些郎中胡说来吓唬你的,你怎能相信呢?鹤神医就在这里,一切让鹤神医看过了再说。” 魏青棠执意要鹤神医给魏如烟看诊,她才不信前段时间还活泼开朗的表妹是什么命短的人呢。 魏如烟叹了口气,神色晦暗。 “唉……表姐,你这又是何苦……” “什么苦不苦的,身子不舒服就该看郎中,如今鹤神医我是请来了,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实在是扭不过魏青棠,魏如烟只得同意了。 “如此,就有劳鹤神医了。” 语罢,不等司长鹤开口,魏如烟就伸出了手,拉起衣袖露出瘦削的手腕枕在茶桌上。 司长鹤没说话,伸出三指放在那手腕处,鼻尖处传来一缕浓郁的香气,便又垂眸看了一眼魏如烟腰间的香囊。 司长鹤诊脉的时候,云瑶在一旁看着。 那魏如烟就连坐在椅子上,都是弱柳扶风的模样,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她虽不精通医术,但一看就知道这人身子不好。 具体是怎么不好,那就不一定。 片刻后,司长鹤收回了手。 “不过是气血两虚,吃些补气血的,慢慢养着,便会好起来。” 魏青棠惊讶地看着司长鹤,“只是气血两虚吗?气血两虚怎么会身子那么弱?鹤神医,你要不再多看看?” “你在质疑我的医术?” 司长鹤拧眉,他怎么越看这个魏青棠越不顺眼? 他的艺术,不夸张地说,当今世上,他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烟她的身子太……” “表姐。” 魏如烟站了起来,轻咳一声,打断魏青棠的话。 “出来了这么一会,我很累,我先回去歇着了。” 不等魏青棠说话,兀自谢过了鹤神医,便退了下去。 走下台阶的时候,身子还一晃,险些摔到。 看得魏青棠心一揪一揪的,“鹤神医,你看看,你看看,这人气血再怎么虚,能虚到这种地步吗?这连路都走不稳了。” “确实是气血两虚。”司长鹤再次给出结论。 以他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他的诊断绝对不会出错。 这时,一直观望的云瑶也开口道:“青棠,鹤神医说的没错,魏如烟确实是气血两虚,不过,是重度亏虚。” 尽管云瑶也这么说,魏青棠心里还是疑惑。 “可是,表妹在府上,府上的膳食都是一等一的好,补品更加是每日不间断,实在是没道理气血两虚,再说,我和表妹吃的差不多,你们看我像是气血两虚的人吗?” 说着,魏青棠还站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 白里透红的脸气血很好,更别提还有一脚就差点把鹤神医踹断骨头的力气。 怎么看,魏青棠都不可能是一个气血两虚的人。 云瑶刚展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你是说,魏如烟每天吃的和你的是一样的?” “对啊。” 魏青棠点点头。 云瑶又问:“那她每日都做些什么?” “每日……”魏青棠想了想,“落水之前,她时常和我一起去街上闲逛,逛累了就回府上歇息,落水之后,她似乎从未出过门了,就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踏出去,可能,是因为身子不舒服的缘故。” “气血两虚,不爱动很正常。”鹤神医补充道。 云瑶心里了然,站了起来。 安慰道:“既然鹤神医都说了是气血两虚的原因,那就给她吃些好的补品,说不定就会慢慢好转。” 魏青棠看向司长鹤,不死心地再问道:“鹤神医,只要我给如烟吃补品,如烟就会好起来对吗?” “是。”司长鹤应声。 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她不作死。 魏青棠松了一口气,只吃补品就能好,那还不简单?她家多的是补品,每日让人给表妹送过去就是。 “那么,多谢鹤神医,不知鹤神医是如何收费的?” 魏青棠说着,已经掏出了自己的小钱袋。 鹤神医瞥了一眼那纹绣着海棠花的钱袋,淡声道:“一百两银子便是。” “好。” 魏青棠打开钱袋,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过去,“给你。” 司长鹤也不客气,当即收了银票放好。 云瑶收回打量院子的目光,笑道:“青棠,我看你家挺大的,要不带我逛一逛?” 魏如烟并无大碍,魏青棠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又恢复之前轻松自在的模样。 听云瑶这么一说,当即就挽住云瑶手臂笑了起来,“既然瑶瑶都开口了,那我当然是荣幸至极呀!” 说逛就逛。 硬生生逛了两个小时,除了祠堂没去,魏家是逛了个遍。 云瑶和魏青棠告别后,出了魏家,又走远了些,这才忍不住活动了下小腿。 咕哝道:“一刻不停地走了两个时辰,我腿酸得不行。” 司长鹤回头看了一眼魏家的牌匾,魏家虽然装潢简单,但面积是实打实的大。 “别说是你,两个时辰走下来,我这腿都有些累,说吧,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可不信小瑶瑶是闲来无事才逛的魏家。 “果然还是三哥了解我呀!”云瑶打了个响指,露出笑容来,“我确实觉得魏如烟的情况有些古怪,这才要看看魏家是不是有问题,不过,这魏家还真是没问题。” “这么说来,魏如烟的事与魏家无关。” 云瑶点点头,“初步来看是这样,很有可能是魏如烟自己有问题。” “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气血两虚到走路脚步都虚浮的的地步,本就不大可能。”司长鹤道。 这也就是为什么魏青棠质疑他的诊断的时候,他并不很生气的原因。 “不仅如此,她身上奇怪的地方还不是一点两点。” 司长鹤问:“怎么说?” 云瑶答:“第一,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司长鹤点头,“确实,若非我俩嗅觉异于常人,怕是闻不道,那点血腥味,几乎都要被魏如烟身上香囊的香气盖了过去。” “一个身子百般不舒服的人,竟还有闲情雅致佩戴香气浓郁的香囊,这便是第二个奇怪的地方。” 云瑶眸子幽幽地望向前方的街道,夕阳的余晖血一般的红,洒在青石板上,像是淌了一地的血。 她缓缓启唇:“魏如烟,必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第92章 你不在,家被偷了 “阿瑶,你不在,家都要被人偷了。” 耳边突然响起江慎的声音。 云瑶拧了下眉头,当即就赶回了云家。 一进院子,就明白了江慎用传音符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院子本就是云家最偏僻最小的地方,然而,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此刻散发着铺天盖地的臭味。 院子的四处,几乎铺满了粪水,这里一坨黄的,那里一坨褐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此刻的江慎,正站在自家晒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瑶。 手里一张传音符浮现,云瑶便听他道:“你瞧瞧,阿瑶,云家人一心要赶你出去,这么低劣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杨氏?” “不错。” 云瑶扶额,颇有些无奈,“明明和你互换了大半气运,怎么我还是比你倒霉?” 该不该说,这杨氏还真是睚眦必报。 她阻止三哥给云霆看诊,转身院子就被杨氏泼上了粪水。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我是帝星命,且,我有绝对的实力。” 是了,江慎是帝星命,又是身份无比矜贵的七爷,什么霉运不能化解? 人跟人比,急死人。 云瑶正感慨着,江慎一个闪现就来到了她身旁。 “阿瑶,你这地儿没法住了,不如到我那里住如何?随便你想住哪间房都可以。” “住不住的过会儿再说,这杨氏敢往我院子里泼粪水,我怎能不礼尚往来?” 云瑶捏了捏拳头,什么破云家,真是当她软柿子好拿捏了! 江慎黑随即玩味地问:“你要怎么个礼尚往来?” 云瑶笑了,清澈的眸子凝着他,“七爷,能否借你一臂之力?” “你说。” “你过来……” 云瑶踮起脚尖,手拢在嘴旁靠近江慎的耳朵,细声说着。 江慎往她侧了侧身,微微俯下了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上,云瑶话未说完,他的耳朵已然是红云一片,几乎要抑制不住冲动想揽她入怀。 “七爷,你觉得如何?” 江慎稳了稳心神,站直身子,宠溺地笑了下,“依你便是。” 阿瑶能开口让他帮忙,便足以说明他在阿瑶心里并不生疏。 这是好事。 一刻钟后。 江慎成了云家的座上宾。 云瑶坐在他旁边,神情坦然。 她越坦然,杨氏的内心就越慌。 这个煞星怎么把七爷给带过来了?莫非要七爷为她出气不成? 另一边的云升泰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脸上荡着谄媚的笑容,亲自为江慎斟茶。 那神情那动作,比云家的下人还下人,恨不得匍匐在七爷脚下。 江慎没接云升泰递过来的茶,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云升泰,不知你对本王有何意见?” 云升泰脸上的笑容立刻凝住了,试探地问道:“七爷身份如此尊贵,我哪里敢对七爷有意见哪!不知七爷的意思是?” 江慎又冷声道:“你不知,杨氏可知?” 本就内心忐忑的杨氏一听,吓得差点坐不稳,扭着手帕强行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 “七……七爷,我、我巴结讨好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对你有意见,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江慎冷哼了一声,“分明就是故意针对。” “这、这……” 云升泰傻了眼,他是个生意人,要是看不出来江慎对杨氏有意见,那他当真就是瞎了眼! 立马二话不说,怒目瞪向杨氏。 “杨氏!你是不是又弄出什么幺蛾子让七爷误会了?还不快点老实说来!” 杨氏急得站了起来,带着哭腔道:“老爷!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我……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是万万不敢对七爷有意见的啊!老爷,我什么胆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是了,杨氏脾气暴躁,却是个胆子小的。 平日里再怎么飞扬跋扈,也只是对那些无足轻重的人,像七爷这般矜贵的人,就算杨氏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有意见。 云升泰心里估量了一番,又扯着笑脸,卑微地对江慎笑道:“七爷,你看,杨氏无知,但她是个胆子小的,不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请七爷明说,要是这妇人当真得罪了七爷,我也绝不会轻饶了她!”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慎便顺水推舟,冷着脸将事情说了出来。 “云瑶的院子离本王的寝室极近,而本王寝室又是处在下风处,这杨氏却让人在云瑶院子四处都泼上了粪水,这风一吹,臭味就全到了本王寝室里来,还敢说这不是故意针对本王?” 云升泰一听,立马横眉竖眼睨向杨氏。 “杨氏!你真这么做了?” 杨氏扭扭捏捏,手帕都抠破了两个洞。 结结巴巴地说着:“我、我是让人往云瑶院子里泼了粪水,可……可云瑶院子离七爷那少说也有个五百米,这臭味应该不会传到七爷那里才是……” 越说到最后,杨氏的声音就越小。 她事先不是没有查看过,一点粪水,就算是有风吹,吹到七爷那儿,臭味早就散了去了。 哪里还会有臭味…… 江慎睨了一眼杨氏狐疑的样子,冷声质问:“你的意思是本王说谎?” “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我的意思是,那些臭味绝对是不可能会飘到七爷你那儿去的,按理说,风吹到那儿,臭味早就该散了才对的,绝对不可能会有臭味的……” 杨氏胡乱地解释着,舌头紧张到快要打结,慌乱的眼神也无处安放,根本没注意到她说得越多,江慎的眼神就越冷。 一番话说下来,云升泰都坐不住了。 连忙站起来,来不及擦去额头上惊出来的薄汗,冲到杨氏就是一巴掌! “杨氏!做了就是做了!七爷说有臭味就是有臭味!你糊涂呀!你怎么会如此愚蠢!竟然干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来!还不快点给七爷赔罪!” 杨氏彻底被那一巴掌扇蒙了,下意识地就跪了下来。 “是……是我不对!是我糊涂!我糊涂了!请七爷恕罪!” 江慎睨了杨氏一眼,依旧冷着脸没说话。 一旁的云瑶瞥见江慎冰山似的样子,在心里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七爷这演技杠杠的! 云升泰连连擦着额头的汗,看七爷的样子,这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要怪就怪杨氏这个蠢货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偏杨氏是他夫人,他又不能不管。 云升泰一咬牙,又给了杨氏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杨氏嘴角都被牙齿磕破了,流出血来。 “愚蠢!愚蠢!” 骂完杨氏,云升泰“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七爷,是蠢妇糊涂!一切任凭七爷处置!” 江慎挑眉,“杨氏,本王且问你,你可是知错?” 第9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里天大地大,江慎最大。 杨氏哪里敢不认? 当即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 “认,我认……七爷,是我愚蠢!一切任凭七爷处置,只要七爷能消气,让我做什么我都认!” “这可是你说的。” 江慎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眯着眸子,“本王向来讲究公平,既然你往云瑶的院子泼了粪水,那么,你也让人往你院子四处泼上粪水,本王便既往不咎。” 泼粪水? 杨氏登时原地石化,那院子里面泼上了粪水,哪里还能住人啊? 且不说能不能住人,光是那面子就不知道往哪里搁!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没得到回应,江慎黑眸眯了眯,嗓音低沉:“杨氏,你可认?”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杨氏浑身一震,赶紧低下头去。 七爷已经开了口,她怎么敢不认? “认,我认,七爷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杨氏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看七爷。 云升泰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就跪着往前爬了两步,磕头,“多谢七爷宽宏大量!我发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江慎淡淡地睨了一眼云升泰,这个人倒是个狡猾的,抢先谢了恩,此事就只能到此为止。 “如此,你即刻便亲自去办吧。” “啊?现、现在就去吗?” 杨氏再次僵住,她本想着先答应下来,等七爷回去了,她就象征性地往院子里倒上两瓢粪水便是。 结果七爷张口就是即刻去办? “怎么?有意见?” 江慎冷声开口。 云升泰连忙警告地瞪了一眼杨氏,“七爷说现在去就现在去!你那么多话干什么!七爷能够放你一马,就已经是高抬贵手了!” 再说下去,难保七爷不会深究到底。 杨氏心不甘情不愿,还想张嘴再争取一下,就被云升泰一把扯了出去。 厅里顿时只剩下江慎和云瑶。 人一走,江慎黑眸里的冰即刻融化,宠溺地看向云瑶,邀功道:“如何?可还满意?” 云瑶忙不迭地点头,“满意,满意满意!走,我们看好戏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痛快! 由于云府这两天的粪水都被杨氏泼到了云瑶的院子里,云家一时间只能找出三两桶的粪水。 云升泰让人尽数抬到了院子里去,点头哈腰地对江慎道:“七爷,府上确实是只有这么点粪水了,能拿过来的都拿过来了,你看……” “看什么?不会去买?” 江慎连个商量的机会都不给云升泰。 云升泰只得讪讪地让人去买粪水。 杨氏站在一旁,含胸驼背,仍旧是大气都不敢出。 用白花花的银子去买粪水,还是泼到自家的院子里,光想想她心脏就痛得不行! 云瑶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让人搬来了桌椅,还支了遮阳伞,就往杨氏院子门口一坐。 不一会儿,一桶接一桶的粪水被人担了进来。 江慎没开口喊停,云升泰就只能一直买粪水,直到院子里密密麻麻地摆满了装着粪水的木桶,实在是摆不下了,这才罢休。 为了防止被熏到,云瑶还很贴心地在她和江慎这一块小地方开了结界。 云升泰痛心地捂着胸口,两眼饱含热泪,无力地抬了下手。 吩咐下去:“泼!往院子里泼!” 他刚吩咐完,就听到云瑶幽幽开口:“这种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什么亲力亲为?意思不就是要他和杨氏亲手往自己的院子泼粪水么! 这云瑶还敢不敢再过分点! 她还真敢。 见云升泰不为所动,云瑶又慢悠悠地加了句:“泼的时候顺带把鞋子也脱了。” 云升泰的脸都被气成了猪肝色,奈何江慎一语不发,默许了云瑶的话。 甚至还用眼神警告他,要是不按云瑶说的做,后果很严重。 这下好了,云升泰和杨氏不仅要自己往自己院子里泼粪水,还得光着脚。 杨氏一个没忍住,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掉。 作孽啊! 云瑶就是个煞星,这下可真是把她给害惨了。 “哭!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有脸哭!” 云升泰蹬掉鞋子,用力把瓜瓢砸到杨氏脸上。 “还不快点泼粪水!都怪你做出这种蠢事,害了自己也害了我!哭哭哭!你有什么脸哭!” 瓜瓢砸中了杨氏眼角,当即眼角就黑了一块。 她一边哭一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瓜瓢,弯腰之际,目光恶狠狠地瞥了云瑶一眼。 这个煞星,害得鹤神医不愿意医治她儿子,还害得她今日脸面尽失,总有一天,她要这个煞星付出代价! 正想着,云升泰又一脚踹在了杨氏屁股上。 “你愣着干什么?想让我一个人干活吗!还不快点干活!” 杨氏一个没站稳,往前栽去,手本能地往地上撑,结果就撑到了装着粪水的木桶里,脸也沾上了粪水。 “呕!呕!!” 杨氏没忍住,直接熏得吐了起来,趴在地上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等她吐完,云升泰又是一个沾着粪水瓜瓢拍在她脑门上。 “快点!赶紧干活!你自己闯的祸,别指望着我一个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杨氏哭红了眼,有些幽怨地看着那个和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男人。 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在云升泰看来,始终不值一提,甚至都没有他的面子来得重要。 他从不会尊重她。 杨氏忍了二十多年,也忍习惯了,于是一边掉眼泪一边爬起来,用力舀了一瓢粪水泼到院子里。 结界里。 云瑶悠哉悠哉地吃着点心,任凭外面如何臭气熏天,结界内都是一点闻不到。 不仅闻不到外面的气味,就连她说话,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七爷,明日就是明妃娘娘的生辰宴,司家也会去参加对吧?到时司家坐在哪里?” 她知道平阳帝必定会邀请司家参加宴会,但是不知会把司家的座位安排到哪里。 听到她的问话,江慎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司长鹤那个小白脸。 司长鹤是司家三公子,不用问,必定会出现在宴会之上。 阿瑶之所以想知道司家坐在哪里,是因为想知道那个小白脸坐在哪里么? 江慎顿时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就是酸溜溜的话。 “阿瑶,你若是想与司长鹤坐在一起,直说便是,我可以安排你们坐在一起。” 第94章 我是你爹! 云瑶一听到江慎说可以把她安排在三哥旁边坐,立马就咧开了嘴。 不用跟云家的人一起坐,还可以跟三哥一起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真的?七爷,你也太讲义气了吧!那就麻烦你到时把我的座位安排在司长鹤旁边啦!” 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江慎心里更不是滋味。 只是把她的座位安排在司长鹤旁边,就如此开心。 阿瑶心里果然是有这个小白脸的么? 江慎别过脸,睨向还在卖力泼粪水的杨氏,心里本就不痛快,想到杨氏做的事就更不痛快。 手指微微一抬,一桶粪水“哗啦”一声,尽数倒在了杨氏身上。 “啊!呕……呕!” 杨氏尖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接一声的呕吐。 从头到脚都被粪水浇了个透,熏得杨氏肠子都快吐了出来,久久缓不过劲。 “没意思。” 江慎淡淡吐出三个字,大长腿往地上一撑,就站了起来。 “诶?七爷,你要回去了吗?” 云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看戏看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风将一个“嗯”字送到云瑶耳边,江慎头也不回,一个闪现人就不见了。 “……” 她怎么感觉七爷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是因为她说要坐在三哥旁边? 不对,这事儿对七爷来说也不算是事…… 怎么想也想不通,云瑶索性不去想了。 — 兰月十一,明妃生辰。 云家受邀的只有云达海一家,云达海早早就备好了马车,马车正在门口等着。 云瑶依旧是拎了补丁袋就出门,出门可以不带银子,但补丁袋不能不带。 她依旧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发饰简单到只有一根玉钗。 若是寻常人,必定因过于素简而失了三分姿色。 云瑶却不一样,她越是素简,便越发映衬得她出淤泥而不染,越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清冷绝色。 对比盛装打扮的云凤雪,倒是显得云凤雪一身桃红色衣裳有些风俗尘气。 云凤雪看了一眼云瑶,心有不喜。 她今日的打扮可谓是用尽了心思,桃红色的衣裳亮眼,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而妆容刻意比平日里淡雅些许,发饰再配以淡淡的绿宝石钗子,一浓一淡,相得益彰。 偏站在云瑶旁边,倒是显得有些过于娇艳。 云凤雪目光掠过云瑶的脸,嫉妒之心四起。 明明就是一个在山上长大的人,那张脸却白皙精致,甚至连半点瑕疵都没有,不用施加胭脂水粉,就将她比了下去。 娘亲说的没错,云瑶生来就是一个狐狸胚子。 王氏察觉到云凤雪的情绪,赶紧不动声色地扯了下云凤雪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将情绪摆在脸上。 云凤雪这才不情不愿地收起情绪,径直上了马车。 “夫君,我先上马车等你们。” 王氏朝云达海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王氏就压低声音问:“雪儿,娘不是早就教过你吗?这情绪不能摆在脸上,哪怕你再怎么憎恶云瑶,装也要装出姐妹情深的样子来,你今日怎么回事?” “娘……” 云凤雪撒娇似的靠在王氏身上,“你说那个云瑶是不是故意的啊?她是不是知道我会这样打扮,就故意穿一身素色衣裳,好显得我多刻意打扮似的……” “那又如何?你今日这身装扮,浓淡相宜,刚刚好,哪里像云瑶穿得好像家里死了人似的,这可是明妃生辰,是个喜庆的日子,她那样穿,才是不讨喜的!”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听娘的不会有错……” 王氏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云凤雪的情绪。 就听见云达海还在外面嘱咐云瑶。 “云瑶,这是你这一次进宫,你打小在山里面长大,没进过宫,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宫里规矩多,进了宫,你就跟在我们后面,一切看我们的眼色来行事,万万不可让人笑话……” 王氏听到这里,心里越发得意。 她的雪儿可就不用教这些,云瑶就不同了,没见过世面,什么都要教。 看看,这就是云瑶和雪儿之间的差距。 云达海上了马车。 车厢本就不大,云达海坐下之后,云瑶就只剩一个角落的位置可以坐。 本就不宽敞的车厢,更显逼仄。 一路上,云凤雪的脸黑了又黑。 碍于王氏前面叮嘱过,她又不好表现出来,就只能憋在心里。 而云瑶,始终波澜不惊,甚至闭目养神。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挤挤挨挨的,倒也到了皇宫。 马车一停,云瑶就睁开了眼睛。 挤了一路,可算是到了皇宫。 刚下了马车,就看到另一边停着两辆豪华加大版的马车。 舅舅司崇扶着自家夫人祝兰溪下了马车。 后面那辆马车,司修远先下来,而后司长鹤跟着就下了马车。 有眼力见的人纷纷猜到了这四个衣着不凡面孔陌生的人,定是司家,便不约而同地投去讨好的目光。 云凤雪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从司长鹤一下马车,她的目光就定在了司长鹤身上。 见司长鹤往这边看过来,赶紧露出一个娇羞得恰到好处的笑容。 谁知司长鹤的目光直接掠过了她,停留在云瑶身上。 云瑶笑了笑,赶紧抬手冲三哥打招呼。 司崇和祝兰溪原本也想和云瑶打招呼,又想起云瑶知会过暂时不公开和司家的关系,便只是关切地看了两眼。 果真是狐狸精! 云凤雪气得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 她盛装打扮,为的就是能抓住司长鹤和太子的目光,这下倒好,才下马车,司长鹤的注意力就被云瑶抢了去! 王氏见状,走到云凤雪身旁轻拍了下云凤雪的手臂。 小声说道:“雪儿,别急,记住你自己是最美的。” 云凤雪难看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也不叫云瑶,兀自就跟着云达海进宫。 云瑶站在宫门外,四处打量了一下,都没有发现江慎的马车。 七爷怕是早就到了吧? “云瑶!你还愣着干什么?” 云达海快走到宫门口才发现云瑶没有跟上来,心里又是一阵嫌弃。 果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只看到这豪华的宫门就挪不动脚了! 云瑶瞥了一眼云达海鄙夷的目光,没说什么。 左右,宴会上可以看见七爷。 云达海不满了,他好心叫云瑶,结果云瑶眼里压根就没有他这个爹! “云瑶!” 他走近了两步,压低声音,“只要我一天没签断绝父女关系书,我就一天是你爹!我是你爹!你就得听我的!明白吗?” 第95章 差别对待 还我是你爹! 哪来的便宜爹? 云瑶白了云达海一眼,没说话。 “你……云瑶,你不要太过分,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你!” “你也别逼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丢人。” 云瑶淡淡地回过去一句,云达海立马就闭了嘴。 宴会上。 座位一般是按照封号等级或职位等级来安排。 而司家的座位,却是与正一品官员一起的。 由此可见,平阳帝对司家足够尊重。 云瑶刚走进去,便有一宫女迎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道:“云四小姐,你的座位在那边,请随奴婢过来。” 云瑶点点头。 刚在座位上坐下来的云凤雪傻了眼,“爹,娘,云瑶怎么往那边走呢?我们的座位在这边呀!” 云达海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的座位按照封号职位,已经是排到了边缘处的位置,可那个宫女,却是引着云瑶往前边走去。 他赶紧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不好意思,能否问一下是不是搞错了?云瑶是我女儿,我们的座位在那边。” 云达海怕宫女不知道座位的位置,还特意指了一下。 宫女看了一眼,解释道:“云大人,你们的座位确实是在那边,但七爷交代过,云四小姐的位置另有安排,且明妃娘娘也是同意了的。” 云达海眉头一皱,原来是七爷的安排! 明妃娘娘都同意了,明妃娘娘得宠,一个座位的问题,皇上必定会依了她。 这么说,这也是皇上默认的。 云达海不死心,又问道:“七爷的意思是云瑶一个人去那边坐,还是我们一家人一起?” 怕宫女听不懂,还特意咬重了“一家人”三个字。 宫女应道:“七爷说了,仅云四小姐一人。” 这下,云达海彻底死了心,只能看着云瑶走向他半步都不能踏足的区域。 云瑶跟着宫女过去,七爷果真把她安排在了三哥旁边的位置。 云凤雪眼睁睁地看着云瑶在司长鹤身旁坐下,放在桌下的手立刻狠狠一揪手帕。 “刺啦”一声,手帕破了一道缝。 云瑶就是个狐狸精,勾引了七爷还不够,还要勾引鹤神医! “夫君,这云瑶你也太不懂事了吧?她让七爷给她安排那么好的位置,怎么就不知道让七爷也给我们安排好一点的位置?你好歹还是她亲爹呢,她就这样对你!” 云达海的脸黑了黑,能够坐在司家面前,别人必定会高看一眼。 他何曾不想和司家攀上关系?奈何没有云瑶那样的手段。 “提云瑶做什么?败人兴致,她回来云家那么多天,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她之所以能攀上七爷,还不是因为她现在是云家四小姐?等你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之后,她就彻底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平民,到那时候,七爷可未必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王氏甩了下手帕,看到明妃走出来,立马端正了坐姿。 云达海又看了云瑶一眼,没有说话。 左右,他和云瑶都是没有半点父女情分的。 明妃生辰宴之后,就把云瑶踢出云家。 没有云家作为依靠,云瑶掀不起什么风浪。 彼时。 司长鹤压低了声音问:“小瑶瑶,宫里的人怎么会安排你坐在这里?” 司家自小就和皇宫打交道,国与国之间,规矩大差不差,自然知道以云家的层次,座位必定是很靠后的。 云瑶也放低了声音,应道:“是我请七爷安排的。” “原来如此。” 司长鹤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司崇和祝兰溪忙着应付旁边的人,倒也不得空和云瑶说话。 司修远坐在司长鹤旁边,能听得到云瑶说的话。 “小瑶瑶,你还真别说,七爷对你可不一般。” 不一般吗? 自是不一般的。 七爷已经向她表白了心迹,可惜,她短时间内无法回应。 司长鹤见云瑶清澈的眸子暗了暗,便问:“小瑶瑶,你对七爷,可是喜欢?” 云瑶垂着眸子,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情丝未长,她无法感知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是不是男女之情。 司长鹤和司修远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懂得对方的意思。 七爷虽身份极其矜贵,伸手可摘星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摊上了小瑶瑶,还真不一定。 宴会即将开始,几乎所有人都落了座,唯有一个位置空着。 那是云瑶旁边的位置。 云瑶的左边是司长鹤,右边的位置,还空着。 “奇怪,这个位置是给谁坐的?宴会都要开始了,也没看到来人。” 司修远好奇地问了一句。 云瑶轻瞥了一眼旁边空着的座位。 她从一进来,就一直在找七爷,然而她把在场的人都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七爷的身影。 司长鹤把玩着手中的晶莹剔透的手串,有意无意地应了句:“如此隆重的场合,那位身份尊贵的人却一直没出现,你们难道没发现吗?” 这话一出,司修远立刻就想到了是谁。 刚结束攀谈的司崇不知他们在议论什么,只听到了司长鹤这话。 便道:“是了,七爷没来。” 祝兰溪轻笑了一声,“这七爷,是个有脾气的,听说他极少出席宴会,哪怕是皇上下旨也一样,况且,皇子的位置可不在我们这边,在对面呢。” 也对,皇子的座位不是在她这边的。 云瑶长而翘的睫毛微微垂了下来。 不知为何,昨日七爷回去之后,她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不痛快,又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到了今日,心是不堵了,可空落落的。 平阳帝出来之后,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 云瑶抬头,平阳帝人已中年,但精神极佳,面部线条刚毅,轮廓如同刀削般硬朗,龙颜不怒自威。 这龙颜,和七爷只有三分相似。 七爷或许像他娘亲更多一点,她想着。 龙椅之上的平阳帝却是有意无意地看了云瑶一眼,连带着看了眼空着的座位。 平阳帝落了座,久久不开口。 这时,有眼力见的人已经猜测到了。 这平阳帝是在等七爷。 顿时,在场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我看七爷是不会来了,皇上本就不喜他,他也不喜热闹……” “这还用说吗?除了中秋和春节国宴,亦或者是极其重要的场合,七爷一般不会出现。” “皇上每次都等一刻钟,要不是七爷功勋卓着,怕是早就……” “快住口,这话你也敢议论,你不要命了?” “总之,七爷是不会出现的。”那人说着。 平阳帝坐在龙椅之上,始终一语不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终于,他敛了敛心神,正要开口。 忽见一玄色身影从人群中走来。 “是七爷!” “七爷竟然来了!” “真是稀奇啊!” 见到江慎,云瑶顿时眼睛亮了亮,视线落在那一抹玄色身影上。 江慎黑眸沉沉,始终看向云瑶的方向。 不知怎的,七爷越是靠近她的方向,她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越发明显。 第96章 无事不献殷勤 云瑶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间捏住了衣袖,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红。 她只知道,看到七爷来,她很开心。 “奇怪,七爷往哪里走呢?他的座位在皇子那边才对。” “七爷好像是朝司家的方向走,咦?那个姑娘是谁?只听说过司家有三个公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姐?” “什么司家小姐,她叫云瑶,是云家四小姐,就是最近从山上接回来的那个。” “原来是她啊,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云家的座位不是在那边吗?” 说话的人还疑惑地看了一眼云家的位置。 云达海携着妻女就坐在那儿呢! “也是,云瑶的怎么会坐到鹤神医旁边去的?没有人说吗?” “皇上和明妃娘娘都来了,你看有谁说?这八成是安排好的,况且,你们没听到那个小道消息吗?说是云瑶已经勾搭上了鹤神医……” “不会吧?这真的啊?” “人都坐到鹤神医旁边去了,还能有假的不成?” 众人纷纷吃起了瓜,尤其是看到江慎始终往云瑶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更是议论得厉害。 “你这小道消息不准,我听到的是七爷总和云瑶一同出去,许多人都看见了的,七爷是想和云瑶坐在一起才把她的座位安排在那里。” “那七爷为何不干脆在皇子那边给云瑶安排座位?何必大费周章把云瑶的座位安排到司家那边?” 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尽管世人纷纷扰扰,可江慎始终从一开始,就坚定不移地朝云瑶的方向走去。 不曾迟疑,不曾动摇。 仿佛他出现,就只是为了云瑶而出现。 直到他在身旁坐下来,云瑶空落落的心,才刹那间被填满,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云瑶笑了笑,打趣道:“七爷,你这面子可真大,所有人都在等你呢。” “阿瑶这是在说我脸皮厚吗?”江慎轻笑。 “七爷认为呢?”云瑶反问回去。 “若是脸皮厚能让阿瑶对我的印象深刻一点,那么,脸皮厚也无妨。” 江慎说着,黑眸浸染着笑意。 云瑶败下阵来,“七爷,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你脸皮确实不薄。” “多谢阿瑶夸奖。”江慎依旧淡定。 云瑶:“……” 讲真,七爷脸皮厚起来,她也得甘拜下风。 那边的平阳帝见江慎落了座,这才开口说起了开场白。 无非就是一些很官方又很客套的话。 接下来就是所有人举杯恭祝明妃生辰大乐。 在之后,便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虽然是自由活动,但封号低职位低的人仍旧是不敢踏足大官的领地。 更别提是皇子和司家所在的区域。 即使那些人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贴过来套近乎,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等着身份矜贵的人离开那个特定的区域,再壮着胆子上去讨好一番。 司长鹤并未起身,只在一旁喝着小酒吃着点心。 “小瑶瑶,你素来喜欢红豆糕,这红豆糕很不错,你尝尝。” 司长鹤习惯性地就将一块红豆糕放到了云瑶面前的碟子上。 等他放下红豆糕,才后知后觉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云瑶的三哥,他的举动,未免太过亲昵。 而且,他喊的还是小瑶瑶。 果不其然,江慎瞬间就沉了脸。 云瑶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江慎就拿起筷子迅速一夹,把那块红豆糕吃进了肚子里。 “七爷,你……” “阿瑶,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吃。” 云瑶:“……” 司长鹤挑眉,指了指自己,“我?陌生人?” “不错,你和阿瑶,不过才认识了五天。” 才短短五天,就叫小瑶瑶,还给阿瑶吃红豆糕?越界了! 司长鹤仿佛闻到了腌酸菜的酸味儿,似笑非笑地问:“那么,七爷又认识小瑶瑶多久了?” 索性江慎都已经听到他喊小瑶瑶了,他也懒得改口。 原本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江慎和小瑶瑶之间进展到了什么程度,结果江慎把这当成了挑衅。 这不就是在和他比谁认识阿瑶更久吗? 挑衅,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江慎的脸又沉了三分,“我和阿瑶,自然相识得比你要早许多。” “是吗?” 司长鹤挑了挑眉,目光又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下。 刚想细问,司修远就走了过来。 “长鹤,你怎么还在这儿?父亲说皇上要见我们,走吧。” 没办法,司长鹤只能起身。 这去见皇上,怕是一时半刻都不得空,也不能再跟小瑶瑶说话了。 于是又回头留下一句:“小瑶瑶,有空一起吃饭。” “好呀!” 云瑶听得明白,那句话就是让她有空回家吃饭的意思。 江慎可不这样想。 阿瑶这是答应了那个小白脸的邀约! 很好,本就冷冰冰的脸此刻跟个煞神似的。 “哟,你这是怎么了啊?输给鹤神医了?” 他正黑着脸,没点眼力见的江辰熠就凑了上来。 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江辰熠收到了一个刀子般的眼神。 再多说半句,怕是就得刀了他。 江辰熠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说,江慎这脾气是真的臭啊! “瑶瑶。” 他无视江慎,转过脸对云瑶笑了笑。 云瑶也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 江慎不乐意了,“你喊阿瑶什么?” 前面有个小白脸喊小瑶瑶,这个江辰熠就过来喊瑶瑶? 江辰熠耸了耸肩膀,“你能喊阿瑶,我就不能喊瑶瑶?” 江慎:“……” 是啊,他现在又不是阿瑶的夫君,别人要喊阿瑶什么,他无权干涉。 突然就有了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江辰熠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壶酒来。 “瑶瑶,这可是我母妃宫中难得的佳酿,我求了她好久才要到这么一瓶,你今日有口福了。” 江辰熠一边说一边拔掉了壶塞,醇厚浓郁的酒香一下子散发开来。 就连江慎微皱着的眉头都被酒香勾得舒展开来。 云瑶喜欢喝酒,更加是无法拒绝这样浓郁香醇的酒香。 “这酒真香,王爷真大方。” “自然。” 江辰熠亲自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递给了云瑶。 就是没有江慎的份。 江慎拳头紧了紧,要不是阿瑶在,他非得教训一顿江辰熠不可。 江辰熠不给他倒酒,他就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还是满满的一杯酒。 云瑶接过酒,喝了一口,酒香在嘴里弥漫,回味无穷。 “这酒真好喝,不过,无事不献殷勤,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瑶瑶真聪明,一猜就中。” 江辰熠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第97章 必须要教训云瑶! 江辰熠好不容易从明妃那里讨到这一壶酒,想和云瑶分享是真的,但找云瑶有事也是真的。 “瑶瑶,你可还记得你曾经给我护身符?” “记得,护身符用了?” 江辰熠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四周三三两两的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好。” 云瑶点点头,跟着江辰熠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带上那壶酒。 “你们看,我没有冤枉她吧?她就是喜欢和男人在一起,先是七爷,后是鹤神医,现在,就连熠王爷也不放过。” 云凤雪收回厌恶的眼神,换上了小白花的模样。 她也不是随便就和世家小姐攀谈的,这几个世家小姐,都是她花了不少时间精力和金钱才攀上的关系。 这其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就是辅国大将军之女孔明钰。 最重要的是,孔明钰喜欢七爷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而是整整喜欢了八年! 孔明钰曾经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说,她这辈子只会嫁给一个男人,那就是七爷。 如今听云凤雪这样一说,本来对云瑶无感,如今厌恶至极。 “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女人,也敢肖想七爷?她哪里来的脸?” 这些世家小姐身份都比孔明钰的低,一听孔明钰这么说,就跟着附和起来。 “就是,你们看她那样子,跟在七爷和熠王爷后面笑得可开心,跟不要钱一样,我看她恨不得贴上去呢!” “我看她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从山上下来的人,才拼了命的想要攀上高枝,被她缠着的男人,七爷,熠王爷,鹤神医,哪一个不是身份极为尊贵的男人?” “要说这云瑶还真不蠢,知道挑最好的下手,还知道广撒网,怕勾引一个勾引不到,就两个三个的地勾引……” “凤雪,你说,你和云瑶同样是云家的小姐,她又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怎么你跟她脾气差这么远呢?” 云凤雪正听得开心,突然就听见提到了自己,笑容凝了一下。 一点都不掩饰对云瑶厌恶,“什么姐姐?我云凤雪可没有这样的姐姐,再说了,云瑶是一心想要赖在云家,但是我爹说了,云瑶作恶多端,云家容不下这种连自己家人都陷害的人,过几日要和云瑶断绝关系!” 生怕和云瑶扯上关系,云凤雪想都不想,就把父亲要和云瑶断绝父女关系的事说了出去。 世家小姐们纷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不是吧?这云瑶回到云家还不到两个月吧?这就把她赶出去啊?” “我记得当初是云家亲自派人去接云瑶回云家的,怎么这么快就把人赶出去?” “还有,你说的云瑶连自己家人都陷害是怎么回事?” 几个世家小姐七嘴八舌地问,都想要听八卦。 孔明钰也道:“凤雪,你要说就把话说清楚一点。” 见自己吊足了胃口,云凤雪这才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云瑶生来就是个煞星,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克家人,父亲为了全家人的安全着想,出于无奈,才把她送到山上好生养着,现在她长大了,父亲念着父女情分,就让大哥去接她,可谁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倒是说呀,说了一半又不说,急死人了!” “谁知我大哥因此差点送了命,不只是我大哥,自从她回来后,几乎所有人都出了事……” 云凤雪一口气就把云瑶回云家之后的事加以渲染篡改给说了一遍。 总之,云瑶就是一个煞星,害人不浅也就算了,还喜欢勾引男人,尤其是身份尊贵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云瑶还欺负她。 一番话下来,孔明钰压根就不能忍。 “这个云瑶,简直太过分了!凤雪,也就你的脾气软,好拿捏,才会让云瑶给欺负了去。” “就是啊,凤雪,你就是太好欺负了,那云瑶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你。” “要换成了是我啊,早就让云瑶扫地出门了,哪里还会有她作威作福的时候?” 地位最低的李莺莺揪准了时机开口:“不行,我们不能让这个云瑶好过!” 孔明钰早就有要教训云瑶的想法,碍于自己身份尊贵,这才没有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如今李莺莺开了口,正好她顺水推舟。 孔明钰拉过云凤雪的手,假意安慰道:“凤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大家都是好姐妹,你别忘了,你还有我们呢,那云瑶欺负你,姐妹们都会为你出气的。” “对,明钰说得对!” “必须要给凤雪出一口气!” “可是……我们要怎么样做?”云凤雪垂着眸子,弱弱地问。 孔明钰眼珠子转了转,道:“过几日,我举行一个赏荷宴会,你带着云瑶过来就是。” 云凤雪揪了下手帕,她也想,但云瑶根本就不可能会跟她出去。 “只是,云瑶眼高于顶,向来都不把我当妹妹,我的邀约,她只怕不放在眼里,她就连交友,都只交像魏青棠那样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小姐……” 最后那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世家小姐都破防了。 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的身份比魏青棠尊贵。 就连孔明钰都低魏青棠一头。 为了找回点面子,孔明钰看了一眼对面的李莺莺。 道:“李莺莺,魏青棠不是你表姐吗?你去跟魏青棠说一下,让她带云瑶参加宴会,就说我们大家想结识一下云瑶,对了,别说凤雪也在。” 李莺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孔明钰。 魏青棠确实是她的表姐没错,但她娘亲一心下嫁,几乎和魏家决裂,两家之间的来往并不多,她和魏青棠也不熟,她就算是开口,人家魏青棠也未必答应。 “怎么?李莺莺,你别告诉我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李莺莺本就是这几人之中低位最低的,好不容易才混进了这个圈子,又怎能轻易放弃? 当即就拍着心口保证:“这事交给我,我一定会办好的!” 云凤雪低眸,用手帕遮掩着冷笑了下。 云瑶啊云瑶,你就等着吧! 此时。 江辰熠带着江慎和云瑶来到了一个人不多的角落。 云瑶问:“王爷,这儿没什么人,你可以放心说了,你遇到了什么事?” 说到自己的事,江辰熠颇有一些难于启齿。 江慎见状,又用手肘碰了一下他。 “一个大男人,别扭扭捏捏的。” “不是我扭扭捏捏,而是这事有点……” “有点什么?”云瑶又问。 看着云瑶,江辰熠可疑地飘起了红云,吐出两个字:“春梦。” 第98章 公然挑衅 这话一出,江慎和云瑶都沉默了。 缓了缓,云瑶才正色道:“怪不得你的脸色比上次见你的时候差了不少,梦是怎么回事?” 见云瑶正经,江辰熠心里也没有那么别扭了,就把春梦一事仔细说来。 “一连着十天,我梦里都会出现一个女子,女子不断地说她爱我,要嫁给我,甚至还在我面前做出宽衣解带的事,想要和我……咳,你们别误会,我是个正人君子,我可什么都没做。” 生怕云瑶误会,江辰熠还特意竖起了三根手指。 “这个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云瑶点头。 “你知道?”江辰熠诧异。 “梦里的女子几次三番勾引你,不是没有目的的,一旦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就元气大泄,你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云瑶说得很是直接,江辰熠的脸饶是红了又红,烫了又烫,就连耳朵根都在泛红。 反观江慎,淡定得像一块石头。 “不过,最后你应该差点没把持住。” 云瑶语不惊人死不休,无比淡定地指出其中关键。 要不然,她卖给江辰熠的护身符就不会发生作用,江辰熠也不会因为春梦就找到她。 江辰熠忽然就有了一种没穿衣服站在别人面前的羞耻感,他挠了挠有些发烫的耳朵,点头承认了。 “是,那女子最后很是诡异,不仅宽衣解带,嘴里还总是念着我听不懂的话,她不断地念,声音如同缭绕在我耳旁,就算是我把耳朵捂上,也无济于事,听着听着,我就恍惚了,身体不受控制,之后身上一阵刺痛,我从梦里惊醒,才发现是护身符救了我。” 他本就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夜夜面对着香艳诱惑,能把持住就已经很不错了。 奈何梦里的女子不讲武德,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让他的身体不听使唤。 云瑶心里了然,“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勾引没有用,便用咒,纵使你心志坚定,也扛不住咒的作用,不过,她的目的到底是你这个人,还是你的命,这不好说,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揪出那女子来。” 江辰熠松了一口气,云瑶没有误会就好,要不是逼不得已,怕自己当真在梦里做了出格的事,他也不会来找云瑶。 “但我并不认得那女子。” “不认得,你不会套话呀?”云瑶有些哭笑不得。 江慎也瞥了江辰熠一眼,吐出个字:“笨!” 江辰熠:“……”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女子是出现在他梦里的,几次三番地要勾引他,他将计就计,套话也不是难事。 “瑶瑶,你上次卖给我的护身符还有吗?我想再买一张,不,买三张!” 一张怕不够保险,方得多买两张以保清白! “有。” 云瑶从补丁袋里摸出两张护身符,递过去道:“六两银子。” 正在拿银票的江辰熠愣了一下,六两银子? “瑶瑶,你刚才说两张护身符多少银子?” “六两银子啊!” 六两银子! 江辰熠刹那间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盯向了江慎! 上次这厮说云瑶一张护身符要三千两银子! 他给了三千两银子! 江慎无辜地耸了耸肩膀,“看什么?银子给了阿瑶的。” 他是要了三千两银子,但银子确确实实是到了云瑶的口袋里。 云瑶眨了眨眼睛,七爷确实是给了她三千两银子,说是江辰熠买护身符给的。 “王爷,上次你多给的银子难道不是你银子太多了,赏给我的吗?” “……” 江辰熠拳头紧了又紧,忽然有一种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出的无奈。 银子已经到了云瑶口袋里,并且还被江慎那家伙说是赏给人家的,既然赏给了人家,那他还能说什么? 若是解释,倒是显得自己斤斤计较,过于小家子气了些。 三千两银子对她来说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便又数了六千两银票递到云瑶手里,厚厚的一叠。 江辰熠挤出妖魅的笑容,道:“瑶瑶,以后你的护身符我都按三千两银子一张的价格买,我不像有的人,吝啬得很。” 江慎:? 合着在这儿含沙射影说他吝啬呢? “你确定吗?”云瑶问。 “确定。”江辰熠答。 “那就多谢王爷了。” 云瑶毫不客气,收下银票就放进了补丁袋里。 开玩笑,放着银子不赚,她又不是傻子。 江辰熠笑得越发妖孽,狐狸般的眸子亮晶晶的,“瑶瑶,记住,以后找夫君,一定要找舍得给你花银子的,千万别找那种吝啬得像铁公鸡一毛不拔的男人。” 江慎:? 不是,这江辰熠有大病吧? 江辰熠梅开二度:“瑶瑶画符费神费力的,一定很辛苦,花三千两银子买瑶瑶的护身符,再值得不过了,主要是心疼瑶瑶的辛苦,瑶瑶要多买些好吃的,别苦了自己。” 江慎:?? 江辰熠你礼貌吗? 合着在这里暗示他不心疼阿瑶呗? 合着说他吝啬又不懂得怜香惜玉呗? 云瑶只知道她片刻功夫就赚了六千两银子,乐开了花,况且,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呀? “王爷,你人还怪大方的嘞!说话也怪好听的嘞!” “那是仅对瑶瑶一人来说。” 江辰熠继续笑着,狐狸般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 “江、辰、熠!” 江慎捏紧了拳头。 “怎么?” 江辰熠狐狸眸微抬,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两人正用眼神暗中较劲,明妃身边的公公走了过来。 “哟!王爷和云四小姐都在这呢!叫奴才一阵好找,奴才几乎把这后花园翻了一遍才找到你们哟!” “公公有事?”江辰熠问。 公公笑得谄媚,“明妃娘娘说了,王爷送的头面,明妃娘娘很是喜欢,要见王爷你呢!对了,还有云四小姐也一同过去吧,明妃娘娘召见。” 明妃要见她? 云瑶挑眉,不应该啊,她是算出了明妃会有事没错,但不是现在。 见她不解,公公又解释道:“明妃娘娘听王爷说,多亏了云四小姐,才没让王爷在邹富那儿定制头面,要不然,银子可就都打了水漂,云四小姐还不知道吧?邹富已经死了,一家人都没了,剩下个儿子,也送到了育婴堂去啦!” 云瑶心里了然,邹富没了,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明妃要见她,她去见便是。 “那么,劳烦公公带路。” 第99章 我要娶云瑶 “应该的应该的,云四小姐客气了。” 公公客套了两句,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慎刚抬脚,江辰熠就瞥了一眼他,“母妃可没有说要见你。” 江慎:“……” “七爷,我先过去了。” 云瑶笑了下,言下之意就是让江慎放心。 左右这是在宫里,明妃又是一个好人,出不了什么事。 江慎点头。 公公便带起了路。 明妃宫里。 明妃端坐在贵妃椅上,仪态端庄优雅,眉宇之间尽是柔情脉脉,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母妃。”江辰熠喊了一声。 云瑶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礼,“云瑶见过明妃娘娘。” 明妃快速打量了云瑶一番,行礼的姿势很是标准,态度不卑不亢的,虽说是第一次进宫,却也没有半分露怯。 这云瑶,不错。 “你便是云瑶吧?无需多礼,来人,赐座。” 明妃向着云瑶温柔地笑了笑。 “谢明妃娘娘。” 该有的礼数,云瑶是一个不落,动作落落大方。 江辰熠笑道:“母妃,我送给你的头面,听公公说母妃很是喜欢,还说要赏我来着?” “熠儿,你这是到母妃宫里讨赏来了,行了,母妃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想要什么开口就是,母妃能给你的,一定会给你。” “我想要母妃帮我一件事,不过,此事之后再说。” 明妃凤眸掠过云瑶,知道是这里有别的人在,熠儿不好开口,便笑着应道:“好。” 说话的间隙,明妃已然暗中看了云瑶几次。 寻常人第一次进宫,必定四处观望,充满了好奇,尤其是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大多惊叹于宫殿的豪华。 然而云瑶进来这么久,当真就端端庄庄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并不四处张望,很是淡然。 明妃对云瑶的好感又多了两分,“云瑶,听说你阻止了熠儿在邹富那儿为本宫定制头面,既避免了银子白白流失,又避免了熠儿为本宫准备的今日落空,你也该赏,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黄金,珠宝,亦或者是别的,别客气。” 云瑶对黄金珠宝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并不缺这些。 但明妃开了口,她也不好拂了明妃的好意。 便道:“明妃娘娘要赏,云瑶不敢居功自傲。” 明妃挑了下眉,“云瑶,本宫向来随和,你无须对本宫客气。” “云瑶不敢,只是师父常告诫为人不得居功自傲,云瑶谨记着师父教诲。” 明妃眸里闪过一抹惊讶,寻常人听到她这么说,或许会客气地推辞一下,但当她说出“无须客气”四个字时,没几个人憋得住气,必定会开口讨要奖赏。 而云瑶始终不为所动。 要么是定力好,要么就是无欲无求。 明妃想了想,便对贴身宫女道:“翠意,你去取本宫那一支玉如意来,赏给云四小姐。” “是,娘娘。” 翠意退了下去。 云瑶便不卑不亢地道:“谢明妃娘娘。” 直到翠意端着玉如意放到了她的眼前,她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丝毫不为之动容。 收下玉如意,也不见得欣喜若狂。 明妃这下好奇了,一个山里面下来的女子,怎么就识得礼数,又如此落落大方,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从小就精心教导培养的大家闺秀。 “云瑶,本宫听闻你自小在山上道观里长大,山上的生活,想必很是辛苦。” “人人都认为山上的生活必定辛苦,实则不然,鸟在天上飞不觉得累,鱼在水中游也不觉得苦,我在山上自然也是怡然自得,其乐无穷。” 更何况,山上有个幽冥谷啊,幽冥谷里面有数不清的宝贝,随便拿出一样来,都是价值万两的,她要什么补品,进幽冥谷摘便是。 如今下了山,想要什么补品,还得花银子买,品质又不如幽冥谷,她倒是有些怀念了。 明妃这下彻底对云瑶改观,她原以为云瑶会大吐苦水,没想到人家只说“怡然自得其乐无穷”。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明妃脸上有了笑意,“若非是本宫今日乏了,本宫必定留你陪本宫好好说说山上的趣事,看来,本宫只能请你下次进宫,再与本宫唠嗑了。” “云瑶荣幸之至。” 云瑶又起身,行了礼,“云瑶便不打扰明妃娘娘休息了,云瑶告退。” “好,翠意,送一下云瑶。” 待云瑶走远了些。 明妃的目光才懒懒地落在江辰熠身上,道:“人都走远了,你还在那儿看什么呢?” 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儿子,如今魂儿都快跟着云瑶走了。 江辰熠收回视线,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妃的火眼金睛。” “说吧,你要母妃帮你什么?” 明妃确实有些乏了,用手肘支撑在贵妃椅把手上,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江辰熠站了起来,一向吊儿郎当的模样,此刻无比认真。 “母妃,你认为云瑶如何?” 明妃揉着太阳穴的动作顿了下,笑着问:“你是问云瑶的人如何?还是在问母妃云瑶当本宫的儿媳如何?” “自然是后者。” 江辰熠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 明妃这才坐直了身子,“云瑶这孩子不错,不卑不亢,不追名逐利,聪慧又有眼力见,样貌更不必说,放眼大江,也没哪个女子的样貌比她出众,不过,若是想当母妃的儿媳妇……” 话说到这儿,停住了。 江辰熠心揪了一下,有些紧张,“母妃,云瑶她真的很特别,我见过许多女子,没有一个女子像她这般特别……” 明妃笑了,“瞧瞧你这孩子,母妃也没说不满意她,你紧张什么?” “那母妃可觉得云瑶好?” “母妃明白你的心思,只是,你是熠王爷,当今皇子之中,皇上最器重的就是你和太子,你的熠王妃人选,皇上关心着呢,这娶妻,自然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云瑶这孩子人是很不错,可惜了,她的父亲云达海,不过是和六品官。” “区区一个六品官,就算云瑶是嫡出,那又如何?你身份尊贵,又得皇上器重,你和云瑶的身份地位,实在是相差太多,皇上是不会同意的,你和云瑶,门不当户不对。” 一句门不当户不对,便让江辰熠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江辰熠定了定心,越是不可能的事,他就越想要争取。 他看着明妃,目光和声音一样的坚定:“母妃,我的熠王妃,若不是云瑶,我情愿今生不娶!” “熠儿,你……” 一听到江辰熠说今生不娶,她就头疼。 和熠儿差不多年龄的那些王爷皇子,大多娶了妻,就熠儿不开窍,叫他娶妻比登天还难! 江辰熠仍旧是一脸坚决,丝毫不打算退步。 “唉。” 明妃叹了口气,“熠儿,你这又是何必呢?母妃也没说不帮你。” “母妃的意思是?” 第100章 前世 明妃站了起来,“你外祖父,那是从小看着皇上长大的人,纵然本宫说的话皇上听不进去,你外祖父说的话,皇上总归是要听一听的,你要娶云瑶,并非全然不可……” “那我就当母妃是答应我了。”江辰熠喜出望外。 明妃无奈地笑了下,“不答应你,难道看着你你终生不娶?” 更何况,她确实对云瑶很是满意,她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她不会看错的,云瑶绝非池中之物。 出身不好,那是云家不好,与云瑶无关。 “不过,母妃,此事越快越好。”江辰熠提醒道。 明妃不解:“怎么?有人要跟你抢云瑶?” 江辰熠狐狸般眸子凝了凝,吐出两个字:“江慎。” “七爷?” 明妃惊呼出声,惊讶得半捂住了嘴。 她本来想着,她看上的儿媳妇,断然不会让别人给抢了去,可这个人如果是江慎,那就难说。 “不错。”江辰熠苦笑了下,“若我的对手不是江慎,我大可公平竞争,讨得云瑶欢心之后再娶她,但对手过于强大,我只好不讲君子之德,先下手为强。” 但凡换个人和他竞争,他都有着绝对的信心,但这个人是江慎。 “怪不得,我说呢,这七爷好端端的怎么就搬到云家隔壁去住着,原来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七爷当真好心机,如此看来,我得早日说服皇上为你和云瑶赐婚!” 明妃转念一想,又问:“那云瑶对七爷……” “我没有得到云瑶的欢心,江慎也一样。” “那还好,熠儿,你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母妃。” “多谢母妃。” 江辰熠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样做多少有点不道德,但云瑶还没有爱上江慎,他先娶云瑶,两人相处久了之后,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 彼时。 云瑶记性很是不错,出了明妃的宫殿,便按照记忆往后花园走去。 走着走着,就感到不大对劲。 她记得来的时候,是有好几个分岔路的,然而她走了好一会儿,始终只有一条路,并没看到有什么分岔路。 更重要的是,明妃的宫殿离后花园不算远,走上两刻钟也就到了。 但她现在,已经走了将近两刻钟,却连后花园的影子都没看见。 云瑶停下脚步,掏出一张瞬移符,心里想着后花园的位置。 人瞬间移动了下,但好像碰到了什么似的,又被弹了回来。 睁开眼,她还是站在原地。 就连瞬移符都没用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附近绝对有结界,她被困在了这里! 云瑶用灵识查探了一下,果不其然,她还真是就在结界之内。 那人兴许是察觉到她的动作,索性也不再伪装。 眼前的景象扭曲模糊,顷刻间泛起了白雾,只剩下云瑶眼前的那条路清晰可见。 那人煞费苦心,她又怎么好意思拂了人家的好意? 云瑶抬脚,果断踏上了那条路。 除了路,周围只剩下浓密的白雾。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耳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叫声,阴风阵阵刮来。 白雾似是被这阴风刮走了似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 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一道又一道黑气从漩涡飞出,之后猛的降落在荒芜之上。 黑气重重的摔在地上,惊起一地的灰尘,随着黑气越来越多,渐渐地,就堆积成了一座山。 阴风吹过,黑气散去。 云瑶才看清楚那黑气里面包裹的全都是尸体! 仍旧有源源不断的黑气从天而降,尸体越堆越多,形成了一座尸山! 之后,尸山开始溢出阴煞之气,阴煞之气落了地,形成了尸鬼! 这一幕,何曾熟悉! 云瑶差点屏住了呼吸,这不就是她在东湖湖底下看到的景象吗? 原来,这些尸鬼竟然是这样形成的么? 随着尸鬼越来越多,一把红色的剑从天而降,插在了那片荒芜之上。 有一道黑影眨眼之间出现在红剑旁,黑发如同瀑布般,黑衣上的曼珠沙华红得像是要滴血般,极其张扬肆狂。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握住了红剑的剑柄,有红色的液体,顺着那修长的手指,源源不断地流到红剑之上,红剑颤栗着,尽数吸收。 “不……” 疯了,那人疯了! 怎么能以精血渡红剑! 云瑶怔怔地看着那一幕,清澈的眸子紫光隐隐浮现。 然而,那人背对着她,手指微微一收一放,红剑顷刻被拔起,又立刻飞向一边,斜着插在了荒芜之上。 随着漩涡越来越大,尸山越来越高,尸鬼也越来越多,竟形成了千军万马之势! 那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张开双手,张扬的曼珠沙华此刻更红更艳了,带着一种致命的美。 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从尸山上溢出的阴煞之气一下子就有了目标,尽数涌向那人! 而那人始终张开双手,将阴煞之气全部吸收了去! “阴煞之气……都是阴煞之气……不……不要……” 云瑶嘴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就连声音都在发抖,她想要伸出手去阻止那人,可她的手脚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 那人拼命吸收着阴煞之气,黑衣人的曼珠沙华也就越来越红,黑发散开来,万千根黑气张扬地飘着。 云瑶看得清楚,那骨节分明的手不再白皙,慢慢地,手背上的青筋就成了黑色,再慢慢地,手也变成了黑灰色。 这都是吸收了阴煞之气的缘故! “不……停下……停下!” 云瑶大喊出声,清澈的眸子刹那间变成了紫眸,一滴冰冷的泪从眼角滑落。 她的心在这一刻,突然间变得好痛,好难过,像是要碎了似的。 那人挺拔的身姿,已经快要承受不住阴煞之气,微微颤抖着,依旧还在坚持,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将那阴煞之气都吸收完。 可那阴煞之气,源源不断地从巨大的漩涡处涌出来,怎么是小小的身躯能够承受得住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 云瑶眼泪不住地掉落,眸中眼前的画面无比清晰,带来的疼痛也无比清晰。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她只知道她的大脑如今一片混乱,仿若在混沌之境。 忽然间—— 一道金光如同疾雷从天而降! 降落在地上的刹那间,荒芜之地都被震了一下。 上次在湖底也是如此。 这一次,云瑶看清了金光之中,站着一个人。 第101章 抗旨又如何? 丝丝缕缕的金光如同金色碎片化作了尘,那男子一身白衣,站在金光之中,当真如同天上的谪仙。 只是,白衣男子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脸。 这时,被阴煞之气包围的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白衣男子的存在,她缓缓转过了身。 只一眼,云瑶紫眸瞬间放大。 那人……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有一双紫眸! “桀桀桀……” 这时,结界里传来了一道阴森森的声音,“没错,她的脸,和你的脸一样,我再给你看点有意思的……” 声音落下,云瑶眼前的画面迅速跳跃着,快到她都看不清。 最后,画面慢了下来。 她看见了那白衣男子,背对着她,缓缓走向斜着插入荒芜之上的红剑。 男子伸手,修长均匀的手指是那样的好看,只一用力,就拔出了那把红剑。 接着,男子握着红剑,缓缓走向仍旧被包裹在煞气之中的那人…… 下一秒,红剑刺向那人的心脏! 心脏被贯穿的那一瞬间,云瑶的心脏也猛的刺痛着! 她抬手放在心脏处,那里,痛感真实得像是被剑贯穿了心脏的人是她。 “怎么会这样……” 云瑶退后两步,痛感越发真实。 是谁? 那个白衣男子究竟是谁! 云瑶盯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抬脚就冲了过去。 就在她离白衣男子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出现的结界牢牢地挡住了她。 云瑶怒了,当即掏出一道天雷符! 紫色的天雷轰的一声劈了下来! 结界破了,眼前的景象也消失不见。 尸山不见了,那个长得和她一样的人不见了,白衣男子也不见了。 她回到了现实之中,一个破败的院落,杂草重生,一看就是多年不曾打理过。 在豪华的皇宫之中,如此破败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冷宫。 “如何,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这声音…… 云瑶拧眉,是在戏园子里碰到的那个黑衣人的声音! 一抬头,黑衣人出现在院子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瑶两指之间,再次夹住一张天雷符。 黑衣人看着云瑶指间的天雷符笑了,“云瑶,你别忘了,这里可是皇宫,你刚才用的那一张天雷符,恐怕已经惊动了所有人,难道你还想再用一张天雷符吗?” 一道天雷,尚且可以说是巧合。 两道天雷劈在同一个地方,那可就不是巧合了。 云瑶夹着天雷符,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这个黑衣人的脸! 黑衣人看着她的紫眸,似笑非笑,“云瑶,你难道不好奇那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到底是谁?” 云瑶没说话,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那人,极有可能是…… “你的前世。”黑衣人说着,“她是你的前世。” 云瑶瞳孔微震,那人果然是她的前世! 可那人穿的衣裳……她的前世怎会和冥间有关? 还有那白衣男子,杀了前世的她的白衣男子又是谁?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想,那白衣男子是谁,对吧?” 黑衣人压低了帽檐,连嘴唇一并遮了去,声音阴冷:“云瑶,你听好了,那人杀了前世的你,他是你的仇人……” “闭嘴!少在这儿装神弄鬼的!” “桀桀桀……怎么又生气了呢?你一连破坏了两个煞眼,我可都没有生气,还送你这样大的一份礼物,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我叫你闭嘴!” 云瑶手里现出铜钱剑,气血上涌,刚想朝黑衣人冲过去,忽然两眼一黑,人一软,当即倒在了地上。 她用力睁着眸子,看着黑衣人将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靠近她。 在离她还有三步之遥的地方,黑衣人停了下来。 她看不见黑衣人的脸,却可以感觉到黑衣人此刻正盯着她的眼睛。 “你这双紫眸,和她的一模一样,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黑衣人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突然听到附近传来了动静,伸出去的手立马捏成了拳头。 “阿瑶!!” 江慎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黑衣人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七爷……” 云瑶努力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最后还是无力地跌了回去。 脑袋疯狂地闪过无数碎片,速度之快。她根本捕捉不到,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 她躺在地上,无力地看着狂奔而来的江慎。 那张好看的脸,焦急得不行。 “阿瑶,阿瑶你怎么了?你有没有受伤?阿瑶!” 江慎抱着云瑶的手都在颤抖,看到她躺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真的心跳都要停了! 云瑶被他抱起,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胸口。 “七爷……” “阿瑶,我在,我在,我听着!” “我……我的眼睛,是紫色的吗?” 江慎怔了一下,云瑶紫色的眸子,正定定地望着他。 努力稳了稳心神,他颤着声音,“阿瑶,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云瑶猛的抓住了江慎的领口,用力把他拉向自己,在那双黑眸的倒影中,她看见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是紫色的……” 这一刻,仿佛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她无力地垂下了手,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 恍惚之中,她听见了江慎几近崩溃的喊声。 江慎抱着云瑶,脸色苍白得吓人,一路狂奔出去。 “阿瑶……阿瑶……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带你回去!等我!等我……” 才来到后花园,迎面跑过来一队精兵,挡在了江慎面前。 太子江承泽从后面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江慎怀里的云瑶身上。 “江慎,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与你无关。”江慎眼神冷得像要杀人。 江承泽一动不动,“方才宫里出了好大的动静,动静之大,甚至都惊动了父皇,本太子担心宫里有刺客,再加上有人爆料刚才的动静和云瑶有关,本太子不得不带亲自带人来调查一番,江慎,把她交给我。” “交给你?交给你,你想把她带到哪里去?” “本太子带兵来,是父皇授意的,云瑶,自然也是该带到父皇面前,由父皇定夺。” “休想,让开。” 江慎抱着云瑶的手紧了紧,他的耐心不多了,必须要尽快带阿瑶出宫! 江承泽声音沉了沉,“江慎,这可是父皇的旨意,难道,你要违抗父皇的旨意吗?” 局面瞬间变得紧张。 第102章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江慎冷着脸,此时,已经许多人围了过来。 他若是公然带着云瑶出去,就要被扣上一顶违抗皇上旨意的帽子。 但,在阿瑶这,抗旨算什么。 “我最后再说一遍,让开。” “江慎,你我兄弟一场,我劝你不要违抗父皇……” 江承泽话还没有说完,江慎的身影就已经绕过了他。 江承泽脸色一沉,“来人,把江慎和云瑶一块给本太子绑了!” 话音刚落,精兵就一窝蜂围了上去! 江慎抱紧了云瑶,一个抬脚,就踢飞了其中一个精兵,动作快准狠,精兵倒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眨眼之间,江承泽带来的人全军覆没。 江承泽先是惊讶了下,随后冷笑了一声。 呵,江慎果然是有实力的! 藏了这么久,现在总算是让他抓到了狐狸尾巴。 围观的人无一不在惊叹。 “七爷不是体弱吗?怎么武功竟然这样厉害?” “是啊,七爷在战场上都是以智取胜的,从不带兵上场,没想到七爷居然会武功!” “我也从未听说七爷会武功,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七爷是装……” “快别说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众人议论纷纷,江慎充耳不闻,抱着云瑶就越过了众人。 他只知道他必须要带阿瑶走! 没有多远,就迎面碰上司修远和司长鹤。 司修远原本没当一回事,直到看见江慎怀里的人是云瑶,当即就慌了,下意识地上手就要抢人。 “你干什么?把她放下!” “哎哟!” 江慎也不客气,一脚就把司修远踹到了地上。 敢拦着他带阿瑶出去,他绝不留情! 江慎又冷冷地看向站在路中央的司长鹤。 “……” 司长鹤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了路。 “哎哟……痛,痛死我了……” 司修远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爬起来,该不该说,这个七爷下脚可真狠啊! 看到司长鹤给江慎让路,又气得不行。 “你……你怎么不拦着他!他把小瑶瑶带走了!” 司长鹤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你看我像是打得过他的样子吗?再说了,方才我已经看过了,小瑶瑶没什么大碍,七爷府上想必有的是好东西,小瑶瑶在他那里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你可真信得过七爷!” 司修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七爷都还没有得到小瑶瑶的欢心,这家伙倒好,已经帮七爷说上话了! 司长鹤轻笑了一声,“二哥,我说你好歹是个商人,你也不想想,一队身经百战的精兵,都拦不住传说中的病罐子一步,这是为何?” 司修远愣了一下,对啊!七爷不应该是一个病罐子才对吗? “若我没看错,七爷念在你是司家人的份上,已经脚下留情了,否则,你就该像那些精兵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司长鹤抬着下巴,点了点精兵的方向。 司修远顺着看过去,果然,那些精兵,现在都还躺在地上哀嚎,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的。 相比那些精兵,他这点伤,顶多就算是一点皮毛。 司长鹤拍了拍司修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二哥,七爷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小瑶瑶在他那里,比在我们这里安全。” 七爷说是体弱多病,二十多年来,却一直都好好的,那些想除掉七爷的人,没有一个能得手,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七爷的实力恐怖如斯。 所谓的体弱多病,只怕是对外的说辞。 司修远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确实是把七爷想得太简单。 宴会尾声。 昏暗的角落里。 “凤雪,本太子没能把你姐姐带回来,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慎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公然违抗父皇旨意,对于这样的无赖行为,本太子也很无奈。” 江承泽颇为讨好地解释。 堂堂正正的一个太子,带着一队精兵,竟然连七爷都拦不住,还好意思在这儿说什么很无奈…… 云凤雪心里虽吐槽着,脸上却是看不见半点不耐烦,眼神单纯,笑容甜美。 声音也甜得发腻,“没关系的呢,太子哥哥已经尽力了,只是七爷人太过蛮横而已,不怪太子哥哥的……” “凤雪,你真善解人意,本太子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 江承泽说着,就想要去拉云凤雪的手。 云凤雪本想娇羞地半推半就,不料目光远远地瞥见了司长鹤和司修远两人正往这边过来,于是就娇羞地躲开了那只手。 “太子哥哥,那边有人过来了,要是让人看见我和太子哥哥在这儿说话,对太子哥哥不好……” 她的“懂事”,让江承泽觉得很是受用。 江承泽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只好依依不舍地道:“凤雪,本太子会写信给你的。” “好,我等太子哥哥的信,太子哥哥快回去吧。” 云凤雪笑得很甜,还特意伸手轻推了一下江承泽的手臂。 推的那一下,推得江承泽心神荡漾。 江承泽一走远,云凤雪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 娘亲说的没有错,太子就是容易上钩。 只可惜,没能给云瑶一点教训。 不过,光是只有一个太子,那是远远不够的。 她的另一个目标,是司长鹤。 云凤雪看了一眼前面凸起来的石头,心里已然有了主意。 理了下头发衣裳,掐着时间走了出去。 她靠近石头的时候,司长鹤离石头也刚好就几步之遥。 “啊——” 算好距离,云凤雪不偏不倚,狠狠地摔了下来,膝盖正好磕中那块石头。 钻心的痛感袭来,云凤雪痛得眼眶里都盈满了眼泪。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 司修远率先看到有人摔倒,关切地问道。 “云凤雪?”司长鹤喊了一声。 他去云家的时候见过云凤雪,那时云凤雪还差点撞到他。 印象……没什么印象。 “鹤、鹤神医……” 云凤雪抬起脸,怯怯地喊了一声,因为痛,声音还带着细微的抽气声。 她的面容本就姣好,如今因为疼痛,眼眶红红的,整个人都带着一种破碎的美。 “原来是云家五小姐。” 知道是云家的人,司修远的热心就凉了下来。 出于习惯,身为医者的司长鹤问道:“你可有跌到哪里?还能站起来吗?” “我、我可以……” 云凤雪咬着牙,忍着痛,颤颤巍巍地尝试站起来。 可实在是太痛了,痛得她眼泪都掉了。 才刚站稳,膝盖一软,整个人又要往地上摔去,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司长鹤只记得初次见云凤雪的时候,云凤雪很是关心云瑶,念着这一点,他没有袖手旁观。 “看样子是磕到了哪里。” “啊?那、那怎么办……”云凤雪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第103章 欲迎还拒 云凤雪很是聪明,没有开口让司长鹤给她看,而是选择了示弱,把主动权交给司长鹤。 以她的美貌,哪个男人见了不怜香惜玉? 司长鹤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来。 便道:“若是你不介意,可否让我看看伤口?” “那……那就麻烦鹤神医了……” 云凤雪小声地说着,模样很是单纯无害。 由于云凤雪伤到的地方是在膝盖,查看伤口的时候,需要露出小腿,司修远便转过了身去。 一来,以防被人看到,传出去说不清道不明的;二来,他不是医者,不好看云凤雪的小腿。 但司长鹤不一样,他是医者,他看着云凤雪露出来的那一截细细白白的小腿,如同在看着一块猪肉,内心毫无波澜。 更何况,他的注意力全在云凤雪膝盖处的伤口上。 司长鹤看伤口看得极其认真。 云凤雪的脸红了又红,这还是生平第一次给一个男人看她的腿。 她本不想用这样的手段,奈何司长鹤和江承泽不是一个层次的男人。 江承泽只要看到她这张脸,魂就被勾走了。 而司长鹤看到她这张脸,她能清楚地察觉到对方一点动心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她故意摔伤膝盖。 像司长鹤这样的男人,伤口太假反而容易露馅,最保险的就是假戏真做。 伤的位置,又不能太低,要给她展示美丽的机会。 她精心呵护的肌肤,肤白胜雪,光滑得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任凭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若是触摸到…… “啊——” 云凤雪痛呼了一声,那只大手正毫不留情地按着她的膝盖。 “忍着点。” 司长鹤继续按着,好检查伤口。 云凤雪痛得眼泪又往下掉,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司长鹤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又按了好几下之后,司长鹤掏出一小罐子药,三二两下地涂在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他拉好了云凤雪的裙摆。 “只是磕破了皮,没有伤到筋骨,没什么大碍。” 简单给出结论,司长鹤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云凤雪抬着一张布满泪水的脸,柔柔弱弱地道:“多谢鹤神医……” “嗯。”司长鹤淡淡地应了一声。 之所以没有选择袖手旁观,不过是看在云凤雪先前关心云瑶的份上。 放风的江承泽也回过身,“长鹤,既然她没事,那我们就赶紧走吧,父亲母亲还在等着我们。” 一见到司长鹤要走,云凤雪连忙喊道:“鹤神医!” 司长鹤回过头,看见那张布满眼泪的脸,拧了下眉头。 “还有事?” “我……我的腿好痛,走不动了,你你能不能送送我……” 云凤雪说得很委婉,她不说让他抱着她或是背着她走,只说是送。 司修远不下去了,抓着司长鹤的手就走,“云……云凤雪是吧?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 “可、可是……” 云凤雪心一急,就跟着走了几步。 司修远停下脚步,讥笑了一声,“你这不是走得挺好的吗?这里离宫门不算远,你自己走吧。” 还说什么走不动,结果一试就让他给试了出来。 云凤雪的一阵一阵地发烫,小心思被拆穿,窘迫得很。 她用饱含热泪的眼睛看着司长鹤,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期盼能够让司长鹤有那么一点的恻隐之心。 然而并没有。 司长鹤走了。 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恶! 云凤雪气得把用来擦眼泪的手帕都扔在了地上。 司长鹤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她都这样了,竟然还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云凤雪气啊! 一想到自己要一腐一拐地走到宫门口,就更气了。 她就不信了,她长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还搞不定司长鹤! 云凤雪盯着已经走远的司修远,眼里闪过一抹阴翳,等着吧,她迟早要让司长鹤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看上的男人,都会是她的! 江慎府邸。 晨曦微光投射在纸窗上,房内一片光明明亮。 云瑶长而卷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缓缓张开了眼睛。 这是…… 七爷的房间? 上次七爷晕倒,她就是在这儿照顾七爷的。 晕倒之前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她看到的景象,黑衣人说的话,杀了前世的她的白衣男人以及那双紫眸,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那不是梦,是真的。 她看到了她的前世。 那个黑衣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双生煞恐怕也没那么简单,背后牵扯的事是做来越多。 原本她只想着找出煞眼,解开双生煞就够了,如今看来,她得深挖下去! “阿瑶,你醒了?” 房间里突然响起江慎的声音,吓了云瑶一跳,坐起来一看才发现,江慎就在房间里的矮榻上坐着呢。 看那模样,是刚睡醒。 “七爷,你一直在这守着我?我睡了多久?” “你晕了过去,是心神大乱所导致的,一睡便睡了一夜。” 江慎解释着,给云瑶倒了一杯茶。 心神大乱么? 云瑶端着江慎倒的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 上次在湖底也是。 她向来心神很定,那一幕却能让她心神大乱,背后必定是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如今雾里看花,她看不真切。 江慎抬手,轻轻地抚开云瑶皱着的眉头。 嗓音低柔,“阿瑶,昨日发生了什么?” “我……”云瑶刚张口,白衣男人一剑贯穿她心脏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鬼使神差的,她并不想让七爷知道这事。 于是道:“昨天从明妃宫里出来,我遇到了一个黑衣人,跟上次我在戏园子遇到的是同一个,他说我接连毁了他两个煞眼。” “这么说,双生煞是他下的?阿瑶,你可有看清他的脸?” “没有。” 云瑶摇了摇头,又想起黑衣人的衣袖露出的里衣上有一个图案。 “不过,我看到他的衣袖纹着三朵紫色的祥云,既然他能够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宫中,想必也该是跟皇宫有关的。” “紫色的祥云,宫中人……” 江慎摩挲着下巴,仔细回忆着,好一会儿,蓦地抬起头。 “宫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是天冥国师,我无意中听别的国师提过一嘴,说着天冥国师酷爱祥云,尤其是紫色的祥云,因此,每件衣裳的衣袖处,必定会纹有紫色祥云。” 云瑶敛了敛眸子,她猜测过无数的可能,唯独没想到黑衣人的身份会是国师。 “七爷,你可否引我见他?” 第104章 脸皮厚,只能挡刀剑 云瑶本想着,以江慎的身份地位,引她见天冥国师,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然,江慎脸色凝重。 “不能,天冥国师极其得皇上重视,他并不常居宫中,皇上给了他在宫中可以来去自如的权利,天冥国师虽然是国师,但也只有皇上能见他的真颜,换句话说,唯一看到他脸的人,恐怕只有皇上。” “这么说,想见天冥国师难比登天。” 云瑶有些不甘,给她和江慎下双生煞的人早已经出现,却屡次讨不到好,每次都叫他逃走。 她提了口气,决定换个方向思考。 “见不得天冥国师,就只能从别的地方突破,刘义宏说过,那个煞眼是赵祖盼给他的,说是高人开过光,所谓高人应该就是天冥国师,找到赵祖盼,或许会有双生煞的线索,我见不到天冥国师,那就逼天冥国师来见我!” 直觉告诉她,那个天冥国师绝对知道她前世的事。 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杀了她的白衣男人又是谁? 这一切恐怕只有天冥国师能告诉她。 江慎点头,淡声道:“阿瑶和我想的一样,从柳家村回来不久,我便让人去盯着赵祖盼,只是,赵祖盼像是一早就知道了我们会找他一样,他变卖了名下所有的资产,隐姓埋名,藏到了暗处。” 云瑶见他并不着急,就知道以他的实力,想要找到赵祖盼,那是迟早的事。 “他再怎么躲,七爷也会找到他的。” “自然,我无所不能。”江慎勾了勾唇。 “七爷,你的脸皮又厚了呢。” “脸皮厚点,阿瑶可会喜欢?” 云瑶忙不迭点头,“喜欢!七爷脸皮厚,可以替我挡刀剑!” 江慎:“……” 原来他脸皮厚,就只有挡刀剑的份。 — 云家。 云瑶在江慎那里吃饱喝足,才回到了云家。 不过,她不是抄近路回自己的院子里,院子被泼了粪水,臭着呢! 她是从正门走进去的,没有人敢拦着她。 回云家,只为一件事。 正厅里。 此时正是早膳后。 云升泰正和云达海喝着茶,探讨着生意场上的事。 王氏和杨氏各自伺候在自己夫君身旁。 云凤雪和云秋霜以及云微雨云霆也都在。 云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正好所有人都在,那就事不宜迟吧!” “云瑶?你没事?” 云达海看到云瑶,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没事你很失望?”云瑶回怼。 云达海脸色变了变,昨天他看到七爷抱着云瑶走出去,七爷模样着急得很,他还以为云瑶出了天大的事儿,云家终于能安宁下来。 谁知才一个晚上,云瑶又好端端地出现在云家。 云达海本就打算把云瑶踢出云家,这时候也懒得装什么父女情深。 没好气地哼了声,“没事你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自然是为了这个。” 云瑶将准备好的断绝父女关系文书,“啪”的一声,按在了云达海面前的茶桌上。 为了能够让云达海顺利地签字按指印,她还把准备好的笔墨红泥都拿了出来。 云升泰只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东西,身子就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一副看戏的模样。 杨氏盯着云瑶,眼神阴冷狠毒。 签!云达海最好赶紧签! 把这个煞星赶出云家! 一旦云瑶被赶出云家,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平民,区区一个平民,遇到帮山贼歹徒什么的,平白没了命也是很正常的事…… 此时的云霆,心思和杨氏如出一辙。 云微雨和云凤雪不喜云瑶,这会儿就都当起了哑巴,在一旁看戏。 只有云秋霜念着云瑶救过她的情分,真心把云瑶当做妹妹来看待。 她深知女子在这世道生活有多么的不易。 便站起来劝道:“云瑶,你别冲动,这断绝父女关系,那可不是小事,你才回云家不久,难免会和家里的兄弟姐妹合不来,你有什么不愉快的就和我说,我帮你便是。” 云瑶知道云秋霜是云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便淡笑了下。 “二姐,我一直没有喊过你二姐,我知道你待我好,这一声二姐,你担得起。我和那个猪狗不如的爹断绝父女关系,就是我下山的目的,今天过后,我和云家再没有一点关系,自然,我自己也可以活的好好的,二姐不必担心。” 一旁的杨氏听到这话,“嗤”了一声。 “都要跟云家断绝关系了,还在这里假惺惺地喊秋霜二姐,装给谁看呢!” “娘!你别这样说四妹妹。”云秋霜拧眉。 云瑶能喊她一声二姐,她很是开心。 但是在这世道,女子离了家,过得不会好的。 她转过脸,苦口婆心地对云瑶道:“四妹妹,这断绝父女关系,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二姐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和父亲断绝关系的,你倒是头一个,你想想世人如何看待你?” “且不说世人该如何看你,你是女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呀!你要是没有娘家,嫁过去还不得被人欺负?再说了,你离开云家,又能去哪里生活呢?世道险恶,外面哪里有家里安全?四妹妹,断绝父女关系,真的不是一件小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云秋霜拧着眉头,眼眶微红。 同样身为女子,她太明白女子的不易。 她自小生活在云家,尚且不容易,这要是自己出去,岂不是寸步难行? 云微雨巴不得云瑶离开云家,这会儿听云秋霜劝云瑶,心里就很不爽。 “二姐!你怎么胳膊往外拐呢!你对云瑶倒是好,我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个亲妹妹那么好?” “微雨,不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姐妹一场……” “姐妹一场?谁跟云瑶是姐妹一场?我说,二姐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没看到我们家被她欺负成什么样子吗?你还劝她留下来,你安的什么心!” 云微雨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杨氏就想起了这段时间在云瑶身上吃的亏。 院子里泼的那些粪水,到现在都还臭气冲天的!害得她根本就没办法在院子里睡觉!只能挤到偏房里睡! 杨氏这段时间有多憋屈,此刻就有多愤怒。 抡起胳膊“啪”的一声就打在云秋霜脸上! “自己的亲妹妹不帮,反而去帮那个煞星,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算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云瑶离得远,刚伸出手要去拦着,巴掌就已经落在了云秋霜脸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云秋霜的脸肉眼可见地起了五个紫红的指印,嘴角狠狠地被牙齿磕破了一块,血不住地流。 这伤,看得云瑶都揪心。 这可是亲娘啊!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女儿打成这样子! 她赶紧掏出手帕去擦拭云秋霜嘴角的血,云秋霜整个人麻木了,眼泪不住地掉。 云秋霜不过是帮她说了几句话,杨氏就下手那么重。 “杨氏,你简直不配为人母!” 第105章 云瑶怒撕云家遮羞布 杨氏揉捏着打痛打麻了的手掌,重哼了一声。 “哼!我教训我的女儿,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说话!” “就是!二姐都是因为你才会被打的!你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云微雨附和着,嘴角藏不住的得意。 云瑶扔掉了满是血的手帕,从补丁袋里拿出小瓷瓶,塞到云秋霜手里,让她自己上药。 这才冷冷地睨向云微雨,质问:“因为帮我说了几句话,就该被打吗?” “不然呢?” 云微雨理直气壮,“她既不帮自己的父母,也不帮自己的大哥和妹妹,反而去帮一个害得我全家不好过的人,这一巴掌挨得不冤!” 杨氏听了,越发挺直腰杆,看吧,她可没有做错,错的是云秋霜那个逆女! 云秋霜愣愣地捏着小瓷瓶,也不给自己上药,只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家人。 可是,她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又得到了什么呢? 看她大哥,没有银子就找她要,她每次都给,要多少都给,她被打了,大哥只能冷眼旁观,甚至还有心情品茶。 再看父亲,父亲口口声声说着她是他的女儿,会一视同仁,然而在她受了委屈的时候也只会说她是微雨姐姐,要照顾微雨,她是云霆妹妹,可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身为妹妹就要让着大哥…… 结果呢?父亲这会儿看着她被打,似乎还觉得杨氏打得不够重。 更别提云微雨了,她好看的衣裳首饰,云微雨看上什么就拿什么,而她想着自己要照顾妹妹,就每次都大方送给了云微雨。 母亲……呵……她之前辛辛苦苦经商,好不容易才给自己存下一笔体面的嫁妆,可娘亲几次三番以要补贴家用为由,就将她的嫁妆吞了去。 她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从不和大哥妹妹发生矛盾,对父亲母亲唯命是从。 最后得来了什么? 云秋霜别开脸,眼泪不住地流,肩膀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她哭,不是因为脸上的痛,是她的心正经受着被千刀万剐的痛! 云瑶叹了口气,拿过云秋霜手里的小瓷瓶。 “二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说女子总归要有家,可你看看,在这个家生活真的幸福吗?自力更生或许辛苦一些,却不必看人脸色,不必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 云秋霜听着,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抑制不住哭出了声来。 杨氏变了脸色,站起来指着云瑶吼道:“云瑶!你什么意思?你要跟你的父亲断绝关系,难道还想教唆我的女儿跟我们断绝关系不成?” “杨氏,我问你,你可心疼过云秋霜为这个家的付出?你可对得起你昧下的那些嫁妆?” 云瑶一针见血。 杨氏的脸一下子就绿了,“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置喙!秋霜!过来!不许你站在这个煞星身旁!” 云秋霜怔怔地盯着地板上的缝隙,一动不动的,内心的压抑让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杨氏急了,“云秋霜!没听到我的话吗?赶快给我滚过来!” 依旧没反应。 云秋霜站在那里,像一块木头。 快要腐朽掉了的木头。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升泰脸色猛的一拍桌子,摆出父亲的威严,吼道:“云秋霜!没听到你娘的话吗!” 云秋霜这才有了一点反应,抬手抹了下眼泪,看向云微雨。 “微雨,你总说我这个当姐姐的胳膊往外拐,可是你看看,母亲打我的时候,你无动于衷,父亲和大哥冷眼旁观,心疼我的人,只有云瑶啊!” 她是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血缘亲情绑住了她,教她要忍耐,要忍受,再委屈也得受着! 云微雨不以为然,甚至翻了个白眼。 “二姐,你自己做错了事,难道不该被打吗?你要是听父亲母亲的话站在我们这边,还会挨打吗?这都是你自找的!怨得了谁!” 好一句“怨得了谁”! 云秋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冰冷冷地滑落。 云升泰见搬出父亲的威严也毫无作用,登时脸就黑了! 桌子被他拍得砰砰响。 “云秋霜!我叫你滚过来你没听到吗!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爹!你就赶紧给我滚过来!” 云秋霜只闭着眼睛哭着,又听到云瑶在为她说话。 “你也有脸说自己是人家的爹!我只知道好的父亲是一心只为孩子,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委屈,他会努力撑起这个家,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他不会计较孩子给他带来多少回报,他只担心自己给孩子的不够多。” “你……” 云升泰刚想开口反驳,云瑶一张禁言符就堵住了他的嘴。 杨氏见状,刚想发作,又怕自己也会像云升泰那样,只好怏怏地不说话。 云瑶继续说着:“至于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爹嘛,则全然相反,他们在家,就如同是那个家的皇上,要所有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否则就勃然大怒,不仅如此,对于孩子,男孩是太子般的存在,在家里被宠上了天,女孩……” 她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女孩,自然是用来压榨,压榨身上的所有利用价值,还要像培养一个听话的奴隶那样培养,必须要言听计从,不得有任何怨言,必须要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连婚姻都是一笔买卖,如此,也算不得报答了父母的养育之恩。 因为,嫁过去夫家,也得压榨一番,直到压榨不出一点点银子,对娘家没有一点点帮助,之后,便可以轻飘飘地说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来为自己洗脱,再给女儿定下最后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云升泰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锅底灰都没有那么黑。 这不就是指桑骂槐在骂他吗? 他要不是惧怕云瑶那一身从山上学来的本事,高低得教训云瑶一番! 云瑶目光悠悠地扫过云升泰和云达海,生怕他们听不懂,还很贴心地解释几句。 “于云秋霜而言,云升泰便是那样压榨女儿的父亲,于我而言,云达海便是那种猪狗不如的渣爹。”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云达海坐不住了,拍着桌子脸色通红。 “我云达海一生光明磊落,从未亏待过妻女!云瑶!你别在这里含血喷人!” 云凤雪也开口附和,“就是,爹爹一直疼我,能当爹爹的女儿,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云瑶,你不过才回来了多久,你甚至都不了解爹爹,怎么可以这样说爹爹?你这不是平白无故的污蔑人吗?” 第106章 好一句养育之恩大于天! 云瑶嘴角挂着一抹淡而略带着苦涩的笑。 清眸如秋水,却疏离如冬日皑皑山上雪。 声音破碎,“是啊,云达海于你云凤雪来说,确实是一个好父亲,但在我这里,从来不是。” 那些父亲并非没有父爱,只不过是这父爱也偏心,也分人。 这下,云达海好像哑巴了似的。 是,他对云瑶,确实是没有半点父爱可言。 但这能怪他吗? 这个女儿生来是煞星!克六亲!尤其克父母! 任凭是谁,得知自己的女儿克自己,克家人,都很难有父爱吧? 更何况,这么一段时间他也看明白了,云瑶就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于一个白眼狼,有什么父爱可言? “所以啊,融不进去的家,就别硬挤进去了,免得被压榨,被搜刮,被吸血,最后还要被强行扣上一顶不孝顺的帽子,多可怜,人活着,短短一世,就该尽可能活得开心、痛快才对!” 云瑶说完,啧了一声,摇摇头。 她可是个有福气的,绝不会留在云家。 说者或许无意,听者却有了心。 云秋霜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云瑶。 她原先认为这个四妹妹,未免为人淡漠了些,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四妹妹……似乎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 她犹豫着,道:“可、可自己在外面,无依无靠的……而且,养育之恩大于天……” 单是养育之恩,就已经是一座压得她动弹不得的大山。 更别说这时代对女子的偏见,女子独身在外,难免寸步难行。 “养育之恩大于天?” 云瑶眨了眨眼睛,“父母生下你,从来是父母自己的决定,你只是被迫接受,你的出生,是父母的选择,而你,连个选择权都没有,该为这个选择负责的人,是父母,不是你。 至于养恩嘛,这爱自己的孩子才能称之为养,这不爱自己的孩子,怎敢拍着胸膛说自己对孩子的养育之恩大于天?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可以担得起父母二字,那些利用养育之恩进行道德绑架的无良父母,如此理直气壮,如此无耻,你又有什么好愧疚的?你并没有做错任何。” 一番话下来,如同醍醐灌顶。 直到这一刻,云秋霜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痛苦又不得解脱。 她痛苦,仅仅是因为她自己有道德,而父母总她的道德绑架了她,若是挣脱,便视为不孝,想挣脱,又不得挣脱,所以痛苦。 可四妹妹说,她没有错…… 杨氏看着云秋霜的表情一点点又痛苦渐渐转化为坦然,终于慌了。 一股从未出现过的恐惧由心底升起。 “云瑶!你不要在那里胡说!你这不是教坏人吗?怎么?你自己想和你爹断绝关系,还想要教我的女儿跟我们断绝关系吗!你安的什么心,真是歹毒!” 壮着胆子骂完云瑶,杨氏赶紧站了起来。 纵使再怎么恨云瑶,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先安抚好云秋霜。 走到云秋霜面前,端出慈母的模样,放软了声音,道:“秋霜,娘刚才就是一时冲动才打了你,你别怪娘,娘打你,娘也心疼……” 她抬起手,想要去抚摸云秋霜上了药的伤口。 云秋霜下意识地偏过脸躲开了。 杨氏诧异地看着云秋霜,这个女儿居然会拒绝自己对她好? 云秋霜也感到惊讶,她怎么下意识地就偏过了脸呢? “秋霜……你,你还怪娘对吗?” 越看这个女儿,杨氏就越是心慌得不行,云秋霜真要是被云瑶忽悠成功,那她损失了就大了啊! 秋霜过些时日就要成亲了,男方给的彩礼丰厚着,她还等着拿那份彩礼来给云霆娶媳妇呢! 见云秋霜不说话,杨氏掏出手帕,往眼角擦了擦。 带着哭腔道:“秋霜,你不是不知道娘脾气坏,娘有的时候就是很容易冲动,娘真的不是故意的,娘也不想打你的,娘当时就是被你气到了才一时冲动打了你,娘跟你认错,你原谅娘这一次好不好?” 杨氏仰着脸,眼眶红红的,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她抓着云秋霜的手,模样是那样的卑微。 仿佛她只是一个害怕孩子不开心的母亲,并非是一个打了孩子的母亲。 云秋霜定定地看着杨氏,换做是从前,她心里早就内疚得不行,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竟然让自己的母亲伤心,简直是大不孝。 可现在…… 她心里似乎并不这么想了。 “秋霜……你、你说话呀,你不愿意说话,就是不肯原谅娘,对不对?娘不该一时冲动就打了你,你生气是应该的,娘也不敢说什么,娘只求你看在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成人的份上,别受有心之人的教唆,娘始终是你娘,哪有母亲不为自己的孩子好……” 杨氏说着,就哭了起来,拿着手帕不住地擦眼泪。 低头瞬间,余光悄悄地瞥了一眼云升泰。 云升泰也从没见过这个女儿这样固执,以往都是他和杨氏一生气,云秋霜就会过来低头认错。 云秋霜也有过不愿认错的时候,但那时候,杨氏去说上一番好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云秋霜最后也还是会乖乖低头认错的。 今日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杨氏甚至都哭了,他这个女儿还无动于衷。 云升泰心一急,“秋霜啊……”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云升泰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云瑶。 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云秋霜走过去。 半是叹气半是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我和你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很不容易,你小时候大半夜发热症,街上所有铺子都关门了,你娘背着你,足足在街上走了两个时辰,就为了找郎中给你看病……” “你是爹娘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你说,爹娘有可能会害你吗?是,你娘脾气是不好,但你娘是很爱你的,你别忘了你小时候生病,都是你娘在照顾你,就为了这点,你也不该再和你娘置气哪!” 云升泰说得语重心长,脸上神情深沉,似乎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原本,她以往听到这些,眼泪都会止不住地掉,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可这一次,云秋霜却是自嘲地笑了下。 看,童年里那么一点可怜的母爱,在她长大之后,成为了道德绑架她的筹码。 云升泰被她这一笑搞得心情很是烦躁,仅有的一点耐心也耗没了。 “秋霜!你娘都已经哭的那么伤心了,你还要你娘怎样?难道要她跪下来求你吗!” “我哪里敢让娘跪下来求我?” 云秋霜再次自嘲地笑了下,“娘没有错,错的是我,错的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云升泰眯了眯眼睛,已然有了愠怒之色,“你什么意思?” 第107章 这下真断绝了父女关系 云秋霜抬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没什么意思。” “秋霜!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云升泰脸色沉了下来。 云秋霜吸了一口气,难得地勇敢一次。 “意思就是,你和娘的眼里,只有大哥和微雨,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女儿,对大哥,你说大哥是一家之主,所以得留着银子给大哥娶妻生子,而微雨,她是妹妹,脾气不好,你怕她到了婆家会被为难,说要给她留着嫁妆傍身,所以不会动她的嫁妆。 唯有我的嫁妆,你们想用就用,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却从来没想过我到了婆家会不会被为难,我的嫁妆,都是我一点点存下来的,却连支配权都没有!这公平吗!” 这些话,压在她心里好久了,今天终于有勇气说出来。 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杨氏,这下眼泪也不掉了,也不擦眼泪了,眼神一狠,就瞪向云秋霜。 “不过是用了你一点嫁妆!你就这样记恨你爹娘?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和你大哥和微雨的情况都不一样,再说了,你就不能帮一帮爹娘吗?怎么这样斤斤计较的!爹娘养你那么大,也没计较过什么!” “口口声声说养我那么大,可你们从来只会偏心大哥和微雨!大哥和微雨才是你们的孩子!我不是!” “云秋霜!” 云升泰怒喝一声,抬手就要打下去! 云秋霜梗着脖子,一点都不打算躲开! 看着云升泰僵在半空中的手,云秋霜喊:“打!你打!打死我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云升泰说完,一巴掌扇在云秋霜脸上,直把人打得摔在地上。 这一巴掌,比杨氏打的还重。 云瑶站在一旁,眸光冷冷的。 她本想着拦下云升泰那一巴掌,可后来想想,算了。 记忆足够深刻,才不会忘记今日的遭遇,来日,才不会因为心软而再次被拿捏。 云秋霜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脸痛得厉害,耳朵也被打得嗡嗡响。 原本上了药已经止了血的那半边脸,被云升泰一巴掌就打得伤口渗出血来,半边脸紫得吓人。 尽管痛,可她却觉得自己这一刻无比清醒,无比痛快。 呵,看吧,爹娘始终是不爱她这个女儿。 爹娘爱的只有大哥和微雨而已。 云秋霜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笑了,又“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对着云升泰和杨氏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她站起来,目光坚定。 “爹,娘,你们就当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吧!” 云秋霜说完,毅然转过了身。 她云秋霜,今日起,也再也不是云家的人。 云升泰懵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云秋霜已经走出了正厅。 “站住!云秋霜!我让你站住!” 那一抹身影,摇摇晃晃的,却毅然坚决,头也不回。 “云秋霜!” 云升泰扯破了喉咙大喊! 见云秋霜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赶紧握着拳头冲出去! 还没走几步,云瑶一个响指,就定住了云升泰。 “云瑶你干什么!” “师父说,该出手时就出手。”云瑶道。 云升泰拿云瑶没办法,只好冲杨氏吼道:“杨氏!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秋霜拦下来!” “是是是……” 杨氏立马转身,然后发现,自己也动不得了。 不仅是杨氏,还有云微雨和云霆,也动弹不得。 “云瑶!你这个挨千刀的!” 云升泰无能怒吼。 云瑶充耳不闻。 云升泰又冲云达海吼道:“二弟!你快去帮我拦着秋霜!” 云达海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一旁的王氏眼疾手快,摁住了云达海的手。 随后皮笑肉不笑地对云升泰说道:“大哥,你家里这么多个人都不是云瑶的对手,又何必为难我们呢?” 杨氏瞪大了眼睛,“王氏,你什么意思?你帮都不帮一下,光站在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 “哎呀,不是我们不想帮,只是……这些都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又怎么好意思插手呢?再说了,我们连自己的小家都顾不了,那云瑶什么本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王氏话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大房的事也确实提醒了她,云瑶真留不得。 于是用胳膊碰了下云达海,道:“云瑶不是让你签断绝父女关系文书么?你还不快点签?” 云达海听王氏的,立刻就拿起了笔,蘸了蘸墨水。 要签字的时候,笔又在纸的上方停住了。 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当初要接云瑶回来,就是为了替云家挡煞,现在把云瑶赶出去,是因为云瑶没能为云家挡煞。 他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但刚才,他突然想起来,大师确实说云瑶能挡煞,还说云家将来会有一个大灾,搞不好会家破人亡。 或许,大师的意思不是说接云瑶回来之后,云家平日里无事发生,而是在大灾发生的时候,云瑶能替云家挡下这个大灾呢? 就算到时候,云瑶不能挡下这个大灾,但云瑶在山上,也确实是学到了一些本事。 他不跟云瑶断绝关系,云瑶就是云家人,那她就在云家的因果当中,大灾来临,云瑶自然无法避免,到时候,云瑶即使不想出手,也不得不出手帮云家。 一旦断绝父女关系,云瑶可就跳出了云家的因果之外…… “达海,你在想什么呢?赶紧签字啊!” 王氏见云达海拿着笔半天不动,赶紧催他签字。 “不……不能签……” 云达海收回神,“哒”的一声把毛笔放在了桌子上。 云瑶:? 刚才不是很想签字来的? 这会儿怎么就反悔了? 王氏怔了一下,就赶紧把毛笔重新塞到云达海手里。 不耐烦地道:“你疯了?赶紧签字!难道你还想让云瑶把我们家也给害了吗!” “夫人,你听我说,我不能签,签了就完了!” “怎么就不能签?” “夫人,你听我说……” 云达海重新放下毛笔,刚想解释,厅外就传来道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 “云瑶怎么还在云家!不是让你们把她赶出去吗!” 一直不怎么露面的云老爷子拄着拐杖,板着脸走了进来。 云达海和王氏等人赶紧起身,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父亲……” 云升泰一看老爷子来了,赶紧趁机告状:“爹!你来得正好!云瑶这个煞星刚教唆云秋霜离家出走!二弟居然脑子犯浑,说什么不能把云瑶赶出去!” “放肆!” 云老爷子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捅了捅地面,呵斥云达海:“签!赶紧签字!把这个煞星给我赶出去!” “可是,父亲……” 云老爷子怒吼:“签!不签你就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儿子!” 第108章 离开可以,先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 云达海惧怕父亲,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他只能重新拿起毛笔。 但他还想争取一下,“父亲,大师说云瑶能为云家挡煞,或许大师的意思是……” “住口!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家都要散了!你还帮这个煞星说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云老爷子气得气都大口大口的喘,但有一副要背过气去的趋势。 云达海生怕把自己爹给气晕了,“好好好,父亲,我签,我这就签……” 签字的时候,云达海手都在抖。 脑子里不断的重复着大师说过的话。 可云瑶回来这些时间,云家的倒霉事,是一点都没少,甚至云家还被云瑶闹得鸡飞狗跳的。 或许,或许他刚才想多了? 云瑶当真不能为云瑶挡煞? 自我安慰了一番,云达海才重重地划下最后一笔。 “别忘了按指印。”云瑶很是贴心地提醒着。 直到云达海在断绝父女关系文书上按下了指印,云瑶才松了一口气,满是开心地拿起那张断了她和云家的因果的纸。 这下好了,云家和她再没关系! 她要回到司家去! 云老爷子看到这一幕,脸色好了不少,人也不喘了。 还不忘数落云达海,“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我亲自过来一趟,真是没用!” “父亲教训得是。” “你好久没给我洗脚了,今晚过来给我洗脚,听到了吗?”老爷子训道。 云达海很是顺从,“是,一切听父亲的。” 云老爷站了起来,心情好了许多。 云瑶本不想多嘴,但是看老爷子心情好,她怎么都觉得不顺眼。 眼睛一弯:“老头子,我在这里这么久,一共就见了你两次,听说平日里你连院子都不出,这么老了,应该多走走才对,要不然,你那把老骨头就不好用了。” 云老爷子脸色一变,“你说什么!还敢诅咒我?滚出去!你自己不是云家的人了!你给我滚出去!” “放心,我是个有福气的人,自然不会待在云家。” 云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云老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云达海!你还不快点把她赶出去!现在就把她给我赶出去!” 云达海赶紧站起来,对云瑶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云家人了,可以放过云家了吗?” 云瑶从老爷子身上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云达海一眼。 “不肯放过云家的人,可不是我。” 云达海被这一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但他心情正烦着,也不去细想,满心只想着把云瑶赶出去。 “云瑶,字我也签了,指印也按了,你该走了吧?” “急什么?我娘的嫁妆,你都还没还给我。” 云瑶可是记得外祖母说过的话,一定一定要把娘亲的嫁妆带回去。 云达海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不耐烦,“云瑶,你娘嫁进云家,那些嫁妆,就是云家的东西。” “我娘把她的嫁妆留给了我,全部!字据可是可以对簿公堂的!” 云达海哑口无言。 确实,早在云瑶出生之前,原配裴月就立了字据,说要把所有的嫁妆留给云瑶。 当时他想着那些嫁妆也没什么价值,索性就由她去。 云老爷子一拐杖抽在云达海身上,“不就是一堆破烂吗?让她拉回去就是!快去!天黑之前别让我看到这个煞星还在云家!” “好,父亲。” 云达海顺从地应着,转过脸面对云瑶,又换上了一副臭脸。 “你娘的那些嫁妆都在库房,既然你要,拉走就是!”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去库房,我要清点过,确定所有嫁妆都在,我再带走。” “真麻烦!” 云达海骂了声,还是去了库房。 王氏和云凤雪想跟着去看好戏,也就都跟在后面。 等云瑶走出了院子,云升泰才猛的想起了什么。 冲着云瑶喊道:“云瑶!云瑶你还没有解开我们身上的定身咒!” “明日这个时辰自会解开。” 云瑶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 云达海拿了钥匙,打开库房的门,推开。 指着角落那一堆落着厚厚的灰尘的陶罐,没好气地道:“看到了吗?你娘的嫁妆就是一堆破烂,你带走也好,留在这里,我还觉得碍地方!” 王氏倚在门旁,嗤笑了一声,挖苦道:“达海,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就算是一堆摆在街上也卖不了几个钱的东西,也有它的用处不是?比如说可以拿来腌咸菜……” 云达海闻言,脸色变得很难看。 云瑶的娘裴月,没有六亲,就是靠卖咸菜为生,当时,他要不是被那张脸迷了心窍,一时冲动,有了云瑶,他也不会答应娶她。 大婚当天,裴月的嫁妆就是三车陶罐,因为这事,他还被人耻笑了好久。 从进门开始,他就不待见她,所以,成亲不到一个月,他就娶了王氏。 王氏出自商人之家,虽说不是富甲一方,但也给他的仕途帮了不少忙。 云瑶拿着嫁妆清单,认认真真地数着陶罐子。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少了三十个……” 她回过身,对上云达海那张好像掉进了粪坑里的臭脸。 “还有三十个陶罐呢?” “我怎么知道!”云达海很不耐烦。 不过是一堆陶罐子,从扔在这里那一天起,他就没理会过。 他哪里知道一共有多少陶罐子,又不见了多少个陶罐子。 再说,那些陶罐子,就算是丢到大街上去,也不见得有人捡。 “哦,这个我倒是知道。” 王氏讥笑了一声,“这不是府上每年都要腌咸菜么?正好你娘的陶罐子就派上了用场,那三十个陶罐子,下人们拿去腌咸菜了,你要是要的话,我回头叫人洗干净还给你就是,就是……怕是腌入味儿了,不过,说什么那也是你娘的嫁妆,我想你是不会嫌弃的吧?” “你这嘴巴跟吃了粪似的。”云瑶微仰着脸,“八十八个陶罐,一个都不能少!” 见没能激怒云瑶,王氏有些自讨没趣。 怏怏道:“行了,不就是三十个陶罐吗?也就只有你会当宝贝似的,我叫下人把咸菜倒了还给你就是!” “三日,我最多给你们三日时间,还有,那三十个陶罐,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你们就得什么样子还给我,要不然,我这心情不好,离开云家之前,给你们下个什么咒也不一定……” 云瑶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王氏。 小样儿,还想从她这里讨到好? 第109章 嫁妆大有乾坤 王氏脸色变了又变,跟个变色蜥蜴似的,杵在门旁不说话了。 云达海有些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我云达海虽然是个小官,但不至于连你这几十个陶罐都贪,不就是陶罐吗?你拉回去!要多少拉多少回去!我还嫌这些陶罐放在这里碍地方!” 云瑶收起账单,没说话,一张净化符甩出去。 原本布满了灰尘的陶罐,立刻变得干净如新。 然后,她把补丁袋放在地上,补丁袋软塌塌的,她随手拎起一个陶罐放了进去。 接着,两个,三个,四个…… 陶罐一个接着一个放进补丁袋里,神奇的是,补丁袋依旧是软塌塌的模样! 那些陶罐好似放进去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王氏忍不住伸长脖子看了看,只见补丁袋袋口敞开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什么破袋子,真奇怪……” “我这可不是破袋子,是乾坤袋。” 云瑶把最后一个陶罐放进乾坤袋里,拍了拍,随手拎着搭到背上。 袋如其名,内有乾坤,别说是几十个陶罐,就算是几百个也装得下,而且,这些东西装进乾坤袋里,乾坤袋仍旧只有一个普通袋子的重量。 所以,她去哪里都带着乾坤袋。 王氏又羡慕又酸,索性翻了个白眼不说话。 什么乾坤袋,最后还不是用来装破罐子? “三日后,我会来取剩下的那三十个陶罐。” 云达海定定地看着云瑶,没说话。 只是看到云瑶真的走出了院子的时候,心里沉甸甸的感觉不减反增。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云瑶一走,云家似乎比从前还要压抑似的…… “看什么呢你?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舍不得这个山上下来的女儿了!” 王氏不悦地拍了下云达海的手臂。 云达海怕她生气,赶紧笑嘻嘻地哄道:“怎么可能呢?雪儿才是我的女儿……” “你知道就好。”王氏斜睨了他一眼,“好了,我要让人把腌菜那些罐子拿出来,免得那个煞星到时候上门拿罐子,一个不满意,真给我们下咒就完了。” “那就辛苦夫人了。”云达海继续讨好着。 王氏这才出了门,带着丫鬟莲儿叫了几个人去街上买了新的陶罐,这才折返云家。 储藏室里,三十个罐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腌菜味儿一阵一阵地飘出来。 “你们把这些罐里的腌菜,都倒到新罐里来,之后再把那些旧罐子刷干净,都给我仔细着点!听到了吗?” “是,二夫人!” 下人们赶紧手忙脚乱地忙了起来。 莲儿看着那些平平无奇的陶罐,很是不解,“夫人,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陶罐吗?那云瑶至于让我们大费周章还回去么?” 王氏哼了一声,神情颇为傲慢。 “谁知道云瑶脑子里在想什么?就算是她娘的嫁妆,那又怎样?能值几个钱呀?更何况,用陶罐做嫁妆,除了云瑶她娘裴月,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我要是有这样的娘,说出去都觉得丢脸。” 莲儿小心地看了眼王氏的神情,这才巴结道:“是啊,不像夫人,听说夫人当初的嫁妆,可是填满了云家半个库房呢,娶到这样的夫人,脸上才有光……” “那是自然。”王氏颇为得意,“要不然,云达海这么多年来,也不会对我百依百顺的,女子啊,一定要有丰厚的嫁妆傍身才能在夫家过得好,不然,就只能像裴月一样嫁进来也不被夫家重视,还落了个短命的下场。” “要不然怎么都说夫人才是有福气的人呢?” 莲儿继续巴结着。 王氏很是受用,“行了,别在这里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去盯着点他们干活吧,我累了,去坐一会儿。” “是,夫人。” 莲儿恭顺地应着。 王氏一走,莲儿就挺直了腰杆,对那些下人喝道:“夫人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手脚麻利一点儿!动作都给我快点儿!别慢吞吞的!” 那些下人本来干得好好的,莲儿在旁边这么一催促,大家就都加快了动作。 然而莲儿还是觉得慢,“快点啊!慢吞吞的干什么!都没吃饭吗!” 那些人又快了点,这一快,就容易忙中出错。 “啪啦!” 一个下人手滑,没拿住陶罐子,陶罐子直直地掉了下来,碎了一地的碎片。 “你怎么回事!你想死吗!回头夫人……” 莲儿刚要发作,就听到下人惊呼起来。 她定睛一看,也惊得合不拢嘴。 “不得了……不得了!我得赶紧去告诉夫人!你们都不许动这里的东西!都在这儿等着!” “夫人!夫人!” 莲儿连忙跑了出去。 “干什么?吵吵嚷嚷的,我才刚坐下来!” 王氏不悦地瞪了一眼兴高采烈的莲儿。 “夫人别生气,夫人快跟奴婢过来看!夫人看了就明白了!” 莲儿不由分说,拉着王氏就走过去。 王氏拧了下眉头,甩开莲儿的手,“你干什么?都把我的衣裳扯皱了!” 话是这么说的,却还是跟着莲儿走了回去。 莲儿急急忙忙跑回到储藏室,指着那一堆碎片,喊道:“夫人,你看这是什么?” “不就是些垃圾么……” 王氏走过去,原以为不过就是下人打碎了陶罐的事。 当她看到碎片里面,一个金光闪闪罐子完好无损地立在那儿,怔住了。 “金……金的?” 莲儿连忙抱起那个金光闪闪的罐子,不顾脏污,咬了一下。 “是真的!夫人!这罐子真的是金子做的!” 王氏又惊又喜,“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莲儿赶紧解释:“下人毛手毛脚的打碎了一个陶罐,奴婢本来想骂他一顿,结果发现,这陶罐哪里是陶罐?这分明就是金罐子呀!只不过是用一层泥包了起来做成陶罐的样子而已!” 王氏这下也顾不上那金罐子上面还有腌菜的脏污了,连忙拿过金罐子,又是摸又是敲,又抱又啃的。 “金的!真的是金子做的!” 她连忙下命令,“快!把那些也给我打碎来看看!” “啪啦!啪啦!” 下人纷纷端起陶罐,一个个往地上摔。 无一例外,那些陶罐,也就表面上是陶罐,实际上却是金罐子,全都是用黄金做的! “金的,全都是金子做的!发财了……发财了!” 王氏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抱抱这个,啃啃那个,一时不知道该拿着哪个,最后索性一把抱住好几个金罐子! 她狂喜:“金子啊!都是金子啊!这下还是没有银子花么?这里都够我花一辈子的了!” 莲儿看着王氏惊喜若狂的样子,很不想破坏气氛,但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可是……夫人,这些是云瑶她娘留给云瑶的嫁妆……” 第110章 子孙没屁眼子! 王氏脸上额笑容一下消失了。 是啊,这些罐子,是裴月的嫁妆,立了字据说是留给云瑶的。 要是三十个陶罐,云瑶拿回去就拿回去吧,但这里,是三十个金罐子! 沉甸甸的金罐子!每一个少说都有五斤重!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可怕,咬牙道:“裴月留给云瑶的嫁妆是陶罐!不是金罐!” 莲儿瞬间懂了王氏的意思,立马凶狠地对着那些下人吼道:“今日的事!你们一个字儿都不准说出去,明白吗!” 这时,王氏摆出夫人的威严,扫视了一遍下人。 “今日的事,但凡漏出去一个字儿,我都要了你们的命!” “是!小的们绝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王氏这才敛了敛,她向来懂得恩威并施。 “好了,莲儿,给他们每人五十两银子。” “是,夫人。” “这些个罐子,好生拿布包起来,都送到我房里去。” “是,夫人。” — 足足忙了一个时辰,云瑶这才为自己的宅子置办好家什。 她原本想着和云家断绝关系之后,就搬回司家和外祖母团聚。 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双生煞的幕后主使是黑衣人,也就是天冥国师,天冥国师曾用司家警告过她。 她若是现在就回司家住,指不定会给司家带去什么麻烦。 短时间里,她还是自己住的好,等解决了双生煞一事,再光明正大地回去也不迟。 “瑶瑶?瑶瑶!” 正在带着丫鬟逛街的魏青棠见到云瑶,立马就扑了过来,给了云瑶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瑶瑶!你怎么自己在街上逛呀?也不找我一起……” 云瑶努力扒拉着魏青棠抱在她脖子上的手臂,“咳……青棠,你想杀了我吗……” 魏青棠赶紧撒开了手,“嘻嘻嘻,这不是看到你太高兴了嘛!瑶瑶,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刚和云家断绝关系,便自己出来了。” “什么?你跟云家断绝了关系?” 魏青棠快惊掉了下巴。 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啊,怎么了吗?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眼神,就好像站在马路上,然后突然看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一只怪物似的。 魏青棠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周围,“瑶瑶,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说。” 云瑶点头,“好,去悦客楼吧。” 包厢里。 魏青棠听完云瑶和云家断绝关系的原因过程,“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断得好!云家人也太不是人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你!他们不配当你的家人!呸!什么玩意儿,简直就是没肺没心肝没屁眼子的!我诅咒他们的子孙将来都没有屁眼子!” 云瑶:“……” 这青棠,是真毫不含蓄啊! 不过,她是真喜欢!就喜欢性子直爽的! “放心吧,瑶瑶!你虽然没有了云家,但是你有我!我魏青棠!我整个魏家都会是你云瑶的靠山!从今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就是跟魏家过不去!我魏青棠第一个找他算账!” “青棠,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的……” “打住,瑶瑶,你说什么呢?你看看你,细胳膊细腿的,虽然会法术,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你,孤身一人,单枪匹马的,这谁说得准呀?好了,你要是把我当朋友,听我的!” “对了,你和云家断绝关系,那你住哪呢?要不你直接去我家住吧?刚好我有个表妹邀请我参加赏荷宴,是辅国大将军之女孔明钰举办的赏荷宴,我表妹听说你救了我,觉得你很厉害,还说想要认识一下你呢!让我也带着你去参加赏荷宴呢,这下刚好,你住我家,后天我们一起去赏荷宴!” 魏青棠一顿说,云瑶愣是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倒是听到了赏荷宴。 “表妹,你哪个表妹?” “是这样的,我有两个姑姑,你见过的魏如烟是我大姑的女儿,我大姑在如烟很小的时候就和离了,所以如烟跟我大姑姓,而李莺莺,她就是我小姑的女儿,父亲是个七品官,小姑当年为了下嫁给姑爷,不惜和家里人闹翻,甚至这么多年都不怎么联系,这不,昨天总算是冰释前嫌了。” “李莺莺……”云瑶想了想,这个名字她连听都没有听过,“不认识。” “哎呀,我们一起去参加赏荷宴你不就可以认识她了嘛!我不太喜欢那个孔明钰的为人,本来不想去参加赏荷宴的,但我姑刚和我们家冰释前嫌,我也得照顾下莺莺才行,瑶瑶,好瑶瑶,你就答应我嘛!” 魏青棠拉着云瑶的手,一个劲地摇啊摇的。 水灵灵的眼睛又可爱又无辜,像乞怜的小狗狗。 云瑶最受不得这种眼神,没两秒钟就败下阵来。 “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了……” “嘻嘻嘻!瑶瑶果然最好了!” “说起表妹,你那个表妹魏如烟怎么样了?”云瑶问。 本来魏青棠兴高采烈的,说到魏如烟,就叹了口气。 “唉,这几天补品都是没少给魏如烟吃,可她非但看起来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还一天不如一天,我今天也去看了她,她总神叨叨地说她没多少时日可活了,这话听得我心里堵得很。” “果然是……”云瑶低声呢喃了声。 事情和她想的一样,魏如烟是不会好的。 “什么……”魏青棠没听清楚,又自顾自的说起来,“瑶瑶,你知道鹤神医住在哪里吗?我还是再去找鹤神医看看如烟吧,要是鹤神医也看不好,如烟怕是真的就……” “你想找鹤神医给如烟看,你可问过如烟愿不愿意?” “这……” 魏青棠丧气地垂下了头。 确实,她今天就提过说要找鹤神医来给如烟看看,如烟一听说要找鹤神医,就抵触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 云瑶轻轻地拍了拍魏青棠的脑袋以示安慰。 淡声道:“不着急,你不是说想让我住在你家吗?那我就去你家住几天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嗯?” 魏青棠眨了眨眼睛,“瑶瑶,你这意思是说如烟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瑶瑶不是大夫,自然是不能给如烟看病的。 瑶瑶是看鬼的啊! 云瑶点了点头,“现在不好说,得看看才知道。” “好,瑶瑶,那你什么时候去看?” 云瑶抬眸,吐出两个字:“现在!” 半个时辰后。 魏国公府。 “咳、咳……” 魏如烟轻咳了几声,看着跟在魏青棠身后走进来的云瑶,脸色依旧是病恹恹的。 她认得云瑶,就是上次跟着鹤神医一起来看她的人。 “表姐,我说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还带着她来看我做什么?” 第111章 七爷:阿瑶,我想你了 魏青棠倒了一杯茶给魏如烟,道:“如烟,这是云瑶,她跟鹤神医可不一样,鹤神医来找你是给你看病,但瑶瑶是我朋友,我们来找你,是怕你闷着,想着过来陪你说说话,陪你出去走走,或许会好一点……” “表姐。” 魏如烟打断了魏青棠的话,“我都这个样子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你们去走走,我就只想坐着,多歇着我才能舒服一点。” “可你每天不是躺着就是坐着,那也不行,这会儿快黄昏了,外面也不晒,去走走吧?我们走慢一点也可以的。” “表姐,你看我每天都不出院子,就该知道我是真的没力气走,你们想走,你们去走就好了。” “如烟……” “表姐,我累了,想回房里躺一会,就不送你了。” 魏如烟轻咳了一声,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地往房间里走。 这一次,魏如烟的脚步比以前还要轻浮。 软绵无力,鞋底都在擦着地面走。 没办法,魏如烟只能和云瑶退出了院子。 “瑶瑶,怎么样?你可有看出来什么?如烟这个样子,我是真担心……” 云瑶摇了摇头,“暂时没看出来,不过,她每日都这样从不出去院子吗?” “是啊。” “她说谎了。” “什么?”魏青棠惊讶。 云瑶解释道:“她的鞋底,分明就是沾了外面的泥土。” 原先,她还以为那些泥土是魏府的,然而上次她逛过魏府,几乎整个魏府都铺了石板。 没有铺石板的那些地方,泥土是浅黄色的,魏如烟鞋底的泥土,却是深褐色的。 “可是如烟为什么要说谎?她的身子哪里经得起她折腾……” 云瑶安抚着道:“青棠,别着急,慢慢来,你着急也没用,还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答案的。” 魏青棠深吸了一口气,“也是。” 着急要是有用,也早就该有用了。 “小姐,你们在这里呀?可算是找到你们了。” 魏青棠的贴身丫鬟竹绵迎面走了过来。 “竹绵,我不是让你去准备新的枕头被子吗?你怎么在这儿?” “七爷来了,说是要见小姐你,老爷让人到院子里找你,你不在,我就来这边找你啦。”竹绵笑眯眯地说着。 圆圆的脸,说话的时候有些憨憨的,煞是可爱。 “七爷?七爷怎么会找我……” 魏青棠百思不得其解。 云瑶也觉得奇怪,七爷和青棠并不熟,好端端的,七爷找青棠作甚? 魏青棠拉着云瑶急急忙忙赶到前厅。 从走进院子里开始,七爷的视线就一直在瑶瑶身上。 “七爷,小女来了,不知七爷找小女所为何事?” 魏国公笑意吟吟地问。 众多皇子之中,他只欣赏一个人,那就是江慎。 不过江慎生性高冷,平日里确实难以接近。 所以江慎亲自上门拜访,又点名要见魏青棠,他是又惊又喜! 七爷真要是看上了青棠,那绝对祖上积福! 江慎对魏国公淡笑了一下,“魏国公,本王要和云瑶借一步说话。” 话说完,人就朝着云瑶走了过去。 云瑶:? 不是来找魏青棠的么? 怎么又要和她借一步说话? “阿瑶,可否借一步说话?”江慎淡笑着。 “好……” 云瑶应了一声,转过脸道:“青棠,我……” 魏青棠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了,瑶瑶,你快去吧!七爷找你绝对是有很重要的事,别耽搁了!” 云瑶:…… 魏国公傻了眼,等江慎走远了,人都没能缓过来。 “爹,你在看什么呢?” “青棠,这……” 魏青棠见自家父亲懵圈的模样,就知道他误会了,叹了口气,摇摇头:“爹,你可真笨。” “青棠,你这又怎么说?”魏国公也不恼,问道。 “我问你,明妃生辰宴你看得还不够清楚吗?” 一说到明妃生辰宴,魏国公立马想起江慎特意将自己的座位安排在云瑶旁边一事。 据说,当天晚上,云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整个人晕了过去,是七爷抱着云瑶出来,甚至当场抗旨不遵,执意带云瑶出了宫。 为了云瑶,七爷甚至都能抗旨。 七爷第一次上魏国公府,好巧不巧,偏偏云瑶也在,这说明什么? “七爷是知道云瑶跟你一起,才说要见你,其实,七爷真正要见的人是云瑶,是爹老糊涂了,唉……这都看不出来……” 魏国公可惜地摇摇头,“可惜了,女儿,终究是你没福气……” “停!爹,你可给我打住了!以后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七爷一心只有瑶瑶,我身为瑶瑶的好友,自然是希望瑶瑶幸福的,再说,我又不喜欢七爷,七爷再怎么好,关我什么事?” 魏青棠心里拎得清。 这男欢女爱的事吧,不是对方足够好,她就会喜欢,主要是看感觉。 这没感觉的人,再怎么好也没用。 魏国公点点头,拍了拍魏青棠的肩膀。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七爷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人,云瑶,真是个有福气的。” “爹,瑶瑶那么好,你应该说七爷是个有眼光的才对!怎么就逮着七爷夸呢?” 魏国公乐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应道:“是是是,是云瑶好,是七爷有眼光!” “这才对嘛!”魏青棠跟着笑了起来。 魏国公摩挲着下巴的胡子,望向外面若有所思。 “不过,七爷对云瑶真好啊……看似是来看云瑶,实际上,又何尝不是怕我魏国公府亏待云瑶?” 彼时。 江慎要和云瑶说话,特意清了场。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有他和云瑶两人。 正值夕阳时,余晖洒在院子里的石板上,像是一片金色的海。 吹拂过来的风,带着香甜的气味,还有江慎身上清冽的香。 江慎很高,云瑶看着他需要仰着头。 “七爷,你是来找我的吗?” 江慎挑眉,“这还不够明显?” 云瑶:“……” 明显,人家传话说你找魏青棠。 “那七爷找我干什么呀?” “你和云家断绝关系,没地方住,就住魏青棠这儿?” “七爷,首先,我有地方住,只是今天还不能住;其次,我住青棠这里,也是有事;再者,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云瑶歪着脑袋,寻思着她也没有告诉七爷这些事儿啊! 该不会是他安排人暗中盯着她吧? “别想多,白天你跟魏青棠吃饭的时候,我就在你们隔壁的包厢。” 江慎解释着,只不过是他当时有正事,所以没有直接过去找云瑶。 这不,忙完了就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云瑶点点头,“那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事?” 江慎:“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云瑶又问。 江慎:“我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 第112章 约会 云瑶:“……” 表面上毫无反应,实际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再次涌了出来。 “七爷,你以后都打算这样跟我说话吗?怪吓人的嘞!” 该不该说,七爷自从向她表明心迹之后,就总这样说话。 弄得她都有点不习惯了。 江慎很是淡定从容,道:“不错,我打算以后都不掩饰我对阿瑶的心思,所以,阿瑶最好早点习惯。” 云瑶:“七爷,不得不说,你的脸皮又厚了一点,原本可以替我挡刀剑,现在都可以直接筑城墙了!有七爷的脸皮筑城墙,相信敌人一定攻打不进来的!” 江慎继续淡定,嘴角甚至弯起了一抹淡笑,“阿瑶夸人的功夫有见长,所以为了奖励阿瑶,不如阿瑶请我吃晚饭如何?” 云瑶想了想,她也还没有吃晚饭,于是大方同意了。 还不忘回一句:“七爷的奖励也很是不一般!” “毕竟我人不一般,奖励自然也不一般。” 云瑶:…… 算了,脸皮没七爷厚,嘴皮子这快是说不赢七爷了。 “那就去悦客楼吧。” “不,我要去香满楼。” “……那就香满楼。” 香满楼。 豪华包厢。 云瑶看着一桌子的好菜,虽然都是她爱吃的,但她请客呀,花的都是她的银子。 而且…… “七爷,这香满楼,是谁名下的产业呀?” 江慎淡定地夹了一块肉放到云瑶碗里,“我的。” 果然! 云瑶狠狠地咬了一口碗里的肉,七爷这是宰她来了! “七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多少有点不道德……” 江慎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不这样做,阿瑶怎会记忆深刻?不记忆深刻,阿瑶又怎会记得我?” 云瑶瞥了一眼碗里的肉,再次夹起来往嘴里送。 别的不说,七爷夹到她碗里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七爷,你不这样做我也会记得你。” “我想让阿瑶记得深刻一点。” 云瑶:…… 好吧,她算是败给七爷了。 “七爷,你别告诉我,你来见我真的没别的事。” “有。” “什么事?” “我想和阿瑶去看花灯,城里有花灯会,仅三天,这是最后一天。” 江慎说得很认真,漆黑的眸子里隐藏着浓浓的期待。 城里每年都有花灯会,没遇见阿瑶之前,他并不觉得花里胡哨的花灯会有什么好逛的。 但他昨夜,看见花灯会上成双成对的男女,彼此之间充斥着欢声笑语,刹那间,他强烈地想要和阿瑶逛花灯。 云瑶本想说花灯会还不如画符好玩,可她看着那双黑眸,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个字。 “好。” 大江国有个习俗,中元节到来之前,会举行为期三天的花灯会。 寓意是保平安,驱走邪祟。 花灯会确实热闹,放眼望去,触目所及都是花灯。 街道两旁,家家户户挂上了花灯,摊子上摆着的也是花灯,行人手中拎着的还是花灯。 “夫君,你看这个兔子花灯好好看呀,夫君买给我好不好?” “好,娘子喜欢就买。” 旁边一对年轻夫妻站在摊子前,女的手里拿着兔子花灯,望向一旁的夫君满脸喜悦。 而这位夫君,看着女子也是一脸的宠溺。 画面温馨美好。 江慎瞥了一眼旁边的云瑶,这人儿正两眼发光地盯着一旁摊子上的冰糖葫芦呢。 “老板,给我来一串冰糖葫芦!” 云瑶走过去,对着老板说完,突然想起她是和七爷出来的。 于是又扭过头去看江慎,“你要不要也来一串?” 江慎颇有些无奈地应道:“好。” 他的阿瑶,就是和别的女子不大一样。 “老板!给他也来一串冰糖葫芦!” “好嘞,姑娘!” “多少钱?” “姑娘,一共是六文钱。” 云瑶往钱袋里翻了翻,好巧不巧,没有铜钱了,只有碎银子。 于是她递给老板一两银子,“老板,给,不用找了。” “好的嘞!姑娘,你真大方,来,你的冰糖葫芦!” 云瑶接过冰糖葫芦,笑了笑。 老板又递了一根冰糖葫芦给江慎,由于他是平民,平日里别说是七爷,就连朝廷上的官他都没见过几个。 所以他压根就不认得眼前的这位极其俊美的公子就是七爷,只当他是这位大方姑娘的夫君。 “来,公子,这是你的冰糖葫芦,公子啊!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哟!你媳妇人美又大方,你真真有福气的嘞!” 原本心情还有些低落的江慎,黑眸瞬间亮起了点点星光,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板手里,拿过了那串冰糖葫芦。 “老板,赏你了!” “诶?” 老板惊讶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张银票,不敢相信地对着灯光看了又看。 一百两!足足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啊! 已经足够他全家十年的吃吃喝喝了! 他赶紧收好银票,紧紧地贴着胸口放着。 “我嘞个老天爷,这简直是泼天富贵啊!我这是遇到贵人了!” 江慎因为老板的话,心情好了许多,嘴角上扬,在侧过脸去看云瑶的时候,甚至连今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七爷,你还真别说,花灯会还挺热闹的。” 云瑶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丝毫没有察觉到江慎的眼神甜得能拉丝。 她的眼里,只有各种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花灯。 “不只是花灯会热闹,中秋节这一片更热闹,到时我可以陪阿瑶来逛逛。” “好。”云瑶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江慎嘴角的弧度深了又深。 “对了,七爷,后天就是中元节,你没事的话,大晚上的就别在外面晃悠了。” “阿瑶的话,我自然会听。”江慎笑道。 想到中元节,又问:“阿瑶,如今你已和云家决裂,到时你住在哪里?” “未央街,末云轩。” 那是外祖母送给她的宅子之一,过些天,她便可以搬进去住。 未央街,末云轩…… 江慎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看来,他得抓紧时间搬到末云轩旁边去才行。 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别让哪个小白脸钻了空子。 “咦?七爷,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江辰熠?” 云瑶赶紧扒拉着江慎,远远地指向正在往桥下走的人。 “确实是江辰熠,不过……旁边的女子是谁?” “你也不认得吗?” 云瑶看着正一脸甜蜜挽着江辰熠手臂的女子,眨了眨眼。 按理来说,江辰熠和七爷两人很是熟稔,江辰熠真要有了心上人,七爷不会不知道。 “那家伙怎么会和女子如此亲昵?”江慎拧了下眉头。 七爷这话听着不对啊! 云瑶赶紧吃完手里的冰糖葫芦,“七爷,我们下去看看!” 第113章 瓜是一个接一个的 云瑶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巴,就赶紧拉着他往下面走过去。 快走到江辰熠面前的时候,她才放慢了脚步,佯装成偶遇的样子,七分设计,三分漫不经心。 “咦?王爷!好巧啊!你也来逛灯会吗?” 江辰熠闻言看过去,见是云瑶,便点了下头,“嗯,云姑娘。” 又看到云瑶旁边的江慎,便道:“七爷也好兴致。” 只一眼,江慎就觉得江辰熠不对劲。 “王爷,这位是……” 云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江辰熠旁边的女子,模样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女子见到她和七爷,一下子就变得拘谨起来,往江辰熠身后缩了缩。 “王爷……” 女子娇羞地拉着江辰熠的衣袖。 江辰熠轻轻地握住女子的手,“别怕,这是云姑娘和七爷,这两个都是好人。” 安抚完女子,江辰熠这才笑了下,道:“她是我的意中人,今夜花灯会很是热闹,我便带着她出来逛花灯会。” “原来如此……” 云瑶点点头,这女子……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想不起来了。 “王爷,你不跟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心上人吗?” “哦,她是……”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逛灯会吧?” 江辰熠刚想介绍,女子就打断了他的话。 江辰熠很是宠溺地点点头,“好,都听你的,云姑娘,七爷,我们先走一步。” 女子怯怯地向云瑶和江慎点了点头,之后挽着江辰熠的手臂往街上走去。 乍一看,两人完全就是一对情到浓时的伴侣。 “这熠王爷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我竟然不知道,真没想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熠王爷,也有这么专情的时候。” 云瑶看着两人的背影,感慨了一声。 一转过脸,就对上江慎怪异的神情。 “七爷,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江慎:“……” 看来,他的阿瑶是真不知道江辰熠的心上人就是她。 至于刚才那个女子…… “她不是江辰熠的心上人。” “不是心上人?那怎么……” 云瑶脑子突然间转过弯来,那个梦! 明妃生辰宴上,江辰熠曾说过他这些天经常做梦来着,梦里有个女子一直勾引他。 “不应该呀,我不是卖了三张护身符给他吗?” “兴许,三张不够用。” 江慎淡淡地说着,他了解江辰熠这个人。 江辰熠身边虽然环绕着无数美人,但那些美人没有一个能走进他心里,当初明妃那样逼婚,他都没有随便娶一个美人应付了事,可见,他是个专情的人。 一个专情的人,好不容易遇到喜爱的女子,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移情别恋。 更何况,江辰熠这厮看上的人还是阿瑶。 云瑶看着已经走远了的江辰熠,赶紧掐指算了算。 半晌后。 “唉,是祸躲不过,这是熠王爷的劫,还是个桃花劫。” “阿瑶可要管管?” 云瑶摇了摇头,“时机还没到呢,即便管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就是她的无奈,她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管的,即使能管,也得看时机。 时机不对,就得白忙活一场。 时机成熟,便可事半功倍。 “阿瑶,那我可有桃花劫?”江慎问。 云瑶抬眸,欲言又止。 架不住七爷期待的目光,只好再次掐指算了算。 不出意料的话,就是不出意料。 “七爷,我算不出来,所有有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算不出来,或许是因为双生煞的缘故,我不仅算不出来你的,也算不出来我自己的。” 早在遇见江慎的时候,她就算过了,结果就是什么都算不出来。 “算不出来也好。” 江慎淡声应着,目光望向了河对岸的灯火阑珊处。 云瑶见他情绪低落,便笑着安慰道:“七爷,算不出来也没事儿,世事变化无常,有的时候就算是算出来了,也会有变数呢!” “阿瑶,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算是。” “阿瑶真好,那就奖励阿瑶下次请我喝酒。” 云瑶:“?” “嗯?阿瑶不肯?” 江慎转过脸,凝着那张有些肉肉的脸,有一种想上手捏脸的冲动。 云瑶也看着那双黑眸,看着看着就…… “……行。” 江慎笑了,学着她的语气,道:“阿瑶真好。” 好,好得她想把七爷的脸卸下来拿去筑城墙! “七爷,走吧,那边还没逛。” 云瑶索性转过身,不去看那双黑眸。 谁知这一转身,就又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太子江承泽!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江承泽旁边笑意吟吟的女子竟然是云凤雪! 云瑶突然间就有了一种吃到了惊天大瓜的心情! 不过是逛个花灯会,这遇到的人和事一件比一件让她震惊啊! 江慎显然也看见了江承泽以及旁边的云凤雪。 “看来这太子,也有了心上人,不过,眼光不怎样。” 云瑶盯着云凤雪,看了又看,没错,那就是云凤雪。 “七爷,你别小看云凤雪,她可是凤命,被太子看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云凤雪是凤命?”江慎挑眉。 “对。” 云瑶应着声,就对上了云凤雪的目光。 然后云凤雪似乎是对江承泽说了什么,两人就换了个方向,朝别的地方走去。 云瑶笑了出来,“七爷,你还真别说,这花灯会真热闹,这遇见的人一个接一个的……” 话还没说完。 霍闪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先是和云瑶打了招呼,“云姑娘,好久不见。” 云瑶颔首笑了笑,“霍闪,你也来逛花灯会?” “不是,我有事要找七爷。” “这样,那你们说。” 云瑶很是自觉地一个闪现到了河对面。 速度快到江慎都没来得及阻止。 霍闪:“……” 云姑娘啊,其实就算是你在这儿听,七爷也不会介意的! “什么事?”江慎问。 “发现了那人的踪迹,雷震正拖着他,恐怕拖不了太久。” “知道了。” 江慎应着,一个闪现去到了河对面。 云瑶看着突然出现的江慎,眼睛一亮,“七爷,这么快就说完啦?” “阿瑶,我不能陪你逛花灯会了,我让霍闪送你回去。” 她看着他凝重的脸色,便知道估计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笑道:“没事,这里离魏国公府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好,阿瑶平安回到用传音符说一声。” “行,七爷你去忙吧~”云瑶摆了摆手。 江慎重新闪现回去,然后一手抓着霍闪,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云瑶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街,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热闹得很。 只是这样的热闹,她一个人逛也没什么意思。 果断决定慢慢走路回去。 快要走到街尾的时候,一抹淡桃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魏如烟? 云瑶拧眉,白天还说着不出门的魏如烟,居然出现在这儿? 魏如烟神情有些紧张,四下张望了下,之后又理了下衣裳,这才快速朝某个方向走去。 云瑶眉头拧得更深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跟上去看看! 第114章 你眼光太低了 云瑶紧紧地盯着魏如烟的身影,加快了脚步。 怪的是,她脚步明明快了不少,但和魏如烟的距离是一点都没有缩短! 她快,魏如烟就很快。 莫不是发现了她? 云瑶想着,刚拿出瞬移符,一抬头就发现人不见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就是没有那一抹淡桃色的身影。 魏如烟就这样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云瑶站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第一次有了一点小小的挫败感。 她居然把人跟丢了,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回魏国公府! “诶,瑶瑶你回来啦?和七爷玩得怎么样?” 魏青棠迎上来,八卦的小眼神藏都藏不住。 “这事过会儿再说,我问你,魏如烟在哪里?”云瑶问。 魏青棠疑惑地看了一眼云瑶,“如烟?她就在府上啊!” “不可能。” 云瑶拧眉,她可是直接用瞬移符回魏国公府的,不懂法术的魏如烟怎么可能比她还快? “真的!瑶瑶,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带你过去看。” 魏青棠说着就拉着云瑶的手往魏如烟的院子里走去。 “这样走太慢了。” 云瑶说着,掏出了一张瞬移符。 魏如烟因着身子不好的缘故,主动向魏国公说想要搬到安静一点的院子里住,于是她的住处就被安排在魏国公府最安静也是最偏僻的院子里住。 若是走路过去,起码得三刻钟。 结果云瑶的瞬移符一用,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出现在魏如烟的院子。 “就……这就到了?” 魏青棠眨巴了下眼睛,她也就只眨了下眼睛啊! 这也太快了! 她都不敢想象有这样的符出门多方便! 立马眼巴巴的看向了云瑶,“瑶瑶,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符?能不能也卖给我一张?” “不能,那是瞬移符,要有一定的法力功底才能用。” 云瑶直接无情地断了魏青棠的念想,拉着愁眉苦脸的魏青棠走了进去。 若是高阶符箓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用,那是会出大乱子的! 院子里,石桌上煮着茶,茶水咕噜噜作响。 魏如烟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仍旧是白日里病恹恹的样子。 “呐,瑶瑶,我都跟你说了,如烟就在家里呢,你还不信,现在看到人了吧?” 云瑶的视线落在魏如烟那一抹淡桃色的衣裳上,拧了下眉头。 不对,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身衣裳。 “如烟,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如烟拿起茶壶,缓缓往杯里添上茶,单单是这样一个动作,她都有些不够力气,须得两只手一起。 就连声音,都有一些中气不足。 “我没出去过,我说了,我这样子,实在是没有力气四处走走。” “当真是一步也没有出去过吗?”云瑶又问。 视线幽幽地看了一眼那双同是淡桃色的绣花鞋鞋底边缘。 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不应该,奇怪,太奇怪! “没有。”魏如烟轻声应着,又倒了两杯茶,道:“我煮了一些果茶,你们别站着,一起尝一尝吧。” 她把茶壶放回原位,呼吸的声音微微重了一些,似乎很是疲累。 “瑶瑶,你可能是看错人了呢!如烟煮的果茶清甜清甜的,特别好喝,这下你有口福啦!” 魏青棠不等云瑶点头,就拉着云瑶坐了下来。 石桌是圆的,魏青棠坐在魏如烟身旁,云瑶坐在魏如烟对面,离得远一点点的。 果茶香味浓郁,夹带着丝丝缕缕的清甜,闻起来很是舒服。 尽管这样,云瑶还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如烟,你受伤了吗?” 魏如烟拿着茶杯的手微顿了一下,道:“我没有受伤。” “那你身上怎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云瑶端起果茶,似是不经意地问。 刚喝了一大口果茶的魏青棠满足地放下茶杯,疑惑道:“血腥味?什么血腥味,我怎么没有闻到?如烟,你伤到哪里了吗?” “没有,我也没闻到血腥味,兴许是云瑶闻错了吧。” 魏如烟垂眼,病恹恹地应着。 搭在腿上桌底处的左手,不动声色地缩进了衣袖里。 云瑶看着魏如烟,微微一笑,“也许是我闻错了吧。” “瑶瑶,你闻错了也正常,如烟这些时间每日喝这个药,喝那个药的,有的药味,还真带着一股血的腥味呢,我前两天就闻到过。” 魏青棠大大咧咧地说着,又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果茶。 “如烟,你这果茶真好喝!要是我每次来你这里都可以喝到这么好喝的果茶就好了。” “表姐要是喜欢,你来,我煮给你喝便是。” 魏如烟说着,苍白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笑意。 云瑶垂了下眸子,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依旧笼着,挥之不去。 她是有修为的人,嗅觉自是比寻常人要敏锐许多,她是断然不可能闻错了的。 直到魏青棠把那一壶果茶都喝完了,魏如烟才以自己乏了为由,要她们回去。 回去路上,魏青棠看着云瑶愁眉不展的样子,便挽过她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好啦!瑶瑶,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如烟真没出去过,你这样子整天皱着眉头,可是会长皱纹的!早点回去,早点睡觉,明天呀,我带你去参加赏荷宴!” 云瑶只得暂且作罢。 — 将军府。 赏荷宴。 说是赏荷宴,其实更像是闺中密友之间的聚会。 将军府的后花园里,有一个大到可以划船的湖,湖里种满了荷花。 湖边设着一个大凉亭和几个小凉亭。 云瑶去到的时候,大凉亭里几个世家小姐正在有说有笑的,桌子上摆着精美的点心,却没有人碰,像是在等人。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云凤雪。 云凤雪会出现在这里,她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是从小就被王氏教导要不顾一切往上爬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积累人脉的机会。 “青棠,你来了!可算是等到你了!” 一个穿着石榴色衣裳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魏青棠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魏青棠笑了下,便介绍道:“瑶瑶,她便辅国大将军之女,孔明钰。明钰,她是云瑶,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孔明钰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云瑶,最后目光停留在云瑶的脸上,露出几分妒忌。 而后双手环胸冷哼了一声,眉眼之间皆是轻蔑,“可是我听说云瑶已经和云家断绝了关系,也就是说,云瑶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青棠,我说你交朋友,眼光未免也太低了一点。” 第115章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孔明钰贬低云瑶,魏青棠也不惯着。 “是啊,正因为我交朋友的眼光挑剔,瑶瑶才会是我最好的朋友,至于你孔明钰,要不是看在我表妹莺莺的面子,我才懒得来这个什么赏荷宴,我魏国公府要什么样的荷花没有?” 孔明钰的脸色变了又变,难看得很。 她原以为云瑶和云家断绝关系后,就是一个平民百姓,魏青棠断然会为自己的朋友是个平民百姓感到丢人。 没想到云瑶居然在魏青棠还真有点分量,是她草率了。 “哎呀!青棠,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你能来赏荷宴,我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呢!好了,别站着说话了,太阳大,到凉亭里去坐着吧?我还特意让厨房准备了许多好吃的点心酒水,这不,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你坐下,大家才好品尝点心呀!” 魏青棠听着这一番话,嗤之以鼻,索性不拿正眼看孔明钰。 只转过脸问云瑶:“瑶瑶,我们是留下还是回去,全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孔明钰的心都提了起来,不能走啊! 要是走了,她为云瑶“精心准备”的赏荷宴不就白费了么! 云瑶淡淡道:“不是说你表妹想认识我么?来都来了。” 一句来都来了,顿时让孔明钰松了一口气。 “是啊,来都来了,咱们也别站着说话了,快进亭子里吧。” 好说歹说,魏青棠才进了凉亭。 这时,一个女子抬手轻拍了一下另一个背对着众人的女子道:“莺莺,你别看荷花了,你表姐来了。” 有人提醒,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叫莺身上。 李莺莺背对着众人,都能感觉到后背被人注视的灼烫感。 她纠结了许久,实在是不敢反抗孔明钰,才硬着头皮来了赏荷宴。 看到云瑶出现的时候,心就慌得不行,原本想着能躲则躲,现在好了,躲也躲不掉。 李莺莺仍旧僵着身子,没有回头,手指不断地扣着栏杆。 云瑶也看着李莺莺,好奇得紧。 这人好生奇怪,不过,背影怎么那么眼熟? 魏青棠见状,走了过去。 “莺莺,你不是说想要认识一下瑶瑶吗?我带着瑶瑶来了,你们认识一下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莺莺只好硬着头皮转过了身,表情僵硬地向魏青棠小声地喊道:“表姐……” “原来是你。” 看到脸的时候,云瑶忍不住出声。 怪不得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的背影眼熟呢。 “瑶瑶,你认识莺莺?”魏青棠有些惊讶地问。 云瑶睨着李莺莺心虚慌张的模样,笑了下。 “昨夜花灯会上,我看见李莺莺和熠王爷一起逛花灯,她挽着熠王爷的手臂,模样可亲昵了,而且,熠王爷还亲口告诉我说莺莺是他的意中人。” 众人登时一片惊呼。 “什么?” 魏青棠性子直爽,喊得最大声。 不怪她惊讶过了头,她实在是觉得这事不可能! “不会吧?莺莺什么时候攀上了熠王爷啊?” “就是啊,平时也没听到她说有这事。” “我觉得不可能吧?莺莺怎么可能有机会攀得上熠王爷……” 这人话音一落,绿衣女子就立马喊道:“是真的!我昨晚也看到了!” 紧接着,轻推了一下李莺莺,有些不悦地道:“行啊你,莺莺,我刚才偷偷的问你,你还不承认呢!你什么意思啊?这么大一件事也敢瞒着我们?” “不是,莺莺,你来真的啊?” “莺莺这下真的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李莺莺完全没有机会解释。 云瑶在心里冷笑着,看这些人的反应就知道,李莺莺以前和江辰熠是一点交集都没有。 由此她就可以断定,李莺莺就是江辰熠梦里的女子。 孔明钰看完戏,大喊了一声,“好了!听听李莺莺怎么说!”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全都在看着李莺莺。 “李莺莺,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事是不是真的?” 孔明钰仍旧是双手环胸,颇有一些质问的意味。 见自己实在是瞒不下去了,李莺莺这才点了点头。 “是真的,我也没有想到熠王爷会看上我,熠王爷跟我表白心迹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 “行嘛,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本事的。” 孔明钰上下打量了一眼李莺莺,很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一想到李莺莺的地位比她低那么多,变成熠王妃后就会爬到她头上去,她就心里不痛快。 李莺莺看着孔明钰眼里的轻蔑,暗暗捏了下手帕,表面上依旧是恭顺的模样。 “哪有,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儿。” “哼!” 孔明钰越发傲慢,用鼻孔看着李莺莺,“你就最好祈祷你这好运气能保留到最后吧!大家可都是知道的,熠王爷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你这张脸,顶多算是看得过去,保不准哪天熠王爷新鲜感过了,就一脚把你踹了也不一定。” 这话一出,大家发出了一阵爆笑声。 “哈哈哈哈哈!” “说得对,可能人家熠王爷就是图一个新鲜感而已!” 李莺莺看着她们哈哈大笑,低头用力吸了一口气。 笑吧!你们就笑吧! 等我成了熠王妃,有的是你们求我的时候! 原本她还想着等事成之后再说出来,没想到被云瑶撞见了。 这样也好,她索性不用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大可光明正大的用她的手段绑住熠王爷的心! 到那时,她一定会把她们都踩在脚底下! 孔明钰还想挖苦一番,余光瞥见魏青棠的脸色不大好看,于是作罢。 “好了,都笑够了,就坐下来吃东西吧。” 众人这才停下了笑,纷纷坐了下来。 魏青棠一坐下,就看了一眼在座的人,道:“莺莺,你是我表妹,要是有人欺负你,大胆说出来便是,有我为你撑腰。” 就算是她和李莺莺没什么感情,但李莺莺怎么说也是她的表妹,哪里有任这些人取笑的道理? 众人脸色变了变,她们只知道李莺莺和魏青棠合不来,不知道李莺莺的娘亲已经和魏国公府冰释前嫌,魏青棠自然也就认了她这个表妹。 这会儿见魏青棠真要为李莺莺撑腰,纷纷说起好话来。 “莺莺呀,我刚才那都是说笑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对对对,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呢!你实在不高兴,你就骂我几句。” “莺莺,你能看着熠王爷这棵大树,我是从心里为你感到高兴!” 大家又向李莺莺堆起了友好的笑容,语气谄媚至极。 看看这些笑容,听听这些话,多假! 虚假得令人作呕! 李莺莺忍下心里的不快,她还没成为熠王妃,自然是不能撕破了脸的。 她只好扯出笑容来,“大家都是姐妹,我也知道你们都是跟我玩闹呢,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听她这一说,众人才松了口气。 李莺莺随便欺负都没事,惹到性子耿直的魏青棠才是真麻烦。 “对了,我也有一件趣事想要跟大家分享。” 李莺莺瞥了一眼云瑶,笑得意味深长。 孔明钰见是和云瑶有关的,立刻问道:“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李莺莺故意拉长了声音,“我看见云瑶昨晚和七爷一起去逛花灯,模样也亲昵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感情浓厚的璧人呢。” 第116章 捉弄云瑶?这叫自讨苦吃 李莺莺说完,特意看了一眼孔明钰。 果然,喜欢了七爷八年的孔明钰,脸色就跟腌久了的黄瓜似的,酸得很。 对于这件事,众人的态度截然不同。 若说李莺莺和熠王爷一起,她们觉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若是换成云瑶和七爷,那就很有可能! 毕竟云瑶在明妃生辰宴上的特殊待遇,大家都是看到了的。 “这么说,七爷真的是看上了云瑶?” “早在明妃娘娘的生辰宴上,你们看得还不够清楚吗?七爷整个晚上就只看了一个女人,那就是云瑶。” “这么一说还真是,哪有那个女子能那样亲近七爷?云瑶是头一个。” “看来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云瑶:“……” 她这个当事人还在这儿坐着呢。 要不你们讨论的时候避着我点? 魏青棠突然想起昨天的事,便用手肘碰了碰云瑶。 凑过去云瑶耳边小声道:“瑶瑶,你知道七爷昨天来我们家干什么吗?他是给你撑腰来了,暗示爹要待你好一点,生怕我们亏待了你……” 毕竟都当着她爹的面说要和瑶瑶借一步说话,这话说完,还要和瑶瑶肩并肩说去看花灯。 当着整个魏国公府的人的面如此特殊对待,不是撑腰是什么? 云瑶:? 七爷什么时候给她撑腰了? 魏青棠看着云瑶懵懂的样子,又问:“瑶瑶,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 “……” 她还真是没看出来七爷是为了给她撑腰才上魏国公府。 她寻思着七爷是因为她搬家没来得及告诉他,所以是找她兴师问罪来了。 “唉……你是个感情迟钝的。” 魏青棠长叹了口气,无奈得很。 云瑶心想:情丝都没长,感情迟钝不也很正常么? “够了!!” 孔明钰突然间一拍桌子,跟炸了毛似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说够了没有!屁大点事,有什么好说的!别忘了我要请你们来这里是让你们赏荷花的!不是让你们聊八卦的!” 众人这才想起孔明钰苦恋七爷八年无果,纷纷噤了声。 孔明钰瞥了一眼旁边的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会意,赶紧站出来活跃气氛。 “对对对,光说这些八卦干什么呀?倒是辜负了这一桌子的美食,来来来,大家都吃起来。” 蓝衣女子有眼力见,也赶紧附和道:“对,莺莺,这事是你起的头,你可要自罚三杯才是哦!” 李莺莺听了,也笑道:“是,怪我,怪我这张嘴啊,兜不住事,我自罚三杯!” 将军府里的酒,都是一些好酒,自罚三杯,反而让她这个爱喝酒的人落了个口福。 大家打哈哈过去,气氛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过了一会儿,孔明钰给李莺莺使了个眼色。 李莺莺会意,转过脸向魏青棠笑了笑。 “表姐,你我虽是亲的表姐妹,这么多年来却也没什么联系,也没有一个能说说知心话的机会,不知表姐可否陪我去那边看一看荷花?也当做是给我一个和表姐说说知心话的机会。” 魏青棠放下了手中筷子,姑姑好不容易才和家里冰释前嫌,父亲正开心着,她这个当表姐的,也该照顾照顾表妹才是。 不过,是她带着瑶瑶来的,瑶瑶在这儿也没个认识的人。 她原本想着云瑶多少会有点拘束,谁知她才对上云瑶的目光,还没开口。 云瑶就点了点头:“青棠,你去吧。” “瑶瑶,你一个人在这等等我可以吗?”魏青棠还是有点不放心地问。 云瑶听着这语气,怎么有一种大人叮嘱小孩子的感觉呢? “……青棠,我是个大人了。” “这不是怕你被欺负嘛!” 魏青棠嘟哝了句,还是道:“我不走远,有事你大喊一声。” “好。” 云瑶有些哭笑不得。 魏青棠和外祖母一家人一样,都觉得她是会被欺负的那一个。 其实她是真的冤枉,天雷符在手,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欺负嘛! 眼看着李莺莺拉着魏青棠走远了,孔明钰这才向坐在云瑶旁边的黄衣女子使了个眼色。 黄衣女子见状,心领神会。 起身端起另一旁没有人动过的点心,放到云瑶面前,露出笑容道:“云瑶,你有吃过这个红枣酥吗?我跟你说,将军府的红枣酥真的是一绝,据说可以和宫中的点心媲美呢!你快尝尝!” 说完,不等云瑶有动作,她就夹起了一块点心放到云瑶碗里。 秉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云瑶礼貌性地小咬了一口……顿住了。 只顿了一下,她就细细咀嚼起来,边吃边点头夸赞。 “不错,这个红枣酥的味道还真好吃,确实不比明妃娘娘生辰宴上的点心差。” 黄衣女子有些迟疑,“那……好吃你再吃多一点儿?” 云瑶夹起那块点心,咬了一大口,非常享受地咀嚼起来。 “嗯~~不错,不错!要是再甜一点就更加完美了!” 黄衣女子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孔明钰。 孔明钰也是一脸疑惑,甚至有点责怪黄衣女子没把事情办好。 黄衣女子见孔明钰有点生气了,只好硬着头皮夹了一块红枣酥,放进嘴里的时候,还紧张到舔嘴唇。 谁都没有看到云瑶放在桌子底下的手虚空画了道符,那道符,在那块红枣酥被黄衣女子送进嘴里的时候就盖了上去。 黄衣女子忐忑地咬了一口,咦?味道好像很不错? 不确定地再多咬了几口……好吃! 太好吃了! 她愿意称之为世界上最好吃的红枣酥! 黄衣女子激动地指着红枣酥。 “明钰姐!红枣酥好好吃!我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红枣酥!” “是吗?” 孔明钰半信半疑地看着黄衣女子,那好吃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演的。 若是云瑶这副样子,她绝对不会信的,但自己人这样子…… 那她就不得不试一下了! 孔明钰迟疑了一下,拿起了筷子。 黄衣女子还在那里喊:“啊啊啊!明钰姐!这个红枣酥真的超级好吃的!不吃我会后悔一辈子!” 听她这么说,孔明钰没有再犹豫,想都不想,夹起一块红枣酥就放进了嘴里。 下一秒—— 这哪里是红枣酥!明明齁咸得不行!这就是那份下了料特意用来捉弄云瑶的超咸红枣酥! “呕……呜!” 孔明钰刚想吐出来,云瑶手指微动,黄衣女子就扑上去死死地捂住了孔明钰的嘴! “呜!呜呜!” 孔明钰瞪着黄衣女子,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黄衣女子吓得眼泪直掉,手还在死死地捂住孔明钰的嘴。 “明钰姐!不是我!我不想捂住你的嘴的!真的不是我啊!” 第117章 道德绑架? 话虽是这么说,但黄衣女子手上的动作根本就没停过。 这时,云瑶无比淡定优雅的把嘴里的红枣酥吐了出来,再用将军府上最好的酒漱了漱口。 完了,再从兜里掏出一根百年人参边吃边压压惊。 啃着百年人参的同时,还不忘把桌子上的酒水都给倒了。 直到孔明钰把嘴里的红枣酥都吞下去了之后,云瑶才打了个响指。 黄衣女子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躯体,吓得赶紧退到一旁,不住地道歉。 “明钰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 “啪!” “贱人!呕……” 孔明钰吃了个齁咸红枣酥,胃里翻山倒海,喉咙咸得不行。 她连忙抓过桌子上的酒壶对着嘴巴,空的! 再换一壶,还是空的! 一连看了好几壶,无一例外,全都是空的! “啊!” 孔明钰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扫过桌子,像一头饥渴的野兽。 然而,桌子上别说是酒水了,就连带一点水分的水果都没有。 孔明钰猛的瞪向在凉亭外等着伺候的丫鬟。 吼道:“水!给我水!都是瞎子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给我拿水来啊!呕!” 黄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她深知惹到了孔明钰会有什么后果。 可她此刻人在将军府,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 “明、明钰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身体突然就不受控制……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孔明钰死死地盯着她,眼睛充血通红。 声音也因为喉咙极度缺水而变得沙哑难听。 “刚才你捂住我嘴巴时不是很有力气吗?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哪里像不是故意的!” 孔明钰冲上去又给了她一巴掌! 黄衣女子捂着脸,不敢再辩驳,只一个劲的在那里道歉。 孔明钰发了狂,揪住黄衣女子的头发就左右开弓。 “贱人!贱人!敢算计我,我要你好看!” 云瑶从始至终都在啃着手里的百年人参,丝毫不打算插手。 而另一边被李莺莺拉走说话的魏青棠听到了动静,也时不时地往云瑶方向看,见云瑶没有事,才放下心来。 别人如何她不管,只要瑶瑶没事就行! 其他人见黄衣女子挨打,也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劝孔明钰,相反,她们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会殃及池鱼。 孔明钰这一打,就打到丫鬟把水捧到她面前才停下来。 “贱人!这一次我先放过你,敢有下一次,我要了你的命!” 恶狠狠地警告完,孔明钰赶紧端起水大口大口的喝,跟水牛喝水似的。 一连喝了八碗水,孔明钰才停下来。 不是不渴了,而是喝不下了。 她盯着水,明明渴得不行,极度想要把那些水都喝进肚子里,偏又清楚地知道,再喝下去,恐怕肚子会被撑破。 有水,却不能喝,孔明钰痛苦至极。 瘫坐在地上的黄衣女子看着碗里的水,张着嘴几度想要上去喝水,又不敢往前半步。 孔明钰看着黄衣女子,带着几分傲慢,让人把水摆在了地上。 “想喝水吗?想喝水就像狗一样喝!” 黄衣女子愣了一下,可她实在是太渴了,本能驱使她扑上去,像狗一样爬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喝水。 “哼,还真是一条狗!” 孔明钰挺着喝水喝饱了的肚子,转身看了一眼云瑶。 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这都是那个贱人搞的鬼,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再让人把这个贱人丢出将军府。” 云瑶啃完最后一口百年人参,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还黄衣女子搞的鬼?真当她是傻子呢? “戏看完了,我也该去看看荷花了,这荷花开得可真好看。” 孔明钰死死地盯着云瑶的背影,盯着她下了台阶,盯着她往湖边走去,盯着她去到了湖边看荷花…… 云瑶望着满满一湖的荷花,风一吹,荷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很是清新的香。 不过,七爷身上清冽的香要更好闻一点。 眼前硕大怒放的荷花触手可得,云瑶往前站了站,想伸出手去够那一朵荷花。 孔明钰盯着盯着,又朝离云瑶最近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女子亲眼看到孔明钰打黄衣女子的时候,手下是一点都不留情,便不敢反抗,只得顺从孔明钰的意思,悄悄地靠近云瑶身后。 云瑶还在努力地够着那朵荷花,指尖始终离荷花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然而,脚下的位置已经不够她再往前站了。 她尽量往前挪了挪,小心翼翼地伸着手,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这时,女子来到了云瑶身后,云瑶浑然不觉。 另一边,李莺莺也很巧妙地换了个位置,刚好挡住魏青棠的视线。 两边配合得天衣无缝。 女子看着云瑶瘦薄的肩,尽管做出这样的事不道德,但不做的话,孔明钰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这也是没办法了! 云瑶,你别怪我! 女子心一横,手朝着云瑶的肩膀推去! 谁知云瑶突然侧了下身子,准确无误地抓住女子的手,一个借力,摘下了荷花。 女子毫无防备,被云瑶这样一扯,趔趄了两步,直直地摔进了湖里。 “啊——咕噜噜……” “救……救命……咕……” 吓得一边的女子大惊失色地喊:“掉水了!黄霏蓉掉水了!”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孔明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快步走过来。 “还不快点下去救她,都愣着干什么!” “我……我不会水……” “那就来个会水的下去救人啊!”孔明钰喊着。 “我不会水,我不去。” “我也不会水,你们下去吧!” “怎么办呀,我也不会啊!” 那些前一秒还在姐妹情深的人,这会儿一个两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她们是害怕孔明钰没错,但是她们更怕死啊! “发生什么事了?” 魏青棠拨开她们,走到了前面去。 一看到湖里面掉了个人,下意识的就想要扑进去救人,但看到云瑶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又停住了。 瑶瑶向来心善,不会看到有人落水而不救的,若是不救,那一定有原因。 “瑶瑶,这怎么回事?” 云瑶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旁观不出声的云凤雪站了出来。 “云瑶,我记得你好像会水吧?” 左右云瑶都已经和云家断绝了关系,她也就懒得装姐妹情深,不喊姐姐了,喊云瑶。 她这一提,大家又都想起来云瑶确实会水。 “对啊!云瑶不就是一个会水的吗?” “上次青棠掉进水里,据说就是云瑶救起来的!” “是啊,她会水的话,就应该让她下去救人才对!” 大家又纷纷喊着云瑶应该下去救人。 孔明钰眼珠子转了下,上前两步,直对云瑶。 “云瑶,你是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会水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你跳下去救人!” 第118章 死了就是你的罪! 孔明钰一带头,那些不想救人,又不想落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就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云瑶,你再不下去救人的话,人就要没了!” “不是我们不想救,我们实在是不会水呀!我们要是会水的话,就不用叫你去救人了!” “就是,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快跳下去救人啊!” “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吗?人死了,那可都是你的责任!” 左一句,右一句,绑着云瑶架上道德。 魏青棠看看她们,又看看水里的黄霏蓉。 黄霏蓉确实是快不行了! “瑶瑶,要不我下去……” “她要是不做出那种从背后推人下水的事,也就不会掉进水里了。” 云瑶打断魏青棠的话,声音淡淡的,却一下子盖过了那些嘈杂的声音。 魏青棠立刻拧起了眉头,原本还有些同情的,现在只觉得生气。 “什么?这黄霏蓉竟然想从背后把你推下去?那就活该她掉水里!” 什么东西,也敢欺负瑶瑶! 欺负瑶瑶的人,就该受点苦头! 孔明钰有点慌了,“你别胡说,我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的,人家黄霏蓉根本就没有推,你不想下去救人就算了,还要这里冤枉人!” 再不救人,那黄霏蓉就真的要死了! 要是死在她的将军府了,事情就闹大了呀! 云瑶抬了下眼皮子,一道冷光刺向孔明钰,“我究竟有没有冤枉人,你心里有数。” 不知怎的,孔明钰被云瑶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虚。 不应该啊! 黄霏蓉是从后面推云瑶,手还没碰到人呢!这云瑶怎么就知道黄霏蓉是想推她? “现在人命关天,不是说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那在场的所有人,就只有你会水,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黄霏蓉被淹死吗?” 孔明钰再次把焦点集中在了云瑶身上。 “就是,都什么时候了?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先把人救上来再说!” “对,救人要紧啊!再重要的事也比不上救人重要吧?” “你是不是不想救人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淹死吗!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那些人生怕自己惹上麻烦,只想着把责任都推到云瑶身上去。 到时候人真要是被淹死了,也跟她们没关系! 要怪,就只能怪云瑶不愿意救人! 魏青棠急得不行,连忙拉了拉云瑶的衣袖,小声道:“瑶瑶,让黄霏蓉吃点苦头就得了,我还是先把人救上来吧?” “你救不了。”云瑶拍了拍魏青棠的手,示意她不会有事的。 接着,云瑶抬眼看向那些指责她的人。 幽幽道:“黄霏蓉就是个会水的,你们猜她为什么上不来?” 这下,大家都傻了。 是啊,她们怎么忘了?黄霏蓉就是个会水的! 孔明钰之所以会选择黄霏蓉去做这件事,就是因为黄霏蓉会水啊! “你们好好看看,黄霏蓉到底是不会水,还是下面有东西不让她上岸?” 湖里,黄霏蓉手不断地划着水,划水的姿势一看就是一个会水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划水,也只能在水里面扑腾,根本就靠不了岸。 不仅如此,她的头还一下子没入水中,一下子浮出水面,仿佛有东西在下面死死地抓着她一样。 瞬间所有人背后都直冒凉气。 这湖里面有东西! 黄霏蓉几番挣扎,力气渐渐地被消耗了许多,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她拼命看着孔明钰,朝孔明钰伸着手求救。 “明……明钰……救……我……” 孔明钰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明显有些闪躲,不敢看黄霏蓉。 眼看着孔明钰要败下阵来,云凤雪眼里闪过一抹鄙夷。 什么辅国大将军之女,就算是身份比她高又怎样?脑子还不是猪一样的蠢! 云凤雪敛了敛目光,娇娇弱弱地道:“可是,云瑶,湖里要真的是有东西的话,那就更应该你下去救人了,你在山上学的那些本事,不就是可以对付水里面那个东西的么?” 众人立马恍然大悟! 对啊!云瑶不就是个会对付邪物的么? 云瑶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即将没力气再挣扎的黄霏蓉,终于松了口。 “要我救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孔明钰向我赔罪道歉。” 孔明钰立马炸了毛,“要我向你赔罪道歉?你做什么白日梦?我又凭什么向你赔罪道歉?可笑!” “孔明钰,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这赏荷宴,其实就是个针对我的鸿门宴吗?” 一开始她没想那么多,是不知道的,但是从她咬了一口红枣酥开始,就什么都明白了。 孔明钰脸色变了又变,还是不甘心,嘴巴闭得死死的。 她身份尊贵,跟她一起玩的这些世家小姐,哪一个不捧着她?哪一个不小心翼翼地看她的脸色说话做事? 她从来就没有吃过亏! 唯独云瑶,吃了红枣酥还反手就教训了她! 最重要的是,云瑶这个贱人,还抢了她的七爷! “不、可、能!我孔明钰,绝对不可能向你云瑶赔罪道歉!” “我建议你考虑清楚再说,因为,黄霏蓉就要死了。” 如同云瑶说的那样,原本还有一点力气垂死挣扎的黄霏蓉,此刻正一点一点地没入湖中。 湖水盖过头顶的那一刻,湖面平静得好像一湖都是死水一样。 湖面别说是水花,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就连最后那一点点求救的动静都没有了。 黄霏蓉,彻底沉入了湖中。 “死……死了!黄霏蓉死了!” “这、这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对对对,不关我们的事!” “我、我家里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我也有事,我也要回去!” 世家小姐们一个两个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走,生怕走慢了黄霏蓉会找上她们。 “你们……你们真不是人!” 云凤雪见今天的事讨不到好,也怕会牵扯到她,就跟着那些世家小姐一起走了。 李莺莺更不用说,第一个跑的人就是李莺莺。 剩下的,连脚都不曾挪一下的,只有魏青棠。 孔明钰气得跺脚大喊! 一有点事就跑得比谁都快!都是一群不要脸的贱人! “说她们不是人,你孔明钰又算是个人吗?” 云瑶冷声说完,转身不带犹豫地就跳进了湖里。 吓得魏青棠连忙跑过去,“瑶瑶!你、你小心点!” 云瑶下去后湖里就响起了动静。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湖里又重新归为平静。 云瑶轻盈地从水里跳出来,把黄霏蓉丢在了岸边,再念了个净身咒弄干衣裳。 救个人,轻轻松松的,毫无压力。 “这样就……就救上来了?那、那湖里那东西……” 孔明钰小声地问着。 云瑶冷笑了一声,“我放出来了,你孔家做的孽,就得孔家受着。” “你说什么?” “湖里那东西,现在去找你爹了。” 第119章 人吃人 “你说它去找我爹索命了!” 孔明钰如同被雷劈了一样,震惊得不行。 “不……爹!!” 孔明钰猛的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往东院跑去。 还没跑几步,东院的方向,突然一股黑气冲天而起! 还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爆鸣惨叫声! 云瑶眉头一皱,迅速算了一下,不好! 一把揪住孔明钰的衣领,“孔明钰!你爹究竟还做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孔明钰腿都软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啊! “真没用!”云瑶猛的推开孔明钰。 “青棠,你要先回去还是跟我一起?” 魏青棠想都不想,直接跑过去抓住云瑶的手臂。 “我……我跟瑶瑶一起!” 害怕是真的,但是不放心瑶瑶也是真的! “好。” 云瑶没拒绝,让青棠见见这些事也是好的,见得多了,胆子就大了。 尽管做了心理准备,但当魏青棠被云瑶瞬移符带着出现在孔大将军的房间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只见年约五十的孔大将军此刻敞着上半身,坐在床边,手里抱着一个衣裳被撕碎了的女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啃着女人的肩膀。 女人听见动静,痛苦回过头,一张满是血的甚至掉了只眼珠子的脸对上了魏青棠的目光。 魏青棠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 不……这不是女人,这是女鬼! 孔大将军看到房里突然间出现了两个人,不仅没有停下动作,反而还兴奋地笑了起来,啃咬得更用力了! “贱人,就算是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放过你!嘿嘿嘿……” 又是狠狠一口咬下去,直接撕下来一大块肉! “啊!” 女鬼痛苦地喊着,右边肩膀处的肉已经被啃光了,露出了骨头架子。 “瑶、瑶瑶……这……” 魏青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脑袋一片空白,背后一阵一阵冒着凉气。 云瑶没说话,而是抬手在虚空画了一道符拍过去! 孔大将军仿佛看见了那道带着金光的符,居然不为所动,甚至躲都不躲一下。 金符拍在他的身上,很快就被他戴在脖子处一个发黑的东西吸了去。 “这是……煞眼?” 云瑶不确定地摸了下脖子处的平安扣,平安扣没有一点温度,没有一点变化。 不应该啊,这么近的距离,平安扣应该能感觉到煞眼才对! 况且那气息,分明就是煞眼的!不会有错! 云瑶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张符,“……急急如律令,鬼魅无处遁形!现!” 符箓飞过去,刚飞到孔大将军面前,就被一道黑气撕成了碎片。 云瑶冷哼了一声,确实是煞眼的气息。 “看来,是要动点真格了。” 雷符一出,瞬间炸开了一道响雷! 金色的闪电轰的一声劈开屋顶,准确无误地朝着孔大将军劈了下来! 与此同时,云瑶一个闪现,迅速将女鬼扯了过来。 天雷劈在孔大将军身上,起了阵阵浓烟,黑气缭绕。 浓烟散去,孔大将军周身被黑气包裹着,安然无恙。 “乳臭未干的女娃娃,你就这点本事,也敢来破坏老子的好事?把她还给老子!老子非要生吞活剥了她!” 女鬼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抓着云瑶的手,不住地求饶:“不要,不要让他抓住我!他吃了我,我就要魂飞魄散了!” 接着,女鬼又冲孔大将军怒吼:“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 孔大将军淫笑了一声,目光贪婪地落在女鬼玲珑有致的身躯上。 “你本来就是一个丫鬟,当初你卖身救母,是老子把你带了回来,老子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而且,你不是也说了,只要能把你母亲救了,你就做老子的妾么?你母亲是好了,可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戏耍老子!不愿做老子的妾!” 女鬼止不住地发抖,声音也颤得厉害。 “我……我本想着安安分分做个妾,可、可你……你太变态!哪个女人能顶得住你那些要人命的花样!好几次,我都差点死在床上!你、你还生吃人肉!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鬼!恶鬼!” “恶鬼?” 孔大将军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又将还沾着血的食指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嘬了嘬,“人既然能吃肉,当然也能吃人肉,我怎么就是个恶鬼呢?” “我娘已经被你杀了,我也已经被你逼死了,你还想怎样!” 女鬼彻底崩溃了。 过去那几百个日夜里,她简直如同身在地狱。 “哼,你死了安安分分地困在湖底倒也好,要怪,就怪她把你放了出来!” 孔大将军指着云瑶,脸上仍旧荡着油腻淫邪的笑。 女鬼抬头看着云瑶,眼里的害怕一下子变成了决绝。 “姑娘,你……你快走吧……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个邪物,我不是他的对手,你、你也打不过他的……” 女鬼说着,流出了两行血泪。 它察觉到将军府来了个有本事的姑娘,于是死死地抓住落水那个人,它赌姑娘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它赌对了,姑娘没有见死不救,它又求着姑娘放它出来,待它报了仇,它就去地府接受惩罚。 可谁知道原本没有一点本事的孔大将军,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个邪物,一下子连她这个厉鬼都不是对手。 见云瑶不走,它又哭着道:“姑娘,我不能拖累了你,你快走吧,我、我尽量拖着他……” “一张雷符对付不了他,那就试试天雷符!” 云瑶眸光一冷,那孔大将军之所以敢如此的嚣张,不就是因为有那个煞眼在么? 那她就把煞眼抢过来! 轰—— 这次,鸣雷声震耳欲聋! 云瑶快速念了一遍咒语,随即召来紫色天雷! 紫雷冲天而降!一路没有任何阻挡地劈下来! 本来还不把云瑶放在眼里的孔大将军,此刻瞳孔猛缩,翻身就往床底躲! “砰!” 天雷劈下,别说是那张床,就连这间屋子都四分五裂了! “噗……” 孔大将军猛的吐了一大口血!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啪”一声掉了下来。 云瑶缓步走过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颗东西,黑气仍然在叫嚣着。 她没有用十足的力气,并未毁掉煞眼。 “爹!爹!” 一路跑过来的孔明钰急忙去扶着孔大将军。 伸长脖子就嗷嗷叫:“云瑶!我不准你伤害我爹!” 云瑶直接无视了孔明钰,食指轻轻点了手上的东西,黑气散了去,露出里面的结界。 “原来如此。” 怪不得平安扣感应不到煞眼,原来是因为被人下了结界,真是好缜密的心思! 这次的煞眼,是一颗舍利子。 云瑶拿着舍利子,质问道:“这个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孔明钰看了一眼云瑶手里的舍利子,脸色一变。 随即红着眼指着魏青棠怒吼:“魏青棠!你们魏国公府竟然要害我爹!” 魏国公府? 云瑶惊了一下,看向魏青棠。 第120章 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 第120章 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 魏青棠怔住了,看着云瑶手上的舍利子傻了眼。 “青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瑶瑶,我也不知道……”魏青棠手足无措。 “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孔明钰瞪向魏青棠,“这就是你们魏国公府前几天让人送来将军府的东西!也就只有你们魏国公府送的是舍利子!在场的宾客们可都是看着的!” “青棠,真有此事?” 云瑶拧着眉头问,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煞眼,居然是魏国公送给孔大将军的。 魏青棠看得出来那舍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瑶瑶,我父亲,确实是将一颗高僧的舍利子作为贺礼送给孔大将军,可是,我父亲为人忠实,他断然是做不出害人的事来的!” “还说做不出害人的事?你也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都把我爹害成什么样子了!” 孔明钰扶着父亲,父亲还在不住地吐血,她拿着手帕,一遍又一遍地给父亲擦嘴上的血。 云瑶见魏青棠无措的样子,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一码归一码,你父亲,纯粹是作恶多端,这舍利子有问题,想必你父亲是早就知道了的,然而,他没有选择处理掉,反而是想将这煞气化为己用,被煞气反噬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孔明钰瞥了一眼云瑶,没有说话。 确实,这舍利子有问题,她父亲是早就知道了的。 不仅如此,因为有舍利子的存在,那女鬼才突然鬼力大增,好几次差点冲破湖里的封印跑出来。 她本想着设计云瑶落水,好借云瑶的手除掉女鬼,但她万万没想到计划如此多变化。 更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妄图把煞气化为己用。 孔大将军睁着猩红的眼,盯住云瑶,咬牙切齿道:“你、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想杀了我吗?你……你杀!” 他现在承受着煞气反噬的痛苦,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杀了你,会脏了我的手,青棠,我们走。” 云瑶淡漠地看了一眼孔大将军,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这种作恶多端还吃人肉的人渣,杀了他,不仅是便宜了他,还会弄脏了她的手。 女鬼站在原地,对着云瑶的背影,重重地鞠了鞠躬。 它明白,恩人这是给它机会报仇。 恩人,你放心,待我报了仇之后,我就去地府接受惩罚再入轮回,不会辜负了你的好意。 “爹……爹,你撑住,我……我这就去给你找郎中!” “不,明钰,别去,没用的……” 孔大将军死死地抓住孔明钰的手,又吐了一口血,吐在孔明钰的身上。 “明钰,你、你听我说……一定,一定要杀了云瑶,给、给我报……” “仇”字还没说出来,孔大将军两眼一睁,面目扭曲,胸口突然间破了个大洞! 紧接着,血淋淋的心脏被女鬼挖了出来。 孔明钰看不见女鬼,她只看见父亲的胸口变成了一个血窟窿! 只看见一团肉掉出来,然后掉在地上,“啪”的一声,似乎是被什么重物压成了肉浆! 孔大将军死了。 死不瞑目。 孔明钰看不见女鬼,但她能感觉到从湖里逃出来的女鬼就在这里。 她是对付不了女鬼的,她不敢说话,就这么僵着身子,维持着扶着孔大将军的姿势。 女鬼凑近了,盯着孔明钰的脸,发出声声冷笑。 “呵……我虽然是鬼,可我比你这个人有良心。” 孔明钰突然听到有东西在她耳旁说话,瞳孔猛震了下,头皮直发麻。 “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就辜负了恩人想要我进轮回的好意,不过,我感觉得到,你孔明钰……活不长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孔明钰的脸色也煞白煞白的。 女鬼不屑地看了孔明钰一眼,转身去了地府。 魏国公府。 魏国公下了朝,但是还没有回来。 云瑶把舍利子放在了桌子上,盯着它足足看了一刻钟。 魏青棠忍不住出声,“瑶瑶,你……不问我什么吗?” 毕竟那个舍利子,确实是她爹魏国公送给孔大将军的。 虽然云瑶并没有告诉她那个舍利子具体是什么,只告诉她这舍利子煞气太重,戴在身上人必定会出事。 定力差的人,戴上去魂魄就得受影响,人性的贪婪会尽数被勾出来,哪怕是定力好的人戴了,身体也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总之,是一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云瑶收起了舍利子,抬眸看向魏青棠,淡笑了下。 “青棠,你把我当你最好的朋友,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自然应该相信你,更何况,魏国公的为人,我是听过的,我也相信他,这其中,必定有缘故,等魏国公回来,一问便知。” 魏青棠鼻子一酸,扑过去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有多紧抱多紧。 “瑶瑶!呜呜呜!你太好了!” 云瑶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连忙扒拉开那两个爪子。 “咳、咳!青棠!你要谋杀你最好的朋友吗!” 魏青棠吸了下鼻子,憨憨的笑道:“我这不是太感动了嘛!” “先别感动。” 云瑶重新拿出那颗舍利子,“我刚才看了它很久,隐约能感觉得到这舍利子确实是高僧所化,但……似乎是个心术不正的高僧,不知你父亲是从何得来的。” “这个我听过,父亲曾经提起过,父亲和莲花寺的一位住持很是熟稔,相识了多年,不久前,莲花寺有一高僧圆寂,留下了几颗舍利子,住持便取了一颗,开过光后送给了父亲。” “莲花寺,可是西边那个莲花寺?” “正是。” 云瑶黛眉微蹙,不应该啊。 她在山上的时候,就曾听师父说过,大江国一百八十寺,莲花寺乃是最慈悲为怀的。 莲花寺的得道高僧,个个救死扶伤,功德无量。 这时。 下了朝的魏国公可算是回来了,一进正厅,就看到魏青棠和云瑶盯着他看。 魏国公捋了捋胡子,笑道:“你们两个怎么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可是我脸上被人写了字?” 魏青棠赶紧拿过云瑶手里的舍利子,迎了上去。 “父亲,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舍利子?” 魏国公接过舍利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摇了摇头。 “我不认得这个东西。” “父亲怎么会不认得呢?这是你送给孔大将军的生辰贺礼。” 魏国公又再盯着舍利子看了看,最后还是摇摇头。 “我是送了一个舍利子给孔大将军,但我送的不是这个,我送的那个中心有一抹红,你这个没有。” 魏青棠脸色严肃起来,“父亲,你可要说实话,这个舍利子,究竟是不是你送给孔大将军的?” 第121章 隐藏得再好也会有露马脚的时候 这次,魏国公连看都不看了。 叹气道:“青棠,父亲什么时候骗过你?父亲之所以要送舍利子给孔大将军,那是因为住持说过,那个舍利子可以定人心神,保人平安,我看孔大将军总杀气腾腾,恐他业力太重,念在昔年同窗之情,才将舍利子送给了他。” “这、这么说,这个舍利子当真不是父亲送的……可孔明钰口口声声说是我们送的,还说就只有我们送了舍利子给孔大将军,难不成……舍利子被掉包了?” 魏青棠猜测着。 魏国公见这件事对自己闺女来说好像很重要,便坐下来道:“青棠,不急,孔大将军生辰宴,我恰好害了病,没去成,就让老王待我去送的贺礼,我们把老王叫来问问就是。” 很快。 王伯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前厅。 “老爷,您找我有事?” “老王,我问你,那日孔大将军生辰,可是你亲自去送的贺礼?” “是,是我……”王伯顿了下,又道:“也不全然是我。” 魏国公拧眉,“这话怎么说?” “当日,老爷您是叫我去送贺礼没错,我也确实是送了回去,但就在将军府门口,我碰到了如烟姑娘,同如烟姑娘说了几句话之后,不知怎的,这肚子就闹了起来,如烟姑娘见状,便主动提出代我将贺礼送进去,我那肚子闹得厉害,又寻思着孔大将军生辰,我要是当场拉肚子什么的,那可就太不好看了,于是,我便将贺礼给了如烟姑娘,让如烟姑娘送进去。” 王伯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魏国公的神情,察觉到事情不大妙。 又小心地问道:“老爷,可是那贺礼出了什么问题?” 魏国公沉思了一会,摆摆手,“王伯,你下去吧,此事莫要再提。” 王伯一走,云瑶和魏青棠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去问问如烟! “青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爹!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魏青棠拉着云瑶,走得飞快。 云瑶原想带着魏青棠瞬移过去,奈何瞬移符用完了,念瞬移咒又不能带人,没办法,只能靠着两条腿跑过去。 两人一路狂奔过去,愣是一点都不敢停,三刻钟的路程,硬生生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赶到。 等她们去到的时候,哪里还有魏如烟的身影? 就只剩下一个丫鬟在打理院子。 “秀枝,如烟呢?” 丫鬟看魏青棠微微喘着气,便道:“姑娘她出去了,小姐,你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姑娘吗?” “出去了?她去哪儿了?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姑娘没告诉奴婢,只说出去一会儿便回来,小姐,你要不在这等一会儿?兴许姑娘马上就回来了呢。” 魏青棠摆了摆手,“没事,你忙吧。” “那,奴婢就先去忙了。” 等秀枝走远,魏青棠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怎么会那么巧,偏偏我们来找她,她就出去了……” 云瑶想了想,朝秀枝招了招手。 秀枝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姑娘,你有事?” “秀枝,我问你,如烟她寻常都是在院子里不怎么出去吗?” 云瑶还是不相信魏如烟没有出去过。 秀枝点头,眼神清澈中透着一丝让人毫不设防的纯。 “是呀,姑娘身子不好,平日里并不爱出门,至多就是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喝喝茶,晚上用过晚膳,在院子里坐一会也就去歇着了,这么久了,姑娘今天还是头一次出去呢。” “平日里都是你服侍如烟的吗?” “是,奴婢负责姑娘的所有饮食起居。” “那她洗澡,你可也是在一旁服侍?” “这……” 秀枝脸上的表情凝了一下,“姑娘身子弱,奴婢也想过服侍姑娘洗澡,但姑娘执意不让,所以,奴婢并不服侍姑娘洗澡。” 按理说,服侍魏如烟洗澡也是她要负责的事,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魏如烟并不如此。 云瑶想了下,又问:“这几日,你可有闻到如烟身上有血腥味?” “血腥味……” 秀枝努力想了想,之后又些迟疑地摇了下头,“血腥味倒是没有闻到过,姑娘身子弱,身上只有草药的味道。” 说到这里,秀枝顿了一下,还是道:“不过,奴婢前天看见姑娘的衣袖沾染了些许血迹,姑娘只是说不小心碰到了的,奴婢也就没在意。” 果然。 云瑶挑了下眉,她没看错。 魏如烟的病不是病,尽管魏如烟印堂不发黑,但周身总有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至于血腥味,她很怀疑…… “表姐,你们怎么来了?” 魏如烟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手里拎着两包草药,走路步伐仍是缓慢至极,没有多大声音。 魏青棠猝不及防地惊了一下。 “如烟,你去哪里了?” 魏如烟抬了下手里的草药,“我平日里喝的药没了,我就出去重新买了一些药回来。” “那你怎么自己出去呢?也不带上秀枝,你身子虚,风大一点都能把你给刮跑了。” 魏青棠拧着眉头,接过魏如烟手里的药,递给秀枝。 魏如烟轻笑了下,扶着桌子边沿坐下,“秀枝,你去取些炭来,我想喝果茶了。” 等秀枝走了,魏如烟又招呼道:“你们两个来到我这院子里,惯是喜欢站着,也不嫌累,快坐下吧,我今日精神好,煮些果茶给你们喝。” “还说呢,平日里让你出门走走你都嫌累,今日你自己出去,倒是不嫌累了?” 魏青棠嘴上说着,屁股已经坐了下来。 “整日困在这院子里,哪能行呢?这不心里觉得烦闷,便自己出去走走了。” 秀枝取了炭过来,往炉子里放了炭,又引燃了炭。 魏如烟仍是没有多少力气,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腕,才勉勉强强地把加了水的茶壶端上炉子。 接着,又打开茶壶盖子,往里面加果子。 云瑶盯着魏如烟的衣袖看,淡绿色的衣袖,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血迹。 只是,仍然可以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不动声色地往前倾了倾身子,那股血腥味,便又清晰了一些。 难道…… 一个想法出现在云瑶脑中,手迅速抓向魏如烟的手腕! 云瑶的动作太快,魏如烟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手腕一阵吃痛,痛得她“呀”的喊了一声。 云瑶猛的把魏如烟的衣袖往上推了些,露出被纱布层层缠绕着的手腕,她抓的那一下,刚好抓在伤口上,此刻纱布隐约泅出了些血迹。 血腥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如烟,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第122章 中元节,鬼门开 魏如烟慌了一下,顾不上手腕的痛,赶紧把衣袖重新拉下来。 “没什么,只是前几日不小心伤到手腕罢了。” “前几日伤到的?那为何今日伤口还出血?” “我冒冒失失的,好几次都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便一直都没能好,刚才你抓我的那一下,又正好把我快要好的伤口抓破了,这下,更难好起来了。” 魏如烟说着,颇为警惕地看了云瑶一眼,左手始终放在桌子底下,就怕云瑶会再来上一下。 “如烟,你什么时候弄伤手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魏青棠一脸疑惑,她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如烟,却从来没有听如烟说过手受伤了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没有说,再说了,伤口也快好了,表姐别担心。” 魏如烟说着,拿起勺子,轻轻地搅动着茶壶里的水果,舀了一些尝味道。 “不错,果茶可以喝了,来,表姐,上次你不是说想喝我做的果茶吗?今儿你可以喝个尽兴了。” 她仍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给魏青棠倒了果茶,又被云瑶倒了果茶。 云瑶抬手,按住了魏如烟的右手,看着她问:“如烟,你这手上的伤,是怎么弄到的?” 魏如烟抬眼,对云瑶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手背上一道微弱的金光转瞬即逝。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不小心弄到的,没多大的事儿。” 云瑶眉头微拧,竟然问不出来? 她的真言符,对魏如烟没有作用。 这只能说明,要么魏如烟说的是真话,要么是魏如烟定力过于强大亦或者是有修为。 云瑶敛去眸中思绪,淡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果茶。 “果茶的味道很是不错,只是,可要爱护好自己的手,要不然,下次我想喝果茶,就喝不到这么好喝的果茶了。” “你说得是,我会小心的。” 魏如烟端起茶杯,轻笑了下。 这时,魏青棠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来意,连忙问道:“对了,如烟,那天孔大将军生辰,是你去送的舍利子对吗?” 魏如烟饮完杯中的果茶,应道:“是我送的,王伯那日闹肚子,我便替他走了一趟,怎么了吗?” 魏青棠赶紧掏出那个舍利子,“那你可否还认得这个?” “这个……” 魏如烟疑惑地接过舍利子。 舍利子光光滑滑干干净净的,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了一会,她摇了摇头,将舍利子还了回去。 “我没见过。” “这个就是王伯让你代他送给孔大将军的贺礼呀,你怎么会不认得?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当时贺礼是用礼盒装着的,王伯告诉我里面的是舍利子,我只知道里面的是舍利子,但我并未打开来看,所以不认得。” 魏如烟耐心解释着。 魏青棠只好收好舍利子,本来还想再问问。 就听到云瑶说:“果茶很好喝,不过我要先回去了。” 瑶瑶要回去,那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于是也道:“那我回去,如烟,我明天再来看你哈!” “明天……”魏如烟垂下眸子,极小声地说着:“明天你怕是看不到我了……” “什么?” 魏青棠没听清楚。 魏如烟笑了笑,“没事,表姐,你回去吧,正好我也想歇一会儿。” “那我先回去了。” “好。” 魏如烟目送着魏青棠离开,笑容渐渐收起,眸色复杂。 出了院子,云瑶便朝魏青棠伸出手去。 “把舍利子给我吧,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留着,会伤身体。” “啊?瑶瑶,你不查了吗?” 虽然疑惑,但魏青棠还是把舍利子交给了云瑶。 云瑶拿着舍利子,两指微微一用力,舍利子顷刻间化成了一团灰,伴随着溢出来的黑气散了去。 “不查了,青棠,此事你别再问。” 想了想,又叮嘱道:“我今日便搬出去住,明日中元节,你且记着,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在天黑之前回家,明白吗?” “瑶瑶,那你不能中元节之后再搬出去住吗?你自己住,不安全……” 事发突然,魏青棠舍不得云瑶走,拉着云瑶的手撒娇。 看着魏青棠可怜兮兮的模样,云瑶摸了摸她的脑袋瓜,难得地哄一次人。 “青棠,我明日有事要办,等我办完事了再回来找你,乖。” 魏青棠扁着嘴,看到瑶瑶脸色很是严肃,就知道瑶瑶办的事不简单。 瑶瑶不愿意说的事,那她最好就不知道。 “好吧,那……瑶瑶,你自己可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云瑶应着掏出两张护身符,“还有,这两张护身符卖给你,你一张,你父亲一张,一共四两银子。” 若是换做以前,她绝对对这些护身符不屑一顾,但是现在…… 魏青棠想都不想,直接掏出一张银票,“瑶瑶,你还有多少能卖给我的护身符?我全都要了!” 云瑶:“……” 其实,这大可不必。 但,谁叫她宠青棠呢? 把护身符都给了魏青棠后,在魏青棠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云瑶还是毅然坚决地踏出了魏国公府。 末云轩的家什置办得差不多,睡一晚并不是问题。 云瑶吃了晚饭,回到末云轩之后,就开始埋头画符。 这些时间符箓用得太多,导致符箓都不太够用了,得及时画些放着。 等到了中元节,只怕用符箓的地方多的是。 这一画,便画到了朱砂用尽。 一下子画符太多,云瑶有些疲累地活动了下身子,之后拿出一个纸人放在桌子上,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子时。 中元节,鬼门开。 原本四周无风,突然就起了阵阵阴风,吹在窗纸上,沙沙作响。 桌子上黄纸裁剪而成的纸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麻溜地跳下桌子,爬到了床上。 再一跃,落在云瑶的脸上。 之后,纸人活动了下手,“啪”的一下打在云瑶脸上。 没反应? 再打。 纸人卵足了力气。 “啪~啪啪啪~~” 终于,云瑶睁开了眼睛,一巴掌拍开纸人,摸了摸有些痒痒的脸。 真是的,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她不过是让它有情况就叫醒她,没让它用这样的方式叫醒她! 纸人委屈巴巴地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干瞪着云瑶。 身子不大,脾气倒不小。 云瑶无奈,“好了好了,下次不拍你。” 纸人这才傲娇地点了点头,指了指窗户之后,跳了出去。 云瑶赶紧拿起乾坤袋,推开门跟上去。 和她猜想的没错,中元节魏如烟必定会有所动作。 只不过才刚过子时,就这样迫不及待了么? 第123章 如果我非要你欠我人情呢? 小纸人在前面蹦的欢快,云瑶紧紧地跟着它,一路来到了魏国公府后面。 这时,小纸人灵活地跑到一棵树后面躲了起来,还不忘记招招手让云瑶也过来。 云瑶猫着腰,在树旁蹲下来,才刚躲好,魏国公府的后门便被人打开了。 魏如烟探出半个身子,四处张望了下,这才走出来。 她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裳,步伐仍旧缓慢,出了门就拐进了一条小路,似乎不愿意被人发现。 魏如烟果然说谎,秀枝平日里看不见魏如烟出门,大抵就是因为魏如烟是深夜出门。 中元节,鬼门开。 云瑶看得清楚,四周飘荡着许多的鬼,男男女女都有。 这些鬼,大多是趁着这个时间出来看一看。 也有一些不安好心无法投胎入轮回的鬼,想趁着这个时间出来夺舍肉体,好继续在阳间活下去。 按理说,魏如烟身虚体弱,无疑是夺舍的最佳选择。 然而,云瑶看得清楚,稍微厉害一点的鬼遇见了魏如烟,都躲着魏如烟走。 真是怪事。 云瑶抬手,把纸人抓回了乾坤袋,随后小步跟了上去。 魏如烟似乎很熟悉线路,遇到分岔路口从不犹豫。 半途,一个厉鬼对着魏如烟虎视眈眈,终于忍不住向魏如烟伸出了手。 魏如烟看了一眼厉鬼,直接无视,继续往前走着。 云瑶还想着这魏如烟不怕死,结果就看到厉鬼的手刚碰到魏如烟,就被魏如烟身上突然间爆发出来的煞气震飞了十米远的时候,她才明白那些鬼为什么会怕魏如烟。 敢情是因为魏如烟身上有煞气! 不过,那煞气怎么那么像煞眼的? 正想着,魏如烟突然间拐进了一条林间小路,云瑶赶紧跟上去,只看见一抹一角消失在不远处。 她连忙跑过去,才发现那灌木丛下面有一个大洞,可以容纳一人进去。 从洞里望过去,是一座荒废了的宅子,宅子倾塌,只剩下一间破败的房,没有房门,隐约可见房内透着微弱的光。 魏如烟就这样走了进去。 云瑶不多想,跟了上去。 她不敢贸然进屋,刚想用灵识打探一下情况的时候,里面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 这声音,也好生熟悉! 从声音听起来,对方没有恶意。 云瑶也懒得再用灵识打探,径直走了进去。 屋里点着一盏蜡烛,屋内并不算明亮。 放眼望去,除了一张席子,屋内什么都没有。 角落处,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上的衣裳血迹斑斑,嘴角还留着一丝血,看样子,命不久矣。 见了云瑶,男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很诧异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都是拜你心上人所赐。” “我哪来的夫心上人……” “七爷。” 男人简短的给出答案。 云瑶:“?” 七爷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心上人? 男人苦笑了一下,“看来,七爷也并非是我想的那么幸运,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赵祖盼。” 云瑶眸子微闪,她和七爷一直在找的赵祖盼,居然出现在这儿! “所以,你是故意让魏如烟引我来这儿的,说吧,如此煞费苦心,找我什么事?” 赵祖盼轻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来是有事,而不是想杀了你好一报七爷伤我之仇?” 云瑶瞥了赵祖盼一眼,“你不久前就已经死了,七爷还要怎么杀了你?” “你果然是个有本事的,我没看错人,说说看,你还知道些什么?” 赵祖盼往后靠了靠,依偎在魏如烟肩膀处。 魏如烟也靠着墙,用瘦小的身子努力支撑着赵祖盼,早已经泪眼朦胧。 又是一个痴情女子。 云瑶在心里微叹了口气,所以说,不长情丝,也是一件好事。 “从见到魏如烟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久病缠身,她身上总有一股死气和血腥味缭绕不散,我便猜测着她是用了邪术,以自己的精血给人渡阳寿去了,没想到那个人是你。” “既然这个人是你,那我就不得多想一想,孔大将军手上的舍利子,若我没猜错,便是你赵祖盼给魏如烟,之后魏如烟再给了孔大将军的吧?魏如烟不擅长说谎,一说谎便眼神飘忽。” “不错。”赵祖盼点了下头,肯定了云瑶的话。 “你是柳家村人,魏如烟不懂术法,这渡命之法便是你教的,你身上,确实有点修为,只是不多,由此可见,你背后还有人,你既然知道我在找煞眼,那你背后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天冥国师。” 听到“天冥国师”四个字,赵祖盼的脸色僵了一下,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来。 但他故作淡定,承认了,“你猜的都对。” “不过我也很好奇,那舍利子是什么时候放到孔大将军那里的?” 魏如烟看了一眼赵祖盼,见他没反应,这才低声说道:“那舍利子,是赏荷宴前些天,我让李莺莺借着找孔明钰玩的名义,偷偷放去将军府的。” “这么说,你们是故意让我发现它的,为何?” 云瑶不解。 赵祖盼是天冥国师的人,必定知道她一直在找煞眼。 可赵祖盼非但没有藏好煞眼,还引着她找到了煞眼,生怕她找不到。 赵祖盼头靠在墙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目光有些恍惚地透过残破的屋顶望向那一轮圆月。 “你看,今夜的月亮多圆啊……若是能做一个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一世平平淡淡,家庭美满,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一旁的魏如烟听到这话,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不住地滴落在赵祖盼身上。 “可惜我赵祖盼不是一个有福气的,我识人不清,落入了天冥国师的圈套,天冥国师将柳家村的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以整个柳家村为要挟,我又如何能不管不顾?最终,我沦为天冥国师的傀儡,直到……” 赵祖盼收回目光,看着云瑶。 “直到你云瑶的出现,你解放了柳家村的怨魂,自然,柳家村将无一人幸存,这样也好,死了总比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得强,见不得光,享不了世人简单的幸福,那样活着也是一种痛苦。”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天冥国师的缘故?”云瑶问。 “不。” 赵祖盼眸中的光亮了亮,握住魏如烟的手,轻轻放在手心里摩挲着。 “如烟才是我背叛天冥国师的原因所在,天冥国师千不该万不该用如烟来威胁我……” “你斗不过他。” “我是斗不过他,但是你,云瑶!你可以。” 赵祖盼燃起一丝希望的光。 云瑶淡淡地瞥了赵祖盼一眼,“我没说要帮你。” 故事感人是感人,但她可没忘记赵祖盼也不是个好人。 赵祖盼突然笑了,抬手从魏如烟脖子处拿出一截指骨。 “如果,我以这个为交换,要你欠我这个人情呢?” 第124章 云瑶:我的人你别想动 赵祖盼说着,手在指骨上点了两下。 云瑶脖子处一片灼热,平安扣立马变了颜色,开始发烫。 煞眼! 那一截指骨是煞眼! “我拼上了我这条命,才好不容易拿到这个东西,我知道你需要这个东西,我将它送给你,你将如烟安然无恙地送回她的老家,远离京城,远离天冥国师,如何?” 这时,魏如烟哭得更厉害了,眼泪糊了一脸,不住地抽泣着。 赵祖盼拿着那一截指骨,眼眶通红,泪水滑落,仍定定地看着云瑶,目光是那样的坚决。 这一刻,他赌上了所有。 他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就连最简单的呼吸都觉得费力。 “怎么?云瑶,你连我这样一个可怜的人都舍不得施舍一点怜悯之心吗?” 赵祖盼眼里闪着泪光,满是乞求。 云瑶睨向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祖盼,你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 赵祖盼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似是无奈地笑了下。 “是啊,我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太多了,可那些事由不得我不做,你是修道之人,难道不知这世上之事皆有两面,若只看一面,未免不全……我时间不多了,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今晚能找到我的人,可不只有你一个……” 赵祖盼捂着胸口,那里早已经没有了心跳,可它还会痛。 若是不能在死之前安顿好心上人,他死都不瞑目。 “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光有这一根指骨还不够,我要知道天冥国师这么做的目的。” 从一开始,她只纯粹觉得她倒霉,被人下了双生煞,但得知另一个同样被下了双生煞的人是江慎之后,她便不这么想了。 如今,又得知下双生煞的人是天冥国师,更由不得她不多想。 赵祖盼转过脸,深深地看了一眼魏如烟,握住魏如烟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用力喘了一口气,才有气力说话。 “天冥国师的事,我知道得并不多,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他为皇上办事,但又不全是为皇上办事,不过,我知道另一件事,是关于你的……” 说到这里,赵祖盼用力地喘着气,想要让自己喘过气来。 云瑶拧了下眉头,抬手一道金光没入赵祖盼眉间,稳住赵祖盼仅剩的一口气。 “说,是什么事?” 得以重新喘过气来,赵祖盼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天冥国师他的野心太大,他真正想要的是……啊!!” 赵祖盼突然睁大了眼睛,死死地张着嘴巴,一股黑气从他体内由嘴巴喷了出来! 七窍流血! 眨眼之间,所有青筋暴起,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炸裂开来!溅起一阵血雾! 云瑶反应快,迅速张开了结界,才没有被血喷溅到。 靠着赵祖盼的魏如烟,被血雾喷了个正着,浑身血淋淋。 赵祖盼就这么死了,七窍流血,浑身血管炸裂而死。 “不……不……祖盼!祖盼!” 魏如烟瞬间崩溃,不知所措地抱着赵祖盼,可怀里的血人死死地睁着眼睛,早已经没了生息。 “祖盼!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是说过要娶我吗?我、我还要嫁给你呢……你不能死……我……我……对,我还能给你渡阳寿!” 魏如烟慌乱的扯开左手手腕的纱布,那里横着几道伤口,不过只结了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琥珀色的痂。 她想都不想,长长的指甲极其用力地从伤口中间抠了下去,刚结痂的伤口被她抠开,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祖盼,血!血!我还有血!快,你喝了它,喝了它你又可以多活几天!” 魏如烟近乎疯狂地抠着伤口,把血淋淋的手腕塞到赵祖盼的嘴里。 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赵祖盼就是一动不动,眼睛晦暗,血抹红了他苍白的唇,也不曾给她半分反应。 魏如烟哭成了个泪人,声嘶力竭地喊:“喝呀!你快点喝呀!喝了你就会活过来了……我求求你了,你快喝好不好……祖盼……” “没用的。” 云瑶终究是不忍心,出声道:“他阳寿已尽,你给他渡阳气续命,好让他多几天阳寿,这本就是逆天而行,对你不好,对他也不好。” “不是这样的!” 魏如烟转过头怒吼,满脸泪水混着冰冷的血,俨然是个血泪人。 “祖盼可以活的!我能救他一次,两次为什么不能救他三次四次!他不会死的!” “魏如烟,这次你救不了他。” “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说的……我可以救他的,他可以活过来的,他之前就是这么活过来的……对,喝血,喝了我的血他就可以活过来了……” 魏如烟目光落在赵祖盼手里紧紧攥着的指骨上。 她记得,赵祖盼曾经说过,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它有一股可怕的力量。 若是……若是能为她所用…… “那可不是你的东西!” 屋里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个黑衣人! 黑衣人甚至没有任何动作,指骨“嗖”的一下向他飞过去! 天冥国师! “你休想!”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的天雷“轰”的一声从天而降! 天冥国师的手离指骨还有一寸的距离,天雷就落了下来。 不偏不倚,正打在指骨之上! 为了自保,他只能收回手,即使是这样,手掌仍旧黑了一块。 袖边的紫色祥云,被劈焦了掉在地上,成了一撮灰。 天冥国师盯着那一撮灰,冷笑了一声,“云瑶,你真狠。” 为了不被他抢走煞眼,竟然一出手就是天雷符。 云瑶同样冷笑道:“彼此彼此,哪有你狠啊?那赵祖盼跟了你那么久,你还不是连一条生路都不给他。” “哼,他偷了我的东西,还送到你的面前来,难道不该死吗?” 天冥国师甚至觉得赵祖盼死得不够惨,五指弯成爪状一吸! 赵祖盼的尸体就被吸到了半空中,再一推,尸体被推到外面。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魏如烟满脸惊恐,“不……不要!” “嘭!” 赵祖盼整个尸体炸开来,成了无数的碎片,在屋外落了一地。 魏如烟瘫坐在地上,仿佛天都塌了! “啊!” “你把他还我!” 魏如烟疯了似的朝天冥国师扑过去! “小小蝼蚁,也敢冒犯本天师!” 天冥国师眼神一冷,衣袖一挥,一道黑色的风刃劈向魏如烟。 “砰”的一声,劈在了云瑶张开的金盾上。 云瑶将崩溃的魏如烟拉了过来,迅速点了两下之后,魏如烟身子一软,瘫在她身上。 “我的人,你别想动。” 天冥国师微微眯着眸子,语气带三分威胁,“你要跟我作对?” 第125章 他就是个欠雷劈的! 云瑶将魏如烟放到一旁,开了一个结界护着她。 冷眸睨向天冥国师,“从你在我身上种下双生煞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是敌人。” “敌人……” 天冥国师细细品着这两个字,被黑帽遮盖住的眼睛看不见思绪,只看得见露出来的薄唇扯了一下,笑容冷下来。 “可笑,你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 云瑶两手往身后一背。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的敌人是谁?顺便说一说我的前世又是谁?” 这两个问题,她早就想问天冥国师了。 “你当真想知道?” “说。”云瑶懒得废话。 天冥国师哼笑了一声,“没见过有求于人还如此嚣张的,不过……这才像她……” 谁? 上次幻境中的那个女人? 她的前世? 云瑶心中暗忖,听这语气,天冥国师似乎认识前世的她。 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否认识你的前世?”天冥国师问。 云瑶没说话,算是默认。 “不错,我确实认识前世的你。” 天冥国师点头,学着她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我不仅认识前世的你,我还认识杀了你的那个男人——你真正的敌人……” “他是谁?” 云瑶故作镇定地问着,实际上,背在身后的手略显紧张地扣在了一起。 脑海中浮现白衣男子一剑刺进自己心脏的画面,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画面,她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她很想,很想知道那个白衣男子到底是谁。 “他便是……” “阿瑶!” 天冥国师刚开口,一道人影从没了屋顶的上空一跃而下,落在云瑶身旁。 玄色的衣裳,落下的那瞬间,像是月光倾泻的光芒。 “七爷?”云瑶眼前一亮。 “阿瑶。” 江慎快速打量了一遍云瑶,确定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黑某眸睨向对面的男人,尽管蒙着脸,但他还是凭直觉认出了眼前的人。 “天冥国师?” 他的出现,让天冥国师负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 声音陡然阴沉许多。 “七爷,既然身虚体弱,中元节就该好好在府上待着。” “天冥国师,你在本王的身上种了双生煞,就不必再在本王面前装好人。” 江慎也不客气。 不知道双生煞是谁所下之前,他尚且可以对天冥国师客气。 如今,便是半分客气都给不得。 天冥国师冷哼了一声,“好人?本国师从未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七爷你又何曾是一个君子?身虚体弱,哼,要不是明妃娘娘的生辰宴,只怕所有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仅一人,敌一队精兵,真是好一个身虚体弱! 江慎冷眼睨向天冥国师,“多亏明妃娘娘的生辰宴,要不然,本王竟也不知道天冥国师如此大胆,竟在宫中对宾客动手,简直就是不把天子放在眼里!” 天冥国师不屑,“天子?本国师虽是听命于皇上,但这是本国师愿意的情况下,本国师若是不愿意,纵然是天子,又奈我何?” 区区一个天子,还不足为惧! 好狂的口气! 云瑶对天冥国师的身份多了几分好奇,天冥国师说认识她前世,但从年龄上来看,似乎有些牵强。 除非,天冥国师不是人。 亦或者,她的前世不过是在短短二十年前。 江慎黑眸睨着天冥国师暗藏几分探究,“所以,天冥国师在本王身上种下双生煞,究竟是国师的意思,还是天子的意思?” 平静的话,仿佛在两人之间炸开一记响雷。 虽看不见天冥国师的神情,却也隐约感觉得到他周身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天冥国师微微抬起下巴,似乎能穿透黑帽看向江慎。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说话,无声较量。 许久。 天冥国师才轻蔑地笑了一声,“七爷认为是本国师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轻而易举地,就把问题抛了回去。 江慎黑眸浸染着凉意,嗓音淡而疏离。 “无论是谁,于本王而言并不重要,若是你——天冥国师,本王劝你收手,否则……” “否则如何?像从前一样吗?”天冥国师语气饱含挑衅的意味。 “未尝不可。” 江慎冷眸微眯,语气寒冷逼人。 “本国师奉劝七爷一句——天命不可违。” 突然升起一阵黑烟,天冥国师原地消失不见。 “又让他跑了。”云瑶撇了撇嘴。 她刚才差点就问出了前世杀她的人是谁,谁知天冥国师跑得那么快,毫无征兆,连拦的机会都没有。 云瑶盯着天冥国师消失的方向,黑眸冷了冷。 “阿瑶,下次若见到天冥国师,大可以一张天雷符伺候。” “为何?” “他就是个欠雷劈的。” 云瑶:…… “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毁了四个煞眼,我能感觉到身上的双生煞弱了一半,由此可见,双生煞只剩四个煞眼,等解了双生煞,再好好教训他也不迟。” “阿瑶是追煞眼追到这里的?” “赵祖盼将我引来这里,用煞眼和我谈条件,要我将魏如烟安然无恙地送回老家。” 江慎抬眼,四下看了遍,并未看到赵祖盼。 便问道:“赵祖盼人呢?” “他……” 云瑶顿了顿,吐出四个字:“无处不在。” 碎尸万段都没那么惨烈,说他无处不在,倒也没有夸大。 江慎兴许是听懂了弦外之音,没有再问下去。 只是用下巴点了一下魏如烟,“如何处置?” 云瑶眼睛一眯,笑道:“那就辛苦七爷替我将她扛回末云轩了。” “我?” 江慎挑眉。 对对对,就是你! 云瑶忙不迭地点头。 江慎沉默片刻,然后一张传音符喊来了霍闪。 飞速赶来的霍闪还以为自家主子有什么天大的事,竟然动用传音符叫他过来。 结果来到才发现,他就是一个干苦力活的。 霍闪轻轻松松地魏如烟扛到肩膀上,跟在江慎云瑶后面。 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叹了口气。 罢了,主子不近女色,要主子扛一个女人简直就是为难主子,除非那个女人是云瑶。 云瑶走在路上,接着月光,倒也不需要点灯也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走了一路,她愣是连半只鬼都没看见。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中元节,怎么路上干干净净的呢?往年也不这样啊……” “……” 江慎默默地收敛起自身强大的气场。 拐了个弯,云瑶猝不及防地差点和一个男鬼脸贴脸! 吓得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男鬼委委屈屈地捂着脸跑了。 他不过是想念亲人,出来看看亲人而已! 谁知道现在的人类都如此凶悍,上来就给他一个大逼兜! 云瑶看了一眼四周冒出来的鬼,喃喃道:“真奇怪,这鬼怎么一下子都出来了……” 江慎愣是半个字不敢说。 好不容易回到末云轩。 云瑶盯着自己房间院墙多出来的门口,一脸疑惑。 她怎么记得上次过来,院墙还是好好的? 而且,这拱形的门口,怎么看得那么眼熟…… 云瑶吸了口气,转过脸看向江慎。 “七爷,这该不会是你的杰作吧?” 第126章 他的眼中仅云瑶一人 江慎摸了摸鼻子,该不该说,这院墙就是云瑶走了之后,雷震带着十几个人花了半个时辰搞定的。 “那个……我住在隔壁,想着过来找你近一点。” “隔壁?那座宅子?” 云瑶抬手,指向旁边紧挨着的宅子。 江慎点点头。 云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七爷,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你从正门走过来,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 才那么一刻钟的路,至于把她的院墙给挖了吗? “一刻钟太久。”江慎脸不红心不跳。 云瑶气笑了,“你咋不直接把我院墙给拆了嘞?” 江慎眼睛一亮,也是,拆了院墙,不就更方便? “这主意不错。” 云瑶:我真该给我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安顿好魏如烟,云瑶便在院子里温了酒,坐着看月亮。 如今丑时三刻,她仍旧是没有一点睡意。 每年这个日子,她都会想起一个人。 她是中元节出生的。 因着这一点,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煞星。 母亲也在生下她不久之后,就撒手人寰。 她不记得母亲的模样,她只能对着月亮,一遍一遍地在心里描摹想象。 江慎侧过脸,那双平日里总是眯着眼睛对他笑的眸子,此刻不笑了,蒙着一层薄薄的雾。 心不禁揪了一下。 “瑶瑶,我带你去看个风景,如何?” 云瑶从思绪中清醒,一下没反应过来。 “嗯?” 江慎已经站了起来,朝她伸着手。 云瑶只看了一眼那宽厚的手掌,便本能地将自己的小手覆盖上去。 手放上去,才微微愣了下,有些诧异自己不排斥和七爷之间的亲昵。 江慎低柔着嗓音,“闭上眼睛,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云瑶不解,语气故作吓人,“今夜可是中元节,你也不怕哪只鬼盯上你,掏你心挖你肺,再生吞活剥了你!” 江慎轻笑了声,“且不说你的天雷符,你认为我的实力,还不足以让那些鬼避退三舍么?” 云瑶摸了摸鼻子,也是,她一张天雷符下去,寻常的鬼怪吓得有多远就跑多远。 至于七爷的实力嘛,别说是避退三舍,避退三十舍都不够! “阿瑶,闭上眼睛。” 江慎黑眸含着笑意,莫名的就让人觉得安心。 “好。” 云瑶笑着闭上眼睛。 她的手被那只大手紧紧地握着,温暖而安心。 才闭上眼睛,就觉得似乎来到了一个冷嗖嗖的地方,风一阵一阵地吹,有不知名的花香混着风涌入鼻腔。 “好了,阿瑶,你睁开眼睛。” 云瑶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映入万家灯火。 再四下一看,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山顶的凉亭里,她的脚下,是巍峨的高山,远处,是万家灯火,美不胜收。 “这里是……” “不归山。” “不归山?可不归山并不在现实中……”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万华卷中。” 万华卷,是世人难得一见且让许多修道之人觊觎的法宝,卷中有一个号称是天外仙境的世界,那里的风景比人间好看千倍万倍。 若是置身于万华卷中修行,亦可吸收卷中的日月精华,修行事半功倍。 云瑶还是第一次见到万华卷中的世界。 尽管是夜晚,但月光很是明亮,明亮到她可以清楚看见凉亭旁不知名的花的形状。 万家灯火的美,让人移不开视线。 云瑶望着万家灯火,眸中映着万家灯火,美目比星河璀璨。 忽地—— 江慎一抬手,山下的万盏灯火中竟生出数不清的孔明灯! 一片孔明灯错落地徐徐升起,犹如千树万树橙黄色的花刹那间绽放。 “好美!” 云瑶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那些孔明灯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变了出来,漫天都是。 尤其是站在山顶之上往下看更为壮观! 江慎黑眸点着笑意,云瑶的眼中盛满孔明灯,而他的眼中,仅云瑶一人。 “可还喜欢?” 他温声问着。 云瑶重重点头,“喜欢!” 如此美景,怎能不喜欢! 孔明灯升至半空,恰好与她差不多平行,放眼望去,一片明亮,美好而梦幻。 她赶紧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颔首许愿,嘴角微扬。 江慎望着那心爱的侧颜,眸光越发温柔。 无论前世如何,今生他惟愿她所愿皆如愿。 良久,云瑶缓缓睁开了眸子,眸光亮晶晶的。 “阿瑶许的是什么愿?”江慎笑问。 云瑶仰着头看他,眨了下眼睛,调皮道:“既是许愿,愿望说出来,到时候可就不灵了,我不能告诉你。” 江慎笑了,“阿瑶的愿望,孔明灯或许不能实现,但阿瑶告诉我,愿望必定能成真。” “七爷,你看看,你的脸皮又厚了吧?都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怎么就如此肯定一定能让我愿望成真?” “阿瑶的愿望,我定当竭尽全力,以我的能力,自然是不在话下。” 这次,云瑶望着江慎宛若漫天星辰的眸子,不说话了。 方才许愿的那瞬间,她照例一愿家人安好,二愿师父师母安好,三愿自己早日解开双生煞,所愿皆如愿。 四愿…… 四愿有关于七爷。 脑海中出现有关于七爷的愿望的时候,她怔愣了片刻,最终,还是许了愿。 四愿……愿七爷安好。 她不懂为何四愿是七爷,但当时,心里便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而她沉默后,仍是选择许愿。 江慎见她望着远方出了神,轻声问道:“阿瑶,你在想什么?” 云瑶抬头,望进那双黑眸。 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她的第四个愿望为什么是七爷。 但是这能说吗? 这不能说。 于是她眯起了眼睛笑,略带淘气地答道:“我在想七爷为什么不许愿?莫不是因为七爷太强大了,所有的愿望都可以自己实现,所以不必许愿?” 江慎被她逗笑了,“那倒不是。” 他虽强大,却也有愿望是不敢百分百保证能够实现的。 这时候,他也会想要寄一丝希望在未知的可能上。 他合上了手掌,虔诚地对着满天孔明灯,祈愿。 愿望只有一个,花的时间却不比云瑶的短。 等到他睁开了眼睛,云瑶便笑问道:“七爷许的是什么愿望?” 江慎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呀,七爷果然强大,是一个不好糊弄的。” “原来阿瑶竟想糊弄我么?糊弄我对阿瑶没好处。” “嗯?” “我的愿望有关于阿瑶。” 江慎看着她,眸光真诚炽热。 这下,轮到云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隐隐约约可以猜想到七爷的愿望,但她不太敢肯定,万一是自作多情呢?事情并不像她想的那般呢? 江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柔声问:“阿瑶,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这里?” 第127章 可否心悦于七爷?答案是…… 云瑶本想说“带我来这儿可不就是为了看风景么”,但转念一想,摇摇头。 中元节,深更半夜。 七爷怎么可能就只是带她来看风景。 “不知道。” 江慎笑着,抬手揉了揉那柔软的长发,宠溺地笑看着她道:“今日是你的生辰。” 他没说的是,另一个原因是万华卷。 万华卷并不是只属于他一人的。 “咦?七爷怎么知道的?” 云瑶眨了眨眼睛,她的生辰是中元节,在世人看来并不吉利,所以她从未向除了家人以外的人道起生辰。 更是没有跟七爷提过半个字。 江慎收回了手,脸不红心不跳地应道:“想知道你的生辰,那还不简单么?直接问云家便是。” 云瑶“哦”了一声,也是,以七爷的实力,想要调查谁,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所以,七爷是特意带我来这里,为我庆贺生辰,七爷,你人还怪好的嘞!” 江慎微拧了下眉头,阿瑶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让人生出一种好人表白被拒的感觉。 “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个怪好的人?” 云瑶忙不迭地点头,甚至怕江慎不开心,特意补了一句:“七爷是我的好……兄弟!” 本来她想说“好姐妹”,但左想右想,“姐妹”两字不符合七爷的气质,不如“兄弟”更适合! 毕竟七爷身份矜贵嘛! 江慎脸黑了黑,“……” 什么兄弟,谁要和她做兄弟? 他颇有些不甘心,咬牙切齿地追问:“在阿瑶眼中,我只能当兄弟?” “不然呢?”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一脸茫然。 不当兄弟,还能当什么? 更何况,当姐妹更不好吧? 江慎再次咬牙道:“就不能是夫君?”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一种想狠狠地掐云瑶的脸的冲动。 云瑶闻言,静静看着江慎的脸。 这张脸,确实完美到不可挑剔,世间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难免会心动。 就连她也觉得这张脸是她所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只是,若要问她心不心动,她还真说不出来。 江慎见状,又不甘心地问:“我问你,我跟其他男人比起来如何?” 这个问题简单! 云瑶想都不想就答道:“你比这世界上的任何男人都好看。” “还有呢?” “你是个怪好的人嘞!比别的男人好!” “还有呢?” “你……实力强大!顶呱呱的!” “还、有、呢!” “还有……” 云瑶绞尽脑汁想了想,不得不说,这越问下去,她就越答不上来。 七爷身上除了优点比其他的男人还多,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呀! “说!” 江慎执意要她说个明白。 云瑶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半晌才被逼出来一句:“你、你脸皮比别的男人厚……” 别人的厚脸皮,顶多就是厚一点点。 七爷的不同,七爷的脸皮厚到可以替她挡刀剑,还可以砌城墙! “……” 江慎差点两眼一黑,硬生生有了一种心梗的感觉。 就在这瞬间,他对天冥国师的怨恨到达了顶峰! 该死的天冥国师,非要在阿瑶身上种下双生煞,导致阿瑶情丝长不出来! 间接导致他在阿瑶心中的印象就是脸皮厚! 他恨不得飞过去揪住天冥国师,再将天冥国师千刀万剐!磨成粉末洒进粪坑里! 云瑶看着江慎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的,弱弱地问了句:“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自认为她是没有说错的,至少她说的没每一点都极其精准。 江慎盯着那双无辜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再这样下去,指不定他在阿瑶心中的印象会越来越差。 他认为,他很有必要让云瑶明白他在她的心中所处的位置。 “阿瑶,我心悦于你。” “我知道。” 云瑶点点头。 关于这件事,七爷已经说了不止一次。 江慎抬手,轻握住那纤细瘦削的肩膀,黑眸定定地凝着她。 缓声问:“那么,阿瑶可有心悦于我?” 凌晨的山顶,冷风一阵阵的吹。 她穿着单薄,浑身凉嗖嗖的,可他的大手覆盖在她肩上,是那样的暖,那样的让人安心。 除了师父、舅舅和三位哥哥以外,七爷是唯一一个和她有肢体接触但她却不反感的男人。 凉风送着不知名的花香,混着江慎清冽的气息,一并涌入她的鼻腔。 在七爷的身后,是数之不尽的孔明灯,每一盏孔明灯都那样的亮,光那样的柔和。 就连那双黑眸,也是她不曾见到过的深情柔和,她无法忽视其中炽烈火热的情愫。 “我……” 她张了张嘴,很想说出一个答案,但没有答案,怎么说得出口。 江慎仍旧凝着她的眸子,耐心等待她的答案。 她看着他,看着他眸中的期待。 良久,缓缓低下头,有些沮丧地摇了摇。 “我不知道……” 七爷是那样好的人,可她连一个答案都给不了七爷。 江慎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黑眸再次点燃一丝微光。 “我且问你,你可心悦于江辰熠?” “不。” 这次,云瑶很是干脆地给出否定的答案。 “你可心悦于小白脸?” “啊?” “就是之前吃饭被我撞见的小白脸,你说他是你的朋友。” ……原来小白脸是二哥啊。 云瑶又摇摇头。 “鹤神医呢?” 云瑶还是摇头。 这是她三哥,当然不会有男女之情! 江慎似是松了一口气,黑眸柔和了下来,“那么,阿瑶可是心悦于我?” 一听到这个问题,云瑶就像是卡住了一般,给不出答案。 要她判断她是不是对某个男人没有男女之情,这很容易,不需要思考,只凭直觉就可以给出答案。 要问她可否心悦于七爷,直觉在这个时候就失灵了,给不出答案来。 云瑶的小脸一下子蔫了下来,“我不知道……” “那么。” 江慎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语气裹挟着些许紧张。 “阿瑶可想要知道自己是否心悦于我?” 知道自己是否心悦于七爷吗? 云瑶眸子微微亮了一下,不容置疑,答案是肯定的。 不管是不是为了能给七爷一个答案,亦或者是为了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她都是想知道的。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江慎的手从她的肩膀缓缓滑至她的耳后,画出一道绝美的弧度。 接着,轻轻地落在了那清澈的眸子上。 嗓音低柔,带着蛊惑的意味。 “阿瑶,闭上眼睛。” 云瑶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夜,很静。 风,似乎更凉了。 可七爷握在她肩上的温度,温热滚烫。 清冽的气息夹带着花香,唤醒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甚至连呼吸急促了些许,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江慎黑眸深沉而热烈,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眸底炽热的情愫一发不可收拾。 黑眸凝望着这张无数次在他梦中出现的脸,无法克制即将汹涌而出的情感。 他想知道答案,极其、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本能的、不可控的一般,视线落在那樱桃色的嘴唇上,他缓缓朝她低下了头…… 第128章 七爷吻了她 越是靠近,她身上温香气息就越是浓欲。 江慎黑眸再度沉了下来,凝着那饱满的唇,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 就在将要覆盖上去的时候,最终他还是竭力忍住了体内的冲动,转而向上,轻轻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额头突然传来温暖柔软的触感,云瑶错愕了一瞬,睁开眸子。 那温暖柔和的触感已经离开了她的额头,可那感觉似乎从此印在那里。 她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 七爷这是……吻了她? 意识到刚才的是吻,云瑶的脸瞬间变得滚烫,呼吸也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 心跳得很厉害,砰砰砰的,似乎不加以控制,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云瑶偷偷地深呼吸了一下,试图稳住呼吸心跳,结果徒劳无功。 那温暖柔和的触感挥之不去,七爷……吻了她。 七爷……吻了她! 脑中思绪急促变化着,快到脑袋都要炸开来。 云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得越来越快,视线也跟着越来越模糊。 她抬眸,努力想要看清楚七爷,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怎么也看不清。 那白雾,逐渐有了颜色,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紫色。 “阿瑶……阿瑶!” 她能听到七爷在喊她,语气是那样的着急,她也努力想要给他回应,却什么也做不了。 心跳仍旧快得可怕,脑袋一片空白,越是想要看清楚七爷,越是看不清楚。 “阿瑶……阿瑶……” 七爷的声音仿佛变得很远,远到她听得不大真切。 终于,眼前有了亮光,模模糊糊地有了画面。 只是那画面…… “一拜天地!” 傧相声音响亮,一下子让画面变得清晰。 满堂宾客看着一对新人拜天地,画面喜庆热闹,新人转身的动作无比默契,拜了天地。 她看着那对新人,新人的身影无比清楚,却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见新人的脸。 新娘只盖了红盖头,看不见那是自然的,然而新郎的脸一片模糊,连轮廓都看不清楚。 “二拜高堂!” 新人同时转过身。 高堂之上,坐着的人她一个都看不见脸。 “夫妻对拜!” 新人缓缓移了下脚,面向着对方。 即便是看不见脸,她也能隐约感觉到新人必定是心情甜蜜极其恩爱。 弯腰对拜的那瞬间,云瑶终于看见了新娘好看的下颌线,红唇漾着幸福的笑意,红唇以上,仍旧是看不见。 “送入洞房!” 伴随着主婚人的声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轰动。 这时,画面突然一转。 她的视角变成了新娘子的视角,她端坐在婚床上,仍旧盖着红盖头,安安静静地等着新郎。 不多时,眼前映入一双男式婚鞋,婚鞋上纹绣着好看的祥云。 这,便是新郎。 新郎手中拿着玉如意,挑住了红盖头边缘,缓缓往上。 她能看见那只拿着玉如意的手指节分明修长白皙,好看得很。 再往上,便望见新郎的胸膛,那好看的锁骨,性感的喉结…… 偏偏视线即将来到下巴的时候,画面停住了。 紧接着身体一阵温暖,云瑶猛的颤抖了一下,眼前的紫色迅速褪了去,映入七爷着急的模样。 七爷在给她渡法力? “七爷……” 云瑶定了定神,兴许是七爷给她渡法力稳住心神的缘故,她并没有心神大乱。 “阿瑶,阿瑶你能说话了!” 江慎一阵后怕,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几乎要将她嵌入自己体内。 云瑶艰难抬起手,拍了拍江慎的肩膀。 “七爷……我要喘不过气了……” 江慎赶紧松了手,转而握住她的肩膀,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看,仍旧是后怕得不行。 云瑶抬手,指一下自己的眼睛,“七爷,我的眼睛刚才是不是又变成了紫色的?” 肩膀处的大手紧了紧,江慎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紧张。 “阿瑶,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七爷的话,无疑是间接肯定。 她的眼睛,果然又变成了紫色的么? 一变成紫色,就会看到许多的画面,前两次看到的都是她的前世,这次,恐怕也是。 云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低声道:“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前世。” 江慎的语气越发紧张,甚至裹挟着一丝细不可闻的颤抖。 “阿瑶,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在跟一个男人拜堂成亲,画面一转,我就来到了婚房,新郎要挑起我的红盖头,就在要看到新郎的脸的时候,我清醒过来了,我看不清新郎的脸。” 江慎似是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平缓了一些。 他看着云瑶,语气坚定,“阿瑶,你听我说,我心悦于你,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记住了吗?” 云瑶还沉浸在前世的画面当中,七爷忽然这么一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过神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七爷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七爷人好,不会骗她,她记住便是。 见她点头,那双黑眸才重新有了笑意。 “七爷,我前世认识你吗?” 云瑶突然脱口而出。 直觉告诉她,七爷也和她的前世有关。 黑眸里的笑意凝了下,转而笑意更深。 “认识。” 得到肯定的答案,云瑶莫名其妙地有一点开心,“那……七爷和我的前世是什么关系?” 她甚至在想,前世和她成亲的那个人,是不是七爷? 这次,江慎笑看着她,故作高深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 我猜你个大头鬼! 云瑶没好气地送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江慎笑了,又问道:“阿瑶想要前世和我是什么关系?” 云瑶眨着眸子,什么关系么? 方才看到的画面喜庆美好,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若新郎是七爷,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儿。 那个吻再次在脑海中浮现,温暖柔和的触感。 云瑶的脸又开始发烫,她是否心悦于七爷,此刻,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因为,她在脑海中把吻她的人换成是别的男人,无一例外的,都感到了排斥。 唯独七爷,她不排斥七爷和她任何亲昵的举动。 不仅不排斥,甚至……心里还会觉得喜悦。 “阿瑶,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江慎抬手,轻柔地挑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的眼睛,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嗓音低柔,“阿瑶,你是否心悦于我?” 第129章 是的,她心悦于七爷 云瑶定定地看着那双黑眸,无法移开视线,也无法忽视七爷眸中深沉的爱意。 是了,那种深沉而无法控制的情绪,叫爱意。 七爷心悦于她。 她……似乎也心悦于七爷? 想到这,她微微扬着唇角,明亮的眸子如同春水般温柔。 “七爷,我……或许,大概,可能是心悦于你。” 江慎大喜,喜不自胜地想要把她搂入怀中,被她一手摁住了胸口。” “不过,还得等我的情丝长出来了才能完全确定。” 云瑶笑着道。 望着那双黑眸盛满喜悦,她的心里,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喜悦。 或许,她是真的心悦于七爷吧? “解开双生煞,阿瑶的情丝必定能长出来。” “说得容易,我毁了四个煞眼,还剩下四个,天冥国师必定会多加防范。” “阿瑶很厉害,想必对阿瑶来说不是难事。” “你怎么不说自己实力强大,毁掉剩下的四个煞眼易如反掌?” “我感应不到煞眼,但阿瑶可以。” “也是。” 云瑶拍了下江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放心,一切有我!” 江慎笑看着她,“那么,今后请阿瑶多多指教。” — 从万华卷回来之后,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夏季一向天亮得早。 云瑶一回到末云轩,给魏如烟所在的房间下了结界之后,就一头倒在床上,眼睛一闭,马上就睡着了。 一夜未眠,着实困得不行。 原想着一觉睡到自然醒,谁知道躺下去还不到一个时辰。 “砰”的一声,房间凭空出现一个大包袱,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直把云瑶吓得一个激灵弹醒。 “小瑶瑶,为师惦念着今日是你的生辰,为师的礼物,给你放桌子上了。” 云瑶没好气地从床上爬起来。 什么时候送礼物过来不好,非要现在送,吵到她睡觉了! “小瑶瑶!那还不快点感谢为师?下了山就想造反不是?” 云瑶:……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她的师父呢。 “多谢师父。” “礼物别忘了看,都是对你有用的,对了,别忘了告诉你师母,为师甚是想她,她要是不回来,为师不日便亲自下山去找她。” “好。” 云瑶老老实实地应着,下了床。 “小瑶瑶啊,有空多画点符,你留给为师的符不多了……” 刚打开了包袱的云瑶:“……好。” 罢了罢了,看在包袱里全都是千年人参千年灵芝各种大补品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地辛苦一点吧。 把包袱里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进乾坤袋后,云瑶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重新回到床上,倒下去,继续睡。 睡着睡着,又是“砰”的一声响。 房中凭空出现一个包裹,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云瑶再度被惊到弹醒。 历史惊人的相似。 这次,响起的是师母的声音。 “小瑶瑶,生辰大乐,师母给你的礼物,你可要收好了,绝不比你那个便宜师父的差,听闻你下了山,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记住师母教你的,别人欺你三分,你就欺他七分。” “多谢师母!” 云瑶揉揉眼睛,心情很不错,“师母!我想你了!” “小瑶瑶乖,师母也想你。” “师母,师父他……” “你是不是想说师父让你带话?不必了,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说的话,我才不想听,还有,你叫他另觅良人吧!” “师母……” “好了,小瑶瑶,师母话就说到这,多对自己好点,师母总有一天会见你的。” “可是师母,我还是想你回去,师父他其实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师父心里有你,你再不回来,师父就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 没有回复。 果然,师母还是不肯原谅师父。 云瑶叹了口气,师母性子倔,师父又是个死要面子的,非要跟师母置气,现在好了吧? 错过了最佳挽留的机会,师母是彻底不愿意回去了。 罢了罢了,师父的爱情之路,是师父必修的苦。 她呀,还是睡觉去吧。 为了以防被不速之客吵醒,这次,云瑶在房间张开了结界,任谁都吵不醒她! 果不其然,这次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 云瑶洗漱了一番,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 本想着明日再过去云家要回娘亲留给她的那三十个陶罐。 不过掐指一算,今天是个好日子。 正适合上门拿回嫁妆! 于是乎,云瑶交代完魏如烟,让魏如烟待在末云轩,哪里也不要去,顺便给末云轩张开结界,防止魏如烟跑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了云家。 这次,云家的阍侍拦住了她。 云瑶挑眉,不语。 那阍侍道:“云瑶,你如今已不是云家的四小姐,没有老爷夫人的允许,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云瑶再挑眉,开玩笑呢? 她云瑶想要去哪里,又岂是他们拦得住的? “哒!” 一个响指,云瑶直接定住了他们,之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凡是想要拦住她的人,皆被定了个一动不动。 恰好王氏走出来,见了云瑶,脸色一沉。 “云瑶!你又干了些什么!” 云瑶摊了摊手,“他们想要拦住我,没办法,我怕你们云家赖账,昧着我娘亲的嫁妆不肯还给我。” “笑话!不过是一堆用来腌咸菜的陶罐子,丢到大街上都没人捡!” “那就把陶罐还给我,三十个,一个都不能少。” 王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在这等着,我带人去抬过来。” “好啊。” 云瑶径直走进客厅,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 屈起两指扣了扣茶桌,“连个茶水都没有,这就是云家的待客之道吗?” 王氏又翻了个白眼,才用手肘碰了碰莲儿,使了个眼色,“你去叫人给云瑶泡茶,之后在这儿伺候着,我带人去把陶罐带过来。” “是,夫人。” 莲儿会意,抬手让外边的丫鬟上茶。 不一会儿,茶上来了,不过,是陈年旧茶。 云瑶冷笑了一声,没说话,一杯茶水泼在莲儿脸上。 “重新上茶。” “你……” “怎么?” 莲儿气得捏紧拳头,夫人不在,她斗不过云瑶。 只能咬着牙让人重新上了一壶好茶。 另一边。 云达海急急忙忙地跟着王氏去清点陶罐子,压低声音问:“夫人,你确定这样做不会露馅吗?那云瑶可精了!” 王氏撇了下嘴,“怕什么?这些陶罐,个个都跟那些嫁妆的一样!再说了,嫁妆清单上写的是陶罐!陶罐!” “可万一……” “没什么万一!”王氏瞪了他一眼,“云瑶指不定都不知道金子的事……总之,照我说的做!” 第130章 不老实就等着做个短命鬼吧! 喝了两杯茶之后,王氏和云达海总算是带着人把三十个陶罐一一抬到了前厅。 王氏用手肘碰了下云达海。 云达海赶紧走上前去,“云瑶,这就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我已经让人洗干净了,你拿回去,从此,你和我们和云家,互不两欠!” 云瑶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地在桌子上点着。 不过是短短两三天没见,这云达海,就虚了不少。 原本眼下没有淤青的,现在眼下一片淤青,脸上的气色也好不到哪去。 甚至印堂还微微发黑,连走路都有一点软绵无力。 “云达海,如今你是亏心事做多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这么下去,你可就真的要变成鬼了。” 云达海脸一青,“什么鬼不鬼的!闭嘴!云瑶,我警告你,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你别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包容你!” 包容她? 云瑶差点笑出了声,什么包容她,不就是看不惯她又打不过她么? 一旁的王氏脸色也很不好看。 “云瑶,今天是中元节,别在这儿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嫌晦气!” 中元节本就是一个晦气的日子,还说这些晦气的话,岂不是要给云家带来晦气么! 云瑶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看在曾经父女一场的份上,云达海,别说我没提醒你,今日入夜,你最好老实待在房间,哪里也不要去,我说的,是老实待在房间。” 云达海确实能感觉到自己这两天身子差了许多,大不如从前。 再加上他虽厌恶云瑶,但云瑶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顿时心生疑虑,“你是什么意思?” 云瑶张了张嘴,刚想点醒两句。 王氏就嚷嚷起来,“老爷!你还真以为云瑶会那么有良心,提醒你什么的?醒醒吧!云瑶八成是冲你的银子来的!自从把云瑶赶出去后,咱们家就和谐得很!你别听她妖言惑众!” 云达海一听,觉得有道理。 确实,把云瑶赶出去之后,家里就和谐了许多,一家人又恢复从前的其乐融融。 “云瑶!你别在这儿胡说!你不是来拿你娘的嫁妆的吗!都在这!赶紧拿了给我滚出去!” “云达海,最后提醒你一句,你今夜若是不老实待在房间,就会是个短命鬼!” “你……”云达海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好不容易喘上气,破口骂道:“闭嘴!煞星!你这个煞星才是短命鬼!” 话骂得难听,唾沫星子也满天飞。 云瑶微叹了口气,果然呐,这人就是不爱听大实话。 罢了罢了,云达海就是个没福气的。 听不进劝,短命也是活该。 她站了起来,无视气得直哆嗦的云达海,以及恨不得把眼神变成刀子的王氏。 三十个陶罐,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干干净净。 只认真看了一瞬,就重新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不是我娘留给我的陶罐,云达海,王氏,你们别以为我好糊弄。” 云达海的气一下子就消了,转而有些心虚地看向王氏。 王氏没好气地暗瞪了云达海一眼。 没用的男人!一到关键时刻就靠不住! “云瑶,你说什么呢?这就是你娘留给你的陶罐,我还好心地让人全部洗干净刷干净了。” “我娘留给我的陶罐不长这样。” “怎么会呢?”王氏讨好地笑了笑,“你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把之前的陶罐拿出来,对比对比,肯定是一模一样的。” 云达海也赶紧附和道:“是啊,你要是不信,你就把陶罐拿出来对比一下!别在这里冤枉人!我云达海虽算不上多么富有,却也不至于连区区三十个陶罐都贪!” 云瑶抬了下眼皮子,当真从补丁袋里拿出一个陶罐。 王氏盯着陶罐,两眼直放光,咽了口唾沫之后,才走过去拿起陶罐,和外面的陶罐摆在一起,比了比。 “你瞧瞧,无论是大小颜色还是形状,都是一摸一样的!这些就是你娘留给你的陶罐!” 云达海生怕云瑶不相信,还特意上手拍了拍云瑶拿出来的那个陶罐,“你看,就连声音都……” 拍到另一个陶罐的时候,云达海话一噎,止住了。 云瑶冷笑,“声音都怎么?都不一样是吧?” 云达海脸色尴尬得不行,他忽略了声音这一块。 当时让人做好这一批陶罐,他只顾着对比大小颜色形状,压根没想过对比声音。 王氏完全没料到云达海会有这一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蠢货! 对比什么不好!非要对比声音! 那猪脑袋也不想想,这里子都不一样,声音能一样么! 王氏勉强从脸上挤出笑容来,“这陶罐子自然不可能每个都一模一样,我的意思是,就像这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自然也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样的陶罐,声音不一样,那是很正常的事!总之,这就是你娘留给你的陶罐!” “是么?” 云瑶重新站起来,一连拍了七八个陶罐。 之后睨向王氏,“这些陶罐,声音大多要清脆一些,而我娘留给我的陶罐,声音要闷上许多,这怎么解释?” 云达海刚想开口,被王氏一把拉住,一个眼神瞪过去,他只好不说话了。 王氏重新撑起笑容来,“那么多个陶罐,有一两个例外也是很正常的……” 云瑶被气笑了,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人到底能有多不要脸,多无耻。 二话不说,她直接拿起脚下的那个陶罐,往地上一摔。 “哗啦”一声,陶罐变成了一堆碎片。 “云瑶,你干什么?” 王氏警惕地盯着云瑶,心里有些不安,难道云瑶知道陶罐的秘密? 不,不应该…… 裴月死得早,云瑶又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山上去,云瑶不可能知道的! “云瑶,我告诉你,这个陶罐是你自己打破,可别赖在我们头上!总之,你娘留给你的陶罐,全都在这儿了!你赶紧把它们拿走!” “谁说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陶罐?” 云瑶冷哼,又拿起她从乾坤袋拿出来的那个陶罐,缓缓举高。 “云瑶,你要干什么?” 王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陶罐一旦摔破,秘密可就要被发现了! “今日是中元节!摔碎罐子不吉利!你这是要给云家带来晦气不成!” 云达海终于反应过来了,“就是!别给云家招晦气!” 连忙上前两步,要去抢云瑶手里的陶罐。 但,晚了。 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云瑶恰好松了手。 “哗啦”一声,一个金罐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云瑶指着金罐子,冷声道:“看到了吗?这才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第131章 她不给你娶妾,你不会在外面养吗? 王氏错愕地盯着地上的金罐子,云瑶竟然知道这个秘密! 云瑶从一开始就知道陶罐里面的是金罐子! 不,这怎么可能…… 裴月死得早,裴月死的时候,云瑶话不会说路不会走,就连翻身都不会…… 云瑶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王氏咽了下口水,铁了心要装傻装到底。 “这、这……云瑶,你这罐子里面怎么是金子呢?” 云瑶心里冷笑,好好好,王氏搁这儿装傻充愣呢! 怕不是以为她真的不知道娘亲留给她的陶罐子实际上是金罐子! “王氏,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如果我娘留给我的陶罐真的是泥土做的,我何必费心思把它要回来?我云瑶缺那点银子吗?” 三言两语,就把王氏噎得没话说。 原本还侥幸云瑶或许不知道陶罐的秘密,现在看来人家一早就是知道的。 王氏看向云达海,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继续装。 “云瑶,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娘留给你的陶罐都跟这个陶罐一样,里面是金子?” “不然呢?” “这,达海,这都怎么回事呀?我也没听到过你说啊,这嫁妆明明就是陶罐,怎么突然间变成了金罐子?” 王氏伸手推搡了一下云达海,似乎她并不知情。 云达海也装起来,“什么金罐子?裴月的嫁妆明明就是八十八个陶罐,那嫁妆清单上面也明确写着是陶罐,压根就没有什么金罐子。” “这么说,云瑶拿出来的这个罐子是假的?” 王氏迅速把矛头指向云瑶。 只要死都不承认,云瑶能拿她有什么办法! 云达海板起脸,瞪向云瑶。 “云瑶!你什么意思?你娘的嫁妆清单明明白白的写着八十八个陶罐!哪里来的什么金罐子!你不要在这里糊弄人!我云达海不是好糊弄的!总之,这一堆破烂就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云家,是他的地方,怕什么云瑶? 云瑶笑出了声,这两口子的无耻真真是把她给逗笑了。 “我说,你们俩的演技不大行,脑子也不大行,唉,都怪我。” 她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怪我过去对你们太客气,以至于你们都忘了我是个怎样的人,甚至拿如此恶劣的演技来侮辱我,简直就是天下奇辱哪!” 王氏:? 这个煞星在这儿发什么疯? 云瑶无视王氏鄙夷的眼神,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两张符箓。 一看到符箓,云达海瞬间清醒。 是了,他怎么忘了,云瑶身上是个有本事的,哪里有那么好糊弄? 那两张符,怕不是可以召唤天上雷的雷符! 云瑶这是想要拿雷符劈他! 云达海声音都在发抖,“云、云瑶!这里是云家,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我警告你,大江可是个讲究律法的国家!你……你要是闹出了人命,你也别想活着!” 云瑶瞥了一眼云达海,扬了下手中的符箓。 “怕什么?我不过是想要教你们做一个诚实的人罢了。” 话音刚落,两张真言符各自飞向云达海和王氏。 “这可是真言符,无论我问什么,你们都只能回答真话,你们两个我先问谁好呢……” 云瑶轻飘飘地说着,却让云达海王氏两人心中掀起万丈波澜! 真言符! 王氏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她永远不会忘记云瑶前段时间就是对丫鬟们用了真言符,结果导致云家一半的秘密都流出去了。 这真言符用到她身上…… 她都不敢想心底那些秘密被人听到是何等的丢人! 同样,云达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莲儿!把所有人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氏连忙下了命令,企图能够挽回一点点脸面。 云瑶冷眼看着莲儿清场,这人心里要是没鬼,何必心虚至此? “云瑶!你、你有什么要问的,问达海就是!” “夫人,你什么意思?” “达海,你别多想,我这不是想着你好歹以前是云瑶的爹么?她要问话当然是问你!” 这个理由,明显太牵强。 偏偏云达海还想不出话来回怼,只觉得王氏以前那么聪明,怎么一到云瑶面前就变得又蠢又笨! 云瑶是什么?她是煞星! 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和王氏! 云瑶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看向云达海,“云达海啊云达海,你看,王氏对你多好,你感不感动啊?” “不感动!” 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云达海赶紧捂住嘴巴。 “云达海,我问你,你和王氏成亲这么多年,她都有什么缺点啊?” “我……她……” 云达海死死地捂着嘴巴,脑海里已经冒出来许多话,这些话怎么能说! 他竭力想抵抗真言符,奈何真言符威力强大。 不到三秒就破口而出:“她完全就是一个母夜叉!看起来很爱干净实则一点都不爱干净!抠脚的时候像个大妈!还要闻脚!简直把我恶心得不行,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总以为自己比我聪明,其实她就是一猪脑子!” 话说完,王氏脸都绿了。 人不装了,声音也不夹了。 嘶吼道:“云达海!你给我等着!今晚你别想回房里睡觉!” “夫人,不是这样的!那些话都是我的真心啊啊!夫人!” 云达海本想说那些话都不是真的,谁知道话到了嘴边就全是真心话!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都怪这张破嘴! 王氏气得脸都歪了,头扭一边去看都不看云达海。 云瑶品了一口茶,刚才的问题,不过是一个开胃小菜。 王氏这就招架不住了么? “云达海,我再问你,你心里何曾有嫌弃过王氏?” 云达海脱口而出,“有!她就一大妈!搂着睡都能噩梦半宿!怎么能不嫌弃!” 王氏气得直跳脚,指着云达海怒骂道:“云达海!你以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你就一糟老头子!你摸我一下我都得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呸!” 云瑶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问云达海。 “既然你那么嫌弃王氏,怎么不娶几个美妾回来?” 这问题一出,王氏瞬间安静,死死地盯着云达海。 云达海苦着脸,死死地咬牙闭着嘴巴。 嘴唇还是一点一点的不受控制张开来,大声道:“我也想娶几个美妾啊!可王氏这个泼妇不给我娶!” 王氏拳头都捏紧了,果然,这个死男人果然还是想娶美妾! 冲上去就给了云达海两巴掌。 “美妾美妾美妾!做你的春秋大梦!有我王氏在的一天,你就别想娶妾!” 云瑶微微往后靠了下,笑道:“王氏不给你娶妾,难道你不会在外面养吗?” 轰! 第132章 拱火她是第一名 云达海被云瑶的问题劈了个里焦外嫩! 这是能说的吗! 王氏阴沉沉地盯着云达海,“说!你究竟有没有在外面养女人!” “我……” 云达海两手拼命地捂着嘴,想开口的冲动怎么都忍不住! 突然灵光一闪,晕过去不就说不了话吗? 他看了一眼墙,一咬牙就往墙上撞去! “哒!” 人冲到一半,就被云瑶给定住了。 “他宁愿撞墙都不愿意回答刚才的问题,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云瑶笑了起来,她还以为云达海老实呢! 原来是王氏管得严啊! 王氏的脸一阵黑一阵绿的,冲过去一把揪住云达海的衣领。 “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外面养女人!” 云达海动弹不得,哭都哭不出来,嘴唇被咬破了也于事无补。 “有……有!” “有几个!” “三……三个!” 气血猛的涌上脑门,王氏尖叫! “啊!云达海!你不是人!” 这时,云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这你都忍得住不揍他么?”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王氏所有的怒气仿佛找到了发泄口! 云达海瞪着云瑶怒喊:“闭嘴!你给我闭……” “啪!” 左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啪!” 右脸也挨了一巴掌! “啪!啪啪!” 左右脸不断地挨着巴掌。 王氏边打边骂道:“云达海!你这个没良心的!亏我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没想到你竟然偷偷的在外面养了三个女人!你简直就是个畜生!畜生!打死你这个畜生都不过分!” “你对得起我吗你!你对得起雪儿吗你!三个女人……三个女人啊!云达海!你也不怕你虚死!你该死!你真该死!我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你!” 云瑶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本来吧,这云达海和王氏要是老老实实的把娘亲留给她的嫁妆还给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想到这两个人贪得无厌,竟然想私吞娘亲留给她的嫁妆。 师母说了,人欺她三分,她就该还七分。 云达海被打的时候,还不忘记死死地瞪着云瑶,嘴里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云瑶挑眉,啧,本想手下留情,这下看来是不必了。 她再次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说到底,云达海在外面沾花惹草,还不是子孙根惹得祸呢?这没了子孙根,自然就没了念想……” “云瑶!你给我住口!” 云达海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 没了子孙根,那他跟大房那个废物云霆有什么两样? 王氏一想到平日里对她百依百顺的云达海,实际上在外面养了三个女人就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亏她还以为她调教男人有方!亏她还以为云达海对她死心塌地的!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到头来,她反倒成了最大的笑话! 这让她以后怎么在云家立足! “云达海!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你不是喜欢在外面养女人吗?我看你断了子孙根后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你!” 云达海惊恐地看着王氏。 “你要做什么!你想想雪儿!想想我们的女儿!” “闭嘴!” 王氏捂着脑袋痛苦地大喊了一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突然对着云达海的裤裆就踹了过去! “啊!” 云达海痛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云达海!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当初发过誓的!除了我绝对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你活该!活该!” 王氏踹了一脚之后,发现做这样的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于是气在头上的她又狠狠地往云达海裆部踹了几脚! “停、停下来!夫人!夫人饶了我!” “饶了你?那谁饶了我!” 王氏再次卵足了力气,一脚踢过去! “不……” 云达海死死地睁着眼睛,红血丝充满了眼球,痛得他几近晕厥。 “哒。” 云瑶打了个响指,云达海一下子瘫在地上。 他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裆部,那里痛得他快要发疯,可是……可是王氏的最后一脚…… 最终,他眼里流出了两行热泪。 王氏此时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揪着他头发。 问:“你还敢不敢?还敢不敢在外面找女人!” 云达海被迫抬着头,眼泪不住地流,他废了! 怎么也想不到王氏居然如此绝情,要毁他一辈子!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流着眼泪看向王氏,“找、找郎中来……” 王氏盯着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她曾经那么在乎这个男人,以为真心换真心,结果换来的是他在外面养三个女人。 他以前对她是那样的好,百依百顺的,大房总羡慕她,说她有手段,把云达海调教得体贴入微又专心忠诚…… 如今,这些成了笑话。 而这一切,都是云达海背叛了她! 倘若换做是在以前,她绝对做不到心这样狠。 可现在…… 王氏嘴角扯出一抹狠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达海,就像是在看一条可怜乞讨的流浪狗。 “云达海,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给你请郎中,府上的人,也不会给你请郎中!这是你罪有应得!” “王氏!你当真不顾念我们二十年来的夫妻情分了吗!” “夫妻情分?没有那三个女人,我当然和你有夫妻情分,多了那三个女人,你云达海,便该是个阉人!” “王氏!” 云达海一声怒吼,换来王氏就是转身一脚。 这一脚,用力之大,痛得云达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氏看着云达海,高傲地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 “云瑶,你把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毁得支离破碎,你现在满意了吧?” “我?” 云瑶指了下自己的鼻子,轻笑道:“这么大一口锅,我可背不起,又不是我叫云达海在外面养三个女人的,这是他自己做的孽。” “但是你叫我踹他的子孙根!” “我可没有叫你踹他的子孙根,我不过是说这些是他的子孙根惹的祸,是你自己要踹的,你要是不想踹他,谁能逼你?” 云瑶说罢,又站了起来,睨向王氏。 语重心长道:“王氏,你是个中年人了,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别一天到晚净想着甩锅。” “你放屁!”王氏气得不行,“要不是你用了真言符,让我知道那些破事,我也不会这样!” “那你不得感谢我让你知道了真相?毕竟我画真言符也是要力气的,用真言符也耗神费力,到最后还卖力不讨好。” “你……” 王氏还想骂,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就算没有真言符,云达海在外面养了三个女人也是事实啊! 她不是没想过云达海总不在家,是真的公事忙碌还是外面有人,她只是不愿意深究。 哪怕是在云达海身上闻到她从未用过的香料,也只当是不小心在哪里蹭上的。 可她能自我欺骗三年五年十年,能欺骗一辈子吗! 云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实在是不想在云家浪费时间。 “王氏,我问你,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在哪里?” 第133章 上岸第一剑就斩云瑶 王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抵不过真言符的威力,说出了金罐子的下落。 “在我房间……都……都在床底下的暗箱……” “带我过去。” 王氏摇着头,忽而抬头就迎上云瑶冰冷的眸光。 她哪里是云瑶的对手? 要金罐子还是要命还是要平安,这还用说么? 云达海已经废了,她能靠的只有自己和凤雪了! 总之,好汉不吃眼前亏! 王氏敛去眼底的恨意,喊上莲儿,带着云瑶去了房间。 云瑶也不客气,莲儿搬一个金罐子出来,她就装进去一个。 八十八个,一个都没少。 娘亲留给她的嫁妆,谁也别想抢走! 待云瑶一走,王氏一下瘫坐在床上,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人在刹那间憔悴了许多。 莲儿看着都觉得揪心,小声问道:“夫人,我们好不容易藏起来的金罐子,为的就是给小姐做嫁妆,好让小姐……夫人,我们就这么让云瑶带走金罐子吗?” 王氏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外,声音低弱。 “就算是不让云瑶带走,又能怎样呢?云瑶也还是有别的手段可以带走金罐子,我们始终不是云瑶的对手,根本就阻止不了她……” “可是夫人难道就甘心吗?” “云瑶毁了我的家,我自是不甘心的,现在,我的希望就只剩下雪儿,只要雪儿能嫁个好人家,将没身份没地位的云瑶踩在脚下,我便可以出一口气了。” “小姐是凤命,一定可以嫁个好人家的!” “是啊,雪儿是凤命……” 王氏垂着眼,雪儿是凤命,但……时间已不多。 若是不能尽快让雪儿坐上太子妃之位,亦或者嫁给鹤神医,那她的心血就会毁之一旦。 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一道倩影冲了进来。 云凤雪焦急地道:“娘?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下人说爹爹晕过去了,可娘不让他们碰爹爹……” 王氏晦暗的眼神突然一狠,“你爹那是罪有应得!不许你管你爹!” 云凤雪怔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失魂落魄又凶又狠的娘亲,一时间就被吓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氏见状,心疼地拉过云凤雪的手,道:“雪儿,娘不是故意要凶你的,你爹他……他在外面养了三个女人……他心里没我没你也没这个家,你爹他就是该废了子孙根,雪儿,你记住,男人不忠,咱们便要心狠一点。” “如今,你爹的事,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男人是靠不住的……你看你爹以前对我多好啊?我说一就是一,他从来不会反驳,对我那叫一个百依百顺,可现在你看看?野女人都有了三个!” “雪儿,你记住,娘现在只能靠自己,只能靠你了,咱们娘俩若是想过上好生活,你便要嫁个好人家,别浪费了你的凤命,要利用这一点拼命往上爬,能爬多高爬多高,明白吗?” 信息太多,云凤雪一下子消化不过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意识到,家里变天了! 从前,娘亲总告诉她,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切都要依靠父亲。 可现在,娘亲却说父亲在外面有三个女人,父亲靠不住,只能靠娘亲和她自己。 云凤雪浓黑的睫毛颤了颤,眼里盈满了泪水。 她仰着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娘……雪儿……雪儿都听娘的话……” 倍感欣慰地摸了摸云凤雪的头,“好,这才是娘的好雪儿。” 还好,虽然云达海靠不住,但她还有一个好女儿,一个凤命的女儿,她还是有机会翻身的! 云凤雪吸了吸鼻子,想起下人提到云瑶今日来了府上,又看见床底空空的。 就问王氏:“娘,我们那些金罐子是不是被云瑶带走了?” 一提到云瑶,王氏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就是那个煞星干的好事!雪儿,你要记住!是云瑶那个煞星毁了我们的家!还把娘为你准备的嫁妆抢走了!待到你坐上高位的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处置云瑶!知不知道?” 是,她现在是奈何不了云瑶! 可等雪儿坐上太子妃之位,想要了云瑶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云凤雪的眼神逐渐变得和王氏一样凶狠。 云瑶! 她早晚有一天,要云瑶付出代价! “娘,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云瑶。” “好,好!” 王氏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觉得心里轻松了些许,想到云凤雪的凤命,难免有些着急。 看了一眼莲儿,挥手让莲儿退下。 等莲儿除了门口,她才问道:“雪儿,你和太子还有鹤神医如今怎样了?” 想到太子,云凤雪露出一抹不屑,“太子自然是不在话下的,他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一听到过几日是我的生辰,大手一挥就送了我几家铺子,就为了讨我欢心。” “那鹤神医呢?”王氏又问。 “鹤神医……” 一想到鹤神医,云凤雪就有些不甘。 “鹤神医他根本就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我这样的美貌到了他面前,竟然也不多看我一眼,上次明妃娘娘的宴会,我可是看得清楚,那鹤神医从始至终,多看了几眼的女人就只有云瑶。” 又是云瑶! 王氏脸猛的一沉,“那天大房那边防云瑶防得那样紧,云瑶都还是有手段跑到鹤神医面前,甚至还顺利勾搭上了鹤神医,可见,云瑶确实是个有手段的。” “那……” 云凤雪有些纠结,想了想,还是道:“娘,左右太子已经上钩了,要不我们就放弃鹤神医吧?那日我在宫中,都已经如此主动,鹤神医都不曾多看我两眼……” 从小到大,她凭着她的样貌和乖巧,向来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喜欢她的人数不胜数。 就连太子这样身份尊贵的男子,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上次她在宫中,甚至出卖色相,在司长鹤面前露了小腿,司长鹤都不多看她一眼。 这让她觉得颜面尽失。 王氏拉着云凤雪来到了梳妆台前,摁着她坐下,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雪儿,你看,你这张脸多么的好看啊,哪里有男人能抵抗你的脸?” “是,太子是上钩了,可娘怎么告诉你的?凡事一定要多留一手,男人啊,都是善变的,万一哪天太子移情别恋,你不就什么都没了?若是能得到鹤神医的青睐,哪怕是太子移情别恋,你也还有鹤神医,无论如何,荣华富贵都是你的。” 云凤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样如花似玉般的脸,是她十年如一日精心呵护的结果。 是啊,她很美,甚至美得不真实。 “可是,娘,鹤神医并不动心……” “娘交给你的东西,你可有用在鹤神医身上?”王氏问。 第134章 没经历过人心的险恶 “娘交给你的东西,你可有用在鹤神医身上?”王氏问。 云凤雪眸光闪躲了下,点点头。 上次在宫中,她除了想要用受伤来引起司长鹤的注意,也是趁机将那东西用在了司长鹤身上。 “那东西是高人给我的,可靠得很,既然那东西你已经用在了他身上,迟早都是会有效果的,不过,事在人为,你还得多多将心思花在鹤神医身上,东西再好,也得你们多多见面不是?” 王氏仔细教导着。 想当年,她就是用这东西才嫁给云达海,效果好得很,成亲后的数年都恩爱有加。 只是她以为云达海当真爱极了她,后面放宽了心,没再用那东西,这才导致云达海在外面偷偷养了三个野女人。 不过,这东西珍贵,她自是不舍得全用在云达海身上,她得留着给凤雪,为凤雪铺路。 云凤雪明白王氏的意思,微微红了脸。 “是,雪儿听娘亲的。” “雪儿乖。” 王氏抬手,摸了摸云凤雪的头,语气满是自豪。 西院惨兮兮,东院乐呵呵。 春菊绘声绘色地说着二房今天发生的事,乐得杨氏前仰后俯的。 “真的!夫人,二老爷今天可惨了!到现在都还躺在地上呢!奴婢斗胆上去看了一眼,二老爷的脸都青了,不用说,子孙根必定是没了的!” “呵!二房当初看我家云霆笑话,不愿意伸出手来帮一帮,如今,二房也有今天!” 杨氏心情大好,端起茶美美地喝了一口。 旁边的云微雨脸上洋溢着得意,“不过,娘,那云瑶还真是够狠心的,不管怎么样,二叔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敢教唆二婶废了二叔!云瑶心狠,二婶心狠手辣!” “管她心不心狠,不过,这云瑶如今和云家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没有娘家,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平民……” 杨氏说到这里,顿了下,眼神淬满了毒。 云微雨明白她的意思,冷笑着:“那云瑶把大哥害成这个样子,我们怎能善罢甘休?娘,是时候教训教训云瑶了!” “这还用说么?娘早就已经想好了,这云瑶啊,生来是个祸害,这祸害,留在世上就得害人,必须得除了她!” “娘的意思是……” 杨氏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云微雨先是一笑,而后又拧了下眉头,“不行。” “怎么?那云瑶不仅害了你大哥,还害得你二姐离家出走,至今都没有回来,你还心软了不成?” “才不是呢!”云微雨赶紧解释,“娘,你听我说,这云瑶不是抢走了七爷的欢心吗?我觉得直接杀了云瑶,未免太痛快了一些,我要让七爷从此厌恶云瑶!” “哦?那微雨你的意思是?”杨氏问。 云微雨赶紧凑到杨氏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 杨氏的脸色便越来越阴沉,最后阴恻恻地笑了下。 “不错,杀了云瑶,确实是太痛快了,这钝刀子锯肉才痛呢……” — 云瑶从云家出来后,就发现江慎在等她。 于是两人就来到了街上闲逛。 “阿啾!阿啾!” 走在路上的云瑶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这大夏天的,怎么就打喷嚏了?怕不是有人在背后诅咒我……” “没事吧?可是着凉了?” 江慎关心地看着她。 “没事,七爷,我们要去哪里吃饭?” 云瑶笑看着江慎。 自从昨夜两人互表心意后,她现在看七爷,是越看越觉得欢喜。 “香满楼。” “你请客?” 江慎宠溺地看着她,“对,今日你生辰,我请客。” “那行……” “小瑶瑶!” 云瑶刚想答应,就听到了三哥的声音。 抬头看去,司长鹤正朝着她走来。 “三……鹤神医,你怎么来了?” 司长鹤走近了才道:“今日我到末云轩找你,到处都没看到人,我又想着你说过这几日你要处理云家的事,便想着过来这边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你。” 他只顾着和云瑶说话,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的江慎脸色是一点一点冷下来。 甚至,还隐隐约约的散发着一股酸味儿。 “你找阿瑶有什么事?”江慎语气很是不善。 司长鹤这才发现旁边的七爷这会儿满是火药味,嗯,夹带着酸味的火药味。 他挑着眉头道:“今日是小瑶瑶生辰,自然是想和小瑶瑶一起吃饭。” 哟?这厮也知道阿瑶的生辰? 这么说,是铁了心要跟他抢阿瑶? 江慎的脸色又冷了三分。 “不好意思,阿瑶已经答应我了,我们正要去香满楼吃饭。” 江慎越是这样,司长鹤就越想逗逗他。 正好,还可以试探一下七爷到底对小瑶瑶有几分真心。 司长鹤双手环胸,颇为挑衅地道:“你可有问过小瑶瑶是不是改变了主意?” “阿瑶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云瑶:…… 她此刻只觉得自己无助又弱小,想要说话,又被三哥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七爷,你说的可不算。”司长鹤继续道。 江慎:“哦?你的意思是你说的算?” 司长鹤:“不错。” 江慎:“你才认识阿瑶还不到十天,谁给你的自信?” “谁给的自信么?”司长鹤笑了,看了一眼云瑶,“自然是小瑶瑶给的自信。” 江慎终于忍无可忍,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司长鹤。 这司长鹤跟他抢阿瑶也就算了,还如此狂妄自大,大言不惭! 他冷哼了一声,“司长鹤,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七爷不信我说的话?” 江慎不言,摆明了不信。 司长鹤走近了一步,看着江慎笑道:“七爷,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小瑶瑶就会乖乖的跟我走?” 江慎:不信! 司长鹤摇头叹了口气,这个七爷啊,哪里都好,就是没经历过人心的险恶! 遇上他,高低得让七爷经历一下人心的险恶! “小瑶瑶。” 司长鹤侧过身,笑眯眯地看向云瑶。 云瑶:…… 她能不能随便找一个墙缝钻进去得了? 你逗七爷就逗七爷,拉上她作甚? “小瑶瑶,跟我去吃饭好不好?”司长鹤说着,眸子里满是笑意。 他所说的吃饭,云瑶听得清楚,是要她回外祖母家一起吃晚饭。 不用问,肯定是为了庆祝她的生辰。 江慎也开口道:“阿瑶,不用怕,你就大声告诉他你愿不愿意!” 第135章 司家的身份迟早是要公开的 江慎也开口道:“阿瑶,不用怕,大声告诉他你愿不愿意!” 对于这一点,他有绝对的信心! 阿瑶答应他在先,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跟司长鹤去吃饭的! 云瑶看着七爷自信满满的模样,弱弱地开口道:“我愿意……” 江慎:? “阿瑶,你是不是说错了?” 云瑶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七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呀,我要跟鹤神医去吃饭啦!咱们下次再一起吃饭吧!” 她实在是很久很久没有跟外祖母一起吃饭啦! 更何况今日是她的生辰,外祖母说不定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呢! 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外祖母的喜悦落空。 江慎怔怔地看着云瑶好一会,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阿瑶是真的要跟这个小白脸二号去吃饭! “七爷,别看了,小瑶瑶说了,她要跟我去吃饭。” 司长鹤拍了拍江慎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怜的七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江慎:…… “七爷,我走啦!” 云瑶笑着朝江慎挥了挥手,转身就跟着司长鹤走了。 头都不回。 江慎生平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眼睁睁地看着阿瑶跟小白脸二号走,要是小白脸二号强迫阿瑶跟他走,他自然是可以拦的。 问题在于阿瑶想跟小白脸二号走,他拦是拦不住的。 他就这么在街上站了好一会,苦思冥想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司输给长鹤? 另一边,司长鹤心情大好。 能让大名鼎鼎的七爷吃瘪,换谁谁心情不好啊? “三哥,你还乐呢?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小瑶瑶这是心疼七爷了?” “才不是。” 云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确定。 “七爷很不错,小瑶瑶若是喜欢,三哥就算是抢,也要帮你把七爷抢回来!” 司长鹤说着,话锋一转,“不过,看七爷那样子,根本就不需要抢,他一整颗心都在你身上。” 同样都是男人,他不会看错的。 不近女色的七爷满眼都是小瑶瑶,在明妃娘娘生辰宴上又为小瑶瑶打破规矩,还公然抗旨。 傻子都看得出来七爷就是喜欢小瑶瑶。 云瑶没说话,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是啊,七爷心悦于她,这是她已经知道了的秘密。 云瑶抬脚,走进了司家。 照例迎来无比热烈的欢迎! “小瑶瑶回来了!来!奏乐!” 司修远大手一挥,乐队立马欢天喜地地奏起了乐! 云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着司修远,“二哥,我说能不能不要我每次回家都如此轰轰烈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呢!” “小瑶瑶生辰,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 “你二哥说得对,瑶瑶啊!快来让外祖母看看,看看这么些天没见,是长肉了还是瘦了……” “外祖母,我没瘦。” 云瑶虽无奈,还是很配合地在外祖母面前转了一个圈。 “好,没瘦就好,没瘦就好。” 司老夫人连连点头,把云瑶拉到了厅里,指着桌子上满满当当一堆的礼品。 “瑶瑶,今日是你生辰,这些呀,是我们大家给你准备的礼物!瑶瑶看看喜不喜欢?” 云瑶笑着应道:“不用看都喜欢!” 爱她的家人送的礼物,哪怕是一颗石头,她都觉得欢喜。 这时,祝兰溪招呼道:“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吃饭吧,再下去菜都要凉喽。” “对对对,吃饭吃饭!” 司老夫人亲昵地拉着云瑶走去饭厅。 舅舅司崇笑着道:“瑶瑶啊,今日的菜,都是你爱吃的,等下敞开来吃,可别饿着自己。” “知道了,舅舅。” 云瑶心情止不住地喜悦。 一回到司家,她就感觉自己永远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家里的人也总把她当小孩子看待。 不是担心她在外面会饿着自己,就是担心她会不会瘦了,要么就是会不会被人欺负。 “瑶瑶啊,舅舅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司崇拿着酒杯,和云瑶碰了杯之后,才说道:“如今你已经和云家断绝了关系,届时中秋节平阳帝必定会举行国宴,而司家将是座上宾,舅舅想在中秋国宴上,公开你的身份,在所有人见证下,正式认亲,你认为如何?” 中秋国宴,也就是一个月之后。 一个月的时间,还不知道能不能把剩下的煞眼找出来。 司老夫人见云瑶不说话,以为她觉得这样太高调了。 便解释道:“瑶瑶,外祖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在大江过得很不如意,上次明妃生辰宴,你舅舅听到许多有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大多是些不好听的,所以,我们才想着在国宴上正式认亲,好让那些在背后诋毁你的人看看,你是司家的人!是司家心尖尖上的宝贝!” 云瑶笑了笑,她当然是知道舅舅的好意。 让她犹豫的是天冥国师,她怕她回归司家,会给司家带来麻烦。 祝兰溪心细,瞧得出来云瑶不是不愿意,只是在为难。 便放下了筷子,柔声问:“瑶瑶,你可是有什么顾虑的地方?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是啊,瑶瑶,你要是心中有顾虑的话,说出来,大家都会站在你这边。” 云瑶看了看祝兰溪,又看看舅舅,看看大家。 若双生煞一事仅仅是双生煞那么简单,她也就说了。 但似乎双生煞背后隐隐约约牵扯到宫中人。 毕竟天冥国师是平阳帝身边的人。 可这么多双期盼的眼睛,她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一个月,一定可以找出剩下的煞眼! 云瑶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外祖母,舅舅,就按你们说的做。” “好,好好……” 外祖母连声应着,忍不住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苦心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让瑶瑶回家了。 祝兰溪眼眶也红了,她赶紧吸吸鼻子道:“好了好了,今天是瑶瑶生辰,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来,咱们吃饭!吃饭!” “兰溪说的是,大家都吃,吃饭!” 司老夫人用一双干净的筷子亲手把烧鸭腿夹到云瑶碗里。 笑道:“来,瑶瑶,这是你最喜欢吃的。” “外祖母真好!” 云瑶也乐呵呵地拿起烧鸭腿就啃,在外祖母家,根本就不需要顾虑什么形不形象的。 “对了,瑶瑶,你母亲的嫁妆拿回来了吗?”祝兰溪问。 “都拿回来了!” 云瑶拍拍乾坤袋,顺便把今天在云家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外祖母边听边点头,“那云达海是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 祝兰溪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再怎么说动手的也是王氏,那王氏怎么好意思大言不惭的快到瑶瑶的头上来?” 就连一向不关心八卦之事的司崇也说了句:“这云家,还真是没一个好人。” 司长鹤脱口而出,“谁说的?我看云家五小姐云凤雪就很好啊!” 云瑶:? 司崇:我没听错吧? 祝兰溪:这儿子傻了? 第136章 中邪了? 司修远抬手摸了摸司长鹤的额头,“长鹤,你这脑子也没烧坏啊?怎么说出这种话来?” 司长鹤看看大家,不明所以。 “我说错了吗?” 司修远第一个就炸了。 “长鹤!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上次明妃生辰宴,你给云凤雪看了腿伤之后,还跟我说云凤雪心机太重,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今天你就跟我说云凤雪很好?” “是啊,儿子,你别是糊涂了,明妃生辰宴,我还听到云凤雪说瑶瑶的坏话呢!你不是最疼瑶瑶了吗?就凭这一点,你也不该觉得那云凤雪好啊!” 祝兰溪表示她很担忧。 司长鹤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道:“二哥,娘,这看一个人,不能那么片面,云凤雪或许不完美,但世上本就没有完美的人,不是吗?我就觉得她挺好的,人很美,心很善,总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吧嗒”! 祝兰溪手里的筷子都惊掉了。 她赶紧抓着云瑶的手,道:“瑶瑶,快,去看看你三哥是不是中邪了?” 司老夫人也道:“对,瑶瑶,你给他看一看!我也觉得他像是中邪了!” 云瑶“噌”的一下,赶紧起来跑到司长鹤身边。 “不是,娘,祖母,你们什么意思啊?我哪有中什么邪……” 司长鹤说着,云瑶已经将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用灵识查探司长鹤有没有不对劲地方。 一刻钟后。 云瑶收回了手,眉头紧皱。 “怎么样?瑶瑶,你三哥他是不是中邪了?”祝兰溪着急地问。 云瑶抬眼,摇了摇头,“三哥没有中邪。” “怎么可能呢?瑶瑶,你要不要再看清楚一点?” “对对对,瑶瑶,你再看清楚一点,他这样子分明就是中邪了!” 云瑶很是无奈,“舅母,外祖母,三哥不仅没有中邪,他还正常得很。” 她倒也希望三哥是中邪了,三哥中邪,她还能救一救。 这三哥真要没中邪,只是对云凤雪动了心,那就完了…… 祝兰溪赶紧和司崇交换了下眼神。 司崇会意,正色地问道:“长鹤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你……现如今可是有了心上人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司长鹤。 司长鹤笑了,“父亲,你是想问我心上人是不是云凤雪吧?你说你,这问问题还拐着弯问。” 祝兰溪心都提了起来,“那……你的心上人是云凤雪吗?” 她揪着手帕,不断地在心里祈祷。 不是不是不是……千万要说不是啊! 司修远也一把揪住司长鹤的衣领威胁,“长鹤,我可告诉你,那云凤雪不是什么好女子,你要是敢说她是你的心上人,不用父亲动手,我亲自把你扔出去!” “二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我都没有心上人,你不是不知道,怎么也跟着父亲母亲胡来?” 司长鹤一把推开司修远,理了理衣领,还不忘给司修远一个鄙夷的眼神。 司修远仍旧不放心,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的心上人不是云凤雪?”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心上人,我的心上人也不是云凤雪!” “呼……那就好,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祝兰溪连忙抚着心口给自己顺了顺。 司崇严肃的神情也随之缓和下来,“不是什么云凤雪就好,” 司老夫人跟着松了一口气,“长鹤,你说说你,云凤雪要不是你的心上人,你好端端的替她说什么话?” 司长鹤笑着夹了块肉给司老夫人,道:“我评价一个人就只是评价,并不代表我对那个人有意思,你们就是想太多了,还说我中了邪,唉……真是天大的冤屈!” 云瑶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来,不知怎的,她看着三哥的模样,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三哥的魂魄确实是干净得很,什么也没有,她没发现什么问题。 一直到云瑶从司家出来,她都想不明白。 以三哥是非分明的性子,怎么说也不会为云凤雪说好话才对啊!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导致三哥对云凤雪印象改观? 又或者是她想多了? 云瑶想着想着,竟一路走回了末云轩。 回到末云轩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一进门,坐在院子里乘凉的魏如烟便道:“云瑶,你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其实,你也不必把我关在这里,我根本就不会逃走。” 云瑶收起那些思绪,坐下来应道:“既然我答应了赵祖盼,就一定要确保你平安回到你的老家。” 魏如烟亲自给云瑶倒了一杯茶,抬头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 “云瑶,你知道祖盼为何执意要你平安护送我回老家吗?” “为何?” 魏如烟笑了,眼角滑落一滴泪,“他执意要你送我回老家,是因为我爹娘在老家给我指了一门婚事,那人富甲一方,比他还有钱,他觉得他活不久,觉得我嫁给那人,一样会幸福,所以,他临死之前,要我答应他回老家,听爹娘的话,嫁给那人为妻……” “呵,你们都以为祖盼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可你们不知道,他是真假掺半地卖东西,但这都是被逼的,生意场动辄你死我活,他若不这样,那些育婴堂的孩子就得饥一顿饱一顿,他只是真假掺半地卖,他不害人……” “但是……”云瑶刚想说话。 魏如烟打断了她,“我知道,你肯定要说祖盼卖假药,但这些生意场上的传言就一定是真的吗?多年以来,他都借别人的名义给育婴堂送去银子,他是大善人,他只真假掺半卖一些用的东西,进嘴里的东西,他从来都只卖真的。” “我爱的祖盼,在流言蜚语中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就连我爹娘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我才要离家出走,住在魏家,为的,就是躲开我爹娘逼婚,我只想和祖盼白头到老,厮守一生……” 魏如烟轻声说着,嘴角无力地勾着苦涩而甜蜜的笑容。 眼泪亮着晶莹的光,滴落在木桌子上,开成一朵泪花。 “造化弄人,祖盼识人不清,被天冥国师所利用,我曾跪下来求天冥国师放过祖盼,然而于事无补,他还是杀了祖盼,于是,几经辗转,我知道了续命的法子,尽管有违天道,但只能祖盼能活着,哪怕是几天也好,违抗天道又算得了什么呢……” 魏如烟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下脸上的眼泪,湿润的眸子看向云瑶。 “你知道吗?归根到底,祖盼是因你而死,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云瑶不明白,“什么意思?” 第137章 为她,甘愿飞蛾扑火 魏如烟仰着脸,“呵”了一声,脸色复杂晦涩。 “天冥国师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云瑶,所谓的双生煞,也是针对你而种下的,那些煞眼,全是不祥之物,祖盼被迫跟随天冥国师,知道了一些事情。 这其中,就有关于双生煞的,祖盼知道,你是天冥国师的敌人,他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不顾天冥国师的威胁,暗中引导你发现煞眼,又拼了命去抢来那个煞眼,为的,就是能让你今早解开双生煞。 祖盼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可他被卷入了这些事情之中,就注定了活不久,每个跟着天冥国师的人都活不久,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从来没恨过你,他希望敌人的敌人能成为朋友……他……真的好傻……” 魏如烟自欺欺人地笑了下,眼泪再次滑落。 是啊,赵祖盼真的好傻,不惜压上自己的命,也要让她欠他一个人情。 “如烟,你说错了,赵祖盼的死,不是为我,而是为你,他是为了你心甘情愿地去赴死。” 云瑶轻声说着。 她没有情丝,本就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本就不懂得男女之情。 可是现在,从赵祖盼的身上,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魏如烟怔了怔,眼泪挂在脸上忘了掉下来。 云瑶说祖盼是因为她而死的?祖盼是心甘情愿地赴死,就为了保护她? 恍惚之间,她忽然看见了赵祖盼临死前的那晚。 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深情,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每一根发丝。 就连声音都是藏不住的爱意。 “如烟。” 他轻喊着她的名字,她抬头,却突如其来地被吻住。 那时候,她不懂那个吻为何如此热烈,不懂祖盼的眼神为何那样的深沉,不懂他的为何要说那些奇怪的话。 他说:“如烟,你知道吗?世人皆说我十恶不赦,唯有你,始终相信我,始终认为我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可惜,如烟,你不该爱上我,我不是一个能和你厮守一生的人……” “为什么?”她疑惑。 他只是轻笑了声,没有解释,而是说道:“你爹娘给你指婚的那个男人,我暗中让人打听过了,是个好人,你跟着他,不会吃苦的。” “祖盼,我不要嫁给别的男人,我只嫁给你。” 她抱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的心跳声,却听到了他的叹息。 “如烟,我又何尝不想与你相守一生白头偕老,只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你不要胡说,我们有机会的,我们可以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哪怕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只要是和你一起,我也甘之如殆。” “如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赵祖盼红了眼眶,他强忍着眼泪,握住她的手,道:“如烟,为了你,我愿意当一只飞蛾。” 如烟,为了你,我愿意当一只飞蛾。 这便是他对她说的话。 如今她明白了,为了她,祖盼真的变成了一只飞蛾,扑火的飞蛾。 魏如烟哭得不行,肩膀一抖一抖的,捂着嘴呜咽出声。 是啊,云瑶没有说错,祖盼是为了她心甘情愿的去赴死。 云瑶见魏如烟哭得那样厉害,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僵硬地把手放到如烟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所以,就算是为了赵祖盼,你也要好好活着。” 魏如烟哭得更厉害了,声音都哭哑了,还只是哭。 云瑶叹气,又道:“我听丫鬟说你今日都没吃东西,你本就身虚体弱,气血严重亏损,再不吃东西,怎么撑得住?你真要是把自己饿死了,赵祖盼在九泉之下都要责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你。” 听到这里,魏如烟泪眼朦胧地看向云瑶。 她不能让祖盼担心,更不能让祖盼伤心…… “云瑶,我……我吃……” “好,我去叫人端着吃的来。” 云瑶起了身,去吩咐丫鬟。 末云轩不算大,下人只有十个,却也足够照顾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等她回来,魏如烟哭得没有一开始那样厉害了,呼吸也缓了些。 见魏如烟如此,云瑶才敢跟她说自己打算。 “如烟,左右我明日无事,明日,我便送你回老家,可行?” 魏如烟抬眼看着云瑶,“我……我想先回魏家,我这几天不在,表姐一定很担心,而且,我算过了时间,过些天,我爹娘自会来接我……” “不行。” 云瑶摇头,“我答应过赵祖盼,一定要确保你的安全,把你送回老家,你若是回魏家,被天冥国师知道,难免会对你下手。” “可是……” “这样,青棠那边,我会让人传话给她,让她明日早晨来看你,之后我再送你回去。” 拗不过云瑶的决心,魏如烟只得默认了。 罢了。 如今祖盼已不在世上,她如何,都无关紧要了。 这颗心,从此就是空的。 随着月升日落,慢慢地,慢慢地腐朽…… 翌日。 像云瑶所说的那样,魏青棠一大早就过来了。 魏青棠一看到魏如烟,立马扑了过去,结结实实地给了魏如烟一个熊抱。 随后两人腻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又恨不得短短一个时辰,就把这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完。 辰时一刻。 云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打断还在不断说话的两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怕是来不及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如烟,我们该出发了。” 一听到现在就要出发,魏青棠一把拉住云瑶的手,可怜兮兮地问:“瑶瑶,真的不能让如烟再在这里多待两天吗?我可以过来末云轩住的,末云轩是你的地方,如烟住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青棠,我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末云轩,再说了,如烟在京城多一天,危险就多一分。” “瑶瑶……” 云瑶一看魏青棠又要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她看,赶紧别开脸。 “好了,如烟,拿上你的包袱,我们出发。” 魏青棠点点头,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她已经见了青棠,心里也没什么牵挂了。 “表姐,我要回乡下去了,有空我会写信给你的,你不要担心。” 魏如烟跟着走了出去。 “如烟,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多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你写信的!” “表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魏如烟尽管不舍,还是来到了马车前。 就在她要上马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云姑娘!云姑娘!请留步!请留步啊!” 云瑶抬眼看去,她认得,这个人是明妃娘娘身边的林公公。 林公公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哎哟!可算是赶上了,要是再来晚一点,可就全完喽!” “林公公,有什么事吗?”云瑶问。 第138章 情咒 林公公客客气气地朝云瑶鞠了个躬。 “云姑娘,明妃娘娘说上次一聚,她甚是挂念,便特意让奴才来请云姑娘到宫中一聚,说说话解解闷。” 明妃娘娘特意让林公公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就是为了这? 云瑶拧了下眉头,她怎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呢? 她掐指一算。 果然,明妃娘娘要她进宫,根本就不是为了说说话解解闷,而是为了熠王! 云瑶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她就说这两天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敢情她是把江辰熠的事情给忘了…… 林公公不理解云瑶古怪的行为,但他很是尊重。 小声问道:“云姑娘,事不宜迟,现在便出发吧?” “劳烦林公公等我片刻。” 云瑶礼貌地笑了下,接着就把魏青棠和魏如烟给拉进了屋子里。 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我现在要进明妃娘娘宫中一趟,如烟,你就待在末云轩,哪里都不要去,等着我回来,还有,这护身符给你,好好戴着,不要摘下来。” 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护身符塞到魏如烟手里。 看着魏如烟接过护身符戴好之后,才伸出手,“二两银子。” “啊?” 魏如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魏青棠赶紧掏出二两银子递给云瑶,解释道:“瑶瑶的符箓是不能白给的,会沾染因果。” “原来是这样。”魏如烟了然。 “青棠,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云瑶招了招手,示意魏青棠走过来一些,然后小声说了几句。 魏青棠虽不明白云瑶为什么要她这样做,但她知道云瑶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于是一口应下:“放心吧!瑶瑶,你尽管进宫,我会办好的!” “好。” 做完这一切,云瑶来到末云轩外面,先是给末云轩布下了个结界,之后又在魏如烟身上下了一层结界。 这样,她才放心跟林公公进宫。 马车上。 云瑶问:“林公公,明妃娘娘可有说要我进宫所为何事?” “云姑娘,主子们的事,奴才不好说,云姑娘进宫后就知道了,娘娘是好人,云姑娘尽管放宽心便是,事情若是办得好,娘娘还会重赏呢!” 林公公虽然没有直接说,但她也知道了明妃要她进宫,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江辰熠的事。 如她所猜想的那般,明妃的宫殿里,除了明妃,江辰熠也在。 云瑶中规中矩地行了礼,“云瑶见过明妃娘娘……” “云瑶,快起来,在本宫这里无需多礼。” 明妃说着,给了林公公一个眼神。 林公公立马高声道:“娘娘有话要对云姑娘说,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宫女退了下去。 林公公也跟在宫女身后走出去,顺带在门口守着。 “母妃,你这是作甚?” 江辰熠不解,母妃一大清早要他来这里,什么都不说,就干等着。 等到云瑶来了,又是这一出。 明妃看了江辰熠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听到宫里的流言蜚语,我还不知道这些事!我问你,那个李莺莺到底哪里好?你又是带她去看花灯,又是带她去游湖,这些天,你几乎天天都跟她在一起,她到底哪里好?” 云瑶:…… 果然,明妃要见她,为的就是江辰熠的事。 江辰熠被明妃一顿说,显然有些心情不好,犟道:“莺莺哪里都好,是母妃你对莺莺有偏见。” “你说什么?我对她有偏见?” “莺莺说了,母妃你就是看她出身低微,所以处处对她不满,若她是个出身显赫的世家小姐,母妃一定不会反对我和她的婚事。” “噗,咳、咳!” 正在喝茶的云瑶猝不及防被噎到。 这才几天,都、都谈婚论嫁了? 云瑶一抬头,就看到明妃和江辰熠都在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喝水喝太猛了,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明妃回过头来,又是气又是无奈,“唉,儿啊,你怎么能听李莺莺说什么就是什么呢?我反对,并不是因为她出身低微……” “那是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李莺莺啊!” “母妃胡说!莺莺是那样好的女子,我就是喜欢莺莺,我已经说了,我这辈子,非李莺莺不娶!母妃,你应该成全我和李莺莺才是。” 明妃有多反对,江辰熠就有多坚决。 明妃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理会江辰熠。 转而对云瑶道:“云瑶,你都看见了吧?本宫要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先前辰熠对那李莺莺的态度反反复复的时候,本宫就听辰熠的亲信说过,哪天本宫觉得他反常,就叫人找你过来。” “原来如此。” 云瑶点点头,熠王也不笨嘛!还知道要留个后手。 “母妃,你都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交代过要找云瑶进宫?” “你闭嘴吧你!” 明妃瞪了江辰熠一眼,“云瑶,咱们说咱们的,不必理他!你说,他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步判断,他是被李莺莺下了情咒一类的咒。” “本宫就说呢!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李莺莺那样的货色!” “母妃!你怎么能说莺莺坏话?你根本就不了解莺莺……” “都叫你闭嘴了,还插嘴做什么?” 明妃又是气又是痛心。 江辰熠也觉得心里气,“母妃,我看你是真的糊涂了,云瑶说的什么情咒的鬼话,这你也信?我喜欢李莺莺,就只是因为我喜欢李莺莺,没别的原因!也没有什么情咒!” 明妃瞪着他,“那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的心上人是谁?” “李莺莺啊!” “你看你……唉!” 心上人就在他的面前,他还在说什么李莺莺!这可不就是被下情咒了么? 明妃无奈地摇摇头,偏过脸去不说话了。 这时,云瑶看向江辰熠问:“王爷,你可还记得前些天你跟我说过你总是做梦一事?” 江辰熠一脸狐疑地看着云瑶。 “什么做梦?我没跟你说过话。” “你不记得了?” “我是真没跟你说过话,我心里只有莺莺,你别跟我套近乎,我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云瑶:…… 明妃:这儿子彻底是完了! 明妃已经懒得再和江辰熠辩解什么。 “云瑶,你别理他,总之,本宫要你进宫,就是想让你治好他,只要你能让他恢复正常,你要什么奖赏,本宫能给你的都会给你。” “娘娘客气了。” “那此事可有解决之法?” “有的,不过,娘娘要先见一个人,那人就在外面侯着。” “谁?” 云瑶抬眼,“李莺莺。” 第139章 果真是好茶 进宫之前,她就算到了明妃娘娘见她,十有八九是为了江辰熠的事,所以,她让魏青棠去告诉李莺莺,说明妃要召见她,似乎是为了她的婚事。 她也料到李莺莺轻易不会上当,所以,她问了林公公要了令牌。 林公公一听这是为了帮助江辰熠,二话不说就把令牌交给了她。 有了林公公的令牌,再加上魏青棠那三寸不烂之舌,李莺莺必定会信。 “这、这李莺莺在外面?见,本宫要见她!” 云瑶微微颔首,走出去给林公公传话。 这边,江辰熠满脸担忧,“母妃,好端端的,你叫莺莺进宫干什么?我还在这里,你别想为难莺莺。” 明妃没好气地瞪了江辰熠一眼,“辰熠,你就护着李莺莺吧!等你脑子清醒了,有你后悔的时候!” 人家云瑶就在他的面前,他倒好,一口一个李莺莺,说李莺莺是他的心上人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他是不会看上云瑶的! 江辰熠本想反驳,一看到李莺莺走进来,眼睛都亮了。 赶紧跑过去一把牵住李莺莺的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李莺莺见明妃脸色不好,赶紧推开江辰熠的手,“王爷,你别这样,娘娘在这里呢……” 接着,她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李莺莺见过明妃娘娘。” 明妃坐在椅子上,只是冷眼看着李莺莺,并不叫她起来。 在李莺莺的面前,她将自己的威严发挥到了极致。 明妃不发话,李莺莺也不敢起来。 江辰熠见状,颇为不满。 “母妃,你做什么呢?” 明妃不理他。 他心一急,就要伸手去扶李莺莺。 “哒!” 云瑶打了个响指,江辰熠瞬间被定住。 明妃乐了,夸奖道:“云瑶,你做得很好。” “娘娘过奖了,应该的。” 李莺莺不傻,听到这里很快就反应过来,明妃要见她,根本就不是为了商量什么婚事! “娘娘,不知莺莺做错了什么?” “住口!你什么身份?也敢在本宫面前自称莺莺?你该自称为民女!” “是,娘娘教训的是,是民女失礼了。” “既然失礼,那你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吧。” 明妃睨着李莺莺,存了心就是要给李莺莺一点颜色瞧瞧。 李莺莺屈着身子,短时间倒还好,时间一长,她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小腿都在打颤。 “王、王爷,莺莺不知是哪里让娘娘不开心了,以至于娘娘要惩罚莺莺……”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江辰熠,那模样仿佛经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妃一看李莺莺这个样子就来气,“闭嘴!本宫不叫你说话,就没有你说话的份!” 江辰熠虽然人被定住,但他的嘴巴可没有被封住。 见李莺莺泪眼婆娑的模样,心疼得不行。 “母妃!你为什么要为难莺莺?莺莺她又不是不知礼数,再说了,莺莺身子娇弱,你怎能这样惩罚她?你要罚她,我替她受罚就是了!” 明妃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不行。 “云瑶啊,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这个逆子闭嘴?” “有。” 云瑶果断掏出禁言符。 好了,这下江辰熠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 李莺莺终于害怕起来,但她还不确定明妃叫她进宫的真正目的。 于是示弱地开口道:“明妃娘娘,民女是真的不知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民女就算是挨罚,也想知道民女做错了什么人,民女今后好加以改正。” “好,你还在这里装是吧?” 明妃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李莺莺。 “李莺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熠王能看得上你吗?你还敢肖想熠王妃的位置!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哪里配得起熠王妃的身份!” 李莺莺被骂得心生怨气,就因为她出身低微,人人都在看不起她! 是,她好不容易结交孔明钰这样有身份的人,可有谁知道,她在孔明钰那一帮人面前,只能充当让她们开心的笑料! 她受够了被人看不起的生活! 就连明妃,也是一口一句说她不配! 李莺莺索性不装了,站直身子指着云瑶。 “娘娘,你说我不配,难道云瑶就配吗!是,我李莺莺是出身低微,但也比云瑶好得多了!娘娘莫不是忘记了?云瑶如今被赶出了云家,她连个身份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而已!难道她这样的人,就配得上熠王妃的位置?” 李莺莺一通话说下来,云瑶傻了眼。 她什么时候肖想过熠王妃的位置了? 这些事怎么就扯到她的身上来了? 这要是让人误会了,那多不好。 云瑶果断自证清白,“娘娘,云瑶从未肖想过熠王妃的位置,还请娘娘明鉴!” 她那紧张的样子,生怕被人误会她想当熠王妃。 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到了云瑶这儿,云瑶生怕扯上关系。 明妃心里更气了,这李莺莺的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李莺莺!你自己心里龌龊,就不要以为别人心里也一样的龌龊!” 李莺莺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云瑶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云瑶真的是像传言所说的那样一心钟情于七爷? 是了,只有钟情于七爷,才不会想要熠王妃的身份。 明妃看得上云瑶,云瑶可看不上熠王妃的位置! 想到熠王爷在看着她,李莺莺更大胆,“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明妃娘娘,民女一时心急,口不择言,还请娘娘见谅,只是,民女一心钟情于王爷,王爷心里也是有民女的,求娘娘成全我和王爷吧!” 说完,李莺莺用力地磕了下头。 她卖力表演,明妃只觉得晦气,特意往旁边走了两步,不让李莺莺拜她。 “李莺莺,你是真能装,也是真的以为本宫好糊弄!本宫说了,熠王爷断然是看不上你这样的女子!说!你到底在王爷身上下了什么情咒!” 一听到“情咒”两字,李莺莺慌了神。 她竭力假装淡定,“什么情咒?娘娘,你再说什么?民女听不懂……” “听不懂?” 明妃冷笑一声,“林德福!” 林德福从刚才带着李莺莺进来之后,就没有走太远,只是在外室的门口侯着。 这会儿听到明妃叫他,立马小跑着进来。 “奴才在,娘娘有什么吩咐?” 明妃刚想让林德福教训李莺莺,云瑶就察觉到了明妃的意思,赶紧先一步说话。 “娘娘,云瑶这儿有一种符箓,或许能让李莺莺说真话,不如娘娘让云瑶试一试?” 明妃一想,这样反而更省事,便允了。 “也好。” 云瑶掏出真言符,李莺莺只是看着云瑶把真言符用在她的身上,露出讽刺的笑。 “李莺莺,你是不是在熠王爷身上下了情咒?” 李莺莺看着云瑶,眼神十足的讽刺,“不,我没有在熠王爷身上下什么情咒。” 真言符没有用。 云瑶黛眉微蹙,看来,李莺莺也是个内心强大的存在。 果断收回真言符,朝明妃淡淡一笑。 “娘娘,真言符对她不好使,还是请娘娘用娘娘的方法吧。” 第140章 我便是罚你,你也得感恩戴德! 明妃哼了一声。 “真言符或许不管用,但本宫的法子,一定管用!” 不管怎么说,她都在宫中活了那么多年,要是没有一点手段,活得到现在吗? “林德福,掌嘴!” “是,奴才遵命。” 林德福边活动手腕关节边一步一步地朝李莺莺走过去。 李莺莺看向江辰熠,他虽满脸着急,但是动不得话又说不了,根本就帮不了她。 不过…… 她既然敢进宫,也是有她的目的在的! 李莺莺吸了吸鼻子,装出可怜的模样,“娘娘,你当真要让林公公打我吗?我不过是喜欢王爷,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啊!而且,而且云瑶说了,她刚才用的是真言符!那就说明我说的是真话!” “娘娘,你可千万别被云瑶蒙蔽了啊!” “本宫信云瑶,不信你!林德福,掌嘴!” 明妃愤然转身坐下。 林德福抡起胳膊,狠狠地扇了李莺莺一巴掌。 李莺莺被打得脸歪向一边,垂着的眸子满是恨意。 想不到这个阉人没了子孙根,却还有男人的力气,打人竟然那么痛! 她抬起头,红着眼眶。 “娘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想必娘娘也听说了孔大将军府中的事吧?孔大将军死的那天,我也在场!是云瑶把湖里的邪物放了出来,才会害死了孔大将军!” 明妃揉着太阳穴,眉头快皱到了一起。 孔大将军的事她是听说了的,宫里的人几乎也都知道。 虽不知道这些事是怎么传进来的,但她相信云瑶。 “林德福!再掌嘴!”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李莺莺摔在地上。 “娘娘,你就是宁愿相信云瑶也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那云瑶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她迟早会害死娘娘,迟早会害死王爷的啊!” “啪!” 李莺莺咽下去嘴里弥漫的血,哭道:“娘娘,我一心只有王爷一人,我爱王爷,甚至胜过我自己!求娘娘明鉴哪!娘娘就算是再怎么讨厌我,也总该想想王爷吧?” “啪!” 李莺莺脸被打得生疼,已经肿了起来。 痛,自然是痛的。 不过,她看到王爷的眼里此刻全是怒意,对明妃的怒意,再痛也是值得的! “娘娘……”她继续趴在地上哭,“娘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没有在王爷身上下情咒的!我恳请娘娘为王爷着想,相信我吧!娘娘!” “哟,你这人嘴还挺犟!” 林德福一把揪住李莺莺的头发,硬生生把李莺莺拉起来,对着那红肿的脸又是两巴掌扇下去! 这次,李莺莺被打得脑袋都有些恍惚,她看向熠王。 熠王眼睛红得吓人,那眼神仿佛像是要杀人似的。 她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就快要达成了! “娘娘……你口口声声说你在乎王爷,那你怎么舍得这样伤害王爷的心爱之人?莫非娘娘说的在乎王爷,其实是假的……” 明妃怒不可遏,“林德福!打!狠狠地给本宫打!打到本宫喊停为止!” “奴才遵命!” 林德福撸起袖子,往掌心哈了哈气,这次不揪着李莺莺了,直接两只手一起打! 左右打!轮流打! 打得李莺莺眼冒金星找不到北。 李莺莺毫无反抗之力,她死死地咬着牙,忍受着,忍受着…… 终于…… “皇后娘娘驾到!” 明妃一惊,皇后没事怎么会来她宫里? 很快,皇后就带着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场面。 摆出皇后的威仪,“明妃宫里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打人呢?这人……好生眼熟。” 李莺莺顾不上擦脸上的血,跪爬过去伏倒在皇后脚下。 “民女李莺莺拜见皇后娘娘!” “李莺莺?” 皇后微微眯了下眼睛,“这不是李大人的女儿么?明妃,你怎能擅自打大臣之女?” “皇后,臣妾……” “皇后娘娘!” 李莺莺深知自己抢先开口的胜算要比明妃开口的胜算大。 连忙开口求饶,“明妃娘娘非要说我给熠王爷下了什么情咒,任凭民女怎么解释,明妃娘娘都不信民女,就叫李公公打我!民女宁死不从!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只要她先说明情况,明妃始终都是不占理的。 “明妃!这李莺莺说的可是真的?”皇后厉声质问。 明妃张了张嘴,她还能怎么解释? 皇后从一进来,就看到了林德福在打李莺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啊! 再说,她解释,皇后断然不会信。 明妃沉默,皇后便知道李莺莺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明妃没进宫之前,她几乎独得皇上喜爱,一个月三十日,有二十日都是往她宫里跑。 然而明妃进宫之后,一切都变了,皇上先是三日来一次,后面五日来一次,在后面,竟十日都不来一次! 明妃独揽圣宠。 平日里,那些个妃嫔们,有事没事就往明妃宫里送东西,一个个上赶着巴结明妃。 她贵为皇后,宫里却冷清得很。 要不是娘家强大,这些人,早就骑到她头上去了! 皇后敛去眸底的思绪,“明妃,皇上要你辅助本宫处理六宫事务,那是因为皇上相信你的能力,私下处罚大臣之女,于朝廷不益,如今,你这样做,可对得起皇上对你的信任?” 朝廷! 皇上最为忌讳的就是后宫私事而间接影响到朝廷政事,而她让林德福打了李莺莺,若是没被皇后看到,这事谁也不会知道。 偏偏皇后看到了,一顶扰乱朝廷的帽子就要往她头上扣。 明妃深知皇后的性子,若她解释,只怕是会被皇后越描越黑。 权衡再三,她只得低头认错。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妾不该因爱子心切就擅自处罚大臣之女,是臣妾考虑不周到。” “身为人母,爱子心切人人都会有,只是你身处妃位,深得圣上恩宠,六宫之中许多姐妹以你为榜样,竞相向你学习,你这样做,实在是会给后宫带来不良的影响。” 皇后的语气越是缓和,这背后的后果就越是严重。 明妃只得用力闭了闭眼睛,“皇后娘娘说的是。” “此事若仅仅是给后宫带来不良的影响,那便也罢了,至多本宫管理六宫辛苦些便是,但李莺莺是大臣之女,此事已涉及到朝廷,皇上向来不喜后宫摄政,这朝廷之事,本宫纵然是想帮你,也有心无力,明妃,你可明白?” 好话歹话全让皇后一人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明妃垂眸,“臣妾明白。” 皇后心里舒服了许多,“为了后宫的安宁,本宫不得不对你做出处罚,明妃,想必你能理解本宫的难处吧?” 第141章 后宫果然是后宫,水深得很 明妃望着皇后,皇后就是皇后,无论何时,都是雍容大度的模样。 哪怕是要处罚她,也得装出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模样。 这后宫之中啊,当属皇后的演技最为精湛。 “臣妾……认罚!”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罚你禁足一月,另再罚三月俸禄,略惩小戒,只是,此事事关朝廷,本宫不得不将此事告知皇上,明妃,禁足期间,你便好好反省吧。” “是,臣妾明白。” 皇后看了一眼李莺莺,又道:“这李莺莺,本宫便带她下去,再找太医好好为她诊治,她的伤势轻一些,皇上也不至于看了太生气。”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臣妾必定好好反省。” “你且反省吧,本宫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带走了李莺莺,宫殿里,就剩下明妃、江辰熠、云瑶和林德福。 明妃很是疲惫地靠着椅子把手坐下来,揉了揉眉心,“林德福,你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待林德福退下去之后,原本静站在一旁的云瑶才上前两步。 “明妃娘娘,云瑶刚才没能为娘娘求情。” 明妃看着云瑶笑了下,“你是个聪明的,刚才那情况,你若是替本宫求情,非但帮不到本宫,还会火上浇油,皇后历来看我不顺眼,这都是常事。” 云瑶沉默,她不瞎。 皇后看似宽容大度,事事都在为明妃着想,实际上是既要罚人,又要让人觉得是在为对方好。 对方若是领情,那就不得不乖乖认罚,对方若是不领情,那就成了不识好歹,便可以顺理成章罚得重一些。 这后宫的人和事复杂得很,不是她可以过问的。 明妃见云瑶没有说话,心里越觉得云瑶真不错,是个有分寸的。 “只是可惜了,皇后带走了李莺莺,本宫没能让李莺莺说出实话,也没能让辰熠好起来。” 云瑶看向江辰熠,思索了片刻。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什么?” “既然李莺莺给熠王爷下的是情咒,那么还有希望。” 云瑶先是封住江辰熠的耳朵。 之后边踱步边道:“情咒大致可以分三类,一类是以受咒之人的毛发或精血为引,特点是见效极快,咒成立马见效,但不稳定,风险很大;还有一类是以自己的心头血为引,结合五毒蛊,一并让受咒之人服下,特点也是见效极快,而且很稳定,唯一不好的,就是下咒之人的身体会变差许多;还有最后一类是最为稳妥且对下咒之人没什么影响的法子。” “那就是给受咒之人连喝十日的符咒水,再连续在受咒之人睡着之际念咒百遍,连续念上二十日,受咒之人便会对下咒之人死心塌地,深情不移。” 这三类情咒大不一样,明妃一听就觉得江辰熠中的情咒像是第三类情咒。 “这么说,辰熠中的情咒,该是这第三类?” “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想着从李莺莺嘴里确认一下是不是,但李莺莺被带走了,我便只能从熠王爷身上下手。” “你是说……他?” 明妃看了一眼江辰熠,觉得多少有些不靠谱。 “明妃娘娘,在你的生辰宴上,熠王爷曾经告诉过我,他一连十日都梦见了李莺莺,我斗胆猜想,或许是从梦见李莺莺的第一天起,就有人在熠王爷睡着的时候给熠王爷念咒,现在算算,该是给熠王爷念了十六日的咒,再念四日,熠王爷就会彻底爱上李莺莺。” 明妃听到这里,很快就明白了云瑶的意思。 江辰熠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住在宫中的,能每晚在江辰熠睡觉的时候出现在江辰熠房间的人,就只有自己人。 这是出现内鬼了! 有人在和李莺莺里应外合给江辰熠下情咒! 明妃眼神一冷,“云瑶,本宫明白了,本宫会查明真相的。” “解咒的法子也很简单,抓住念咒之人,取念咒之人的毛发与王爷的毛发缠绕在一起烧掉,再让国师或者大师连续三十日,每日给王爷念上百遍清心咒,这情咒自然就解了。” 法子虽然不难,但前提是得抓到念咒之人,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明妃点头,心里已然有了对策。 “本宫明白了,云瑶,你给辰熠放了吧,左右,李莺莺都已经被皇后带走了。” “是,明妃娘娘。” 云瑶点头,打了个响指。 江辰熠一下子就能动,刚能动,就瞪着明妃,吼道:“母妃!你怎能让林公公把莺莺打成那样?你简直是太过分了!” “本宫过分?” 明妃哼笑了声,“你为了李莺莺,甚至连本宫都不顾了,气得本宫胸口都痛得不行,你难道就不过分了?” 江辰熠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明妃,“母妃,若是你在对李莺莺这样,那就别怪儿子不孝!” 搁下这话,江辰熠转身朝门口走去。 “辰熠!你要去哪里!” 江辰熠只顾着走,根本就不理会明妃。 明妃痛心疾首,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 她忍着心痛,下了命令。 “林德福!让人抓住熠王!从此,不得熠王踏出自己房门半步!” 做完这一切,她才抚着心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本宫也不想的,可只有这样,本宫才能保护他……” “娘娘,你别担心,等熠王爷的情咒解开之后,熠王爷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但愿如此吧……” 明妃还是抚着心口,“本宫这心口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时间,总是会痛,本宫这头也是……” “娘娘可是要找太医来看看?” “太医早就来看过了,也没什么作用,兴许是这些时间思虑过多了吧。” 明妃自我安慰了一番,又看向云瑶道:“云瑶,今日多亏了你。” “云瑶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明妃知道她说的是李莺莺被皇后带走的事,便笑了下。 “本宫也没料到皇后会来,平日里,皇后没有事情,是绝对不会到本宫这里来的,今日,皇后来得实在是太凑巧了些,云瑶,你有留意到吗?皇后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甚至一点惊讶都没有!” 云瑶回想了一下,还真是。 皇后一进来,就看到林公公在打李莺莺,但皇后神情很是淡定,仿佛知道李莺莺会出现在明妃宫中一样。 “云瑶,你说皇后会不会……呀!” 明妃说着,突然心口一阵刺痛,痛得她脸色煞白。 第142章 论八卦无人能敌 “明妃娘娘!你没事吧?” 云瑶赶紧走过去,扶着明妃。 明妃“呀”了一声之后,脸色就好了不少。 她摇摇头,“本宫没事,这不是老毛病了么?每次都是这样痛一下就过了,也没什么大事。” 云瑶有些放心不下,但她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想了下,还是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护身符。 “明妃娘娘,这张护身符卖给您吧,只需要三两银子。” 明妃笑了笑,摇摇头,“云瑶,本宫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只是本宫真的没事,你这护身符,还是留着给有需要的人吧。” “明妃娘娘……” “云瑶,本宫多谢你的好意,皇上不喜后宫有这些神神道道的事,若是被皇上看到本宫这里有护身符,那就不大好了。” 明妃再三拒绝,云瑶也不好强行把护身符给明妃,只好把护身符放回乾坤袋。 “明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事,您大可让林公公来找我。” “好,本宫记着。” 从宫里出来,云瑶在宫门就遇到了李莺莺。 李莺莺不是一个人,她跟着一个女子,上了一辆马车。 尽管只看见了女子的背影,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那个背影的主人是孔明钰! 李莺莺怎么会和孔明钰在一起? 云瑶想不明白,刚想上去看看,马车已经开走了。 要不追上去看看? 算了,左右解咒之法已经告诉了明妃,熠王爷又被明妃关了起来,想必不会有什么大事。 再说,魏如烟和青棠还在末云轩呢,她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云瑶本想着她不在末云轩,末云轩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结果回到一看。 好家伙,魏如烟和魏青棠两人好得很! 魏如烟在这边温酒,魏青棠就在那边吃着下酒小菜,这酒占了半个桌子,这下酒小菜,又占了半个桌子。 两人边喝酒边吃小菜,那叫一个惬意! “呀!瑶瑶,你回来啦?快过来,我们特意给你留了一份酒和小菜呢!” 魏青棠连忙招呼着云瑶坐下。 魏如烟也笑道:“我们原以为你要到天黑才能回来,没想到你回来得这样快。” “就是,看林公公着急的样子,我还以为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是出了一点事儿,李莺莺给熠王爷下了情咒。”云瑶淡声道。 “什么?” 魏如烟本来情绪平平的,这下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不是吧?李莺莺给熠王爷下了情咒?这、这事也太大了……” 魏青棠也惊得捂嘴巴,“怪不得上次你说熠王爷带李莺莺赏花灯呢,怪不得李莺莺一口咬定熠王爷就是心属于她,原来如此!” “那明妃知道了吗?”魏如烟反应快,赶紧问。 云瑶点头,“明妃娘娘正是知道了,才会把我叫到宫里去,不过,皇后来得及时,带走了李莺莺,我出宫的时候,正看到李莺莺上了孔明钰的马车。” 一听到孔明钰,魏青棠立马了然。 “怪不得皇后来得那样及时,你们还不知道吧?孔大将军是皇后的远房表哥!皇后可是孔明钰的表姑呢!皇后是远嫁,不远千里嫁到大江国来,在大江国的亲人不多,所以,孔大将军虽是皇后远房表哥,但皇后还是很重视的。 而李莺莺向来和孔明钰玩在一起,李莺莺可能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让人给孔明钰传话去了,孔明钰没办法去明妃宫里找人,便去找皇后,那孔明钰都亲自找皇后了,皇后能不帮吗?反正这也是举手之劳的事。” 经魏青棠这样一解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理所当然。 云瑶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都想明白了。 她下山算不上久,后宫里的事,她知道的不多。 “青棠,你知道的真多。”云瑶忍不住羡慕起魏青棠来。 “这有什么的,你要是像我一样,谁邀请你去聚会宴会什么的,你都去,去的多了,自然就知道的多了。” “可是没人邀请我。” 魏青棠沉默了,也是,别人邀请她去这里去那里,是因为她是魏国公之女。 云瑶如今没有身份,没人邀请她也很正常。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云瑶的肩膀,“没事,你要是想去哪个聚会宴会的,我可以带你去!我带去的人,没人敢有意见!这不,过几天就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过几天就是云凤雪生辰啊!云家听说要大办呢!我昨晚就已经收到了云凤雪的请帖。” 云瑶这才想起来,是了,云凤雪就只比她小了几天,她的生辰过了,就该到云凤雪的生辰了。 她还在发呆,魏青棠已经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八卦。 “以往呀,云凤雪是很低调的,过个生辰,也只是大家小聚一下,而今年突然一改常态,说要风光大办,这就很反常了,俗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去调查了一下,你们猜,云凤雪今年为何要大办?” 魏青棠神秘兮兮的笑着,勾起了云瑶和魏如烟的好奇心。 魏如烟酒也不喝了,专心听八卦,猜测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云家突然间有钱了吗?还是说云凤雪到了适婚年龄,想趁这个机会找个人嫁了?” “猜对了一半!”魏青棠笑得更神秘了。 云瑶淡淡地猜了一句:“难不成是因为太子?” “哇!云瑶!你太棒了!一下子就猜对了!” 魏青棠猛的抱住云瑶的脖子,不住地用自己的脸去蹭云瑶的脸。 又来了,这青棠又来了! 云瑶扒拉着魏青棠的手,实在是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 “青棠,你再不放开我,你就要失去我了!” 魏青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嘿嘿嘿,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我跟你说,云凤雪之所以要风光大办,正是因为她邀请了太子去参加她的生辰宴,而且太子还答应了!” “啊?” 魏如烟再次被惊到,“太子答应了?太子为什么答应啊?他真看上了云瑶不成?” “哇!如烟!你猜对了!你也好厉害!” 魏青棠又猛的一把搂过魏如烟的脖子,不断地去蹭魏如烟的脸。 魏如烟艰难地推着魏青棠,奈何她身虚体弱,推也推不开。 “表姐……” 还是云瑶一把拉开魏青棠,“青棠,快撒开你的手啦,如烟脸都白了!” 魏青棠赶紧松开手,“没办法,我一开心就喜欢搂你们的脖子,谁叫你们都那么聪明?看在你们都聪明的份上,我就再告诉你们一个小道消息吧!” 云瑶和魏如烟异口同声:“什么消息?” 第143章 睡觉当然要抱着美男子睡! 魏青棠神秘兮兮地看着两人,更神秘兮兮地吐出三个字:“你们猜?” “猜你个头!” 云瑶和魏如烟再度异口同声,颇有一副再叫她们猜就揍魏青棠的架势。 “好嘛!不猜就不猜嘛!” 魏青棠撇了撇嘴,连喝三杯酒,才说道:“这个小道消息就是……太子送了几家店铺给云凤雪当做是她的生辰礼物!” 两人再度被惊到。 魏如烟尤其惊讶,“这么说,那太子真的动心了?他难道要娶云凤雪不成?这样一来,云凤雪不就成了太子妃了吗?” “就是说啊,云凤雪出身不算高,但她是个有福气的,不是谁都可以攀上太子这棵大树的。” 魏青棠吃了一口下酒小菜,说是这么说,但她心里要说羡慕,还真是没一点羡慕的。 魏如烟又喝了一口小酒分析道:“大江国不少女子挤破了头都想要讨好太子,好得到太子的欢心,出身比云凤雪好的女子多的是,云凤雪胜就胜在她那张脸确实是少有的绝色。” “不仅如此,还因为云凤雪是凤命。” 云瑶顺带着补充了一句。 出身不是问题,容貌不是问题,凤命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生来是凤命的女子,便注定了会成为六宫之主。 哪怕凤命是出现在一个乞丐身上,那乞丐也能凭凤命摇身一变,变成一国之后。 “凤命?这个我有听说过。” 魏如烟给云瑶倒了一杯酒,“祖盼曾告诉我,拥有凤命的女子,便会成为六宫之主,或早或晚,凤命过于罕见,没想到云凤雪居然会是个凤命。” “只能说云凤雪运气好吧,听说王氏为了生下她,差点连命都搭上去了。” “这你也知道?” 云瑶一脸狐疑地看着魏青棠。 王氏生下云凤雪的时候,魏青棠也才刚会走路吧?那么久远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魏青棠“嘿嘿”笑了两声,已然有些微醺。 “谁叫我生来就喜欢听八卦呢!只要是八卦,管它是什么八卦,我都听,而且,我跟你们说,我不仅喜欢听八卦,我还能记住听过的八卦!所、有!” 云瑶看了魏青棠好一会,两手一合,抱拳! “厉害,我甘拜下风!” 魏青棠被云瑶夸得心情都飘了起来,一连喝了两大口酒,用力哈了一口酒气! “小事小事!以后你们要是想打听什么八卦的小道消息,大可以来问我哦!” “表姐,来,喝!” 魏如烟笑着给魏青棠满上酒。 几杯酒下肚,魏青棠是越喝越有话说,酒越烈,她就越藏不住话。 “我跟你们说,云凤雪这次的生辰宴可是一点都不简单,除了太子会去以外,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会去,那就是——鹤神医!” “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云瑶惊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她没听错吧?三哥要去参加云凤雪的生辰宴? 这下真是猪都会上树了! “咦……” 云瑶惊讶的模样在魏青棠眼里看来俨然换了一种意思。 她一手搭在云瑶肩膀上,眯着眼睛,嗅着八卦的味儿就问道:“瑶瑶,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人家鹤神医有意思?” “才不……” “瑶瑶!你可不能够这样子。” 魏青棠摇着头,苦口婆心,“七爷和鹤神医相比,还是七爷更适合你,毕竟鹤神医的家,远在南离呢,我娘常说啊,女子远嫁不好……” “青棠,你说什么呢?我没……” “嘘!” 魏青棠把食指放在云瑶嘴前,打了个酒嗝。 “嘿嘿嘿……瑶瑶,我懂,大家都是女子,我都懂的……你就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不过,我可告诉你啊,人家云凤雪早就给鹤神医递了请帖,人家鹤神医也是亲口允诺说回去参加生辰宴,你还是别掺和了,你有七爷就行了。” 魏青棠说完,喝了一杯酒,犹觉得不够过瘾,心里还是不够痛快,干脆把纸杯扔到一旁,抱着酒壶就喝了起来。 云瑶说了什么,她迷迷糊糊的,听不懂。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瑶瑶啊……我跟你讲,你有七爷了,你可千万别对鹤神医动心呀,七爷好,七爷就在大江,七爷实力强大,七爷他对你情有独钟……” 魏青棠嘟囔着,一壶酒见了底,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云瑶一把拿过魏青棠手里的酒壶,“青棠,你喝醉了,我还是扶你回去睡觉吧。” “谁说我喝醉了?区区两壶酒,我怎么可能会醉?瑶瑶,我跟你说,我现在啊,可精神着,能上刀山能下火海,还能一拳打晕老虎……哦……对,老虎……我要是真打晕了那老虎,我就把它扛在肩上,绕街三圈!让所有人看看我魏如烟的勇猛!哈哈哈哈!” 云瑶:…… 都胡言乱语了,还说自己没醉? 见魏青棠还要去拿酒,魏如烟赶紧把酒都抱到怀里。 无奈道:“表姐,你是真的醉了,回去睡觉好不好?” 魏青棠顿时睁大了眼睛,眉头一皱,“睡觉?睡什么觉?跟谁睡觉啊?自己……自己睡觉?不不不,我要跟美男子睡觉,嘿嘿嘿……跟美男子睡觉才香呢……” “得了,你快别说了吧!” 云瑶一把捂住魏青棠的嘴,将魏青棠的手搭到自己肩膀上,扶着人就往房里走。 魏青棠东摇西歪的,感觉到有人不让她说话,很是不满地扒拉开那只手。 “干什么堵着我嘴啊,我想跟美男子睡觉又怎么了?这、这得不到还不让想的?真是的……没天理啊……好好的一个美男子,居然那么没眼光,非要看上云凤雪……啧,真是瞎了眼,本小姐哪里比云凤雪差?真要是逼急了本小姐,本小姐就让人绑了鹤神医送到我床上来……” 云瑶:! 她都听到了什么? 美男子是她三哥啊! “青棠,你是不是喜欢鹤神医?” 魏青棠刚挨着床,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压根就没听到云瑶的话。 “青棠?青棠?” “……” 魏青棠睡得舒服,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很是满足。 云瑶看着酣睡的魏青棠,不忍心把人喊醒。 左右她有的是机会问,不急于这一时。 院子里。 魏如烟抱着一壶酒,正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眼角有晶莹的泪光。 看到云瑶出来,赶紧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对云瑶笑了下,道:“表姐既然已经睡着了,我想……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什么事?” 云瑶边问边在魏如烟旁边坐下。 魏如烟盯着怀里的酒壶,低声吐出一句:“是煞眼的线索。” 第144章 酒后吐真言睡醒忘光光 云瑶先是一怔,接着眼睛一亮。 “你有双生煞的线索?” “是。” 魏如烟轻轻点头,“是祖盼告诉我的,虽然是猜测,但他觉得应该是这么个规律没差了,云瑶,你听好了。” “你第一个煞眼,是在邹富家找到的,第二个煞眼,则是在太仆寺卿刘忠府上,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让李莺莺放去孔大将军府的煞眼,是在上良街大商人王猷手中得来的,而那一枚指骨,是在东湖街上官员伍仁府上拿到的,你看一看这些人的方位你就明白了。” 方位? 云瑶不多想,赶紧去拿来了京城的地图,摊开来。 在魏如烟的帮助下,圈出来那四个人所在的方位。 分别是东方,东南,西方,西北。 且位置很准确地出现在这四个方位上, 没有一点偏差。 “这么说来,煞眼的放置也是有要求的,东,西……” 云瑶轻念着,拿着毛笔在地图上将那几个点连了起来,又划出南、北、东北和西南方向的线。 然后,她就看到了所有线条的交点处,居然是云家! 云家正好处在这八大方位的中央! 魏如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中心点居然是云家,怪不得天冥国师的目标是你云瑶。” 这么一来,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只是,天冥国师的目标为何是我?” 云瑶想不通,中了双生煞的人不是只有她一个,还有七爷。 然而,七爷王府的方位,并不在那一片区域之中。 相比她,七爷才更应该是天冥国师的目标才对。 七爷是当今皇子之中,实力最强,最得民心的那一个,天冥国师又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看都是冲着七爷去的可能性更大。 云瑶想不通,魏如烟更想不通。 她也不想去想,如今,心爱之人已死,世间的所有灿烂,都与她无关。 谁得势,谁落魄,谁只手遮天,谁卑微讨好,她都不关心。 祖盼死了,她从此以后,关心的就只有一件事。 “云瑶。” 魏如烟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湿了眼眶。 “我远远不是天冥国师的对手,告诉你这些,也是想要你早日解开双生煞,不让天冥国师的计谋得逞,若有可能,我倒希望天冥国师死无全尸,如此……如此……” 如此,祖盼被挫骨扬灰的仇才得以一报。 只是这话太让她心痛,说不出口。 魏如烟捂着心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拖曳出两行长长的泪痕。 云瑶不忍心去看,失去挚爱的痛,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只是看着魏如烟的模样,整个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似的,她也跟着心有些闷闷的。 “如烟。”她给魏如烟的酒杯满上了酒,道:“赵祖盼说过要我将你平安地送回老家,今日事发突然,没能送你回去,明日,便启程吧。” 魏如烟呆呆地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话。 好一会儿,才低下头露出一个苦笑,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母亲本要来接我,只是表姐送了快信回去,所以不来接我了,左右,都是要回去的……” 语罢,魏如烟又一连喝了几杯酒,吸了吸鼻子,苦笑着抹去脸上的泪痕。 “不早了,我先去睡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魏如烟回房之后,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云瑶自己。 云瑶盯着手里的空酒杯发愣。 这一刻,她对“情”这个字,突然就多了一点理解。 苦。 太苦。 自从赵祖盼死了,魏如烟的眼眶便一直是红红的,哪怕是在青棠的陪伴下有片刻的舒缓,也仍旧眨眼之间又陷入悲痛之中。 悲痛像影子一样,紧紧地跟着她,即使看不见,也如影随形。 情这么地苦,这情丝,似乎还是不要长出来的好。 可想着想着,她又仿佛听见了七爷说过的那一句“情字虽苦,却有人甘之若饴”…… 这真是怪事,情字那么苦,怎么会有人甘之若饴? 苦思冥想都想不通,云瑶索性起身回房。 睡觉! 没有什么坏心情是睡一觉过不去的! 如果不行,那就睡两觉! — 天蒙蒙亮的时候,云瑶就起了床。 起床了才发现,魏如烟起得比她还早。 这会儿,正吃着早饭。 “青棠呢?” “估计在洗漱,一会儿应该就来了。” 云瑶点点头,坐了下来,盛了一碗白粥,就着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桌子上还有包子,有青菜又有肉,但她就是好这一口。 大夏天的,白粥配咸菜,简直不要开胃! 过了一会儿,魏青棠也来了。 “早呀!” 魏青棠打着招呼,一屁股在云瑶旁边坐下。 云瑶吃着白粥,盯着若无其事的魏青棠看。 啧啧,居然喜欢她三哥,要不是昨夜酒后吐真言,她还不知道,藏得真深呀! 魏青棠吃着包子,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大对劲。 这瑶瑶,总盯着她看干什么? “瑶瑶,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我像是好下饭的?” “……” 瞅瞅这个女人,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 云瑶喝完碗里的粥,索性开门见山。 “青棠,你还记不记得昨晚我扶你回房间,你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吗?” 魏青棠挠挠头,努力想了又想,就是想不到。 只好老实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云瑶眯着眼睛,一脸狐疑。 “真的,瑶瑶,我不会骗你!” 魏青棠刚说完,又探着身子,小声地问:“我该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我骂了哪个得罪不起的人吗?” “那倒没有。” “没有就好……呼,把我给吓得,没给我爹闯祸就行!” 魏青棠舒了一口气,又美滋滋地啃起了手里的包子。 看着她这津津有味的表情,云瑶可以断定,青棠是真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 吃完早饭,便要出发了。 云瑶看着跟着拎包袱便上马车的魏青棠,拧了下眉头。 “青棠,你跟着去作甚?” 魏青棠一屁股挨着云瑶坐下,“我呀,自然是跟着去看姑姑啦,说来我也是许久没看过姑姑了。” “青棠,这路……” “你是不是想说路途遥远,我跟着去不安全?放心吧,我好歹会点功夫!” “但……” “瑶瑶,你再这样,我就要撒娇了哦!” 一想到魏青棠撒娇的模样,云瑶果断闭了嘴。 青棠撒娇,她还真是招架不住。 就这样,三人挤在马车上,一同出发去归安镇。 才出发没多久,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就下起了小雨。 这雨一下,云瑶心里就隐约觉得有些不踏实。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魏青棠撩开窗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奇了怪了,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下起雨来了……” 话音刚落,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啊!” 第145章 心是偏的,自然偏心 颠簸过后,马车很快又恢复平稳,像没事发生一样。 外面传来车夫的解释,“小姐!刚才车轱辘是碾到了几个大石头,你们没事吧?” 云瑶淡声道:“没事,下雨路滑,小心些。” 车夫听到云瑶的话,心莫名地安定了许多。 他赶车向来小心谨慎,按道理来说,那几个大石头摆在那里,他不可能看不见的,但就是鬼使神差地没看见。 大石头跟凭空出现的一样,等他反应过来,车轱辘已经碾上去了。 好在他缰绳抓得紧,马也没有受惊,这才没事。 一日兼半日的路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归安镇。 云瑶望着归安镇的牌匾,念了一遍,“归安镇,归安归安,归来即是安,名字不错。” “我家就在那里。” 魏如烟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宅子。 “好久没来看姑姑了,我们走吧。” 魏青棠说着,左手挽着魏如烟,右手挽着云瑶,三人就这么走了过去。 这宅子不算很大,仆人只有七八个,不算多,相比一般平民,条件也是很不错的。 从魏如烟一进门,就有仆人忙不迭地去告诉魏氏。 这年头,少有夫人有和离的勇气,但是魏氏有。 也少有人在和离之后,让女儿跟着自己姓,但魏氏有。 云瑶就好奇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多时,魏氏出来了,衣着很是中规中矩,看起来和一般的妇人无异,身后还跟着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虽然年少,却是身胖体宽,脸上没有少年的意气风发,那双眼睛滴溜滴溜的打量人,有一股精明之色。 魏氏看到魏如烟,只瞟了一眼,视线就落在魏青棠身上。 脸上掐着恰到好处的笑,“青棠,你来了啊,这位是……” 魏氏看向云瑶的眼神,充满了打量。 “姑姑,这位是我的好友,云瑶!” “哦……快进屋坐吧,别在外面站着。” 魏氏引着魏青棠进了屋,全程都没有看魏如烟一眼。 魏青棠刚坐下,便打趣少年道:“康良,见到表姐都不问一声,表姐可是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点心呢!” 那位少年魏康良听到这话,才对魏青棠笑了下,“表姐,我刚才想喊你来着,我娘光顾着跟你说话,我都插不上空……” “行了 ,有心就行。” 魏青棠说着,把带来的点心都给了魏康良。 魏康良一接过点心,脸上的笑容立马敛去,贪婪地吃起点心来,并没有招呼其他人一起吃的意思。 魏氏满是纵容的笑看着自己儿子,“你呀,吃那么快作甚?万一噎到了怎么办?多喝点水……” 魏康良吃得开心,魏氏看得开心。 如此母慈子孝的画面,仿佛魏如烟是个外人。 魏如烟看着这一幕,早已经麻木了,便起身道:“我先回房歇息了。” 这时,魏氏才抬了下眼皮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如烟,你回来也不愿意喊娘一声,你还是在怪娘吗?” 魏如烟站着,不说话,眼眶微红。 怪吗? 怎么能不怪? “如烟,娘问你,娘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成人,可曾有打过你,骂过你?也就是那一次,你非要嚷着退婚,娘一气,才动手打了你,这一打,你就是离家出走近两个月……” 魏氏说着,声音有些无奈,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如烟,娘打了你,娘何尝不心疼?你闹也闹了,如今回来了,就好好的吧,娘再也不会打你了……你始终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不疼你……” 正在吃着点心的魏康良,听到这些话,眉宇之间快速掠过一抹不耐烦,转而继续吃点心,并不关心这些事。 见魏如烟不说话,魏氏又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魏青棠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姑姑,如烟兴许是赶路累了,还是先让如烟去休息吧。” 魏氏侧过身,掏出手帕擦拭了下眼角,才点头道:“你们也累了吧?去歇歇也好,我去让厨房做些吃的给你们……” 这时,魏康良才满是愤懑地开口。 “吃什么吃?她当初都说了宁愿不要你这个娘!你还让厨房做东西给她吃呢?简直就是浪费。” 魏氏脸色又多了几分悲哀的神色,她看着魏如烟,泪眼婆娑。 可魏如烟只是呆站着,并不看她。 她只好眼含热泪地看向魏康良,“康良,你不能这样说话,如烟始终是我的女儿,始终是你的姐姐,她回来了,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魏康良突然抓起点心往桌子上一摔,指着魏如烟。 呛道:“她才不是我的姐姐!你愿意认她这个女儿就认!总之我绝不认这个姐姐!” 话吼完,还不过瘾,又一脚踢翻了旁边椅子,狠狠地剜了魏如烟一眼,这才扬长而去。 魏氏声音微颤,走过来想去拉魏如烟的衣袖,结果被魏如烟躲开来。 “如烟……康良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心上,他还小,他还不懂事的,那些话,他也是无心之言,你当姐姐的多多包容他就好……” 呵,又是让她多多包容魏康良! 魏如烟心里冷笑着,从小到大,这样的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回。 魏康良五岁还小,十岁也还小,今年十五了,也还小! 她懒得和母亲置喙,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如烟,你这……唉!” 走远了都能听到魏氏的叹气声。 回到房里,魏如烟面无表情地把包袱放在桌子上。 云瑶背着补丁袋,习惯性地四下打量了一番。 嗯,不错,房间很干净,只有活人。 “如烟,你……” “表姐,如果是劝我的话,就别说了。” 魏如烟打断了话,那些劝她要懂事的话,她从小听到大,不用想都知道会说什么,来来去去,都是那些让人窒息的道理。 魏青棠弱弱地看着魏如烟,“可是,姑姑也很不容易……” “她不容易,不关如烟的事。” 云瑶逛了一圈,来到魏青棠身边坐下。 “她不容易,是因为没有教好儿子,没有平衡好儿子和女儿之间的关系,再加上她的心是偏的,自然,矛盾不可避免。” 魏如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样的话,顿时有些错愕地看着云瑶。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姑姑是很偏心,这一点我深以为然,瑶瑶,我跟你说,姑姑她……” “唉……如烟啊……” 魏青棠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一声“唉”打断了。 魏氏人还没进房间,“唉”就先到。 等进了门,魏氏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举动。 魏氏,当着所有人的面,“咚”的一声,跪在了魏如烟面前。 第146章 娘跪女儿:我都是为了你好 魏氏这一跪,把魏青棠给吓得跟见了鬼似的。 “姑姑,你这是……” 她刚想要伸手去拉人,旁边默不作声的云瑶悄悄拉了下她,于是她只好坐着不动。 再观魏如烟,仍旧是一脸的麻木,也没有要把自己娘亲扶起来的意思。 魏氏跪下来,就皱着一张脸,苦着眼神看她这个女儿。 “如烟,娘知道你心里还是怪娘的,可是你要想一想,娘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啊,娘不让你跟赵祖盼在一起,那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懂娘的苦心,娘不怪你,娘只求你,能原谅娘,娘求你了……” 这哀求的声音,又是无奈又是夹杂着痛心,任谁听了都会动容。 魏如烟像是听不见看不见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她娘。 这消极厌世的模样,和在魏国公府时的平静恬适判若两人。 这当娘的跪女儿算是怎么回事? 魏青棠几次动了动嘴唇,想要劝魏氏有事起来再说,余光瞥见云瑶在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管这事,她只能又忍了回去。 魏氏见魏如烟并没有反应,心酸得眼泪直流,沉重而绵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如烟,曹公子一表人才,品行端正,家里三代从官,自从见过你之后,对你死心塌地,一心只想迎娶你,如此好的一个人,你嫁过去,只有享福的份啊!你怎么就是不理解娘呢?娘无非就是想让你嫁一个好人家,余生享福……” “是,自几年前你结实赵祖盼起,就一直心属于他,可是你也不想一下,那赵祖盼,他出身不好啊!虽然生意做得不错,但名声不好,这样不堪的人,你嫁过去,岂不是得受苦?娘为你着想有错吗?” 听到赵祖盼的名字,魏如烟脸上才有了一点变化。 垂着眼睛,无神地盯着魏氏的脸,声音毫无起伏。 “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什么?” 魏氏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露出一丝喜色,“如烟,你这是想通了?你是想通了才回来的,对不对?” 魏如烟没说话,脸上一片灰暗。 魏氏心里大喜,这才笑着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拉着魏如烟的手,道:“你想通了就好,娘是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他死了。” 魏如烟面无表情地说着,冷漠地抽回了手。 魏氏怔住了。 “死了?” “死了……那就更加说明他是一个没福气的人,还好你们还没有成亲,你想想,要是你们成亲了的话,你现在还不得给他守寡?这样一来,你这辈子才是真的完了,好在他死得早……” 这话一出,立马刺痛了魏如烟的心。 魏如烟抬起头,红着眼盯着魏氏。 “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要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非要拆散我和祖盼,祖盼又怎么会死?是你害死了他!是你!你就是个杀人凶手!” “如烟!” 魏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这能怪娘吗?娘说这些话有什么错!娘还不都是一心为了你好!娘做错什么了?娘为你好也有错?天底下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 魏如烟不说话了,眼泪蓄在眼眶,怎么也掉不下来。 这一刻,她的心除了死一般的痛,就剩下行尸走肉的麻木。 眼前印象中慈爱的娘亲,一点一点的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魏氏气得苦笑了一下,脸立马就跟着苦下来,开始抹眼泪。 “你爹在外面找女人,我跟你爹和离之后,这么多年来,我一个妇道人家一手将你和康良拉扯长大,我容易吗?要不是为了你和康良,我会和离吗?你以为我愿意承受外面那些异样的眼光?我是没有办法啊! 我要是不和离,那些妾进了门,还不得想方设法地去害你和康良么?我一想到这里我就害怕,我日想夜想,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这年头,妇人和离,无异于和战场当逃兵一样,是要被人不齿被人歧视的! 且不说这些,单单是我一个人织布挣银子,为了养活你和康良,没日没夜地干活,冬天手冻裂了也舍不得放下梭子,我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让你和康良过得好一点吗?我做错了吗?这些我都做错了吗?呜呜呜……” 魏氏忍不住掩面哭了出来。 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居然一心向着那个赵祖盼,一点都不理解她的苦心,实在是让人心寒! “姑……” 魏青棠想要开口安慰魏氏,手臂又被云瑶轻碰了一下。 云瑶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她不要管。 魏青棠只好合上了嘴,偏过脸不忍心去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魏氏。 “那曹公子,娘也是多番打听,确实是为人不错,又一心想要娶你,才敢自作主张为你定下这一门亲事,虽然你们只见了一面,但你也该知道,那曹公子一表人才啊!娘再怎么样,也是为了你好……” “你是娘的女儿,娘为了你,就算是要娘再把这半辈子吃过的苦吃一遍,娘也是愿意的,只要你过得好,娘就算是牺牲了自己,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如烟,娘求你好好想一想……” 魏氏再次卑微地在魏如烟面前坐跪下来,拉着魏如烟的手,哭得直抽气。 身为一个母亲,在女儿面前卑微如蝼蚁。 魏青棠看得心里难受极了。 在她印象中,如烟表妹就是一个懂事温婉的人,姑姑都这样了,怎么还会无动于衷呢? 她想不明白,只看着魏如烟。 魏如烟仍旧面无表情,若不是还有呼吸,当真就和死了没区别。 “如烟,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娘?娘打了你是错了,可娘并不觉得拆散你和赵祖盼是错的,赵祖盼和曹公子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曹公子才是你成亲的最佳人选啊!” 魏如烟冷笑了一声,“曹公子……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何能及我和祖盼数年来的感情!” 她和曹公子,不过是在双方母亲的算计下,见了一面而已。 而她和赵祖盼,年少相识,便彼此爱慕,岂是一面之缘就想取代的? 见女儿冥顽不灵,魏氏又是气又是哭。 “你、你怎么还惦记着赵祖盼?他都已经死了!” 魏如烟再次沉默,嘴唇闭得紧紧的,似乎是不愿意再和魏氏说话。 魏氏实在是没法,拍着心口声嘶力竭,“你、你难道要气死娘吗!你是不是气死娘你就高兴了?” 魏如烟只无神地看着窗外,半点反应都没有。 魏氏重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用力打在自己脸上! “如烟,你不肯原谅娘,是娘的错,娘是该受罚,罚到你原谅娘为止……” 第147章 不必如此,嫁他便是 魏如烟不说话。 魏氏又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赫然现出了指印来。 用力之大,仿佛打的不是自己的脸。 “啪!” “啪!” “啪!”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巴掌声响亮无比。 魏氏一下一下地打着自己的脸,即使脸被得打的发红发肿,也不停下来。 她咬着牙,抬起手,用足了劲,狠狠地打在自己脸上。 脸又麻又辣又痛,她仍旧再次抬起手,再狠狠地打下去。 原本完好的脸,十几个巴掌下去,红的红,紫的紫,肿的肿,没一块好的地方。 魏如烟听得巴掌声,心一揪一揪的,两手紧紧地揪着手帕。 身为晚辈,身为如烟的表姐,她实在是想站出来。 再看云瑶,云瑶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冷静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啪!啪!” 打到后面,魏氏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身形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她看着魏如烟,看着这个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此刻冷漠得像个陌生人,她就心如刀割。 她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儿,如今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她这个娘了呢? 终于,魏氏停下了手。 魏青棠跟着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回落了一些。 正当以为事情到这里就会结束了的时候,没想到魏氏盯着魏如烟,说出了让她心又是猛的一揪的话。 “如烟,娘都这样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是不是,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 魏氏声音不大,却响亮如雷。 魏青棠着急地看向魏如烟。 魏如烟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像没有听到这些话似的。 好像眼前这个嚷着要死的人,不是她的娘亲。 “好……” 魏氏苦着脸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剪刀,一下抵在了脖子上。 “要是娘死了,你就能原谅娘,娘这就死在你面前!” “姑姑!不可以!” 魏青棠“噌”的一下站起来,想去拿过剪刀,又怕会刺激到魏氏。 这时,魏如烟才缓缓抬起了眼,眼眸如同一潭死水,映照着魏氏的脸。 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才能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你不必如此,我这次回来,自然会嫁给曹公子。” 魏氏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看着魏如烟好半晌,才叹了口气。 “唉,如烟,娘知道,娘以前拆散你和赵祖盼,你心里不舒服,也受了委屈,但是如烟啊,等你和曹公子成亲之后,你自然就会明白娘的苦心,娘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害你的……” 语罢,轻拍了下魏如烟的肩膀。 “你好好歇歇,娘让人给你们做吃的去。” 之后魏氏又略带不好意思地朝魏青棠和云瑶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去。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魏氏一走,魏如烟的脸上终于滑下一滴泪。 如果娘亲明白以后要为这一滴泪付出多重的代价,娘亲今日,必定不会这般逼迫她。 “如烟,你还好吗?” 魏青棠小心地问着,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如烟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微微一笑,“表姐,放心吧,我没事,今日你们是见到了这些,昔日你们看不见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我隔三差五就要经历上一回,习惯了。” 一句淡淡的习惯了,背后是何等的心酸。 云瑶知道这样的心酸,小时候她总等着父亲能给她送来一点关心,能来看一看她。 然而等待总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落空。 后来,也就习惯了。 她没有安慰魏如烟,只是看着魏如烟,道:“如果你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我可以帮你。” 鸟儿困在牢笼里,就永远都不会有解脱的一天。 只有飞出去,飞得远远的,才有可能拥有自我和自由。 魏如烟闻言,略微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轻声道:“不离开了。” “想清楚了?” 云瑶又问。 魏如烟看得清楚,云瑶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诉她,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是,我想清楚了。”魏如烟点点头。 天色尚不算晚。 归安镇离要歇息的客栈也不远,又为了能够及时赶回去参加云凤雪的生辰宴,云瑶和魏青棠只在魏家吃了饭便踏上了回程。 路上。 魏青棠想着魏氏的事,很是不解。 “瑶瑶,我那个时候几次想要劝姑姑,你为何要拦着我?” “不可轻易介入他人的因果。” “可是,如果我当时能劝着点姑姑,事情或许会好一些……” 魏青棠低垂着脸,有些难过。 她在想,如果她帮忙,或许事情会不一样,或许姑姑的行为不会过激,或许表妹能够和姑姑和好呢? “青棠。” 云瑶明亮亮的眸子看着青棠,“我问你,你能改变什么?倘若你劝了你姑姑,你姑姑便会让如烟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吗?如烟便能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她想要的生活吗?” “我……” 魏青棠沉默了。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姑姑向来对如烟的管教极其严格,凡事姑姑下了决心,拿了主意,便不会改变。 向来如此。 “世间万事皆有定数,命运也是一样,既不能改变他人的命运,便不要轻易介入他人的因果,若是能改变,便要承担改变他人命运带来的果,无论好坏。” 云瑶淡声说着。 她并非是一个冷血的人,只是经历得多了,看得多了,便明白沾染太多因果,只会让自身寸步难行。 助人情结并非都是好的。 “我们只是一介凡人,世间的人千千万万,各有各自的命运,各有各自的不幸,我们力量微薄,并没有轻易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的能力,如此,便只求自渡,这些,都是师父告诉我的。” 而她,也是这么做的。 更何况,魏如烟也并不希望她们插手。 云瑶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无奈惋惜着什么。 魏青棠似懂非懂,但她也明白,纵然白天她开口,也是无法改变姑姑决心要做的事,也无法改变如烟的决定。 她看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暴风雨若是要来,她开口,顶多就去避去几点雨滴,该来的暴风雨,依然会来。 雨渐渐地大了,雨滴打在车顶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风也吹得更急了,车帘子被风刮得呼呼乱打。 车厢里,两人都不说话。 云瑶垂着眸子,定定地坐着,雨点打在她的脸上,也不为所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 她问车夫:“距离驿站还有多远的路?” “快了,不到五十里的路!”车夫大声应着。 “加快速度!” 雨下得很大,盖过了云瑶的声音。 马车在雨中疾奔,云瑶心里的那一份不安,随着雨越下越大,便越来越强烈。 “吁——” 伴随着马匹尖锐的嘶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第148章 杀孽 不等云瑶开口问,狂风骤雨之中,忽然传来了破风声! 云瑶眉头微蹙,瞬间闪现到车夫身旁。 寒光乍现,她一手将车夫拉下马车,这才让车夫堪堪躲过人头落地的命运! 此时的马车,正停在一片荒郊野外中。 天色昏黄,数十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包围了马车,如同诡影幢幢。 这架势,一看就是杀手啊! 车夫早已经吓得两股颤颤,大气都不敢出。 云瑶背对着车夫,道:“回马车上,不许出来。” 余光瞥见魏青棠掀开了帘子,淡声道:“青棠,你也一样。” 语毕,她在马车周围布下结界。 那几十个黑衣人目标明确,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发一言,提着剑就冲了上来! 不回答,便说明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如此看来,背后想要杀她的那个人,必定是下了血本,势要她的命! 云瑶手里现出铜钱剑,两指往剑身上一滑,便镀上了一道金光。 她这把铜钱剑,只杀鬼,不杀人。 虽不杀人,却也可打人! 她手持铜钱剑,只身一人冲了上去! “叮——” 铜钱剑挡住劈下来的长剑,剑在掌心转了半个圈,便狠狠地打在黑衣人肩上! 只一下,黑衣人便打得单膝跪地,捂住肩膀痛苦不已。 云瑶纤细的身影穿梭其中,一招之内,就能把黑衣人打得倒在地上。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黑衣人倒了一半。 雨下的更大了,天色向晚,三米之外,已看不清景象。 为首的黑衣人冲上来,长剑带着千军万马之势,狠狠地从云瑶头顶上砍下来! 云瑶抬手,手中的铜钱剑接住剑的同时,她一个飞跃,朝着那人转身飞踢过去。 那人反应极快,竟然避开了。 盯着云瑶,那人阴冷地笑了一声。 “果然是一个有法力的,怪不得愿意出重金聘请我们,只为了买你一个人头!” “这银子,你们是赚不到了。” “那可未必。” 那人说着,侧过了身。 有黑衣人押着魏青棠和车夫从雨雾中走出。 “青棠!” 云瑶眉头一皱,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下了结界吗? 那人冷哼,“你肯定在想,我的人,为何能抓到她们吧?” “哼,我们既然敢接这个单,就做足了准备,知道你是个会法术的,所以,特意在高人那里买了一些符箓,你的结界,便是被那些符箓所破。” 原来如此。 云瑶眼神一冷,饶是她轻敌了,一拨人在和她厮打的时候,另一波人早已经偷偷地绕到马车那边劫持了青棠。 此时的魏青棠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一点都不害怕,还向云瑶喊道:“瑶瑶!使出你的本事!定住他们!随便打!” 听到这话,为首的黑衣人拉开了胸前的衣裳,那里,贴一张符。 云瑶认得那符。 “没用的,他们身上有避咒符。” 魏青棠傻了眼了,瑶瑶都打不过,那她岂不是只能任人鱼肉? “你们……我告诉你们!我魏青棠乃是魏国公之女,敢杀了我,你们也别想活了!” 云瑶无奈地看向魏青棠。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要是害怕,就不会绑了你。 “青棠,他们是杀手。” 云瑶把铜钱剑收了起来,淡淡地看向为首的黑衣人。 既然他们只是把人绑到她面前,那就说明,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她一个。 “说,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那人抬起剑,长剑直指云瑶。 “自然是要拿你的人头回去领赏!” “你放屁!你们敢动瑶瑶一根汗毛,我魏青棠就跟你们拼了!” “唰——” 寒光闪过,一缕青丝断落,又被雨滴拍打在地上。 魏青棠吓得猛的一僵,那剑再偏移一点,就要划破她的脖子了! 那人重新把剑对着云瑶,语气带着几分轻蔑。 “你是要自我了断,还是我砍了你的头?” 云瑶眸底淬着冷意,眉眼却是笑了笑。 “雇主给你多少银子,我出十倍,如何?” 那人冷笑了一声,道:“我们这些杀手,之所以能混到今天,便是因为我们讲诚信,一旦接了单子,就必须完成任务!” 若是随意便可被反雇,谁还敢找他们? “是吗?可惜了……” 云瑶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那人:“?” 云瑶:“我出十倍的价格,买的不是我的命,而是……你们的命。” 既然他们不想活,那她云瑶今日,也不介意染上杀孽! 那人只觉得云瑶说的话很是可笑。 早在接任务的时候就知道了魏青棠作为云瑶唯一的好友,会陪同云瑶一起去归安镇。 既是唯一的好友,人在他手上,她哪来的资格和他谈条件? “不信?” 云瑶眉头微挑。 那人看了一眼魏青棠,不屑道:“你敢有哪怕是一点点动作,魏青棠的脖子就会被兄弟们切断,除非,你不在乎魏青棠的命。” 云瑶冷声道:“她的命,我自然在乎。” 正因为在乎,所以染上杀孽又如何? 那人显然没了耐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突然发现面前的云瑶不见了!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劫持魏青棠的那两个人,一个两个都捂着脖子倒在地上。 一旁劫持车夫的人,同样落了个见血封喉的下场。 云瑶手里握着寒冰铸成的冰剑,冰剑晶莹剔透,剑刃沾染了血,转瞬间又被暴雨冲刷干净。 “怎、怎么可能!” 那人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雇主雇佣他们的时候,也没告诉他们这个云瑶可怕到这种地步啊! 云瑶嘴角嗜着冷笑,“雇你的人没告诉你,碰我云瑶底线者,只有死路一条吗?” 做什么不好,非要拿她在乎的人威胁她。 “瑶瑶……” 魏青棠想说她也要帮忙,却见云瑶偏过了身。 “青棠,好孩子别看这些。” “哒。” 一个响指,封住了魏青棠和车夫的五识,两人皆是动弹不得。 雨是越来越大,云瑶嘴角的笑,越发放肆冰冷,像是从地狱里踏着尸山走出来的人一样。 “知道吗?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大开杀戒了,你们,很荣幸。” 伴随着云瑶轻飘飘的声音落下,惨叫声四起! 鲜红的血漫天飞舞,和雨水混在一起,又落在地上,渐渐地,汇集成一场血雨。 那些人,连防守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剑夺了命。 剩下的黑衣人头儿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他看到了有史以来,最为可怕的一幕。 即便他是专业杀手,却也没见过眨眼之间能一剑夺走数条性命的人! 这般实力,可怕得不像是人! 更何况,这人还有这一双紫色的眼睛! 妖瞳! 这是妖瞳! “不……你、你就不是人!” 云瑶居高临下,睥睨着那人,冰剑一条,那人身上的避咒符落在了血泊里。 “说,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是、是杨氏!” “你可以死了。” 冰剑一起一落间,那人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云瑶手握着冰剑,眸光有些恍惚。 剑刃上的血顺着雨水汇集到剑尖,滴落在地上。 方圆数十米,地上一片血红。 数十个人没了生息。 “阿瑶!” 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云瑶恍惚地抬起眸子。 滂沱大雨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朝她走来。 第149章 是的,我和阿瑶互相喜欢 雨下得大极了,可是那些雨滴,没能沾湿那人分毫。 肮脏的天地之间,那人一袭白衣圣洁得一尘不染。 那人走近了,云瑶总算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是江慎。 “七爷……” “阿瑶。” 江慎声音颤抖,看着云瑶手里的冰剑,又看看一地的尸体,声音更是颤抖得厉害。 “阿瑶,你……你杀了人?” 云瑶低头看看手中的剑,仍旧有些恍惚。 杀人吗? 是啊,她大开杀戒了。 这些人妄图伤害她所在乎的人,难道不该死么? 该死。 死不足惜。 一只大手轻轻地拿过了她手中的冰剑,冰剑在那只大手中,顷刻间化为乌有。 “阿瑶,看着我。” 江慎握住她的肩膀,声音很温柔,眼神也很温柔。 她甚至在那双黑眸里,看到了一抹极深极深的自责。 “阿瑶,是我来迟了。” 江慎抬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 金光亮起,缕缕金丝没入她的眉心。 很是神奇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 那双紫眸渐渐恢复如常。 等完全清醒过来,云瑶才后知后觉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看着自己粉粉的掌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控大开杀戒了。 自多年以前犯下杀孽之后,师父便一再交代,不得再染上杀孽。 她一直听师父的话,心志坚定,从来都没有再染上杀孽。 可现在,她的心似乎不如从前坚定。 “阿瑶,对不起,我来迟了。” 江慎满是自责,将云瑶抱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似乎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一样。 任凭云瑶身上的鲜血沾染了他雪白的衣裳也在所不惜。 “七爷,没事的,你已经来了,还帮我稳住了心神。” 云瑶轻声安慰着,还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听到这话,江慎更是自责,把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 若是他能够再早一点到来,阿瑶便不会染上杀孽。 江慎松开了云瑶,黑眸满是认真。 “阿瑶,答应我,绝不要再染上杀孽,若是要杀,你用传音符唤我,我来杀。” 云瑶拧眉,“你在说什么傻话?我杀人是染杀孽,你就不是了?” 无论是谁,杀了人,手上沾染了鲜血,就会染上杀孽,业障会越来越重。 “不一样的。”江慎摇头。 “怎么不一样,我是人,你就不是人了?” “阿瑶,听话。” 云瑶看着他极其认真严肃的脸,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雨渐渐地小了。 地上依旧是一地的红。 她为在场所有的活人用了净身咒,又将魏青棠抱回马车上,这才解封了车夫的五识以及定身咒。 车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地的尸体满地的血,差点没被吓得两眼一翻晕过去。 再一看七爷也在,顿时老老实实地去赶车,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问。 “七爷,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呀?” 云瑶恢复了以前欢快的模样,眨巴着眼睛看着江慎。 “阿瑶直说便是,阿瑶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 该不该说,七爷这话让她怪是不好意思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的事,还请七爷不要告诉青棠,我不想吓到青棠。” “好。” 江慎答应得很是爽快。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看不见那一地的红,闻不见风中夹带的血腥味之后,云瑶这才解开了魏青棠的五识和定身咒。 魏青棠忽然能看见画面了,发现自己坐在马车上,一脸惊奇,甚至怀疑刚才的事是不是幻觉。 转脸看到七爷也在马车上,又觉得刚才的事情不像幻觉。 “瑶瑶,这……你、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云瑶,有些语不论次。 “没事了,你没事,我也没事。”云瑶应道。 魏青棠看看云瑶,又看看江慎,瞬间恍然大悟。 “哦!是七爷及时赶到救下了我们对不对?七爷出手,定是把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 云瑶:…… 江慎:…… 该不该说,魏青棠的想象力相当丰富。 云瑶尴尬地笑了下,迅速转移话题。 “总之,那些杀手已经解决了,不过这雇佣杀手的人还在逍遥快活,我打算回去之后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是谁?是谁那么大胆!”魏青棠瞬间来了劲。 “杨氏。” “原来是杨氏!我长那么大,就还没遇到过杀手!杨氏好大的胆子!瑶瑶,今晚我跟着你一起去云家找杨氏算账!” “其实,那些杀手是杨氏雇佣来杀我的,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的小命差点就交代在那些杀手手上了!再说,雇人杀你就是雇人杀我!本来就看云家的人不顺眼,这下看杨氏更是不顺眼!我今晚就是要跟你一起去教训杨氏!” 魏青棠说着,还紧紧地攥着拳头挥了挥。 “好好好……” 云瑶只能无奈答应。 目光触及江慎,问道:“七爷,你怎么会在这边?” 江慎将背在身后的布袋拿了出来,她这才发现七爷身上带着布袋,布袋子鼓鼓囊囊的。 “上次你不是把千年人参都给了我么?我就去幽冥谷摘了些,想着带回来给你,回来路上刚好就碰见了你。” “给我的?” 云瑶有些诧异,身份尊贵的七爷,还会特意去到幽冥谷摘这些东西给她呢? 云瑶还在诧异,魏青棠脸上已经露出了姨母笑。 “瑶瑶,你愣着干什么呢?既然是七爷送给你的,你赶紧收下呀!” “多谢七爷……” 云瑶刚收下。 魏青棠又说道:“说感谢的话就客气了,毕竟你对七爷,不用那么客气是不是?” 云瑶眉头一皱,是这么回事吗? “魏青棠说得不错,阿瑶,你曾说过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人,既是特别的人,何需客气?” 江慎笑看着在感情上还是一张白纸的云瑶。 本来,他该耐心地等她情丝长出来,再一步步进攻夺得她的人和心。 现在看来,只能不当君子了。 毕竟有了身份,才能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随时护着她。 听到七爷的话,魏青棠笑得越发暧昧,手肘碰了下云瑶,眯着眼睛暧昧道:“瑶瑶,你行呀你,都和七爷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啊?” 云瑶茫然。 她和七爷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不是和以前差不多吗? 云瑶还在懵圈,那边江慎已经全盘托出。 “是的,我和阿瑶已经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第150章 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魏青棠仿佛吃到了天大的瓜,眼睛睁得大大的,捂着嘴巴,又惊又喜。 “天哪!瑶瑶,你都和七爷互相确定彼此的心意了!快!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云瑶被魏青棠一惊一乍弄得脑袋都有一点晕乎乎的。 不过,倘若七爷说的互相确定彼此的心意,是指中元节那天在万华卷中的事的话…… 那就是吧。 于是,她点了点头,“七爷说的都是真的。” “啊!!瑶瑶!” 魏青棠惊喜到尖叫起来,一把抱过云瑶,“瑶瑶!你总算是个开窍的了!” 云瑶:“……” 任由着魏青棠抱着她摇来晃去好一会之后,磨人的魏青棠总算是放过了她。 只听魏青棠一本正经地对江慎道:“七爷,我敢说,瑶瑶绝对值得你喜欢!瑶瑶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你要是错过瑶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不,十辈子!” “我知道阿瑶很好。”江慎点头。 错过阿瑶,他不只是会后悔十辈子。 “嘿嘿嘿,把瑶瑶交给你,我很是放心!我放一百个心!” 魏青棠呲着大白牙,笑得很是不值钱。 连带着云瑶觉得自己也很是不值钱。 不过,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云瑶一把拉过还在龇着大白牙笑的魏青棠,“好了,青棠,你别笑了,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呀?” 魏青棠仍旧是笑得合不拢嘴。 一想到瑶瑶将来要嫁给大江国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七爷,她就开心! 七爷啊!那可是七爷啊! 嫁给七爷,云瑶绝对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青棠可是有意中人?” 云瑶问得直白,直接把魏青棠给石化了。 意中人么? 魏青棠眨巴了下眼睛,想起来初见司长鹤时的画面。 那张脸,只看了那一眼就难以忘记。 司长鹤身上有一种很吸引她的气质,他不像别的男人,见了美人儿就走不动路。 美人儿在他的眼里,就只是个人。 这样的男人,似乎很适合做夫君…… 想着想着,魏青棠的念头飘到了九霄云外。 云瑶看着魏青棠逐渐扬起的嘴角,越来越大的笑容,心下一动。 “你喜欢的人是鹤神医吧?” “是呀是呀……嗯?” 魏青棠呆了一下,猛的反应过来,她说漏嘴了! “不是,不是,瑶瑶,我没……” “嘘。” 云瑶学着魏青棠那晚的样子,笑眯眯地道:“我懂,我都懂得,你肯定是不好意思承认,没事的,没事的!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大家都懂的!” 云瑶这么一打趣,魏青棠脸就红了。 平时口齿伶俐的她,到了这会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否定来。 只好别扭地转过身去,“我累了,我不跟你说话了,我、我休息一会儿!” 说着,就靠在车窗旁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闭着眼睛,那脸也还是越来越红。 魏青棠本想装睡,可能是真的累了,装着装着,她居然就真的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云瑶本想歇息一下,又想起如烟说过的关于煞眼的事。 于是从乾坤袋里拿出她做过笔记的地图,一把摊开在江慎面前。 “阿瑶,这是?” “煞眼的线索!” 云瑶指着地图上画出来的是四个圈圈,“七爷,你看,这四个地方就是我们发现煞眼的地方,分别在这四个方位,且是正中方位所在,你看,这四个方位,与另外四个方位,连接在一起,中心的地方,是云家。” 江慎边听边看地图,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煞眼的分布,是按照这八大方位来分布的。” “对!就是这样!剩下的煞眼,很有可能就在这另外四个方位中。” 云瑶又指了一下他在地图上画出来的四条直线,若她没有推断错误的话,煞眼就在这四条线穿过的地方上。 “按照如烟提供的线索我们已经发现了这四个煞眼,分别是在商人邹富、太仆寺卿刘忠、商人王猷和官员伍仁手中发现的,这四个人,不是从商就是为官,所以,我们只需要逐一排查剩下四条线上的商人和官员即可。” 这样一来,调查的范围就小了许多。 江慎点着头,目光一直落在地图上。 “这个法子确实可行,只是,这四条线上的商人和官员,不下五十个,煞眼又只有你靠近才能发现,排查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麻烦怕什么?我一想到天冥国师,就气得牙痒痒,就因为那什么天冥国师,害得我能用的法力只有道行的一半!” 云瑶气鼓鼓的,而且那个天冥国师,压根就是一个缺德的人! 杀了赵祖盼也就算了,非要将人家挫骨扬灰,这不是缺德是什么? 江慎轻笑了一声,“我也希望阿瑶能够早日找到剩下的四个煞眼,如此,阿瑶的情丝便可找回来。” 一说到情丝,云瑶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在万华卷中的那晚。 生平第一次,她知道了吻是什么样的一种触感。 哪怕是到了今天,她的额头上,也似乎还留着那一个吻的触觉。 柔柔的,软软的。 七爷漆黑的眸子,也像是会说话一样,她看着就记在了心里。 越想下去,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出来了。 云瑶赶紧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静心咒。 云瑶啊云瑶,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 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 云瑶一把收起地图,下了决心。 “无论如何,都是要解开双生煞的!不过,一个一个地找,太麻烦了些,倒不如让他们送上门来找我。” 江慎眼睛一亮,“阿瑶的意思是?” 云瑶眯着眼睛,神秘兮兮地吐出两个字。 “保密。” 江慎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相信他的阿瑶。 路途遥远,马车颠簸。 摇啊摇,晃啊晃的。 没一会儿,云瑶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江慎侧过脸看着那熟睡的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托着那张他心爱的脸,轻轻地靠在自己肩上,好让云瑶睡得舒服一点。 有江慎在,一路上平安无事。 回到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 马车在末云轩停下,云瑶随即睁开了眼睛。 “青棠,我们到了。” “到了?” 魏青棠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往外面一看,“末云轩”三个大字就在面前。 “可是,瑶瑶,不是说要去云家找杨氏算账么?” “……青棠,这大半夜的,不好吧?” 魏青棠:“哪里不好?” 云瑶狡黠一笑,“自然是对杨氏不好!” 江慎本想跟着去,但是遭到了云瑶的拒绝,理由是这是女人之间的事,没法,他只能下了马车。 江慎下了马车之后,云瑶赶紧掏出瞬移符,笑得张扬肆狂。 “青棠,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第151章 意外得知个惊天秘密 话一说完,两人就出现在云家杨氏的院子里。 此刻,已是子时,夜黑风高。 云瑶表示,这正是办大事的时候! 深更半夜的云家,安静极了。 云瑶眼睛亮亮的,魏青棠眼睛也亮亮的。 两人来到杨氏房门前,对视一眼之后,极其有默契地放轻了手脚。 云瑶手指微动,原本紧闭的房门,此刻轻轻地打开了。 魏青棠拔下头上的所有发钗,又弄乱了长发,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床上,只有杨氏一人,睡得正香。 凉风从敞开的房门吹了进来,杨氏拉了一下被子,就翻了个身,面朝里睡着。 魏青棠露出个坏坏的笑容,又用手指捏了捏喉咙,轻咳了一声,调整好嗓音。 接着捏着嗓子,阴森森地喊了起来。 “杨氏~~我来找你了~~” “杨氏~~我自己在下面好孤独啊~~” “呵~呵~呵~杨氏~~” 魏青棠对着杨氏的脖子,一个劲地吹凉气。 杨氏皱着眉头用手摸了摸脖子,还是没醒。 于是魏青棠撅着嘴,继续向杨氏的脖子吹凉气。 嘴一撅起来,气就更加凉飕飕的,吹在杨氏的脖子上,杨氏颤了一下。 冰凉凉的感觉总算是让杨氏有了要醒过来的意思。 杨氏抬手摸着脖子,动作比之前大了许多,摸着摸着,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兴许是睡得太沉,醒过来的时候,仍旧是半梦半醒,并没有发现魏青棠。 “奇了怪了,脖子怎么那么冷呢……” 她还以为是窗户没关好,所以有冷风吹进来,又懒得起床关窗户,干脆把被子一拉,严严实实地盖住脖子,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魏青棠叉着腰盯着床上的杨氏,这杨氏是猪吗!这样都没醒! 越看杨氏睡得香,心里就越是不痛快,索性上手一把扯走了被子。 好不容易睡着的杨氏整个人一凉,瞬间惊醒。 怕有贼人,杨氏背对着外面,僵着身子头都不敢回。 被子不可能自己跑的! 房里定是进了歹人了! 谋财? 害命? 还是劫色…… 杨氏越想就越是害怕。 魏青棠本来都不知道杨氏已经醒了的,直到她借着月光看见床上蜷成一条蛆的杨氏不断地抖啊抖,抖啊抖…… 一看杨氏快抖成了个筛子她就想笑! 好不容易憋住笑之后,魏青棠阴森森地喊了起来。 “杨氏~~我~~来~~了~~” “快~~下~~来~~陪~~我~~” 杨氏:! 这阴森森的声音…… 难道是…… 鬼! 杨氏登时被吓得抖得更厉害,短短几息的时间,愣是把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想了一遍。 奈何她做的亏心事实在是太多了啊! 但若说到真正让她害怕的,那就只有一件事,只有那个人! “不……不是我……不是我……” 魏青棠一听,哟呵,还真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杨氏~~我不会放过你的~~” “别、别找我……不是我……” “呵~呵~呵~你难道都忘了吗~忘了我当时有多痛苦吗~~我要你偿命~~” 一听到要她偿命,杨氏抖得更厉害了,连床都在抖。 杨氏死死地闭着眼睛,手揪着衣裳,想哭又不敢哭,想转过身又怕会瞬间被掐断脖子。 她只能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是王氏,都是王氏的主意,是她害死你的,你、你去找她……” 王氏? 魏青棠越发好奇,难道歪打正着,云家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再吓下去,指不定杨氏就都招供了。 她看向云瑶。 云瑶原本站在角落里看戏,等着必要的时候再出手,没想到杨氏不经吓,云家还真有见不得人的事。 她倒也想知道这造了不少孽的云家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于是她对魏青棠点了点头。 魏青棠会意。 “呵~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骗我了吗~你~还~是~要~死~的~” “我……我没有骗你……” 杨氏声音带着哭腔,快哭出来了。 多年前的那回事,她每天提心吊胆,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裴、裴月……你死的时候,不、不是已经知道了是王氏害、害死你的吗?我、我只是……只是被她逼着做了那些事,我也不想的……” 裴月? 裴月又是谁? 魏青棠一脸疑惑地转过脸去看云瑶,却发现云瑶一脸震惊,整个人就这样僵在那里。 杨氏还在哭着求饶,“裴月……别带我走,不是我害死你的……我、我是伤害了你,可、可真正害死你的人是王氏啊……” “你、你去找王氏吧……你去带走王氏……别、别带走我……不是我……是王氏……是王氏杀了你……” 好一会儿,云瑶才在杨氏的求饶声中缓过神来。 她捏着拳头,眼眶泛红,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指尖冰冷,冷意一路蔓延,冷到了心脏。 没想到娘亲不是病死的,是被王氏害死的! 是王氏害死了她的娘亲! 杨氏……是帮凶! “是王氏害死了你……是王氏偷走了云瑶的东西……你去找王氏别找我……不关我的事……” 杨氏不住地哆嗦,仍旧是不敢回头。 裴月断气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裴月哀求她去请郎中,可她选择和王氏站在一起,冷眼看着裴月断气。 毕竟,裴月死了对她也好,裴月活着,她做的那些事,也会事发东窗。 裴月死的时候,很痛苦,眼睛都没能合上。 云达海想帮裴月合上眼睛,一连尝试了十几次,裴月的眼睛就是合不上。 裴月直到被埋在乱葬岗,都死不瞑目。 魏青棠看着竭力忍耐的云瑶,隐约察觉到裴月可能是瑶瑶极其重要的人。 在这云家,对瑶瑶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人,又已经故去的,恐怕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瑶瑶的娘亲! 魏青棠稳住心神,她不能慌,她必须要为瑶瑶套到更多的话。 “杨氏~~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害死我……”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你……” 杨氏死命地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一下子就冷了许多,冷风一阵一阵地吹,吹得她心慌。 “不是我……是王氏害死你的……你去找王氏……” 见问不出来什么,魏青棠又换了个问题。 “王氏~王氏害死了我~杨氏你也是凶手……我可以不带走你,你要告诉我,王氏偷了我女儿什么东西……” “是……是……” 第152章 打累了就歇着,让我来! “是……是……” 杨氏刚想回答,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啊! 裴月死的时候,不是知道了王氏为什么要杀了她么? 不是知道了王氏的目的么?不是知道了王氏对云瑶做的事么? 这个鬼怎么不知道? 除非……这个鬼不是裴月! 杨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的转身从床上坐起来! 魏青棠没料到杨氏会突然转身坐起来,顿时被吓得一抖。 鬼怎么会被她一个活人吓到? 鬼怎么会发抖? 杨氏几乎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个根本就不是鬼! 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你到底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装鬼装到这里来了!” 呀! 被拆穿了! 魏青棠见状,索性就不装了,抬手把散在前面的头发拢到后面去。 “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魏青棠!” “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我命大,你雇的杀手没能杀死我!” 杨氏傻了,此时脑子转的飞快。 云家上下都是关好了门的,这魏青棠没道理悄无声息地进到她房里才对! 除非是云瑶带她进来的! 难不成云瑶也在! 杨氏赶紧看了看四周,这一看,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云瑶。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隐藏下去。 云瑶冷着脸走了出来。 杀手的事小,娘亲的事大。 二话不说,就是一张真言符甩过去。 “杨氏,我且问你,王氏为何要杀我娘?” 杨氏不想说话,然而在真言符的作用下,她几乎想都不想就全盘托出。 “裴月是个没身份的人,王氏妒忌这样一个女人抢走了她正妻的位置,再加上王氏怀孕不久,裴月也有了身孕,有裴月在,她王氏的孩子就只能是个庶子庶女,王氏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甘心。” “最开始为了掩人耳目王氏才没有在裴月怀着孩子的时候让裴月一尸两命,想着让裴月难产,大人孩子都得死,她也没有嫌疑,于是,她让人每天往裴月饭菜里下药,造成裴月早产,可裴月命大,活了下来。” “王氏想着一次杀不死,就杀多一次,所以,她一边和裴月装姐妹情深,一边每天给裴月吃有毒的饭菜,果然,裴月死了,原本你也该死的,王氏教唆云达海把你扔到深山野林喂野兽,只不过你比你娘命大,没死成。” 魏青棠光是听到这些,就觉得怒不可遏,恨不得上去狠狠地揍杨氏一顿。 一看云瑶,云瑶面无表情的,看不出一点点情绪。 云瑶听完,只用那没有情感起伏的声音问出下一个问题。 “你说王氏偷了我的东西,是什么?” 这次,杨氏仍旧是没有半点思考就答了话。 “我不知道,我去到的时候,只听到裴月怒骂王氏偷走了你的东西,可没说具体是什么东西,裴月太过愤怒,毒发作得很猛烈,很快就死了,我问过王氏偷走了你什么东西,王氏不肯说。”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云瑶便极其平静地问出下一个问题。 “你,杨氏,你对我娘都做了些什么?” “我、我就是平日里纵容下人不待见她,背后搞小动作恶心她,在她怀着你的时候几次害她摔跤,在她快死的时候,冷眼旁观,甚至还和王氏一起出言辱骂。” 云瑶淡淡地垂着眸子,继续问:“为何要雇佣杀手来杀我?” 杨氏强行镇定心神,嘴巴却是一点都管不住。 “你就是一个煞星!害得我儿子连做男人的资格都没有!又教唆我女儿离家出走连我这个娘都不认了!你难道不该死吗?我早就想杀了你!只是以前你在云家我不好下手,现在你离开云家,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你死了,谁会在乎啊?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命比你娘的命大这么多,几十个顶尖杀手居然也没能杀死你!” 在真言符的作用下,杨氏心里的话是一点都没保留,全部全盘托出。 云瑶问完了话,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青棠,我的话问完了,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置杨氏?” “当然是先暴打她一顿解解气再说!” 魏青棠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撸起袖子就冲过去一巴掌扇得杨氏找不着北! 杨氏惊恐万状,想大声喊人,偏偏云瑶又打了那该死的响指,她嘴巴根本就张不开! 不仅如此,她还浑身软绵无力,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被魏青棠左一巴掌,右一拳头地问候。 直把她打得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死杨氏!胆子肥了你!竟然敢雇佣杀手去杀瑶瑶!是谁告诉你瑶瑶出了云家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依靠?我告诉你!我魏青棠!我整个魏家都是瑶瑶的依靠!” “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还敢做出这种耗子行为的事!雇杀手是吧?我让你雇杀手!我让你雇杀手!” 魏青棠骂得不够解气,直接跳上了床,一脚一脚狠狠地踹杨氏! “还敢不敢!还敢不敢雇杀手!还敢不敢找瑶瑶的麻烦!” 不敢! 不敢了啊! 杨氏痛得涕泗横流,眼巴巴地看着魏青棠求饶。 魏青棠踹得起劲,没听到杨氏的回答,又卵足了劲踹下去! “不说话是吧?那就是还敢!好!我打到你不敢为止!” 杨氏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她哪里是还敢啊? 是她不想说话吗!是云瑶不让她说话啊! 杨氏被打得无法反抗,只能够被动挨打。 那魏青棠偏偏又是一个练家子的,力气还不小,那巴掌那拳头比男人的都结实! 打得她最后躺在床上,鼻青脸肿,手脚酸痛,全身都痛,就跟快要死了一样。 魏青棠打累了,跳下床来,在床前叉着腰直喘气。 还不忘警告杨氏:“杨氏!你给我听好了,有我魏青棠在的一天,你敢动瑶瑶半根毫毛,我都让你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我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骨!把你摁在地上摩擦!明白了吗!” 杨氏不敢反驳,使劲点头。 明白! 明白了!她再也不敢了! “哼,这次就先饶你一条狗命!” 魏青棠出了气,心里舒服。 云瑶淡淡地睨着杨氏,道:“青棠,你打累了,歇着吧。” 杨氏:? 不是,云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青棠打完了她,云瑶还想打她不成? 云瑶幽幽地看着杨氏,冷笑了一声。 “刚才是青棠和你算账,现在,该我了。” 第153章 不得好死 相比魏青棠,杨氏更加害怕云瑶,云瑶简直就是一个魔鬼! 眼看着云瑶步步朝她紧逼,她就想往后面缩,身子软使不上力,就只能瑟瑟发抖。 云瑶手一伸,一把拽住了杨氏的头发,在杨氏耳旁低语道:“要不是我答应他不再犯下杀孽,你杨氏可就活不过今晚了。” 杨氏浑身发冷,头皮发麻,她惊恐地看着云瑶。 已知的恐惧固然让人害怕,未知的恐惧却更让人战栗! 云瑶这个疯子!她又想干什么! 云瑶似乎是看懂了杨氏的想法似的,低低地笑道:“我要干什么,你很快就知道了。” 手一用力,她拽着杨氏的头发,就把人拖下了床。 杨氏浑身软绵无力,无法反抗,只能被动的被云瑶拖出去,像是拖着沉重的拖把一样。 魏青棠很是贴心地走上前,抓起杨氏一只胳膊,两人就这么把杨氏拖了出去。 此时正值丑时,云家还是很安静,安静得只有虫鸣。 偌大的云府,竟没有一个人知道杨氏的惨状。 云府里的路,大多都铺上了青石板,青石板面上时常有人走,算不上粗糙,但杨氏贵为夫人,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肌肤比一般人细嫩一点,再加上云瑶和魏青棠拖着她动作粗鲁干脆,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不一会儿,她那露出在外面的胳膊手臂就蹭破了一层皮。 云瑶拖着杨氏,一路往王氏的院子里走。 这两个院子之间的间隔,平常要走上一刻钟,拖着人,要走上两刻钟。 杨氏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并没有套着外衣,那单薄的里衣,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拖在地上,摩擦着青石板,没一会儿,就这里破个洞,那里破个洞。 于是露出来的肌肤,又硬生生地被青石板摩擦,很快也脱了皮。 最要命的是,云瑶走到一半,还换了一条路。 当初云府铺青石板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将这条路当做是一条路,也就没有在这条路上铺青石板,这条路偏又有不少人走,裸露在外的只有泥土细沙石。 当破了皮露出肉的伤口和泥土细沙石摩擦在一起的时候,杨氏痛得白眼翻飞,喊又喊不出来,几度要晕厥过去。 好在这一段路并不是特别的长,只要了杨氏半条命。 云瑶和魏青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把杨氏从那个院子拖到了王氏的院子。 云瑶在王氏的房门前停下,一把松开了杨氏的头发,盯着那禁闭的房门,目光幽幽。 里面酣睡着的人,是杀死她娘亲的凶手。 恨吗? 恨,恨不得冲进去结束王氏的性命! 云瑶用力闭了下眼睛,压下内心谈天的恨意。 再怎么恨,她也不能染上杀孽。 答应过七爷的事,不能食言。 所以,她要让王氏活着,一点一点折磨王氏! 生不如死,比死了更痛苦! 最终,云瑶抓过杨氏的手,将杨氏的手指沾上杨氏的鲜血,在那房门上写下大大的“裴月之墓”四个字。 之后,她对着杨氏,快速地念了一串咒语。 “杨氏,你听好了,天亮之前,你要将“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这句话大声喊上一万遍,如若喊不完,声音不够大,我这咒,便会让你暴毙而亡,明白?” 杨氏哪里敢不明白? 命重要啊! 云瑶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氏的房门,鲜血写成的“裴月之墓”四个大字触目惊心。 “哒!” 响指之后,杨氏能动也能说话了。 云瑶冷冷地睨了杨氏一眼,“喊吧。” 杨氏赶紧点头,扯着嗓子就大喊起来!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 云瑶拉着魏青棠,一个瞬移,便来到了院子外面的一棵树上。 站稳之后,魏青棠小声地问:“瑶瑶,你打算就这样放过王氏吗?” 云瑶眸光比月色清冷,声音淡淡的,“王氏死不足惜,我要她永生永世痛苦。” 魏青棠深以为然。 “王氏那样的人,就该落得个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下场!” 对着怀有孩子的人下如此毒手,已经不是蛇蝎之心能形容的狠毒了! 更何况,别的狠毒之人去母留子,这王氏杀死了瑶瑶的娘亲,还想害死瑶瑶!其心狠手辣的程度,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杨氏扯着嗓门,喊得很大声! 喊第一遍的时候,房里的两人被吵醒。 深更半夜,又睡得迷迷糊糊的,王氏和云达海还以为出现了幻听。 杨氏喊到第二第三遍的时候,两人才后知后觉,那不是幻听! 真的是杨氏在房门外胡喊! 王氏赶紧推了一把云达海,“云达海,你赶紧去看看,这个杨氏,深更半夜不睡觉,在门外乱喊些什么呢?等下该把府上的人都吵醒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杨氏喊的内容,俨然是她心里守得最深的秘密啊! 更何况,这个秘密,就连云达海都不知道。 云达海被吵醒的时候就已经听清楚了杨氏喊的话,此刻心里也疑惑得很。 半夜被吵醒,怒气上涌。 他快速套了鞋就走出去,一把拉开房门! 房门突然被拉开,杨氏吓了一跳。 但她不敢停! 要不然天亮之前,怎么喊得完一万遍?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云达海四下看了一眼之后,瞪着杨氏吼道:“大嫂!你深更半夜的在这里疯喊什么!”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胡说!裴月明明就是病死的!被云瑶那个煞星克死的!关我夫人什么事!” 云达海那方面被王氏毁了,人就老实了。 他深深地明白,那方面被毁,外面的女人绝对会离他而去,唯有王氏,他的正房夫人,为了凤雪的前途着想,必然不会跟他和离。 再者,他的后半生,还得依靠云凤雪飞黄腾达,他好父凭女贵。 所以,恐惧盖过了他对王氏的怨恨,他害怕自己会被抛弃,害怕自己会一无所有,便越发对王氏百依百顺。 这会儿,王氏让他出来处理这些事,云达海自然是不敢耽搁。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快别喊了!你要干什么!”云达海一把推了下杨氏。 杨氏浑身都痛,他这一推,杨氏就顺势躺在了地上。 即便躺在地上,杨氏也一刻不停地喊:“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屋里的王氏见杨氏半点不消停,也赶紧套上鞋子出来,还瞪了一眼云达海。 “没用的东西!让你办这点事都办不好!” 云达海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讨好地笑着点头哈腰。 王氏转而瞪向杨氏,“大嫂,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发什么疯呢?这里是我们二房的院子,可不是你们大房的院子,再这样,别怪我不尊重你,对你不客气!” 第154章 心生疑,狗咬狗 杨氏看了一眼王氏,仍旧不管不顾地重复着那句话。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她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天亮之前喊不够一万遍,她就得暴毙而亡! 王氏看杨氏还在喊,很是不耐烦地示意云达海。 云达海会意,伸出手一把捂住杨氏的嘴巴。 “别喊了别喊了!你难道想把云府的人都吵醒吗!” 杨氏被捂着嘴“呜呜呜”的喊不出声,赶紧用力抠开云达海的手,指甲在云达海手背上抠出来几道血痕。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还喊!你还喊!” 云达海顾不上手背的痛感,又要去捂杨氏的嘴巴。 谁知道杨氏见他要捂她嘴巴,竟一口咬在他手上,硬生生给他咬出血来。 “松口!松口啊!你这个疯子!” 云达海气急,一巴掌扇在杨氏脸上,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更是愤怒,又扇了杨氏一巴掌才解气。 挨了两巴掌的杨氏,不管脸上的痛,扯着嗓子就继续喊。 挨打事小,暴毙而亡事大! 王氏见杨氏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好的地方,衣裳也是破破烂烂,行为举止又怪异得很,隐约想到了什么。 便碰了下云达海,道:“云达海,把她拖进来!拿个布!封住她的嘴!我看她还能怎么喊!” 云达海一听,上手就去拖杨氏。 等他一转身,看到门上血淋淋的四个大字,吓了一大跳。 “裴、裴月之墓!” 大晚上的没注意看,王氏原本也发现门上有四个大血字,这会儿转身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 门上怎么会有这些字? 多不吉利啊! 王氏走进了些,盯着门上的血字看了看,又闻了闻,确定那是血,立马瞪向还在大喊的杨氏。 “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杨氏连忙摇头,嘴上片刻不停。 “不是她,这根本就不是杨氏的字迹。” 云达海只看了一眼就可以确定,杨氏写的字惨不忍睹,但门上这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根本就不是杨氏能写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把杨氏拖进了房间。 云达海找出来一块布就要往杨氏嘴里塞。 杨氏拼命地躲,终于说了话。 “不能堵!不能堵住我的嘴!喊不够一万遍,我是会死的!” “什么意思?”王氏点了灯,目光敏锐。 杨氏生怕云达海堵上她的嘴,连忙解释:“是云瑶!都是云瑶干的!云瑶给我下了咒!我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就会死!” 能不能喊上一万遍不好说,但云达海真要堵上她的嘴,就绝对喊不够啊! 答完话,她又赶紧喊起来,能多喊一遍算一遍! “云瑶?” 王氏疑惑地盯着杨氏。 好端端的,云瑶怎么会让杨氏喊这样的话? “杨氏!你是不是告诉云瑶什么了!” 杨氏连忙点头,“云瑶知道了!云瑶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云瑶什么都知道了? 安稳地过了那么多年,她还以为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有被别人知道的一天……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啊?还有云瑶为什么要让大嫂喊这样的话?裴月当年不是病死的吗?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闭嘴!裴月就是病死的!”王氏冲着云达海吼,“还不快点把她的嘴塞上!” 杨氏一听王氏还要把她的嘴塞上,拔腿就想跑。 奈何云达海是个反应快的,一下就抓住了她。 “不能堵住我的嘴!我会死的!” 云达海不听,拿着布就往杨氏嘴里塞。 杨氏拼命挣扎,“王氏!你当真要我死吗!你别忘了!你当年的事我都知道!” 王氏变了脸色,“还不快点堵住她的嘴!想要吵醒老爷子吗!” 云达海力气大,三下五除二,就用布把杨氏的嘴巴塞了个严严实实。 杨氏虽然是不能再喊了,但他心里的疑惑就跟着生了出来。 云瑶决不会无端端的让杨氏喊这样的一句话。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这句话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几天以来,云达海第一次挺直腰背直视王氏。 “夫人,我问你,当年裴月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氏心里虚,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证据早就被销毁了个干干净净。 事实是什么,她说的才算! 她拧着眉头,一脸不耐烦。 “云达海,你什么意思?大嫂发疯,你也要跟着发疯吗?别忘了,你做的那些破事我都还没有原谅你!再这样,我就带着凤雪离开云家!” 云达海的下半身还隐隐作痛,这些天来,王氏是威逼利诱,让他屈服在王氏的脚下。 他没了男人的本事,官途升官无望,府上还时不时的需要王氏娘家的银子补贴开销。 王氏,他得罪得起吗? 王氏和凤雪一走,他云达海这辈子也就算是走到头了。 但…… 这几日,他也总是想起裴月。 裴月的性子和王氏截然不同,王氏表面端庄实际泼辣蛮横,而裴月表里如一,始终都温柔大方,说话悦耳动听,笑容美好纯真,哪怕是山上雪,也能够叫裴月化了去。 这几日他也总在想,若是如今他的夫人还是裴月,日子穷是穷点,但……他走不到连当男人都不能当的这一步吧? 兴许是太过于想裴月,又兴许是对王氏隐隐有些不满。 云达海还是问道:“夫人,云瑶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让杨氏喊这样的话,杨氏刚才说的什么你以前做的事她都知道,是不是……是不是裴月的死,跟你有关?”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氏一怒,抬脚就踹在云达海身上,直把云达海踹得跌坐在地上。 这一跌,挤压到了裆部,云达海痛得脸色一白。 身为个男人,他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尊严扫地,颜面全无! 云达海的犟劲也上来了,他梗着脖子,突然笑了笑。 “王氏,我是猜对了吧?当年裴月的死,跟你有关对吧?” “别胡说!不然我带着凤雪回家!” 云达海自顾自的继续说:“这么一想,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你怀有身孕后不久,裴月也怀有身孕,而你王氏善妒,一开始裴月好好的,直到你说下人手脚会不干净,为了你和裴月的孩子着想,饮食便由你来负责,是了,自从你开始负责裴月的饮食,裴月就总说不舒服……当时,我只当是月份大了,胎儿闹腾,现在想想,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顿猜测下来,王氏有些坐不住,但她还是强装镇定。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能说明什么?” “你敢发誓吗?你敢拿你自己的性命起誓,说裴月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第155章 我是一坨狗屎也得糊你脸上! 王氏冷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拿我的性命起誓?裴月她配吗?” 一句“裴月她配吗”,云达海就立刻明白过来,裴月的死当真和王氏有关系! “王氏,你不敢发誓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对不对?是你害死了裴月对不对?所以云瑶才要杨氏跑到我们的房门口喊这样的话!” “呜!呜呜呜!” 一旁的杨氏说不了话,急得不行。 秉着自己不能独善其身,就干脆把水都搅浑的原则,杨氏发出声音引起云达海的注意之后,就猛的点头! 有了杨氏的肯定,云达海完全可以肯定他的猜测都是对的! 此时,王氏的狠毒和裴月的温柔对比太过强烈! 这些天来对王氏埋在心里的怨气让他更加觉得当年的裴月才是良人。 “我真没有想到,裴月的死,居然跟你有关!是你,是你害死了裴月!你这个毒妇!裴月当时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害裴月!” 事情发展至此,云达海说的话又如此肯定,王氏懒得装了。 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达海。 “你说我狠毒?云达海,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狠毒?你别忘了,云瑶生下来还没满月,你就让人把云瑶抱到深山野林任由她自生自灭!那深山野林,野兽满山都是啊!虎毒尚不食子,你云达海难道就不狠毒吗?” “那都是你逼的!” 云达海激动不已。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是王氏手上的一颗棋子! “要不是你每天在我耳旁说云瑶是煞星,云瑶克死了裴月,云瑶又克云家人,云家人才连连倒霉,又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说什么云瑶留不得,必须要狠心,舍弃云瑶云家人才能活的话,我云达海会这样做吗!都是你逼的!” “我逼的?” 王氏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了,“那云瑶生下来,本来就是个煞星,再怎么样她也还是个煞星!这是大师说的话!再说了,你要是没有那样的心思,我说话你能听吗?” 云达海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他当时并没有反驳王氏的话,也没有反对王氏的话。 大师说云瑶是煞星的那一刻起,他就动了抛弃云瑶的念头。 只不过是他不想当坏人,他想抛弃云瑶,又不想让人觉得他太狠毒,所以,他只能等,等云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劝他抛弃云瑶,等王氏日夜念叨云瑶不能留,他这才可以名正言顺顺水推舟地抛弃云瑶。 如此一来,他还是个正人君子。 王氏指着云达海的鼻子,“云达海,你和我一样都肮脏不堪!别把自己当圣人!你以为你有多高尚?没有我王氏,哪来的你今日!你不过是路边的一坨狗屎!现在子孙根没了,连坨狗屎都不如!少在我面前叫嚣!” 本来还觉得自己有一点理亏的云达海,瞬间就被戳中了痛处,立马就雄赳赳地怼回去。 “我云达海是一坨狗屎你王氏又好到哪里去?你嫁给了一坨狗屎,你也是一坨狗屎!而且当初还是你求着要嫁给我这坨狗屎!呸!” “云达海!你长能耐了是不是!你以为我这几天没把你撵出去是原谅你了吗!你在外面养三个野女人,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把你撵出去!我和凤雪没有你也能过得好好的!你云达海没了我们就得活的不如一条狗!” “哦?你不要把你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我云达海好歹还是一个官,没了你们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我要是休了你王氏,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嫁人,你到了外面也只能被别人说是破鞋!” 一个“破鞋”,登时把王氏气得站了起来,疯了似的,冲过去就往他裤裆狠狠踹上一脚。 原本还没有长好的伤口,这下彻底崩开了。 “嗷!” 云达海捂着裤裆,躺在地上直打滚。 这些天,王氏一有个不如意,轻则恶语相向,各种侮辱他,重则踹他的命根子,导致伤口反反复复长不好。 他对她,是怕比恨大。 几天以来的窝囊气积累到了极点,云达海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在王氏还想要再踹上一脚的时候,云达海一把抓住她的脚,狠狠一拖,王氏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下来,额头还好巧不巧磕在桌子角上,破了道口子。 王氏抬手一摸就摸到一手血,眼睛猛的睁大了,不敢相信云达海竟然会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云达海!你打我?你死定了你!” 王氏顾不上爬起来,就死命蹬着腿要去踹云达海裤裆。 云达海彻底被激怒,死死地抱住王氏的腿,顺势爬到王氏身上,大手“呼”的一下就扇在王氏脸上! 这一巴掌下来,王氏也不喊了,不蹬腿了,只呆呆地看着他。 成亲多年,云达海对她那是一个言听计从,她稍微有点不满意,云达海就会低头。 她也习惯了云达海这股窝囊气,也从心里认定他就是一个窝囊废,可以随意欺负,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以至于她都忘记云达海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力气比她大得多,真要动起手来,她根本就没有多大的胜算。 云达海骑在王氏身上,这一瞬间才还觉得自己终于像个男人样。 于是,又“呼”的一下,打了王氏另一边的脸。 打完两巴掌还觉得不够解气,又连续扇了王氏几巴掌,这才消了些气。 “王氏!你给我听好了,我云达海是人,不是畜生!不是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今后再敢对我动手,我就像今晚一样教训你!呸!狗屎?狗屎如今都得糊你脸上!” 至此,云达海才从王氏身上下来,成亲许多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胜利的喜悦。 他拖着伤,打算去偏房睡,免得王氏又发疯做出些什么事来。 王氏头发散乱,脸颊高高肿起,忍着脸上的痛,冲云达海背影喊:“云达海!你敢打我,明天我就带着凤雪回娘家!我让你云达海下半辈子无依无靠!” 刚走出门口的云达海,脚步顿了一下。 就这些话,让他这几天过得还不如一条丧家之犬。 是啊,一旦凤雪跟着王氏走了,他日凤雪飞黄腾达也未免记得他这个父亲。 到那时,他当真就是无依无靠…… 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决心,还是走了出去。 “云达海!你不是人!” 看到云达海走出来,云瑶才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云家的气运不多了,不出三年,必定会败。 这就是云家作孽多端的下场。 等云达海走远了一些,魏青棠便凑近了问云瑶:“现在就只有王氏和杨氏在里面,你要不要趁机用真言符问王氏当年到底偷走了你什么东西?” 第156章 鱼和熊掌都要! 云瑶冷眸微动。 早在以前,她心里就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测,今晚听到杨氏的话,她心里便肯定了七八分。 于是她摇摇头,“不着急,王氏迟早是要还回来的。” 魏青棠眼睛亮亮的,“我相信瑶瑶的实力,不过,明日你还去参加云凤雪的生辰宴吗?” 云瑶眸中冷光一闪,“去,怎能不去?” 毕竟,她的三哥最近不对劲,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恐怕也和王氏云凤雪脱不了关系。 左右戏也看完了,便回去睡觉罢。 房里王氏疯喊着,俨然像个疯子。 这一晚上动静太大,云府不少人都被吵醒,但主子的事,下人们哪里敢管?听到动静都当没听到。 云凤雪离得近,云达海走后不久,她就赶到了王氏的房间。 一看到王氏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骂,披头散发,脸红一块紫一块的,着实吓得不轻。 “娘!娘你怎么了!” 王氏不说话,只是哭着摇头。 云凤雪又看见了一旁嘴里还塞着布条的杨氏,就走过去扯杨氏嘴里的布。 “娘,伯母怎么会在这里?谁啊?还拿布条塞住伯母的嘴……” “王氏杀了裴月必将不得好死!!” 王氏本想拦着云凤雪,奈何太迟了,杨氏又狂喊了起来。 生怕王氏会再次塞住她的嘴,杨氏还一下子就跑到了院子里去喊。 要不是云瑶说了只能够在王氏这里喊,她早就跑得远远的! 云凤雪傻了眼了,伯母喊的是什么话? 娘亲杀了裴月? 也就是杀了云瑶的娘? 这…… “娘,伯母喊的是真的吗?”云凤雪看着王氏问。 看着自己的女儿,王氏点了点头,承认了。 云凤雪也沉默了,但是很快,她就抬起头,“娘杀了裴月,一定是有娘的原因的!是不是裴月欺负娘了?” 王氏流着泪看着自己的女儿,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女儿才是完全相信她的,也只有女儿,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会站在她这边。 “是,裴月当年抢走了你爹,你知道吗?娘若是不杀了裴月,你就会变成庶女,你记得,娘这么做,既是为了娘,也是为了你,你要永远站在娘这边,明白吗?” “娘,雪儿明白的。” 云凤雪心疼王氏满脸的伤,见王氏头上还留着血,又心疼地掏出手帕,轻轻地将流出来的血擦拭干净。 之后,才敢小声地问:“娘,你这些伤,是不是爹打的?” 来的时候,她就在路上碰见了父亲,她向往常一样甜甜地喊他父亲,以往他都会笑着回应,今晚却是铁着一张脸不理她。 那时候,她就隐约察觉到爹娘怕是吵架了,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如此严重。 一提到云达海,王氏就恨得不行。 “凤雪,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你爹,你听好了,你爹心不在我们这里了,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我还以为你爹这些天是痛心改过,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呸!假惺惺!” 骂完云达海,王氏又突然抓住云凤雪的手,目光坚决而怨毒。 “凤雪,你好好看着娘身上这些伤,要替娘记住你爹对娘做的事,日后你得偿所愿飞黄腾达之时,再为娘把这一笔账讨回来,知道吗?你爹如此对我,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云凤雪听话地点点头,“一切都听娘的。” 以前的父亲,对她自然是好的,但自从知道父亲在外面养了三个女人,她就觉得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像个笑话。 指不定……指不定父亲在外面还有别的孩子呢? 娘亲就不一样,娘亲只有她这一个女儿,永远都是把她当成心肝宝贝疼,她可以相信娘亲。 见云凤雪如此懂事,王氏深感欣慰,轻拍着云凤雪的手背,道:“凤雪,明日就是你的生辰,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你千万要记住了,太子势在必得,鹤神医也不能放手,明白吗?” 想起司长鹤对她的漠视,云凤雪就没自信。 “娘,我……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那东西都已经用在鹤神医身上了,你只需要多跟鹤神医见面,鹤神医迟早是你的!” “好……”云凤雪顺从地点头。 生辰宴,将会是她彻底从麻雀摇身一变变成凤凰的机会! 寅时。 云瑶两人回到了末云轩。 折腾到这个时候,魏青棠一躺下去,就睡着了。 云瑶看着魏青棠连被子都不盖,便将薄被子拉过了一些,盖在魏青棠的肚子上。 之后才跟着在旁边躺下。 不多时,她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出现了那幅画面。 一片荒芜,堆积如山的尸体,怎么也杀不完的尸鬼,还有一袭红衣前世的她。 梦里的她,仍旧是在不断地吸着漫天煞气。 画面零零碎碎,像是胡乱飞舞的雪花。 突然之间,一道金光乍现。 一眨眼,白衣男人手中的剑,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的心脏跟着一痛,闷哼了一声。 “瑶瑶……瑶瑶?” 隐约听见魏青棠的声音,云瑶缓缓睁开了眼睛。 魏青棠一脸担忧,“瑶瑶,你一直在喊着什么不要不要,脸色也白得吓人,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云瑶不想让青棠担心,“只是梦,无妨……” 但心脏处的痛很清晰的在告诉她,那根本就不是梦,是她前世的记忆。 她的心神,有些不稳了。 许多年来没做过什么梦,昨夜竟然做梦了,梦见的还是前世。 看来,杀孽终究是影响到了她。 “瑶瑶,那些都是梦,别怕,我在这里呢,你看你,惊得满头都是汗。” 魏青棠一边说一边给她擦去了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要是你不舒服,云凤雪的生辰宴,咱们不去也罢。” “不,我要去。” 云瑶起身就下了床,转了个圈给魏青棠看,“青棠,你看,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魏青棠放心了,“那好吧,时辰也不早了,要是想去的话,咱们就得抓紧时间喽。” “好。” 云瑶虽然说着自己没事,但她在马车上,还是一连啃了两根千年人参。 这千年人参是七爷去幽冥谷带回来给她的,每一根的大小都差不多,都是极品,成色也很好。 不像她以前摘的那些,虽然都是千年人参,但大小成色参差不齐,可见,七爷摘千年人参的时候,是用了心的。 镜月湖。 云凤雪生辰宴。 湖边早已经布置妥当,场面很大。 “这云凤雪的生辰宴,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魏青棠感慨着,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的太子江承泽和云凤雪。 “瑶瑶,你看,太子居然来这么早,真是给足了云凤雪面子,云凤雪这次呀,可谓是风光无限……咦?鹤神医真的来了?” 另一边,一袭浅青色衣裳的司长鹤下了马车,手中拎着礼品。 云瑶挑眉,行啊,从来能不参加宴会就不参加宴会的三哥,居然为云凤雪破例了? “青棠,来都来了,过去看看。” 第157章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那边,簇拥着太子的女子一看到司长鹤的出现,立马散了些,一个两个目光都定在司长鹤身上。 如今太子眼里只有云凤雪,她们十有八九是没机会了的,但是,鹤神医还没有心上人啊! 不能嫁给太子,嫁给鹤神医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她们正要扭扭捏捏地上去和司长鹤打招呼,哪知旁边突然冒出来两个人。 “哟,鹤神医,好巧呀!你也来参加云凤雪的生辰宴呢?” 云瑶笑眯眯地问,那笑眯眯的眼神里,分明就包含着试探。 都是自己的亲妹妹,司长鹤能不知道云瑶那点心思么? 司长鹤笑了笑,“小瑶瑶,我只是来参加生辰宴,并无其他。” “是吗?” 云瑶眯了眯眼睛,她怎么不太相信呢? 这时,魏青棠也冲鹤神医笑了笑,打招呼道:“鹤神医!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说话的对象换成魏青棠,司长鹤热情便少了许多。 这时,身为主人公的云凤雪也走了过来。 她今日穿着很是亮眼明媚的淡黄色衣裳,妆容偏淡,但气色极好,尤其是在淡黄色衣裳的映衬下,像极了开在艳阳下的花,明亮美好。 “鹤神医,你来了。”云凤雪恰到好处地笑着,声音很是温柔。 司长鹤点点头,顺势把手中的礼品递给云凤雪。 “云姑娘既已邀请了我,我自然是要来参加云姑娘的生辰宴的。” 虽然话也还是带着一丝客套,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鹤神医对谁都是一脸淡漠生人勿近的模样,唯独对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云瑶,另一个就是云凤雪。 江承泽就是一个明眼人,身为男人,他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鹤神医竟然也来了,真是叫本太子意外,本太子多次邀约鹤神医小聚,都被鹤神医以忙碌为由拒绝,怎么?凤雪的生辰宴,你这个大忙人就不忙了?” 司长鹤仍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应了句:“恰好今日无事。” “那还真是巧啊……”江承泽显然不信。 云凤雪见这两个男人颇有一种剑拔弩张的迹象,赶紧笑着站出来打圆场。 “你们能来参加凤雪的生辰宴,是凤雪的荣幸,凤雪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上好的点心和酒水,大家都别客气,该吃吃该喝喝,这儿的风景也是极佳的,不妨到处观赏观赏,只要大家玩得开心就行。” 心上人开口,江承泽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但身为男人,胜负欲还是有的,他特意紧挨着云凤雪一起走。 云凤雪去哪里,他人就跟到哪里。 云凤雪的生辰宴,排面确实很大,有点身份的公子小姐都来了,不过,唯独不见孔明钰和李莺莺的身影。 魏青棠和云瑶坐在角落处的桌子,魏青棠一边吃葡萄一边吐槽。 “瑶瑶,你看那云凤雪,还真是个有手段的,把太子给迷得神魂颠倒的,寸步不离,好似生怕被别的男人抢了去……” “还有,你看那鹤神医,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对谁那么好说话?除了你,我就只看过他对云凤雪好声好气地说话,要说他对云凤雪没点什么心思,我是打死也不是信的……” 魏青棠恨恨地咬着葡萄,絮絮叨叨个不停。 云瑶也观察得很仔细,她这个三哥,自从坐下来以后,那眼睛就跟长在了云凤雪身上一样。 “青棠,你说的没错,鹤神医恐怕是对云凤雪动心了。” “他就是一个没眼光的!” 魏青棠气得把手上的葡萄全都塞进了嘴巴里,恶狠狠地吃完吞下,又用吃人的眼光远远地盯着云凤雪。 “你看看那云凤雪在太子面前,那表情那动作多么的做作啊!明明是在跟太子说话,偏偏那眼神儿还瞟呀瞟的,一个劲地往鹤神医身上瞟,这说明什么?说明云凤雪就是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 “而且,这云凤雪的生辰宴来了那么多人,她也就对太子和鹤神医热情而已,其他人分明就是来凑数的,如此有心机的一个女人,鹤神医怎么会看上她啊?眼光不该这么低呀!” “那他要是看上你呢?” “自然是极好的!额……” 魏青棠脸一红,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嘴怎么那么快!话还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 云瑶“噗嗤”一声笑了,“行了,青棠,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已经知道你喜欢鹤神医了。” 如果嫂子是青棠,那她是很乐意的! 换做是云凤雪,她就连三哥都不想认了! 魏青棠红着脸,一下子没了刚才叭叭说个不停的气势,就连声音都小了许多。 “瑶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说漏嘴的。”云瑶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不止一次说漏嘴。” 她想不知道也难。 魏青棠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的透透的,怪让她不好意思的。 云瑶吃着嘴里的葡萄,远处的云凤雪不知道和太子说了什么,之后就只身一人去到了三哥旁边,还和她三哥有说有笑的。 气人的是,她的三哥,同样和云凤雪有说有笑的。 啧,云凤雪啊云凤雪,你想当我嫂子,我还不同意呢! “青棠,我问你,你甘心让云凤雪抢走鹤神医吗?” 魏青棠委屈巴巴地眨了下眼睛,“我……我自然是不甘心,但鹤神医喜欢她……” 她不甘心有什么用?人家一心扑在云凤雪身上呢! 云瑶看着一碰到感情上的事就有些畏缩的魏青棠,顿感头疼。 这个青棠吧,平日里彪悍得像一个男人,喝醉酒还嚷嚷着要打老虎,一碰到感情的事,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那怎么能行! 她暗自狡黠一笑,对魏青棠勾了勾手指头。 魏青棠凑过去,就听到云瑶小声道:“若我告诉你,鹤神医其实并不喜欢云凤雪,他只是中了邪呢?” “中了邪?” 魏青棠猛的睁大眼睛,随即恍然大悟一般。 “我就说呢,鹤神医那样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会那么没眼光,非要看上云凤雪,原来这都是因为中邪了啊!不过,瑶瑶,你确定吗?” 云瑶拍拍胸膛,“我是什么人?别人有没有中邪,我一看就知道了。” 魏青棠立刻深信不疑。 没错!瑶瑶可是会厉害得很!捉鬼都没问题!区区中邪,还会看不出来吗! 见她相信了,云瑶又道:“青棠,我这里有一个法子,可以帮鹤神医。” 见云瑶要说不说,魏青棠急得不行。 “什么法子?你倒是快说呀!” 第158章 云瑶:谁教你这样子干的!! 云瑶凑过去,轻声对魏青棠道:“这个法子就是……让鹤神医爱上你!” 轰! 魏青棠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让鹤神医爱上她?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此刻,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狂跳,心跳快得魏青棠甚至都快无法思考。 云瑶继续劝道:“青棠,鹤神医那样好的一个人,你也不想看着他被云凤雪毁了吧?” “那当然不能啊!” 一幻想到云凤雪和司长鹤卿卿我我的画面,魏青棠就恨不得硬生生撕了云凤雪。 云瑶重重地拍了下魏青棠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道:“青棠,鹤神医需要你,他能不能恢复正常,就靠你了!” 我的嫂子能不能是你,就看你了! 魏青棠盯着司长鹤看,越看他对云凤雪有说有笑的,她也越觉得司长鹤就是中邪了! 瑶瑶说得没错,鹤神医需要她! 她一定会让鹤神医恢复正常的! 不过……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鹤神医喜欢我?” 魏青棠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云瑶。 云瑶:…… 这青棠…… 她就算是没有情丝,在感情方面也没有青棠这么迟钝啊。 罢了罢了,自己的嫂子还得自己选!害得自己努力促成一段佳缘! 她没情丝,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很简单,首先,你要引起鹤神医的注意……” 魏青棠:好!引起鹤神医的注意! “哈!” 魏青棠一下子跳到司长鹤和云凤雪面前,当着还在说说笑笑的两人的面,直接打了一套拳! 喊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打拳打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云瑶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无奈至极。 她叫青棠引起三哥的注意,没叫青棠用这种方式引起三哥的注意啊! 不过,该不该说,这个方法似乎也有一点用? 司长鹤没见过这样的事儿,也没见过哪个女子打拳打得这样好,还真就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看得越认真,魏青棠打拳就打得越起劲。 云凤雪见司长鹤的注意力被魏青棠抢了去,心有不满,偏今日是她的生辰,宾客众多,她不好发作,也不能坏了形象。 只得起身,边鼓掌边假意奉承夸奖,“魏姐姐打拳打得可真好看呢!看起来比男人还要厉害!” 那些想要巴结云凤雪的人也纷纷跟着鼓起了掌。 就连司长鹤,也是笑着鼓起了掌。 一套拳打完,魏青棠这才停了下来。 她记得云瑶的教导。 “其次,你要制造和鹤神医两人的共同话题。” 所以,她抱拳谢过那些捧场的人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司长鹤旁边。 “鹤神医,怎么样?我这套拳打的还可以吧?” 司长鹤也很捧场,“相当不错,跟谁学的?” “我是跟父亲学的,父亲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我觉得父亲很厉害,所以自小就要父亲教我习武,不过,兴许我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武功算不上好。” “你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是吗?多谢鹤神医夸奖!” 魏青棠笑得开心。 云凤雪看得刺眼。 她安抚完太子之后,就跟鹤神医聊得好好的,这个魏青棠突然冒出来,坏了她的好事! 云凤雪压下眼里的不耐烦,坐在了司长鹤另一边。 纤纤细指拿着一颗葡萄,浅笑吟吟地送到司长鹤嘴旁。 “鹤神医,说了这么久的话,嘴也该干了,来,吃一颗葡萄润润嘴。” “再者,绝对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了他的注意力。” 魏青棠脑海中冒出云瑶说过的话,眼看着司长鹤就要张嘴吃掉那颗葡萄…… 不行! 谁也别想抢走鹤神医的注意力! 她手一伸,一把摁住鹤神医,嘴一张,就吃掉了那颗葡萄。 “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嘴巴还真是干了,云小姐就是善解人意。” 云凤雪脸色僵了僵,桌子底下,指甲一下子抠破了手帕! 那颗葡萄,她是特意喂给鹤神医吃的! 魏青棠是个聋子吗!没听见她这个葡萄是给鹤神医吃的吗! 可恨的是,为了顾及形象,她还不能够发作,只能僵硬地笑了下。 魏青棠完全忽视云凤雪,直接拿起一串葡萄塞到司长鹤手里,“来,鹤神医,这串葡萄给你,嘴干就吃,咱们接着说,鹤神医,你医术如此高超,师承何处呀……” “我是自幼被家父发现有学医的天分,便让我拜医圣为师……” 司长鹤是个医者,酷爱医术,见有人对他的医术感兴趣,就侃侃而谈起来。 再加上他要跟魏青棠说话,就得侧着身子,以至于说话的时候,他就是背对着云凤雪,也就把云凤雪给忘了。 云凤雪恨恨地在桌子底下把手帕给撕了个稀巴烂。 娘亲说过,即使她在鹤神医身上下了那东西,也得时常跟鹤神医说话,时常跟鹤神医见面,那东西的效果才能发挥到最大,如此,才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她还想着趁今日,好好跟鹤神医接触。 结果魏青棠一冒出来,就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云凤雪不甘心,直接抬手按在司长鹤的手臂上。 见有人碰自己的手臂,司长鹤下意识的就回过了头,对上云凤雪笑意吟吟的眼睛。 “鹤神医,我常听母亲说为医者,皆有救济苍生之心,我虽然没有鹤神医的本事,但我平日里也喜欢做些善事,譬如每月初一,我都会在街头施粥,尽我小小的力量,好让那些贫苦的人们能过得好一些。” 司长鹤听完,应道:“云姑娘真是菩萨心肠,如今这世道,像云姑娘这样好的女子不多了……” 魏青棠盯着云凤雪搭在司长鹤手臂上的手,瑶瑶说的第四点,制造小暧昧!让他逐渐上头! 小暧昧? 云凤雪这样的动作不就是小暧昧么? 看来,这个云凤雪是有点手段的。 不过,她魏青棠也不赖! 于是,魏青棠学着云凤雪的样子,径直伸出手,放在了司长鹤的手背上。 不仅如此,为了战胜云凤雪,她还改良了一下动作。 小小的纤细的手指不断地在司长鹤的手背上摸呀摸的。 司长鹤再次回过头,盯着魏青棠摸着他手背的小手陷入了沉思。 “魏姑娘,你……” 还没等他说完话,突然发现左手手臂一凉,云凤雪已经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袖里,那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臂,弄得他手臂痒痒的。 魏青棠一看,这样哪能行! 她得比云凤雪更厉害才行! 灵光一闪,她直接一手摁在司长鹤的胸膛处。 啧,看不出仙气飘飘的鹤神医,居然胸肌如此结实。 魏青棠忍不住动手捏了捏…… 司长鹤愣住了。 云凤雪惊掉了下巴。 就连刚走过来的云瑶都默默抬手捂住了脸…… 青棠啊青棠,谁教你这样子干的! 第159章 当众调戏 “魏、魏姑娘,你这是……” 司长鹤被魏青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都给整蒙了,耳朵根微微泛红。 他从没有和哪个女子这样亲密过,也没有哪个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大胆地调戏他! 魏青棠又想起云瑶说过,如果对方害羞了,就说明法子用对了,接下来,切勿热情,要适当拉开距离,让对方印象深刻,欲罢不能! 所以,她很是干脆地抽回了手,板着一张脸。 一本正经解释:“没什么,不过是好奇鹤神医练不练武,所以检查一下鹤神医的身子结不结实,如此看来,也就……很一般嘛。” 很?一般? 司长鹤登时拧起了眉头,他可是时常有练武的! 并且,他自认为他的身材是相当不错的,怎么样都不应该是一般。 说他相当一般,不就是在侮辱他的努力么! 司长鹤有些不死心,想问魏青棠哪里一般的时候,魏青棠已经站了起来,施施然地走出了凉亭。 他只能看着魏青棠的背影咬牙切齿。 云瑶就这么看着自家三哥向来平静淡泊的脸变得一红一白一红一白的。 路过她身旁的魏青棠,还特意冲她眨了眨眼睛。 怎么样?瑶瑶,我厉害吧? 云瑶:…… 行吧,该不该说,青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她的三哥看似高冷淡漠,实则傲娇至极,接受不了半点他人的质疑。 魏青棠上手摸了她三哥的胸肌,还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她三哥胸肌很一般,以她三哥的性子,半夜都得坐起来怀疑人生。 “鹤神医,魏姐姐怎么可以这样子呀?大庭广众之下,就……就对你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一些,我身为一个女子,都觉得太羞人了……” 云凤雪娇娇柔柔地说着,看似为司长鹤打抱不平,实则是在说魏青棠行为举止轻浮,上不得台面。 然而,司长鹤完全沉浸在魏青棠说的那一句“也就……很一般嘛”中,无法自拔。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说他身材很一般? 什么叫很一般? 他这样堪称完美的身材居然到了她那里,就只是个很一般? 云凤雪见他不理会她,只好转移话题。 “鹤神医,那边的莲花开得可好看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这次,司长鹤总算是有了反应。 “你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他必须要好好静静! 那个女人是怎么敢说他很一般的! 他到底哪里一般了! “鹤神医心情不好?那我还是留在这里,陪鹤神医说说话……” “不用了。”司长鹤淡声拒绝。 本想重新引起司长鹤的注意,没想到反被他下了“逐客令”。 云凤雪再怎么不甘心,也只好起身离开。 她知道,若是自己继续留在那里,只会找鹤神医厌烦,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 云凤雪抬眼看向魏青棠,魏青棠这样做,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刚才魏青棠直接上手摸鹤神医的胸膛,可是有好多人都看见了的。 这里喜欢鹤神医的人,不只是她一个。 正好,她就来生一把火! “原以为魏小姐到底是个有身份的,家教极好才对,没想到她刚才竟然做出那样的事,真是让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些世家小姐见云凤雪走过来,听见云凤雪的话,虽然心里对魏青棠很不满,但她们也很妒忌云凤雪。 明明已经有了一个太子,为什么还要跟他她们抢鹤神医? 这一堆世家小姐中,最有身份的,就是上阳郡主。 上阳郡主自从在明妃生辰宴上见到司长鹤的那一刻起,从此就深深地爱上了司长鹤。 云凤雪摸司长鹤手臂的那一幕,上阳郡主是看在眼里的。 立刻就带头说道:“别说人家魏小姐,你云凤雪又好到哪里去?” “是啊,我们大家都看见了,你都把手伸到人家鹤神医衣袖里面去了。” “就是,说人家魏小姐,说的好像你又比魏小姐好很多一样。” “你们都是半斤八两,都一样的举止轻浮。” 云凤雪完全没想到在她的生辰宴上,这些人居然如此不给她面子。 果然娘亲说得没错,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会受到别人的尊重。 没身份没地位的,就要靠自己了。 云凤雪回过头看了一眼凉亭里的司长鹤,转头便垂下了眸子,有些可怜地道:“各位姐姐真的是误会我了,其实,我之所以会把手伸进鹤神医的衣袖里,是因为我当时看到一只虫子爬进了鹤神医的衣袖里,心一急,才把手伸进去抓虫子的……” “是吗?”上阳郡主很是怀疑,“我怎么记得你害怕虫子,一个害怕虫子的人,还会去抓虫子?” “我是害怕虫子没错,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那么多。” “那你怎么不告诉鹤神医,让鹤神医自己把虫子抓出来?” “我不是说了么?我没想那么多……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鹤神医就在那里,你们大可以去问他!” 云凤雪侧过身子,司长鹤就坐在凉亭之中。 只要她们去问,就可以得到答案。 不过,她赌这些人不会去问。 因为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司长鹤此刻的脸色很不好,上去问这些,只怕是要招来厌烦。 上阳郡主见云凤雪敢让她们当场去对质,心里就信了七八分。 “行了,多大件事呀?还要去问鹤神医……我们相信你就是了。” 剩下的世家小姐也不想要去向司长鹤求证,也就纷纷打死了马虎眼。 “可不就是么?我们也就是那样一说。” “你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跟你开玩笑的。” 云凤雪敛下眸子,心里冷笑。 呵,开玩笑? 真以为她云凤雪是傻子不成? 她们会装,她也就配合着陪她们玩玩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出魏青棠这一口气。 这些人之中,也就只有上阳郡主的身份比魏青棠高贵。 云凤雪走近了两步,“我确实不是有意的,不过,那魏青棠真真实实是故意那么做的,她不仅那样做了,还说鹤神医的身材很一般,鹤神医这才一个人坐在那边生闷气。” “当真?” 上阳郡主虽然是看到了魏青棠摸鹤神医的那一幕,但她离得远,并没有听见魏青棠对鹤神医说了什么。 云凤雪看了她们一眼,毫不犹豫地竖起三根手指,“我敢用我父亲的性命发誓,我云凤雪绝无半句虚言!” 第160章 阳谋也是谋 云凤雪都已经用自己父亲的性命发誓了,这事还能有假的么? 大家都对云凤雪的话深信不疑。 “怪不得魏青棠走出了亭子之后,鹤神医的脸色就不好了呢!原来是魏青棠说了那样难听的话!” “笑死!这魏青棠又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的女子,凭什么说人家鹤神医身材很一般?我看鹤神医的身材就是超级好的!”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魏青棠不是瞎子,我才不相信她连一个人的身材的好坏都看不出来,她这样做,八成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上阳郡主问。 “我可以肯定,魏青棠绝对是欲擒故纵!因为,她喜欢鹤神医!你们看,魏青棠站在那边,就总是往鹤神医身上看!” 大家听了,纷纷看向魏青棠。 魏青棠站在湖边,背对着一湖开得正好的莲花不看,目光全落在了鹤神医身上。 大家又纷纷回过头来。 “果然,那魏青棠看鹤神医的眼神,分明就是喜欢鹤神医喜欢得不行!” “我还以为魏青棠的脑子就只有打打杀杀和舞刀弄枪呢,没想到她也会喜欢鹤神医。” “鹤神医多好啊,她喜欢鹤神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确实,鹤神医是世间少有的画一般的男子。” 云凤雪见话题有点越说越远的意思,赶紧把话绕回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魏青棠这次做得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一句话,又把矛盾指向了魏青棠。 上阳郡主脸色越来越差,若是她面前的这一堆世家小姐喜欢鹤神医,那没什么。 南离司家身份如此尊贵,司家人不会允许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嫁入司家,这些世家小姐的身份,都算不得上得了台面,她自然不用担心。 但魏青棠的身份,不算低。 这些人,也就只有魏青棠能算得上是她的对手。 “凤雪说得没错,魏青棠确实是过分了一些,鹤神医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大江国的贵客,身份那样尊贵,怎么能被魏青棠侮辱?” “郡主言之有理。”云凤雪点头附和。 “那就不能这么算了!” “鹤神医被她一句话就说得心情不好,这不就是坏了鹤神医对大江国的印象吗?也坏了对大江国子民的印象呀!” 若这些事,只停留在私人恩怨的场面,未免就有点太小家子气。 一旦上升到家国层面,那就不一样了。 她们教训魏青棠,便不是为了私人恩怨,而是为了家国大事! 上阳郡主想要的,就是这样合理的一个理由。 “你们说得没错,此事非同小可,确实不能就这样算了,只是,这里宾客众多,就这样教训魏青棠,未免有点上不得台面。” 表面上是在感到为难,实际把压力给到了这些世家小姐。 她既然是郡主,自幼在宫中长大,便不是个蠢的,怎么会看不出这些人想让她出头教训魏青棠? 让她出头可以,但她的颜面得顾全了! 那些个世家小姐纷纷出主意。 “要不让人去撞一下魏青棠,把魏青棠撞到湖里去?” “还敢把人撞湖里?那云瑶在呢!你们怕不是忘了孔大将军府的事!孔明钰就是这样做的,结果呢?” “对对对,这个不行……” “这样吧,找个人把魏青棠带到没人的地方,我们几个合力教训魏青棠一顿!” “你傻呀?刚才魏青棠打拳你是没看到吗?我们几个加在一起的未必打得过她!” “这也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个好的法子。 眼看着上阳郡主的脸色越来越不耐烦,云凤雪心里暗自嘲讽这些人脑子简单,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看来,还是得她出头。 云凤雪眼神流转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镜月湖后面,就是一个猎场,不如我请太子殿下提议打猎如何?那魏青棠喜欢舞刀弄枪,也一定喜欢打猎!”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还真别说,我就知道魏青棠是个喜欢打猎的!” “她就算是喜欢打猎又怎样?郡主在这里,郡主打猎的技术才厉害呢!郡主可是每年打猎都能得到皇上的夸奖的!” 此时上阳郡主听到这个主意,也在犹豫。 首先,在打猎这方面,她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胜过魏青棠。 其次,打猎嘛,一不小心误伤了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再者,她打猎出众,必定会引来所有人的赞叹,到那时候,鹤神医也一定会注意到她。 无论怎么看,这个主意都是很不错的。 但是有一个缺点。 上阳郡主拧眉道:“后面这个猎场,我倒是知道,不过,我也知道这个猎场虽然建成了三年,但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对外开放,指不定会有什么隐患,真要出了什么事,到时候皇上追究下来……” 她说着,目光看向了云凤雪,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这个主意有风险,那么,谁来承担这个风险? 云凤雪是个聪明的,也明白上阳郡主的意思。 眸子一转,便道:“太子殿下必定深得皇恩庇佑,福泽深厚,有太子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有了这个保证,上阳郡主放心了不少。 “不过,太子能答应吗?”有人问。 很快有人答:“太子殿下喜欢凤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只要凤雪开口,太子殿下一定会答应的。” 云凤雪心下冷笑,这些人身份是比她高,除了上阳郡主外,却都是没用的东西,到最后,还是得她出马。 “我这就去跟太子殿下商量一下。” 说是商量,云凤雪一开口,江承泽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美人有求于他,他哪能不答应?哪能不趁机展示一下自己的强大? 江承泽不仅答应了,还承诺会拿出宝物来设置奖赏,打到猎物最多的前三名,就能够得到奖赏。 太子出马,那号召力是杠杠的,不少世家公子纷纷报名。 如同她们预料的那般,魏青棠果真也心动不已。 魏青棠一脸开心地挽着云瑶手臂笑道:“瑶瑶,你看着吧!我打猎可是不差的!我一定要打个好的猎物送给你!等我拿到了太子的奖赏,我们就去外面吃香的喝辣的!” “青棠,你不觉得这事太奇怪了吗?” 云瑶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云凤雪的生辰宴,一开始就没说会有打猎这个项目。 魏青棠倒没想那么多,直言道:“哪里奇怪了?瑶瑶,你别多想,这可是太子殿下提议的,再说有太子殿下在,能出什么事呀?” “但……” “没有但!我要去报名了,瑶瑶,你就安心等着我打个好的猎物送给你吧!” 魏青棠拍拍云瑶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就跑向报名处。 云瑶抬眼,望了一眼猎场的方向,最终还是决定跟着去。 “青棠,我也去。” 第161章 瞎子也能百发百中? 江承泽举办打猎,出手也很是豪迈,直接让人到太子府拉来了各种各样的珍宝,前三名的奖品尤为贵重,自然吸引了许多人参赛。 而且,江承泽想得周到,不仅奖品多,还直接连打猎的装备都给准备好了。 就连那些平常不怎么打猎的人,也想碰一碰气运,去领了打猎的装备就纷纷到入口等着比赛开始。 而讲究一些的人,就让人回家取了自己的打猎装备来。 上阳郡主就是其中一个,她的弓箭是是平日里用得最多的杀伤力最大的一副弓箭。 魏青棠也是让人回去取了弓箭,还很是贴心地给云瑶也安排上了自己用的弓箭。 “太子殿下准备的弓箭虽然不差,但跟我用的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魏青棠看着手里的弓箭,一脸自豪。 云瑶望着打猎场入口处竖着的牌子若有所思,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入内”四个大字。 猎场既已建成,却久久不对外开放,必定有它的缘由。 “瑶瑶啊,等下进了猎场之后,你要是害怕的话,你就跟着我,还有,这箭矢锋利得很,用的时候要小心一些,误伤了他人就不好了。” 魏青棠喋喋不休地叮嘱着,云瑶只一个劲地点头应着。 很快,江承泽见所有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一声令下! “比赛开始!” 这场比赛为时一个半时辰,规则很简单,在这一个半时辰内打到的猎物数量最多者获胜,不管有没有打到猎物,都要在比赛结束之前返回入口处,否则便是弃权。 侍卫们强行把猎场入口的门打开,大家一窝蜂的跑了进去。 猎场很大,大家都想打多一点猎物,几乎都是独自行动的。 云瑶跟着魏青棠选了一条偏僻一些的小路。 猎场里面和外面大不同,一走进里面,温度瞬间低了几度。 说是猎场,但猎场内,也有着零零落落的坟包。 这些坟包全都没有墓碑,甚至连一块牌子都没有,就只是一个隆起的土包。 云瑶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便叮嘱道:“青棠,你看到那些坟包了吗?切记,千万不要去碰它们,也不要站到上面去,更加不要用弓箭射那些坟包。” “好,瑶瑶,我记住了。” 魏青棠应着,已然进入了打猎的状态,双眼炯炯有神地四下观察,手上的箭随时待发。 “我卖给你的护身符你带着了吗?” “放心,贴身戴着呢。” “这些是创伤药,给你带着,以防万一。” 云瑶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两个小瓷瓶塞到魏青棠手里。 “白的轻伤用,黑的重伤用。” 魏青棠虽觉得不会有事发生,但又不忍心拂了云瑶的好意,便还是接过了小瓷瓶。 见她接下,云瑶又道:“我感觉这猎场有些不对劲,但是看不大真切,我要去别处看看,你自己多加小心,我看看就回来找你。” “瑶瑶,你就放心吧!我打猎厉害着呢!你去吧去吧,记得小心些就是。” 云瑶微微眯着眼睛,猎场四下都有如同游丝般弥漫的黑气,安全起见,她还是得去看看。 云瑶一走,远远地跟着魏青棠的上阳郡主就冷笑了一声。 “总算是走了,魏青棠,你等着吧!” 敢跟她抢鹤神医?简直就是在找死! 只要她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一定要得到! 跟她抢的人,就得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跟她抢! 魏青棠走着走着,不远处地面上一个白影晃过,她脸色一喜! 虽然只是一只小白兔,但红烧兔肉也是很好吃的! 她顿时放轻了脚步,猫着腰,一步一步往灌木丛走去。 灌木底下,小白兔正张望着,但它背对着魏青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小白兔,你是我的了! 魏青棠拉长了弓,蓄势待发! “嗖——” 一支箭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突然从后面射来,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只小白兔。 魏青棠胳膊一痛,低头去看才发现胳膊被刚才那支箭割破了口子。 正要回过头去看是谁放出的箭,就听到一道三分嘲讽七分讥诮的声音响起。 “哎呀,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本郡主光顾着打那只小白兔,没看到你这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呢,你说你站在哪里不好,非要挡着本郡主打猎,还好伤到的是胳膊,否则……” 上阳郡主哼了一声,没说出口的警告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魏青棠拧着眉头,她不傻,她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说什么没看到,这话就是拿来忽悠傻子的。 她先是拿出云瑶给她的小白瓶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后才冷着脸看向上阳郡主。 “听闻郡主的箭法是百发百中的,我那么大个人站在这里,郡主却说没看到,怎么?瞎子也能够百发百中?” “魏青棠!你怎么跟本郡主说话的?注意你的身份!” “你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 魏青棠压根没在怕的,郡主又如何,故意伤了她还有理了? 上阳郡主被挑起了怒气,索性懒得装笑面虎,直接露出了獠牙。 反正,在这里,除了太子以外,她就是身份最高的人,不用顾忌什么。 “魏青棠,本郡主实话告诉你吧,本郡主就是故意的,并且,本郡主还要告诉你,你如果敢再缠着鹤神医,对鹤神医动手动脚的话,本郡主下一支箭,可就不只是划破你胳膊那么简单。” “原来是因为鹤神医,郡主喜欢鹤神医,但我从未听过鹤神医喜欢郡主。” “你什么意思?”上阳郡主瞪着眼。 哪怕对方是郡主,魏青棠也不愿意受这窝囊气。 更何况,她天生反骨,越是不让她这么做,她就越是要这么做! “意思就是,我要问郡主你,一来皇上没有下旨为你和鹤神医指婚,二来你对鹤神医不过是一厢情愿,你哪里来的脸,把鹤神医当做是你的男人?鹤神医既不是你的男人,我为何不能喜欢他?” 上阳郡主从小到大,向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她身份尊贵,脾气也大,几乎没有人敢跟她抢。 不仅如此,就算是别人的东西,只要是她看上的,抢也要抢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怕她,甚至还扬言要跟她抢男人。 这怎么能忍! 上阳郡主手一抬,箭矢就对准了魏青棠的脖子。 “魏青棠!本郡主警告你,你若敢跟本郡主抢鹤神医,本郡主就杀了你!” 第162章 今后我来保护你 “杀了我?” 魏青棠笑了一声,“郡主,我的身份虽比你差些,但我好歹是魏国公之女,我爹又是大功臣,你杀了我,你以为皇上会如何?” 上阳郡主脸色僵了一下,这就是她讨厌魏青棠的地方。 若是一个贱民,杀了也就杀了,根本就没有人追究。 偏这魏青棠她还真杀不得! 她手往下压了压,箭矢对准魏青棠的肩膀,脸色阴翳。 “是要留着你一条贱命,但,让你这辈子当个残缺的人,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打猎嘛,不小心有个误伤什么的,属实正常。” “郡主要这么说,我便没必要对郡主客气!” 魏青棠也抬起了弓箭,同样对着上阳郡主的肩膀。 上阳郡主脸色一凝,这个魏青棠不怕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威胁她?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威胁过她! 上阳郡主脸色一沉,手立刻松开了弓弦。 “嗖!” “嗖!” 几乎是同一时间,魏青棠也松开了弓弦! 两支箭矢发出,两人皆是迅速一躲。 魏青棠身手敏捷一些,完美躲开,上阳郡主的衣袖却是划破了,还擦破了一道小口子。 很好,魏青棠! 你去死吧! 愤怒冲上脑门,上阳郡主杀心四起,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就是要魏青棠死! 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魏青棠不傻,她可不会呆站着让上阳郡主打,没等上阳郡主反应过来,她就率先跑向了猎场深处! 上阳郡主在后面追,铁了心要魏青棠的命! 魏青棠越跑越靠近猎场深处,跑着跑着忽然就看到前面地上躺着一个男子。 男子半个身子都是血,肩膀上野兽的抓痕深可见骨。 不远处,还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老虎。 这一看就是和老虎厮杀的时候被老虎抓伤了。 那么多的血,不救他,他必死无疑! 但上阳郡主还在后面追着她…… 不行,救人要紧! 魏青棠果断跑到男子身旁,先是看了一下男子的伤势,就赶紧掏出云瑶给她的小黑瓶,把药粉洒在伤口上。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云瑶给了她这些药。 “你……你……” 男子虚弱地抬起手,因伤势太重,话都说不出来。 “你都快死了,你就别说话了!” 魏青棠一把打断男子,小心地给男子处理伤口。 男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吃力地抬手指着魏青棠背后,“箭……箭!” 魏青棠猛的反应过来什么,一回头,上阳郡主果然就在后面。 “嗖!” 箭矢破风而来,魏青棠脸色一变,连忙侧身去躲,终究还是慢了半分,受伤的胳膊又多了一道伤口。 她生气地瞪着上阳郡主,“没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伤人吗!你就算是想要跟我算账也得分情况吧?现在救人要紧……” “嗖!” 不等她把话说完,上阳郡主已经射出了第二支箭! 魏青棠就地一滚,才躲开了那支箭! 上阳郡主已经疯了!根本就不顾人死活! “你不是想救人吗?你救啊!本郡主倒是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去救人!” 上阳郡主已然将第三支箭搭在弦上…… 魏青棠看了一眼受伤的男子,“我等下再回来救你!” 现在,先摆脱这个疯子要紧! 然而,等她准备跑开的时候,上阳郡主却是将箭对准了男子。 “魏青棠,你不是要救人吗?你走了,他可就死定了。” 魏青棠可以跑,但这个男子,可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这手一松,箭一放,男子必定一命呜呼。 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魏青棠也将箭对准了上阳郡主。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上阳郡主像个疯子似的笑了一声,随即松了手。 箭矢飞一般地向男子射过去。 魏青棠暗骂一声,也“嗖”的一声松了手。 “叮!” 魏青棠的箭正中箭矢,直接将那支箭撞开来,落在男子身侧的地上。 男子被吓得不行,猛的咳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她才刚救回来的人,一下又被上阳郡主给吓得半截身子躺进了棺材里,魏青棠气得不行,偏男子进气多出气少,她没时间跟上阳郡主计较,只得重新跑回男子身旁。 “魏、青、棠!” 上阳郡主已然拉开了弓,话音落下,伴随着犀利的破风声。 魏青棠刚回过头箭矢已经到了面前!直对着她的脖子! 去死吧你! 胜利在望,上阳郡主露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容。 就在箭矢离魏青棠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箭矢突然间“叮”的一声,像是狠狠地撞上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弹到了地上。 上阳郡主愣住了,“谁?是谁!敢破坏本郡主的好事,不要命了吗!” “是我,云瑶。” 云瑶缓缓从一旁的灌木丛后面走出,眼神冒着冰冷的寒气。 好在她回来得及时,否则,青棠的命就得交代在这个所谓的郡主手上了。 “瑶瑶!” 魏青棠脸上一喜,瑶瑶回来了!还救了她! 不过…… 魏青棠脸色旋即一沉,皱着眉头喊道:“瑶瑶!你快跑!不要管我!这个上阳郡主根本就是一个疯子,她会杀了你的!” 云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青棠到底是把她想得多弱小啊? 边走边叹气道:“青棠,有没有可能,上次我能在众多杀手中全身而退,这个小小的上阳郡主,根本就不在话下?” “上次……不是七爷救了你吗?” 魏青棠傻了眼,上次瑶瑶打了个响指,她突然就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动也动不了,发生了什么事,她还真不知道。 明妃生辰宴一事,所有人都知道传说中那个身虚体弱的七爷,其实强得可怕。 所以他她看到七爷来了,就下意识地认为是七爷救了瑶瑶。 似乎现在看来,事情不一定是这样? 云瑶摇摇头,“七爷是救了我,但解决那些杀手的人,是我。” “什么!天呀!瑶瑶,你也太厉害了吧!” 魏青棠顿时一脸崇拜。 那些可是杀手!专业的杀手! 瑶瑶居然一个人就打倒了那些杀手! 云瑶淡笑了下,没说话,青棠并不知道那些杀手都已经死了,她也不打算告诉青棠。 “所以,青棠,今后我来保护你就好了。” “好!” 魏青棠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早知道瑶瑶这么厉害,她就不在瑶瑶面前逞能啦,老老实实被瑶瑶护着就好! “说完了吗?” 上阳郡主黑着脸打断她们,都当她是死人呢? 弓弦一拉,箭矢对准了云瑶。 第163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云瑶瞥了一眼另一旁的男子,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小瓷罐丢给魏青棠。 “青棠,这是保命丸,喂那个男人吃一粒,剩下的你收着。” “好!” 魏青棠连忙打开小瓷罐,倒出一粒小丸子,塞进了男人嘴里。 还不忘絮絮叨叨地说道:“遇到我你算是个幸运的,遇到瑶瑶,你那是积了八辈子的福,要不然,摊上这么个疯子郡主,你今日非得死翘翘不可……” 这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她,上阳郡主烦躁到了极点,正欲松手。 忽然听见云瑶说道:“上阳郡主,我劝你最好换一个地方站着,你脚下,埋着人呢,站人家坟头上,折寿。” “你给本郡主闭嘴!” 上阳郡主猛的松了手,箭飞了出去。 然而这一次,箭飞到了一半突然就静止在半空中不动,更诡异的是,箭调转了个方向,朝着她飞了回来! 并且速度快到她根本就来不及躲开! “啊!” 箭矢狠狠地在上阳郡主胳膊处划了一道口子,那位置,就和她射伤魏青棠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伤了青棠,我自然是要为青棠讨回来的。” 云瑶淡声说完,手指微勾,那根刺入地面的箭猛的飞了出来,箭矢对着上阳郡主。 上阳郡主大惊失色,“我是上阳郡主!你敢……” “嗖!” 上阳郡主甚至都没有看清楚那支箭什么时候飞出来的,胳膊上就又是一痛,再次被划了道口子。 一连被伤了两次,上阳郡主气愤不已。 “你瞪大你的狗眼给我看看我是谁!我是上阳郡主!敢伤了我,你的人头不要了吗!” “我管你是什么郡什么主,我只知道你伤了青棠,并且……” 云瑶手指再次微动,又是一根箭矢对准上阳郡主,这一次,对着的部位是脖子。 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并且,你还妄图杀了青棠。” 上阳郡主脸色大变,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人比她还疯。 她一而再地表明身份,竟然也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想杀了她! 云瑶一连伤了她两次,她毫不怀疑这个云瑶会真的杀了她! 尽管害怕,但她还是挺直了腰板,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魏青棠。 喝道:“魏青棠!她是疯子,难道你也是疯子吗!本郡主要是死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不仅如此,还会牵连到魏国公!” 原以为这么说,魏青棠必定会怕了她,谁知道魏青棠只是看了一眼云瑶,见云瑶没有反应,就直接给了 她一个白眼。 这下,上阳郡主终于有点害怕了。 “魏青棠,我也没有杀了你,你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你让云瑶把箭放下,放本郡主走,本郡主今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本郡主也不跟你计较了。” 虽然是在求人,但没有半点求人的样子,甚至颇为趾高气昂的。 魏青棠讥笑了一声,“上阳郡主,你怕不是求错人了吧?这箭,可不是在我的手上。” “你……” “嗯哼。” 魏青棠微仰着下巴,傲娇得很。 她魏青棠,如今是有人罩的!而且还是个实力强大的瑶瑶! 上阳郡主又气又急,她不是瞎子,她看得见箭在谁的手上! 但她敢求云瑶么? 这个云瑶分明就是比她还要疯的疯子! 没办法,到底是命重要。 上阳郡主只好有些低声下气地对云瑶道:“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本郡主?” 欺软怕硬的东西! 云瑶打从心里瞧不起上阳郡主,“问我干什么?你伤到的人又不是我。” 言下之意,就是你上阳郡主该求的人是青棠! “可、可……” 上阳郡主本来想说可魏青棠说该求的人是你云瑶啊!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魏青棠说求云瑶,云瑶说求魏青棠,这两个人,不就是在把她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么? 分明就是存心为难她! 见那上阳郡主迟迟没有动作,云瑶微微眯了眯眼睛,箭也随之微微晃动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穿透上阳郡主的脖子! 上阳郡主怕了,立马看向魏青棠,道:“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本郡主?” 魏青棠抬了下眼皮子,既然瑶瑶把出气的机会给了她,那她可就得好好出这一口气! “我说上阳郡主,你没求过人,也应该见过你下人求你的样子吧?这求人呢,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我这个人吧,也挺大方的,只要你好好求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你,你下人是怎么求你的,你就怎么求我好了。” 上阳郡主捏紧了拳头,脸色难看至极。 下人是怎么求她的? 下人是跪在地上求她的! 这个魏青棠,竟然还想要让她跪在地上求人? 简直不要太过分! 魏青棠抬着眼皮子,见上阳郡主好一会都没动作,嘴巴一扁,就委屈巴巴地看向了云瑶。 “瑶瑶……你看她……” 云瑶冷冷地睨向上阳郡主,箭矢立马动了动,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上阳郡主恨不得冲上去把魏青棠给撕了,偏云瑶放箭不用拉弓,动动手指,那箭就跟闪电似的快,连一个闪躲的机会都不给她。 不求魏青棠,她就得死! 她不甘心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吸了一口气。 扭扭捏捏地道:“魏青棠,对不起,我求你放过我,可以了吧?” 魏青棠继续扁着嘴,“瑶瑶,你看看她,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我似的,这哪里是在求人,哪里是在跟我道歉呀?好吓人……” 箭顿时“嗖”的一下往前数米! 上阳郡主吓得猛的往后一退,结果她本就是站在坟包顶上,往后一退脚就踩空了,整个人摔了下去,痛得她龇牙咧嘴的。 云瑶冷着声音,“最后警告你一次,我的耐心不多。” 要么跪下来好好的跟青棠道歉,要么就…… 上阳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箭矢不偏不倚,就是对着她的脖子。 以那速度那力度,绝对会把她的脖子穿个透! 而她如今处于猎场的深处,虽说太子为了安全起见,也是请了太子在猎场外面侯着,可她一时半会也是没有办法回到入口那边。 只怕等她还没回到入口处,人就先没了。 看来,只能忍辱负重,向魏青棠道个歉…… 上阳郡主用力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蜷着腿,跪在了地上。 声音压得低低的,不甘心,又不得不屈服。 “魏青棠,是我有眼无珠,才射伤了你,我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第164章 看似正常实则一点也不正常 魏青棠瞥了一眼上阳郡主,这次,倒是有一点求人的样子。 但她不满意。 “跪太远了,听不清楚。” 上阳郡主刚想起身走过去,又听魏青棠道:“跪着爬过来。” “你……” 上阳郡主攥紧了拳头,连带着将地面上的泥土一并攥在了手心里。 “怎么?”魏青棠挑眉。 不乐意? 不乐意她可要喊瑶瑶了! 上阳郡主死死地攥着拳头,终究,拳头还是无力地松开来。 活着,才有可能。 她忍着屈辱,忍着满心的愤恨,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爬过去,爬到了魏青棠面前。 高昂的头颅,此刻不得不低下来,向来出言侮辱人的嘴,也不得不低声哀求。 “魏青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有眼无珠,不小心射伤了你的手臂,现在我的手臂也受伤了,我们之间扯平了吧?算我求你,放过我,我回去之后,一定不会再计较这些事。” 魏青棠乐了,就这么求人,谁愿意原谅? “首先,你不是不小心射伤了我,你是恨不得一箭杀了我;其次,什么叫我们之间扯平了?我从未得罪你,你却想要我的命,扯不平;最后,别高高在上的求人,求人,要低声下气,要诚心认错,明白?” “明、明白……” “再来!” 上阳郡主气得眼睛都红了,她自幼身份尊贵,所有人都宠着她,让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她什么时候求过人? 向来就只有别人求她! 她高兴了,就饶别人一命,不高兴了,就下令拖出去乱棍打死。 今日,她竟也沦落到求人的地步! 上阳郡主掩去眼里的怨毒,终于颤着声音,学着过去下人求她的模样,向魏青棠求饶。 “魏青棠,是我不好,我是个下贱卑鄙的小人,我十恶不赦,我不该对你起了杀心,不该拎不清自己的斤两,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 这一次,声情并茂。 但,半点真心都没有。 魏青棠不悦,本还想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旁边的男子却是轻咳起来。 伤口太深,即便是用了药,也得好好休养才能好起来。 躺在这四处都是坟包的地方,根本好不了。 魏青棠料想着外面有太医侯着,还是让太医看过之后更稳妥,便也懒得跟上阳郡主计较。 救人要紧! “罢了,这次就这样算了吧,若是有下一次,我铁定对你不客气!” 魏青棠警告似的冲上阳郡主扬了扬拳头。 “是,是,多谢你饶我一命……” 上阳郡主连忙应着,站起来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那、那箭……总可以放下来了吧?” 云瑶打个响指,箭立马掉在了地上。 上阳郡主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往回走,以至于太过害怕,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生怕魏青棠会暗害她。 哪知魏青棠压根就不理她,去看那个男人去了。 下贱! 水性杨花的女人! 一边喜欢着鹤神医,一边还跑去勾搭别的男人! 上阳郡主恨恨地想着,心里已然打定主意,等她出了猎场,一定要找太子殿下为她出这口恶气! “瑶瑶,他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耽误不得,咱们还是把他抬到外面去吧?” 云瑶点点头,“伤的这样重,是要看太医。” “虎……虎……老虎……” 一听到她们说要抬自己去看太医,男子拼命伸出手指去颤颤巍巍地指着老虎。 魏青棠笑了,“命都要没了,还记着老虎呢。” “很……很重要……” 魏青棠敛去脸上的笑容,看着男子,男子的眼神清澈,充满了恳求。 “行吧,要不我们……额……” 魏青棠本想说“要不我们把他抬出去再回来抬老虎”,谁知道转身一看,云瑶单手就拎起老虎扔进了脸盆大小的乾坤袋…… 单手拎老虎啊! 那么小的乾坤袋把老虎都装进去了啊! 短短片刻时间,魏青棠被震惊了一次又一次。 老虎被装进乾坤袋之后,乾坤袋仍然还是原来的样子,好像里面没装什么东西一样,云瑶把它往背后一甩,就挎着它了。 云瑶回头见魏青棠惊讶的样子,走了过去,抬手托着魏青棠的下巴。 道:“别惊讶了,再惊讶下巴都掉了,毕竟从小在山中长大,力气大点也是正常的,至于乾坤袋嘛,都说是乾坤袋了,能装一点也是很正常的,青棠啊,你要习惯。” 习惯这些看似不正常实则一点也不正常的事。 云瑶说着,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魏青棠的肩膀。 两人一回头,发现那男子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他一个体格健壮的男子,手中若是无弓箭,必定不敌猛虎,打死的猛虎,起码得四个男子方可抬得起来。 这身板纤细瘦弱的女子,居然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拎起了老虎! 假的!一定是假的! 兴许是震惊过度,兴许是伤势过重,又兴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男子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云瑶:…… 真是没见过大蛇屙屎! “瑶瑶……你那个乾坤袋,是不是也可以把他给装进去?” 魏青棠指了指男子。 “不行。” 云瑶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了,“我的乾坤袋可以装万物,唯独不能装人。” 最后,她还是和魏青棠两人合力把男子抬出去。 猎场外。 上阳郡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太子殿下面前哭诉着。 “太子殿下,那云瑶实在是心肠太过歹毒了,明知道我是郡主,竟然还敢威胁我要杀了我,还扬言说根本就不把天子放在眼里!明知道太子殿下你就在猎场外,她都敢如此嚣张,简直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对太子殿下的大不敬啊!” “还有那个魏青棠,我不过是打猎物的时候没看到她人在那里,不小心伤到了她的手臂,她竟然要我跪下来求她!要不然,她就要让云瑶杀了我!魏青棠和云瑶两人,简直可恶至极!求太子殿下为我主持公道!” 上阳郡主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鬼哭狼嚎,在场的人都听得捂起了耳朵。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上阳郡主的哭声真的是惊天地泣鬼神,又刺耳又难听至极! 江承泽听到这些事,本就心里烦,听到上阳郡主的哭声,摔桌子的冲动都有了。 正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那不就是云瑶和魏青棠吗?” 江承泽听到这两个人就在不远处,都懒得抬眼去看,直接下命令。 “来人!把云瑶和魏青棠给本太子带过来!” 第165章 云瑶:罪名未定就要处罚? 云凤雪坐在江承泽身旁,垂着的眼眸如同吐蛇信子的毒蛇,眼底一片狠毒。 但是当她抬起了脸,瞬间又成了为上阳郡主打抱不平的模样。 “太子殿下,云瑶曾是我的四姐姐,只不过如今,她已和云家脱离了关系,但我知道,她脾气不好,说话像刀子似的,还会一些术法,稍有不快,就用术法对付别人,殿下等一下问话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 江承泽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本太子是太子,那云瑶既然已经离开了云家,左右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区区一个平民百姓,敢对本太子如何?” “凤雪只是担心太子殿下。” 云凤雪恰到好处地垂着眼眸,楚楚可怜,惹得江承泽心也软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轻轻的拍了拍云凤雪的手背,安慰道:“本太子知道你的心意,凤雪,你就看着吧,本太子必定会为郡主讨回公道,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说的,便是弥补上次在宫里没能为云凤雪把云瑶留在宫中的事。 云凤雪没再说话,向着江承泽靠近了些许,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此时。 刚把男子送去太医那里的云瑶和魏青棠,转眼就被人叫到了江承泽面前。 两人一看上阳郡主那架势和江承泽那脸色,就知道上阳郡主铁定是到江承泽面前告状来了。 真是的,当时就不该放过上阳郡主! 魏青棠向来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此刻恶狠狠地瞪着上阳郡主,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愤怒。 她这一瞪,江承泽就全然相信了上阳郡主的话。 江承泽摆出太子的架势,睨向魏青棠和云瑶。 “你们二人可知罪?” “不知。”云瑶淡淡吐出两个字。 魏青棠一脸不爽,“我们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哼!你们好好看看!郡主都被你们伤成什么样子了!妄图谋杀郡主,这乃是死罪!” 江承泽指着上阳郡主,声音理直气壮。 魏青棠也来了气,但对方是太子,想到老父亲的教导,她还是压着怒气。 “我并未做错什么事,郡主却想要对我狠下下手,难道我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胡说!本郡主什么时候想杀你了?本郡主分明打猎物的时候就是没看到你在那里,不小心误伤了你而已!” “没看到我?误伤?”魏青棠气笑了,“我那么大个人在那里你都看不见,我竟不知,传说中百发百中的郡主,居然是个瞎子!” “你……” 上阳郡主刚想发作,余光瞥见司长鹤正往这边走,赶紧压低了声音,变脸比翻书还快。 委屈不已地道:“魏青棠,猎场本就多杂物,本郡主打猎又过于关注,没看见你也是很正常的,况且,本郡主不也是跟你赔不是了吗?没想到你不领情,执意要杀了本郡主……” “你放屁!” 魏青棠气得脱口而出,“你是个什么狗屁郡主!惯会颠倒是非黑白的!你怎么不直接说公鸡会下蛋得了!分明就是你想杀了我,我还不能自保了?难不成我要站在那里像个靶子一样被你一箭射死?” 一连串的话跟放鞭炮似的,说得又快又急,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魏青棠是怒火中烧。 魏青棠骂得激动,俨然没发现司长鹤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见司长鹤就在魏青棠身后听她骂完这一番话,上阳郡主暗自得意。 如此飞扬跋扈的女子,哪个男人看了会喜欢? 这下,魏青棠是彻底别想入了鹤神医的眼! 于是上阳郡主越发委屈不已,拿着手帕不断地擦拭着眼角。 “本郡主误伤了你,你不也是伤了本郡主么?如此,我们也算是扯平了,你又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呢?难道,你还想要让本郡主跪下来求你不成?” “就算是让你跪下来求我也不为过!” 魏青棠气在头上,话直接脱口而出。 “青棠!” 云瑶喊了一声,但太迟了,气在头上的青棠,就跟个炸药似的,一点就着,这样尤其容易落人话柄。 果然,上阳郡主当即就得意地笑了。 “太子殿下,你看,这魏青棠就是如此对我不尊,对太子殿下你不敬,殿下在这里,她都敢如此大放厥词,实属是大不敬!” 魏青棠一入套,上阳郡主当即就给她定罪。 原本看戏的云凤雪,也看准时机在江承泽耳旁吹耳边风。 “是啊,太子殿下,这个魏青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一点,郡主身份尊贵,又是皇室中人,魏青棠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大臣之女,她怎么可以一点都不知道尊卑有序呢?” 云凤雪说得委婉,江承泽却是全然听明白了。 这个魏青棠哪里是不知道尊卑有序? 魏青棠压根就是没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魏青棠!你好大的胆子!本太子还在这里,你竟敢对本太子如此不敬!你眼里可有还有我这个太子!可还有当今天子!” 江承泽“砰”的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怒瞪着魏青棠。 魏青棠的怒气一下子被冷水泼灭,一阵后怕。 她怎么气在头上,就忘了这里不只是有个上阳郡主,还有一个太子江承泽! 太子可是储君! 对储君不敬,不就是对当今天子不敬! 这可是重罪! “还是说,这是魏国公一直以来的家教?” 江承泽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魏青棠跪了下来。 “青棠知罪!青棠那是无心之言,恳请太子不要往心里去!” “哼!这会儿倒是知道我是太子了?你刚才骄横跋扈的样子,本太子还以为这里是你的天下!” “青棠不敢!” 魏青棠大气不敢出,这些话,不小心应对,很容易就会被当做是起了谋反之心! 一旦上升到谋反的层面,可就不只是重罪那么简单!是要诛九族的! 她脾气火爆归火爆,但她不是个没脑子的。 “你怎么不敢?本太子看你就敢得很!” 江承泽重重地指了一下魏青棠,转身重新坐下。 这时,云瑶上前一步,淡声道:“太子殿下,云瑶有话要说。” 江承泽瞥了一眼云瑶,很是不悦,“你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本太子要先处罚魏青棠!” “太子殿下唤我们过来,无非就是为了查明上阳郡主一事,如今上阳郡主一事未查明,罪名未定,怎么就要先处罚人了?还是说,太子的风格一向如此,不问罪名,只凭心情便可随意处罚?” 云瑶声音淡淡的,却句句话都犀利无比。 身为太子,威严却被一个女子盖了过去,江承泽极其不悦,刚想出声呵斥。 司长鹤就出声道:“素来听闻大江国赏罚分明,未定罪名却先处罚,大江国便是如此赏罚分明的?” 第166章 唇枪舌战 江承泽脸色一变,难看得像是生吃了蟑螂一样。 云瑶开口,他完全可以不管,但司长鹤开口,还上升到对大江国的印象层面,他不得不顾。 毕竟,司家在南离国话语权是举足轻重的。 司家一句话,便可以影响南离国对大江国的印象。 江承泽用力握着椅子把手,手背起了青筋,才压下心里的怒气。 “大江国,自然是赏罚分明,方才上阳郡主也说了,魏青棠妄图谋杀郡主,这是死罪,本太子念及魏国公是国之重臣,贡献颇大,故大惩小戒,有何不可?” 江承泽的话音刚落,云瑶的声音就接着响起。 “太子殿下难道只凭上阳郡主一面之词便可以定罪吗?” “上阳郡主胳膊上的伤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江承泽冷声质问。 “青棠胳膊上也有伤,太子殿下怎么不问问青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江承泽一顿,他还真从没想过要问魏青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上阳郡主已经告诉本太子,魏青棠胳膊上的伤,是她不小心射伤了魏青棠所致。” “究竟是不小心还是蓄意谋之?这难道只凭上阳郡主一面之词就可以决定的吗?” 云瑶继续冷声质问,直把江承泽问得哑口无言。 若他说上阳郡主说的是真的,以云瑶咄咄逼人的态度,必定会问他要证据,他哪里来的证据? 若他说魏青棠说的是假的,同样,他也没有证据。 上阳郡主见太子已经处于下风,连忙开口:“本郡主所言句句属实!就是魏青棠想要杀了本郡主!不,不仅是魏青棠,还有你!你也想要杀了本郡主!” 小瑶瑶想杀了郡主? 司长鹤剑眉一拧,脸色严肃,看向云瑶。 云瑶用眼神否认,她不过是要吓一吓上阳郡主,教训一下上阳郡主,还真没动杀心。 司长鹤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小瑶瑶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云瑶淡淡地看着上阳郡主,“郡主,凡事要讲究证据。” “我的话就是证据!” 上阳郡主这话一出,便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见到云瑶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上阳郡主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向来在宫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惯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上阳郡主真是好大的威风。”云瑶冷笑了一声。 上阳郡主又羞又愤,扭过脸去不说话了。 江承泽自觉皇家的脸面挂不住,看向云瑶,“你又可有证据?” 云瑶挑眉,证据?她有证人! “方才我和青棠救了一个被猛虎所伤的人,那人便是证人,太子殿下传他来一问,便可知谁说的才是真话。” 江承泽抿着嘴,当即大手一挥。 “来人!把云瑶说的那个人带过来!” 若是传那个男人过来,她不就露馅了吗? 上阳郡主刚想开口阻止,然而侍卫已经走了出去。 她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着急,料想她是郡主,那男人若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也该明白要偏向谁说话。 不一会儿,两名侍卫抬着担架把那男子带过来了。 男子的伤口被太医处理过了,人刚醒没多久,这两个侍卫冲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来到这里,只看了一眼在场的人,他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 江承泽不认得这男子,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虚弱地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旁边的司长鹤见状,便搭了把手。 男子感激地看了一眼司长鹤,这才回答太子。 “回太子,我叫黎子安,家父是黎央。” 黎央? 黎家? 云瑶明眸微动,这个黎家,正在煞眼剩余的四个方位上。 江承泽也知道黎家,黎家的财富很是殷实,不少当官的人都想要巴结黎家。 黎子安,便是黎央三子中最小的那个。 他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问:“黎子安,本太子问你,你可有看到郡主是如何受伤的?” “回太子,郡主是被这位姑娘所伤。” 黎子安指了一下云瑶。 上阳郡主立马叫嚣起来,“大家都听见了吧?就是云瑶想要杀了本郡主!如今真相大白!” 听到上阳郡主的话,不等太子开口,黎子安又补充了句:“我还看到郡主想杀了这位姑娘。” 他又指了一下魏青棠,表示上阳郡主想杀的人是魏青棠。 上阳郡主登时傻了眼了,这个人疯了? 她和魏青棠,谁的身份更高一目了然! “黎子安!本郡主劝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好好说话!什么叫本郡主想杀了她?本郡主根本就是不小心伤到了她!你若是胡说,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黎子安轻咳了一声,薄而无血色的唇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郡主,子安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郡主大可不必威胁子安,子安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子安亲眼看见你想要用箭杀了那位姑娘,并且,郡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子安当时重伤动弹不得,郡主竟无耻到用子安的性命威胁那位姑娘!” 上阳郡主张了张嘴,辩解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时她实在是太过恨魏青棠,一心想要杀了魏青棠,想着黎子安伤成那个样子,迟早都是要死的,这才会不择手段。 谁知道黎子安活了下来,还帮着魏青棠作证! “上阳郡主,这事可是真的?” 江承泽睨向上阳郡主,他可以帮自家人出气,但是不能接受被自家人当枪使! “我、我……”上阳郡主猛的指着魏青棠,“是她冒犯在先!是她激怒了我!我才会没了理智!这不能怪我!” “郡主真是好会狡辩,那位姑娘当时一再提醒郡主救人要紧,然而郡主不依不饶,非要杀了那位姑娘。” 黎子安讥讽着,什么郡主,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疯女人! 上阳郡主理亏,根本就想不出话来反驳,事到如今,死不承认也是没用,人家魏青棠有证人! 不过…… 她教训不了魏青棠,还教训不了云瑶么? 上阳郡主又把矛头指向云瑶,“那她呢?黎子安刚才已经说了,本郡主胳膊上的伤口是拜她所赐!她就是想杀了本郡主!” “你胡说,瑶瑶才不是那样的人,瑶瑶根本就没想着杀了你!”魏青棠立马怼回去。 黎子安也紧跟着解释,“是,这位姑娘是伤了郡主,不过情有可原,是郡主作孽在先,怨不得人,郡主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人,这位姑娘却是不仅救了我,还救了那位姑娘,孰是孰非,相信大家明白。” 一个杀人,一个救人。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再追究下去,也是上阳郡主吃亏。 上阳郡主好歹代表着皇家的脸面,江承泽不想要闹得太难看,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好了,既然双方都有错,那么错错相抵,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他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人不乐意。 司长鹤凤眸冷冷的,声音也冷冷的。 事情牵扯到小瑶瑶,说作罢就作罢? 他不同意! “太子殿下,大江国处理纠纷的态度,就是如此敷衍吗?” 第167章 来人!拖出去打! “你什么意思?” 江承泽微微眯了眯眼睛,他都已经不打算追究了,这司长鹤怎么非要咬着这件事不放? 司长鹤将手负在身后,道:“在南离,哪怕是两个孩童打架,也必定先问清楚缘由,先动手者理亏,该罚,还手者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并不变本加厉,则不加以惩罚,当然,具体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不管如何,在南离国,南离国的律法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即便是杀人,也要视情况而定,从不一概而论,不知大江国处理这些事情,竟然都是一概而论的么?不问对错,一概将动手视为错?”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戳戳地说江承泽偏袒上阳郡主。 江承泽脸沉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上阳郡主是错? “莫非,太子殿下是顾及上阳郡主的身份,这才想要草草一笔带过?” 司长鹤再次犀利地抛出问题。 这下,江承泽的脸是彻底挂不住了,倘若站在这里的人都是大江国子民,这也就罢了,他搬出太子的威严,压也就压过去了。 偏偏司长鹤在,他想装糊涂都装不了! 这时,云瑶也站了出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魏青棠拉起来。 “太子殿下,是我伤了上阳郡主,青棠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及上阳郡主分毫,太子要追究我的责任,追究便是,不过,希望太子一视同仁,追着我的责任的同时,也要追究上阳郡主的责任。” “子安认为这位姑娘言之有理。”黎子安及时附和。 司长鹤冷声开口,“太子殿下,可莫要偏私才是。” 在场中身为最为尊贵的江承泽,反而最为难。 而他之所以如此为难,就是因为听信了上阳郡主的话! 保全自己的威严,还是偏袒上阳郡主? 江承泽想都不想就选了前者。 “上阳郡主,此事乃是你的过错,本太子若是不对你加以惩罚,实在是有徇私枉法额嫌疑,为了表明大江国律法之公正,还大家一个公道,本太子只得对你进行处罚!” “来人!将上阳郡主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 这二十大板打下来,她还不得站都站不起来? 眼看着事情的发展对她不利,太子也绝对不会再偏向她这边。 上阳郡主“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太子殿下!我知错了!求太子殿下开恩!” 江承泽见状,这才慢声开口,“念在你父亲是本太子皇叔的份上,本太子便减少五大板,只打你十五大板!你可认?” “认!我认!” 上阳郡主连忙应声。 她了解太子,明白这是太子能够给她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江承泽这才抬眼看向其他人,“想必,你们没有意见吧?” 云瑶没说话。 话都让你给说完了,事情都定下来了,这才问她有没有意见? 司长鹤心里冷哼了一声,“不愧是太子,处理问题当真是神速。” 魏青棠表示没问题,太子不追究她之前的口不择言,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有意见? 就这样,上阳郡主被拖了出去,板子一下一下地打,哀嚎声响彻云霄。 打完十五大板的时候,上阳郡主人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躺在担架上。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大家便都散了去。 “不知两位姑娘如何称呼?” 黎子安被抬到了外面,见魏青棠和云瑶要走,赶紧开声问。 “云瑶。” “魏青棠。” “在下黎子安,多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两位姑娘的恩情,子安记下了,等子安痊愈之后,必定会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 魏青棠客气着。 云瑶却是定定地看着黎子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黎子安,日后你或者你家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记得让人到末云轩寻我。” “嗯?姑娘的意思是……” “以后你便会知道。” 云瑶这么说,黎子安也不好再问。 只见云瑶把手伸进了乾坤袋里,一边掏一边道:“还有,你这老虎还给你。” 话音刚落,云瑶就无比轻松地从乾坤袋里拎出一只老虎,放在了地上。 那轻松的模样,好像那只老虎不过是只布偶老虎似的。 “……” 黎子安猛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那并不是他伤势过重产生的幻觉,而是眼前这位姑娘,确实有神力! 还有那个袋子,也着实是神奇! 这两位姑娘,他必须要结识! 彼时。 云凤雪手里捏着小药罐子,去看被打得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躺在长榻上的上阳郡主。 她来到上阳郡主面前,“郡主,这瓶药,是太子殿下之前赏给我的,就赏了这么一瓶,乃是上好的创伤药,据说涂在伤口上,是冰冰凉凉的感觉,我舍不得用,特意拿来献给郡主。” 上阳郡主挨了打,又受了气,本就怒火中烧,这下一看到云凤雪,就更来气。 一把抓过小药罐子,狠狠地砸在云凤雪头上,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云凤雪发际线下的额头,破了道小口子,痛得云凤雪喊了一声。 感觉到有东西流下来,云凤雪本能地抬手摸了一下,才发现流了血。 “云凤雪!看你给本郡主出的什么馊主意!你把本郡主害惨了,知不知道!蠢货!这一切都要怪你!是你害了本郡主!” 云凤雪低垂着眸子,看向地上碎掉了的药罐子。 太子赏赐给她的药,她特意拿来给上阳郡主,没想到上阳郡主非但不领情,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她头上! 这骂人一用力,臀部的伤口就被牵扯到,上阳郡主感觉到伤口似乎裂开来了,更怒了。 直接把云凤雪当下人使唤,“你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不是说太子赏了你上好的药吗!拿过来啊!痛死本郡主了!” 云凤雪捏着手帕,咬着牙,“郡主,药已经被你打碎了……” “难道你就没有新的药了吗?你过来看本郡主就只带了一小瓶药?打发谁呢!本郡主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出的什么馊主意!” “太子殿下赏给我的就只有这一小瓶子药……” “那就再去问太子拿啊!真是猪脑袋!蠢死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本郡主去拿药!” 上阳郡主一个气不过,又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云凤雪身上。 左右云凤雪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她又被云凤雪害成这个样子,就该出出气! 云凤雪忍着,点头应道:“是,我这就去拿药……” 出了门,眼神却是一狠。 然而看到不远处的司长鹤,云凤雪抬手摸了下额头,顿时心一动,抬脚朝他走去。 第168章 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是你的 司长鹤正和云瑶说着话,云凤雪就顶着头上的血走了过来,眼眶泛红,整个人走起路来弱不禁风,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样。 她来到司长鹤面前,没有开口,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云姑娘,你头上这是……” 等他开了口,云凤雪这才摇了摇头,道:“不小心磕到的,想着鹤神医是医者,便过来问问鹤神医可是有什么药能让我这伤口不留疤痕?” “你的伤口在额头上,留疤痕就破相了,更何况,你这样好看的一张脸,破相了多可惜,正巧我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会去采摘草药,故而随身带着创伤药,只是这创伤药我用过,云姑娘可是介意?” “鹤神医的创伤药,必定是极好的,凤雪哪里会介意?” “好,云姑娘别动,我给你上药。” 司长鹤拿出创伤药,刚想给云凤雪上药,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拿过了他的药。 “云凤雪是女子,男女有别,还是我来吧。” 云瑶淡淡地说着,食指已然沾了创伤药,就要涂在伤口上。 云凤雪却是在云瑶手指落下的时候,抓住了云瑶的手腕。 “云瑶,鹤神医是医者,更懂得如何上药,下手知轻重,不如还是让鹤神医为我上药好了。” 云瑶嘴角微勾,她本来想着要怎么找机会接近云凤雪,这下好了,机会自己送上来。 “哒!” 云凤雪瞬间动不得。 “云瑶,你……” “再说话,我连你嘴都封上。” 云凤雪瞬间就闭上了嘴,云瑶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她不敢多嘴。 云瑶三二两下地就给云凤雪的伤口涂上了药,左右伤口是个小伤口,又不深,药只需要糊上去就行。 涂完药,食指缓缓下移,来到云凤雪的眉心处,探入了云凤雪的灵识。 云凤雪感觉到异样,心下一慌。 “云瑶!你要干什么!” 云瑶却已经收回了手,淡淡地眸光别有深意地盯着云凤雪。 “云凤雪,我劝你一句,不是你的东西,就永远不是你的。” 云凤雪不懂,还以为云瑶说的是司长鹤。 毕竟早有听闻,说云瑶勾引司长鹤,并且还成功了。 私下里,她也是把云瑶当做情敌的。 自然而然的,她就以为云瑶是在警告她,让她离鹤神医远一点。 “云瑶,东西是谁的,最终还要看本事,既然已经上完了药,便放开我吧。” 云瑶看着云凤雪,径直转过了身,并不打算解开定身咒。 才刚走了两步,司长鹤就喊住了她,“瑶瑶,放开她。” 云瑶眉头轻皱,以往,她要做什么事情,三哥鲜少问她缘由,更是极少会干涉。 这次,三哥却是为了云凤雪开口。 她转过身,明眸带着笑意看着司长鹤。 “若是我不呢?” 司长鹤加重了语气,脸色严肃,“瑶瑶,懂事一点!” “好。” 云瑶答应得干脆,重新打了个响指,“青棠,我们走。” 魏青棠还在盯着司长鹤,听云瑶喊她,这才去到司长鹤面前。 用一副惋惜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道:“鹤神医,你的医术很高明,但是看女人的眼光,是真的很烂!” 话说完,就跟云瑶手挽着手离开了。 留下司长鹤在风中一脸不解,心也跟着闷闷的。 这是这个女人第二次否定他! 第一次否定他的身材,说她的身材很一般,第二次直接否定他的眼光! 身材一般,眼光还很烂? 他有那么差劲吗? 云凤雪甜甜地笑着,两步走到司长鹤面前,恰到好处地挡住司长鹤的视线。 “鹤神医,你别在意,魏青棠她人就是那样子的,在我看来,鹤神医医术很高明,眼光也很好,身为男人,鹤神医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存在,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鹤神医的时候,当真是被鹤神医惊艳到了呢。”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笑脸,笑得那样甜,眼神那样真诚,说的话那样动听。 司长鹤顿感心头的不愉快散去了许多,“多谢云姑娘的夸奖。” “鹤神医客气,其实应该是我多谢鹤神医才对,多谢鹤神医的药。” “云姑娘无须客气。” “不如,明日未时一刻我请鹤神医去香满楼吃饭以示感谢如何?鹤神医可千万别推辞,我用了鹤神医的药,这是我该请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司长鹤便没拒绝。 “好。” 云凤雪又和司长鹤说了好一会的话,想着上阳郡主还在等着她,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 左右鹤神医已经答应和她一同吃饭,还怕没机会接近他么? 殊不知,在她转过身时,便有个纸人从她身上跳下来,跳到盆栽后面,躲着人一路朝着云瑶的方向蹦蹦跶跶地跑过去。 云凤雪重新问太子拿了药。 刚进门口,“啪”的一声,一只茶杯就砸到了她的脚边。 “让你去拿个药怎么那么久?你再回来晚一点,本郡主都要被痛死了!你是不是想痛死本郡主?” 云凤雪站在门口,看着正对她破口大骂的上阳郡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垂着眸子,将手放到身后,把原本是要给上阳郡主用的药,和她身上随身携带的药换了一下。 “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快点滚过来给本郡主擦药啊!别忘了,本郡主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是,这就来了。” 云凤雪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 “云凤雪,我告诉你,这次的事还没完!要不是你给我出那个馊主意,我就不会去找魏青棠麻烦!就不会中了云瑶和魏青棠的圈套!更不会被太子责罚!你云凤雪要向本郡主赔罪!” 云凤雪坐在长榻上,拿着药瓶子,眼底一片狠毒。 “郡主,我不过是给你提了一个建议,但你是同意了的。” 上阳郡主趴在长榻上,看不见魏青棠的神情,继续骂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本郡主自作自受?云凤雪!别以为太子对你有意思,你就可以当太子妃!本郡主告诉你,你不过是一个小官的女儿,你还没这个当太子妃的资格!” “真以为自己都是太子妃了不成?也敢对我这样说话,你不过是个小户人家,还比不上我的贴身宫女!本郡主给机会你伺候本郡主,那是本郡主看得起你!要是没有本郡主,你以为你能接触到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吗?别忘了你的生辰宴,一大半人都是看在本郡主的面子上才来的!” 云凤雪死死地捏着手里的药罐子,原本她还有些恻隐之心。 如今看来,这点恻隐之心大可不必! “是,凤雪知错了,郡主莫说话,我好给郡主上药……” 第169章 在线选儿媳妇,云瑶:我? 上阳郡主趴着,嘴上是不大声骂人了,却是小声咕哝了几句:“没用的东西,乱出什么鬼主意,真是把本郡主给害惨了,还以为你云凤雪能勾引到太子有什么本事,没想到也是个蠢货,都是蠢货……” 尽管咕哝得很小声,但云凤雪还是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心一狠,云凤雪加大了药量。 郡主,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 另一边,云瑶本想送魏青棠回魏国公府,哪知道魏青棠非要赖着她,说要跟她回末云轩一起住。 还说她一个人住在那里也怪孤独的,应该多个人陪伴。 总之,在一堆的理由下,云瑶便也答应了。 “咦?那个人是谁啊?怎么在门口坐着呢?” 夜色刚暗下来,魏青棠看不大真切。 云瑶也跟着抬眼看去,确实是有个人窝在门口坐着,“这衣裳,是宫中人,看样子还睡着了。” “宫中人?” 魏青棠闻言,加快脚步走近了些,“瑶瑶,是林公公!” 听到说是林公公,云瑶也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林德福看着门口,已经睡着了,甚至睡得很香,还打起了呼噜。 “林公公,林公公!” 魏青棠使劲摇了摇,林德福才醒了过来。 一看到是云瑶回来了,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哟,云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奴都在这儿等了你半天。” “可是明妃娘娘要见我?”云瑶问。 “是是是,云姑娘,你猜得可真准,不过,这天儿都黑了……” “林公公既然在这等了我半天,想必明妃娘娘找我是有要事,事不宜迟,林公公,我们便进宫吧。” “那我呢?我呢?” 魏青棠连忙指着自己问。 林德福笑了笑,“魏大小姐,明妃娘娘说了,只见云姑娘一人。” “青棠,你在末云轩等我。” 就这样,魏青棠留在了末云轩。 林德福看着另一边的马车,对云瑶道:“云姑娘,马车在那边。” “不了,马车太慢。” 云瑶掏出一张瞬移符,抓住了林德福的手臂。 林德福:? 刚想问云瑶这是要干什么,谁知道就眨了个眼的功夫,居然出现在宫门外了! 林德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没错,那就是皇宫的大门! “这、这……云姑娘,老奴就只是眨了下眼睛,这、这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呢?” “我用了瞬移符。”云瑶解释着。 她本想直接瞬移到明妃宫殿中,但她不想引起太大的骚动,宫中是非多,会惹祸上身。 所以,就低调点,直接来到宫门外,恰好,也没人看到。 林德福很快就接受了事实,他在宫中当差,自然也是听说过不少事。 这世上,除了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还有许多的修道之人,甚至还有看不见的“人”,这些人,各有各的本事。 总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云姑娘就是一个有本事的。 林德福心里顿时云瑶倍感尊敬,就连说话的态度都尊敬了许多。 “云姑娘,明妃娘娘还在等着,请吧。” 林德福做了个“请”的手势,云瑶动脚之后,他便带起路来。 明妃宫殿后花园。 凉亭里。 桌子上设着酒和点心,明妃正和江辰熠喝酒谈笑,看起来很是惬意。 见云瑶来了,明妃立马朝云瑶招手道:“云瑶,过来。” “云瑶见过……” “别见过了,无需多礼,来,来本宫身边坐下。” 明妃直接打断云瑶行礼,示意云瑶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云瑶浅笑了下,随即看向江辰熠,“王爷,几日不见,王爷可还安好?” “本王很好,云瑶,你该早着来的,母妃这儿的美酒,都快要被本王一个人喝完了。” 江辰熠笑了笑,拿过酒壶往云瑶面前的酒杯倒了一杯酒。 云瑶淡笑谢过,饮酒的同时,快速打量了一下江辰熠。 嗯,精神很不错。 没有像上次一样,满心满脑子都是李莺莺。 明妃笑看着两人,“熠儿啊,母妃问你,你觉得那李莺莺如何?” “很是一般。” 和之前截然不同,这次江辰熠听明妃提及李莺莺,再也不觉得李莺莺是一个极好的人。 明妃又放心了许多,这才对云瑶道:“云瑶,本宫要你进宫,一是想告诉你熠儿如今已恢复正常,,二是想感谢你,本宫之所以能解开熠儿中的情咒,多亏了你。” “娘娘客气了。” 云瑶应着话,又抬眼看向江辰熠。 “王爷知道了情咒的事,是如何感想?可还愿意见到李莺莺?” 江辰熠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云瑶,你就别打趣本王了,那李莺莺对本王做出这样的事情,本王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愿意见到她?” 明妃听到他能这样说很是满意。 “那就是了,那个李莺莺啊,属实可恶,母妃本想要教训她一番,谁知道皇后来了,把人给带走了不说,还下令将母妃禁足,母妃气归气,好在如今你是清醒的了。” 江辰熠抬头喝了一杯酒,桃花般的眸子满是笑意,修长的手指抓过酒壶,给明妃满上了酒,又给自己满上酒。 “是我不好,连累了母妃受苦,我该自罚三杯才是。” 话说完,他一连饮了三杯酒。 不仅对李莺莺不感兴趣,还知道愧对她这个母妃,明妃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只要你能够恢复正常,母妃就算是受一点苦又有什么的?不过,经过这一次啊,母妃觉得,你的熠王妃人选还是早早定下的好,熠儿,你该成亲了。” 明妃拍了拍江辰熠的手背,虽是笑着对江辰熠说的话,却也有意无意地看了云瑶一眼。 云瑶兀自品尝着美酒,没注意到明妃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辰熠垂眼看着明妃摁在他手背上的手,母妃是什么意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母妃所言极是,一切听从母妃的安排。” “好,好!” 明妃乐了,她的试探有了答案,熠儿还是喜欢云瑶的! 这就说明,熠儿完全恢复了正常! 一旦他和云瑶的婚事定下来,那李莺莺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熠王妃! 她也就不用终日担惊受怕了。 不过……为求稳妥,她还得打听打听。 “云瑶啊,话说回来,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你可有心上人啊?” 第170章 云瑶:七爷,你抱我作甚? 云瑶:? 不是在说着江辰熠的婚事吗?怎么问到她这儿来了? 心上人……情丝未长,她不敢确定心上人到底是不是七爷。 只得如实道:“明妃娘娘,云瑶不知如何回答。” “不知如何回答?那……那你可是有想嫁的男子?说出来,或许本宫能帮你一把。” 想嫁的人吗? 云瑶眨了眨眼睛,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人这个问题,于是摇了摇头。 “没有。” 答案刚说出来,她脑海中却是忽然间闪过前世成亲的画面。 在前世,她是成了亲的,只是不知道新郎是谁。 她只记得新郎的手很好看,喉结很性感,似乎应该是个很好看的人。 若是她情丝长出来了,或许也会憧憬成亲吧? 那边明妃看着云瑶还有些许懵懂的模样,很是满意。 既然云瑶没有心上人,以熠儿的身份,配云瑶是绰绰有余的,想来这样好的一门婚事,云瑶也是没有意见的。 再者,云瑶已经和云家断绝了关系,便是没有父母的事,这婚事,自然也没办法让父母做主。 那她便向皇上开口,将这两人指婚便是。 “哎呀!” 正想着,心口又是一痛。 明妃捂着心口,脸色苍白。 “母妃!” “明妃娘娘!” 明妃缓了一下,摇摇头。 “没事,近些时间以来,总是头痛心口痛,太医也瞧不出来什么,只说兴许是盛夏酷暑,本宫又身子不好,难以抵抗这盛夏酷暑带来的燥热之气所致,每次也就是痛这么一下子,痛过就好了,也没有别的不适,你们不要担心。” “宫里的太医多是昏庸之辈!母妃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去外面请……” “好了,熠儿,母妃真的没事,母妃的身子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这你也是知道的,有些小病小痛什么的也很正常,别太过担忧了。” 明妃拍拍江辰熠手背安慰着他。 江辰熠知道自己母妃什么都好,就是生性固执,便也不强求。 只道:“若是过了三伏天,母妃身子还不见好,到那时我要在外面请江湖郎中来给母妃看,母妃可不能推辞。” “好,真要到那时母妃还不见好,就依你说的做。” 明妃点头,不再反对,只想着到那时她早就好了。 云瑶习惯性地以为明妃是不是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但明妃的气色很好,并不像是碰到了脏东西。 只是,她算的卦从未出过错。 想到这里,她还是问明妃:“明妃娘娘,近来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那倒没有,本宫这些时日被禁足很是清闲,每日不过是在自家宫里赏赏花,姐妹来了,便同姐妹说说话,没有什么奇怪的事,饶是前些时日的中元节,本宫这儿都是一片祥和呢。” “这样……”云瑶眉头微微蹙着,转而抬眼道:“兴许是云瑶多虑了。” “好了,本宫呀,坐着身子就是不得劲,本宫要起来走走,你们两个就在这儿坐着吧,本宫一会便回来。” 明妃起了身,意味深长地看了江辰熠一眼,便走出了亭子。 她这是要给两人独处的时机。 熠儿啊,你可千万要把握好机会,别浪费了母妃的一番苦心。 就连守在亭子外的人,明妃也一并撤了去。 偌大的地方,就剩江辰熠和云瑶二人。 云瑶皱着眉头,很是奇怪,明妃回去就回去,怎么还把所有人都给撤了? 这时,江辰熠拿起酒杯,似是随口一问:“云瑶,本王很是好奇,你当初是怎么看出来本王中了情咒?” “很简单啊,你和李莺莺并不相识,突然之间就非李莺莺不娶,任谁都觉得奇怪,更何况,你还为李莺莺失了理智,实在是不像你。” “原来如此。” 江辰熠笑了,眸子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时辰也不早了,本王还要去见父皇,你便先回去吧,本王让人护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 云瑶赶紧摇头,左右,不过是一张瞬移符的事。 “那好,本王便不奉陪了。” 江辰熠起身,对云瑶笑了笑,而后走了出去。 云瑶盯着江辰熠的背影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似乎情咒一事之后,江辰熠对她生疏了许多? 云瑶也起了身,本想着一张瞬移符出宫就是,但她总觉得江辰熠不大对劲,便远远地悄悄地跟了上去。 此时已是戌时,少有人在宫中行走,她这一路,倒也没碰到什么人。 她又想起了算的那一卦,按理说,明妃娘娘该有一劫,这一劫怎么还没来? 想到这,她停了下来,开了灵识望向明妃的宫殿处,探测一番下来,仍旧是什么都没发现。 真是奇了怪了。 那江辰熠解了情咒就变了个性子也是奇了怪了! 左右都想不通,云瑶索性懒得去想,眼看着江辰熠快要走出她的视线了,赶紧抬脚跟上去。 拐了个弯,忽然感觉有人袭来,云瑶本能地就要抬手打过去。 手腕一下子被一只大手扼住,转而人跟着被人搂进了怀中。 还未看清来人的脸,却先是闻到了来人身上那一股清冽的香。 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含笑的黑眸。 “七爷……” “方才看见阿瑶,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阿瑶,能偶遇阿瑶,我又惊又喜。” “七爷,你惊喜就惊喜,抱着我算怎么回事?” “阿瑶既已与我互相确定彼此的心意,我抱着阿瑶,岂不很正常?” “话虽是这么说,但……” “阿瑶不喜欢?” 江慎的眼睛黑黑的,带着星星点点的璀璨,像极了一块散发着幽光的黑宝石。 实话说,她一点都不反感七爷抱着她。 似乎,似乎还有一点喜欢? 云瑶:难道情丝要长出来了? “阿瑶还未回答我的话。” 江慎不依不饶。 云瑶倍感无奈,只好摇了摇头,“没有不喜欢。” “如此便好。” 江慎很是满意,又将云瑶抱得更紧。 云瑶赶紧戳了戳他的胸膛,警告似的看着他,“我说的是没有不喜欢,没说我喜欢啊!” 她只是说没有不喜欢!这不代表七爷就可以随随便便抱着她! “没有不喜欢,那便是喜欢。” 江慎厚着脸皮,很是贪恋她身上香香软软的气息。 太久了,他忍耐太久了。 这么多年,都只能在梦里紧紧地抱着她,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他怎愿意松开手? “七爷,你的脸皮真厚!” “阿瑶喜欢,厚脸皮也无妨。” “我没说我喜欢你脸皮厚!” “阿瑶也没说不喜欢。” 云瑶:“……” 她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七爷自从变得厚脸皮之后,她就说不过七爷了。 “七爷!” 她抬着手,做些无谓的挣扎,“这里是皇宫,你注意点……” “别说话,有人来了。” 江慎抱着云瑶,一个转身,躲进了假山里。 第171章 云瑶告白 一行人走了过去,云瑶松了口气,原来是巡逻的人。 江慎松了些手,低声问:“阿瑶怎么会在这里?” “明妃娘娘召见我,说是江辰熠的情咒解开了,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想跟着江辰熠看看他要去哪里,结果半道被你截胡了。” 江慎看着她有些气鼓鼓的脸,轻笑出声,问:“那阿瑶可是看见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云瑶站出去了些许,指着一处拐角道:“那边。” “那边是皇上的御书房,他大概是去找父皇的,阿瑶可是想知道他找父皇作甚?” 她摇摇头,“算了,还是回去吧。” 江辰熠说要去见皇上,就真的是去见皇上,并未骗她,兴许她真的是想多了。 外面已经没有巡逻的人,她轻推开江慎,走了出去。 夜色下,两人并肩齐行。 “七爷呢?怎么会在这儿?”她问。 江慎淡声回答:“皇上为了些琐事召见我,我便进宫了这么一趟。” 语气说着风轻云淡,眸底却划过了一抹深意。 上次明妃生辰宴,他不顾太子的阻拦,强行将云瑶带出宫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实力,那平阳帝到底还是忌惮起他来了。 虽都是皇子,他这个皇子在平阳帝的面前,格外不受待见。 随着他实力日益强大,那平阳帝终于感到了害怕,时时刻刻防着他,像是防贼一样。 其他的皇子,除江辰熠以外,几乎都不和他来往,视他为对手,为死敌。 云瑶见他神色不对,小声地问了句:“可是和上次明妃娘娘生辰宴一事有关?” “嗯。” “百姓对你的爱戴甚于皇上,风头太盛,不是好事。” 云瑶轻叹了一口气,心生感慨,生在帝王家,还没有她在山上过得轻松呢。 平阳帝多疑,怪不得七爷以前要隐藏实力,这隐藏实力都已经让平阳帝格外忌惮,这实力一暴露,指不定平阳帝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师父说过,这帝王最是无情,重权重江山,唯独情字不值一提。 听到这话,江慎突然停了下来,黑眸定定地看着她。 “阿瑶可会想要我坐上帝位?” 云瑶:! 惊得她赶紧四下张望了下,见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七爷,这可是在宫里,你不要脑袋了?这话落到别人耳里,那可就是妥妥的有某朝篡位之心!” “阿瑶只需回答我。” 江慎的黑眸尤其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云瑶见状,认真地答道:“七爷,你是帝星命格,迟早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 “帝星命格,一国之君……” 江慎轻念着,笑了。 帝星命格,一国之君,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他的阿瑶。 无论历经多少朝代更迭,他想要的,从来都是阿瑶。 “那么,阿瑶会想要成为一国之后吗?” 江慎换了个问题。 云瑶立马把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不想!一点都不想!” 开玩笑,后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有她现在自在? 江慎笑了,果然是他的阿瑶,从不会为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所束缚。 他的阿瑶,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正如他一般,从未有过称帝之心。 “一群野心勃勃的人像狼一样盯着一个毫无称帝的念头的人,可笑至极。” 嗯? 云瑶抬眼看着江慎,很是惊讶,这样出色强大的一个人,居然毫无称帝之心? 他可是帝星命格! 只要他想,成为一国之君不过是早晚的事。 “阿瑶觉得奇怪?” 云瑶连忙点头。 “这并不奇怪,我想要的从来都是阿瑶。” “……” 突如其来的表白,还是让云瑶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七爷的心意,她早已经知道了。 苦恼的是,她迟迟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因为,她的情丝还没长出来。 情丝未长,怎会懂得情爱? 又怎会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否有那样一个渴望与之共度余生朝暮的人? 但是,纵然不确定,她也能感觉到七爷对她而言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她向来厌恶除了师父以及家人以外的男人的肢体接触,七爷是个例外。 方才七爷抱着她,她没有半点反感和排斥,相反,她的心情很是愉悦,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她或许真的心属七爷? 云瑶抬着懵懂的眼神,想起了明妃今夜问她的问题。 问她可是有心上人,问她可是有想嫁的男子,这两个问题,寻常人简简单单就能回答,而她却答不上来。 这瞬间,她比以往每一个时刻都更加想要知道确定自己的心,想要一个她可以脱口而出肯定的答案。 看着夜色之下那完美无瑕谪仙般的侧脸,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忽然在心底升腾而起。 她看着那双黑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踮起脚尖,快速地在江慎脸上印下一吻。 当嘴唇触碰到他那无暇的脸颊的时候,好似一朵花从心底怒放,喜悦瞬间席卷了她整个人! 是喜悦!这种感觉是喜悦! 她不仅不排斥吻七爷,而且还从心底里感到喜悦! 她心里有七爷! 云瑶快速从江慎脸上移开,全然没看到她吻上去的那一刻,黑眸瞬间风起云涌,炽热的情愫喷薄而发。 她只知道她看着他的时候,那双黑眸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炽热。 “七爷,我想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 “是的,七爷,我心悦于你。” 一瞬间,黑眸之中千年寒冰尽数化作一池春水,暖风拂过,池水微微荡漾。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惊喜席卷了他。 “阿瑶!” 大手牢牢地将云瑶揽入怀中,紧紧地箍着她的背,恨不得将她揉碎了和自己融为一体。 云瑶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可这一次,她真的很开心! 以后,终于可是很肯定地告诉任何人,是的!我云瑶心悦于七爷! 江慎把脸埋在那雪白的脖颈间,不敢相信似的,颤着声音问道:“阿瑶,你再说一遍。” 云瑶嘴角扬着笑意,极其肯定地道:“七爷,我心悦于你!” 话音落下的那瞬间,背上的手再次收紧。 他抱得很用力很用力,恨不得将从前等待的那些时日的拥抱,一并弥补回来。 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黑眸浸染着笑意和认真。 “阿瑶心悦于我,我亦是心悦于阿瑶。” “我们彼此,心心相印。” 云瑶笑着点了一下他的胸膛,模样娇憨极了。 江慎又问:“阿瑶可还有亲人?” 第172章 才告白就要娶我? “嗯?七爷,你要干什么?”云瑶疑惑。 江慎宠溺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自是想要提亲。” “啊?” 云瑶瞳孔微震。 啊这,她没听错吧? “会、会不会太快了些……” 她才刚确定自己对七爷的心意啊! 哪有上一秒确定心意,下一秒就提亲的? “不快一点,阿瑶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怎么办?” 云瑶:“……” 江慎不屈不挠:“所以,阿瑶可是有别的亲人?” 云瑶点头,“有,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中秋之后,你便会知道。” 江慎本想要问原因,又转念一想,阿瑶这么做,必定是有阿瑶的缘由的,于是没再问。 “那阿瑶可要记得,中秋之后要带我见阿瑶的亲人。” “好。” “我看阿瑶的末云轩的院墙也可以都拆了,那样,我寻阿瑶也方便一些。” 云瑶瞥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惯是个会得寸进尺的。 在她的末云轩开了个门口还不够方便? 还想把她末云轩的院墙都拆了? 顿时没好气地嘟囔道:“你怎么不干脆住过来得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慎眼睛一亮,“阿瑶这主意甚好!” “好什么好?你要是敢住过来,我就连人带铺把你丢出去!” 江慎很是委屈,“阿瑶不是心悦于我么?” “我是心悦于你,又不是嫁给了你!” 云瑶哼了一声,分寸感!这就是分寸感懂不懂! 江慎无奈,“看来,还是得早日娶了阿瑶的好。” “想娶我?早着呢。” “是么?” 江慎嘴角扬起一抹不可觉察的笑。 这话,他可不认同。 回到末云轩时,已是子时。 魏青棠在院子里等云瑶,等得人最后直接靠着椅子就睡着了。 云瑶走过去,想要喊醒青棠,谁知道魏青棠听到脚步声,自己醒了。 魏青棠揉着眼睛,声音闷闷地问:“瑶瑶,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和七爷出去逛了一会儿,你困了怎么不去睡觉?” “我等你呢。” 魏青棠伸了个懒腰,又蔫了下来。 “你和七爷真好,两人彼此喜欢,我和鹤神医中间还隔了个云凤雪,真不知道那鹤神医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喜欢云凤雪那样虚伪的女子,我一想到这我就觉得来气。” “他那是中邪了。”云瑶提醒道。 要不然,她三哥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云凤雪一眼!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魏青棠双手环胸,气鼓鼓的。 一想到云凤雪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她就觉得讨厌得很。 想起纸人听到的话,云瑶便道:“明日云凤雪不是要和鹤神医一起去吃饭么?咱们也去看看,好好看看云凤雪到底对鹤神医做了什么!” “那我现在就去睡觉,养足了精神,好对付云凤雪!” 魏青棠说着就站了起来。 “青棠!”云瑶喊住她,见她回过头,笑着道:“若是真心喜欢鹤神医,不妨勇敢一点。” 以三哥的性子,柔柔弱弱的女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唯有勇敢直率的女子才能让他看得见。 魏青棠不知道云瑶的心思,只当云瑶是在鼓励她。于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瑶瑶!我魏青棠就没有过退缩的时候!” “好,你先去睡吧,我坐一会也去。” 云瑶笑笑,目送着魏青棠回了房。 而后,她这才凝神掐指算了算。 哟呵,青棠和她三哥,还真是有缘分的! 不过,还得她助上一臂之力! — 未时。 云凤雪早早起来梳洗,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任由丫鬟精心打扮自己。 看着本就算得上天姿国色的女儿在丫鬟的打扮下,越发明艳动人,坐在一旁等候的王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看,雪儿长得多么的好看,哪个男人见了你,都必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云凤雪看着铜镜里貌美如花的自己,也满意地笑了。 “好了,珠画,你们退下吧。” 屋里的丫鬟应声走了出去。 王氏这才问道:“那东西,可还在吧?” 云凤雪自然知道王氏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那东西隐蔽得很,鹤神医没有发觉。” “那就好,那东西可是高人给的,高人也说了,那东西不多,雪儿,你务必要成功,明白吗?” “娘,我会的。” 王氏点点头,想起云瑶,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 “雪儿,报仇可就都指望你了,那云瑶卑鄙至极,给你伯母下了咒让你伯母在府上疯喊,现在云府上下都在背后议论说是我杀了裴月,不仅如此,你爹那晚斗气离开家,到今日都没有回来,好好的一个家,被云瑶害成了这个样子!” 云凤雪清纯无害的脸慢慢地沉下来,一片阴翳。 她缓声开口:“娘,你就看着吧,等我成功的那一日,便是云瑶悲惨的开始!” “好,好……娘的乖女儿,一切就靠你了……” 一直到未时,云凤雪这才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娘亲说了,这和男人吃饭,就得让男人等一会,但又不能等久了,而是要把握好时间,在男人迫不及待要见她的那瞬间出现,才能更好地拿捏住男人的心。 总之,她去赴太子的约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这一招,对太子很有用。 未时二刻。 云凤雪出现在包厢门前,比约定好的时间,足足迟了一刻钟。 她施施然地走进包厢,带着一阵香风刮进来,裙摆微微摆动,睫毛微垂,笑容温柔妩媚得恰到好处。 “鹤神医,我来迟了。” “不迟不迟,云姑娘,可是用过了午膳?” “还没有。” 云凤雪在鹤神医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桌子是圆的,她坐在对面,可以正面看着司长鹤。 司长鹤一听说她还没有吃午饭,便叫来了店小二。 “云姑娘喜欢吃什么?” 云凤雪微微一笑,很是懂得把表现的机会留给男人。 “我不挑食,鹤神医做主就是。” “好。” 司长鹤点了几个菜,小二便退了下去。 此时。 云瑶和魏青棠出现在香满楼门口。 掌柜的一见是云瑶来了,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云姑娘,今日想吃些什么好吃的?要不试一下今日的招牌菜红烧狮子头?” “张掌柜。”云瑶礼貌笑了下,问:“要一个包厢,就在鹤神医旁边的。” “好嘞!云姑娘随我来。” 张掌柜虽好奇云瑶是怎么知道鹤神医就在香满楼的,但他不敢多嘴。 七爷交代过要好好招待的贵客,他是半点都不敢怠慢,一路客客气气地引着人去了包厢。 点了菜之后,包厢门一关,云瑶立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趴到了墙上,耳朵紧贴着墙。 直接给魏青棠看得人都傻了,“瑶瑶,你这……” 云瑶食指抵在嘴唇,“嘘”了一声,朝她招手道:“过来,鹤神医和云凤雪就在隔壁呢。” 魏青棠连忙跑过去,学着云瑶的样子贴着墙偷听。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些的事儿,心里怪别扭的。 磕磕巴巴地小声问着:“瑶瑶,我们这样子真的好吗?” 第173章 想挑拨感情?没门! 云瑶直接白了魏青棠一眼,这孩子,身上咋就那么多条条框框呢? 她师父说过,人活在这世上,不要被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所束缚,想做什么事就大胆的放手去做,否则,枉活了这一世。 孙子兵法那三十六计可也没见得有多么规规矩矩的! 于是她直接问魏青棠一句:“任由云凤雪把鹤神医迷得神魂颠倒的,再嫁给鹤神医,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绝不!” 魏青棠当即就无比坚决地否认,还特意寻找最佳偷听的位置。 一切都是为了鹤神医,不可耻! 此时。 隔壁包厢。 菜都已经上齐了,司长鹤夹着菜,动作慢条斯理的,一举一动都优雅极了。 这般仙风道骨翩翩君子郎的模样和太子的粗鄙俗不可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凤雪看着看着,就不由得红了脸。 倘若太子不是太子,她定然是不愿意去勾引太子的,像鹤神医这样的人,才值得她花心思费尽心机,乃至出卖色相。 只要能够得到这样的男人,便一切都是值得。 云凤雪伸长了筷子去夹司长鹤面前的菜,奈何菜放得远,筷子勉强碰得到菜,却夹不起来。 司长鹤顺着筷子看向了云凤雪,贴心道:“你想吃这个?我夹给你。” 他的筷子才刚伸出去,就听云凤雪道:“鹤神医,这样太麻烦你了,这道菜是我喜欢的,兴许吃个十几口都意味犹尽,若鹤神医执意要为我夹菜,岂不是得光顾着为我夹菜,自己却吃不上一口了?” 笑着说完之后,云凤雪端着自己的碗起身走过去,就这么在司长鹤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还倒不如我过来这边坐着夹菜方便一些呢,不会影响到鹤神医吧?” 云凤雪笑意吟吟地看着他,眼神清澈无辜得很,似乎就只是因为太过于喜欢吃那道菜,并没有别的意思。 司长鹤看着那明媚的笑容,逐渐有些晃了神。 不知为何,他只要一看着这张脸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久久挪不开目光。 “云姑娘客气了,只要云姑娘夹菜方便便好。” 云凤雪笑着,手不自觉地搭在司长鹤手臂上,笑道:“鹤神医很是体贴人呢,像是一个细心体贴的夫君。” 旋即又很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我这样的人,兴许是入不了鹤神医的眼,不过,若我未来的夫君是鹤神医这般的男子,我想,我一定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吧?” 她笑着,眼睛水润润亮晶晶的,配着那张堪称完美的脸,纯洁得像是一块无暇的璞玉,又带着天真美好。 司长鹤眼里只有这一张脸,思绪也跟着被这张脸牵着走。 “若是能成为云姑娘的夫君,那才是世上最有福气的男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话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云凤雪笑得越发明媚,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眼底的那一抹得意。 “那……” 搭在司长鹤手臂上的手指立了起来,一点一点地从手臂攀爬到那宽阔的肩膀,再慢慢往下,最后停在了心口处。 司长鹤坐着,气息微微有些乱。 云凤雪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道:“不知鹤神医,可是会想要娶凤雪为妻?” 这话问得太过直接,司长鹤一下怔住了,脑海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隔壁包厢的魏青棠听得咬牙切齿的,手帕被她揪成了一团,牙都快被她咬碎了。 “司长鹤!你敢说个“想”字试试看!” “想……” 司长鹤木然地说出个“想”字,眼里只有云凤雪,除了云凤雪,他似乎看不见其他。 看不见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看不见桌子椅子,也看不见包厢里精美的雕花,他只看得见那张脸,那双眼睛,似乎像个漩涡,将他吸了进去。 云凤雪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手指更加大胆地在他胸膛画圈圈。 “那……鹤神医可要娶我为妻?” “娶你个头!” “砰”的一声,魏青棠一脚踹开包厢门就冲了进来,整个人就跟炸了毛的猫咪一样。 云凤雪被吓了一跳,看到来的人是魏青棠,后面还跟着一个云瑶,本想发作,又想到司长鹤还在旁边。 于是往司长鹤身上缩了缩,害怕地道:“鹤神医,她们突然踹门进来,好吓人……” 那“砰”的一声来得猝不及防,同时也在司长鹤脑海里炸开来,一时间,他有些迷迷糊糊的。 但他看清楚了云瑶。 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小瑶瑶?” 这一声“小瑶瑶”,房间里四个人两个都蒙了。 “小瑶瑶?” 这么亲昵的称呼? 魏青棠挑眉,看了看司长鹤,又看向云瑶。 云瑶抬手无奈地捂住脸,“青棠,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 魏青棠不懂,是鹤神医喊的“小瑶瑶”,瑶瑶解释什么?不该是鹤神医解释才对? 原本以为鹤神医势在必得的云凤雪冷哼了一声。 “自然是解释她是怎么勾引鹤神医的,魏青棠,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好姐妹云瑶,也喜欢鹤神医呢,怎么?你别告诉我你才知道这件事,云瑶没告诉你吗?” 看着魏青棠一副不知情的表情,云凤雪继续火上浇油。 “也是,云瑶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她呀,说不定暗地里想着怎么把你这个情敌挤走呢,她故意纵容你跟我作对,为的就是看你跟我斗个你死我活的,她好坐收渔翁之利,云瑶,当真是你的魏青棠的好姐妹呀!” 魏青棠捏着拳头,脸色很不好。 这些话就像是蚂蚁一样钻进她的耳朵里,让人难受得很。 她就这么盯着云凤雪,云瑶在她耳旁说着些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就是盯着云凤雪。 好一会,才有力气开口。 “云凤雪,你说什么?” 魏青棠脸色难看,云瑶着急如焚。 云凤雪越发得意,她还以为魏青棠和云瑶两人之间的情谊能有多深厚呢? 还不是被她一番话就挑拨了么? “我说,你魏青棠把云瑶当好姐妹,云瑶瞒着你,在背后偷偷勾引你喜欢的男人,云瑶,就等着你跟我斗,她的无辜,都是装出来的……” 云凤雪话还没有说完,魏青棠突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泼了云凤雪一脸的茶水! “你这个小贱人可给我闭嘴吧你!我和瑶瑶的感情岂是你一张吃了粪的嘴胡说八道就能挑拨的?” 第174章 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抗揍 云瑶想不到魏青棠会泼云凤雪茶水,更想不到魏青棠听到那些话,居然还能够这样坚决地相信她。 一瞬间,眼眶就湿润了。 “魏青棠!你干什么呀!” 云凤雪尖叫着站起来,她最贵的一套衣裳,就这么被茶水泼脏了! 还有她精致的妆容也沾上了茶水! 甚至,她还从自己的脸上摸下来一片茶叶! 精心准备的打扮,这下全都毁了! “我干什么?我让你看看我在干什么!” 魏青棠说着,又是抄起一杯茶水,对准了云凤雪的脸,泼上去! 泼了云凤雪一脸茶叶! “你、你……” 云凤雪顶着一脸茶叶,完全没想到魏青棠敢在司长鹤面前这样嚣张,气得肺都要炸了。 一扭头,就向司长鹤哭诉,“鹤神医!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魏青棠就这样对我……” 场面乱七八糟的,发生的事情也是乱七八糟的。 司长鹤脑子也跟着乱七八糟,但奇怪的事,他看着云凤雪楚楚可怜的模样,居然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念头。 “云姑娘,你衣裳湿了,怕是会冷,还是先披上我的外衣吧。” 他说着,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想要披到云凤雪身上。 “哒!” 外衣还没披下去,司长鹤就被定住了。 “瑶瑶!定得好!” 魏青棠一拍云瑶肩膀,夸了一句,随后向着司长鹤,忍不住骂道:“司长鹤!你眼光真是烂透了!你要是娶云凤雪,我高低得让人在你成亲那天,往云凤雪的喜轿上泼粪!” 真是气死她了! 云凤雪是个什么货色这都看不出来吗! “好了,青棠,你别气了,鹤神医就是中了邪才会这样。” 云瑶赶紧摸着魏青棠的后背,一个劲给魏青棠顺着气。 真怕青棠再气下去,她三哥高低得挨一顿揍啊! 听到话的云凤雪警惕地盯着云瑶,后知后觉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 “云瑶,你是怎么知道我和鹤神医在这里的?” “你说呢?”云瑶轻笑一声。 “你跟踪我?” 云瑶摊了摊手,“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云凤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心里那股气压下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在鹤神医面前变成一个骂街的泼妇。 云瑶眼神突然就冷了下来,“云凤雪,这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三哥,好好的,突然就变得五迷三道的,甚至还说出想娶了云凤雪这样的鬼话来。 真是青天白日的见了鬼! 云凤雪目光闪躲,“我不懂你说什么……” 云瑶眉头一挑,不配合? 真言符伺候! “云凤雪,我问你,司长鹤为什么会想要娶你为妻?” “……那是因为我用了冥欢花!唔……” 真话一说出来,云凤雪赶紧捂住了嘴。 云瑶真歹毒!居然在她身上用真言符! “我说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间眼瞎看上了你?原来是因为冥欢花。” 云瑶冷哼了一声,怪不得三哥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怪不得她找不出问题所在。 “瑶瑶,冥欢花是什么?” “冥欢花是生长在阴界禁区的一种花,这种花用在一个不爱你的人的身上,能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见面中,逐渐生出对你的爱慕之情,见的次数越多,作用越大,当作用发挥到极致,他便会爱你爱得无法自拔,甚至,为你赴死也心甘情愿。” “好歹毒的一种花,好歹毒的云凤雪!” 魏青棠越想越气不过,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教训云凤雪,结果被云瑶一把拦下。 “先解决正事,再教训云凤雪也不迟,” 云瑶又继续问云凤雪:“那冥欢花,如今在哪?” “……我送给鹤神医了!” 云瑶又转过脸去看司长鹤,此刻的司长鹤听到这话,也像是没听到一样。 居然说道:“小瑶瑶,别小题大做,那不过是冥欢花,又不害人性命,再说,云姑娘也是因为太过于爱慕我才会这样做,她这样做,恰恰说明了她心里有我……” 云瑶再次无奈掩面,想不到一向高冷矜持的三哥,有朝一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魏青棠气笑了,冷嘲热讽道:“鹤神医真是好大的肚量,是不是云凤雪哪天端来一杯毒酒让你喝下,你也要说云凤雪都是因为爱你才这样?” “自然,否则,她怎么不把毒酒端给别人喝?” “……” 魏青棠更气了。 云瑶生怕魏青棠下一秒就要打醒她三哥,赶紧抢先开口,问道:“那云凤雪送给你的冥欢花,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我房里……” 话音刚落,云瑶掏出一张瞬移符,瞬间闪到了司长鹤的房间。 司长鹤本就是医者,院子里四处种满了草药,就连房间里也摆上了不少草药的盆栽。 其中有一个盆栽,开着几朵近乎透明的花。 花的形状像是喇叭花,微微朝下垂着,透过晶莹剔透的花瓣去看那淡蓝色纤细的花蕊,美丽极了。 这样好看的花,任谁也不会觉得它有危险。 云瑶一把端起那盆花,又是一个瞬移,就回到了包厢里。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云凤雪的脸就红一块,青一块,还顶着两个乌黑的眼圈。 再看司长鹤,他看着魏青棠,懵圈的眼神还带着些许惊恐。 最后再看魏青棠,“心虚”两字都快写在了脸上。 “瑶瑶,我就只是小小的教训了她那么一下,是她太弱不禁风了,不是我下手太重……” 云凤雪气得破口大骂:“魏青棠!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刚才明明就是往死里打我!跟男人似的拳头啊!呼的一下!我就眼前一黑!那云瑶再不回来,我还不得被你活活打死了!” 她是真憋屈! 云瑶一走,那魏青棠的拳头就呼到了她脸上! 简直就是把她当沙包一样打! 魏青棠撇了撇嘴,“我经常跟着我爹爹练武,力气大点不是很正常吗?要是你自幼习武,你就抗揍多了,说到底,还是你不抗揍!” 云瑶嘴角抽了抽,她怎么不知道青棠居然是这样的青棠? 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比她那个无良师父还不要脸啊! 罢了罢了,正事要紧。 云瑶端着冥欢花,放在了桌子上。 云凤雪一看到冥欢花就慌了神,扑上去就想把冥欢花抢过来。 谁知魏青棠动作比她还快,一脚就把她踹得飞了起来。 云瑶瞥了一眼摔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云凤雪,不痛不痒地来了句:“看看,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她就揪住了冥欢花,直接蛮力连根拔起。 只见冥欢花的根部,埋着一块染了血的手帕。 翻开手帕,下面还放着一缕青丝。 以精血喂养冥欢花,再将爱慕之人的青丝献上,冥欢花自会在夜深时分释放出无色无味却能让青丝的主人迷了心智的气。 这冥欢花极其隐蔽,既对他人无害,又只在夜深时分释放那无色无味的气,纵然是有着神医之称的司长鹤,也无法察觉。 司长鹤便是这样中了招。 “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云瑶冷笑着,拿出了火折子。 “云瑶!放下火折子!” 云凤雪不知什么时候从头上拔下来一根钗子,抵在了司长鹤的脖子上。 第175章 没错,我就是看上你了 云瑶和魏青棠的注意力都放在冥欢花上,竟连云凤雪是什么时候爬起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去到司长鹤身边的都不知道。 她们也没想过云凤雪逼急了居然会用司长鹤来威胁她们。 云凤雪一心想着嫁给司长鹤,这一举动,无疑是会毁了她的计划。 可见云凤雪是被逼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云瑶声音冷极了,“你在威胁我?” 云凤雪刚想答话,手中的钗子突然“嗖”的一下飞了出去,又“嗖”的飞回来。 手背猛的痛了一下,那支钗子,不偏不倚地扎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 这一下,比魏青棠打她还要痛得多! 云凤雪脸色惨白如纸,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那钗子从手背穿透了手心! 云瑶下手好狠! 毒妇! 云瑶看向恨不得吃了她的云凤雪,冷声道:“如何?还要威胁我吗?” 她讨厌的事情有二,一是威胁她,二是用她在乎的人威胁她! 上次用魏青棠威胁她的人,可是无一生还。 云凤雪幸运了些,她答应七爷不再犯下杀孽。 不过,也仅仅是不犯杀孽而已。 云凤雪眼里有了惧意,不敢再拦着云瑶,眼睁睁的看着云瑶用火折子把染了她的血的手帕连同司长鹤的青丝一起,烧成了灰烬。 伴随着冥欢花的枯萎,鹤神医的眼睛越发清明。 再看云凤雪,已经没有了那种不由自主就会被吸引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还历历在目,站在再看云凤雪,他只觉得厌恶。 “云瑶,你赢,不过是赢在了你那一身本事上!” “你有本事就也去学来瑶瑶那一身的本事啊!没本事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魏青棠怒怼回去。 云凤雪被怼得哑口无言,本想向司长鹤装可怜,结果就看到了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所有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击得支离破碎。 从来没有男人会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她。 她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云凤雪低着头,只觉得脸被丢了个尽,抱着伤手就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哒!” 司长鹤发现身子能动之后,坐直了身子,看向云瑶的目光满是歉疚。 “小瑶瑶,多亏了你,我才能清醒过来,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他家的小瑶瑶,向来都是司家的掌上明珠。 他向来疼小瑶瑶疼得很,却因为云凤雪对小瑶瑶冷了脸,想到这就内疚得不行。 见自家三哥终于恢复了正常,云瑶心情瞬间好起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司长鹤手臂上。 “都叫你男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就是不听,这次长个教训了吧?再有下次,我可就不管你了。” 司长鹤也笑了,“你若是不管我,以后可没人买好吃的给你。” “这次我可是救了你,你不得表示一下?” 云瑶眨巴着大眼睛。 司长鹤笑道:“行,小瑶瑶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我都买给你。” “那我得好好想想,非得讹你一笔大的!” “好,都依小瑶瑶。” 两人有说有笑,亲昵得很。 画面落到了魏青棠眼里,心就闷闷的。 云凤雪说瑶瑶喜欢司长鹤,她是不信的,毕竟,七爷比司长鹤更好,瑶瑶喜欢七爷才对。 况且,瑶瑶也是说过和七爷互相确认了彼此的心意,所以,瑶瑶不喜欢鹤神医。 可是,她看着这一幕,怎么心里这样难受呢? 哪怕是瑶瑶不喜欢鹤神医,鹤神医呢?万一鹤神医喜欢瑶瑶呢? 除了瑶瑶,她也没见过鹤神医对哪个人这般有耐心,这般宠溺。 云瑶一回过头,就看到了魏青棠微微泛红的眼圈以及落寞的神情,不由得心疼起来。 然而,她现在没法告诉青棠,司长鹤之所以会对她那么特别,对她那么好,那是因为她是司长鹤的妹妹啊! 只要到了中秋便好,中秋的时候,她会光明正大的和外祖母一家认亲,回到司家去。 到那个时候,所有的误会都会解开。 “青棠。” “瑶瑶!” 魏青棠努力笑了笑,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不能不信瑶瑶。 云瑶拉起魏青棠的手,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青棠,有的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有些事我现在无法告诉你,但是时机合适一定会告诉你的,你只需记住,我心悦七爷。” 魏青棠先是一愣,很快心里的乌云就烟消云散,一下子就明亮了许多,笑容总算是阳光起来了。 瑶瑶说心悦于七爷,那就一定是心悦于七爷! 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信瑶瑶!” 另一旁的司长鹤一头雾水,“小瑶瑶,你什么时候心悦七爷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满心满眼都是云凤雪!” 魏青棠没好事地怼了一句。 司长鹤脸色顿时有些不自在,他一世英名,没想到毁在了云凤雪身上。 “那是因为冥欢花……” “我管你因为什么花!反正你被云凤雪迷住就是你眼光不行!你心智不坚定!” 魏青棠叉着腰,一顿数落。 一想到云凤雪那得意嚣张的样子,她就气得不行。 司长鹤被魏青棠一顿教训,先是心虚,半句话都怼不回去。 而后转念一想,这魏青棠是他什么人?小瑶瑶都没有这样教训他,她魏青棠凭什么教训他? 旋即又挺直了腰杆,直视魏青棠的眼睛,质问:“魏青棠,你是基于什么身份教训我?你凭什么教训我?” “我……我……” 还真是,她基于什么身份噼里啪啦地教训人家啊? 她凭什么教训人家啊? 就凭……凭她喜欢他! 可、可这样的话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魏青棠顿时无比拧巴,站在那里快站成了一根木桩子。 唉…… 云瑶摇了摇头。 关键时刻还是得她出马! “凭什么?凭青棠喜欢你呀!” 轰! 魏青棠的脸刹那间急速升温,红了个遍! 司长鹤也听呆了,魏青棠……喜欢他? “瑶瑶!” 魏青棠咬着嘴唇跺了下脚,满脸羞耻地转过身,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叫她以后还怎么面对鹤神医? “青棠,喜欢一个人,要勇敢点!要不然,哪天错过了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喽!” 云瑶说完,还投去了个鼓励的眼神。 受到鼓舞的魏青棠转念一想,是啊,要是错过了,岂不是更难受? 谁能保证未来不会有第二个云凤雪出现啊? 魏青棠鼓起勇气,再次转过身,面对着司长鹤,深吸了口气。 “鹤神医,没错,我魏青棠就是看上你了!” 第176章 喏,鬼就趴你身上呢 云瑶忍不住在心里鼓掌,不愧是霸气侧漏的青棠,就连表白也是那么霸气,一点都扭扭捏捏。 兴许是习惯了女子满脸羞涩的表白,像魏青棠这样直接霸气的,司长鹤也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不过,对于感情这事,他目前是没有太多的想法的,有时间谈感情,还不如多看几本医书呢。 司长鹤想好了回绝的话,刚张嘴说了三个字:“不好意……” 突然一只小手伸过来,捏住了他的嘴巴。 魏青棠一手霸气地叉着腰,一手捏着司长鹤的嘴,居高临下地看着司长鹤。 “司长鹤,你给我听好了!我魏青棠,乃是魏国公之女,且自认为这张脸长得也不差,自是配得上你司长鹤的,向来都是男子排着队追求我,倒还没被男子拒绝过,所以,你也不能开这个先例,那些拒绝我的话,你可以吞回肚子里了,毕竟……” 魏青棠突然凑近,盯着司长鹤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毕竟,世间万事皆有可能,万一,哪天你也爱上我了呢?” 话说完,她松了手。 别说,鹤神医的嘴唇子还真软,不知道亲上去…… 停停停!魏青棠!再想下去你就是个女流氓! “好了,瑶瑶,我们走!” 魏青棠生怕再多待一秒,司长鹤那些拒绝的话就说出来了。 两人出去后,司长鹤独自坐在椅子上,脑子乱作一团。 那女人,居然捏住了他的嘴,就是为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明明一开始,是那个女人说他身材一般,眼光差得很,今日反倒说看上他了? 到底是谁教那个女人这样做的! 出了香满楼之后,魏青棠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整个人又慌又急。 “怎么样?怎么样?瑶瑶,我的脸是不是很红啊?完了完了……我刚才还捏了鹤神医的嘴,鹤神医不会觉得我是个女流氓吧?” 云瑶很是贴心地安慰道:“别怕,青棠,捏嘴巴算什么?上次你还摸了鹤神医的胸肌呢。” “啊!瑶瑶!你还不如别安慰我呢!这下,鹤神医真要把我当女流氓了……” “木已成舟,青棠,你只能向前看了,记住,勇敢的人,才有无限可能!” 云瑶继续给魏青棠打气。 魏青棠一想,也是,反正木已成舟,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也挽回不了了! 索性,就破釜沉舟! “没错,反正都已经是个女流氓了,还怕什么?” “这样就对啦!为了奖励你的勇敢!我决定请你喝上好的醉月眠花!” “醉月眠花!真的吗?”魏青棠顿时两眼放光! 醉月眠花可是京城中最好喝的酒!可贵可贵了!一壶千金不是说笑的! “真的!”云瑶点头。 “我要喝两壶!” “我请你喝三壶!” “啊啊啊!瑶瑶!你太好了!” 云瑶笑看着魏青棠,这孩子,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适合世界上最最好的三哥! 一想到以后青棠会变成自己的嫂子,云瑶就乐得在心里偷笑。 “云公子~下次还要来呀!” “姐妹们都在这儿等着你呢!” 一阵又娇又妩媚的笑声响起,夹杂着男人得意满足的笑。 “我云霆有的是银子,放心!我夜里还来!你们一个两个可都要洗干净抹香了等着我来宠幸你们……嘿嘿嘿……” 云霆? 云瑶抬眼看去,不远处的怡春楼几个擦着厚厚的胭脂俗粉的女子,正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的,那一脸享受的男子,可不就是云霆么? 子孙根都废了,也还到怡春楼去潇洒快活,真是断了根也改不了本色的东西! 不过,也就只能去怡春楼这种最下等的地方了。 风雅二字,怡春楼只占了一个“风”,风俗的风,那里的女子,要才艺是没有的,只卖身,不卖艺。 “瑶瑶,那不是云家大公子吗?你看他那脸,跟十天十夜没睡过觉似的,不过,这也正常,我听说他经常来怡春楼,一来就是几天几夜,不分昼夜地饮酒作乐潇洒快活。” “活不久了。” 云瑶淡声吐出四个字。 偏这四个字,叫云霆听了去。 云霆立刻就像被点燃了炸药引子似的,冲过来咆哮道:“云瑶!你竟敢诅咒我活不久了?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就是一个下贱的平民!我是云家大少爷!见了我!你就得低着头走过去!” “让我低着头走过去,你云霆受得起么?” 云瑶淡淡地睨向他,清冷的眸光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颤的气息。 云霆憋红了脸,云瑶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他也就嘴上敢叫嚣,真要动手,他还真不敢。 不能动手,未免太憋屈。 于是就呛道:“你诅咒我活不久,我让你低着头走过去有什么问题!” 那些个风尘女子想讨好云霆,纷纷站出来为他说话。 反正,她们不认得云瑶是谁,却是认得云霆口袋里的银票的。 “云公子说得对,你这姑娘家家的,嘴真是臭,大白天的也没一句好话,怎么能张口就诅咒人家活不久呢?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明明就是这姑娘的不对。” “姑娘呀,看在大家都是女子的份上,姐姐,我就奉劝你一句,这嘴儿要甜,男人才会喜欢,你这样张口就诅咒人,男人见了你都得绕道走。” “嘻嘻嘻……哈哈哈……” 风尘女子们爆发一阵调笑声。 云瑶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看着云霆,道:“中元节那天晚上,你出去风流了吧?” “你、你说什么……” 云霆含糊地应着,认准了云瑶嘴里没好话。 更何况,那天晚上的事,这个煞星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那天晚上和你一夜风流的女子穿着浅桃色衣裳,嘴角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痣。” 云霆瞬间冷汗直冒,这衣裳的颜色说对了也就罢了,怎么连那个美人儿嘴角有一颗痣都知道? 说话都有些磕巴,“你、你……你那天晚上跟踪我?” 云瑶瞥了云霆一眼,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的身后。 云霆被那幽冷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你、你在看什么!别、别吓唬人!” “你又随口许诺说一生只爱一人了吧?那女子当了真。” 云瑶说着,缓缓抬手,指着云霆的肩膀,薄唇微启,声音幽冷飘渺。 “喏,她现在,正趴在你背上呢。” 第177章 见皇上,求赐婚 “喏,她现在,正趴在你背上呢。” 云瑶话音刚落,那些个调笑的风尘女子立马惊声尖叫,吓得四下散开来。 云霆额头泌出了冷汗,小腿不争气地发起抖来。 云瑶的话,他是不想信,可、可云瑶确实能看得见那些东西! 最重要的是,若不是亲眼所见,云瑶怎么会知道美人儿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嘴角还有一颗痣? “你……你别胡说!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脏东西!” 云瑶看着趴在云霆肩膀上的女鬼,女鬼正冲着她龇牙咧嘴,生怕她会出手救云霆。 她才不会救云霆呢,准确来说,她不会救除云秋霜以外人的任何一个云家人。 “爱信不信,总之,那女子一心想要你下去陪他,你这些天,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以后也没机会了。” 话说完,云瑶懒得浪费时间,拉着魏青棠就走。 云霆立在街上,腿仍旧止不住地发都,炎热的三伏天,似乎一下子变得阴冷起来。 那些个风尘女子,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纷纷回到了怡春楼里去。 街上都是人,来来往往的人。 云霆却觉得那些人之中,不一定都是人…… 耳旁似乎传来了幽怨阴冷的声音。 “郎君啊……洞房花烛夜等你……” “郎君啊……黄泉路上作伴吧……” 云霆彻底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魏青棠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问:“瑶瑶,云霆晕倒了,要不要过去帮一下?” 云瑶头也不回。 “不帮,因果皆有报。” — 御书房。 前一夜,平阳帝处理完政事,料想许多时日不见明妃了,便过去看了明妃。 这一看,便留宿在明妃那儿,顺带撤去了皇后对明妃的禁足。 于是明妃得以自由,一大早就让人精心熬了解暑气的糖水,亲自给平阳帝送去。 “妾身见过皇上……” 平阳帝从桌案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接着继续批改奏折。 “明妃,朕不是跟你说了么?无须在朕面前拘束。” 明妃笑了下,直起身子,亲手把糖水端了过去。 “妾身命人熬了这一碗糖水,三伏天喝再适合不过了,皇上试试。” 平阳帝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一边,接过那碗糖水,喝了一口之后,又一连喝了好几口。 一直到将那碗糖水喝完,才把碗递给明妃。 顺带着称赞了句:“确实不错,难得你有这份心。” “妾身自是日夜记挂着皇上的,妾身今日前来,也记挂着另一件事。” “何事?” “皇上。” 明妃亲昵地走过去,为平阳帝按摩着肩颈,道:“如今熠儿早就到了适婚的年龄,可迟迟没有娶妻,今日,妾身想要为他做一回主,求皇上为熠儿赐一桩婚事。” “哦?” 平阳帝抬了下眉头,身子往后靠了靠,难得地放松。 问:“可是想将那李大人之女李莺莺许配给熠儿啊?” 按着肩颈的手登时停了下来,明妃又是疑惑又是不解。 “为何是李大人之女李莺莺?妾身似乎并未说过这女子适合熠儿……” 平阳帝继续道:“你是从未说过,但辰熠前些天特意跑到朕面前,求朕为他做主,将李大人之女李莺莺赐婚于他。” 明妃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朕从国寺回来的那天晚上的事,怎么?你不知道?” 平阳帝回过脸去看明妃。 明妃脸色发白,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过于惊讶,整个人都在不安地微微发抖。 “妾身……妾身并不知道此事,皇上,皇上可是应允了?” “嗯,圣旨已拟定,只是还未下发。” 平阳帝应着,脸色已经有些不悦。 “皇上,这圣旨万万不能下发啊!那李莺莺如何担得起熠王妃的身份?无论是家世还是门第,都配不上熠儿的!” 平阳帝板着脸,语气很是不悦,声音陡然扬了起来。 “朕当时便说过那李大人之女还不够格当熠王妃,辰熠不听,甚至还跪下来求朕!他在朕这儿跪了一个时辰,朕才答应了他,朕原以为,此事是你和辰熠商量好的,没想到是他自作主张!辰熠真是越来越叛逆了!” 明妃赶紧跪下,“皇上息怒,熠儿确实是叛逆了些,但他心里是有你这个父皇的,正因如此,才要来求皇上您啊!” “朕如何不知他眼里有朕?但此事瞒着你,便是他的不对!自幼朕便教导他何为孝道,眼下看来,这孝道他是一点都没学!” 龙颜震怒,明妃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她若是知道熠儿这一事,她今日便不会来了! 这时,心口处又再次剧痛起来,并且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厉害。 痛得她直哆嗦,竟然连跪都跪不稳了。 “明妃?” 平阳帝喊了一声,见明妃摇摇欲坠,立刻走过去扶她。 “来人啊!传太医!” 明妃心口处的痛像是有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剜着她的心脏。 纵然如此,她也还惦记着江辰熠。 “皇上……” 平阳帝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朕在这!” “皇上……妾身求你,不要怪罪熠儿,熠儿只是……只是一时糊涂,皇上可是看着熠儿长大的呀,熠儿是怎样的人,皇上难道还不知吗?” 平阳帝盯着明妃的脸看了许久,一语不发。 明妃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即使平阳帝再忌讳鬼神之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皇上,圣旨,圣旨千万不能下发,熠儿他……他真的是糊涂了才会这样,那李莺莺在熠儿身上下了情咒啊!” “情咒?” 平阳帝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尤其是听到“情咒”两字。 许多年前,他宠幸过一个妃子,几乎给了妃子前所未有的盛宠,结果最后偶然间得知,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那妃子在他身上下了情咒。 妃子,杖毙。 鬼神之事,成了后宫最为忌讳的事情。 如今明妃提起鬼神之事,又是情咒,平阳帝脸色阴沉得可怕。 明妃哭得梨花带雨,心口的剧痛尚不足以将她击垮,但要熠儿娶李莺莺,那才是真正让她痛心的事! “皇上……妾身知晓后宫忌讳鬼神之事,可是妾身只有熠儿这么一个孩子,熠儿是妾身和皇上的亲生骨肉啊!妾身怎忍心眼睁睁看着熠儿跳下火坑而置之不理?皇上……妾身求皇上开恩……” 终于,平阳帝压下心里的怒火,闭着眼睛,还是开了恩。 “来人!叫熠王进宫见朕!” 第178章 来人!把云瑶带到宫里来! 得知消息的江辰熠快马加鞭进了宫。 太医正在给明妃把脉,他走上前去,向平阳帝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不等他行完礼,平阳帝怒喝一声:“跪下!” 江辰熠见明妃泪眼朦胧心痛欲绝,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平阳帝召见他的目的,便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明妃躺在榻上,看了一眼江辰熠,又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太医收回了手,向着平阳帝温声道:“皇上,明妃娘娘并无大碍,心口痛乃是酷暑所致,外加怒急攻心,便发作得比以往厉害,微臣为明妃娘娘开些食疗的方子,好好调理,过了三伏天,便也就好起来了。” 平阳帝大手一挥,“就按你说的办。” “微臣告退。” 太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出了门口,才敢抬手袖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言不虚呐! 这会儿,明妃好了些许,便坐了起来,红着眼对江辰熠道:“熠儿!你怎么能够瞒着母妃来求你父皇赐婚呢?你、你竟然还惦记着李莺莺,你想气死你母妃吗?” 平阳帝沉着脸,帝王的威严让殿内的气氛一再压抑。 他睨着江辰熠,等着江辰熠的解释。 江辰熠跪在地上,垂着眼眸,满脑子都是李莺莺的笑脸,他还记得李莺莺扑在他身上哭得梨花带雨求他娶她的模样,叫他心都快要碎了。 此刻,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娶李莺莺为妻! “父皇,母妃!” 江辰熠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沉沉地抵在地上,“儿臣与莺莺乃是真心相爱,求父皇母妃成全!” “你、你……” 明妃一气,心口又是一阵抽痛,说不出话来。 平阳帝抬手,轻轻地拍了下明妃的手背,示意这件事让他来处理。 他所看重的儿子不过就那么几个,江辰熠能力出众,才华横溢,虽平日里放荡不羁了些,该有的分寸也还是有的,是他最为看重的儿子。 好好的一个儿子,突然变成了这样,他觉得奇怪。 “辰熠,朕问你,你当真是真心想要娶李莺莺为妻?” “是,李莺莺虽出身不算好,但她为人温柔心善,孝顺父母处处与人交好,行为举止端庄并不输那些名门闺秀,且莺莺很是懂得儿臣,当今世上,儿臣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子,儿臣是真心爱莺莺的。” 听到这话,明妃气急了,忍不住出口反驳,“熠儿!难道你忘了你曾经告诉母妃,你想迎娶云瑶吗?你还求母妃为你做主!” 什么李莺莺,她儿子江辰熠喜欢的是云瑶! 也只有云瑶那样的女子才够资格当她的儿媳妇,当得起熠王妃! “云瑶?” 平阳帝很是疑惑地把目光投去明妃身上,“朕记得,你生辰宴上,云瑶是坐在司家三公子司长鹤与江慎中间的女子。” “是。”明妃解释道:“当时七爷要妾身将云瑶的位置安排在那里,妾身不好拒绝,便应允了,皇上当时也是在的。” 平阳帝默然,他当时在场,也默许了江慎的做法。 “纵然是朕不同意,只怕江慎也会将椅子搬到那里去,那晚,江慎还不顾朕的旨意,强行将云瑶带出宫去,江慎……是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平阳帝眼神沉了沉,如此嚣张跋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偏偏手握兵权,深得百姓爱戴。 就连他也得忌惮三分,他这个皇上当得当真是窝囊极了。 明妃见话题扯远了,甚至有些火药味儿,赶紧把话扯回来。 “那云瑶,妾身私下也是见过的,虽说是从山野上下来的女子,但模样气度行为举止样样不输那些名门闺秀,为人不卑不亢进退有礼,性子也讨人喜欢,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子。” “你对她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平阳帝倒是有些好奇,明妃挑选熠王妃任选,眼光向来是挑剔的很,还从来没有听过她这般夸奖一个女子。 而且,还是一个从山上下来的女子。 “不是妾身对她评价高,实在是云瑶如此优秀,否则,熠儿也不会急忙忙地求着妾身为他做主了。” 对于这事,江辰熠从地上抬起头来,直接摇头否认。 “母妃,儿臣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做过这样的事,儿臣从一开始就告诉母妃,儿臣想娶的人是李莺莺……” “你闭嘴吧你,你哪里是喜欢李莺莺?你那是中了情咒!” “又是情咒,上次母妃平白无故冤枉莺莺又儿臣身上下了情咒,还让林公公动手打了莺莺,这还不够吗?母妃还想要往莺莺身上泼多少的脏水?依儿臣看,这都是那个叫云瑶的人骗母妃的!” “你……熠儿!你醒醒吧!” “儿臣清醒得很!儿臣上次眼睁睁看着莺莺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实在是于心有愧,儿臣要弥补对莺莺的亏欠,求父皇成全!将李莺莺赐婚于儿臣吧!” 说着,江辰熠又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一心只求平阳帝成全。 平阳帝抬眼,“辰熠,朕问你,此事,你为何要瞒着你母妃?” “儿臣知道此事不该瞒着母妃,但儿臣若不如此,母妃便会多加阻拦,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想着等父皇赐婚后再告知母妃。” “为了一个李莺莺,就不惜伤你母妃的心?” “父皇,儿臣对李莺莺是真心的!求父皇成全!” 平阳帝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成全?那样的一个女子,朕如何能成全!” 江辰熠仍旧跪着,不愿抬起头。 “父皇!儿臣今生,非李莺莺不娶!” “放肆!” 平阳帝狂怒,猛的拍了下桌子。 明妃满眼心疼地看着这一切,那个李莺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她还以为情咒已经解开了,没想到并没有! 现下,还有谁能帮她? “就算是父皇要处罚儿臣,儿臣也认了,但,儿臣要娶李莺莺为妻的心,永远都不会变!” 平阳帝怒不可遏,声音大了许多,如同苍龙怒吼。 “江辰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了!” 事情愈演愈烈,明妃赶紧拉住平阳帝的手臂,为江辰熠求情:“皇上,你别怪他,他实在是中了情咒才会如此……” 平阳帝没说话。 思忖片刻,明妃还是决定开口,“皇上,妾身想召见一个人,或许,那个人能帮一帮熠儿。” “谁?”平阳帝问。 “云瑶。” 平阳帝当即下令,“来人!把云瑶带到宫里来!” 第179章 我好了,我装的! 不多时,云瑶快马加鞭进了宫。 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殿内,平阳帝抬起眼皮子,打量着她。 上次明妃生辰宴,他只是远远的看过她,并未看得真切。 “你,便是云瑶?” “民女云瑶见过皇上。” 云瑶中规中矩地行了礼,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江辰熠,心有疑惑。 好好的,熠王爷怎么跪在地上去了? 而且,平阳帝召见她,似乎也没好事…… 平阳帝盯着云瑶的脸看,这样完美的一张脸,确实是六宫佳丽三千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且后宫中人见了他,行礼都是无比拘束的,但云瑶行礼,却是极其自然。 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又敲,慢声道:“云瑶,不错。” 明妃见平阳帝的眼睛都要挪不开了,连忙出声提醒:“云瑶,皇上之所以要你进宫,是因为熠王情咒未解,想让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情咒未解? 云瑶拧眉,明妃娘娘上次不是说江辰熠的情咒解开了吗?江辰熠不是没事了吗? 难道……江辰熠是装的? “上次,本宫也以为他身上的情咒解开了,没想到并没有,那是他为了骗本宫让本宫放松警惕所为,本宫一放松警惕,他就瞒着本宫来求皇上为他和李莺莺赐婚。” 明妃简单的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云瑶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上次她总觉得江辰熠哪里怪怪的,她还以为是后遗症就没多想。 江辰熠跪在地上,一脸执拗。 “母妃,儿臣说了,儿臣并没有中什么所谓的情咒,儿臣和莺莺是真心相爱的。” 云瑶挑眉,就这还说自己没事呢? “云瑶,你看看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上次你说的那个法子,本宫确实抓到了半夜给他念咒的人,也按照你说的做了,只是为何会没用?” “娘娘别急,容我好好看看。” 云瑶说完,便朝江辰熠走过去,上上下下把江辰熠看了个遍,又围着他看了三圈。 甚至,她还用灵识去看,但,一无所获。 江辰熠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不过,这情况……似乎和她三哥的很是相似嘛! “王爷最近可是收到什么花之类的东西?” 江辰熠看着云瑶,俨然把她当成了阻碍自己和李莺莺在一起的罪魁祸首。 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云瑶。 明妃看得心里又是一堵,“熠儿,云瑶问你话呢。” 江辰熠眼观鼻鼻观心,毫无反应。 云瑶无奈,江辰熠不配合,她只得用上真言符了。 小手伸进乾坤袋里掏啊掏的,最终才在角落处掏出一张真言符来。 真言符画得不多,用得倒是挺多,看来,回去还得多画一点才是。 平阳帝看着云瑶拿出一张符箓,便起了几分好奇心,再看她手指轻轻一弹,符箓化作一缕金光,没入了江辰熠的眉宇之中,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寻常道士的符箓都是贴上去的,这个云瑶的符箓很不一样。 这个云瑶,确实有点本事。 “王爷,李莺莺可以有送过什么东西给你?” 云瑶弯腰看着江辰熠,笑眯眯地问。 江辰熠忍住想说话的冲动,抿着嘴,不到两息,话就说了出来。 “她送了一盆花给本王。” “什么样的花?” “色近乎透明,有着淡蓝色的花蕊。” “花在哪儿?” “在本王寝室。” 有问有答,句句真话,江辰熠配合得很。 云瑶起身,“明妃娘娘,可否让人去王爷的寝室将李莺莺送的那一盆花带过来?” “当然可以。” 明妃当即就让自己的贴身宫女去取花。 “今日,本宫总算是见识到了所谓真言符的威力,只是为何真言符对李莺莺没用?” 上次云瑶便是对李莺莺用了真言符,问李莺莺可有在江辰熠身上下了情咒,李莺莺的回答是没有。 云瑶解释道:“并非是我的真言符对李莺莺没用,而是因为李莺莺说的是实话,我原本以为李莺莺是在王爷身上下了情咒,王爷才会如此痴迷李莺莺,现在看来,李莺莺并没有在王爷身上下情咒。” “那……” “李莺莺用得是冥欢花。” “冥欢花?” 明妃愈发疑惑,左右不过是一种花,还能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不成? “等那冥欢花来了,娘娘一看便知。”云瑶应着。 江辰熠不乐意了,“那不过是一种极其珍贵且奇特的花,莺莺为博本王一笑才会送给本王的,你不要在这里乱说,冤枉了莺莺。” 云瑶颇为同情地看着江辰熠,要是她早发现是冥欢花的问题,江辰熠就不会对李莺莺痴迷到这个地步。 就像她三哥对云凤雪一样,不过她三哥发现得及时,才不至于像江辰熠这般。 只是……冥欢花罕有,又生长在阴界禁区,云凤雪和李莺莺一介凡人,去哪里得到的冥欢花? 云瑶拧眉,昨日她没有细想这个问题,如今一想,疑点诸多。 看来,这事她得好好查一查。 “皇上,明妃娘娘,花带来了。” 宫女捧着一盆色似透明花蕊淡蓝的花走了进来。 看到宫女手里的那盆花,明妃和平阳帝都往前倾了倾身子,视线定在冥欢花上久久挪不开。 世间的花千千万,但色近乎透明的花可不常见,这样的花,别说是明妃,就连平阳帝也没见过。 云瑶垂眸,这花,果然和云凤雪送给她三哥的一模一样,是冥欢花不错。 她示意宫女把花放在地上,“明妃娘娘,请看。” 话说着,上手一拔,直接将冥欢花连根拔起。 花盆里,放着一块带血的手帕以及一缕青丝,情况和云凤雪的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手帕上的血要深一些,是放的时间更早的缘故。 “这是……” 明妃惊呼一声,站了起来,“宫里竟有此等邪物!” 平阳帝也感到震惊,只是身为君王,他是不会在表现出来的。 只佯装平静地质问江辰熠:“辰熠,你好好看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辰熠盯着花盆里的血手帕和青丝,神情恍惚,嘴唇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哪怕这些事是莺莺做的,那也只能说明莺莺实在是太爱我了,她只是爱我,又有什么错?”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胡话!” 平阳帝索性把脸看向云瑶,命令道:“邪物既已找出来,你便毁了它吧!” “毁掉这些东西轻而易举,但在这之前,云瑶还有话要问王爷,请皇上恩准。” “问。” 云瑶面向着江辰熠,问:“王爷,这一缕头发可是你送给李莺莺,或者赠给了他人?” “不是,本王并未将头发赠予任何人。” 江辰熠如实回答。 “那么,近来王爷可有剪过头发?” “并不。” 云瑶点头,结合那些头发长短不一,又没有剪切的痕迹,心里有了猜测。 她淡声向明妃道:“王爷的头发,必定是有人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还请明妃娘娘彻查王爷府上的人。” 第180章 赐婚 云瑶把话说得直白,平阳帝哪里会不懂云瑶的意思?便又高看了云瑶两眼。 只见云瑶问完话之后,掏出了火折子,当即把手帕和青丝一并烧了去。 东西烧成灰烬的那一刻,冥欢花迅速枯萎,很快没了生息。 江辰熠跪着跪着,原本好像笼着一团雾的脑子,逐渐变得清醒。 记忆里仍旧有李莺莺那一张脸,只不过,他再也没有了原先的痴迷,而是毫无感觉甚至有点厌恶。 他怎么会喜欢李莺莺那种的人? “王爷,我再问你,你可还是想要娶李莺莺为妻?” 眼前突然出现了云瑶那张完美无瑕带着笑意的脸。 江辰熠眸子微漾,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思绪涌上心头。 他怎么会做出来那么多的荒唐事!他竟然还求皇上将李莺莺赐婚于他! 荒唐!简直是荒唐! “不!我根本就不喜欢李莺莺!” 明妃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暗了下去。 上次熠儿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还以为熠儿真的是醒悟过来,不喜欢李莺莺了,谁知道熠儿转身就跑到皇上这儿跪求皇上指婚了? 云瑶看出了明妃的担忧,道:“明妃娘娘,这次,王爷是真的醒过来了,冥欢花虽比情咒更为厉害,但也比情咒易解,那两样媒介一烧掉,冥欢花的作用便也就消散了。” 听了云瑶的话,明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瑶瑶…… 江辰熠看向云瑶,想要解释些什么,又有一种无法解释的无力感。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云瑶一清二楚,他解释与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呢? 平阳帝见云瑶当真是有本事的,眼睛亮了又亮。 “云瑶,此事你办得很不错,该赏!” 云瑶福了福身,淡声道:“云瑶不求赏赐,云瑶还有事,只求早些回去。” “这样……” 平阳帝沉思片刻,一罢手,“如此,朕就不强留你了,准你出宫!” “云瑶多谢皇上。” 云瑶又朝着明妃行了礼,走到江辰熠面前的时候,又对他笑了笑,基于把江辰熠当朋友的心,提醒了句。 “王爷,今后可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殊不知这话落到了明妃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番意思。 江辰熠目送着云瑶回去,眸光深沉。 猛然想起之前求父皇将李莺莺赐婚于他的事,赶紧磕头求道:“父皇!先前是儿臣中了李莺莺的圈套,才糊涂至极要父皇下旨赐婚,如今儿臣已清醒过来,求皇上撤回旨意!” “哼!你以为朕的圣旨是什么?说撤就能撤的吗!” 平阳帝坐在椅子上,龙威震震,带着一抹愠怒之色。 江辰熠深知是自己的不是,圣旨如同天子威严,岂能说撤回就撤回? 但要他迎娶李莺莺为妻,简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父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求父皇责罚!只要父皇能收回旨意,无论父皇如何责罚,儿臣都认了。” “先前求着朕要朕为你赐婚,今日,又求着朕撤了圣旨,辰熠,朕岂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 “儿臣有罪!但求父皇能再相信儿臣一次,儿臣之所以痴迷李莺莺,乃是邪物惹的祸,如今儿臣已清醒,断然不能再糊涂下去,真要迎娶李莺莺,只怕儿臣无颜面对父皇!” 江辰熠掷地有声,极其肯定。 平阳帝不言,久久盯着江辰熠看。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明妃强忍着心口的痛,笑着开口道:“你们两父子也真是,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那李莺莺惹的祸,为了李莺莺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伤了父子之情,那才真的是得不偿失。” 缓和了气氛,明妃又劝平阳帝道:“皇上,左右圣旨拟定尚未下发,皇上将圣旨收回来便是,就别再吓熠儿了。” “谁说朕是在吓他?朕这是在气这个儿子不够谨慎,才让那李莺莺有了可乘之机!” 平阳帝虽是这么说,神情倒和缓了许多。 明妃也顺着道:“皇上所言极是,熠儿是该罚,好长长记性,皇上要罚熠儿什么?” “罚他三个月的俸禄!再闭门思过三天!” 明妃闻言,哪里不懂平阳帝这是给台阶下? “熠儿,你可听见了?” 江辰熠连忙磕头谢恩,“儿臣必定会真心改过!” 罚得这么轻,很明显就是父皇格外开恩,哪有不就着台阶下的道理? “好了,你也别跪着了。” 见平阳帝脸色恢复如常,明妃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李莺莺一事虽然是解决了,但永绝后患的方法便是让熠儿成亲,熠王妃的位置有人,自然不会有人挤破了头皮想要成为熠王妃。 想到这里,明妃抬眼。 “皇上,依妾身看,这熠王妃的人选还是早早定下来的好,免得再生事端,那云瑶就是最好的人选,皇上觉得如何?” 云瑶…… 想到云瑶,平阳帝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把手,若有所思。 片刻后,看向江辰熠问道:“这女子是聪明过人,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这熠王妃的人选,必得仔细考虑,辰熠,你认为如何?” 问题抛给了江辰熠。 江辰熠垂眸,若问私心,他当然是想娶云瑶的,但李莺莺一事,不知云瑶会如何看他? 嫁给他,云瑶可是愿意的? 看出来他的纠结,明妃道:“熠儿,云瑶确实是一个好女子,这好的女子,可不缺乏追求者,你要想清楚了,上次母妃问云瑶可有意中人,她说不知,问她可有想嫁的男子,说是没有,可见,还没有人住进她心里。 但是男女情感之事,瞬息万变,时日长了,说不定就有了意中人,等到那时,你想要娶她,只怕是晚了,况且,你父皇可以为你做主,这样好的机会你不珍惜,等着留给七爷吗?” 平阳帝闻言,挑眉问:“哦?江慎看中了那云瑶?” “是,七爷对云瑶的偏爱,实在是过于明显。”明妃如实说着。 原本江辰熠还有些犹豫,想着慢慢来不急,然而一听到“七爷”两字,忽然觉得不急也不行。 对手是七爷,他怕是抢不过,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儿臣求父皇为儿臣云瑶赐婚!” 江辰熠重新跪了下来,下了极大的决心。 平阳帝往前倾了倾身子,盯着江辰熠的眼睛,“辰熠,这事你可是想清楚了?朕的圣旨,不能再浪费。” 江辰熠盯着平阳帝带来的压力,朗声道:“回父皇,儿臣这次,绝不后悔!” “皇上,熠儿早在妾身生辰宴那天,便要本宫求皇上为他和云瑶赐婚,可见,他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云瑶,还望皇上成全。” 明妃也在一旁帮江辰熠说话。 平阳帝手拍在椅子把手上,摸了摸把手上的龙头,神色晦朔不明。 好一会,才开口:“好,朕便下旨将云瑶指婚于你!” 第181章 生意上门 听到平阳帝要为他指婚,江辰熠激动不已,连忙跪谢:“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平阳帝又道:“眼下中秋将至,便在中秋宫宴当日为你们指婚吧。” 如此一来,这一桩好事便为天下人所知,再者,也可以体现出平阳帝对江辰熠婚事的重视。 对于这个安排,明妃很是满意,当即和江辰熠再三谢恩。 三日后。 云瑶正拿着毛笔,行云流水地在红纸上写着字。 “算卦除邪看风水,不准不灵不要钱!” 魏青棠念着,抬头问道:“瑶瑶,你这是要出去外面摆摊子当个算命先生?” “不是,这张红纸我是要让人贴在门外的,出门摆摊子多累,在家等着生意上门不好吗?” 云瑶写完最后一个字,收了笔,很是满意。 “我见那些算命先生不都是在街上摆摊子,人来人往的,客人才多,这末云轩门前的路虽不偏僻,却少有人走,你在家等生意,只怕生意都不会上门,人家哪会知道这里有个厉害的大师?” “青棠,既然你都说了我是大师,大师当然不用在外面摆摊,自会有人寻上门来,你就看着吧,不用等,今日便会有生意上门。” “是……吗?” 魏青棠表示很怀疑,又很好奇。 “不信?我让人做些点心温点酒,你陪我一起等便是。” 正厅。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上了三五样精美的点心,还有两壶好酒。 云瑶和魏青棠边吃边喝边说笑,就这么等着。 魏青棠是个话匣子,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京城里有什么八卦,她总是最先知道的。 两人闲聊,时间过得也快,眼看着夕阳将要落山。 魏青棠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拍干净手,道:“看来,今日是不会有生意上门喽!” “未必。”云瑶淡定地喝了一口酒。 小酒入喉,酒香缭绕在唇齿之间,甚是惬意。 魏青棠又往院子看了一眼,哪里像是会有人来这样子? “瑶瑶,你就别嘴硬了,这压根就……”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上来禀告:“云姑娘,外面有人求见。” 云瑶点头,“让他进来。” 接着,笑眯眯地看向魏青棠,“压根就什么?生意,这不就上门来了吗?” 魏青棠:“……” 不多时,一男子出现在影壁处,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礼品的下人。 魏青棠认得来人,“这不是前些天打老虎差点死翘翘了的黎子安吗?” 黎子安笑着走过来,“正是在下,如果不是两位姑娘出手相救,我当真就死翘翘了,所以,我今日特意登门拜访,感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本想一一登门拜访,但魏国公府的人告诉我魏姑娘在末云轩,我就来了末云轩。” 说着,又回身看了眼下人拎着的礼品。 “这礼品是为两位姑娘准备的,还请两位姑娘收下。” “客气了,黎子安,你身上的伤似乎恢复得很不错。” 云瑶笑着问候了下,让人把礼品收了去。 “是,托两位姑娘的福,我的伤才能恢复得这样迅速。” 黎子安刚坐下。 魏青棠立马打趣道:“瑶瑶,你还说今日会有生意上门,你看看人家黎子安的样子,哪里像是来找你做生意的?” “谁说不是?”云瑶挑眉,“我说的生意还真就是黎子安,准确来说应该是黎家才对。” 语毕,秋水般清澈的眸子睨向黎子安,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个人似的。 “黎央一妻两妾,有三子无一女,大儿子娶妻四年,妻子迟迟未能有身孕,去年才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怀胎十二月至今未生,果真是怪事一桩,不仅如此,这几日,黎家更是怪事连连。” 黎子安从云瑶准确地说出他家里的情况的时候,就一脸惊讶,直到他听到了后面,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本云姑娘说算准了我会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云姑娘连我为何事而来都算得一清二楚的!果然厉害!云姑娘……不不不,该叫云大师才是!” “云大师,请受我一拜……” 黎子安站了起来,拱手深深地向云瑶鞠了一躬。 云瑶淡笑道:“我拿你当朋友,不必客气。” “不不不,我岂能与云大师称友?” 魏青棠过去就是一巴掌拍在黎子安的肩膀上,“瑶瑶都说了拿你当朋友,你还在这儿文绉绉客客气气的干什么?是不是不给面子我们?” “不是,我深感惶恐……” “行了行了,惶恐什么?都说了我们是朋友就是朋友!” 魏青棠说着,又拍了拍黎子安的肩膀。 黎子安这才直起身子,不好意思地冲魏青棠笑了下,又向着云瑶笑了笑。 “那云大师……” 云瑶顿时和魏青棠异口同声:“叫云瑶!” “是,云瑶。” 黎子安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魏青棠大大咧咧地把手搭在黎子安肩膀上,“这才对嘛,朋友之间无需那么客套,在我和瑶瑶面前别见外,不然怪别扭的。” “好,那我就有事直说了。” 黎子安坐了下来,拢了拢衣袖,才娓娓道来。 “如同云瑶说的那般,我大嫂自从嫁进来之后,便好几年都未能有个孩子,去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大哥那是一个高兴,日盼夜盼就盼着孩子降世,谁知怀胎十月已过,大嫂却没有要生的意思。 大哥找了许多郎中来看,个个郎中都说胎儿很好,无需担忧,至于迟迟未能降世,兴许是胎儿过大的缘故,左右大嫂也没有不舒服的,大哥大嫂便一直等到了现在,直到前几日,大嫂突然肚子剧痛无比,噩梦连连,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之后大哥找了许多大师来看,又是做法又是让大嫂喝符水,然而都没有用,大嫂仍旧痛得死去活来夜不能寐,我想起云瑶曾告诉过我,若是黎家有事,可来末云轩,我便来了。” 前前后后把事情说完,黎子安迫不及待地问:“云瑶,依你看,这件事情可有解决的法子?” “法子当然是有的。” 云瑶站了起来,拍拍乾坤袋,“走吧,上你家看看。” 黎家离这末云轩不远,坐马车也就两刻钟的路程。 到黎家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黎子安一路在前面引路,带着云瑶和魏青棠去到了他大哥的房里。 “子安,这是?” 大哥黎有诚见有生人,连忙站了起来。 黎子安连忙介绍:“大哥,这位是魏国公之女魏青棠,这位是云瑶,云大师!我跟你说,云大师可厉害了!她一定能治好大嫂的!” 云瑶礼貌地对黎有诚笑了笑之后,便四下打量起这房间,房间四处贴满了符箓。 就连孕妇躺着的床上也贴着许多符箓,孕妇面色灰暗,肚子高高隆起,呼吸声像极了风机的嘈杂声。 她看得清楚,那高耸的肚子上,分明趴着一个怨婴! “怪不得怀胎十二月不生,原来怀的是个鬼胎。” “你说什么?” 黎有诚猛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云瑶的手,直瞪着云瑶。 第182章 鬼胎 云瑶拧眉,瞥了一眼黎有诚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挣了挣,一点都挣不开。 黎子安见了,赶紧把他大哥的手拉开。 “大哥,你说话就说话,好好的抓人家的手作甚?” 黎有诚瞪着通红的眼,指着云瑶,“三弟,你刚才没听到她说你大嫂怀的是鬼胎吗!那是我的孩儿,怎么会是鬼胎?她胡说八道!” 黎子安连忙捂住黎有诚的嘴,尴尬地对云瑶笑了笑,“云瑶,你继续,你继续!” 黎有诚没好气地扯开黎子安的手,瞪着他看。 黎子安压低了声音,“大哥,云瑶真的是很厉害的,这次你就听我的,让她好好给大嫂看看。” “看看?外面的大师都看不好,她一介女子能看出什么名堂?” 魏青棠不乐意了。 “喂!这位黎大哥,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了解我家瑶瑶吗?你对我家瑶瑶一无所知,凭什么说她看不出名堂?况且,你外面那些所谓的大师,真要是那么厉害,怎么没有一个看出问题所在的?” 黎有诚无言以对。 那些大师确实没有一个看出问题所在,说法大差不差,不是什么受了惊就是胎儿不想降世,再接着就卖给他一堆的符箓,让他贴着保平安。 再看云瑶,云瑶悠哉悠哉地在床前走了两步,看了他媳妇两眼,接着拿下一张贴在床头上的符箓。 看完符箓,三分讥讽七分不屑地笑了声,“就这种毫无作用的符箓也敢说是护身符?丢人现眼。” 说罢,那张符箓就被她随手一扔,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黎有诚忍无可忍,就这样散漫的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大师? “好了,子安!你们别闹了,都出去吧!这女子估计是有些皮毛,但太不专业,连道袍都没穿,还说人家大师的护身符没用,可见不过是个狂妄自大的女子。” 他张手就要赶人。 “诶诶诶,大哥,你别急呀!” 这时,云瑶回过头看了一眼黎有诚,果断抬脚就走。 “青棠,既然大公子不信我们,我们回去吧。” “诶诶诶!云瑶!你别走呀!我大哥他、他有眼无珠!” “好,瑶瑶,我们走!”魏青棠挽着云瑶的手就要走。 黎子安又连忙去拉魏青棠,又是拉又是两手合十拜啊拜的。 “别别别!魏青棠!算我黎子安求你们了!来都来了,不如就看完再走吧?” 云瑶边走边道:“大公子不信我,我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丑话说在前头,左右那鬼胎中元节养足了气,顶多三日便会破腹而出,到时,黎家出了人命就别怪我今日不管这事。”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黎子安急得“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云瑶!魏青棠!我黎子安求你们了!” 魏青棠退后一步,撇嘴道:“动不动就下跪,那天在太子面前的骨气都去哪了?” “骨气哪里有亲人重要!”黎子安大声喊着。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 魏青棠很是欣赏重情重义的人,于是劝道:“瑶瑶,既然人家都跪下来求我们了,不如再看看吧?” “别人开口我不听,青棠开口,那还是要听一听的。” 于是云瑶又转了个身,径直来到黎有诚面前,伸着手。 “一千两银子,保你媳妇平安无事,不赊账。” 黎有诚本就不相信云瑶,这下见云瑶张口就要一千两银子,更加认定云瑶就是来骗银子的。 “这两天,招摇撞骗的道士我见多了,没想到你一个小女子,居然也像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那样无耻。” “我无耻?” 云瑶挑眉,抬着的手突然就掐了个决往黎有诚眉心拍去。 微弱的金光闪过,黎有诚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只是隐约觉得,房间里暗了一些,还冷了许多。 “黎有诚,你再好好看看你媳妇的肚子。” 黎有诚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媳妇,只见那高耸的肚子上,竟然趴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鬼婴! 鬼婴血红的眼睛陡然和他四目相对,凶巴巴地冲他嘶吼了一声! 黎有诚猛的往后退了两步,吓得心脏狂跳。 鬼婴长着又黑又长的指甲,十指死死地抱着肚子,贪婪地盯着肚子,肚子上面,全是长长的指甲划痕。 他看见了肚子里面的胎儿! 所谓的胎儿,不过就是一团浓厚的黑气! “这、这怎么回事!” “如何?都看清楚了吗?” 云瑶来到黎有诚身旁,嘴角泛着冷意。 有的人就是固执得像一头牛,任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这亲眼看到事实,一下就老实了。 黎有诚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看到的这些……都、都是真的?” 不等云瑶回答,床上的孕妇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夫君!我的肚子好痛!” “夫人……” 黎有诚刚想走过去,忽然就看见那鬼婴正用又黑又长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抓挠着他夫人的肚子! 每抓一下,他夫人就痛苦一分! 怪不得,怪不得夫人的肚子会剧痛无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再过个两天,这鬼婴就会硬生生抓破你夫人的肚子,然后附身到死胎身上,与死胎融合在一起,届时,孩子就会出生了,当然,你夫人也会没命。” 云瑶淡声解释着。 黎有诚一下看看自己夫人,一下看看云瑶,不知如何是好。 左右,云瑶不过是一介女子,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是大师! 能信吗? 这云瑶能信吗? “啊!夫君!” 夫人又尖叫了一声!痛得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黎有诚再看鬼婴,鬼婴竟硬生生用嘴巴去啃咬肚子! 他心一急,冲上去用手驱赶。 “走开!走开!不准你伤害我夫人!” 鬼婴见状,巴掌大的脸突然黑了下来,呲着带血的牙冲黎有诚嘶吼警告! 尽管害怕,但看到自己夫人还在受苦,黎有诚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了外衣就往鬼婴身上打! “走开!走开!从我夫人身上滚开!” 鬼婴被激怒,一下子从孕妇身上跳到了黎有诚身上,小手死死地抱住黎有诚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 “啊!” 这次,尖叫的人变成了黎有诚。 他猛地拍打着鬼婴,结果一点用都没有,鬼婴反而咬得更重了! 整只手臂,像是快要被咬断了般的痛。 黎有诚痛得浑身冒汗,终于受不住,向云瑶投去求助的眼神。 “救、救我!大师救我!” 第183章 好言难劝该死鬼 没受皮肉之苦之前,口口声声说她是个骗子,现在知道痛了,就说她是大师。 云瑶冷着眼,这点痛,只怕还不够让人印象深刻。 那鬼婴狠狠咬着他的手臂,黑黑的牙齿已然陷进了肉里,黎有诚痛得冷汗直冒。 黎子安和魏青棠两人看不见鬼婴,只看到黎有诚自己抱着自己的手臂一顿哀嚎,脸色痛苦得很是真实,只让人揪心。 可他抱着的那只手臂,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都一动不动地看着。 魏青棠一动不动,那是因为相信云瑶,有云瑶在,什么事都没有。 而黎子安纯粹是懵了,长这么大,他也没看过他大哥这样啊。 这时,鬼婴发了狠,一口撕下一大块肉来! “啊!” 黎有诚硬生生痛得跪在了地上,那手臂,已经是血肉模糊,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里面的白骨。 “大、大师!救救我!” 鬼婴咀嚼着那块肉,似乎很是享受,吞下去之后,还觉得意味犹尽,又恨恨地咬了下去! 黎有诚喊得惨烈,手脚并用想要把鬼婴赶走,奈何毫无作用,鬼婴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好像他手臂长出来的似的。 好好的手臂,变得血淋淋的。 再这样下去,那鬼婴只怕是会活生生吃了他! “大师!大师!我求你了!” 黎有诚跪着爬过去,跪在云瑶脚旁不住地求饶。 “救救我!大师!再不救我我就要死了!大师!求你了!救救我!我不想死!” 云瑶低眼睨着黎有诚,淡声问:“如何?还觉得女子不如男吗?还觉得我是骗你钱财的江湖道士吗?” “不、不觉得!你是大师!你是大师!是我眼瞎!是我眼瞎才怠慢了大师!求大师饶了我,救了我这一条贱命吧!” 黎有诚痛哭流涕,抱着云瑶的鞋子不住地磕头求饶。 云瑶轻抬了一下脚,就把黎有诚甩开。 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手里赫然拿着一把铜钱剑。 “小鬼,你是要自己从他身上下来,还是我打得你从他身上下来?” 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铜钱剑泛着淡淡的金光,微微兴奋地战栗着,已然做好了准备。 鬼婴瞪着云瑶,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反而把黎有诚咬得更紧。 “不听话的小鬼,该打。” 云瑶抬手,铜钱剑“啪”的一声就打在了鬼婴的屁股上。 铜钱剑:? 它已经做好了灭了那小鬼的准备,结果就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下屁股? 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铜钱剑顿时不满地抖了一下! 云瑶瞥了一眼铜钱剑,用灵识威胁道:“再耍脾气我就让你待在乾坤袋里积灰!” 铜钱剑顿时老实。 那鬼婴挨了一下铜钱剑,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痛,顿时不屑地冲云瑶呲了一下牙。 云瑶挑眉,这小鬼,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抬手,准备再次打下去。 鬼婴见状,很是嚣张地挺起屁股。 来呀! 打呀! 云瑶嘴角扯起一抹坏笑,手起剑落。 鬼婴屁股猛的一痛,立马捂着屁股就从黎有诚手臂上弹开了。 “嗷!” 回头一看屁股,屁股深深地烙着铜钱剑的印子,这一剑,打得它屁股都冒起了黑烟。 它还以为铜钱剑不过是吓唬它的,没想到是真的能让它灰飞烟灭的东西! 鬼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瑶,又一下跳到黎有诚夫人肚子上,紧紧地抱着她肚子。 黎有诚得以解脱,才刚放下心来,又看到鬼婴跑到了自家夫人身上,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大师!大师!那鬼婴要害我夫人!求大师救救我夫人吧!” 云瑶不为所动。 黎有诚反应过来,赶紧表示:“大师!只要你能救我夫人,别说是一千两银子,就算是一万两银子我也给!” 这时,云瑶脸上的神情才有了变化。 “银子,我说了要一千两就是一千两,不过,有个附加条件。” “大师尽管说!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我夫人能够平平安安地就好!” “我救了你夫人之后,你要在三天之内把我救了你夫人的事,告诉方圆百里所有的人,告诉他们末云轩的云瑶能算卦除邪看风水,不灵不准不要钱,可做得到?” “能!能能!绝对能做得到!” 黎有诚忙不迭地点头。 “一千两银子,不赊账!” 云瑶伸出手。 黎有诚赶紧把身上的那三千两银票全都掏了出来,“大师!剩下的那些银子,是我孝敬大师的!请大师收下!” 云瑶淡淡地看了一眼银票,只抽出一千两收下。 “我办事不是为了银子,银子,不过是为了了却因果而已。” 至于要收黎有诚一千两银子,不过纯粹是因为黎有诚冒犯了她,她看得顺眼的人,哪怕是十两银子,她也是愿意帮上一把的。 黎有诚看着手里的银票呆了一下,不是为了钱? 可这几天那些个道士,哪个不是巴不得要多一点银子的? 这云大师,果真是与众不同!这才是真大师啊! 登时,黎有诚看云瑶的目光都尊重了许多。 收了银子,自然是要把事情办好的。 云瑶拿着铜钱剑,来到床前。 老样子,先礼后兵,能驱除怨气投胎的就驱除怨气投胎。 先礼后兵。 “小鬼,我知道你有了灵识,能通懂人话,你本性不坏,只是没人渡你,你想往生,并不只有害人这一个法子,我送你入冥道,你也一样可以排队投胎。” 鬼婴听着,眼睛盯着云瑶手上的铜钱剑,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 云瑶耐着性子,“就算是你强行降世,你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迟早会遭到天谴,倒不如去投胎,来世好做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这才是正道。” 鬼婴紧紧地抱着黎夫人的肚子,就是不撒手,小手长长的指甲仿佛是在挑衅一样,当着云瑶的面,就狠狠地在黎夫人肚子上挠了长长五条道。 黎夫人一痛,话都喊不出来,闷哼了一声,竟是痛得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黎有诚心急如焚,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也顾不上对鬼婴的惧怕,一把抱住夫人。 “她只是痛晕了。” 云瑶解释了一句,手里的铜钱剑就打了下去。 “好言难劝该死鬼!” 鬼婴被打得哇哇大叫,死死地抱着肚子仍旧不愿松手。 “不放手,我就打到你放手!” 第184章 这亲戚是做不成了 云瑶眸子一冷,两指划过铜钱剑,金光随之变成了淡淡的紫光,薄唇快速动着,念念有词。 每念一句,就打一下。 鬼婴哀嚎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声音尖锐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 不一会儿,鬼婴尖叫声弱了下去,气息孱弱得很,但它还是紧紧地抱着肚子,甚至指甲已经扣进了肚子里。 “还不松手吗?再这般固执,我便只能打你个灰飞烟灭。” 云瑶冷冷地看着那鬼婴,只要再打三下,鬼婴必定灰飞烟灭! 鬼婴转过脸,看了一眼云瑶,毅然把黎有诚夫人抱得更紧。 铜钱剑“唰”的一下打了下来,鬼婴瑟缩着身子,仍旧死死地抱着那高耸的肚子。 云瑶拧着眉头,铜钱剑再打下去。 鬼婴瑟缩的身子痛得不住地发抖,鬼气已然散去了许多。 再打一下,必定灰飞烟灭。 “我念你可怜,想放你一马,没想到你是个冥顽不灵的。” 云瑶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下铜钱剑打下去,鬼婴只能灰飞烟灭,连个往生的机会都没有。 她悲悯地看了鬼婴一眼,闭了下眼睛,再次正眼,已经没有半点悲悯之色。 铜钱剑上的紫光渐浓,她握紧了铜钱剑,朝着鬼婴打下去! “不要——” 就在铜钱剑刚打下来刹那间,黎有诚夫人突然醒了过来,手猛的抓住铜钱剑。 她满脸是泪,看向云瑶求道:“大师,求你放它一条生路……” “夫人!它差点害死你,你怎么还帮它说话呢!” “夫君……” 夫人抬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黎有诚,“夫君,自成亲以来,我与你就没有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我们终于有了个孩子,我以为,我们从此以后就可以美满了……” 她说着,缓缓看向鬼婴,“这孩子虽然是个鬼婴,但不管怎么说,它也是我辛辛苦苦怀胎怀了十二个月的孩子啊,我怎么忍心……我知道它生下来也不会是个人,这一世,终究是我和这个孩子没缘分罢了,我只求大师能让孩子投胎转世为人,不要让它灰飞烟灭……” 鬼婴听着黎有诚夫人的话,不敢相信地抬眼看着她,那些弥漫在周围的鬼气,渐渐弱了下来。 它用那双看不见眼白满是血红的眼睛看着她,突然留下来两行血泪,仅仅抱着她肚子的手,此刻缓缓松开,转而轻轻地抚摸着那高高耸起的肚子,似乎很是恋恋不舍。 片刻后,它松开了手,从那肚子上爬了下来,面向云瑶坐着,眼神温顺了许多似是在告诉云瑶,它准备好了。 云瑶收回铜钱剑,“看来,你是开窍了,那就送你去冥道吧,好好排队投胎,来世,你便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说话间,她抬手在虚空一划,立刻显现出一条幽暗的路来。 鬼婴看看那条路,又回过头去看看黎有诚夫人,眨巴了下眼睛,毅然从床上跳下来,摇摇摆摆地走向冥道。 夫人看着这一幕,哭的泣不成声。 “孩子……我的孩子……” 鬼婴抬起小手擦了擦血泪,回过头冲着夫人扬了扬小手跟她告别。 “孩子……”夫人痛哭着,努力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含泪向鬼婴挥手。 “孩子,你就放心的去吧,来世若是有缘分,我们还是母子……” 鬼婴听到这话,没有了遗憾,于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冥道里。 冥道关上后,云瑶从乾坤袋掏出一张符,手一扬,符箓漂浮在半空,一道金光闪现后,符箓缓缓落在黎有诚夫人的肚子上,瞬间没入了她的肚子。 神奇的事发生了,那原本高高隆起的肚子,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随着肚子消下去,黎有诚夫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云瑶问道:“去年中元节,夫人可是去了什么地方,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去年……”黎有诚夫人想了想,答道:“去年中元节,我回曹氏宗祠给祖父祖母上香,回来路上路过一片坟地,看见有一座新坟,丫鬟提了一嘴,说是一个刚满一岁的孩子生了病,父母没钱医治,便夭折了,我没有孩子,觉得那孩子很是可怜,说若是我的孩子,我是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他,必不会叫他早早夭折了……” 云瑶听到这里就明白了,“夭折的婴儿怨气极大,兴许他是听见了你说的那些话,就到了你的肚子里,想由此重生,不过,他走的是歪路,纵使今日没有我,天道也不会任由他乱来,投胎转世才是正道。” 顿了顿,她又说道:“路过坟地,还是轻易不要乱说话的好。” 黎有诚夫人听完,又再泣不成声。 没想到不经意间的话,那孩子却是当了真。 苦了那孩子,也苦了她。 事情已经解决,气氛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黎子安走过来对着云瑶就是一个大大的鞠躬。 “前不久你救了我,今日你又救了我大嫂,你就是我黎家的大恩人!我黎子安今后唯你马首是鞍!” “那你可得替我好好宣传宣传,这除邪救人,乃是积累功德的好事。” 云瑶应着。 黎有诚也走过来对着云瑶就是一顿感谢。 “大师,你放心,我黎有诚答应你的事情,必定会做到,三日之内,我便会让这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大师你是我黎家的大恩人!” 云瑶淡笑,“客气了。” 黎有诚看向魏青棠,忽然想起了什么,“子安方才说你是魏国公之女?” “正是,我叫魏青棠。” “你是不是有个表妹叫魏如烟?” 魏青棠挑眉,“怎么,你认识?” 黎有诚笑了,“我夫人名曹瑛,曹珩便是夫人的亲弟弟,曹珩与魏如烟定下了婚事,过些时日便会成亲了,到那时,我们也算是亲戚了!真是有缘哪!” 魏青棠小声咕哝了句:“这都隔了多少层关系,还亲戚呢……”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确实挺有缘分的哈!”魏青棠嘿嘿笑了两声。 云瑶却是掐指算了算,之后拧眉不语。 这亲戚,只怕是做不成了。 “对了,大师,魏姑娘,到时曹珩和魏如烟的婚事,你们也去凑个热闹吧?回头我让曹珩给你们递请帖。” “好啊!” “不行!” 魏青棠傻眼了,“瑶瑶,干嘛不行?我还想着如烟成亲,姑姑必定会邀请我去喝喜酒,到时候,我就带你去凑凑热闹,这下曹珩要是也邀请我们的话,我们就可以跟着如烟到曹家一起凑热闹,那该多好!” 云瑶看着魏青棠,话到了嘴边,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这热闹,怕是凑不了。 魏青棠这才觉得不大对劲,“瑶瑶,你是不是算到了什么?” 第185章 最长的套路是七爷的路 “没事。”云瑶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黎有诚赶紧打圆场,“是是是,时候不早了,子安,你赶紧送大师和魏姑娘回去。” “不必,我们自己回去。” 云瑶刚转了身,又转过身来,从乾坤袋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黎有诚。 “你的伤口虽然肉眼看不到,但不代表它没有事,若是放任不管,不出三天,你手臂上的肉都会掉光,这瓶药,切记每个时辰擦一遍,连擦三天便会好了。” 黎有诚拿着药瓶子,满心感激,“多谢大师!” “嗯。” 云瑶点了下头,和魏青棠走了出去。 收了人家一千两银子,怎么也得处理到位。 包没事的! 出了黎家,魏青棠忍不住问:“瑶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如烟的婚事能顺利吗?” 云瑶想了片刻,还是选择不回答。 只道:“青棠,天机不可泄露,到那时,你自会知晓。” “真不能说吗?” “不能。”云瑶回答得很坚定。 魏青棠一看就知道是一点戏都没有,便不再问。 反正瑶瑶也说了,到那时她自然就会知道了。 翌日。 云瑶闲来无事和魏青棠出去闲逛,逛了半天刚回到末云轩,就看到管家老曾在门口处徘徊,一脸的愁苦相。 云瑶走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老曾一听是云瑶的声音,赶紧走过来说道:“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家可就得全让人拆完喽!” 魏青棠一听就炸了毛。 “什么?谁那么大胆,竟敢连瑶瑶的家都拆?看我不打死他!” 老曾弱弱地看了一眼魏青棠,“魏姑娘,这人你可打不了……” “老曾,你小看谁呢?那人都敢拆瑶瑶的家了!我还有什么不敢打的!” “这人你是真打不得啊!” “胡说!什么人我还打不得?走开,让我进去看看是谁那么狂!” 魏青棠气冲冲地推开老曾就走了进去。 果然,里面有十几个人人正在拆末云轩的院墙呢! 如此光明正大地拆院墙! “大胆!谁让你们拆瑶瑶的院墙的?一个两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都给我停下来!” 正在干活的十几个人听到动静,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魏青棠一眼,只顾着埋头苦干。 “咦呀?还敢无视我是吧?我非要……” “是我让他们拆的。”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魏青棠冷不防地打了个寒战,这个声音听起来…… 她缓缓转过脸,就看到江慎正站在三米之外,旁边还跟着一同走进来的云瑶。 “七、七爷……” 魏青棠磕磕绊绊地跟江慎打了个招呼。 “怎么?你有意见?”江慎质问。 “没、没有!我、我哪里敢有意见啊?” 说话间,魏青棠已经麻利地跑到了云瑶后面躲着。 开玩笑,他可是七爷! 七爷就算是下令要把她家魏国公府给拆了,她也不敢有意见好吗? 云瑶见魏青棠的怂样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魏青棠鼓着脸瞪了她一眼。 “你还笑,你也不拦着我点……” “我倒是想拦着你来着,只是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跑到里面来了。” 魏青棠又是可怜又是憋屈,“那、那七爷拆你家院墙呢,你、你还管不管了?” “我……” “我自是和阿瑶商量好了的。” 江慎抢着话回答。 云瑶:? 她什么时候和七爷商量好了?她明明就没有同意好吗? 面对云瑶的质疑,江慎觉得有必要重申一下自己的身份。 “我和阿瑶彼此喜欢,且中秋之后我便会和阿瑶订婚,届时,这里就是我和阿瑶的家,所以,我提前装点一下我们的家,这完全没问题。” 云瑶:? 她只是说了中秋之后会让他见自己的亲人,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了? 还共同的家? 这末云轩可是家人送给她的!是她自己的! 身为女子,有自己的家很重要!七爷要跟她抢家不成? “七爷,准确来说,这末云轩是我自己的家,房契在我手上,别想变成你的。” 江慎闻言,侧过了身正对着云瑶,那漆黑的眸子紧紧地锁着云瑶的目光。 腿一抬,他便靠近了一尺,几乎要和云瑶贴在一起。 如此近的距离,清冽的香就在她的鼻尖下流淌,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云瑶顿时不争气地红了脸,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实在是让她舍不得移开目光。 “阿瑶。” 他轻声唤着,食指与大拇指已然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蛊惑好听。 “成亲后,我那宅子便是你的,既是你的宅子,我把这院墙拆了,与末云轩融为一体,是不是很合理?” 云瑶一想,余光瞥了一眼末云轩旁边的大宅子。 有一说一,七爷的宅子,可比末云轩大得多了,大宅子送给她,不要白不要! 院墙一拆,大宅子和末云轩都是她的! “那,院墙拆完之后,你那宅子可否改名为末云轩?” 江慎轻笑了一声,“自然,房契地契我也会让霍闪送过来给你。” 云瑶眯着眼睛一笑,“那好,我准你拆院墙了!拆!尽管拆!想拆哪里拆哪里!” 嘿嘿嘿,拆个院墙就得了个大宅子,简直不要太划算! 看着云瑶龇着个大白牙在那里傻笑,魏青棠叹了口气。 唉,心思如此简单的人不多了,这都把自己给卖了,还在那里傻笑呢? 也不想想七爷是住在那大宅子的,院墙拆了,大宅子末云轩合为一体,不就成了七爷口中的家? 这不得早上晚上都见得到? 这和住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再三考虑,魏青棠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云瑶的。 “瑶瑶,你有没有想过,院墙一拆,你可就……” 正说着话,突然感觉有一道极其冰冷攻击性极强的目光正盯着她。 魏青棠余光瞥了一下,顿时咽了下口水…… “青棠,你说什么?话别说一半呀!”云瑶问。 魏青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事,我的意思是这样挺好的,末云轩一下子就大了很多!” 她滴个爹咧! 七爷就在那盯着她,她哪里敢说实话啊? 罢了,左右被七爷算计,瑶瑶也不会亏。 七爷可舍不得让瑶瑶吃亏呢! 江慎满意地收回目光,笑看着云瑶。 “阿瑶,你饿了吧?” “还真是。”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好啊!” 云瑶连忙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嗯?七爷自己做饭? 七爷这等尊贵的人会做饭? “不是,七爷!你、你会做饭?” 第186章 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江慎的背影僵了一下,但他还是很淡定地回答。 “会。” 而在一旁监工的霍闪听到自家主子的回答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前一夜。 霍闪正美滋滋地喝着小酒,七爷就拿着一壶上好的佳酿过来找他,说是要送给他喝的。 他也没想太多,那酒又确实是他平日里绝对喝不到的美酒。 于是,他接过酒,毫不客气地就喝了起来。 那酒香着嘞! 光是闻着味儿就能把他肚子里的蛔虫给勾出来! 尝了一口,就忍不住尝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当他美滋滋地把一壶酒都喝完后。 “主子,你人还怪好的嘞!那么好的酒都舍得送给我喝!多谢主子!我霍闪就算是为主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江慎嘴角微勾,“不客气,教我做菜就好。” “好……什么?” 霍闪瞬间醒了酒。 然而,酒都已经被他喝到了肚子里去,哪里有反悔的余地? 于是他只能够三更半夜地在厨房里忙活,就为了教他主子做菜。 可想而知,七爷打仗那是没的说的,绝对是一流的! 但是到了厨房…… “来,七爷,你先切个萝卜,切成大小差不多的薄片就行,很简单的!” 江慎:手握菜刀,愣是拿出了上战场杀敌的气势,瞄准萝卜,一刀砍下去! 萝卜成了两半,菜板也成了两半! “……那个,咱先不学做菜,咱学个简单的,做个面条,面条简单,和好面,在把它甩成细条,就是面条了。” 霍闪想着,做个面条,又不需要拿刀,总没事了吧? 但…… 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看七爷了。 江慎看着面粉,加水,水多了,加粉。 粉多了,加水,水多了,加粉。 如此几次之后,原本不过是巴掌大小的面团,成功地变成了面盆大小。 最后,还是霍闪看不下去,亲自上场把面粉和水的比例调好。 要不然,只怕是把这厨房的面粉都用光,面条都做不出来。 “七爷,你看啊,这揉面是个简单的活儿,你只需要把面团揉到光滑就可以了。” 霍闪一边说着,一边示范着揉面的动作。 片刻后,他让开位置。 “来,七爷,你试试。” 江慎信心满满地走过去,两手按在面团上,学着霍闪的样子,开始卖力揉面团。 他的手,向来握惯了刀剑,力气大得很,他又没有揉过面团,不知面团对于他这种握惯了硬邦邦的刀剑的人来说,竟然是那样的柔软。 于是—— 他几乎是用了五成的力气,还怕面揉不好,特意加上了法力。 “砰”的一声,那支棱着的四根桌子腿齐刷刷往下一折,断了! 那桌子就这么的断了,好像是一根小棍子被轻轻一折那样不费力气。 霍闪看着手里还抓着面团的七爷。 “……” 爷啊! 你就只是揉个面团,又不是要你上阵杀敌,你说你,用那么大力气作甚? 这一刻,他笃定他家主子在做菜上面,是莫得天分的…… “七爷,要不咱们还是不学了吧……” 江慎:“不行!学不会别想睡觉!” 这一夜,当真是漫长极了。 “霍闪,七爷什么时候会炒菜了啊?” 云瑶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霍闪身旁,正一脸好奇地往厨房的方向张望。 霍闪回过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云姑娘,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不妨自己过去看看。” 云瑶抬脚,还真就往厨房走了过去。 只见江慎站在桌案旁,拿着菜刀盯着眼前的番茄看。 那眼神,那气势,仿佛是要上战场杀敌一样。 番茄不是番茄,是侵略国家的敌人! 江慎握着菜刀,眼前浮现出敌人冲锋陷阵的模样。 忽然,一个敌人朝着他就扑了过来! 他毫不犹豫,一刀劈下去。 “砰!” 番茄劈成了两半,菜板也出现了一道裂痕。 “……” 云瑶眼角抽了抽,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七爷不是在做菜,而是在上阵杀敌! 哪有人切个番茄拿出砍敌军人头的气势来的? 江慎盯着番茄,一脸专注,连云瑶倚在厨房门口张望都没有发现。 霍闪说了,这个番茄炒蛋是很简单的菜,几乎不会出错。 所以,他只需要把最难的这个切番茄的这一步做好就行。 就是这菜刀吧,实在是太轻,他拿着菜刀,又实在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在战场上的日子。 再者,他总是会把要切的菜当成敌人,力度不好控制。 不过,他是七爷,自然实力强大,切个番茄,不在话下。 最后,番茄也确实是切出来了。 江慎看了一眼四分五裂的菜板。 这菜板质量不好,他已经很努力地在下刀的时候收着力气,没想到还是…… 也怪他,总把番茄当做是敌人。 云瑶默默地退了下去,回头就对上了魏青棠八卦的眼神。 “怎样?瑶瑶,七爷是那样厉害的一个人,做菜也一定是不在话下的吧?” “……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 “就是感觉做菜和七爷的气质不太搭……” 直到江慎在两刻钟后,终于把番茄炒蛋端了上来,摆在桌子上的时候,魏青棠明白了云瑶的意思。 那一盘番茄炒蛋,实在是色香味都不俱全! 番茄的皮尚可以看得出来是一块块的,但是番茄肉就…… 至于鸡蛋的部分,蛋是蛋,糊也是真的糊,以至于空气中都飘着一股带着甜味的糊味儿。 “阿瑶,这是我精心为你做的番茄炒蛋,你快尝尝。” 江慎亲自递过去一双筷子。 云瑶盯着那一盘与七爷气质不太搭的番茄炒蛋,吸了口气,弱弱地问一句:“七爷,我是非吃不可吗?” 实在是……提不起来一点食欲啊! 江慎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还以为是菜不合她的胃口。 “怎么了?阿瑶,你不喜欢吃番茄炒蛋吗?” 云瑶:“……” 不是她不喜欢吃番茄炒蛋,只是这番茄炒蛋吧,看着就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云姑娘,你就尝尝吧,怎么说也是七爷努力的成果。” 霍闪赶紧劝着,他都没敢说就这还是七爷学了两个时辰的成果。 于是,在霍闪热情的目光和江慎无比期待的目光下,云瑶还是拿起了筷子。 只是第一口吃下去就…… 这鸡蛋,咋还有鸡蛋壳呢? 江慎见她神情凝了一下,隐隐有些失落,“果然还是不行吗?” 黑眸平添了一层忧愁,像是浓厚散不开的墨汁。 云瑶心一软,牙一硬,硬生生把鸡蛋壳给嚼碎了咽下去。 “……不错。” 看在七爷送她大宅子的份上,她不介意昧着良心夸一夸! 黑眸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好似投射进来一束光。 “是吗?阿瑶喜欢,就多吃一些!” 云瑶神情瞬间裂开。 敢情她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第187章 送上门的生意没理由不做 那一盘番茄炒蛋中,若是仔细看看的话,隐隐约约还能够看见好几块鸡蛋壳碎。 云瑶的牙咬了又咬,她都能想象得到七爷打鸡蛋时的情形了! 别人是把鸡蛋磕出一道缝或者是一道口子,然后把蛋壳分开,完成倒出鸡蛋。 七爷……以七爷彪悍的实力,恐怕是硬生生的把鸡蛋捏碎了吧? “这样一盘七爷出品的番茄炒蛋,我怎好意思独享?俗话说,好朋友之间就应该有难……有福共享才对嘛!来,青棠,我喂你,啊~” 魏青棠本安安静静地在那儿吃瓜,谁知下一秒,番茄炒蛋就到了她的嘴里来。 瑶瑶吃番茄炒蛋时的神情她可是看见了的! 那番茄炒蛋要是好吃,她魏青棠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本能地想躲开,余光又看见江慎就在那儿冷嗖嗖地盯着她看…… 只能含泪吃了! 这边喂魏青棠吃了三分之一,那边云瑶也没有放过霍闪。 “来来来,霍闪,这怎么说都是你家主子做的番茄炒蛋,你不捧场可不行哈!吃吧吃吧!” 霍闪看着已经递到了他嘴前的番茄炒蛋欲哭无泪。 主子就在那儿看着,他敢不捧场吗! 都是他自己教出来的,自家主子的厨艺是什么水平还能不知道? 只能苦唧唧地吃了一大半。 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那一点点,云瑶鼓足勇气,很是给面子地吃掉了。 “嗯!很不错!七爷果然是实力强悍的存在!” 吃完还不忘记捧一波,毕竟七爷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一套大宅子,顶末云轩十倍的大宅子! 情绪价值必须给得足足的! 江慎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在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人儿,心情很是不错。 “既然喜欢,那晚上我再炒几个菜……” “不要! “不用!” “不可以!” 三个人异口不同声,又一致给出了反对的意见。 江慎眉头微蹙,眼神微凉,“嗯?” 云瑶赶紧讨好地笑了下,“这不是怕你太辛苦了吗?” “是么?”江慎声音凉凉的,带着疑惑。 正当云瑶想着要怎么忽悠他的时候,老曾走了过来。 “云姑娘,外面有人要见你,说是宏王府的人。” 宏王府? 宏王,那不就是上阳郡主的爹么? 老曾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一见云瑶皱眉,赶紧道:“要不我去打发……” “不,让人进来,送上门来的生意,没道理不做。” 云瑶勾唇一笑,既然是上阳郡主,那可就得好好赚一笔。 那宏王府的管家袁回心气高傲,向来出去说要见谁就没有人敢拦着他,偏这次来了末云轩,宏王府的名头不管用了,竟被晾在门口一刻钟。 “袁管家,里边请。” 老曾客客气气又不卑不亢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袁回斜看了老曾一眼,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一拂衣袖走了进去。 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末云轩的主子。 因为要见客人,云瑶便让七爷和青棠在后面的院子里等她,她自己来到前厅见客。 刚喝了一口茶,那袁回就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所谓大师,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的时候,白眼快要翻到了天上去。 “你就是云瑶是吧?王爷说了要见你,你现在赶紧跟我走一趟!别耽误了王爷的时间。” 云瑶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屁股都不挪一下,笑眯眯地看向身材魁梧的袁回。 “上阳郡主没告诉你,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样子吗?” 那双明亮亮的眼睛此刻凉飕飕的,平静得很,又透着一股能够看进人心里去的力量。 纵然是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袁回对上这样的目光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一想自家主子是宏王爷,有头有脸的的人,不是云瑶这种无名小辈,顿时又挺直了胸膛。 “王爷让我亲自来告诉你,就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多少人想踏进宏王府的门槛都没有那个资格。” 言下之意就是,你云瑶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你踏进宏王府的门槛,你就该跪下来感恩戴德了! 云瑶嘴角从始至终都漾着一抹笑意,纤细的手指离开茶杯,打了个响指。 “哒!” 伴随着响指清脆的声音,还有袁回双膝跪地沉闷的一声响。 “袁管家,你就是一个来传话的,就不要借着宏王爷的名义狐假虎威。” “你……” “你什么你?态度不恭敬一点,我可不会迈出末云轩的门口,至于你要怎么跟你家王爷交代,那可不就不关我的事了。” 云瑶轻飘飘地说着,抿了一口茶。 那宏王爷再有身份再有银子,那又怎样? 上阳郡主招惹了她,她不喜欢宏王府就是不喜欢宏王府。 袁回脸色灰暗,想站起来,膝盖好像被人涂了胶狠狠地粘在地上一样,只得不甘心地瞪着云瑶。 还记得出门的时候,宏王爷指着他的鼻子,说请不来云瑶,他也不用回宏王府了! 面子可以丢,饭碗丢了就完了。 袁回盯着地面,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云姑娘,先前是我太无礼,我给云姑娘赔不是了!请云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云瑶喝着茶,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袁回见状,态度又软下来许多,带着哀求的腔调,“云姑娘,是我袁某有眼不识泰山,宏王爷的宝贝女儿上阳郡主似乎是碰上脏东西了,王爷便让我请云姑娘过去,若是请不到云姑娘,我也不用回去了,云姑娘,我求你,我不能没了这份差事,我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着我了……” 他弯着腰,背上似乎背着一座山。 云瑶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袁管家,知不知道这捂着良心说话,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还是说,你觉得我这样的人,好忽悠?” 袁回背后一凉,这一刻,他才真正地从心底涌起一股对云瑶的惧怕。 他那一番滴水不漏卖惨的谎话,向来好用,今天却有一种明明里外穿着两件衣裳还像是没穿衣裳一样。 袁回不敢再有半点的欺瞒,头垂得低低的,心虚到连看也不敢看云瑶。 “云姑娘,你、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求你放我一马……” …… 宏王府。 上阳郡主窝在床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爹!那个云瑶怎么还没有来啊?她、她是不是不想来?” 宏王安慰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会的,袁回去请的人,就没有请不来的。” “可是云瑶不一样,她根本就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宏王冷哼了一声,“不来?她敢不来我就让人拆了那个什么末云轩!” 云瑶丝毫不知有人打着要拆她末云轩的主意,只冷眼看着袁回。 他抬眼,偷偷看了眼云瑶,见她还是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咬咬牙,“啪”的一声,就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第188章 钱?不值一提! “是我这张嘴多事!净会惹祸!一天天的,啥也不是!该打!打!打到它不会再乱说话为止!” 袁回一巴掌接一巴掌,打得用力,不敢有半点弄虚作假,只求这个小祖宗消消气跟他去宏王府,好有个交代。 不一会儿,那脸就被打得红红肿肿的。 袁回打的自己头晕眼花,抬头却看见云瑶已经拎着满是补丁的布袋走过他身旁。 “行了,再打下去,你就回去给那上阳郡主收尸吧。” “是是是!多谢云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袁回赶紧狗腿地跟着走出去。 来的时候,他是坐着马车来的,压根就没想着给云瑶也准备一辆马车。 这会儿来到末云轩门外,袁回想都不想,就一个箭步窜过去掀开车帘子。 挤着一堆脸褶子,笑道:“云姑娘,你请,你请!” …… “爹,都一个时辰过去了,云瑶怎么还是没来?” 上阳郡主蜷缩在床上,尽管身上紧紧地包着几张被子,还是冷得她瑟瑟发抖。 自从从云凤雪的生辰宴回来之后,她就越发觉得自己身上冷冰冰的,哪怕是穿再多的衣裳,也冷得她牙齿直打颤。 那张原本有几分姿色的脸,此刻起了密密麻麻的像红疹一样的东西。 宏王心疼地看着自己闺女,妻子到乡下养病已久,他近两年来,都是自己在照顾女儿,女儿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心肝宝贝。 “女儿啊,你再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来了,袁回去请的人,没有请不到的,那个云瑶但凡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就该在第一时间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云瑶才不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她就是世上最没眼力见的人!” “好好好……她要是没眼力见,爹就亲自带人上门把她绑过来。” 宏王赶紧哄着自家闺女,心里积压的对云瑶的不满是越来越多,像是缸里快要溢出来的水。 这云瑶不过是个山上下来的有那么一点小本事的人,居然也敢不给他面子? 等云瑶来了,非得叫她吃点苦头! 又等了一会儿,宏王也没了耐心。 “来人!带人到末云轩去,把云瑶给本王绑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了。” 云瑶一只脚迈进房间,眼神清清冷冷的,浑身都散发着能侵入毛孔的寒意。 这上阳郡主的性子野蛮无理,看来宏王是功不可没。 袁回一脸狗腿地跟在后面走进来,挤着笑容对宏王道:“王爷,云姑娘来了……” 宏王拧眉瞪了袁回一眼,他又没瞎!看得见云瑶那么大的一个活人! 不看袁回还好,一看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袁回摸着自己的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瑶,碰上那清冷的目光,赶紧摇头。 “没事没事,就是小人走路的时候没看到路上有个大石头,摔的,摔的!” 宏王疑惑的看了一眼袁回,摔跤净摔脸?他显然是不信的。 不过自家闺女都快被冻成了一块冰坨坨,他没心思关心一个下人。 摔的也好,被人打的也好,都不重要。 “你……就是云瑶吧?既然来了,就赶紧看看郡主是怎么回事!能救郡主,好处少不了你的!” 宏王一直坐在椅子上,即使看见云瑶进来,屁股也是不挪一下的。 这会儿,更是摆出了王爷的谱,抬着脚翘起了二郎腿。 上阳郡主见状,生怕她爹会得罪了云瑶,赶紧对云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云瑶,你来了,你、你能不能看看我是怎么回事?放心,银子不是问题的……” 不是好处就是银子,这父女俩现实的嘴脸叫人厌恶。 真以为有银子就可以办成任何事情不需要尊重他人了? 云瑶可不惯着这毛病,二话不说就从乾坤袋里掏出七爷送给她的千年人参,就这么干嚼了起来。 看见那根千年人参,宏王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云瑶嘴里嚼萝卜一样嚼着的东西,就是市面上有价无市的千年人参! 一个从山上下来的人,居然吃得起千年人参? 还干嚼? 好似不要钱似的干嚼? 宏王怎么说也是在宫里长大的人,见多了宫里的勾心斗角,经历多了人心险恶,自然也很能揣测他人的想法。 “咳。” 宏王干咳了一声,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再拿银子说事,态度恭敬了些许。 “云姑娘,只要你能够救本王女儿,云姑娘就是本王的恩人,云姑娘有什么需要本王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云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她真正要的。 银子对宏王来说算得了什么?人情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更何况,煞眼剩下的那四个方位中,宏王府就在其中。 “事情……”云瑶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上阳郡主,淡淡启唇,“不难。” “不过。”她话锋一转,“以求稳妥,我得把宏王府上上下下都看一遍。” 宏王一听,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看,本王亲自带着云姑娘去看!” 听到这话,缩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袁回悄悄地抬了下眼皮子。 而宏王,也装作不经意地看了袁回一眼。 “袁回,你让人沏一壶上好的茶等着云姑娘……” “我要上好的酒,马踏飞燕!” “……袁回,给云姑娘上最好的酒!马踏飞燕!” 出了门口,宏王有些肉,还是没忍住。 “云姑娘,你可真是个有眼光的人啊,那马踏飞燕,是本王府上最最珍贵的佳酿,有且仅有那么一壶!本王的诚意足够了吧?” 云瑶唇角微勾,出门之前,七爷就悄悄告诉她,宏王最宝贝的酒是马踏飞燕。 这马踏飞燕制作过程极其地繁杂,产量不高,千金难求,宏王肉疼是正常的。 见云瑶不接话,宏王又自己给自己找补,“不过,好酒自然是要拿来招待贵宾的……” 说话之间,宏王便已经带着云瑶看了几个地方。 宏王府面积极大,两人是乘着马车去看的。 一路上,云瑶都格外地留心,尤其留心脖子上的平安扣。 尽管那天冥国师给那些邪物下了结界,但她回去之后,也在平安扣上注了法力。 你有张良计,那她就有过墙梯。 经过一处偏僻小院的时候,平安扣终于有了反应。 “停,就在这里,下去看看。” 宏王脸色“唰”的一变,看哪里不好,非要看这里? 难道…… 越是猜测,他的脸色就越是僵硬,语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云姑娘,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第189章 想我救你,就跪下! “我还没看,你问我?” 云瑶轻笑了一声,在宏王发愣的时候,已然下了马车。 这里,就是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从地面上足以没过膝盖的杂草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少有人来。 “你看,这就是一个放杂物的院子而已,没什么好看的,再到别的地方看看吧,王府这么大,一一看下来要不少时间。” 宏王试探着说,作势就要往回走。 云瑶站在院子里不动。 那处屋子,确实是很不起眼,一看就是杂物间的样子,门上还挂着一把锁。 “吧嗒!” 云瑶只是抬了下手,那把锁应声落了地,越是靠近,平安扣的反应就越是强大。 “是吗?这里面,似乎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宏王心猛的一顿,她感兴趣的东西! 难道,真被那个高人说中了? 不,不对,高人说了的,云瑶是不可能发现那宝贝才对啊!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几步抢在云瑶进门之前冲了过去。 屋子里面,确实是堆放着杂物,零零落落的大箱子,杂乱堆在一起不用的旧家具,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因久无人动的缘故,已经积上了灰。 宏王僵笑着,“你看,这里面无非就是一些杂物而已,哪里会有什么你感兴趣的东西,你要是看上了哪件杂物,本王让人送你就是。” 云瑶环视了一遍屋子,慢慢在里面踱起步来。 宏王忙不迭地跟在云瑶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 越是靠近某个地方,他的心跳就越快,呼吸就越急促,甚至想着要不要直接把人拉出去。 就算是得罪云瑶,也总比云瑶发现了他的宝贝好啊! 云瑶继续走着,走得很慢,边走边观察。 最后,在三个大箱子面前停了下来。 那三个大箱子叠在一起,竟比云瑶还要高上不少。 箱子无一例外,都是落了灰的,只是边角有的地方,灰薄了许多,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手指的印记。 “这箱子……” 宏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里藏着什么东西,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更要命的是,顺着云瑶的目光,他看见了箱子边角那若隐若现的指印。 盯着云瑶雪白的后脖颈,宏王心里涌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要是云瑶真的发现了那东西,那么他就…… “这箱子……是檀木做的吧?” 云瑶话锋转得太快,宏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脸上还是僵硬的神色。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宏王生硬地挤出一句话来,“没什么。” “话说,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三个箱子都是檀木做的吧?这么好的檀木箱子,堆在这里可惜了。” “云姑娘想要,本王就送给云姑娘。” 宏王把手背在身后,在云瑶看不到的地方,已然捏成了拳头,眼睛像是竭力隐藏杀意等着给猎物致命一击的猎人。 云瑶摇摇头,“我要这大箱子做什么?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呢,走吧。” 等到人出了门口,坐上了马车,宏王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想必,她是没有发现那东西的吧?真要是发现了,早就不顾一切地去拿那东西了。 云瑶确确实实把宏王府都看了一遍,这才回到上阳郡主的房间。 此时的上阳郡主,更加冷了,被子一层叠着一层卷在身上,足足十几层被子,把她整个人包得只露出一颗头来,都还止不住地发抖。 “云姑娘,你看,府上可是进了什么脏东西?本王女儿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宏王急切地问着。 云瑶兀自在椅子上坐下,二话不说,拿起袁回早就准备好的马踏飞燕,拔开酒塞喝了一口,发现很好喝,又多喝了两口。 宏王强忍着心里的不悦,哪怕是云瑶再怎么无礼,他现在也只能够忍着。 “云姑娘,还是先办正事的好吧?喝酒能等,这人不能等啊!” 再等下去,人就要活生生地被冻死了! 云瑶睨了一眼冷到意识模糊说不出话来的上阳郡主,又喝了两口酒,这才站起来。 “不过是一些小鬼,慌什么?” 话是这么说着,还是扔出一道符保住上阳郡主的命。 “救人可以,有两个条件,一是告诉宫里的人,我云瑶救了上阳郡主,是个高人,不怕你说的夸张,就怕你说得不够夸张……” 宏王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不就是变相地让他替她宣传吗?还以为云瑶当真是不缺银子的人,看来不过也是一个钻进了钱眼里的人罢了。 “……这二,五千两银子,先付银子后救人。” “五千两?” 宏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些天他请的所谓大师之中,要得最多的也就一千两银子,云瑶居然张口就是五千两银子? “你……你不是不缺银子吗?” 云瑶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不缺银子就不需要赚银子了?你会嫌你的银子多吗?” “……” 宏王被怼得哑口无言,大手一挥,就让人送上来五千两银票。 收了银票,自然是得好好办事的,不仅要好好办事,还要让宏王爷知道,她云瑶是个有本事的。 于是,宏王猝不及防地就看到床上的女儿居然被好几个小鬼死死地抱着! 其中一个小鬼还骑在她身上,死死地抱着她的头!所有的小鬼都在往她身上吹气! 煞是见多了大风大浪,见鬼还是第一次,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了吧?这就是上阳郡主为什么会觉得冷的原因,小鬼吹气,吹着吹着,这人就会没气了。” 云瑶轻飘飘地说着,来到了上阳郡主的床前。 “猎场那些坟墓,我警告过你不要踩,你偏不听,只能说你这是自作自受。” “救……救我……” 上扬郡主紧紧地裹着被子,和两个时辰前还大声吼人的模样截然相反,她只觉得冷极了,冷得她一张口说话,就有冷风往她嘴里吹,一吹,就从里到外都觉得冷。 宏王看着那小鬼趁他女儿说话就往他女儿嘴里吹气,吓得不轻。 “云瑶!快!快把它们都杀了!” 小鬼齐刷刷地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宏王,宏王立马又往后退了几步。 云瑶笑了,“怪不得上阳郡主目中无人野蛮无理,敢情都是跟王爷学的。” 放肆! 宏王张嘴想要骂回去,又想到自己的女儿还需要她救,只好闭上了嘴。 “这些小鬼都是猎场里的,当时我警告上阳郡主不要站在别人的坟头上,会折寿,上阳郡主不听,报应这不就来了?” “我……我错了……求……求你……救我……” 上阳郡主的牙齿直打颤,说话含含糊糊的,那张脸布满了红疹子一样的东西,看得人直恶心。 云瑶别过脸,“想我救你,就跪下!” 第190章 到死都是你爹! 宏王猛的站起来,“云瑶!你不要太放肆!郡主身份金贵,岂能跪你一个平民!” 皇室中人,要向一个平民下跪,简直就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云瑶轻笑了一声,眸子明亮亮地看向快冻成了一块冰的上阳郡主。 “你看,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你的好大爹不想救你。” 上阳郡主哀怨地瞅了宏王一眼,她人都快要冻死了,还在乎什么皇家的脸面! “救……求你救我……”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想要下床,奈何被子实在是太重,把她压得起不来。 几次尝试,挪都挪不动一下。 “袁……袁管家……” 上阳郡主气若游丝地看向袁回。 袁回早就见识过了云瑶的本事,丝毫不怀疑云瑶就是能够救了郡主的人。 只是,这到底是宏王府,宏王才是他的主子。 “王爷……要不……” 宏王拧着眉头,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那些小鬼,还趴在上阳郡主的身上,一个两个直往上阳郡主身上吹气。 “小鬼吹气,吹着吹着,这人就会没气了。” 想起云瑶说的话,宏王的脸色更加难看。 让自己的女儿跪云瑶一介平民吧,他又不甘心,这不跪吧,女儿的命…… “云瑶!你最好是真的能救人!” 得到宏王的眼神,袁回赶紧走上去把裹在上阳郡主身上的被子拿下来。 一张又一张,每拿下来一张,上阳郡主就哆嗦得厉害一点,那些小鬼就越发兴奋一点。 上阳郡主趔趔趄趄地下了床,扑通一声就在云瑶面前跪下,高傲什么的,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云瑶……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吧……” 云瑶瞥了上阳郡主一眼,冷眼睨向那些个小鬼。 “你们都听见了,她跪了我,我便没有不救的道理,不过,怎么说也是她冒犯你们在先,我让她给你们赔罪,你们就放她一码,乖乖去排队投胎如何?” 那些小鬼听了很是心动,它们并非是坏的,只是早早夭折,心生怨气罢了。 投胎对他们来说,是可望不可求的事,如今有人说可以让他们投胎,怎能不心动? “你……真的能让我们去投胎吗?” “当然。” 云瑶一抬手,冥道便出现在他们身后。 见冥道出现,那些个小鬼纷纷两眼放光,他们渴望投胎结束这悲惨的一生! 宏王原本以为云瑶不过是糊弄那些小鬼罢了,看到真的有冥道的时候,人瞬间就傻了。 “上阳郡主,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你站在他们的坟头上,冒犯了他们,是你的不对,你诚心给他们赔罪道歉,他们自会放过你。” 上阳郡主忙不迭地答应,按照云瑶的指印,赶紧给他们赔了罪。 那些小鬼也很爽快,一个两个乖乖地排着队进了冥道。 冥道关闭,事情便全都解决了。 “爹!我没那么冷了!” 上阳郡主的身体迅速回暖,惊喜得手舞足蹈的。 “好,好,女儿没事就好,你真是吓死爹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爹可怎么跟你娘交代啊……” 云瑶看了一眼那父慈女孝的画面,胃里忍不住有些恶心。 父慈女孝?呵,她和云达海之间,就只有你死我活! 出了门,云瑶回过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宏王府,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煞眼居然在宏王府! 毁了煞眼对她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放长线钓大雨才有意思。 云瑶抬手,掌心处立着个仰头看着他的纸人。 “去吧,盯着宏王和那东西,记住,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纸人听懂了她的话,立马点点头,从她掌心一跃而下,蹦蹦跳跳的往宏王府去了。 云瑶嘴角微微扬起,从宏王府收回目光。 这天气入了秋,倒是有些凉了呢。 …… “云姑娘,门外来了个自称是你爹的,你看要不要见……” “不见!” 老曾点点头,“欸,好咧。” 门外,云达海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老曾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怎样?云瑶是不是说要见我?” 老曾摇摇头,“云姑娘说了不见你,你请回吧。” “不见我?这怎么可能!我可是她爹!哪有女儿不见爹的道理!” “云姑娘确实说了不见你。” “放屁!一定是你没有好好传话!你告诉她,她亲爹来看她了!她不见就是不孝女!” 老曾拧着眉头看云达海,心下一阵烦躁。 云姑娘和云达海断绝父女关系的事,这方圆百里的人早就知道了! 云姑娘是个生性善良的人,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断然是不会断绝父女关系。 “我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叫云瑶出来见我!”云达海咆哮着。 老曾摇了摇头,吩咐看门的人,“把门关上,关严实了!一条狗都不要放进来!” “放肆!你骂谁是狗!我云达海乃是六品官!岂是你这种人能骂的!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这下人都是不如狗的东西!” 关了门,那些话仍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老曾的耳里。 “怪不得云姑娘要断绝父女关系,这样的人,就不配当父亲! 云达海本想冲上去拦着不让关门,结果被人一脚就踹倒在地,气得不行,冲上去就嘭嘭嘭地用拳头砸门。 “云瑶!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你爹我来看你了!” “云瑶!你听到没有!赶紧滚出来!把自己的爹晾在门外,你就是个不孝女!” “没有老子,你云瑶能来到这世上吗!老子是你爹!你死老子都是你爹!闭门不见,老子是白养你了!白眼狼!” 屋里,云瑶正喝着小酒,和江慎下着棋,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江慎听着云达海越骂越难听的话,抬眼看了眼前的人儿一眼。 “阿瑶,那云达海骂得如此难听,你不教训他一下?” 云瑶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漫不经心地道:“就当做是一条疯狗在外面乱吠。” 说话间,江慎已然在棋盘上落下了个白子,胜负已定。 “阿瑶,你输了。” 云瑶眉头一拧,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杀气腾腾地往外走。 “阿瑶,你去哪儿?” “门外有疯狗乱吠,我去教它重新做狗!” 江慎眉头一挑,教疯狗重新做狗?确定不是输了棋心情不佳? “云瑶!你这个白眼狼!枉费我对你那么好!枉费我把你养大成人,没想到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你简直没心肝!” 云达海骂得大声,没一会儿,就有一圈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 有人看,云达海就骂得越兴奋! 他要让整个大齐国的人都知道云瑶是个怎样的人! “我云达海命苦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居然翻脸就不认我这个爹了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会养了一条白眼狼啊!就算是养一条狗,狗都还会认主人啊!” “天杀的云瑶,她连一条狗都不如啊!根本就是个没心肝的人啊!六亲不认!有违天理!就该让那天雷劈死啊!” 围观的人见云达海骂得厉害,还真就觉得是云瑶不对,不少人附和着骂云瑶没良心。 就在这时候,末云轩的门开了。 一身素衣白裳的云瑶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191章 我不贪心,给十万两银子就行! 云达海脸色一喜,还没等他看清楚云瑶,就被云瑶当头泼了一盆潲水。 泼完潲水,云瑶随手把木盆给了老曾,“老曾,再打一盆潲水过来。” 老曾应声退下。 云达海整个人都怔住了,根本就没料到云瑶居然会泼他潲水! 云瑶是怎么敢的! “云瑶!你还是人吗你!这天底下有哪个人会像你这样对自己的爹!” “云达海,我提醒你一句,我已经和你断绝了父女关系,文书也是你亲自签的,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云达海顿了一下,一想到他签了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就后悔得不行。 原本他以为云凤雪才是最有利用价值的女儿,王氏是个女人,一定离不开他,谁知自从他打了王氏之后,王氏就真的不让他回家了! 更要命的是,以前为了讨好王氏,大部分的银钱都是王氏在管,他被赶出去之后,身上就只有那点可怜的银钱,没几天就花完了。 王氏铁了心不让他回家,云凤雪见了他也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躲着他。 现下,他有家不得归,银钱也花完了,那些个小情人,一见他落了势,纷纷离开了他。 问同僚借银钱吧,没几个愿意借给他的,愿意借给他的,左右不过是一顿饭钱,简直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而云瑶,自从离开云家,过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不仅有了大宅子,吃穿用度也都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排面,叫他怎么能甘心? “云瑶!”云达海指着云瑶,“我是你亲爹!你身上流着的就是云家的血!就算是你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也改变不了我就是你爹的事实!” 云瑶眼神陡然一冷,云达海猛地一颤,他见过云瑶这样的眼神,这意味着…… “云瑶!就算是你不想认我这个爹也没问题,但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在你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之前,我也确实是你爹,你扪心自问,你有孝顺过我这个爹吗!你回云家那么多天,云家从来没有少你吃少你穿的,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吧?你……” “闭嘴。” 云瑶懒洋洋的把脸旁的碎发别到耳后,“说吧,云达海,你今日来这里闹的目的是什么?” 她一好说话,云达海就下意识地认为云瑶是碍于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面子上过不去,终于向他低头了。 果然,就算云瑶再怎么狠,还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不成? 云达海暗暗忍下心里的得意,毫无羞耻之心地朝云瑶伸出了手。 “云瑶,我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只是自古以来孝顺都是身为人该有的美德,我过去赡养你这么久,你也该是要孝顺一下我的,你就……给个十万两银子就好了。” 见云瑶脸色一冷,云达海生怕她会不答应,又赶紧加了一句:“只要你给了这十万两银子,我云达海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找你!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 云话直接被这话气笑了,“我本就不是你生的,我是我娘生的。” 听她提到了自己的娘,云达海不由得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从未与他红过脸的女人。 自己怎么就选了王氏这样的人呢?要不是王氏,说不定裴月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云达海有些闪躲,又有些心虚地移开脸,“总之,我只要十万两银子,养你那么大,要十万两银子不过分吧?” 云瑶冷笑着,缓缓上前两步,那清澈的眸子好像是一汪清泉,与云达海阴翳灰暗的眼睛对比鲜明。 她一看,就看透了眼前这个看似君子实则是龌龊不堪卑鄙小人的人。 “十万两银子?我死去的娘亲尚且没有享过女儿一点点的孝顺,你张口就是十万两银子,你受得起么?” 云达海目光下意识地闪躲,好好的,非要提那个死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干什么! “你舍不得给十万两银子,八万两银子总可以了吧?” “八万?八万两银子那么重,你也不怕把你砸死了?” “你……” “说来,这过些天,就是我娘的祭日,若娘亲在天之灵看得到你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如何?” 云瑶步步逼近,眸子里像是淬着冰,明明是在笑,却冷极了,让人见了从骨子里感到寒冷的冷。 云达海根本就不敢去看这样的一双眼神,尤其是云瑶越是长大,就和他印象中的裴月越是相似。 是王氏害死了裴月,他现在知道了,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想我再泼你一桶潲水的话,就赶紧滚!” 云瑶陡然提高了音量,有多爱娘亲,她就有多恨这个父亲! “银子呢?” 云达海还是不死心。 周围的人也都在看着,都在等着看云瑶会怎么应对。 云瑶淡淡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我出生后不久,就被云达海扔到了深山野林等死,我要孝顺,也应该是孝顺救了我的命又将我抚养长大的师父闵天一,而不是云达海!” “你师父是你师父,我云达海就是你爹!没我云达海你也不会来到这世上!就凭我云达海给了你一条命,你就该孝顺我!” “命?” 云瑶挑起眉头,盯着云达海眉心处的那一抹黑气,“既然你说到了命,那我救你一命,便也算是还了你,不想死的话,永远不要回云家,尤其是不要上赶着去当个大孝子。” 要不到银子,云达海觉得自己伸了半天的手实在是可笑得很,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不屑,亦或者是同情。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银子! “不孝女!白眼狼!为了不孝顺我!还想让我变得跟你一样当个不孝子是吧?你当真是好狠毒的心!好卑鄙的想法!” “信不信由你,总之,你执意要回云家,执意要当大孝子,明年坟头草就会长三尺高,不对,兴许,你连个坟都没有……” “你、你……” 云达海气得整个人一抖一抖的,冲过去就想往云瑶脸上招呼,结果被云瑶一脚踹飞,摔在地上还滚了好几圈,一直滚到看热闹的人脚下,那些人极其嫌弃地后退了好几步。 云达海脸一阵一阵地发烫,耻辱感几乎让他失了理智,忘了体面。 破罐子破摔地就坐在地上哀嚎,“你们看看,这就是养女儿的下场!这养大的女儿不懂得孝顺爹啊!还动手打人啊!我云达海是做了怎样的孽才会生出云瑶这样的女儿啊!” “云瑶简直就不是人,生育之恩大于天,说不认我这个爹就不认,现在问她要点银子花,还上手打人了啊!大家看清楚了,云瑶这样的人,以后谁家的公子娶了她谁倒霉啊!千万要看清楚了!云瑶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云达海神情激动,骂人的时候,口水喷的到处都是。 “我看情况未必就是这样的吧?云瑶是很好很好的人。” 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公子郎的嗓音,人们纷纷让开了路。 第192章 说干就干! 来人正是黎家的小公子黎子安。 黎子安身上的伤已经全部都好了,他打小就聪明,不仅饱读诗书,还打小跟着父亲黎央从商,气质出众,生意场上许多人都听说过黎子安的名字。 “云瑶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黎家的大恩人,至于云大人你所说的云瑶不孝顺你,我认为,云瑶不孝顺你是对的,毕竟,当年是你把尚未满月的云瑶扔到深山野林里等死在先。” 黎子安笑眯眯地看云达海,然而云达海看得清楚,那笑意之下,是浓浓的厌恶鄙夷。 “哟,你倒是对我调查得很清楚。” 云瑶轻笑了一声。 “哪里哪里,不过是听他人说的,听到是关于你的事,便多听了些。” 他也没说谎,想当初云瑶执意要和云达海断绝父女关系,还闹得那么大,不只是他,几乎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了云瑶悲惨的身世。 不等云瑶回答,一直在院子里等云瑶的江慎就憋不住自己走了出来。 “本王竟不知黎公子原是一个喜欢听八卦的人,若知道黎公子爱听八卦,当初与黎公子谈生意就该投你所好,让最八卦的人在黎公子面前说上三天三夜的八卦才是。” 江慎声音淡淡的,脸上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黎子安听得清楚,那淡淡的语气里,分明就藏着一丝醋意。 他几乎可以断定,七爷在吃醋,为的是云瑶。 “七爷说笑了,七爷不也是这样么?既然一开始就在,怎么躲在院子里偷听,而不是站出来为云姑娘说话呢?” 江慎微微蹙起眉头,这黎子安是在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让云瑶一个人受委屈? 要不是阿瑶再三交代,这是她和云达海之间的事情,不许他插手,他早就让霍闪把人丢到某条臭水沟去了! “黎公子,有的时候,事情未必是你所想的那样,阿瑶是心疼我,怕我累着,才不让我出手?” “是吗?”黎子安笑容僵了下。 “哪有,我那是……” 云瑶刚想解释,嘴就被一只大手霸道地捂住了。 “阿瑶,以我跟你的关系,你不必不好意思。” 江慎浸染着笑意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云瑶。 “江慎!你给我松手!”云瑶无声用眼神抗议着。 江慎背对着所有人,极其小声地对云瑶道:“你不解释我就放开你。” “休想!” “我给你千年人参,五根。” “……成交!”云瑶连忙点头。 要是用银子收买她的话,她还真不感兴趣,但要是用千年人参收买她,那就不一样了。 江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仿若无事地松了手。 “咳。” 云瑶清了清嗓子,很是配合,直接转移话题,“黎子安,你来找我有事?” 黎子安神情古怪地看了云瑶一眼,又看江慎,江慎若无其事的,好像刚才捂人家嘴巴的人不是他。 不过,他深懂得察言观色,云瑶既然不愿意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他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 “我今日来找你,确实是有事。” 云瑶点头,“好,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她朝老曾招了招手,两人径直来到云达海面前。 “云达海,我宁愿把银子施舍给别人,也不会给你银子,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还有,我刚才说,你要是回云家继续当大孝子你就会死,这话不是吓唬你的,好了,我还有客人,你滚吧,不滚的话,这一桶潲水就会泼在你身上。” 云达海不甘心,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要银子的。 “云瑶,我既是你爹,如今处境又正是艰难的时候,你不尽点孝心,恐怕说不过去吧?” “泼!” “哗啦!” 老曾早就在等着了,云瑶一声令下,潲水再度泼了云达海一身。 黎子安离云达海离得近,闻到刺鼻冲天的味道,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逆女!不孝啊!” 云达海指着云瑶,气得浑身直哆嗦。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 江慎冷声发话,那些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的人立马就四下散了去。 偌大的一条巷子,就只剩下云达海浑身潲水,孤立无援又可怜地站在那儿。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慎一个冷嗖嗖的眼神看过去,云达海吓得哆嗦了一下。 若是只有云瑶一人,他大可以纠缠一番,偏有七爷在,这位爷哪里是他招惹得起的? “云瑶,你……你不孝!” 云达海骂完,赶紧夹着尾巴跑了。 清完了场子,江慎目光幽幽地看向黎子安。 “说吧,你找阿瑶有什么事?” “七爷,我是找云瑶有事,不是找你有事。” 意思就是哪儿凉快你就哪儿呆着去,这里没有你的事儿。 江慎眸光冷了冷,像是宣誓主权一样,往云瑶身旁靠了靠,“恐怕你还不知道,这末云轩,既是阿瑶住的地方,也是本王住的地方。” “什……什么?” 单听每个字他都听得懂,这些字连成了话之后,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云瑶立马扬着小脸,颇为骄傲地道:“七爷是出了大手笔的!” 看看,这大房子不仅是挂在末云轩的名下,还彻彻底底变成了她的房子! 这跟用几粒芝麻换来一个大西瓜有什么区别? 黎子安神情古怪地看了云瑶一眼,她似乎看起来还很开心? 也是,对面这位可是七爷,恐怕全天下的女子都想要和七爷住在一起吧? 是谁不好,非要是七爷。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进来说呀!” “老曾,泡茶!要最好的!” 云瑶说着,率先走了进去,江慎不紧不慢地走在她的身旁,仿佛这两人迈向的地方是彼此的家一样。 黎子安神色复杂地盯着齐肩并行的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个丝毫不惧怕上阳郡主救了他的女子,这一救,就救到了他的心上,他……也想和云瑶齐肩并行。 “好了,茶你也喝了,说吧,有什么事儿?” 黎子安收回混乱的思绪,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请帖来。 “这是我嫂子特意嘱咐让我一定要交给你的,你救了她,便是黎家也是曹家的大恩人,曹珩的婚礼,嫂子和曹家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够赏脸去参加。” 曹珩,曹瑛的弟弟,魏如烟的未婚夫。 云瑶盯着那请帖看,迟迟没有接过来。 黎子安以为她是怕生了,又笑着解释道:“放心,这请帖魏青棠也是有的,再说了,我们也是朋友,你不是一个人去喝喜酒,既然是我嫂子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云瑶看着请帖,依旧没有说话。 她不是认生,也不是怕独自一人前去尴尬,而是…… “阿瑶,若是你不想去,不去便是。”江慎关切道。 云瑶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天,阳光可明媚了呢。 黎子安赶紧道:“云瑶,你若是没考虑好也没事,婚期就在中秋节前一日,你可以考虑考虑。” 江慎拧眉,“黎子安,你没看到阿瑶不是很想去?” 第193章 她好,不如你下去陪她? 云瑶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接下了请帖,“我会去的。” 不管怎么说,魏如烟和赵祖盼也是将两颗煞眼送到了她的面前,也算是还个人情。 她决定要去,江慎便没再说话。 只是黎子安走了之后,云瑶便有些失魂落魄的,总是呆呆地盯着某一个地方看,神情像是有些哀伤,又有些忧愁。 中秋佳节,是一个团圆的日子。 只是有些人,却永远都不能与至亲的亲人团圆了。 每年中秋前几天,便是云瑶少有的低落的日子。 是夜,子时刚过。 云瑶拎着乾坤袋,悄无声息的一个人出了门。 和往年一样,她要去的仍旧是那个地方。 午夜时分的林间小路路,安静极了,看不见一个人,倒是能看见许许多多的“人”。 云瑶拎着符箓加持的灯笼,灯笼里烛火丝毫不晃,哪怕风再大,也稳稳当当的。 那些四处游荡的“人”,见了云瑶,先是兴奋,而后察觉到云瑶浑身的杀气之后,纷纷避退三舍,当瘟神一样离得远远的。 “沙沙沙……” 鞋底带过的枯叶,传来细微的动静。 “沙沙沙……” 云瑶猛的停住脚步。 “沙沙……” 果真是有人在跟踪她! 云瑶迅速回过头,身后仍旧是一条漆黑的小路,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回过身,略微思索了下,决心继续走下去。 没多久,她便来到了一处坟前,孤零零地立在坟包上的墓碑,刻着四个大字“裴月之墓”。 这便是云家为裴月置办的墓地,只写着“裴月之墓”,连个名分都没有。 “娘,女儿来看你了。” 云瑶就地坐了下来,从乾坤袋掏出自己亲手折的金元宝,又拿出香烛和香。 点燃了香烛,四周才略微明亮了些许,更显得四周阴森森的。 火光映照在云瑶完美无瑕的脸上,也照亮了滑落下来的泪滴,亮晶晶的。 点燃了香,雾白色的烟袅袅往上。 云瑶嗓音有些沙哑,“娘,今日是您的祭日,我来看你了,娘,我好想你,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 “前些日子,云家把我接回了家,娘,自从你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憧憬过所谓的家,那所谓的爹,也不把我当成他的女儿,我没有爹,没有家……” “娘,你知道吗?我还知道了另一件事,我不是煞星,您也不是我克的,也不是病死的,您是被王氏害死的,是王氏杀了您,您放心,我会让王氏付出代价的,会让云家每个人都付出代价的,一个都逃不掉。” “可是,娘亲,您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我这个女儿吗?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您都没有给我托过梦呢?我连您的模样都不知道,哪怕……哪怕是让我在梦里见您一次也好……” 云瑶低声呢喃着,一字一句,都是对母亲的思念。 折好的金元宝很快烧完了,那些烟灰,平平静静的,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便跟着晃一下。 这些迹象,寓意着娘亲并没有收到这些金元宝。 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了,似乎每一年都是如此,她烧给娘亲的东西,娘亲一次都没有收到过。 这说明娘亲很有可能早已经投胎转世了。 是啊,都这么久了,投胎转世也很正常。 云瑶抬手,擦去脸上的眼泪,烛光微微摇晃着,森森冷光在黑暗中更显骇人。 她站了起来,没有转过身,像是对着空气,又像是对着某个人,冷声道:“既然跟到了这里,就出来吧。” “桀桀桀……” 尖锐阴森的笑声在夜半时分响起,一般人听到,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云瑶直接抬手就是一张符箓打过去。 符箓被一身黑袍的人接下,两指一掐,便化成了灰。 “哟,脾气可真是暴躁,在娘亲面前,你应该乖一点才对。” “原来是像王八一样躲着的天冥国师,怎么躲也不好好躲着,非要跑到我的面前……送死呢?” 云瑶的声音冷冷的,幽幽的,像极了从地狱中传来的。 天冥国师缓缓往前走了几步,黑色的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下巴以及红得滴血的唇。 “我说,你脾气可真是暴躁啊,当年的可怜鬼,一转眼就长大成人了,也长爪子了,你娘若是看到了,怕也是会觉得欣慰吧。” 天冥国师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那堆金元宝燃烧成的灰烬。 云瑶相比平日里,今日格外没有耐心,手往乾坤袋里一伸,一张天雷符就出现在两指之间。 顿时四周冷风涌动,摩擦着叶子发出了响亮的“沙沙”声。 “天雷符,别人穷极一生,都画不出来一张天雷符,你倒好,天雷符用得跟不要钱似的,真叫人妒忌啊……” 云瑶眉头一拧,就要召唤天雷。 “你若是用天雷对付我,你可就听不到有关于裴月的事了。” 原本拧在一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你知道我娘的事?” “我好心想告诉你裴月的事,你却想要用天雷符对付我,真是叫人伤心啊。” “废话少说!” “那本国师就有话直说了,想必你也发现了,你给裴月烧的东西,裴月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你难道就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天冥国师背对着那幽幽月光,猩红的唇色看起来既妖冶又叫人害怕。 风忽然吹过,蜡烛的光瞬间熄了。 与此同时,在云家老爷子的命令下,得以重回云家的云达海,看着插在地上的蜡烛突然灭了,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这好好的,蜡烛怎么就灭了呢?这风也不大啊。” 云达海背后一阵发凉,又转过身往四下看了看,这才拿起纸钱,继续扔到盆里烧。 “裴月啊,你的死可不关我的事啊,都是王氏一人干的,王氏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毒到了骨子里去!现在想想,我当初那是被她蒙蔽了眼睛,才会觉得你不如她,其实,裴月,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好的女人。” “只可惜这个道理懂得太晚,裴月,要是你还活着,我一定会好好对你,比以前还要好上十倍百倍,一辈子就只疼你这一个女人,你要是能回来,那就好了,你要是能回来,我宁愿休了王氏……” 云达海低垂着眉眼,盯着火盆里的光,一脸惋惜。 突然,背后伸过来一只脚狠狠地把他踹倒在地。 王氏气急败坏地吼着:“云达海!你还是个人吗!还想休了我?做梦!我就说你深更半夜怎么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到这儿悼念裴月来了!” “裴月那么好,你怎么不下去陪她!” 第194章 真相在地狱! 云达海被王氏这么一踹,打了个趔趄。 若是以往,他绝对是大气都不敢出,但是现在,这王氏先是废了她的命根子,又是直接把他赶了出去,害得他在外面过了几天生不如死的生活。 要不是去末云轩闹完之后,老爷子终于下命令接他回了云家,那些苦日子,他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呢! “泼妇!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泼妇!我告诉你!你别忘了这里是云家!老爷子既然插手了我们之间的事,你就别想像以前一样把我赶出去!” 云达海爬起来就指着王氏的鼻子骂。 原本在外人眼前看起来还算是得体恩爱的两人,这会儿反目成了仇人。 王氏盯着云达海那张脸,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云达海背着她做出来的那些破事,顿时叫她一阵恶心。 “说我是泼妇?你云达海又好到哪里去?当初要不是靠我娘家的关系,你云达海能有今天吗!云达海,你别以为自己是个六品官就了不起了!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我告诉你吧,雪儿很快就是太子妃了,到时候雪儿的身份地位都比你高得多,你以后见了雪儿还要给雪儿行礼!你对不起我们娘俩,你也别想我们娘俩会像以前一样对你!” “你说什么?凤雪要当太子妃了?” 王氏说话说得极快,云达海听了这么多,唯独听见“太子妃”三个字。 王氏哼了一声,“当然,你也不看看凤雪是谁生出来的女儿,凤雪还是个凤命,她当太子妃,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云达海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云凤雪要是当了太子妃,放在以往,他这个爹绝对是可以跟着沾光的,但现在他和王氏撕破了脸皮,云凤雪又像着王氏…… 突然,他有点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把外面的女人藏好一点。 云瑶没发现他在外面样的女人,王氏也就不会知道这些事,他现在也就还是云凤雪心里的好父亲。 “哼,这云家啊,也就我的雪儿命好,大房的云霆病恹恹的,一看就是活不久了的人,云秋霜嘛,自从离开了云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云微雨,啧,根本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 王氏沾沾自喜,还得是她厉害,虽然以前驯服的男人现在背叛了她,但她还有雪儿啊! 有雪儿在的一天,她就永远都不会输。 云达海听着听着,心里就泛了酸,脸色像是蔫黄瓜一样。 他不开心,王氏就开心了。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吧?后悔那天打我了吧?” 云达海闭着嘴不说话。 王氏围着云达海走,继续嘲笑,“云达海啊云达海,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 走到还装着纸钱的灰烬的盒子旁的时候,脸色闪过一抹不悦,抬脚就踢了过去。 盒子在空中转了几圈,跟着灰烬掉在了一边。 云达海忍不住指责,“你怎能踢它?那些东西是烧给裴月的,你也不怕裴月报复你!” 提到裴月,王氏的心颤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 “裴月活着的时候我就不怕裴月,难道她死了我还会怕她不成?更何况她都死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来找我报仇,我不像你,胆小如鼠!” “你……你就不能忌惮一下吗?毕竟当初是你杀了裴月!” “是啊,是我杀了裴月,那又如何呢?这个世界都是弱肉强食的,裴月不如我,所以她就死了,得亏了活下来的是我,要不然,你云达海今日说不定连个六品官都当不成。” “王氏!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云达海很想找个台阶下,奈何王氏说的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王氏转过身,走进了云达海,忽然抬起手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下。 “当年,就是你这张脸让我不能自己,宁愿杀了裴月也要独占着你,岁月催人老,你这张脸如今看起来,只会让我觉得想吐。” 云达海站得直直的,整个人僵了又僵,脸色红了又白。 毁了他的命根子也就算了,还要说话来侮辱他! 这下,就算是云凤雪当上太子妃,他也不想受这些窝囊气! 他绷着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岁月催人老,你王氏何尝又不是呢?你脸上的皱纹一道道的,肌肤也不如当年紧致……” “闭嘴!” 王氏怒吼了一声。 云达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同床共枕多年,他当然知道说什么话会让王氏崩溃! “本想我还想着你会不会诚心想我认个错,只要你愿意认个错,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看来,完全就是我想多了,今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王氏毫无关系!” 王氏撂下狠话,转身就走了。 云达海立在原地,有些怅然若失。 他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二老爷,原来您在这。” 管家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好像是早已经来到,特意躲起来等王氏走后再出现。 云达海拧着眉头,看了管家一眼。 云府有好几个管家,眼前的这个管家,是他爹院子里的管家。 “这么晚了,爹要见我?” 管家点头,“老爷子今夜睡不好,想叫你过去给他揉揉肩捶捶背。” “那就去吧。” 云达海习惯性地应下,走了几步之后,猛然想起云瑶说过的话! “你要是继续回云家当大孝子你就会死!” 莫名地,背后一阵发凉。 “二老爷,怎么了吗?” 管家提着灯笼,灯笼透出来的光映照在那诡异的笑容上,格外阴森。 “没什么。” 云达海甩了下头,继续朝着老爷子的院子走去。 说不定,云瑶是骗他的也不一定! 云瑶这种爱装神弄鬼的人最爱骗人了! “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装神弄鬼?” 云瑶手一抬,原本被风熄灭了的蜡烛,竟然重新燃了起来。 烛火微微摇晃,天冥国师帽檐遮着脸,看不清半点表情,但云瑶觉得他是在笑。 “你在笑什么?”云瑶蹙着眉头。 天冥国师血一样的唇动了动,“我是在笑你把我当成了江湖上的假道士,竟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装神弄鬼?” “这装神弄鬼的人,能有我这样的本事吗?” 话音一落,黑袖扬起,冥道猛的出现在云瑶面前! “你竟然能打开冥道?” 云瑶有些诧异,她之所以能打开冥道,那是因为她和阴界有一点的缘分。 难道天冥国师也和阴界有关系? 天冥国师看出了云瑶眼里的问题,他避而不答,只诡异地笑了一声。 “你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吗?” “真相在地狱!” 第195章 偷看生死簿被抓 云瑶看向那条冥道,天冥国师的意思就是要她去地府寻找娘亲的真相。 “怎么?你不敢去?” 天冥国师冷笑了一声。 云瑶瞥了他一眼,地府又不是没去过,有什么不敢去的。 她抬脚就走进了冥道。 身后传来天冥国师意味深长的话,“崔判官这会儿不在,机不可失啊!不过,你最好小心点,别误入了禁地……” 禁地?什么禁地? 云瑶回头想问,娘亲的墓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影。 顺着冥道,一直往里面走,走了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看见幽暗的光。 地府是没有阳光的,但地府有如同月光一样清冷的光,足以看清楚一切。 她走出了冥道才发现自己就站在天子殿门前,原来天冥国师直接把冥道开到了天子殿面前。 天子殿,是地府判官所在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她去找崔判官问个清楚?不,天冥国师还特意说了崔判官不在。 这就是说天子殿里面会有她要的东西。 天子殿,生死簿! 她想都不想,抬脚就走了进去。 自从煞眼被她毁了一半之后,她的实力就比以前厉害不少,想要躲过巡逻的鬼差并不难。 崔判官不在,她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生死簿。 本来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生死簿放在那里,要找的话必定要耗费一番精力,但奇怪的是,她仿佛很是熟悉这个地方,凭着直觉,居然顺利地找到了生死簿! 云瑶拿着生死簿,手心微微有些紧张。 她赶紧翻找到娘亲出生的那一年,同样的一年里,诞生在世上的人很多,翻了好一会,才看到了“裴月”两字。 出生年月日都是对上了的,但…… 按理说,这已经故去的人,不仅名字会被红笔划上一笔,还会在名字旁边标注逝去的时间,若是有投胎的,还会标注投胎的日期。 但裴月的名字好好的! 没有被红笔划上! 也没有标注投胎日期! 她捧着生死簿的手都在颤抖,盯着“裴月”二字,几乎不敢相信! 娘亲没有死!她还活着! 怪不得这么多年以来,她烧给娘亲的东西娘亲从来都没有收到过! 这还活着的人,当然收不到烧给亡人的东西! 娘亲还活着! 巨大的喜悦一下子席卷了云瑶,她甚至惊喜到想要尖叫出声,大脑极度活跃几近屏蔽了一切想法! 可是……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从喜悦中钻出来。 娘亲还活着的话,为什么那么多年来都不曾来见过她? 十八年了,娘亲都没有来见过她,她甚至都不知道娘亲还活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 云瑶还在想着,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动静,情急之下,她连忙把生死簿放在桌子上,凭着直觉,从另一个地方走了出去。 不多时,一面容姣好但阴柔气势十足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的是地府判官的官服。 刚走进来,崔衡君就神情一凝,快步走过去拿起生死簿一看。 生死簿被人动过了。 这气息…… 崔衡君眸子一沉,司瑶,是你么? 是你回来了么? 跟随着直觉,云瑶很快就从小门跑出了天子殿。 跑着跑着,她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去哪里,好像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往某个方向跑一样。 不对! 她猛的停下来,不是她自己想要往这个方向跑的,是有人想要往这个方向跑的! 禁地? 云瑶猛的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迅速变化,她竟来到了一片荒地面前! 这片荒地她认得,就是前世记忆中出现的那一片荒地! 忽然! 一切如同前世记忆那般,无数黑色的尸气凝聚,尸山重现,那一抹大红色的曼珠沙华出现在她不远处。 与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只是看见,如今她亲身在这里! 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做出了和以往一样的选择,将无数的煞气吸收到自己体内。 再接下来,那个人会出现,那个前世杀了她的人会出现。 果然,一道金色的光从天而降,一身白衣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背对着她。 男人站稳身子之后,缓缓转过身…… 金光的余晖遮住了他的脸,看得并不真切。 云瑶心下一动,缓缓往前走去,她迫切地想要看清那一张脸,迫切地想要知道前世杀了她的人到底是谁。 她越是走近,男人就显得越发的真实,从最开始的一片朦胧模糊,到后面逐渐有了轮廓。 “你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云瑶下意识地转过身去,来人穿着一袭判官官服。 看见她脸的那一刻,崔判官神情一沉,猛地抬手,掀起一阵大风! 大风突然迅速,云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另一个地方。 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禁地”二字。 刚才那个地方,就是天冥国师所说的禁地吗? 这么说来,天冥国师不是为了帮她才引导她找到娘亲的真相,天冥国师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她进入禁地! “凡人?你是什么人?” 崔判官双手环胸,眼尾微微上挑,打量着她。 “我叫云瑶。” 云瑶报出自己的名字。 “云瑶……” 崔衡君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端详着她的脸,眼尾忽然染上了一丝笑意。 “原来你就是云瑶,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就是那个经常往地府送魂魄的云瑶,可没少给黑白无常帮忙。” 云瑶礼貌地淡笑了一下,给黑白无常帮忙是一件事,她闯入了禁地又是另一件事。 这里是地府,别人的地盘,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判官大人……” “大人?” 崔衡君有些诧异。 “怎么了吗?”云瑶问。 “没事。”崔衡君脸色如常。 “判官大人。”云瑶又喊了一声,“方才我无意中闯进了禁地,我并不知这里是禁地,无心闯入,还请判官大人莫要怪罪。” 崔衡君看着她,不知是喜是怒地笑了一声,“禁地是无心闯入,那天子殿呢?” 云瑶眉头一拧,没想到崔判官知道了她闯入天子殿的事,这下好了,被抓了个正着! “你胆子挺大,闯入天子殿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翻看生死簿?” 崔判官微微眯着眼,狭长的丹凤眼透着几分危险的邪气。 “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才是?” 第196章 带七爷去挖坟! 完了,这判官还想处理她! 云瑶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以她的实力,能不能从这里逃得出去? 不管怎样,就当做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总得试一试! 她暗暗想好了逃跑的计划,正要实施,又听见崔判官带着邪气的嗓音响起。 “你虽是翻看了生死簿,但也没有更改什么,也没惹出什么祸事来,这一次,我就大发慈悲放了你,再有下一次,可就不好说了。” 云瑶:? 这判官人也怪好的嘞!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云瑶小声说着,试探性地往外走了两步,见崔衡君没有反应,又赶紧一溜烟儿的跑了。 跑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看看崔衡君有没有反悔。 崔衡君看着这一幕,不禁轻笑了一声。 “这人转世,连性子都变了,换做是从前……” “不过,司瑶,很高兴又见到你。” 从地府回来,云瑶一阵后怕,还好,还好判官没跟她计较,要不然铁定完了! 这天冥国师简直就是居心险恶! 地府走这一遭也没白去,至少知道娘亲是还活着的。 如果还活着的话,那这坟里埋着的是……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心里升起。 回到末云轩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一夜未睡,她是一点都不困。 不仅不困,还很精神,想到要做的事情更加是精神百倍! “这一宿你都去哪了?” 还没走进小院,就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走进去,对上了江慎冷冰冰的目光。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看看江慎,又看看院子石桌上摆着的小酒和点心,最后视线定格在江慎下巴处淡青色的胡子茬上。 “你……等了我一晚上?” “嗯。” 江慎嗓音带着疲惫,他昨夜过来,见到她不在,便在院子里等她,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云瑶走过来,顺手把乾坤袋放在桌子上,掏出一根千年人参就嚼嚼嚼。 还不忘吐槽江慎,“你傻呀,你要等我不会回去等呀?” 左右大宅子和她的小宅子已经是打通了的,想过来找她,也就那不到一刻钟的路程。 这人好好的不回去睡觉,非要在她院子里等她,没苦硬吃? 江慎看出了那双眸子里的腹诽,心里有些不痛快,他正是因为担心才在院子里等她,甚至想着天亮还不回来,就让人出去外面找。 结果这个女人居然还嫌弃起他来了? 他沉着气,“你彻夜未归,去哪了?” “去了一个地方。”云瑶想都不想就答了。 “什么地方?” “地狱啊!” 江慎瞳孔猛地一缩,大手一伸去钳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把人看了个仔细。 “你有没有事?是不是伤到哪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下地狱? 云瑶被他着急的样子给逗笑了,“别担心,我没事,你忘了?我可是有实力的人!去地狱对我来说就和赶集是一样的。” 听她说没事,江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好好的去地狱干什么?那地方是现在的你能随便去的吗?” “这么说,前世的我是可以随便去的?”云瑶连忙问。 江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承认。 “以前的你,确实是可以随便去阴界。” 别说是阴界,这天上地下,就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那我的前世到底是什么身份?”云瑶追问。 江慎不愿意说了,岔开话题,“问这个干什么?倒是你,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那阴界去?” 云瑶脸上闪过一抹落寞,“为了一个答案。” 江慎看着那明亮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有点责备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非问这一句不可。 “不过……” 云瑶眸子重新亮了起来,“答案已经找到了,就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呀,忙活了一晚上还真是累了,补个觉,下午再去确认一下。” 说着就要往房间走,见江慎还坐在椅子上,又说道:“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不用睡吗?我可告诉你,就算是有天大的事要找我,也得等我睡醒了再说。” 江慎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的云瑶,不由得心里有些堵。 亏他还想着好好安慰一下她,结果人家根本就没事。 睡觉睡觉,他等了一晚上,她眼里就只有睡觉。 “嗯。”江慎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云瑶奇怪,她好像也没说错什么,这男人心呐,海底针! 睡了几个时辰,纸人准确地在午时末刻喊醒了云瑶。 这一天中,就只有未时宜动土! 云瑶打开门,伸了个懒腰一看,嚯! 好家伙! 七爷怎么还在? “醒了?不是说要办事么?走吧。” 江慎站了起来,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你……不用回去睡觉吗?” “我不像你,那么能睡!” 简直就跟猪一样! 他可不会承认,其实在云瑶睡着的时候,他有好几次想要冲进去把人从床上揪起来。 不过,他最终还是不忍心。 于是现在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 云瑶看不出他脸上的不快,毕竟七爷嘛,冷着脸那是很正常的事,一天到晚对着她笑眯眯才不正常嘞! “原来你是想跟着我一起去办事啊,那行,走吧。” 七爷要跟着去,她求之不得!这样一来,就多了个人出一份力! 云瑶掏出瞬移符,自然而然地拉住江慎的手,随即开始念咒。 江慎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只紧紧拉住他的小手,这女人,不气人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大变,两人出现在一片树林中。 “裴月啊!自从你走后,我这心也就跟着你一起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你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你留下来的首饰,我都还放得好好的,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唉!裴月,人都是这样的,失去之后才会懂得什么最珍贵……” 云瑶刚来到这儿,就看到这一幕。 云达海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裴月烧着纸钱,还时不时地叹气,深情款款地说着自己有多么爱裴月,有多么想念裴月。 假惺惺! 嘴上说着想裴月,实际上王氏没和他闹翻的时候,他都忘了还有裴月这么一个人! 摸着良心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云瑶想都不想,走过去就是一脚踹飞云达海! “既然你那么想我娘,不如我送你你下去陪她好了!” 第197章 挖亲人坟要天打雷劈 似曾相识的一脚,似曾相识的话,云达海一瞬间以为是王氏跟着他过来了。 下意识地就吼:“王氏你有完没完!你杀了裴月还不准我祭拜裴月吗!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骂完才发现情况不对,刚才那个声音,也不像是王氏的…… 爬起来一看,果然来人不是裴月,而是云瑶! 云瑶的背后,还站着冷冰冰的江慎! 这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确实是一幅很好看的画面,但现在他只觉得可怕极了。 “云达海,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你知道是王氏杀了我娘对吧?” “不……不知道。” “别扯谎!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真话!” 云达海瑟缩地看了一眼云瑶,脸色非常难看。 他不说话,也就相当于是承认了这件事。 “呵,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娘,那你明知道是王氏杀了我娘,怎么不去杀了王氏为我娘报仇呢?” 云瑶冷冷地盯着云达海。 云达海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擦了擦身上的泥土,很是别扭地站了起来,眼神心虚地四处乱飘,就是不说话。 “不说话我召唤天雷劈死你!” 云达海一听,立马磕磕巴巴地道:“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王氏现在也是个当娘的人,杀了王氏,你让你凤雪怎么办?” 云瑶冷笑着,“你的意思是,我娘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对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娘也死了那么久,就算是我为你娘杀了王氏报仇,你娘也是回不来了的,所以说,苦苦相报何时了呢?” “放屁!要是死的人是你,你还会这么说吗!” 云达海目光闪躲,瞟了一下云瑶,小声嗫嚅:“我也没说错,这人死不可复生……” “好一个人死不能复生。” 云瑶气得眼睛都红了。 连为她娘亲报仇都不愿意,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还说爱她娘亲? 她气极,一下子就掏出了雷符。 一只大手却是从身后伸过来,按在了她的手上。 她回过头,就看见江慎那双黑眸,此刻像是暴风雨来临般阴沉的可怕。 “别浪费雷符。” 江慎淡淡地说了句,人突然就一个闪现来到了云达海面前。 “同样身为男人,你让我觉得丢人。” 话音落下,伴随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云达海的脸上。 “那是阿瑶的娘亲,你怎敢如此冷漠?” “嘭!” 又是一拳打过去,云达海的脸被打到歪向了一边。 “连为自己的原配报仇都做不到,你简直不配为人!” 江慎每说一句,就伴随着一个拳头落下。 “如此还敢装情深似海,无耻!” “嘭!嘭嘭嘭!” 江慎出手极狠极快,一连十几个拳头下去,云达海被打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甚至连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是几息的时间,云达海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哈喇子直流,流出来的口水全都混着血。 云达海艰难地睁着眼睛,“我……我是真心……爱裴月的……” “嘭!” 江慎再次一拳头打下去,云达海彻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就这样一个人渣,还要口口声声说着爱娘亲,她替娘亲感到不值! 云瑶红了眼睛,眼泪要掉落下来的时候,又被她抬手擦了去。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因为难过而哭了,难过的时候也已经习惯了不让眼泪掉下来。 眼泪要掉,那就在掉下来之前擦掉。 她的眼泪,只能在开心的时候掉。 江慎收起打得通红的拳头,指关节的地方,甚至还沾上了云达海的血。 有些洁癖的他,此刻连那肮脏的血都不在乎,他只在乎阿瑶。 让阿瑶伤心的人,都该死! 要不是云达海以前好歹是阿瑶禽兽不如的爹,他刚才一定会下死手。 转头看到阿瑶眼眶里的泪花,瞬间后悔刚才怎么不下死手? 云瑶看见了他眼里的杀意,摇摇头。 “杀他这样的人,只会让你积累业障,他活不了多久,别脏了你的手。” “好,听阿瑶的。” 只要是阿瑶的话,他都会听。 “你看你,都弄脏了手。” 云瑶掏出手帕,一下一下仔仔细细地擦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擦着擦着,眼睛就酸了。 七爷是除了家人以外,对她最好的那个人了。 擦干净江慎的手,云瑶重新打起精神,她才不会因为云达海这么一个人渣就乱了自己的计划。 “好了,这下是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云瑶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锄头一把铲子,把锄头递给了一脸懵的江慎。 “阿瑶,你这是……” “来都来了,你总得帮帮我的忙吧?” 云瑶说着,一铲子铲在那小山丘似的坟堆上。 江慎:! 云瑶这是要挖了自己亲娘的坟? 下一秒,他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挖自己亲人的坟,那是要遭雷劈的! “愣着干什么啊?赶紧动手啊!” “阿瑶,这是你娘亲的坟……” 云瑶站直腰,一手撑着铲子的把柄,长话短说道:“我昨夜去阴界,看了崔判官的生死簿,上面显示我娘根本就没有死,我要亲自验证一下。” 也只有她自己亲自验证才放心。 江慎再次被她说的话震惊到,她去了阴界也就算了,居然还偷看了生死簿? “我偷看生死簿的时候,崔判官回来了,我急忙逃出去,一个没注意,就闯到了禁地。” 阴界禁地! 江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那里封存着一段不能让阿瑶知道的记忆。 “我跟你说,我居然在禁地看到了前世的记忆。” “都看到什么了?”江慎沉声问。 云瑶说得起劲,没发现江慎的语气不对劲。 “我看到了尸山,看到了前世的我拼命地吸收那些煞气,还看到了一个男人,是前世杀了我的男人……” 江慎呼吸猛的一窒,握着锄头把柄的手紧了紧。 “不过,就在我差一点看到那男人的脸的时候,崔判官追了过来,我还以为自己被抓到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那崔判官像你一样,人还挺好的嘞!他竟然直接就把我放走了。” “是么?” 江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听到“崔判官”三个字,眉宇之间闪过一抹不喜。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挖了这个坟的原因,事不宜迟,动手吧!” 云瑶拍拍江慎的手臂,又继续弯着腰挖了起来。 江慎神情凝重地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下了。 有了江慎的加入,坟堆很快被挖平,再往下挖,就要挖到了棺材。 偏偏这个时候—— “你们在干什么!” 第198章 嫁了人就要伺候公婆 晕过去的云达海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云瑶和江慎在挖裴月的坟墓。 他一下子连被江慎暴揍的恐惧抛之脑后,跳起来就喊:“云瑶!你连你娘的坟都要挖!你还是人吗你!天理不容啊!” 云瑶瞥了一眼云达海,这人怎么那么吵呢? 下一秒,江慎一个拳头挥过去,云达海再次倒在了地上。 江慎淡淡地收回拳头,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这次,不到天黑他是醒不过来了。” “做得好!” 云瑶及时夸了一句,两人继续埋头挖坟。 终于在两刻钟后,土坑里出现了一副棺材。 那棺材的木材,是最普通的那种。 当年裴月死了,云家人连尸体都没有按照规矩在灵堂停放三天,只放了一天就匆匆下葬了。 而等司家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人已下葬,再挖出来就是对逝者的不尊重,因此司家也没有将裴月重新安葬。 云瑶看着简陋的棺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生死簿上说娘亲没有死,眼下娘亲的棺材就在眼前。 “阿瑶,可否要打开?” 江慎问,他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哪怕是见多了死人,也觉得怪不习惯的。 云瑶没有一点犹豫,“打开!” 江慎跳下了坑里,就要把棺材板打开。 云瑶紧紧地握着铲子柄,几乎紧张到无法呼吸,紧紧地盯着棺材板。 棺材板在江慎手上一点一点被打开,棺材里面的情况得以出现。 是空的! 刹那间,云瑶仿佛被人抛上了九重天以外,巨大的喜悦紧紧裹住了她! “空的!” “棺材里面是空的!” “我娘还活着!我娘还活着!” 云瑶忍不住跳了起来,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和上次回司家一样,掉下来的都是喜悦的眼泪。 江慎跟着松了一口气,看到她欢呼雀跃的模样,也从心里感到开心。 “太好了,我娘还活着……” 云瑶抹了抹眼泪,一把走过去抱住刚从坑里上来的江慎。 “七爷,我娘亲还活着,我有娘亲,我是个有娘亲的人……” “对,你是个有娘亲的人,我们一起去把娘亲找回来,好不好?” 江慎轻轻地揉了揉云瑶的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好……” 云瑶窝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还是忍不住的感到喜悦。 娘亲没死,她还是一个有娘亲的人。 “不管娘亲在哪里,我都要找到娘亲……” …… 云达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脸上的血也结了痂。 他爬起来,借着幽幽的月光,忽然看见眼前的坟墓是空的!棺材也是空的! 顿时一股巨大的恐惧从腰脊攀爬到了脑门! “裴……裴月诈尸了!诈尸了!” 云达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又颤颤巍巍地四下看了看,这才赶紧朝着空空的棺材拜。 “裴月,冤有头债有主,是王氏那个贱人杀了你,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找就去找王氏吧,可千万别来找我……”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来,云达海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转身就跑。 跑着跑着就摔了一跤,鞋子也掉了,他又赶紧爬起来,连鞋子都顾不上捡,拼命跑! “裴月,真不是我害的你,一切都是王氏做的好事,你要找就去找王氏!是王氏害的你,是王氏害的你……” — 这天,是魏如烟和曹珩成亲的日子。 魏青棠天还不亮就过来拉着她上了马车,说是要赶过去看着魏如烟梳妆。 再见到魏青棠,人已经是比上次瘦了许多,本就弱不禁风的,这下更是摇摇欲坠。 “如烟,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魏青棠关心地拉着魏如烟问。 魏如烟坐在梳妆台前,这个即将要和别人拜堂成亲的人,此刻脸上没有半点喜悦,如同一潭死水。 “胃口不大好,吃得少,自然就瘦了些。” 魏如烟努力挤出笑容来。 “你也真是的,胃口不好也不告诉我,我可以把我家的厨子打发过来啊!” “表姐好意,如烟心领了,只是没有胃口,哪怕是山珍海味,我也是吃不下的。” 魏青棠坐在魏如烟的侧后方,看不见魏如烟心如死灰似的神情。 喜婆还在笑着道:“姑娘,这成亲可是大喜日子,能与如意郎君厮守一生,姑娘该笑才是!” 魏如烟扯了下嘴角,如意郎君? 祖盼已死,她哪里还有如意郎君? 妆成,魏如烟穿上了喜庆的嫁衣,大红色的嫁衣,再加上喜婆出色的上妆手法,魏如烟的脸色看起来既红润又有光泽。 望着铜镜里的自己,魏如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她拉开梳妆台,从匣子里拿出一根镶嵌着红宝石的金发钗,将它插入了发间。 “姑娘,你这根钗子可真好看,是心上人送的吧?” “是啊,这是我心爱的男人送给我的,他说,要我戴着它嫁给他。” “人人都说曹公子的人品是极好的,没想到是个这么会疼人的,姑娘,你真有福气啊!” 喜婆夸着,魏如烟只是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魏青棠看着那根发钗,想起了如烟还在魏府住的时候,就时常戴着这一根发钗。 这发钗,根本就不是曹珩送的。 “如烟,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戴的头饰是一整套的,要不还是别带这根发钗了?” 魏青棠的话一出,云瑶便道:“既然是如烟成亲,便应一切以如烟为主,如烟想戴着,便戴着吧。” 魏青棠本想说戴着这钗子不好,但看到如烟对着镜子打量发钗时的喜悦,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是啊,只要如烟开心就好了。 魏如烟转过脸看向云瑶,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淡笑了一下。 “不过,要想清楚了。”云瑶又道。 魏如烟笑了下,“这等大事,自是想清楚了的。” 这时,魏氏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地打量着魏如烟,不断赞叹。 “我的如烟终于也要嫁人了,这大红嫁衣穿上身,今后便是他人妇,到了曹家,要谨记着娘教给你的话,明白吗?” 不同于魏氏的开心,魏如烟只是木然地看着魏氏。 魏氏以为魏如烟没听懂,便拉过女儿的手。 “你看看你,娘都给你说了不知多少次,你怎么还是记不住?” “你听好了,嫁到曹家以后,切记要孝顺公婆,伺候夫君,凡事要以公婆夫君为主,少说话多做事,尽快怀个孩子,那样你的地位才能稳,你的公婆夫君才会开心,明白了吗?” 第199章 回头是苦海 魏如烟苦涩地笑了下,“公婆夫君是开心了,可是我呢?” 只知道要她讨好公婆夫君,她自己呢? “女人就是这样的,你娘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只可惜你娘没本事,不懂得讨好公婆夫君,和离之后,我整整被人笑话了十年,要是从头来过,我一定会忍一忍。” 魏氏说着,她和离之后,虽然有不少人觉得她勇敢,不少人都佩服她的勇气,但是更多的人只会嘲笑她,指责她,甚至是诅咒她。 这样的生活,她是过够了,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跟着过这样的日子。 老老实实地找个人嫁了,侍奉公婆讨好夫君,才是大部分人认为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魏如烟垂着脸,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声问了一句:“康良呢?” 这个得到娘亲万千宠爱的弟弟呢? 魏氏抬了下手,颇有些无奈,“今日来的客人多,康良正在外面玩儿呢,我喊他他也不理,你弟到底是还小,你这个当姐姐的就别跟他计较了。” “就不能来送一送我么?”魏如烟问得很小声。 魏氏不以为然,“送,等下你出门的时候,康良也是看得见的,在哪里送不是送?他贪玩,你就让他玩个尽兴吧,不然一会儿还得闹脾气。” “可是我想再看看康良……” 魏如烟正说着,外面有人大声喊了一句:“迎亲队伍到!” 魏氏一听,连忙拿起红盖头盖在魏如烟头上,“哎哟,这曹公子来迎亲了,如烟,等你回门的时候,你再见康良吧! 很快,曹珩便带着人进门来迎亲了。 魏如烟披着红盖头,一步一步,跟着曹珩的脚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缓缓转过身,对着家的方向,隔着红盖头,深深地看着。 “姑娘,这出门可不兴回头啊!姑娘啊,这嫁了人就只有往前走了……” 喜婆在一旁说着,扶着魏如烟转了过来。 红盖头里,一滴泪悄然落下。 是啊,这嫁了人,就只有往前走了。 迎亲队伍长长的,从街头排到了街尾,锣鼓敲得震天响,很是壮观。 周围的人都在说如烟是个有福气的,能嫁这样好的一个如意郎君。 魏如烟听着四周的喧闹嘈杂,缓缓上了喜轿。 刚坐下来,云瑶的声音突然在魏如烟耳边响起,“若是回头,仍然有路可走。” 她先是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云瑶在用传音符跟她说话。 回头吗? 从祖盼死的那一天,从她回到娘亲身边的那一天,从娘亲把彩礼尽数收下再克扣她大半嫁妆,说是要留给弟弟娶媳妇的那时起,她就无法回头了。 就算是有一条路可以让她走,她也不想要了。 “回头……仍是苦海,不回头了。” 她低声呢喃着,喜轿在这个时候,也轻轻地摇晃起来。 魏家门外,云瑶看着渐渐远去的喜轿,眸光微垂。 这不回头,便再也无法回头了。 “瑶瑶,走吧,我们再去曹府吃酒去!我呀,要看着如烟拜堂!” 魏青棠说完,就拉着云瑶上了早已备下的马车。 根据风俗,云瑶和魏青棠是不可以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去的,只能自行前去参加婚宴。 去到曹府的时候,迎亲队伍还没有回到。 曹瑛迎了出来,身体恢复得很好,走起路来步伐很是轻快。 “云姑娘,青棠,你们来了,里边请,里边请。” 云瑶跟着曹瑛来到她和魏青棠的座位上。 “今日客人多,招呼不周,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差人来告诉我,我先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云瑶点点头,曹府的婚宴办得很大,曹家的人忙不过来也是正常。 刚回过头,云瑶忽然就觉得不对劲,这人群之中,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凭着感觉,云瑶猛地一抬头。 隔着两张桌子,孔明钰见云瑶发现了她,便用口型道:“杀人偿命!” 她当是谁呢,原来是孔大将军的女儿孔明钰! 云瑶同样用口型回道:“死有余辜!” 孔大将军的死,本就不冤枉,即便是她没有把女鬼放出来,迟早有一日,煞眼也会夺走他的性命! 孔明钰读懂了云瑶的意思,脸色刷的就沉了下来。 “瑶瑶,你看,这曹府的排场真大呢!好多贵客都来了……咦?那个是孔明钰吧?她怎么也来了?真是晦气……” 魏青棠见孔明钰在瞪着云瑶,又冲孔明钰扬了扬拳头示威。 你要是敢对瑶瑶怎么样,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 婚宴很是热闹,人来人往的,眼前划过一张又一张脸,云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观察人群中的人。 这人来人往的每个人,或衣着光鲜,或衣着朴素,或笑容满面,或冷淡疏离,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藏起来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瑶瑶,真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看到你。” 旁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云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江辰熠。 江辰熠笑着在旁边坐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仍旧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贵族公子气息。 云瑶淡笑了下,“王爷。” 魏青棠也赶紧向江辰熠打了一声招呼。 江辰熠看着云瑶眼里的些许疏离,忽而有些难过。 才多长时间没见,变化竟然如此大么? 若不是为了挽回父皇的形象,日日勤于政事,或许他和云瑶不至于这般生疏吧? “母妃说你是我的大恩人,叫我见了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这有什么谢不谢的,明妃娘娘是付了银子的,我也是收银子办事。” 云瑶深以为然,这事儿本就是银子的事,扯不上私人恩情。 “虽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云瑶注意到江辰熠在她面前又开始以“我”自称,看来,这病是彻底好了啊。 “对了,瑶瑶,这段时间,我总是能在宫里听到你的消息,说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大师,是个真正有本事的,方才我走进来,也听到有人在议论,说你救了黎家的夫人。” 云瑶眼睛一亮,消息果然像风一样传开了么? 看来,她的办法还是很有用的,不过,若是身份尊贵的人为她做一下宣传,可信度岂不是更高? 想到这,云瑶瞬间把目光落在江辰熠身上。 “王爷呀,你刚才是不是说要感谢我来着?” 江辰熠适应不过来这突然的转变,愣了下才点头,“……是。” “我还真有一件事要王爷出马。” “有事直说便是,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我都帮。” “说来,你也是我救的,我让你在宫里宣传宣传不过分吧?你不用说我救了你什么,你只要告诉那些人我云瑶的本事就行!” 云瑶笑眯眯地看着江辰熠,只要熠王愿意替她宣传,还怕钓不到大鱼吗? “瑶瑶。” 江辰熠神情严肃了几分,极其认真地问:“你是不是缺银子?” 第200章 你让我吃你口水? “啊?”云瑶眨巴了下眼睛。 她缺银子?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啊! 她缺的是功德! 江辰熠还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中,“我知道,你和云家断绝关系,独身一人在外生活,必定是很不容易的,这年头,办什么事都要银子,你若是缺银子,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云瑶:? 她独自在外生活不容易? 该不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毕竟,傻子才会去招惹她。 一旁的魏青棠看不下去了。 最开始她也和江辰熠一样,认为瑶瑶身上没有银子,独自一人在外生活一定和流浪差不多。 但自从在末云轩住了几天之后,她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 谁家没银子的人会天天捧着价值万两的千年人参干啃啊? 和瑶瑶比,她才是缺银子的那个人好吧? “熠王爷,你听我说,你绝对是误会瑶瑶了!瑶瑶过得比你我都要好得多!” 江辰熠拧着眉头,显然是不大相信的。 “瑶瑶一个女子,独自在外生活,这衣食住行样样都不是易事……” “这么说吧,换了是别的女子或许是不容易,但是瑶瑶么?恐怕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魏青棠甚至没敢说云瑶的末云轩还有一尊大佛,就凭那尊大佛摆在那里,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到末云轩去搞事情。 江辰熠的眉头拧得更深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 这时,云瑶抬手拍了拍江辰熠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王爷啊,我真的没你想得那么弱,你就好好帮我在宫里宣传宣传吧啊!” “宣传这是自然的,只是瑶瑶,你……” “嘘!迎亲队伍回来了!” 曹府门外,锣鼓震天。 宴客门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看。 不一会儿,那一抹鲜艳耀眼的红映入众人眼帘。 魏如烟披着红盖头,在曹珩的牵引下,一步步来到了正厅。 主座上,早已经坐着曹珩的父亲母亲。 司仪满脸笑容地看着新人,先是说了一番开场白之后,便开始主持婚事。 声音嘹亮高昂,“一拜天地!” 魏如烟缓缓转过身,隔着红盖头,她看不大清那些宾客,四周吵吵嚷嚷的,她能看见的,只是一个又一个人影。 四周真的是吵极了,她的心像死了一样的安静。 她像个傀儡一样拜了天地,司仪的声音接着响起。 “二拜高堂!” 她忽然响起成亲的前一夜,她来到娘亲的门前,哭着问娘亲可不可以不成亲,她可以把所有的银钱都给娘亲。 但娘亲只是板着脸告诉她,她那点钱是远远不够给康良娶媳妇的,要是她不愿意成亲的话,娘亲就会把头往墙上撞死,往梁上挂绳子勒死! 是什么时候开始,娘亲眼里只有康良而没有她了呢? 她记不大清了,甚至连娘亲发自内心地疼她是什么时候也记不清了。 过去的记忆,似乎变得模糊起来。 “夫妻对拜!” 木然地拜了高堂,司仪声音响起,她才忽然惊觉,该夫妻对拜了。 夫妻对拜过后,从此她就是曹家的媳妇,只是本就空空的心,怎么还会难受? 弯下腰的那瞬间,一滴滚烫的热泪悄然掉落在地面。 那么渺小的一滴泪,落地的瞬间变得冰凉,直到干涸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拜完高堂,这一生如同过眼云烟,慢慢地在脑海里倒放,最后一点一点淡化掉,直至她眼神空洞地坐在婚房,也想不起一点。 曹珩从婚房里出来,身为新郎的他,需要招待客人。 宴席正式开始,云瑶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饭。 旁边的江辰熠看出了云瑶的胃口似乎不是很好,便夹起一块酸酸甜甜的肉放到云瑶的碗里。 “这肉挺开胃的,你试一下?我看你不是很有胃口的样子。” 云瑶正要夹菜的筷子一顿,目光落在碗里的那块肉上。 该不该说,刚才江辰熠用来夹肉给她的筷子是他自己吃饭用的。 也就是说,这筷子上面,还残留着江辰熠的口水…… “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云瑶的表情瞬间石化,谁会喜欢吃别人的口水啊! 正当她想要解释的时候,魏青棠已经把她那碗饭拿走了,转身就去拿空碗。 “熠王爷,我家的瑶瑶从不吃别人筷子夹的菜。” 江辰熠脸色一阵尴尬,“瑶瑶,不好意思,我一时间没注意。” 父皇已经答应在中秋晚宴为他和云瑶赐婚,他潜意识里便一直认为云瑶是他的熠王妃,既然是他的王妃,吃他夹的菜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他忘了,现在的云瑶,还不是他的熠王妃。 是他经历了李莺莺的事之后太过心急,迫切地想要娶了云瑶,迫切地想要熠王妃的位置有个人在。 “没事。” 基于她还是把江辰熠当朋友,礼貌性地应了一声。 “来,瑶瑶,吃饭。” 魏青棠重新把一碗饭放到云瑶面前。 云瑶看着小山丘一样的饭,顿时想拒绝,“青棠,这饭太……” “一点都不多,吃!都给我吃!看你都瘦成了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魏青棠当着江辰熠的面,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云瑶碗里。 而这一次,云瑶没有拒绝,夹起那块肉就放进了嘴里。 江辰熠的脸一下子暗了下去。 …… “七爷,你之前让属下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江慎慵懒优雅地坐在矮榻上,浑身散发着清冷矜贵的气息。 听到雷震的话,黑眸有了一丝亮光。 “说。” “天冥国师原是莲花寺的人,二十年前不知为何突然还俗,同年便入了宫。” “大江国一百八十寺,莲花寺最是慈悲为怀,如此慈悲为怀的莲花寺,竟会有天冥国师这样浑身是杀孽的人么?” 江慎黑眸里泛起一丝冷冰冰的笑意。 雷震继续道:“天冥国师从一进宫开始,皇上便格外信任他,并且指定他为御用国师,与天冥国师谈话的时候,从不允许任何人在场。” “进宫之后,天冥国师做了什么事情,属下也查不到,不过,近日里天冥国师频频在宫外行动,属下曾试过跟着他,均以失败告终。” 雷震拧着眉头,他的轻功向来是极好的,只要隐藏了气息,很难会有人发现他,但天冥国师每次都能在最开始就发现他并且甩掉他。 一个国师如此厉害,不得不令人忌惮。 江慎眼尾微挑,“是狐狸,就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语毕,他甩出一张符箓。 “将它戴在身上,天冥国师便不会发现你。” 雷震惊讶地看着符箓,他怎么不知道自家主子还会画符呢? “对了,再让人查一下云达海的原配裴月的事,没别的事你就下去吧。” “属下还有一事。” 雷震连忙道:“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欲在中秋宫宴为熠王赐婚,将云姑娘指婚于熠王。” 江慎眼神一冷,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像墨一样的黑。 他咬着牙,“进宫!” 第201章 喜事变丧事 江慎连午膳都来不及吃就进了宫。 而云瑶此刻还在宴席上吃着饭。 江辰熠一直在和云瑶搭话,“瑶瑶,母妃说了,明日中秋宫宴,会邀请你进宫,圣旨稍后便会送到末云轩。” “嗯嗯。” 云瑶漫不经心地应着,兴许明妃娘娘惦念着她救了江辰熠一事,故而邀请她进宫吧。 “瑶瑶要是进宫的话,那我也去吧!” 魏青棠在一旁道,宫里的宴会不像外面的那般自在,她向来都是能不去就不去。 不过,要是瑶瑶能去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云瑶没什么反应,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瑶瑶,你怎么了吗?你怎么看着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魏青棠有些担忧。 云瑶正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手一顿,把筷子放了下来。 “青棠,你去看……” 余光一瞥,正好瞥见孔明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她的方向阴恻恻一笑。 刚想看过去,又被魏青棠一把拉了回来,“瑶瑶,你要我去看什么?” 云瑶再回头,孔明钰已经不见了。 她回过神,想了想,还是道:“青棠,我本不喜欢干涉他人的因果,但是这一次……你要是现在过去看如烟的话,或许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吧嗒!” 魏青棠手里的筷子一下掉了下来,她睁大眼睛看着云瑶,嘴里说不出话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转身,猛的撞到了一个人。 “魏青棠,你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啊?” 黎子安拿着酒杯走过来,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杯子里的酒溅到了魏青棠淡青色的衣裳,印出一片酒渍。 “让开!我要去找如烟!再不去找她她就没命了!” 她说的大声,周围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黎子安身材高大,又恰好是站在椅子旁边,旁边又坐着个人,他不让开,魏青棠出不去。 “你在说什么啊?” 他不以为然,甚至以为魏青棠喝醉了,“你是喝多了吧?今天是大喜日子,可不兴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啊!” “是云瑶算出来的!你让开!” 魏青棠一急,顾不上四周一样的眼神,猛的一下子推开黎子安,挤了出去。 黎子安听到那句话,怔了一下,看向云瑶。 “她……该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云瑶无力地应了一声,“是真的。” 她早就算出来了,也给过魏如烟好几次回头的机会,但每一次都被魏如烟拒绝。 一心求死的人,是拦不住的。 能拦得住三次五次十次,但能拦得住百次千次吗? 黎子安看着云瑶脸色严肃的模样,心里一惊,扔下酒杯就跑。 “曹珩!曹珩!” 云瑶也站了起来,打算去看魏如烟。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低头一看,是江辰熠,她下意识地就甩开了江辰熠的手。 江辰熠怔了一下,还是问道:“瑶瑶,你是说曹公子的新娘子会死?” “嗯。” 云瑶应了一声,就快速往婚房的方向走。 婚房离正厅有一段路要走,她不知道具体方位,没办法用瞬移符,只能快步跑过去。 “啊——” 是青棠的声音! 刚来到婚房门前的云瑶来不及想太多,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婚房布置得很是喜庆,红纱帐红被褥也很是好看,只是新娘子此刻倒在了那鸳鸯床上,大红色的嫁衣上是一大片的暗红色! 那是血! 魏如烟斜撑着身子,用最后那一点力气看着魏青棠。 “不……不是我……” 此刻的魏青棠手里抓着一把满是血的匕首,整个人不住地颤抖。 云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问魏如烟,“是谁?是谁杀了你?” 且不说青棠生性善良做不出杀人这种事,一心求死的人是如烟啊! 魏如烟努力张着嘴巴,嘴才张开,就涌出了一股血来。 “是……是……” 魏如烟说了些什么,可嘴里不断涌出的血模糊了说出来的话,她根本听不清。 “如烟!你吐掉血重新说!” 魏如烟死死地看着门口,眼睛一暗,头一歪就倒在了床上。 可恶! 云瑶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魏青棠害怕得不行,头脑一片混乱,她永远都忘不了她走进来时看到的画面。 “瑶瑶,我……我没有杀如烟,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告诉我,你来到这里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魏青棠勉强大口呼吸了几下,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如烟心脏插着匕首,后来,后来……” “如烟!!”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身影,身影猛的冲到床前。 云瑶这才看清来的人是曹珩。 曹珩刚跑进来,后面就跟着进来了好几个人。 魏青棠被吓傻了,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不知如何是好。 “魏青棠,你……” 黎子安看到拿着匕首的魏青棠,吓了一跳。 魏青棠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扔了手里的匕首。 “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她喊着,但是她这一喊,反而让大家都觉得她很是可疑。 曹珩颤抖着伸出手去探魏如烟的鼻子。 没有气息! 再等。 还是没有气息。 曹珩瞬间崩溃,大喊出声:“如烟!”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他们听到新娘子出了事,就都跟着过来看。 魏青棠的衣裳上还有血迹,那些人进来后,先是看到魏如烟的尸身,接着看到了扔在一旁的匕首,再接着,就看到了衣裳上带着血迹的魏青棠。 仿佛是默契一般,大家都下意识地离魏青棠远一点。 魏青棠站在众人空出来的那一块地方,无助极了。 “瑶瑶……” 她看着云瑶,想要开口求助,又怕会给云瑶带来非议,只喊了一声,她就不敢再说话。 “是你!是你杀了如烟!” 曹珩激动地冲过来想去抓魏青棠,被黎子安一把抱住。 “冷静一点!事情还没调查清楚!” “我一进来就看到她拿着匕首!还要调查什么!她就是杀了如烟的凶手!” 喜事变丧事,曹珩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眼见未必为实,青棠是如烟的亲表姐,青棠是不可能会伤害如烟的。” “那她为什么会拿着匕首!” 曹珩激动地指着魏青棠,恨不得把手指戳到魏青棠的脑门! 魏青棠无助地看着众人,努力解释,“我……这、这匕首是别人塞到我手里的。” “你怎么不说是别人杀了魏如烟得了?” 人群中传出了一声冷笑,孔明钰缓缓走上前来,嘴角满是讥讽。 第202章 你就是凶手 魏青棠张了张嘴,又摇摇头,“不是……如烟是自尽的。” “自尽?在自己的大喜日子自尽?” 孔明钰仿佛听到了荒天下之大唐的事。 人群也传出了议论的声音。 “哪个新娘子会在自己大婚的那天自尽啊?” “就是啊,真要想自尽,什么时候自尽不行,非要在大婚的日子自尽?” “我看这个魏青棠是在说谎,这么拙劣的谎她怎么说得出来!” “凶手一定就是她!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跑过来人就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逼得魏青棠哭了出来。 “真不是我,我一进来就看到如烟自尽了,忽然又冲进来一个人把匕首往我的手上塞……” “哈?可笑!你怎么说得出这么离谱的话?” 一个人没忍住讥笑出声。 孔明钰双手抱臂,哼笑了一声,“为了让自己脱罪,就想出这么离谱的说辞来,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但是云瑶相信了,也只有云瑶一直陪在魏青棠的身旁。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她昨天算出来的卦不是这样的。 莫非是那卦有变数? “青棠,你有看到那个人是谁吗?” 魏青棠紧张地揪着衣袖,“我……我没看到,那个人蒙住了脸。” “那衣服呢?” “是一身黑色的衣裳。” 话音刚落,又有人说话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她是胡说的吧?大白的人,穿一身黑色的衣裳,这是生怕自己没被发现吗?” 这人的话一出,许多人都跟着讥笑起来。 魏青棠见自己越描越黑,就低下了头不说话。 她不笨,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这些人都是不会相信的。 这时,曹家家主曹利添来了,走进来铁着脸就吼:“大喜日子在胡闹什么!” 他刚吼完,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魏如烟,脸一下子就黑了。 “曹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珩压抑着心里的愤怒,指着魏青棠。 “爹!我一进来就看到这个女人拿着匕首,如烟没气了!是这个女人杀了如烟!她居然还敢胡说什么如烟是自尽的!还说匕首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裳的人塞到她手里的!” 曹珩简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曹利添当即看向魏青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云瑶赶紧站出来为青棠说话。 “曹大人,我可以保证,如烟确实是自尽的,青棠是如烟的亲表姐,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而且,这件事的疑点太多,比如说……” “还说什么?你都是和魏青棠一起的,你当然是帮着她说话。” 孔明钰第一个回怼,只要是能让云瑶难受的事,她都很乐意做。 “孔大小姐说得不错,我在宴席上就听到魏青棠说新娘子会死!好多人都听到了!黎公子当时就在和魏青棠说话,黎公子是最清楚的!” 曹利添看向黎子安,“事情是这样的吗?” 黎子安很想说不是,毕竟魏青棠和云瑶都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并不觉得魏青棠是那样的人,但他也无法撇开事实。 “是,当时魏青棠说是云姑娘算出来的,云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她说算出来的就一定是算出来的……”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帮着她们说话,无非就是因为她们之前救过你而已。” 孔明钰再次补刀。 整个舆论全都倒向云瑶和魏青棠这边。 云瑶很清楚,吵架是没用的,必须要理智应对,当下就要尽可能地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黎子安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算卦算到如烟会出事,青棠知道了,便想着去看如烟,只是她来晚了一步,退一万步想,谁在杀人之前,会大声说出来的?” “如果青棠真的想杀了如烟,大可以偷偷进行,没必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况且,青棠她是如烟的亲表姐,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 这话一出,原本还在议论的人,大多都闭上了嘴巴。 他们也不是傻子,这其中确实有很多逻辑上说不通道不明的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万一……这是她的障眼法呢?她就是想通过这些来脱罪呢?” 人群里,有人这么小声地说了一句。 曹利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显然,曹家的人气在头上,更愿意相信众人的说法。 事态再发酵下去,只会对魏青棠更不利,毕竟,许多人亲眼看见她拿着带血的匕首,她的身上,也还沾着魏如烟的血。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 云瑶抬眼,“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件事情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还大家一个公道好了!” 魏青棠先是怔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向云瑶,可很快,她就明白了云瑶的意思。 大理寺是绝对公正的地方,把她交给大理寺,大理寺说不定能还她一个清白,但要是交给这些人来评判,那她就是一个有罪的人。 瑶瑶是为她着想。 对于这个提议,曹利添也没有意见,当即就让人去报案。 报案后,大理寺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为首的人是李铖。 李铖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恩人,但由于是在办案,他便没有向云瑶打招呼。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李铖第一时间查看了死者,之后让仵作去检查。 李铖在室内巡视了一圈,才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把匕首。 又来到魏青棠的面前,盘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当时是看到魏如烟用这把匕首自尽的吗?” “是。” “你是亲眼看到魏如烟把匕首插进了心脏里?” 魏青棠相比最开始冷静了不少,认真回想以后,道:“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匕首插在如烟身上,如烟的手当时还紧紧地抓着匕首。” “也就是说你没看到魏如烟自己把匕首插进心脏这个动作?” “是。” “你还提到了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是从我背后跳出来的,黑衣人把匕首拔出来就塞到了我手里,我站得近,血就溅到了我身上……” 魏青棠努力不漏掉每个细节,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李铖问完话,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那边仵作来报告说:“初步判断死者是失血过多死的,死亡的时间就在一个时辰前,不过,还得带回去进一步判断。” 言下之意,就是要把尸体带回去调查。 曹珩第一个接受不了,猛的扑在魏如烟身上。 “不!我绝不会让你们把如烟带走!如烟是我的妻子!我决不允许你们破坏她的身体!那魏青棠就是凶手,你们抓她啊!” 第203章 入狱 像曹珩这样反对把尸体带回去的人,李铖不是第一次见,也见怪不怪了。 他走过去道:“曹公子,你若是想早点知道真相,就应该让我们把死者的尸体带回去进一步检查。” “不……你们不能这样……” 见曹珩不听,李铖只得正色道:“曹公子,你应该明白妨碍大理寺办案是什么罪名。” 曹珩一怔,同样是朝廷为官的人,他怎么会不明白? 他只好起身,让大理寺的人带走了魏如烟。 同时被带走的,还有魏青棠。 带走魏青棠,是因为她是嫌疑最大的人,要暂时关押起来。 云瑶也跟着去了大理寺,并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李铖。 “放心吧,云姑娘,你是我的恩人,这件案子,我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还魏姑娘一个公道,只是,案子没查清楚之前,魏姑娘怕是要吃一点苦头,牢房是不如魏府的。” “我理解的,我现在能进去看看青棠吗?只是想安慰一下她。” 李铖想了一下,还是破例让云瑶进去,“云姑娘,要尽快。” 云瑶感激地看了一眼李铖。 牢房里。 魏青棠瘫坐在地上,满脸的泪,一看到云瑶就扑了过来,紧紧地抓着柱子。 “瑶瑶……瑶瑶……我害怕……” “别怕,李大人说了会尽快查明真相还你清白的,你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魏青棠连忙点头,咬着嘴唇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安慰了一番魏青棠之后,云瑶便出去了。 这件事情难就难在当时只有魏青棠自己看到了黑衣人,她不在。 如果她也在的话,多的是办法可以查。 随随便便扔个纸人出去黑衣人就别想躲着。 现在,她只能在大理寺的停尸房外面等着。 如烟的魂魄还没有出来,等如烟的魂魄出来,她可以亲口问如烟。 平日里,人死后不久,魂魄就会离体,可云瑶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 实在是等不到,云瑶正打算偷偷潜进去看情况,魏如烟的魂魄就飘了出来。 大概是还不习惯魂魄体,魏如烟连飘都飘不稳,摇摇晃晃的。 “如烟,这里。” 云瑶用灵识去喊魏如烟,魏如烟一看到云瑶,就想飘过来。 谁知道刚飘了一半,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一样,吸到了停尸房后面的竹林去。 那人下手太快,又防不胜防,云瑶甚至来不及掐诀,魂魄就不见了,只隐约看到是往竹林后面飘去。 云瑶赶紧用瞬移咒闪过去,意料之中,那人早就逃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冲着青棠去? 云瑶一路上都在想,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那人是不可能会那么巧的在魏如烟自尽的时候出现在婚房,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人懂术法,算出魏如烟会在那个时候自尽! 带走如烟魂魄的那个人,就是陷害青棠的凶手!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 今日婚宴上,所有人都再正常不过,并未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人。 如今,也只能先委屈青棠在大理寺待上一阵了。 刚回到末云轩,风就送着一阵清新冷冽的香吹了过来。 走进院子一看,江慎果然是在等她。 这两天,江慎似乎很喜欢等她? 于是她在另一边坐下来,问道:“七爷,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我听说你今日去参加曹府的婚宴出了事。” “你怎么知道的?” “大理寺有我的人,就在刚刚,大理寺那边传来消息,魏如烟是自尽,又不是自尽。” “什么叫是自尽又不是……等等,是不是魏如烟的伤口有问题?” 云瑶猛的想起自己疑惑过的一个点,那就是魏如烟死得太快了,从匕首上的血迹可以判断匕首几乎是完全没入伤口。 怪就怪在魏如烟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子,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除非是那个黑衣人在把匕首的时候,趁机将匕首狠狠推进去再拔出来! “阿瑶,你很聪明。” 江慎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青棠果真是被冤枉的。” 云瑶眸光一冷,就是有人故意设局要害青棠! 她就说呢,魏如烟自尽的时间比她推算出来的还早了一刻钟。 “大理寺的人说这件案子不好查,恐怕要一些时间。” “只要最后能查出真相还青棠一个清白就行!” “放心,李铖是出了名的侦查能力第一。” 江慎安慰着,“倒是你,被人惦记上了都不知道。” “什么?” 云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江慎见她一无所知的样子就明白,江辰熠要皇上指婚的事,没有经过阿瑶的同意。 这是快被人卖了都还蒙在鼓里。 他有些无奈,“辰熠那个不讲武德的小子,他向皇上提……” “云姑娘,门外有个自称是司长鹤的人找你,云姑娘要见吗?” 老曾很是没有眼力见地忽略江慎冷冰冰的眼神,他只知道这里是末云轩,末云轩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云姑娘。 云瑶脸上一喜,“见,请他进来。” 算来也是好久没见到三哥了呢! 江慎脸色又冷了三分,听到来的人是司长鹤,就那么开心么? 那个司长鹤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脸蛋好看了点,医术厉害了点,哪里比他好了? 司长鹤一来,就看到了江慎无比臭的脸色,顿时也有点不悦。 这七爷,觊觎他的宝贝妹妹,他还没怎样,七爷倒是先不悦了? 坐下来后,司长鹤有意气江慎,笑眯眯地看着云瑶道:“小瑶瑶,这么多天不见,我可想你了,小瑶瑶有没有想我?” 在云瑶看来,这分明就是哥哥对妹妹撒娇的语气,于是连忙点头! “想的!超级想的!” 于是,江慎的脸色意料之中变得比锅底炭还黑。 司长鹤乐了,“那小瑶瑶跟我回家吃饭可好?我准备了上好的酒,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慎的拳头捏得咯吱响,吃饭就算了,还要带回家吃饭?着带回家吃饭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喝酒? 同样是男人,他还能不知道司长鹤安的都是什么心吗! “阿瑶,不许答应!” “好啊!我跟你回去吃饭!” 两人异口不同声。 江慎顿时拧眉瞪着云瑶,“阿瑶,你说什么?”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这七爷好好的,对她那么凶干什么? 司长鹤暗自在心里乐开了花,故意道:“小瑶瑶,七爷太凶了,咱不理他,乖,去拿东西上我家吃饭。” “不许去!” 江慎话音刚落,云瑶人已经站了起来。 江慎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偏偏司长鹤说他凶,他只能尽量放轻声音去哄云瑶。 “阿瑶,听话,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 第204章 被卖了都不知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云瑶瞬间想起了江慎上次做的番茄炒蛋。 带着碎壳的番茄炒蛋! 云瑶深呼吸了一口气,委婉地拒绝道:“不用了,七爷,这样太麻烦你了。” “做给阿瑶吃的不麻烦,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吗?” “是……但是味道也挺重要的……” 最后一句话尽管说得很小声,江慎也还是听见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 司长鹤跟着站了起来,“小瑶瑶,走吧。” 江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瑶蹦蹦跳跳地走进屋里去拿东西。 云瑶一走开,某个人就恶狠狠地开始警告。 “鹤神医,你要是敢碰阿瑶,我对你不客气。” 司长鹤欠揍地挑了下眉头,“七爷,你这话说的,好像小瑶瑶是你什么人似的。”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黑眸,司长鹤短暂地愣了一下,然后同样认真道:“小瑶瑶也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既然对你来说重要,便应该尊重她。”江慎道。 司长鹤听懂了江慎的意思,这是拐着弯提醒他不要对小瑶瑶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过,他是个当哥哥的,自然不会对小瑶瑶做什么过分的事。 所以他回了一句:“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 恰好这时候云瑶拎着乾坤袋出来了,司长鹤便看向了云瑶。 “走吧。” 云瑶连忙点头,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道:“七爷,我还是下次再吃你做的菜吧!” 江慎差点被气笑了,跟着司长鹤去吃饭还不忘安慰他是吧? 他做的菜有那么难吃? “霍闪!” …… “瑶瑶啊,多吃点,你看看你,一点肉都不长。” 老夫人吃着饭,眼睛却是盯着云瑶看,一看到自己的宝贝外孙女不长肉就心疼的不行。 “娘,这肉也不是说长就长的。”舅舅司崇附和道。 舅母祝兰溪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递到云瑶碗里,“多吃点肉,长肉!” “唔……我有在吃,在吃着了……” 云瑶欲哭无泪,她今晚就还没有自己夹过菜,碗里的菜好像怎么样都吃不完似的。 饭吃得差不多了,司崇放下筷子,脸色稍微严肃起来。 “瑶瑶,有一件事舅舅要问你。” “什么事呀?” 瑶瑶忙着吃饭也不忘记抬头去看自己的舅舅,看了一眼继续吃饭。 司崇有些无奈,这个外甥女就是心性单纯,最爱的就是吃,那么一个心性单纯的孩子,哪里适合成亲那么早? “舅舅问你,你可是喜欢熠王?” “不喜欢。” 这次,云瑶头也不抬就答道。 祝兰溪和自己夫君对视了一眼,顿时愤愤不平。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些!” 老夫人也是没好气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我看那些人就是觉得瑶瑶没有身份好欺负!” 什么欺人太甚?什么好欺负? 云瑶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发生什么事了吗?谁欺负谁了呀?” “七爷没告诉你吗?”向来活泼大大咧咧的司修远也一本正经。 云瑶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之后,也放下了筷子。 “七爷要告诉我什么?” “什么?他竟然没跟你说?”司修远有些生气,“据我所知,以七爷的能力,我都能知道的事,七爷不应该会不知道。” “二哥,你倒是说是什么事啊!” 她都听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司修远看了一眼云瑶,叹气,“你呀,真是被卖了都不知道,那熠王已经向平阳帝请求将你指婚与他,明日中秋宫宴,平阳帝就会为你和熠王赐婚。” 等到圣旨下来,这门婚事就是铁板钉钉上的事。 云瑶傻了眼了,二哥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她怎么就不太懂了? “二哥,你说皇上要为谁和熠王指婚?” 司修远没好气地戳了下她的额头,又不敢太用力,落下去的时候就变成了点一下。 “你!云瑶!”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所以七爷今天其实是想要告诉她这件事情的? 司修远还在叨叨,“七爷也真是的,那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你,还敢说什么和你互相确认了心意……” “修远,你说谁和瑶瑶确定了心意?七爷?” 司崇惊呆。 祝兰溪懵了。 就连老夫人也是一脸震惊。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会不知道! 司修远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还好那些做生意的人消息灵通,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这些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 于是接下来,好好的晚饭就变成了审问大会。 “瑶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真的喜欢七爷吗?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七爷对你怎么样?好不好?会不会欺负你?” “平阳帝要将你指配给熠王的事,七爷是怎么看的?” 全部人都围着云瑶问,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云瑶只能老老实实一个个地回答问题。 “其实我和七爷互相确定心意也是不久前的事儿,二哥,你的消息怎么那么灵通?” “少废话!回答下一个问题!” “……我想我是喜欢七爷的,七爷也对我很好,至于指婚的事,我估计七爷也没来得及告诉我,所以我也不知道七爷会怎么做。” 云瑶乖乖地回答着问题,半点都不敢隐瞒。 老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不管七爷知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应对的法子,我们都得想好应对的法子,指望他人不如指望自己安心。” “娘说的是,既然瑶瑶不喜欢熠王,那就不能让平阳帝指婚。”司崇附和着。 司长鹤眼睛一弯,“这还不简单么?明日中秋宫宴,赶在平阳帝之前就认下这个亲,顺便告诉所有人,之所以认亲,是因为小瑶瑶早已经有了婚约,如今是该履行的时候。” “可是瑶瑶并没有什么婚约啊。”祝兰溪有些担忧,“这事弄不好会变成欺君。” 老夫人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欺君又如何?我们又不是大江国的臣民!再说了有没有婚约,和谁定下了婚约,全是我们说了算的事!” 祝兰溪很是赞成,“反正我们司家是南离的人,这平阳帝总不能派人到南离去打听吧?” 司修远一听祖母的主意,乐了。 “祖母,不得不说,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啊!姜还是老的辣!” “会不会说话!”老夫人当即狠狠敲了一下司修远的头。 这夸人总听得像是骂人一样! 云瑶弱弱地缩在一旁,其实她很想问: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可是又怕问了会挨骂,就只能缩着让家人把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阿瑶,你怎么还不回来?喝多了?” 耳旁突然响起江慎的声音,细听还带着一丝生气。 云瑶登时坐直了身子! 第205章 中秋宫宴 她没回去,七爷用传音符给她传话了! 司长鹤发现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这一问,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侧过头看云瑶。 “那个……七爷用传音符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刚答完话,那边江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马上,立刻回来!” 于是云瑶又补了一句:“七爷叫我现在回去!” “不准回!” 大家无比默契地吼了一声。 云瑶吓得抖了抖。 祝兰溪心一软,柔声劝道:“瑶瑶,左右明日就是中秋宫宴了,到了明日,你就正式回归司家了,大家都很想你,你就留下来吧,明日一起去参加中秋宫宴。” 司崇也觉得自己对云瑶太凶了,赶紧找补:“你舅母说得对,你三哥啊,私藏了不少好酒,你留下来,让你三哥拿好酒给你喝。” 刚才还很精神的老夫人此刻扶着额头,“哎哟,瑶瑶,你一说要回去,我这脑袋就痛得很哪!” “祖母,我要回去。” “哎呦……脑袋可痛了哪!” “我不回去了。” 老夫人立刻精神了,“瑶瑶,来,祖母去拿好吃的给你……” “我想了想,还是回去的好。” “哎哟噢!我这头怎么痛得那么厉害哟……” “那我还是留下来吧。” “诶,好的嘞,瑶瑶。” “我又想了想,我还是……” 不等云瑶说完,老夫人就一巴掌拍在她手臂上,倒也没真用力拍。 “臭丫头,逗我好玩是不是?” 云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亲昵地挽着祖母的手臂。 “好了好了,祖母,我不回去就是了。” “这才是乖孩子嘛。” 老夫人宠溺地摸了摸云瑶的脑袋瓜。 云瑶想了一下,掏出传音符,“我还是给七爷回个话吧。” “七爷,我很好,我今晚不回末云轩了!” 回完话,她还很贴心的用了屏蔽符。 末云轩。 收到回话的江慎脸色瞬间就冷了,咬牙切齿道:“云瑶!你敢不回来试试看!” 没有回话。 “云瑶!你不回来信不信我去揪着你回来!” 还是没反应。 此时的江慎终于明白过了,云瑶多半是用了屏蔽符,这屏蔽符她以前和他闹别扭的时候就没少用! 一旁的霍闪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主子,大气都不敢出。 以前七爷顶多就是高冷了一点,不那么爱说话罢了,现在的七爷,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江慎气冲冲地扭过头盯着霍闪。 “霍闪!难道我做的菜很难吃吗!” 要是他做的菜很好吃,牢牢地抓住阿瑶的胃,阿瑶一定不会跟着那个司长鹤跑了! 霍闪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七爷刚做出来的面疙瘩汤。 那面疙瘩里的疙瘩,小的像黄豆那么小,大的像鸡蛋那么大…… 至于这味道嘛,别说味道了!最关键的是这面疙瘩它半生不熟的啊! 见霍闪求生欲满满半个字都不敢说,江慎瞬间就懂了。 “重新来!再做!” …… 中秋宫宴。 “娘,你看我穿这身衣裳去可以吗?” 云凤雪美滋滋地转了个身,今日的装扮,可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王氏看着云凤雪精致高贵的模样,很是满意。 “娘的雪儿就是最好看的,这么一看,还真是极有太子妃的风范!” “娘……”云凤雪娇羞的笑了一声,太子最喜欢的,就是她这样娇羞的笑容。 “太子说了,他已经像皇后提议要娶我为妻,而且,皇后还是答应了的。” 一想到这里,云凤雪就开心得不行。 不能得到司长鹤的心,但是能得到太子妃的位置也很不错。 他日太子坐上皇位,她云凤雪就是六宫之主。 这凤命,就是不同。 王氏很是欣慰,“这就好,这就好,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熬出头了……” 王氏拉着云凤雪的手出门,门外只有一辆马车在侯着,云达海就在一旁站着等她们。 看见云达海,王氏一脸的嫌弃,要不是因为这中秋宫宴得云达海带着才能去参加,她才不想和云达海同行。 云达海看到她们,目光不自在地从王氏身上挪开,对着云凤雪笑了笑。 “雪儿啊,你来了,走吧,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出发。” 云凤雪略带疏离地对云达海点了点头,娘亲不喜欢爹,她也跟着不喜欢爹。 云达海尬笑着,跟在云凤雪后面上马车,一只脚刚迈上去,突然腰一痛,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 王氏看见这一幕,满是不屑甚至嫌弃地冷哼了一声。 这人呐,亏妻者百财不入,云达海没有财,气运就毁了。 还没到半百的年纪,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那张脸,脸颊深深的凹进去,眼袋又黑又重,难看至极。 看着就晦气! 王氏头一扭,直接忽略了云达海求助的眼神。 云达海气得不行,只能自己扶着腰上了马车。 说来也奇怪,他身体是不错的,这段时间以来,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定是那王氏毁了他子孙根的缘故! 一路上,云达海和王氏谁也不看谁,一路沉默。 而司家,三辆豪华大马车,云瑶和老夫人共乘一辆,一路上祖孙俩那是有说有笑的。 到了宫门口,云达海率先下了马车,一扭头看到司家豪华的马车,顿时羡慕不已。 那样豪华的马车,他一辈子也舍不得买一辆。 云凤雪跟着下马车,下马车的时候,特意要王氏扶着,为的就是别蹭脏了她那美丽的衣裳。 余光瞥见司家的马车,云凤雪眼睛一亮,尽管知道自己是得不到司长鹤那样的男人,但不妨碍她爱慕司长鹤。 这时,云瑶也下了马车,在云家的注视下,云瑶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夫人下马车。 王氏脸色一扭,“这云瑶居然巴结上司家了?还和司老夫人那样亲昵?手段可真是有一套啊!” 不仅如此,司崇等人下了马车,第一时间就是走过去和云瑶有说有笑的,云瑶俨然成了司家的团宠一样。 云凤雪看得脸都扭曲了,凭什么她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云瑶却可以轻易得到? 王氏忍不住指责了一句,“看看,云瑶这么个从山上下来的,都可以把司家的人哄得这样开心,你呢?我培养了你十几年……” 十几年的成果,还比不上死了十几年的裴月生出来的贱蹄子! 云凤雪顿时更加怨恨云瑶,要是没有云瑶的话,要是鹤神医来云家那天云瑶没出现的话,鹤神医一定是她的! 云达海看着很是风光的云瑶,心里五味杂陈,他是不是错过了一颗明珠? “七爷!” 云瑶远远地看见江慎,连忙大声地喊了一声,用力朝他挥着手! 听到声音,江慎脚步一顿。 一回头看到云瑶正和司家人一起,那司长鹤就站在她旁边,模样还很亲昵。 顿时脸就黑了! 第206章 我要你把云瑶指配给我 云瑶一夜未归,果然就是宿在司家了! 看看那样子,好像和司家是一家人一样! 行啊!司长鹤是个有手段的,居然动用全家人来打动他的阿瑶是吧? 这个蠢女人!一点都看不出司长鹤居心叵测! 还笑得那么开心! 一想到自己昨晚没睡好,就越发觉得云瑶那开心的笑容刺眼得不行。 于是江慎黑着脸从云瑶身上收回目光,直接不理她。 “奇怪……大清早的发什么疯?” 云瑶放下了手,哼!七爷不理她,那她也不要理七爷了! 云凤雪从一开始就盯着云瑶,这下差点开心到笑出声来。 云瑶是得到了鹤神医的青睐,那又如何?还不是守不住七爷的心? 果然啊,云瑶的手段也不过如此,那鹤神医的新鲜劲过了,说不定就不喜欢云瑶了。 到那时,云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云瑶是跟着司家的人一起进去的,司家的存在,是到哪里都被被人注意的地步。 自然,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云瑶跟着司家进宫,还跟着司家一起落座。 “那个云瑶不是和云家断绝关系了吗?一个没身份的人,怎么还能来参加中秋宫宴?”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死皮赖脸地赖着司家,求着司家人带她进来的呗!” 云凤雪听到旁边的世家小姐讨论,连忙把刚才看到的事拿出来说。 “你们有所不知,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云瑶笑得花枝乱颤地跟七爷打招呼,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样?” “你说呀!” 云凤雪得意一笑,“七爷理都不理她!不仅不理她,看样子对她还很是反感!” 那些世家小姐一听,立马有了斗志。 以前吧,总是听人说七爷对云瑶是如何如何地上心,甚至不少人说七爷是看上云瑶了,对云瑶死心塌地的! 她们还以为嫁给七爷的美梦就要破碎了,没想到现在七爷厌烦云瑶了! 她们的机会又来了! “我就知道,一个山上下来的女人,七爷多看她两眼,不过是因为新鲜而已,这新鲜感过了,自然就厌烦了。” “要不然云瑶怎么会死皮赖脸地赖着司家呢?这一棵大树不要她,可不是得重新找一棵么?” “我看那鹤神医用不了多久也会厌烦云瑶,毕竟是世家大族,云瑶一个没身份的,门不当户不对,司家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云瑶进司家的门!” 世家小姐几张嘴一直在那里吐槽云瑶,丝毫不掩饰,声音大得周围不少人都听得到。 孔明钰就听到了。 七爷厌烦云瑶了? 这么说的话,那她的机会岂不是就来了? 她看着江慎,江慎微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确实是没有看云瑶。 以往七爷的目光总是会在云瑶身上的,如今看都不看云瑶一眼,她们说的怕是真的! 孔明钰心里一阵激动,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拿着酒起了身。 自从爹爹去世,她就没有了依靠,那些平日里和她姐妹相称的人,除了李莺莺,都不怎么和她来往了。 若是能嫁给七爷,她这辈子就有了依靠!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江慎一步步走过去,终于来到江慎旁边。 “七爷,我、我能敬你一杯吗?” 孔明钰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江慎。 近到连七爷身上好闻的味道都无比清晰。 江慎瞥了一眼衣袂快要碰到他衣裳的人,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 孔明钰握着酒杯的手一下子就凉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了。 “那、那我先回去了……” 孔明钰自顾自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来,转过身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七爷还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抹去了眼泪,不甘心地回头看江慎,发现江慎居然在看云瑶,顿时心里涌起一阵扭曲的妒意。 这云瑶!居然还在跟她抢七爷! 孔明钰眼神一沉,原本定好的计划,又决定要改一改。 她看向李莺莺,招了下手。 江慎没好气地看着云瑶和司家人有说有笑的,这女人,心都快跑到司长鹤身上去了是吧? 他坐下来那么久,居然看也不看他一眼! 而云瑶虽然在和自家三哥有说有笑的,余光却是时不时地就瞟江慎身上去。 叫你忽视我! 叫你不理我! 我气死你! “瑶瑶。” 江辰熠走过来,挡住了云瑶正在用余光瞥江慎的视线。 他喊了云瑶,随后又礼貌地和司家人打招呼。 结果这一次,司家人齐刷刷地别过脸,就当没看到他一样。 江辰熠疑惑,向着司崇问道:“司大人,不知本王可是哪里无意中得罪了大人?” 司崇闷哼了一声,“无意?你哪里是无意?我看你就是有意!” 在南离,皇子尚且还得对他毕恭毕敬的,熠王又算得了什么? 江辰熠一头雾水,但他一直对司家的人客客气气的,从未冒犯过什么。 “司大人,还请您明说。” “不必了。”司长鹤很不友善地看向江辰熠,一字一句道:“你只需知道,小瑶瑶是司家的就够了。” 这下,江辰熠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是司长鹤的缘故。 司家人不欢迎他,他也不必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 只可惜,司长鹤是得不到瑶瑶的,瑶瑶注定是他的女人。 他对云瑶笑了笑之后,回到了明妃身旁。 明妃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父皇既然答应把云瑶指配给你,就一定会指配给你,你急什么?” “母妃说的是。” 江辰熠应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明妃这才讨好地对平阳帝笑了笑。 看到她对自己笑,平阳帝心里一阵厌烦。 他是答应了明妃没错,但前提是没有昨晚的事!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走漏了风声,江慎是连夜进了宫,跑到他的面前逼问他。 “我希望你能将圣旨上江辰熠的名字,换成我江慎的名字。” 江慎不是询问,不是请求,而是要求他这么做! 他当时一气,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江慎面不改色,冷声道:“我有这个资格。” 是,手握重权的江慎确实有这个资格。 平阳帝脸都绿了,但他拿江慎没有办法,江慎一句话,他的怒意就只能堵在胸口。 江慎抬手,极其放肆地在他桌子上轻叩了一下。 声音像冰一样冷,又容不得他拒绝。 “中秋宫宴,我要听到你说的是将云瑶指配给我江慎,而不是江辰熠。” 第207章 全都心怀鬼胎 平阳帝收回思绪,他这个皇帝,当真是当得窝囊极了! “皇上,一会儿别忘了皇上答应我的事。” 明妃生怕平阳帝忘记,连忙在旁边提醒了句。 平阳帝本就心烦,连个眼神都没给明妃。 明妃以为是自己的催促让平阳帝厌烦,不敢再说话。 左右君无戏言,这定下来的事,想必是不会变的。 宴会正式开始。 平阳帝打起精神来,先是说了一些客套的话,之后宣告中秋宫宴正式开始,大家也可以自由活动。 看着大家四下散开自由活动,明妃忍不住问:“皇上,刚才不是应该……” “急什么!” 平阳帝烦极了,从凶过明妃的他,这次呛了明妃, 明妃委屈得不行,不敢多说,只能起身离开了座位。 平阳帝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一片热闹的中秋宫宴,所有人都在他的脚下,他是天子! 大江国的天子! 大江国的一切都得匍匐在他的脚下! 为什么江慎就偏偏是个例外! 平阳帝刚想把手里的酒杯摔出去,又看到江慎投过来能冻死人的目光,顿时泄了气。 江慎是在警告他,要他宣布将云瑶指配给江慎的消息。 平阳帝气得不行,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窝囊极了! 他这个皇帝当得窝囊极了! 本就一直蠢蠢欲动的杀心,这一瞬间彻底苏醒。 江慎,是留不得了! …… “这样做真的行吗?” 李莺莺看着眼前的孔明钰,有些担忧地揪着衣袖。 孔明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这样胆小?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今日皇上会把云瑶指配给熠王!一旦云瑶嫁给熠王了,哪里还有你的机会?”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这是在宫里,那云瑶又是一个不好骗的,我……我骗不到她……” “李莺莺!你别忘了你上次差点死在明妃宫里,是谁求皇后娘娘去救了你!我救你出来,不是让你当缩头乌龟的!云瑶坏了你的好事,让熠王对你厌恶至极,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恨云瑶吗!” 李莺莺低着头,盯着鞋子上精致的绣花图案。 恨,她怎么能不恨。 她差那么一点儿就可以摇身一变变成熠王妃了,就差那么一点,她离熠王妃的位置那么那么近! 死云瑶非要坏她的好事! “听我的,这次的计划,有高人相助,一定会成功的,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你就得拼命去抢!” 李莺莺一下就受到了鼓舞,“好!我答应你!” 外面花园明亮,云瑶被司家包围其中,宛若众星拱月。 许多人上赶着讨好司家,尤其是有女儿的,更加是舔着个脸去巴结司崇。 老夫人喜静,就拉着云瑶到了一边去,避开这些上来讨好献媚的人。 “瑶瑶啊,还好你在,要不然,我当真是要累坏了这把老骨头!这应酬就是累人哪!” 云瑶拉着祖母在凉亭里坐了下来,宫里养的荷花不比外面,即便是中秋,也仍旧满湖都开满了荷花。 她哄着祖母,“哎呀,我这不是带你来这儿了嘛,这儿安静少人,一定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你老人家的清静……” 话还没说完,云瑶就打脸了。 她看到几个世家夫人拉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好些端着点心的宫女。 “你看看,你看看,又来了……” 司老夫人百般无奈,又躲不掉。 “来来来,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去。” 各个夫人吩咐着宫女把点心酒水统统摆到了凉亭里的桌子上。 接着带着一阵香风一窝蜂涌进来。 “司老夫人原来在这儿呀!真是好巧,我想着过来赏赏荷花,没想到就碰到老夫人了!” “来来来,莲儿呀,快见过司老夫人。” “桃儿,你还站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行礼?” “梨儿,你也去见过老夫人。” 司老夫人被一堆桃儿梨儿杏儿的围着,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 个别有心机的人,上来就想把云瑶往外挤,好让自己能够挨着老夫人坐。 云瑶才不会让这些人如意,那些人想挤走她的人,在靠近的时候都仿佛被针扎了一样,试了个一两次,就没有人敢去挤她了。 那些个夫人见挤不走云瑶,就阴阳怪气起来。 “她是云瑶吧?老夫人,我跟你说,这个云瑶可是不得了了!竟然和生她养她的父亲断绝父女关系!我从未听说过哪个女儿会和家人断绝关系的,这不是不孝吗?” 司老夫人刚想开口为自家外孙女辩驳,才张嘴,就被其他夫人抢了话。 “就算家人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换做是我女儿,就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我女儿呀,最是乖顺了。” 其他夫人也不甘示弱,“我家梨儿,从小到大都听话得很,从不跟父母顶嘴,小小年纪就比周围人懂事孝顺,这女红也是做得一流的,亲戚们都羡慕我有梨儿这样好的女儿呢!” “女红做得好算什么?我家桃儿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十里八乡少有的才女哩!这女子,还是多才多艺的好,将来才能上得了台面!” “你们说这些都是虚的东西,女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懂得服侍公婆伺候夫君,我教给我女儿的就是这些本事,大家都说谁要是娶了我女儿才是真正的有福气嘞!” 这些夫人忙着推销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云瑶就安安静静地吃点心,吃到好吃的,还会给祖母吃。 司老夫人一开始很是烦躁,后来看到瑶瑶一点都不受影响之后,心里也坦然了,跟着瑶瑶就是该吃吃该喝喝。 终于,那些世家夫人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云瑶把司老夫人的注意力都抢走了,她们刚才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 于是像是有默契一样,大家不约而同地去攻击贬低云瑶。 “老夫人啊,我听说这个云瑶是山上下来的人,怕是没什么见识,这样的人娶回去也上不得台面的。” “我跟我儿子说了,娶人就得娶门当户对的,光有一张好看的脸是不行的,更别提仗着那张脸四处勾搭男人……” “你胡说什么!” 司老夫人很不满,正要怼回去,云瑶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她只好忍着。 云瑶吃着点心,一点都不气,还好奇起来了。 她把话题带回去,“你们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吧?” 其中一个世家夫人瞪了一眼云瑶,“有什么不对的?你昨天勾引七爷,今天勾引鹤神医,说你是狐媚子也不过分!” 骂完云瑶,还不忘记好心地劝司老夫人,正是激动的时候,一时间就忘了要端着点。 那些粗鄙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 “老夫人,我跟你说,这个云瑶啊,她接近你就是想要爬上你孙子的床好当个少夫人呢!她这种狐媚子我见多了,最是下贱,最是不要脸!” 第208章 你注定要输 本来还能忍一忍的司老夫人一听这话,还忍什么忍?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一拍桌子怒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嚼舌根说瑶瑶的不是!” 那妇人一看司老夫人动怒,先是惊了一下,但又不明所以。 于是硬着头皮,道:“老夫人,我说这些话难听是难听了点,但也是为了您好……” “呸!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孙子吧?我告诉你!就凭有你这样的娘,你的女儿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人!永远也别想着能嫁到司家!我司家的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司老夫人说完,一把拉过云瑶的手,“瑶瑶,我们回去!这里太晦气!” “让开!都给我让开!” 别看司老夫人头发都是银色的了,生气的时候,那气场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些世家夫人没一个敢吭声,纷纷站起来挤着讨好的笑容让开了路。 走远了些,司老夫人都还不消气。 “瑶瑶,你要是不拦着我,我早就骂她们了,何必去听那些肮脏的话污了你的耳朵?” 云瑶浅笑着,“我突然想看看人性是何种模样,这人在没身份没地位的时候,才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各种各样的人性。” 司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倒也是。” 司家地位高,看到的就永远都是各种阿谀奉承,哪里有人敢说半句不好听的? 人性是复杂的。 云瑶扶着祖母,很快就来到了人多的地方,舅舅和哥哥都在应付着那些过来讨好的人。 本想和祖母一起出去,但她某个不经意的回瞥,忽然看见一身华丽的云凤雪,正鬼鬼祟祟地往某个方向走。 她垂下了眸子,王氏害死了她的母亲,云凤雪借着从她身上偷来的东西,还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好让王氏拥有更大的势力? 呵,娘亲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清算一下,看来是时候算一算了。 “祖母,我就不陪你过去了,舅舅和哥哥都在那边呢,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下。” 云瑶小声对老夫人说着,抬手指出了舅舅和哥哥的位置。 司老夫人本想问她要去干什么,但转念一想,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于是就点了点头。 “好,你去吧,等下可别忘了回来。” “知道了。” 云瑶点点头,看着祖母差不多走到园子里,这才转身朝某个方向走去。 此时。 早已经偷偷盯着云瑶好一会的孔明钰悄声对李莺莺道:“机会来了,走,看看她要去干什么。” 守了一晚上,总算是让她等到了机会! 李莺莺还是有点担心,“那人找好了吗?不会出意外吧?” “能出什么意外?事情成了任云瑶怎么说都没用,没有人会相信她的。” 孔明钰吃准了这一点,才敢在中秋宫宴这么重要的场合做这样的事。 人越多才越好! 云瑶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不远不近地跟着云凤雪,不一会儿,就看到云凤雪快步走进了一处偏僻院落的竹林里。 她赶紧在偏僻院落的角落处藏好。 借着中秋的月色,透过竹子的间隙,隐约可以看到站在云凤雪对面的男人一袭华服,不是当今的太子还能是谁? “太子哥哥,你怎么要见我呀?过了今日,不就是可以天天见了吗?” 云凤雪的声音娇滴滴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漾着娇羞的笑容。 她知道,像太子这样的男人,最吃她这一套。 果然,太子江承泽根本就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一把搂住云凤雪纤细的腰压向自己。 “雪儿,本太子是一天都忍不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每时每刻可以抱着你,雪儿,你的头发好香,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祁承泽用力地把头埋在云凤雪颈间吸了一下,勾人的香味涌入鼻腔,快要把他的魂给勾出来。 云凤雪欲迎还拒,“太子哥哥,雪儿怕,中秋宫宴那么多人……” “怕什么?这里是荒废的宫殿,不会有人来的,更何况,本太子会保护你的,一生一世保护着你……雪儿,你真的好香啊!” 祁承泽一个劲地把头埋在云凤雪颈间闻着那醉人的香味,闻着闻着,便在那美丽圆润的肩上啃了起来。 云凤雪忍着心里的不喜,这个太子,长得不俊美也就算了,不懂得怜香惜玉也忍了,谁知道还是个有怪癖的? 不喜欢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偏喜欢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在脏兮兮硬邦邦的地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能得到太子妃的位置,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太子哥哥……你别这样……” 随后,那竹林里纠缠的两人发出了不堪入耳的声音。 云瑶微微摇了摇头,看到这种事情,她有必要去看一些美男子来忘掉这令人反胃的画面。 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该说不说,这云凤雪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为了得到想要的位置,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小瑶瑶?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长鹤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 云瑶吓了一大跳,脸一红。 “你怎么在这儿呢?走路都没有声音的,真吓人。” 云瑶悄悄地往身后看了一眼,还好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三哥是断然听不到那些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你怎么了?看起来很心虚的样子。” “没有!我哪里有心虚啊?你看错了!” 云瑶连忙摇头,脚下忙不迭地加快了脚步。 这块地方偏僻,又没有点灯,只能凭着月亮的清辉看清脚下的路。 司长鹤看了一眼云瑶,又问:“你怎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云瑶脸不红心不跳,“原是想一个人到处闲逛看看的,谁知就跑到了这儿来。” 走了一小段路,路旁才勉强有了灯的亮光。 两人并行着,影子长长地跟在身后,云瑶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 “对了。”司长鹤道:“小瑶瑶,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司长鹤四下看了看,拉起云瑶的手,“是你我之间的事,这里兴许会有人经过,我想去个人不多的地方再告诉你。” 云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是没多想。 “好吧。” 司长鹤带着她拐了一个弯,果真就去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四周都没有灯,且前面就又是一个废弃的宫殿,很是破败,透过半倒下来的们可以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荒草都快有一人高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云瑶很是不解的回过头。 回头之后,眼前的人猛的叫她心里一惊。 “你、你是李莺莺!” “没错,就是我!” 李莺莺狞笑着,她的手上,拿着一小瓶不知名的东西。 云瑶心里响起了警铃,毫不犹豫地掏出雷符就要打在李莺莺身上。 怪的是,雷符竟然没有用! 完全不起作用! “这……这怎么可能?” 云瑶看着手里如同一张废纸一样的雷符,很是不解。 李莺莺笑了,“你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的面对你吗?以前,从来都是你赢,这一次,你注定要输!” 李莺莺突然就朝云瑶冲过去,云瑶惊恐地睁大眼睛。 “不!” 第209章 偷人是大罪 风吹过附近的竹叶,响起了好听的“沙沙”声。 李莺莺费劲地把云瑶拖进了废弃的宫殿里,那里,早已经有一个如饥似渴的男人在等着。 “人我带来了,记得,狠狠地折磨她!只要能留着一口气就行!” 阴暗中,男人发出了猥琐淫荡的笑声。 李莺莺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手,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那大师给的东西就是好用! 云瑶再有本事又怎样?还不是折在她手上了? 园子里。 孔明钰正和那些世家小姐攀谈着。 只见李莺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她不敢太大声,只能压着声音对孔明钰说:“出事了!出事了!” 声音刚好能让那些世家小姐听到,不等孔明钰说话,嗅到八卦的味道的世家小姐就闻着味儿好奇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能不能说大声点?” “就是,你这人说话怎么跟蚊子似的?” 李莺莺看着孔明钰,不敢乱说。 直到孔明钰开口:“大家都是姐妹,没事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 李莺莺这才敢把事说出来。 “我跟你们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我看到那个云瑶,就是前段时间和云家断绝关系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云瑶,她、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呀!说话说一半,想急死我们吗!” 李莺莺吞了下口水,说出四个字:“云瑶偷人!” 短短四个字,在场的所有人,八卦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什么?云瑶偷人?不可能吧,这可是在宫里!” “是真的!就在冷宫那边!我丢了个耳环,想着去找的,谁知路过冷宫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那种……那种叫人羞耻的声音!我听到那声音是云瑶的,就想看看是不是她,谁知道真的是她!” 李莺莺说得极其肯定,所有人都信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都在心里盘算着。 这样的事让皇上知道了,无疑是要杀头的大事。 就算是不杀头,这辈子也彻底是毁了。 “明钰姐,这事你怎么看?我们要当不知道还是……” 其中一个精明一点的人把难题抛给了孔明钰。 孔明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都是在大家族长大的,她会不知道这些人的意思? “既然是大家一起听到的,当然是要大家一起去说,这种有功劳的事,我也不好一个人独揽。” 说话的那个世家小姐顿时闭上了嘴。 这事如果是真的,当然是一件有功劳的事,不仅有功劳,还能除掉这个总跟她们抢梦中情人的讨厌女人,但是怕就怕这事不是真的。 这时,李莺莺适当添了一把火。 “说来,我看到那个云瑶就讨厌,不是缠着七爷就是缠着鹤神医,就连熠王爷现在也会对她献殷勤,在宫里都敢明目张胆做那档子事,也难怪那云瑶有这种抓住男人心的本事。” 在这里的世家小姐,年纪大差不差,谁还没有个梦中情人了? 这会儿听到李莺莺的话,想报复云瑶的心就彻底忍不住了! “那云瑶如此不要脸,我们必须要揭发她!” “对!揭发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留着也只是害人!” “我们大家一起去告诉皇后娘娘!好让皇后娘娘戳破云瑶那假惺惺无辜可怜的嘴脸!” 孔明钰等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带你们一起去向皇后娘娘揭发云瑶吧!” 这些人之中,就只有她和皇后有着亲戚关系,想要到皇后面前说话也容易一点。 但光让皇后知道哪里够泄愤呢? 这样大的事,得让大家都知道! 于是去找皇后的路上,她们故意大声讨论这件事情。 尤其是走到司家人附近的时候,声音更是要大上不少。 祝兰溪听到那些话,一脸担忧,“瑶瑶呢?瑶瑶去哪里了?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看到她啊?” 司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刚才瑶瑶和我回来的时候,说是有什么事,让我自己先回来,我想着这是在宫里,就没多想,那孩子怕不是真出了事吧?” 司老夫人越想下去就越担忧,拐杖不安地戳着地面。 “不行!我得去找她!” “宫里那么大,要到哪里去找?”祝兰溪又问。 她也着急,但这是在大江国,她们对宫里的路线也不熟悉。 司老夫人急得眼眶就红了,“那也得去找啊!真要出了什么事,瑶瑶的名声可就毁了!阿崇还带着长鹤修远在那边说什么话?瑶瑶都出事了他们还不知道!兰溪,快,把他们都叫回来!” “好好好,娘,你在这里等我,我这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司崇原本是在和那些官员讨论两国之间管理的不同,看到自家夫人急急忙忙地走过来,便示意他们先等等。 “兰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祝兰溪想说,但是看到那么多人在,只好拉了拉司崇的衣袖。 着急道:“夫君!别聊了!快带着孩子们去找娘吧!” 司崇知道自家夫人向来都是端庄得体的,急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于是匆匆带着人走了。 老夫人拄着拐杖,一会儿往前走两步,一会儿又退回来,急得不行。 “娘,怎么了吗?” “阿崇!瑶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她……” 不等司老夫人解释,皇后就带着人经过,不仅跟着宫女,还跟着侍卫,身后乌泱泱地跟着一群人,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其中一个就是王氏。 她听到是云瑶在宫里偷人,眼巴巴地就跟了过去。 不管是谁要害云瑶,她都得谢谢那个人! 终于能让她在云瑶身上受的气狠狠地出一把了! 最好皇后能一气之下弄死云瑶! “看不出来啊!那云瑶居然是这样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清纯可人的,谁知道呢!” 王氏冷笑着附和:“这越是看起来清纯的人啊,其实私底下越是浪荡!” “这在宫里偷人,那可是大罪!” 听前面几句尚且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最后一句就都明白了。 司老夫人急得不行,“胡说!都是胡说!瑶瑶才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害了我们的瑶瑶,快,快跟上去看!” 司崇一脸严肃,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 他沉着声,“云瑶不会是她们口中说的那种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不管是误会还是被人陷害,我们都得去看看再说!”司长鹤当机立断。 司修远也赞成,“这样,我先顺着她们的方向去查看一下,你们跟着皇后一起去,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们信号的。” “也只好如此。”司老夫人点点头。 皇后带着人,李莺莺在前面带路。 不多时,那座废弃的宫殿就在不远处。 “皇后娘娘,这事儿就是在那宫殿里发生的!云瑶就在那里面!” 皇后阴沉着脸,“过去看看!” 第210章 戏是一出一出的 李莺莺得意极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如此顺利,云瑶那个傻子还真就是上了当!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云瑶沦为笑柄的时候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要想从宫殿门口进去,就得绕一圈,还要经过一片竹林。 就在经过竹林的时候,一阵让人脸红的声音从竹林里传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原本在说话的人停了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一安静下来,那不堪入耳的声音就更加清晰大声。 女子的声音既高昂又痛苦,好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个声音…… 李莺莺下意识地就皱了下眉头,怎么听起来不大像云瑶的声音呢? 不,一定是云瑶!她亲手把云瑶带到了那男人面前的! 更何况,做这种事,尤其激动的时候,声音是会不一样的,听起来不像云瑶的声音也正常! 这时,听到声音的司老夫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敢用这条老命发誓!这绝对不是瑶瑶的声音! 同时,司修远悄悄地从人群里潜了进来,用眼神示意大家放心。 那些不明所以的人还在大肆议论。 “真看不出来云瑶居然是这么浪荡一个女人,在这里做这种事就算了,还喊得那么大声。” “可能从山上下来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吧……” “也是,这在山上没爹娘教养的人是不要脸的。” 混在人群里跟着看戏的王氏一脸嘚瑟。 “我跟你们说,其实当初是我们知道云瑶是这样放荡的一个女人,才要把她赶出云家的!不是她和云家断绝关系,是云家不要她!” 顿时所有人一阵唏嘘。 竹林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听得不少人面红耳赤的。 甚至已经有人出现了不适的症状。 这时,皇后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能形容的,这些声音听了都要洗耳朵了! “来人!去看看是谁在那里!” 两个侍卫立马走进了竹林里。 借着月光,以及竹子之间的缝隙,他们顶多模模糊糊辨得出来确实是有两个赤条条的人在那里,但是完全看不清楚。 侍卫进去看了以后,很快又退了出来。 “回、回皇后,那里确实是有人……” “废话!本宫也知道有人!把那人给本宫拖出来!” “可、可是……” 侍卫犹犹豫豫的,不敢去。 皇后来了气,“本宫让你去你就去!多带几个人!把人拖到本宫面前!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不要脸在宫中做这种苟合之事!” “皇后娘娘,真、真的要把人拖出来吗?” 皇后瞪了那侍卫一眼,“难不成要本宫进去看?还不快去!想违抗本宫命令吗!” 那侍卫见再多说皇后就得发怒了,只好招手带上几个人,重新走进了竹林里。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 这时候,人群后面传来了一道清脆如同珠玉碰撞般好听的声音。 司家人听到这个声音,脸上一喜,这可不就是瑶瑶的声音吗? 果然,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不是云瑶还能是谁? 云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收到家人担忧询问的目光,便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莺莺的脸色“刷”的就变了。 她很想大声质问云瑶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样做实在太蠢了。 孔明钰看到云瑶的时候,瞳孔先是猛的一缩,恰好云瑶冷幽幽的目光对着她投了过来,惊得她浑身一激灵。 忍不住别开脸,躲进人群里气急败坏地抓着李莺莺。 “你不是搞定了云瑶吗?云瑶在这里,那竹林里的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啊……” 李莺莺脸色白得像鬼,她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见鬼了吗! 王氏的脸色也难看得好像吃了狗屎。 她眼巴巴地跟过来,就是为了看云瑶的笑话,结果云瑶没事? 简直就是浪费她的时间! 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事:云瑶没事,那竹林里浪叫的人是谁? 皇后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都说云瑶在宫里偷人,但云瑶好好地在这儿。 衣裳整整齐齐的,连头发丝都没乱! 去了竹林好一会儿的侍卫终于抬着人出来了。 这第一个抬出来的,就是一个长相极其猥琐的男人,那男人被抬出来的时候,神情迷离,脸上漾着令人恶心的笑,嘴里还说着浑话。 第二个被抬出来的,就是大家好奇的偷人的女人。 “雪儿!” 王氏尖叫了一声! 怎么会是她的雪儿! 一时激动过头,她受不住,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云凤雪?这不就是云家的小姐吗?” “真没想到啊,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云凤雪,居然如此饥不择食,连这样的男人都要!”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嘛!这看起来越是单纯的人,其实私下里就越浪荡……” 大家又纷纷议论起来,偷人的人不是他们原先认为的那个人,但骂的话,还是一样的难听。 只要事情不扯到自己身上来,管他是谁,不过都是笑料罢了。 被拖出来的云凤雪衣不蔽体,躺在地上还在像条蛆一样扭着,嘴里发着不清不楚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啊?拿你们的衣服遮住她啊!” 皇后不是仁慈的人,但作为六宫之主,还是有必要维持一下自己的风范。 放着扭成一条蛆的云凤雪不管,传出去以后,难免会有鸡蛋里挑骨头的人说她这个皇后不作为。 其中一个侍卫连忙脱下自己外衣盖在云凤雪身上,谁知云凤雪竟然想伸手去抓侍卫,吓得那个侍卫连忙跳开来,生怕沾上了晦气。 这时,皇后发现还有两个侍卫没出来,不耐烦地吼道:“刚才去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来?难不成竹林里还有人吗!有人就给本宫揪出来!” “本宫到时要看看都是一些怎样不要脸的人,居然做出这种让祖宗蒙羞的事来!” 兴许是听到了皇后的声音,竹林里犹豫不决的侍卫终于咬咬牙,抬着人走了出去。 众人见还有人,顿时摆出看好戏的姿态。 “这个云凤雪真是比青楼女子还浪荡!居然三个人一起!” “呸!晦气啊!” 正骂着起劲,站得前面一点眼尖的人看清了侍卫抬着的人是谁之后,立刻惊叫起来! “是太子!” “被抬出来的人是太子!” 众人立马沸腾了,没想到参加中秋宫宴,这戏是一出一出的! 第211章 不是偷人,是欲盖弥彰! 皇后听到声音脚一软,连忙看过去。 这最后一个被侍卫抬出来的人,可不就是她的儿子——当今太子祁承泽! 尽管祁承泽和前面的两个人不一样,前面两个人是醒着的,衣不蔽体的,他是晕过去的,衣衫凌乱的。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那衣衫乱成这样,侍卫又迟迟在竹林里不出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太子的脸面,在竹林里胡乱帮太子套上了衣裳吗! 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子,皇后眼前一黑,差点像王氏那样晕过去。 好在一旁的贴身宫女及时扶住她,她也反应过来自己绝对不能晕,否则就什么都晚了! 皇后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舌尖处传来的痛让她清醒了许多。 她快速思考,好不容易想好了为太子洗脱的话。 谁知好死不死,平阳帝居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上驾到!”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 平阳帝带着一众侍卫走了过来。 不仅是平阳帝来了,还有一个极其出人意料的人也来了! 江慎带着一身的冰冷,步伐从从容容,似乎不是来看戏,倒是来散步的一样。 那双黑眸,穿过一众人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云瑶的脸上。 云瑶心里有些诧异,七爷怎么来了? 七爷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主! 接着,她就听到了七爷用灵识对她说话。 “竟敢在中秋宫宴上弄出这么多事,阿瑶,你胆子肥了。” 云瑶看着那双黑眸,奇怪,这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隔着人群,望着那张带点傻气憨憨的脸,黑眸不禁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不是只有你会算卦,你以为,皇上怎会来得这样巧?” 云瑶心下一惊,是了,和七爷接触多了,她一直觉得七爷是个怪好的人,却忘了七爷同时也是一个实力强大到恐怖如斯的存在。 这么说,他这是在帮她? 哼,进宫的时候还不理她来着! 这下知道自己做错了,向她示好来了? 云瑶傲娇地扬了下脸,行吧,那她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示好吧! 平阳帝沉着一张脸,快步过来,极其敷衍地抬了下手让大家平身。 其实他想让所有人都跪着,好彰显他帝王的威严,但这里还有几位南离贵客,他不得不这样。 平阳帝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个人,喜怒不形于色地缓缓往前走了两步。 待他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是太子之后,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皇后脸上! 这南离的贵客还在宫里,居然出了那么大的丑事! “皇后!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朕!难道你要替朕管这个皇宫不成!” 皇后一听,连忙摇头,“不是的,皇上,妾身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在宫中苟且,今日又是中秋宫宴,臣妾不想扰了皇上的兴致,这才……” “太子又是怎么回事!” 平阳帝怒吼着。 听起来是在问罪,实际上是在给机会皇后,要皇后拿出个合理的解释来维持皇家脸面。 同床共枕多年,皇后还是明白这一点的。 于是皇后解释道:“这云府的小姐在宫里和这个丑陋不堪的男人厮混,想必太子无意中撞见了,想要制止,结果那歹人是个武功高强的,就把太子给打晕了。” 皇后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那个歹人,歹人确实是身材高大,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她这样说,倒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不能吧?” 皇后想要胡乱蒙混过去,有人不乐意。 明妃是跟着皇上一起来的,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好歹在宫中多年,这发生了什么事一看便知。 先前皇后罚了她一事,她还没能还回去,现下太子出了事,只要能够趁这个机会扳倒太子,那她既出了气不说,同时也是为她的熠儿铲平障碍。 明妃看着太子,开口道:“先前就听说太子早有了心上人,这心上人好巧不巧,就是这个云凤雪,更何况,太子不是愚笨之人,早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的话,还怎么可能会傻乎乎地凑过去?此事,怕是有隐情……” 这话一出,懂的人都懂。 那太子衣衫凌乱,着实是越看越可疑。 有人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明妃娘娘言之有理啊,太子殿下的衣裳都没穿好,那腰带都系错了……” “况且,这边是废弃的冷宫,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一个人来这么晦气的地方?” “太子殿下若是真的喜欢那云凤雪,这事儿也就说得过去了。” 这些人里面,不少是朝廷大臣。 这朝廷里的人,大多分为三部分,一是支持江慎的,二是太子的党羽,三是支持江辰熠的。 太子出了这档子事,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怕是从此以后要厌弃这个太子了! 甚至,很有可能会废了太子! 眼下就是一个重新站队以表忠心的机会,他们当然要助明妃一臂之力! 平阳帝本就想着把这事情糊弄过去得了,过了中秋再深究,谁知道明妃一带头,这下好了,大家议论纷纷。 平阳帝面无表情,眼里却是含着警告的意味。 “明妃,你不要以妇人之仁在这里胡说!” 明妃点了一下头,应道:“皇上说的是,是妾身失言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的话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在场的人,没几个相信太子是清白的。 皇后气得差点咬碎了后槽牙,此刻,她只能强忍着怒气。 “此事事关太子,皇上自有决断。” 言下之意就是警告那些议论的人不得再继续议论。 好些个大臣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要讨好明妃,但更加要忌惮君王。 平阳帝阴沉着脸,“来人,把太子带回去,把这两个苟且的人押进大牢!” 什么?要把雪儿关进大牢? 刚醒过来的王氏就只听见了皇上说的话。 不,雪儿绝对不能被关进大牢里! 雪儿是要当太子妃的人,怎么能够关进大牢里? 这一关进大牢,就相当于是定下了罪名啊!先不说能不能保住一条命,至少人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王氏担心得浑身都在发抖,她很害怕,她想向云达海求助,结果就看见躲在人群最外面的云达海竟然想悄无声息地溜走! 没用的男人! 出了事就只会跑! 果然男人是靠不住的! 王氏一咬牙,现在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这一刻,在母爱和巨大的利益的加持下,她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皇上!凤雪是清白的啊!凤雪是和太子一起的啊!凤雪和太子,早已经私定终身了!” 第212章 废太子 眼看着事情就要平息下来,结果王氏来上这么一出。 平阳帝彻底忍不住发怒了。 “你这个妇人胡说八道什么!来人啊!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王氏一听,顿时抖得跟着筛子似的。 “皇上!皇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等太子殿下醒了便知道了!” 太子殿下? 那边还在扭来扭去的云凤雪终于清醒了一点,一阵凉风吹过来,浑身都凉飕飕的。 奇怪,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在竹林里和太子殿下缠绵吗?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云凤雪突然想起了什么,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一记响雷! 她想起来了! 她是在和太子殿下缠绵没错,但是云瑶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掌劈晕了太子! 之后她脑袋一晕,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再醒来,就是眼前的情景! “美人儿……呵呵呵……” “爷会好好疼你的……” 旁边无比猥琐的男人盯着云凤雪看,嘴角还留下了哈喇子。 云凤雪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出现…… 不、不会的! 不可能的! “皇上!我说的都是真的呀!雪儿是真的和太子殿下私定终身了的!太子殿下还亲口说会娶我家雪儿呀!” 王氏哭嚎着,跪在地上机械地重复着那几句话。 云凤雪看向人群,找到那一张让她恨不得撕烂了的脸。 后者微微弯着唇角,无声地对她笑了下。 这一笑,云凤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她想的那种情况! 云瑶,云瑶想要毁了她! 不,她不能让云瑶毁了她! 太子……对了,她还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会救她的! 云凤雪连忙拉近身上的衣裳,连跪带爬的来到祁承泽旁边,使劲摇着祁承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醒醒啊!你快醒醒!” 那边平阳帝正要下令让侍卫直接把王氏拖出去,谁知道云凤雪又清醒过来了! 顿时场面乱作一团。 那些大臣揪准时机见缝插针。 “这女人一清醒过来寒气找太子殿下,莫非这事真是和太子殿下有关?” “没听到那个女人说吗?这云凤雪早就和太子殿下好到一块儿去了!” 云凤雪见祁承泽迟迟喊不醒,急了,抬手就往祁承泽脸上打! 皇后看着这乱糟糟的一幕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又看到云凤雪居然打她的儿子,心一急,就冲过去拽云凤雪! “放肆!不准你打我儿子!” 云凤雪一把推开皇后,铁了心要把太子喊醒,现下能救她的人,就只有太子殿下了! 皇后被她推了一个趔趄,跌在宫女身上,顾不上站稳脚跟,连忙大喊:“快拦着她啊!你们都是瞎子吗!没看到她在打太子吗!” 那些侍卫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拉开云凤雪。 云凤雪被那些侍卫粗鲁地架着,肩膀露出了大片风光。 “太子哥哥!你快醒醒!太子哥哥!你醒醒呀!” 这时,昏迷了好一会儿的祁承泽,总算是动了动眼皮子。 “太子!太子醒了!” 这一个又一个的变故,饶是平阳帝也懵了。 祁承泽头晕晕沉沉的,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迹象。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在和心爱的雪儿共赴云雨,忽然间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太子哥哥!救救我!” 祁承泽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心爱的雪儿衣衫不整地被人拖曳着。 那可是他心爱的雪儿啊!是他的心肝宝贝儿啊! “你们放开她!不许碰她!” 侍卫被他这么一吼,停了下来看向平阳帝。 “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阿瑶,你说是不是?” 人群中,江慎侧过脸看向了身旁的云瑶,用灵识问着她嘴角微翘。 他很高,云瑶只到他肩膀的高度,要仰着脸才能和那双黑眸对视。 同样用灵识应道:“这里有你一半的功劳。” “彼此彼此。”江慎应着。 云瑶别过脸,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和江慎,从来就没有标榜过自己是好人。 对于各自的仇人,自然是不会心软。 王氏啊王氏,你费尽心思从我身上抢走的东西,如今是没用了。 不是你的,抢走了也不是你的。 云凤雪一看到祁承泽跑过来,就紧紧地抱住了祁承泽,泪如雨下的模样当真是让人怜惜极了。 祁承泽心疼地为她抹眼泪,安慰道:“雪儿别怕,我在这儿,有我在呢……” 皇后看到这一幕,差点又被气晕过去。 本来吧,把这几个人拖下去,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好死不死,太子非要在这个时候醒来! 她不指望这个儿子能有多大的作为,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子被云凤雪迷得五迷三道的! 蠢死了! 平阳帝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能形容的了。 祁承泽这样做,无疑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和云凤雪确实有一腿! 平阳帝竭力忍耐着,正想要大手一挥,把所有人统统都拖下去关起来得了! 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这件事处理不好,怕是难以服众。” 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慎。 这下可把平阳帝气得牙痒痒的,明知南离的人在这,也不知道给大江留着点脸面! 蠢货! 都是一群蠢货! 平阳帝黑着脸和江慎对视,片刻后,还是败下阵来。 转而怒气冲冲地瞪着祁承泽,“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承泽张了张嘴,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能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双眼睛在这儿看着,他也没办法狡辩。 更何况,心爱的雪儿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他实在是于心不忍! 男子汉大丈夫,岂有做了不认账的道理! 祁承泽“咚”的一声跪下,“父皇!儿臣与雪儿是真心相爱的,儿臣求父皇成全!” 反正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倒不如豁出去! 平阳帝气得浑身哆嗦,太子这么一说,不就是间接地承认了他和云凤雪厮混到一起去了! 皇后也恨不得把这个儿子塞回肚子里算了! “不行!这个女人没资格成为太子妃!” “母后!儿子与凤雪真的是真心的!儿子自从见到了她,就暗暗对自己说,将来的太子妃只能是雪儿一人!求母后求父皇成全!” 平阳帝咬着牙,眼神阴翳得可怕。 太子终究只是太子,只知道谈情说爱,却忘了君王最为看重的东西只有帝王的威严! 平阳帝背着手,极其冷酷地开口:“太子妃?这个女人永远不会成为太子妃!” “你这个太子也是做到头了!朕要废了你这个太子!” 第213章 认亲 祁承泽的脸猛的灰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平阳帝。 他不过是做了情到浓时会做的事,父皇居然就要废了他这个太子? 皇后抬头,腿一软,就往宫女身上瘫了下去。 “皇……皇上,太子只是犯了点错……” 她已经被平阳帝的脸色吓到连想为儿子求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阳帝平视着前方,看都不看这对母子一眼。 “从今日起,废太子!祁承泽从今往后,只能是泽王!永不再立为太子!大江国,不允许太子道德败坏!” 这下,祁承泽不仅不再是太子,还永远都没有再被立为太子的可能。 祁承泽跪在地上,像块石头一样石化着,脑袋一片空白。 父皇……当真这样绝情! 废了她的太子之位,就是要他这辈子都沦为大江的笑柄啊! 平阳帝刺一样的目光刺向云凤雪,云凤雪赶紧跪了下来,紧紧地挨着祁承泽。 平阳帝眼神阴翳地可怕,纵使再怎么想杀了这个女人,此刻也不得不碍于帝王的仁慈绕她一命。 “承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这个女人,朕也不是什么残忍至极的暴君,朕,自然会成全你们,就将这个女人指配给你吧!” 皇后猛的看向云凤雪,恨不得剥了云凤雪的皮! 就是这个女人!把她精心谋划了多年的事给毁了! “皇上!这个女人道德败坏,上不得台面,担不起太子……泽王妃的位置!连侧妃之位都不配!她只配做一个妾!” 平阳帝瞥了一眼皇后,祁承泽要给那个女人什么身份他不关心,他只要在南离的人面前把这堆破事处理好就行! 只要不失了他的大国风范君王威严就行! “此事,便交给你去办。” 平阳帝算是同意了皇后的意思。 这里,就只剩下那个猥琐丑陋的男人还没有处理。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要没有人来告诉他男人的身份,可想而知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既然展示了仁慈的一面,自然也要展示君威不可挑战的一面。 “至于他。”平阳帝伸着食指指着那个还在胡说的男人,狠狠吐出两个字:“杖毙!” 男人立刻就被拖了下去。 好好的一个中秋宫宴成了这个样子,孔明钰和李莺莺躲在人群里,愣是半个字都不敢说。 为了让中秋宫宴回到正轨,又为了兑现他答应江慎的事,平阳帝重新调整心情。 “各位爱卿,今夜的事让大家见笑了,但不重要,储君的人选,一旦德不配位就得滚下储君之位,大江国最为注重的,依然是德!” “今日是中秋,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朕也有一件喜庆的事需要宣布,各位爱卿,请回到宴席去吧!” 三言两语,就强行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都开始往宴席的方向走去,又开始讨论平阳帝说的喜事会是什么事。 他们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完了一个热闹,就接着看下一个热闹。 孔明钰狠狠地拧着李莺莺的手臂,压低声音:“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你害死我了你!” 李莺莺痛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但是她不敢掉眼泪。 只能苍白地解释:“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明是把云瑶给弄晕了的,也明明是把云瑶交给那个男人了的……” “你是中了云瑶的圈套!蠢死了!” 孔明钰恨不得打李莺莺,但是人多眼杂,她不好出气。 一扭头,就对上了皇后的目光,那阴冷冷的目光里,满是愤怒。 孔明钰一下子就想到了皇后会对她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赶紧拉着李莺莺道:“不管怎样,这事都是你我告诉皇后的,皇后娘娘没把我们说出来,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一会儿要好好给皇后娘娘赔罪!明白了吗?” “知道……” 李莺莺赶紧点头。 人多杂乱,没有人发现一个小小的纸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就从孔明钰宽大的衣袖里爬了进去。 宴席上。 平阳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又恢复了原先不怒自威的帝王之相。 司老夫人忍不住小声问云瑶:“瑶瑶啊,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祖母,今晚的事就是有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云瑶同样小声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椅之上的人。 所谓的喜事,不就是要把她指配给熠王的事么? 司崇轻拍了下云瑶的手,安慰她:“瑶瑶,你别担心,只要舅舅在,谁也别想把你指婚给熠王!” “众位爱卿,今日中秋佳节,大江国也即将迎来一件大喜事!” 平阳帝举着酒杯,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他看着下面的人,重新感觉到了他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那种至高无上的优越感。 正要说话,就看到南离的司崇向他抬起了酒杯,虽然不满有人打断自己,但司崇代表的是南离,南离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于是他问道;“司大人可是有事要说?” 司崇笑着站了起来,“我也有一件大喜事想要告诉皇上。” 平阳帝心里不屑,你南离的喜事,关朕什么事? 但还是要维持风度,“哦?何事?说来听听。” 司崇道:“我此次前来大江,其实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多年以前,我的亲姐姐嫁到了南离,只可惜姐姐没福气,生下孩子不就就撒手人寰,此次我来大江,便是为了认亲。” “哦?你的意思是,那孩子找到了?” 平阳帝微微眯了下眼睛,露出精明的亮光。 “是,孩子已经找到了,所以我想借着这个喜庆的日子,正是认亲,好一家团圆。” “那孩子是男是女啊?” 平阳帝默默地在心里盘算。 如果是男的,就把公主许配过去,如果是女的,就让皇子娶了她。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把司家的势力拉拢到大江来,他日,必定成为最强国! 平阳帝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殊不知司家人早就看穿了。 司崇故意卖关子,“那孩子是女孩,如今就在宴席之中,我们司家所有人都欢迎她回归司家!” 他这么一说,平阳帝更是好奇得不行,那孩子就在宴席之中? 没了娘亲的…… 平阳帝扫了一眼宴席,这没了娘的女子也挺多的。 底下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甚至那些没了原配夫人的男人还怀疑司崇说的是不是他们的孩子。 “没想到我们之中还藏着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那可是司家啊!” “这出生在司家的人,就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 “司家千金的身份,只怕嫁给任意一个皇子王爷都是门当户对的。” “门当户对?那可未必,那些地位不高的,可配不上司家的千金!” 周围吵吵嚷嚷,江慎却是微微蹙了下眉头,他心里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起黑眸,看向了那个他算尽一切也算不出来的人。 第214章 有误会就解开,不当哑巴! 云瑶也在看着江慎,对上那双黑眸之后,她赶紧无声地笑了下。 嘿嘿嘿! “……” 江慎抬手揉了下太阳穴,原先只是怀疑,现在看到阿瑶的反应,直接就确定了。 这时候,也有人怀疑到了云瑶身上来。 “该不会是她吧?” 那人指了一下云瑶。 旁边的人立刻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司家是不会把孩子扔到山上去养的!” “是啊,山上的条件多苦啊,以司家的能力,那孩子应该打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话偏偏就传到了坐得不远的司老夫人耳中,那双还算精神明亮的眼睛立刻就红了,忍不住偷偷地摸了下眼角。 是啊,她的瑶瑶从小就该过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现实却是她的宝贝瑶瑶,在山上待了整整十八年,吃了十八年的苦! 司老夫人偷偷抹眼泪的动作没能逃过云瑶的眼睛,云瑶懂事地握住了司老夫人的手。 贴过去调皮地道:“祖母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偷偷哭,是会让人嘲笑的哦!” 司老夫人被她这么一逗,笑出了声来,嗔怪一句:“也就只有你会这样逗我这个老婆子。” “司大人,不知你说的那个孩子是谁啊?” 司崇见所有人都好奇不已,这才笑着大声道:“云瑶!那个孩子的名字叫云瑶!” 平阳帝:? 王氏:? 云凤雪差点嫉妒到尖叫出声! 怎么可能是云瑶!怎么可能是哪个处处不如她的云瑶! 明妃先是一愣,接着开心到见牙不见眼。 好啊!这下云瑶嫁给她的儿子那就是真真正正的门当户对! 任谁都别想嚼舌根! 江辰熠看向云瑶的眼神也在发光,他只知道云瑶很优秀很特别,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惊喜的一点。 人们立刻就沸腾起来,尤其是在亭子里当着司老夫人的面说云瑶不好的那几个世家夫人,此刻都恨不得给云瑶跪下磕头道歉。 当着人家的面各种辱骂人家的外孙女,这像什么事? 半夜坐起来都得被自己蠢哭了! 平阳帝盯着云瑶,想了好一会儿。 这司家的千金是谁不好,偏要是云瑶这么个烫手山芋! 那江慎可是指名道姓要云瑶!云瑶要是个没身份的女子也就罢了,但云瑶是司家千金! 司家那是什么存在?那是在南离掌握着话语权的存在! 别说司家出了个神医,又出了个经商奇才,这司家的大公子,可是南离的将军啊!带兵的一把好手啊! 那么大的势力,要是到了江慎手里,他这个皇帝就不用做了! 但这司家的势力到了江辰熠手中,那他这个皇位就坐得牢牢的! 平阳帝眼睛一眯,打定了主意,哪怕是会惹怒江慎,他也得把云瑶指配给辰熠! “司大人,说来真巧,朕要说的喜事,刚好也和云瑶有关。” “是吗?” 司崇站得笔直,看似君臣在说话,其实司崇的气场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平阳帝压下去。 平阳帝点着头,“其实,朕有个儿子,喜欢云瑶多时,朕今日,正是准备成全这一桩美事,依司大人看,朕将云瑶指配给熠王如何啊?” 熠王! 江慎眼底瞬间凝了一层冰,很好,这个老匹夫是一点都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这个皇帝,他看平阳帝是做到头了! 正要开口抢云瑶,司崇就抢先一步答了平阳帝的话。 “哎呀,那还真是不凑巧了啊,实不相瞒,我们司家,向来世世代代都是定下了娃娃亲的,每个孩子都定了娃娃亲,这云瑶的婚事,老夫人早已经自作主张给云瑶在南离定下了一桩良缘。” 司崇笑眯眯地说着,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笑意根本就不达眼底。 还想让瑶瑶嫁给熠王?做梦呢! 还指配?你一个平阳帝哪来的资格为我司家的孩子指配婚事! 司崇拒绝了平阳帝,江慎心里一喜,刚喜了没几秒,心就坠到了谷底。 司家竟已经为阿瑶定下了婚事? 那一瞬间,心仿佛被一只无情的大手掏空,一种被湖底的水草缠绕的窒息感传来。 他看向云瑶,发现云瑶正看着司崇,并没有看他,也没有否认。 这么说,这事是真的? 这一刻,他只恨自己能算尽天机却唯独算不了云瑶的命。 他等了那么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来到她的身边…… 阿瑶是他的! 江慎起身,转身就离了席。 他现在要办一件大事! 云瑶转过脸,就只看到了江慎离开的背影。 七爷怎么走了? 是因为刚才舅舅说的话吗?可那只是用来搪塞平阳帝的说辞,并不是真的。 平阳帝脸色僵了又僵,他的指婚,从来没人敢拒绝,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司家,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啊! 不管怎样,平阳帝就算是气到肺都要炸了,也只能举起酒杯祝福。 “哈哈哈哈!那真是太不凑巧了,不过这可是美事啊!朕祝福你们!” 云瑶看着越走越远的江慎,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到不踏实。 万一他当真了误会了怎么办?万一伤到了他的心怎么办? 不管怎样,有误会就要解开!她不当哑巴! “祖母,我有事想先离开……” 云瑶那点小心思瞒不住司老夫人,她是老了,可眼睛明亮心不老呐,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家瑶瑶的魂都快跟着那江慎走喽! 于是她笑着点点头,“去吧,那孩子还是不错的。” “好,嗯?” 云瑶后知后觉回过头,那孩子? 七爷? 从司老夫人笑容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云瑶也笑了。 她就知道,七爷可是个怪好的人嘞,她的家人也会接纳七爷的! 尽管有不少人看着她,但她还是坚定地站了起来,离了席。 她刚才看到七爷从东边走了,那边的路,是可以一直通到宫门口的,七爷这是要出宫。 走快一点还是可以追上七爷的! 云瑶一心只想着往东边走,一直走,快步走,小跑走。 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她走了少说都有一刻钟,以七爷步伐的速度,她早就追上七爷了才对啊! 但这一路走来,没看到七爷,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天冥国师!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刻出现在云瑶面前。 “你倒是有进步,竟然那么快就发现了我。” 第215章 说你蠢还不自知! 云瑶有事,不想跟他耗。 “有事说事!少装神弄鬼的!要对付我就痛快一点,少在那里搞小动作!” 天冥国师殷红的唇缓缓勾了起来,“云瑶,裴月的线索可是我给你的,你难道就不感谢一下我吗?” “我谢你缺德!给线索我是假,想害我闯进阴界的禁地才是真的吧?” 天冥国师并不否认,只是语气有些遗憾,“看来,你是闯进了禁地,但是该看的是一点没看。”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不过,你误会本国师,本国师很不高兴,本国师虽不是好人,但不见得会做那种龌龊事,那女人身上的符箓,跟本国师没关系。” 天冥国师微微抿着唇,黑色的帽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脸。 以云瑶的性子,今夜的事必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他不是好人,但也不想替人背锅。 云瑶不以为然地挑了下眉,“你这是在跟我解释?” “算是也不是,不过本国师很好奇,你是如何发现的?” “李莺莺变成我三哥的模样,我毫无防备,一开始确实是没发现,不过,李莺莺的影子暴露了。” 闻言,天冥国师轻笑了一声。 竟是发现了影子的破绽,她们果然都是蠢货,伪装的时候,只顾着那张人皮,却不伪装影子。 不过,也不怪她们愚蠢,毕竟没有法力的人,就只能做到换一张脸。 天冥国师话音一转,“云瑶,那禁地你还会再去的,本国师很期待你去了禁地之后的表现,到那时,你一定会想见我,并且,一定会后悔毁了我那几个煞眼,你还会发现毁了煞眼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话说完,云瑶眼前的景象一变,天冥国师人已经不见了。 她根本就不站在东边出宫的路上,她所站着的地方,是反方向的一条小路。 现在再去追七爷,是不可能追得到了。 这天冥国师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天冥国师说得不错,那个禁地,她迟早会再去的。 云瑶想着江慎总是会回末云轩的吧?那她直接回末云轩等他就好了吧? 于是一张瞬移符,她就回到了末云轩。 以前都是七爷在她的院子里等她,这次,轮到她要去七爷的院子里等了。 霍闪看到云瑶突然出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是云姑娘。 这还是云姑娘第一次到主子的院子哩! “云姑娘,你是来找七爷的吧?七爷进宫了,还没回来。” “知道了,我在这儿等他。” 云瑶说着,就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霍闪一溜烟儿跑出去,又一溜烟儿跑回来。 跑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许多精美的点心,甚至把七爷珍藏的美酒也拿来了几壶。 “云姑娘,你来了可太好了,来来来,我亲自给你倒酒。” 霍闪一脸狗腿地笑着,很是殷勤。 云瑶盯着他,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霍闪啊,这酒是极好的,但你还是有事说事吧。” 他不说,她也不敢喝这酒啊! 霍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云姑娘,我确实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你说。” 霍闪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在,这才鼓起勇气。 “云姑娘,下次七爷做的菜,还请你赏脸夸一夸七爷!” 云瑶:?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七爷还想做那些吃了不会要人命但是会让人难受的东西给她吃不成? 仿佛是读懂了她的意思,霍闪点了点头。 “云姑娘,我就都跟你说了吧,也不知道七爷是从哪里听来的,说什么想要讨一个人欢心,就先讨好她的胃,正好我是个会做菜的,于是七爷就逮着我教他做菜。” “七爷确实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人,但是在做菜这一块实在没天份,再这样下去,我怕七爷还没学会做菜,我就先疯了,所以,云姑娘,你只需要在七爷面前夸他做菜好吃,七爷一定会心满意足,那样,他也就不会逮着我教他做菜了。” 霍闪说着,还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事儿,说多了都是泪。 他宁愿去没日没夜的训练,也不愿意教自家主子做菜。 云瑶听到七爷为了讨她欢心特意学做菜,心里是感动的,但是感动归感动,她一想到以后七爷说不定会做更多味道奇特的菜给她吃,她就不感动了。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好,霍闪,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 也是为了她的胃着想! “那我就先退下了,云姑娘,你有什么事就喊我。” 毕竟是主子的院子,云姑娘又是一个人在这,分寸感还是有的。 霍闪把事说完就退到了院子外面。 云瑶独自在院子里吃着点心喝着小酒等江慎,倒也还算惬意。 然而,直到凌晨,东西都被她吃完了,也不见江慎的影子。 她打了个哈欠,想着江慎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再等等吧。 谁知道这等着等着,人没等到,她自己先困到趴桌子上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睡到了天亮。 云瑶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看着天边那一抹艳红,忽然间心里一阵惆怅。 那天她留在外祖母家,七爷也是这样等了她一晚上吧? 等人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她起来活动了下身子骨,肚子跟着就咕咕叫了起来。 左右七爷还是没回来,先回去吃个早膳再过来等也不迟。 云瑶美滋滋地吃完早膳,正准备重新过去等七爷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纸人蹦蹦跳跳的,一路从院子里跳到了她的手上。 这纸人,是她留在孔明钰身上的。 小东西一跑回来,就手舞足蹈叭叭叭地说个没完。 云瑶嫌它用说的太麻烦,直接从乾坤袋掏出一面镜子,纤纤细指掐了个决,小东西就被粘在了镜子上。 接着,镜子开始出现画面。 画面里,孔明钰和李莺莺无比卑微地跪在地上,皇后一脸愠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蠢货!都是蠢货!” 皇后气不过,冲过去就给了孔明钰一巴掌。 孔明钰挨了巴掌,转身就给了李莺莺两巴掌。 李莺莺挨了巴掌,敢怒不敢言,牢牢记得孔明钰说的话,开口就是求饶。 “皇后娘娘,我真的是把云瑶给弄晕了的!我也不知道云瑶怎么就醒过来了,按理说,云瑶不可能会醒过来的呀!” “说你蠢你还不自知!” 孔明钰又是一巴掌甩在李莺莺脸上,“肯定是你演技太差被云瑶看出来了啊!” 第216章 刀子迟早插进你心脏 李莺莺被打得脸火辣辣的痛,但她又不敢反驳孔明钰的话,只好捂着脸跪着不说话。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我也没想到李莺莺这么蠢,自己做的事被云瑶看出来了都不知道,还连累了皇后娘娘,都怪李莺莺办事不力!” 孔明钰指着李莺莺,就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莺莺的头上。 皇后冷冷地看着孔明钰,突然走过去又是一巴掌打在孔明钰脸上。 锋利的护甲一下子就划破了孔明钰的脸。 孔明钰不知所措的捂着脸,“皇后娘娘……” “孔明钰!本宫惦记着你父亲那点亲情,才会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为什么不按本宫的计划办事?不仅自作主张,还坏了本宫的安排!” 更可恨的是,还害她的儿子成了一个被废弃的太子,成了大江国的笑柄! 每每想到这一点,皇后就恨不得杀了孔明钰泄气! 孔明钰触及皇后眼里的杀意,顿时浑身发凉,背后冒起一阵寒意。 她知道不按计划行事皇后可能会生气,但她以为她的计划会成功,只要计划成功,皇后就不会跟她计较。 现在计划不仅失败了,还牵连到太子被废弃! 她要是早知道李莺莺是个蠢货,连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她就不该把这事交给李莺莺去办! 孔明钰心跳得厉害,皇后的眼神更是让她头皮发麻,但她只能硬着头皮,跪爬到皇后脚下,匍匐在地。 “是我糊涂!我不敢奢求皇后娘娘的原谅,只求能补偿皇后娘娘!” “补偿?你拿什么来补偿!” 皇后怒气冲冲,一把掐住孔明钰的脸,护甲正刺中她脸上的伤口。 “皇后娘娘,我、我还有一条后路……” 孔明钰忍着脸上的痛,余光瞥了一下李莺莺。 皇后抬眼,淡漠地看向李莺莺。 李莺莺连忙学着孔明钰的样子匍匐在地。 “皇后娘娘!我知道错了!求皇后娘娘饶了我这一次!” 皇后盯着李莺莺的头,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金公公。” 她喊了一声,金公公立马从殿外跑进来。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金公公,好生地把李莺莺送出宫去,别让人盯上了,一定要把她平安护送到家,明白吗?” “是,奴才明白!” 金公公眼底隐去一抹狠厉之色,笑着对李莺莺道:“姑娘,皇后娘娘宅心仁厚,知道错不在你,你快快起来吧,奴才送你出宫……” 李莺莺愣了一下,皇后娘娘不怪她? 这么说,皇后娘娘觉得事情主要是孔明钰的错? 是了,她做什么都是孔明钰安排的,即便她做错了,也是孔明钰安排的不够好,怪不得她! “是,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宽宏大量!” 李莺莺连忙笑着谢了恩,随着金公公就走了出去。 李莺莺一走,皇后脸色一沉。 “人,本宫送走了,你有话就说吧。” 孔明钰抬头看皇后,只看了一眼心下一凉,赶紧低下了头。 她的本意,只是想告诉皇后她要说的话李莺莺听了不合适,她以为皇后会把李莺莺打发出去,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皇后毫无情绪起伏的话在她头顶响起。 “李莺莺,死路一条。” 这话,皇后无疑是在承认自己让金公公杀了李莺莺。 孔明钰匍匐在地,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那么一个人,皇后说杀就杀了! 皇后盯着孔明钰不断颤抖的身体,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这没用的人或许可以留着,但是没用又知道得多的人,可就留不得了,本宫也不想的,奈何不这样做,不仅是本宫会被李莺莺连累,就连你,说不定哪天也会被李莺莺给害了,本宫,都是为了你好。” 皇后说着,余光瞥见护甲沾了一块小小的血迹,心下又是一阵厌烦,索性把护甲脱了扔到一边。 孔明钰哪里会不明白皇后的话是在敲打她? 李莺莺是没用,可她呢?今晚的事她也有错,而且,她知道的比李莺莺还多。 要是她没有留那一条后路,恐怕,恐怕…… 孔明钰不敢再想下去,她只知道自己想要活着,就必须除掉云瑶! “皇后娘娘可知道云瑶与魏国公之女交好?” “那又如何?”皇后不以为然。 孔明钰继续道:“昨日,恰好是魏青棠表妹魏如烟的大喜日子,高人不是算过魏如烟会未时三刻自尽吗?所以,我故意设局,让魏青棠担上了杀人的罪名,如今,魏青棠人就被关在大理寺。” “想必云瑶会想要救魏青棠,但她无法证明魏青棠的清白,除非,她能求我。” 孔明钰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后。 镜子外,云瑶手里的杯子一下子就成了灰烬。 青棠果然是被陷害的! 原来是孔明钰捣的鬼! 镜子里,孔明钰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说着如何用魏青棠威胁云瑶,如何将云瑶和魏青棠一网打尽…… “呵,好你个孔明钰,只怕,你扔出去的刀,最后会插进你自己的心脏!” 云瑶收起镜子,将小纸人拿下来,拍了拍小纸人的脑袋瓜。 “你做得很好。” 小纸人一听她夸了自己,立马屁颠屁颠地跳回乾坤袋里补充灵力。 “老曾!” “诶!来了!” 老曾利索地从外面跑进来,笑眯眯的问:“云姑娘有什么吩咐?” “去宏王府传个话,你就说……” 老曾听完,连忙走了出去。 云瑶微微靠着椅背,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孔明钰是吧? 还想用青棠威胁她?刀子迟早会插在孔明钰自己身上! 云瑶偏过脸,她院子里的墙已经拆掉了,这样一看,就可以远远地看进七爷的院子。 那个院子还是空空的,可见七爷还是没有回来。 要不……用传音符和七爷解释算了? 但这些事,还是当面解释更好一点吧? 云瑶纠结再纠结,还是决定当面解释,反正她今日就在末云轩里哪都不去。 七爷白天不回来,晚上也还是要回来的。 老曾出去之后,一个时辰不到,宏王就带着上阳郡主来到了末云轩。 不同于上次的傲慢,宏王爷对云瑶的态度,几乎算得上是毕恭毕敬的。 “云姑娘,我带着上阳郡主来了……” “坐,老曾,上茶!要好茶!” 云瑶客气了一下。 宏王赶紧扶着快包裹成了一个蛹的上阳郡主坐下来后,自己也在旁边在椅子上坐下。 这才好奇地问:“云姑娘,你是怎么知道郡主的事的?你真的能够治好郡主吗?” 第217章 知道得越多,命越短 云瑶端起茶喝了一口,颇有大师的风范。 “上阳郡主的事,上次我就已经看出了一些眉目,只是不大确定,今日掐指一算,果然发现郡主近日出了事。” “云姑娘不愧是大师!云姑娘才是真大师啊!我绝对是相信云姑娘的实力的!不知云姑娘这次要开的条件是什么?” 宏王小心翼翼地问。 他不敢再像上次一样开口就拿银子说事,他现在的银子,整个王府上下加起来,怕是也不及云瑶的一半。 毕竟司家认亲的时候,他就在场。 作为司家唯一的小姐,云瑶根本就不会缺银子! “宏王爷是个聪明人。” 云瑶淡笑了一下,“这次的事好办,银子收个五十两也就够了。” 五十两? 宏王狐疑地看了云瑶一眼,还是试探道:“云姑娘,你可是有别的事用得到我的?” 这收个大几千上万两银子,那就是小事,云瑶不要银子,那才是大事! “我刚才说了,宏王爷是个聪明人,我想请王爷帮我办一件事,一件有关于孔大将军府的事。” “你要对付孔明钰?” 一旁从进来就默不作声的上阳郡主连忙出声。 “上阳郡主,你不妨把披风面罩都摘下来,我看看你的情况。” 上阳郡主听到这话,手都纠结得抠在了一起,手臂一阵痒,她又忍不住挠了两下。 “我……我这样的情况怕会吓到你……” 若说从云瑶上次把她赶走坟场的小鬼的时候,她就不讨厌云瑶了,再得知云瑶其实是鹤神医的妹妹,并不是什么勾引鹤神医的女人之后,她对云瑶的好感,一下就多了许多。 “鬼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好怕的。” 云瑶说的也是大实话,毕竟鬼不全是美艳的女鬼迷人的男鬼,还有缺胳膊少腿的,肠子流了一地的。 上阳郡主咬牙犹豫着,云瑶知道了她现在的模样,鹤神医是不是也会知道? 她不想让自己爱慕的人看到或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丑陋的一面。 “女儿,你就给云姑娘看看吧,现在也就只有云姑娘能帮你了……” 宏王爷好声好气地劝着。 上阳郡主纠结过后,还是把披风和面罩摘了下来。 露出来的胳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抓痕,那些抓痕久久不能痊愈,不是流着血就是留着白色的脓。 那张姣好的脸,和她的手臂几乎是一样的情况,看起来既吓人又恶心,靠近她还能闻到腐肉的臭味。 云瑶面无表情地看着上阳郡主手臂和脸上的伤,那眼神,就和大夫看病人是一样的。 上阳郡主原本还担心云瑶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会不会取笑或者挖苦一番,没想到并没有,云瑶甚至连一点异样的目光都没有。 “除了手臂和脸上,身上也是这样的情况吧?”云瑶淡声问着。 上阳郡主看着那双明亮亮的眸子,想到自己以前对云瑶做的那些过分的事,内疚感油然而生,咬着唇点了点头。 “云姑娘,是不是上次那些邪物害的?我请好些太医看了,都看不出来是什么病,就连外面的大师也说看不出……” 宏王说着,愁得整张脸都要皱到了一起。 其实今日云瑶就算是不让人来给他传话,他也是会来请云瑶看一看的。 别人怎么都看不出来的事,他就是觉得云瑶能看出来。 但是不到末路,他总不好意思去请云瑶,毕竟他上次还给人家脸色看,人家如今也不是平民,而是有头有脸的司家小姐。 云瑶摇摇头,“上次那些小鬼本性不坏,犯不上这样报复郡主,郡主这是中毒了,你请外面的大师看,当然看不出名堂。” “中毒?”宏王睁大了眼睛。 这是他从没想过的事,凭着他是王爷的身份,他并不觉得有谁那么大胆,会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 云瑶看向上阳郡主,道:“你这毒,极其隐蔽,不是一般的毒,而且,这毒只对皮肤起作用,下毒放得下到血里面肉里面才有用,好好想想是谁有这个可能。” 她的话就只能说到这儿了。 “是云凤雪!” 上阳郡主立马报出这个名字,“一定是云凤雪!” 上次她被太子责罚,打得皮开肉绽的,就是云凤雪替她上的药。 她还纳闷呢,太子给的好药怎么用了是一点用都没有,敢情云凤雪给她上的不是治疗伤口的药,而是用来害她的毒药啊!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云瑶对上阳郡主和云凤雪之间的纠纷不感兴趣,她只想让孔明钰付出代价。 “你中的毒,除了解药,就只有我三哥鹤神医可以解开,如果宏王爷愿意帮我,我很乐意让鹤神医为你解毒。” 鹤神医! 上阳郡主眼睛一亮,就冲可以看到鹤神医,她就必须答应啊! 很快,眼里的光一下子又暗了下去,让鹤神医来解毒,也就意味着会让鹤神医看到她现在丑陋的样子。 宏王可不管那么多,一口就应下。 “云姑娘,只要你能请来鹤神医解毒,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事实上,他早两天就已经让人去请鹤神医了,但是鹤神医一口拒绝了他。 云瑶是鹤神医的妹妹,云瑶说的话就一定算数。 “好,宏王爷是个爽快的人,我听说孔大将军生前做了不少坏事,我要王爷伸张正义。” 宏王爷手一抖,这伸张正义,不就是要他把孔大将军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抖出来吗? 孔大将军人是死了,但人家的女儿还活着,孔大将军的一切也都是留给了孔明钰的。 那些东西,足够孔明钰挥霍十辈子的了! 一旦孔大将军的事被人抖出来,那孔明钰只怕是会…… “宏王爷不答应?”云瑶问。 “不不不,我答应!我答应!” 生怕云瑶会反悔,宏王一口就把事情应了下来。 上阳郡主不禁好奇起来,“那孔明钰做了什么事?你居然要对她赶尽杀绝……” “你想知道?”云瑶淡笑着问。 上阳郡主点点头。 云瑶笑意渐浓,“这人知道得越多,这命可就越短……” 上阳郡主一阵冷汗涔涔,“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她怎么忘了,云瑶和其他人不同,云瑶说得出是真的做得到啊! “云姑娘,鹤神医来了。” 老曾恭恭敬敬地进来说着。 云瑶点了下头,“请进来,以后司司家来人不必禀告,请进来便是。” “是,云姑娘。” 宏王一脸诧异,“云姑娘,这鹤神医怎么这么快……” 云瑶笑了下,没说话。 宏王恍然大悟,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是云瑶笃定他会答应,所以早早去请鹤神医了呗! 他不禁佩服,“果然是云大师!” “小瑶瑶,你让人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干活?” 鹤神医踏进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溃烂的上阳郡主。 第218章 今天抽的什么风 云瑶调皮地笑了下,“既然三哥知道了,那三哥帮不帮?” 司长鹤无奈地扶了扶额头,这宏王府的人,不知找了他多少次,他全都拒绝了,没想到转身就被小瑶瑶喊过来了。 “既然你喊我三哥,我还能不帮你?” “三哥果然对我最好了!” 云瑶很是亲昵地抱着司长鹤的手臂摇了摇。 认了亲,她想要跟三哥撒娇,就再也不必避着别人了!她以后都可以肆无忌惮地跟自己的哥哥撒娇,还可以肆无忌惮地坑自己的哥哥! 司长鹤一看那亮晶晶的眼睛闪着光,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准没想好事。 他无奈地摇摇头,罢了,谁叫他只有这一个妹妹呢? “鹤神医,小女就拜托你了……” 宏王本想热络地去握司长鹤的手,但一看到司长鹤生人勿近的眼神,又缩回了手。 上阳郡主看着云瑶可以光明正大地挽着司长鹤的手臂,心里一阵羡慕。 她何尝不想这样挽着自己爱慕的男人?只是她的脸现在…… 想到自己的脸,她本能地把身子偏了偏,不想司长鹤看到她正脸。 “还好我随身带着行医的布袋,要不然,还真是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司长鹤说着,拿出一个小布袋,小布袋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里面大有文章。 这可是小瑶瑶看他行医时总要带着一个重重的木箱太麻烦,特意送给他的袋子,可以装下许多东西却永远只有一个布袋子的重量。 是云瑶的小号乾坤袋。 司长鹤不喜上阳郡主,但是秉着医德,还是走了过去。 “郡主,我需要看一下你的情况。” 上阳郡主听到声音,脸一下子就发烫起来,她很想挖个洞钻进去算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这辈子要顶着一张被毁了的脸生活,她又不甘心。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侧过身,闭着眼睛不去看司长鹤。 只要她不看,就可以看不见司长鹤嫌弃她的目光……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司长鹤是医者,看着她的时候,就是在看着一个病患,没有任何表情,毫无情绪。 “样子看着像是中了毒,要解毒,便要配制解药。” 司长鹤有了诊断,拿起一个小小的镊子,“郡主,我需要在你的手臂上取几块腐肉。” 说完,不等上阳郡主说话,镊子已然干脆利落地在她的手臂上取下了一块腐肉。 因为毒药的缘故,司长鹤在取腐肉的时候,上阳郡主甚至没有感觉。 “行了,解药研制出来后,我会让人送到宏王府。” 司长鹤收拾这东西,下了逐客令。 “多谢鹤神医。” 上阳郡主起身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 “那云大师,鹤神医,我先告退了。” 宏王客客气气地说完,带着上阳郡主离开了末云轩。 人一走,司长鹤便问道:“为何要救上阳郡主?” 上次在猎场,他可没有忘记这个上阳郡主是如何欺负他妹妹的。 对自己妹妹不好的人,他是一点都不想帮。 云瑶赶紧解释道:“我之所以要救上阳郡主,并不是因为我宽宏大量,我是为了青棠。” “魏青棠?”司长鹤拧了下眉头,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刚见面就把他当流氓踹了他一脚的女人。 “她出什么事了?” 看似是毫不关心的问,其实他在问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云瑶没发现,只是把魏如烟的事说了一遍。 “总之,青棠是清白,一切都是孔明钰设下的圈套,我要孔明钰倒台,付出代价!” 而宏王,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魏青棠那样一个脑子简单的女人,可做不出来杀人放火的事,既然已经知道是孔明钰做的事,何不直接把人抓过来?” “抓了孔明钰,孔明钰也不会承认。” “那就严刑逼供。” 云瑶:“……三哥,大理寺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 司长鹤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迅速把东西塞进布袋里。 “我还要回去研制解药,就不在这久待了,你有空的话多回家吃饭。” “行,解药研制出来告诉我一声。” 云瑶挥了挥手送走司长鹤,目光透过司长鹤的背影,看得很远很远。 原本在山上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下了山,反而各种琐事缠身。 娘亲,双生煞,前世,情丝……太多太多。 云瑶微叹了口气,事情再多也是要逐一解决的,眼下,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和七爷当面解开误会。 她站了起来,朝江慎的院子里看过去,院子仍旧是空无一人。 已经一天一夜了,七爷还是没有回来。 是因为太生气了吗?还是不想再见到她?亦或者是要冷静一段时间?还是相信了舅舅说的她有婚约一事所以要离开她? 生平第一次,她竟然有了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但很快,她就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 世界上的男人那么多,七爷真要因为中秋宫宴上舅舅说的事而决定冷落她,不理她,甚至离开她,那么,她一定会拍拍手,再反手就把七爷丢了。 遇到问题不能正面面对的男人,要他有何用? 正想着,外面就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云瑶想事情想得入迷,没理会,不一会儿,老曾走进了院子里,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云瑶瞥了老曾一眼,“有事就直接说吧。” “云姑娘,是……是云达海来了,说是来认亲的,说是要认回你这个女儿。” 老曾说的时候,神情嫌弃到不行。 把人从山上接下来的时候,处处嫌弃排挤,甚至在断绝父女关系之后的那天,还放鞭炮庆祝,等知道人家其实是司家小小姐的时候,又眼巴巴的贴上来要认亲。 这哪里是认亲啊?这分明就是攀关系来了! “云姑娘,要不要再把潲水拉过来?管够的!” 云瑶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淡漠而带着一点点怜悯的神情。 “不用了,我亲自出去处理。” 不出意外的话,她和云达海之间所谓的缘分也就是到今天为止了。 老曾虽然疑惑,但很有分寸的没多问。 “云姑娘你放心去,我会招呼好大伙儿在门后守着,一有不对,大家就冲出去揍云达海。” 老曾说这话的时候,慈祥的脸满是护犊子的凶狠,惹得云瑶不禁笑了一下。 “云瑶啊!是爹错了,爹亲自来给你赔罪了啊!” 云瑶一打开门,顿时往后缩了一下。 这云达海今天又是抽什么风? 第219章 死相 云达海赤裸着上半个身子,背上背着一把藤条,跪在地上。 这些天以来,云达海身体日渐脆弱,本来就瘦削的身躯,此刻背上更显瘦骨嶙峋,脸颊也凹了下去,脸色蜡黄蜡黄的,哪里还有昔日风光的模样? 背上那一把粗壮的藤条,压着他的身体,好像有千斤重似的。 “云瑶,爹来给你请罪了!” “云瑶啊,是爹以前做错了,爹以前不该那样对你,你是爹的亲生骨肉,爹怎么会真忍心跟你断绝父女关系?那都是爹的一时冲动啊!云瑶 ,你就回家来吧!” 云达海跪着,脸上老泪纵横,眼眶泪在打转,这一刻的他,似乎真的就只是一个做错了事的老父亲。 “爹是诚心来认错的,为此,爹亲自去砍了这些藤条,你要是心里不解气,你就拿这些藤条打我吧!我只求你能够原谅爹,你姓云,是爹的女儿啊!咱们父女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哪!”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泪纵横。 那粗壮的藤条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子,叫围观的人平白无故生出了几分同情。 自古以来,向来都是儿女跪父亲,这当父亲的跪在女儿面前,还是第一次见。 云瑶从打开门就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云达海,不为所动。 这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父亲的人,前些日子为了能够在她这儿拿到一点银子,不惜撒泼打滚,污蔑她的名声。 今日,知道她的娘亲其实是司家的权贵,就又眼巴巴的跑过来要认她这个女儿了? 当真是为了血浓于水的亲情才想着要认回她这个女儿吗? 只怕不是,为的,是富贵,云达海哪里是来认女儿来了?明明是认富贵来了。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还把她架到了道德上面。 “云达海,当初白纸黑字可都是写的清清楚楚的,我云瑶,和你云达海,和云家,再无半点关系。” 她这话一说出来,不出所料的,那些围观的人,一个个都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开始指责她。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良心,这当爹的都给你跪下了,就不能原谅他吗?” “本来让当爹的给自己下跪就已经是大不孝,你还心安理得的站在那儿接受父亲的跪拜,怎么好意思的。” “她怎么不好意思?她肯定会拿以前断绝父女关系的事来说啊!” “白纸黑字那又怎么样?到底她身上流着云家的血,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不是一张写着黑字的纸可以改变的!” “啧,人家现在可是司家的小姐了,当然看不上云达海这么个穷酸的父亲……” 围观的人越说越得劲,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像是刺一样,全都刺向了云瑶。 云瑶早已经麻木了,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只知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真相是什么?公道是什么?他们毫不关心。 他们只关心一点,那就是事情的发展会不会按照他们舆论的方向来做出改变,一旦迫于舆论压力,向他们低了头,他们就会觉得自己胜利了,有一种胜利的喜悦。 有了这种喜悦,他们便会更加热衷于按照自己的观点不分青红皂白地去舆论,去指责。 只可惜,云瑶向来不受舆论影响,口水淹不死她,只会落到地上被太阳蒸发。 她打量着云达海,清楚地看到云达海眉间那一团黑气浓得像是一团墨水粘在那里一样。 这是死相。 云达海没有几天可活了。 “云达海,你有心情在我这儿卖惨,倒不如趁着剩下的最后几天日子,该吃吃,该喝喝,好好享受。” 云达海跪着的身子一僵,忽然感觉背上的藤条更加重了,几乎要把他压的直不起身子来。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他没几天可以活了吗? 难道……难道这几天来身子的不适都是真的,那些噩梦也是真的! 云瑶之前也不是吓唬他的! 他回了云家,到自己的爹面前当起了大孝子,于是身子真的一天不如一天,云瑶说的那些话,应验了! 云达海哆嗦着身子,不少人都以为他是看到云瑶摇身一变成了司家的掌上明珠,他才急巴巴地想要认回这个女儿,却没有人知道,他是怕死啊! 他是害怕自己真的会死啊! “云瑶……爹是真的知道错了,爹是诚心来认错的啊!爹只想认回你这个女儿,从今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爹都听你的!哪怕是你要我把王氏赶出去,我也听你的!” 云达海跪着,膝盖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慢慢挪到了云瑶面前。 围观的人议论声越来越大,骂得也越来越难听。 云瑶往后退了两步,态度坚决。 “云达海,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完了,你想要认回我这个女儿,这是不可能的事。” “从我娘“死”的那一天起,你就已经不配当我爹了。” “不不不……云瑶,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云达海连忙挪了两步,一把抓住云瑶的鞋子,犹如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云瑶瞥了云达海一眼,正准备一脚踢开,余光就看见江慎的大马车停在了府邸的门口。 七爷回来了! 她心里一喜,下意识的就要抬脚走过去,忽然发现自己的脚根本抬不起来,这才想起云达海还死死地抓着她的脚。 “云达海!松手!” “我不松手,除非你认回我这个爹!要不然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松手!” 云瑶眼睁睁的看着七爷进了府里,更是气得牙痒痒,一脚踢在云达海的肩上,就把云达海踢开了。 才刚走两步,没想到脚又一把被人抱住。 “云瑶,云瑶!爹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爹这一次吧!以后我们还是父女,我不求你能够孝顺我,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云瑶!爹求求你了!” 一气之下,云瑶放了狠话:“云达海,你再不放手的话,你连那几天都活不了!” 一听到这话,云达海就跟触电的似的一下子弹开来。 云瑶抬脚想走回末云轩,忽然又看见江慎走了出来,连忙调了个方向朝江慎走去。 “七爷!” 江慎听到了声音,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如同一团黑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云瑶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好,七爷果然是误会了她。 她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这才发现在他的后面,还站着一位公公,是平阳帝身边的大红人李公公。 李公公见了她,立刻就意有所指地对江慎道:“骠骑大将军之女姜大小姐回城,还等着你亲自去接呢,莫要耽搁了时辰。” 云瑶看着江慎,“七爷,我有事跟你说。” 第220章 你要如何不客气? 一听她的话,李公公再次插话。 “七爷,那姜大小姐……你可不能让人家久等啊。” 江慎眉头皱起,睨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不敢再说话,低着头等江慎。 那双黑眸里的黑雾,似乎被一阵风卷起了一样,如黑色的浪涛般汹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冰冷,淡漠。 云瑶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解释。 有的误会拖的时间越长,就越难以解释清楚,即便解释,也很难考证。 更何况,她不是那种对方因为误会生气便跟着生气,要对方来哄她的人。 谁引起的误会,就应该由谁来解释,这很正常。 于是她暗暗地吸了一口气,“七爷……” “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才刚开口,江慎冷冰冰地堵上了她要说出口的解释,望着她的黑眸,曾经像星辰一样璀璨的黑眸,如今不见了那璀璨的光。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甚至没有一点犹豫。 马车扬尘而去,云瑶还站在原地。 这是第一次,七爷对她如此冷漠。 骠骑大将军之女么? 为了着急去接那个姜大小姐,就要让她等么? 心脏的位置猛的抽痛了一下,云瑶抬下意识地手捂着心脏,那里似乎有什么正在生长,像是种子冲破土壤探头而出一般,有什么东西冲破了她心脏的血肉,从血肉里生长出来。 她的心,居然会痛? 云瑶看着捂住心脏的那只手,有些不敢相信。 “云瑶!爹求求你了!” 身后传来云达海鬼哭狼嚎的声音。 云达海仍然跪着,靠着两只膝盖爬过来,膝盖处的衣物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个大洞,边沿皱巴巴的,看起来有些寒酸,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受害者。 他不管不顾,再次用沾了灰的手抓住云瑶的脚,素色的裙摆,染上了脏手印。 “云瑶啊!我是真心想要认回你这个女儿的,过去的一切都是我做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也不求别的什么了,只求你能不计前嫌,就让那一纸断绝父女关系的文书作废了吧?” 云瑶低垂着眸子,看着裙摆上的脏指印,在裙摆上的脏指印可以洗干净,但过往云达海对她造成的伤害,却永远都无法抚平。 她不是没有奢望过父爱,人们都道父爱如山,而到了她这里,父爱却是天上掉落的雨滴,滴在地上入了土便没了。 或许在她刚刚出生那两天,她也拥有过父爱,但自从她背上煞星的名头,这父爱便没有了,如此短暂。 “云达海,今日就算是你把膝盖跪破了,骨头跪穿了,我也不会跟你恢复父女关系,看在那点少的可怜的血缘上,我曾告诫过你,不要回云家,不要当大孝子,只可惜,你听不进去,这便是你的命。” 云达海扯着云瑶裙摆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无力滑落。 果然是真的,他这些天来的不安忐忑都是真的。 他那个老父亲…… 云达海重重地闭上了眼睛,掌心贴在身前一尺的地上,额头沉而用力地磕在了地上。 “云瑶,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们曾经父女一场的份上,帮我这一次?” “我不是说了么?那都是你的命。” 云瑶淡淡地看着云达海,她不是什么有着莫大的悲悯心的人。 世间苦难千千万万,又岂是她一人之力救得过来的? 更何况是罪孽深重的云达海,根本就不值得去救。 云达海匍匐在地,鼻尖触着地面,泥土的气息涌入他的鼻腔,他忽然间就想起了裴月。 许多年前,裴月下葬的时候,是不是也被这些泥土的气息所包围着?那么窒息的气味,了无生机的气味,她就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那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泥土的气息也被他吸了进去。 “云瑶,就算你不惦念着我们之间父女的情分,也总该想想你娘裴月吧?” “住口!” 云瑶眼神一凛,“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提起我娘的人就是你云达海!” 云达海直起身子,望着云瑶,脸色苍老了许多,他轻叹着道:“我知道,这些天来,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是我太过自私……其实,你娘留了东西给你,我给藏起来了……” 云瑶猛的一手掐住云达海的脖子,“东西在哪?” “云家。” 云家往东十里的地方,江慎的马车忽然就调转了个方向。 李公公不解,连忙示意马夫追上去,隔着一条路,他把头伸出车窗。 “七爷,这不是去接姜大小姐的路!姜大小姐在城门等着你哪!” 江慎端坐在车内,周身气息冷冽,连带着声音也冷得像是要结冰了一般。 “我何时说过要接那姜大小姐?” “七爷,姜大小姐说了一定要你去接她,而且,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的意思……”江慎冷哼了一声,“我可有同意?” “这……” 李公公无言以对,确实,皇上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七爷有自己的想法,正因如此,皇上才特意要他来跟着。 “七爷,奴才就跟你直说了吧,皇上要奴才跟着你,一定要亲眼看着你把那姜大小姐接回去,否则……否则皇上就要了奴才的狗命哪!还请七爷看在奴才可怜的份上,就去接一接那姜大小姐吧?” 知道他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李公公特意放软了语气。 然而,那表面上看着朴实如华,实际上奢华无比的马车只冷冰冰的传出一句话来。 “你的命与我何干。” 随后,车夫一个加速,李公公的马车就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李公公眼底一片阴狠,低声道了句:“皇上果然没说错,这七爷有了异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江慎的心,从来都不是向着平阳帝,而是义无反顾地向着云瑶。 此时的云瑶,一张瞬移符就把云达海带回了云家。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云凤雪哭哭啼啼的声音。 “娘,中秋宫宴的事情,真的错不在我,那晚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的,害了我的人就是云瑶!一切都是云瑶算计好的!是云瑶害了我,呜呜呜……” 还有王氏怒气冲冲的声音,“果然是她!那天晚上我一看到她我就猜到了准没好事!这云瑶心思简直太歹毒!雪儿,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她!我要她付出代价!” 云瑶站在院子外,眉头一挑就走了进去。 “哦?王氏,你要如何不放过我?” 第221章 说漏嘴 王氏不知道云瑶已经来了,突然听到声音,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嚣张的气焰也灭了一半。 “云瑶,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余光看到后面唯唯诺诺的云达海,王氏立马就明白了。 叉着腰冲云达海吼道:“云达海!你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云达海嫌弃地看了一眼王氏,这些天来,他是越发觉得王氏像个泼妇。 “我带她回来自然有我的原因,你管得着吗?” “云达海,你瞎了?没看到雪儿被云瑶害成了这个样子吗?毁了清白不说,连太子妃的位置也没了!你倒好,不帮着自己的女儿,反而把女儿的仇人往家里领?” 王氏越看云达海就越觉得可恨,她不过是废了他的子孙根,他竟然怨恨起她来了? 他有什么理由怨恨她?要不是他自己管不住那家伙,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现在倒好,都开始偏向云瑶了!算她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云达海! 云达海不想和王氏吵架,只指着房间对云瑶道:“那东西就在里面。” 云瑶抬了下下巴,“带路。” 云达海很是服从地点头,才刚走了几步,就被王氏一把拽了回去。 “干什么?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你把云瑶带到房间里去干什么?那里能有什么东西?” 王氏眼睛一眯,盯着云达海,“你该不会是背着我藏了什么东西吧?你现在为了讨好云瑶,就要把那东西给云瑶是不是?” 云达海一下被说中了,心里有些发虚,“那些东西又不是你的,你那么多事干什么?不是都已经说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吗?我要做什么你也别问!” “什么?你要背着我把好东西给云瑶还不许我过问了?” 王氏叉着腰,鼻孔直出气,“我告诉你,你真有什么好东西,那也是留给雪儿的!云瑶已经不是你女儿了,她也不是云家的人!有我在,你就别想把雪儿的东西白白送给她!” 王氏堵在那里,云达海根本就过不去,他往左,王氏就跟着往左,他往右,王氏就跟着往右,害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气之下,云达海吼了一句:“什么你的我的东西!那些东西全都是裴月的!” “裴月的东西我给云瑶有什么不对吗?那本来就该是云瑶的东西!” 云达海瞪着眼,以前他提起裴月,心里总是诸多嫌弃,认为裴月处处不如王氏,现在他才知道,裴月才是真正的名门之女! 和司家相比,王氏又算得了什么?王氏才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 听到裴月的名字,王氏也恍惚了一下,这个总被她看低的女人,真正的身份竟然是司家的人,这身份和她相比起来,远超她一大截。 早知道裴月的身份,她就不做那些事情了。 不过……王氏眼珠子一转,这裴月既然是名门之女,那她留给云瑶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就像上次的金罐子嫁妆一样! 想到这一点,王氏更加是铁了心拦着云达海。 “就算是裴月的东西又怎样?裴月嫁给了你,那东西就是你的,既然是你东西,当然要留给你的女儿,也就是雪儿!云瑶已经不是你女儿了,她甚至不是云家的人,你留给她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反正,好东西必须留给雪儿。 那云瑶害得雪儿没了太子妃之位,雪儿正是需要嫁妆傍身的时候。 不同于王氏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云达海一心只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云达海走过去就是大手一推,“裴月说了那是留给云瑶的东西,你这人怎么能那么贪心?连裴月留给云瑶的东西你都要抢,你还是人吗你!” 他瞅着王氏贪婪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事事都爱占点小便宜,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 “抢?我抢什么了?云瑶如果还是云家的人,我绝对二话不说就让你把东西给她,只可惜如今云瑶不是云家的人。” 王氏摆明了就是要把东西扣下来。 “爹,当初云瑶说要离开云家就离开云家,根本就一点都不惦念着爹你对她的好,到底是我太善良,做不出这样不孝的事来,我只知道当女儿的就是要孝顺父母……” 云凤雪刚哭过,眼眶还红红的,看着云达海的时候,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就像是一朵单纯的小白花,又乖又听话。 云达海最满意的就是这个女儿,真要他对云凤雪不管不顾,他是做不到的,但他的命掌握在云瑶手里,他总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 他转了个身,那王氏说的话来堵云瑶。 “云瑶啊,王氏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不无道理啊!裴月是云家的人,这东西也就只能够留给云家的人才合适……” “只要你跟我恢复父女关系,裴月的东西我就留给你。” 云达海眼巴巴地看着云瑶,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终于看够了戏的云瑶,冷冷一笑。 “我娘留给我的东西,只能是我的,不管我认不认你云达海这个爹,你都别想把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拱手让人。” 既然云达海不打算去把东西拿给她,那她自己去拿就是。 左右那个房间就那么大点,找个东西不算难事。 “不行!有我在谁都别想进我房间!” 王氏再次往放门口一横。 云达海见风使舵,一脚踢开王氏。 “那东西我还真就铁定了心要给云瑶!” 别的不重要,先讨好云瑶才是最重要的。 王氏被云达海一脚踹在地上,石子硌得她哪哪都痛,气立马就上了头。 “我就从没听说过裴月留了什么除嫁妆以外的东西!云达海你少骗人了!” 云达海立马呛回去,“谁说没有?我告诉你,裴月当初不仅留了东西,还留了遗书!遗书上说得清清楚楚,她所有的东西都是留给云瑶的!” “你放屁!裴月根本就没有什么遗书!” “我说有就是有!我亲眼看见的!” “人都没死还遗书?你这话也就只能骗骗云瑶!” “裴月早就死了,你不要胡……” 云达海猛的回味过来,睁大眼睛看着王氏,“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裴月还活着?” 王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我……” 云瑶周身一震,步步逼近王氏,一把揪住王氏的衣领,盯着那双心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刚才说我娘还活着?” 第222章 让你痛不欲生的本事还是有的 王氏被云瑶的眼神震得不自觉地退了几步,声音都结巴了, “什么……你们听错了……我说我压根就不知道裴月有什么遗书……” 云达海一着急,直接就冲过去揪住了王氏的衣领,眼圈通红。 “不可能!我没听错,我绝对不会听错的!你说!裴月是不是还活着!” 这段时间以来,他过得实在是太憋屈,王氏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以前的柔情似水变成了骂天骂地的怨妇。 要是裴月还活着,哪里舍得凶他半句? 娶妻子就应该娶裴月那样的! 更何况……云达海用余光看了一下云瑶,裴月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爱他,对他唯命是从,到那时,看在裴月的份上,云瑶就算是不想救他也得救。 “王氏!我问你话!你听到没有?” 迟迟得不到王氏的回答,云达海动作粗鲁了几分,揪着王氏衣领把王氏摇得头晕眼花的,连插在头发上的钗子都掉了两根,一侧的长发散落下来,很是狼狈。 前有云达海,后有云瑶。 王氏看着这两个人,云达海她是不放在眼里地,至于云瑶么? 云瑶害了她的雪儿,连带着毁了她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她怎能放过云瑶? 王氏冷笑了下,“是,裴月确实还活着。” 云达海瞬间大喜,眼里一下子就亮起了光,激动地笑了起来,“裴月还活着!裴月还活着!她在哪?她在哪?我要把她接回来!” 只要把裴月接回来了,他的命也就稳了! 王氏冷眼看着云达海,心里又气又恨,果然啊,这个男人离了冥欢花就不再爱她,所谓的爱,不过是冥欢花带给她暂时的错觉。 二十年了,她花了二十年时间,都没能赢了裴月! 可恨! 王氏眼神冷冷的,“怎么?现在对裴月的爱死灰复燃了?巴不得要把她接回来取代我的位置?云达海,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绝不会告诉你裴月的下落!” 云达海笑容一僵,忽然间就掐住了王氏的脖子。 “贱人!告诉我裴月到底在哪里!要不然我杀了你!” 他发了狂,几乎是用尽了力气,一下子就把王氏掐得喘不过气。 王氏狞笑着,从牙齿里挤出话来,“你掐……我死了……你就、就永不知道裴月的下落!” 她现在对眼前这个男人,总算是彻底死心了。 要不是云达海这些天身体正虚弱着,只怕这会儿早就把她掐死了吧? 云达海看着王氏逐渐翻了白眼,满腔的怒火冷却了不少,理智回笼,赶紧松了手。 下意识的看向云瑶的时候,才发现江慎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夹着一张符箓,眼神冷极了,他从未见过云瑶有这样的眼神。 云瑶盯着王氏的眼神,像极了野兽盯着成功捕猎到的猎物,它不一口咬死猎物,而是冷冷地盯着猎物,思考着要怎么慢慢地把猎物折磨至死…… “对……用你那个什么符,让王氏说出真话!”云达海激动地喊着。 他甚至都已经打算好了,等裴月回了云家,他就立刻把王氏赶出去! 王氏捂着像是被掐断了般剧痛的脖子,颇有几分挑衅地盯着云瑶手中的符箓。 云凤雪被吓坏了,确定云达海不会再突然发疯之后,才怯怯地跑到王氏身旁,看见王氏脖子泛红泛紫的伤痕一阵后怕。 “娘……你没事吧?” 王氏按下云凤雪的手,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刚想开口安慰几句,云瑶手里的符箓“嗖”的一下,贴到了她的身上。 “王氏,我问你,我娘现在在哪里?” 王氏直挺挺地站着,挑衅地笑了一下,“云瑶啊云瑶,你这真言符可是让我吃了不少的亏,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吗?这真言符,一次两次倒还管用,这用得多了,可就不管用了。” 其实,她也是在中秋宫宴的事之后,才求着高人帮她,代价就是要听命于高人。 云瑶用灵识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氏,果然在王氏体内发现了避符咒。 这个避符咒和李莺莺身上的差不多,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王氏身上这个避符咒要厉害一些。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以她现在的实力,完全够用。 云瑶抬手,虚空就画了一道符,速度甚至快到王氏看清云瑶动作的时候,云瑶就已经画好了符。 金色的符像是一张网盘旋在王氏的上空,只要云瑶手指头一动,就会狠狠地盖下去! “云瑶!你别以为我会那么蠢,我告诉你,我请高人下在我身上的咒不止这一种,只要你破了避符咒,我就会死,到那时候,你永远都别想知道你娘的下落!” 云瑶手指头微微顿了下,睨向王氏,犹如风雪狂暴铺天盖地的就要把王氏吞进去。 最终,金色的符化作了丝丝缕缕的金光散落下来。 王氏之所以敢这样跟她叫板,极有可能是因为知道她娘亲下落的人只有王氏一个。 那么多次的较量,王氏终于占了一次上风,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云瑶,你倒也不笨,目前直到裴月下落的人,确实只有我。” 云瑶抬眸,一个闪现就来到了王氏面前,接着,她揪着王氏的衣领就是一个过肩摔! 王氏倒在地上,痛得闷哼了一声,接着人又被云瑶从地上捞起来,腰部一痛,就被踢到了半空,云瑶放大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然后一个手肘狠狠地砸在她的腹部,伴随着粉身碎骨般的剧痛,她也重重地摔在地上,像是一块破烂抹布一样。 “我暂时不会杀你,但你也别挑衅我,我让你痛不欲生求死不能的本事还是有的。” 云瑶冷冷地从王氏身上收回眼神,抬脚从云凤雪身上跨了过去。 “云达海,把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云达海一个激灵,瞬间从王氏被打得半死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东、东西就在里面……” 生怕云瑶会用对付王氏的手段对付他,这下云达海也不敢提条件麻溜地冲回房间,从隐蔽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就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本来说是等你满月再亲手给你……” 结果等不到满月裴月就撒手人寰,而云瑶也紧接着就被扔到了深山野林里。 若是娘亲还活着,一定会后悔没有早点亲手把东西交到她手上吧?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盒子。 第223章 哭什么哭,晦气的东西! 小小的盒子躺在云瑶的手心,沉沉的,好像压在她心上似的。 盒子打开来,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块纯金精致的平安锁,上面还刻着一个“瑶”字。 “我娘根本就没有给我留下遗书,对吧?”云瑶看着平安锁问。 云达海望着云瑶的脸,不敢骗她。 “是,裴月没有写遗书,刚才的话都是我用来骗王氏的。” 云瑶默然,她就知道,娘当时根本就没料到自己会被王氏毒死,自然是来不及留下什么遗书的。 她拿起平安锁,在自己的脖子前量了量,这个平安锁,即使是在她长大了,戴着也是合适的。 食指轻轻地抚过平安锁上的“瑶”字,即便没有遗书,这个“瑶”字,也足以说明她才是平安锁的主人。 云凤雪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云瑶手上的平安锁。 平安锁一定是金子做的吧?看着很有重量的样子,也值不少钱吧? 她想把平安锁要过来,但云瑶不是她开口问就会给她的人,而云达海似乎也已经放弃了她这个女儿,就连中秋宫宴那晚都没有现身为她求情。 娘说得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夫人,奴婢求求你了,你就帮帮奴婢吧!奴婢的娘实在是熬不住了啊!” 外面传来丫鬟带着哭腔的声音,云瑶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出来这原本是王氏的贴身丫鬟之一锦梅,后来王氏就把锦梅打发到云凤雪房里,给云凤雪当贴身丫鬟去了。 王氏自己躺在地上痛得一阵阵吸凉气,再看锦梅哭哭啼啼的样子就觉得烦人。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才该哭!滚远点!晦气的东西!” “夫人,奴婢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奴婢的娘才四十五岁啊,奴婢不能不管啊!夫人你就高抬贵手,借奴婢五十两银子给奴婢的娘看病吧!夫人,奴婢求您了!” 锦梅跪在一旁,不断地给王氏磕头,眼睛红红肿肿的,也不知道来之前哭了多久。 王氏一巴掌打在锦梅脸上,“晦气的东西!没听到我的话吗!我叫你滚!滚远点!” 锦梅挨了巴掌也顾不上疼,一心只想求王氏救自己的娘。 “奴婢求您了,夫人!夫人你行行好,只要夫人能救奴婢的娘,奴婢这辈子都为夫人做牛做马!哪怕是夫人要奴婢去死,奴婢也是愿意的!” “好啊。”王氏冷笑,“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锦梅一听,就知道王氏是不愿意帮她了,捂着嘴跪在地上哭到泣不成声,可她还是不愿意走开,她身边能借银子的人都借了个遍,已经没有人愿意帮她了,王氏是她最后的希望啊! “夫人……呜呜呜,夫人,奴婢求求你……” “奴婢的娘病重在床,起都起不来,大夫说只有坚持吃药才能活着,若是不吃药,奴婢的娘就会死,夫人,奴婢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呜呜呜,求求夫人救救奴婢的娘……” 王氏越看锦梅哭就越觉得晦气,连忙伸长脖子喊,“莲儿!快把锦梅拉出去!我看到她就烦!她要是不从,就给我狠狠地打!” “是,夫人。” 莲儿上手就去拽锦梅,锦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夫人!奴婢求夫人了!夫人帮帮奴婢吧!” “闭嘴!再嚷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夫人……奴婢求……啊!” 莲儿狠狠地在锦梅腰上掐了几下,痛得锦梅说不出话来。 王氏的贴身丫鬟虽然有好几个,但是最为器重的丫鬟从来都只有莲儿,以至于其他的丫鬟都要看着莲儿的脸色行事。 莲儿力气大,几下就把锦梅拽出了院子,云瑶在房里听着锦梅的哭喊声越来越小,明眸眸光微漾。 手指一挑,就合上了盒子。 见云瑶要走,云达海连忙舔着脸问:“云瑶,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指明一条生路?” 云瑶抬脚走出了门槛,丢下一句:“离开云家,永不回来。” 并非是她仁慈,而是这云达海的命该如此。 锦梅被莲儿扔出了院云家,锦梅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恍恍惚惚的,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河边,她呆呆地站在河边。 入了秋,河边的风带着阵阵凉意,吹在身上,竟生出了几分凄凉之感。 锦梅看着河水,这河水看不见底,听说不久前刚淹死了个男人,男人高大,她长得矮小,若是跳下去,估计也能淹死她吧? 可是,她要是被淹死了,娘该怎么办呢?娘还在等着她回去救命啊。 锦梅忽然凄凉地扯了下嘴角,看吧,可怜的人,连死都不敢。 “这烧香拜佛都还得想清楚自己要拜的是什么佛,更何况是求人办事。” 清脆透着凉意的嗓音从旁边传过来,锦梅怔怔地转过脸,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这求人办事,求的人不对,事自然是办不成。” “四小姐……” “我不是云家的人,喊我云瑶吧。” 云瑶淡声道,自然也不是什么四小姐。 锦梅连忙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是……云……云大师。” 她本想听话喊云瑶,但她知道两人身份的差距,那一声云瑶是断然喊不出来的,想起她听到的有关于云瑶的那些事迹,就喊了云大师。 不过是个称呼,云瑶并不在意,“你娘亲生的是什么病?” “肺痨……” 锦梅小声地应着,眼底一片黯然,得了肺痨,几乎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知道我娘可能活不下去,可是我娘说她不想死,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我就会一直买药给娘亲……夫人她……” 锦梅本想说王氏得知她娘亲的病是肺痨,就不愿意帮她,转念一想,这些不好的事还是别说了吧,说了也只是招人厌烦。 更何况,云瑶当初在云家的时候,她也没和云瑶有什么交集,更是没帮到云瑶什么,甚至有几次,她为了不当人群中的异类,为了能和其他丫鬟打成一片,还说了不少云瑶的坏话。 她实在是没多少脸面面对云瑶。 “我可以帮你。” “什么……” 锦梅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 云瑶看着锦梅的眼睛,语气坚定,“我说,我可以帮你。” 锦梅瞬间睁大了眸子,微风拂过,带来的凉意告诉她她现在是清醒的,听到的话也是真的。 不知为何,看着云瑶坚定的眼神,她莫名地心安了许多。 “我可以救你娘,不过,你得为我办事。” 第224章 青梅竹马又怎样? 锦梅一下激动地跪了下来,“云大师!只要你能救我娘,别说是要我帮你办事,就算是你要了我的命,我也是愿意的!” “倒没那么严重,起来吧,我不喜欢别人跪着和我说话。” 云瑶抬手扶起锦梅,之所以要帮锦梅,除了她需要安插人在云家以外,更多的是锦梅对娘亲的感情打动了她。 一个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娘亲性命的人,骨子里是善良的。 有的人骨子里是善良的,有的人骨子里是凉薄的,王氏就是如此,五十两银子对王氏而言算不了什么,甚至还不够她在外面吃一顿饭的银子,但王氏就是不愿意给这五十两银子锦梅救人。 因为,在王氏的眼里,下人的命是不值钱的,一个丫鬟娘亲的命更是不值钱,那五十两银子给出去,就是在糟蹋银子。 锦梅求王氏救人,当然是求不到的。 “王氏办不到的事,我办得到,你只需记得,你要回到王氏身边,掌握王氏和云凤雪的一举一动,然后向我汇报,明白吗?” “是,我锦梅从此以后都听命于你。” 云瑶回到末云轩之后,当即写了信让老曾送到司家去。 今后,云家也是有她云瑶的眼线了,娘亲的仇,离大仇得报也不远了。 …… “霍闪,七爷还是没有回来吗?” 这已经是云瑶第三次到江慎的院子里了。 霍闪摇摇头,“七爷就昨日回来了一趟,云姑娘你也是看到了的,话说回来,七爷这几天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云瑶垂着眸子,桌子上依旧是霍闪用来招待她的美酒,她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今日闻着酒香,却觉得这酒也不吸引她了。 倒是霍闪,云瑶不来,他就没敢喝这酒,云瑶来了,他有了正当的名头可以喝江慎珍藏的酒,这会儿,一口接一口,喝得正开心。 “霍闪,你可听说过骠骑大将军之女姜蕊?” 听到这话,霍闪的手抖了一下,酒杯里的酒溅了出来。 霍闪脸色有些僵硬,“云姑娘,你问那姜大小姐做什么?” 他的反应,更让云瑶相信,姜蕊这个人不简单。 七爷为了去接姜蕊,就可以丢下她一个人,而李公公说姜蕊是七爷的青梅竹马,这种种事情都让她有了一种危机感。 她很好奇,能让她有危机感的女人会是怎样的存在。 “我要知道姜蕊和七爷之间的所有事情。” 霍闪酒也不喝了,有些为难,“云姑娘,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霍闪,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霍闪:“……” 他当然知道云瑶的实力,哪怕是他不愿意说,一张真言符下来,恐怕就得全都招了吧? 与其在真言符的威力下大说特说,还不如他自己掂量着说。 “云姑娘,那骠骑大将军是皇上的大功臣,又多次救了皇上的命,皇上对他是格外地看重,甚至在姜大小姐小的时候,还开了特例,允许将刚满五岁的姜大小姐寄养在宫中,这一寄养就是十年。” “我听说七爷和姜蕊是青梅竹马。” 霍闪惊讶了一下,这云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算出来的,是了,以云姑娘的本事,算出来这个也不奇怪。 霍闪打起精神来,“七爷确实是和姜大小姐一同在宫中长大的,七爷性子孤僻,没什么人和七爷一起玩,只有姜大小姐性子活泼,时常和七爷一起玩。” 这话,也算是从侧面证实了姜蕊是七爷的青梅竹马。 云瑶垂下眸子,青梅竹马,姜蕊陪七爷的时间,要比她多得多,这样一个人,在七爷心里占据着一席之地也是正常的。 只是,青梅竹马又怎样? 青梅竹马就只是个友人的身份,而她云瑶是七爷亲口说的心上人,青梅竹马和心上人,自然是心上人更重要。 管她是什么姜蕊还是蒜蕊,都休想影响到她这个正主的地位。 “有机会的话,我也想会会姜蕊。” 看看这个姜蕊到底在七爷心里能有多重要。 霍闪不敢说话,姜蕊打小喜欢七爷,这两人要是见了面,他都不敢想! “云姑娘,鹤神医来了。” 老曾过来说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云瑶抬头就看到司长鹤走进来,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瑶瑶。” “三哥,你怎么来了?” 云瑶笑着起身迎接。 “上阳郡主的解药研制出来了,我正打算去宏王府送就解药,路过末云轩,便想着进来跟你说一声,昨日我收到你的信,就去旧尾巷看了那个丫鬟的娘,好在病情不算严重,按照我给的方子吃上半个月的药,便可痊愈。” “辛苦三哥啦!” 云瑶手伸进乾坤袋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根千年人参递到司长鹤的手里。 “对了,三哥,上阳郡主的解药让我去送吧,我正好想去一趟宏王府。” “行。” 司长鹤没多想,拿出解药就给了她,又叮嘱道:“你也别太忙了,有空多回家吃饭,祖母天天念叨着你,听得大家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好,我有空就回家吃饭。” 送走司长鹤,云瑶从乾坤袋里掏出纸和笔,匆匆写了些什么,就把纸折起来交给霍闪。 “等七爷回来了,就把这个交给七爷。” “好的嘞,云姑娘!” 霍闪连忙应声,用一种近乎渴望的眼神看着云瑶……的乾坤袋。 云瑶看懂了霍闪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霍闪,别看了,刚才那根千年人参是最后一根了,等我什么时候回幽冥谷,再给你带点好东西回来。” 一听到自己也可以拥有那些有价无市的宝贝,霍闪当即就站直了身子,“云姑娘!我霍闪以后就任你差遣了!” “别,我可不敢跟七爷抢人。” 云瑶掏出瞬移符,人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云姑娘本事真大呀……” 霍闪看着云瑶突然间消失的地方一阵感慨。 只眨眼的功夫,云瑶已经站在了宏王府,剩下的那四个煞眼之一,就在宏王府。 她的纸人跟着宏王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云大师!云大师怎么来了?” 宏王一听到下人说云瑶来了,连忙屁颠屁颠地出来迎接,那态度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云瑶抬脚走进去,唇角微勾,四下打量了一下宏王府,接着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还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一声叹气,叹得宏王心都提了起来,一下摇头,摇得宏王心惊肉跳。 “云、云大师,王府这是怎么了吗?” 云瑶抬起眼,故作高深,“你这王府啊,短短一段时间,福气就流失了大半,只怕是……会有灭顶之灾哪!” 第225章 你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灭……灭顶之灾?” 宏王提起来的心猛地就跌了下去,面如死灰。 怪不得,怪不得他近来事事不顺啊! “王爷,你这银子近来没少往外流吧?手下的产业也开始亏本了吧?” 云瑶只简单问了两句,宏王就恨不得给她跪下来! “云大师!我这王府的气运……” “若我没算错,你府上的下人,近来病了几个,又伤了几个吧?” “咚!” 宏王一下子就给云瑶跪下来了! “大师!我这王府还有救吗?这些天以来,王府的银子像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哪!这银子没了就没了,可这王府的人,怎么也一个跟着一个出事?再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哇?” 现在是府上的下人出事,接下来说不定就该到他和女儿出事了! 云瑶伸手虚扶了一下,“王爷,你起来吧,这事啊,不适合在这儿说,还是先去给上阳郡主送解药吧,王府气运的事,过会儿再说。” 宏王站了起来,余光瞥了一下周围的下人,这儿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王府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云大师,你说你是来给郡主送解药的,那解药真研制出来了?” “怎么?我还能骗你?” “不是,我是想说鹤神医医术真高明,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把解药研制出来了,鹤神医当真是个神人哪!” 宏王赶紧拍马屁,这样厉害的人,在大江国,不,在这世上恐怕都找不出来第二个,他既然搭上了司家这条线,那必须得好好把握住机会! 只要跟司家有交情,那他的身份在大江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跟司家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上阳郡主还是用许多的布包着自己,就像是包着一具木乃伊一样。 看到云瑶的时候,上阳郡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云大师,你来了!是不是我的解药研制出来了?” 云瑶把那包比巴掌还大的东西放在上阳郡主面前的桌子上,“这是解药,每日洗澡之后把身上均匀涂抹一遍,连续三日即可。” 上阳郡主一把抱着那包药,就好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得紧紧的,云瑶都怕那包着药的纸会破开来。 “谢谢!云大师,谢谢你!”上阳郡主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要谢谢鹤神医,等我好了以后,会请鹤神医吃饭,好好感谢鹤神医的,云大师,你也要来。” 自从得知云瑶是司长鹤的妹妹,上阳郡主越看云瑶就越想靠近,靠近云瑶,也就可以更靠近鹤神医了吧? 云瑶只是淡淡地笑了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她就那么坐在椅子上,悠悠然地喝着茶。 她越是悠悠然,就有人越是心急如焚。 明明是在自己的王府,宏王坐在椅子上,却周身不自在,双手也不自然地摩挲着椅子把手。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云瑶,等云瑶悠悠然地喝完了一口茶,才小心地开口。 “云大师,这里只有我们,云大师可以说说王府的事了吗?” 上阳郡主好奇地看向自己的爹,王府的事?王府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不知道呢? “郡主还是别听的好。” 上阳郡主本想着留在这儿听一听,就听到了云瑶这句话,顿时心里一阵失落,但云瑶的话向来没有商量的余地,所以,她还是顺从地起身离开。 这下,屋里就只剩下云瑶和宏王两人。 宏王心里是越发地紧张,云瑶把人支走,恐怕王府是发生了不好的事,这事很严重! “王爷。”云瑶淡淡地看着宏王,“王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宏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云瑶说的不干净的东西会是什么东西。 王府确实是死过人,但这也正常,而且每次他都请法师来做过法事了啊,怎么会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云瑶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东西,是你带回王府的。” 这下,宏王心里有了点眉目,他带回来的不干净的东西,恐怕就只有那么一个…… 为了求证,宏王小声开口:“云大师,你说的是?” “那院子里的东西。” 云瑶直接明说了,至于是那个院子,宏王是知道的。 果然是那个东西!云瑶还是知道了! 宏王的手猛的抓住了把手,那人交代过,这东西是万万不能让云瑶知道的! 如果云瑶知道了,那就只有…… 宏王看向云瑶的眼神,瞬间闪过一抹杀气! “七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霍闪本来在院子里乘凉,看到江慎的身影,“噌”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江慎似乎是有些疲惫,原本光滑干净的下巴,这会儿正冒着淡青色的胡子茬,他连续忙了两天两夜,还是没能忙完。 抽空回来,也是因为白天的时候答应云瑶有事等他回来再说,本来到了明日,一切都会说开了,但他怕云瑶会多想。 “阿瑶可有来过?” “来过来过!”霍闪想起云瑶的交代,赶紧从怀里掏出纸条递给江慎,“这是云姑娘留给你的。” 江慎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两句话,他看了两遍,不禁揉了下眉心,收起了纸条。 “阿瑶可有问你什么?” 霍闪敏锐地发现自家主子的脸色不大对劲,他很想问问云瑶留的纸条到底写了什么,但是他不敢。 看那脸色,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他只得老老实实说道:“云姑娘问了姜大小姐的事,还说你和姜大小姐是青梅竹马。” 江慎黑眸沉了沉,揉眉心的动作更重了,“那你是怎么说的?” 霍闪摸了摸后脑勺,完了,看主子这反应,他似乎不该和云姑娘说姜大小姐的事。 本着求生的本能,霍闪道:“七爷,那种情况,我只能如实说了,云姑娘有真言符,我不说也没用……” 江慎粗鲁地拧了两下眉心,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姜蕊这女人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现在回来。 阿瑶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情丝还没长出来,真要被姜蕊吓得原本要冒头的情丝又缩回去,他非得掐死姜蕊不可! 他想了想,带着一身的寒气站起来就要往云瑶的院子走。 霍闪鼓起勇气,提醒道:“七爷,云姑娘出去了。” 江慎脚步一停,“去哪了?” “宏王府。” 江慎当即换了个方向。 第226章 你就是七爷的青梅竹马? 此刻的宏王府。 云瑶和宏王之间正进行着一场较量,一场云瑶完全实力碾压的较量。 “云大师,你是宏王府的恩人,但是有些事情知道多了,对你不好。” 宏王往后靠了靠,背靠在椅子背上,能让他底气足一点。 云瑶微勾唇角。“王爷,有的事情知道得少了,对你也没有好处,譬如这王府的气运是有定数的,你带回来的那东西,看起来是让王府的气运变好了,实际上,它不过是挪用了王府往后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气运而已,这借来的东西都是要还的。” “王府的气运被耗完的那一天起,整个王府都会遭到反噬,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王府会一步一步地走向灭亡,到那时候,王府也就不复存在了,至于你,气运和王府是捆绑在一起的,王府没了,你自然也就……” 云瑶话说到这儿便没继续说下去,悠悠然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这说话,有的时候就是不能说满,要留下一定的想象空间,这样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宏王手心已经冒出了一层汗,他不过是一个手里没什么实权的王爷,这辈子只求能够好好地享受荣华富贵,一直到老死。 但他带回来的东西,真的能够保住他保住王府的气运吗? 似乎是看出了宏王心中所想,云瑶很是适时地来了句:“送你东西的那人可未必是在帮你啊……” 宏王撑在把手上的手一抖,人就往旁边倾了一下。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瑶,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知道这么多的人,还能留着吗? 彼时。 江慎就快走到了宏王府门前,但他远远地看见另一边驶来一辆熟悉的马车,脚步一顿,就闪进了旁边的院子里暗中观察。 而宏王府的大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云大师,慢走慢走!” 宏王笑眯眯地送着云瑶走出去。 云瑶客套地笑了一下,“王爷不必送了。” “好好好……” 两人正寒暄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宏王府门前,一只白皙的手掀起车帘子,随即一道身影从马车上跳下来。 宏王一看到人,立马迎上去,“姜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原本打算回末云轩的云瑶一听到“姜大小姐”几个字就改了主意,转过身去看所谓的姜大小姐姜蕊到底是何人。 姜蕊下了马车,恰好转身一抬头对上云瑶看过来的眼睛。 姜蕊身着一身湖绿色的衣裳,长发在背后被一根湖绿色的带子束了起来,她本就长得比一般女子要高,那一袭收腰的衣裳套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她又瘦又高,但是这种瘦不是干瘪瘪软趴趴的瘦,而是常年练武充满了力量的精瘦。 同样没有半点多余的脂肪的脸显得五官很是大气,再加上姜蕊的眉毛眼睛都是英气十足的模样,以至于她的脸看起来也颇具英气,只需换一身男装,便可伪装成一个美男子。 云瑶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脸,这张脸,说实话,很难让人讨厌。 而姜蕊见到云瑶的那瞬间就被惊艳了,她虽然是女人,但是开到如同天仙下凡灵气十足的美人,也挪不开眼睛来。 更何况云瑶的美只有灵气仙气,没有一点点风尘气息也没有一点点的矫揉造作,让人见了只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惊艳,甚至觉得无比的赏心悦目。 “你……是云瑶吧?” 姜蕊勾唇一笑,笑容半阳光半英气十足。 这样好看的女人,她离开京城之前尚未听说过,回京城之前就听说江慎有了心上人,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直觉告诉她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你是姜蕊。” 云瑶也报出对方的名字,表示自己听过对方的名字。 毕竟是七爷的青梅竹马嘛! “听说,你是江慎的心上人。” 和别人不一样,姜蕊并不把江慎称作七爷,而是直呼江慎大名,她本就不觉得自己需要和别人一样。 云瑶抬着眼,直视着姜蕊,目光毫不闪躲。 “听说,你是七爷的青梅竹马。” 姜蕊笑了,大大方方承认,“不错,我确实是和江慎一同在宫中长大的,说青梅竹马并不为过,交情……自然不一般。” “巧了,我和七爷的关系也不一般。” 云瑶扬着唇角,仿佛在说我和七爷才是一对儿,你别想来凑热闹。 姜蕊笑了笑,经过云瑶身旁的时候,道了句:“江慎的婚事可是皇上说了算。” 话说完,还未等云瑶回味过来,姜蕊就已经走进了宏王府。 云瑶心里一阵不知名的情绪在四处流窜,若说之前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安,现在知道了。 她不安,是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在七爷心里到底占据着个什么样的位置,原本她是不担心的,知道知道还有一个青梅竹马这样的存在,这才把她心底的不安一点点勾了出来。 巷子里。 江慎拳头微微握了起来,他的听力不同于常人,姜蕊的话一字不落地到了他的耳里。 那句“江慎的婚事可是皇上说了算”是什么意思,没人比他清楚。 想到云瑶和姜蕊对峙时说的话,江慎握着的拳头松了松,他的阿瑶,终于也会在别人面前坦然地承认彼此的关系了。 黑眸穿过夕阳洒下来的余晖,落在形单影只的云瑶身上,看得他心里微微一震。 姜蕊的话,她是在意的吧? 都怪他没能让她安心。 江慎黑眸望着地面,微微呼了口气,他今夜,还不能找她,他要让她的心彻底安下来。 云瑶一路走回了末云轩,路上她想了很多很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江慎的院子里。 和她意料中的一样,江慎还是不在。 “云姑娘,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七爷呢?” 霍闪感到奇怪。 云瑶:“霍闪,你在说什么?” “七爷看了纸条,不是去宏王府找你了吗?” “七爷去宏王府找我了?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吗? 云瑶亮起的眸子再度暗了下来,那个时候,她正和姜蕊站在宏王府门前吧? 七爷是不是看到了姜蕊,所以就不来找她了? 所以,七爷是怕她误会,还是怕姜蕊误会呢? 云瑶只觉得脑袋又沉又重的,好不容易回到房间,一晚上都如同行尸走肉,最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才睡了过去。 睡也睡不安稳,总是梦到冥界禁区看到的那个画面,只是怎么也看不到男人的脸。 “云姑娘!云姑娘!鹤神医来了!” 云瑶是被老曾的敲门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正是刺眼的时候。 她收拾了下,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司长鹤看到云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眉头一皱。 “小瑶瑶,你这是怎么了?你这副样子可不能跟我回司家见人。” “见人?见谁啊?” 云瑶不以为然地伸了个懒腰,还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自然是见七爷,七爷昨夜来我们家了。” “什么?” 云瑶瞬间清醒,七爷去见外祖母舅舅他们了? 第227章 提亲 司长鹤皱起眉头,“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知道……” “不是,三哥,七爷找你们干什么啊?” “自然是为了你的事,好了,你快回去收拾一下吧,你这头发乱得都快跟鸡窝一样了。” 司长鹤抬手摸了一下云瑶的头发,很是不客气地嫌弃着。 云瑶赶紧跑回房间里,一屁股在梳妆台前坐下来。 “三哥,七爷为什么要见我?到底是什么事情非要在家里见我啊?” “你去到了就知道了。” 司长鹤故意卖关子不告诉云瑶,脸上的笑容倒是从一开始就没消失过。 没办法,他不肯说,云瑶就只能乖乖地跟着司长鹤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她还忍不住一个劲地胡思乱想。 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七爷了,这突然间七爷就去了司家,突然间三哥就过来让她回家见七爷,事情怎么看都不对劲。 七爷昨天去的司家?莫不是在宏王府看到姜蕊之后就去了司家? 可这看到姜蕊就看到呗,跟司家有什么关系? 司长鹤偏过脸,看着呆萌呆萌皱着眉头的云瑶,忍不住上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瓜。 “还在想呢?到家了,下去吧。” 云瑶撩开车帘子一看,还真是到家了。 不知怎的,心忽然间就紧张起来,说不出的紧张。 她按捺着心里的紧张下了马车,以前回家心情都是轻松愉快的,这么紧张沉重的心情,还是头一次,一想到七爷就在里面,她就紧张。 本来这两天她和七爷之间就不算愉快,这乍的一下就要见面,毫无心理准备,怪让人紧张。 刚走进去,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东西多到院子里勉强只剩下一条仅一人可以通过的路。 云瑶顺着那唯一的一条小路走进去,就来到了正厅。 正厅的情况和院子是差不多的,一样堆满了东西,只剩下中间可以坐着喝茶的地方没有放东西,人坐在椅子上,两旁堆着的箱子比人还要高上不少。 乍一看,偌大的司家也显得有些逼仄。 司老夫人坐在首位,司崇和祝兰溪坐在右边的位置,司修远则是坐在祝兰溪旁边,左边为首的位置坐着的人正是江慎。 江慎见到云瑶,目光便一直随着她移动,弯着唇拍了下他旁边的位置,示意云瑶过来坐下。 司长鹤会意,带着云瑶来到左边的位置,自己隔着一个位置坐下来。 唯一空出来的位置就只有江慎旁边的位置,云瑶没得选,只能坐了下来。 几天的不愉快,就连她在江慎的旁边坐下来都有些不自在,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江慎,发现他也在看她之后,连忙把目光挪开。 “祖母,这是……” 云瑶疑惑,怎么所有人都在? 司老夫人笑看着云瑶,酝酿了一下,道:“瑶瑶啊,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七爷昨夜便来提亲了,你看看,这院子里,这厅里,还有后院,摆的满满当当的,都是七爷的诚意,不知你认为如何?” 云瑶的脸“刷”的一下就又红又烫,七爷居然上司家是来提亲来了? 这事怎么这么突然啊?也没个人来告诉她。 她转过脸,一下就忘掉了先前的不愉快,瞪了江慎一眼,“提亲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先是消失了几天,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转头就一声不吭跑过来提亲了? 问过她了吗?她同意了吗? 江慎看着那透着水蜜桃粉色的脸鼓了起来,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原本略带疲惫的黑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疲惫一扫而光。 “我本想早说的,但事出有变,中秋宫宴上听到你有婚约在身,我回去便清算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只是财产有点多,这一清算就是三天三夜。” “阿瑶,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我想要你给我一个名分,可以站在你身边的名分,我还想告诉所有人,我江慎才是世上唯一配得上你的人。” 江慎的声音很稳,带着些低沉,不难听出他的认真。 尤其是那双从一开始就注视着她的眸子,云瑶很难看不出他的决心。 她以为中秋宫宴上的误会让江慎伤了心,所以他不愿意见她,也不愿意和她好好谈谈,没想到他是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 和她一样,在这段感情感觉到危机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只不过是她忙的事多,以为只要两人好好谈一谈,就可以解开所有的误会,到那时,两人便能和好如初。 而江慎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用行动来表达,提亲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没有任何人能将他和她分开的方式,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地守在她身边最好的方式。 什么误会,什么青梅竹马,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有。 云瑶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那边偷偷难过的时候,却不知江慎已经在用行动给她底气给她安全感。 到底,她在感情上的事还是太稚嫩了点,太欠缺经验了点。 “瑶瑶啊,你放心,我和你舅舅舅母还有你哥哥,都已经考察过七爷了,七爷是一个可靠的人。” 司老夫人见云瑶不说话,以为云瑶心里有顾虑,便开口帮江慎说话。 毕竟感情这样真挚的男人不多,对瑶瑶一往情深当真可以为瑶瑶付出所有的人,更是难得。 司老夫人没说的是,这个所谓的考察,其实是全家人围着江慎,足足盘问了一整个晚上,一直到早上太阳东升才结束。 而“可靠”一词,便是她对江慎最高的评价。 可靠意味着安全的,可以信赖的,可以信任的。 那一双黑眸迟迟等不到云瑶的回答,也如同一阵风吹过湖面一样,颤起了一层层涟漪。 “阿瑶,你所看到的这些东西,便是我的全部,然而,这些东西在外人眼里再怎么富贵,在我眼里,也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真心,但时间可以证明,只要阿瑶愿意,我便可以用我所有的时间去证明,我的心里,仅有阿瑶一人。” 一句“仅有阿瑶一人”,云瑶便听进了心里去。 这句话已经排除了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她望着那双黑眸,她的心里藏了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像泄洪的洪水一样尽数说给七爷听,但话到了嘴旁,加上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司老夫人见过许多人许多世面,一下就看出了云瑶的不好意思。 她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哎呀,这婚姻大事,是要好好考虑清楚,大上午的,我还没吃早膳呢,阿崇,兰溪,还有你,你,都陪我去吃早膳去。” 第228章 秘密 司老夫人手里的拐杖碰了碰司修远和司长鹤的脚,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小瑶瑶啊!三哥我去吃早膳,你跟七爷好好聊聊。”司长鹤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云瑶的手臂。 司修远也向云瑶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这里不会有人打扰,祖母吃早膳吃得慢,没两个时辰是回不来喽!” 司家人就这么丢下了云瑶一个人在厅里独自面对江慎。 不仅如此,还真像司修远说的那样,司家的下人也一并撤了去,别说是这个厅,恐怕这么大个司家,除了她和七爷就再没别的人了。 云瑶瞥了一眼江慎,见他在看着自己,索性就抬起头直视着他。 “七爷,你昨天是不是都看到了?” 她还是想知道江慎是不是看到了她和姜蕊,如果是,那又为什么不站出来和她解释? 江慎点了下头,“是。” “那你……” “之所以不在当时就走出去跟你解释,是因为这个。” 江慎说着,拿出了云瑶留给他的纸条。 上面张牙舞爪地写着两行字,那字和云瑶一样张牙舞爪,光是看着字,他就能想象到云瑶在写这话时的表情。 “若不愿谈,劳烦另择良人!” 写字的时候,她一定是气得脸鼓鼓的吧?像个小猫一样张着利爪的吧? 云瑶看到小纸条,脸又红了,她承认,这话是有点激动了,但她也只是想气气他,没别的意思。 不过,七爷似乎当真了? 那双黑眸落在字条上,夹带着些许破碎的神色,就连先前微微扬起的唇角也落了回去。 莫不是她的纸条让七爷伤心了?要不要安慰一下他啊? “阿瑶。” 云瑶:! 莫不是要骂她一顿了? 骂吧骂吧,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理亏的哪一方,但是七爷能解气的话,这份委屈她还是受得起的。 云瑶抬着脸,已然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是想象中的骂没等到,反而是一只大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揉一只小猫咪的脑袋。 “阿瑶。”江慎收回手,眸色温柔,“我看到了你和姜蕊,也听到了姜蕊的话,正是姜蕊的话提醒了我,言语的力量终究有限,所以,我要用行动告诉你,我心悦于你,哪怕是经过了千千万万年,也只心悦于你。” 江慎的大手落在了云瑶放在腿上的手上,带着温热暖了她略带冰凉的手。 “或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好,以至于让你没有安全感,让你在姜蕊那里受了委屈,但今后不会了,再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阿瑶,你愿意给我一个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守护在你身边的名分吗?” 手上的温暖一阵阵袭来,云瑶从那双黑眸中窥见了深潭一般幽深的平静,正如同他对她的爱一般,表面上极其平静,实际上爱意深不见底。 云瑶的心也跟着暖暖的,原来七爷是在跟她表白心迹。 确实,七爷如果只是用言语安慰她,一次两次,或许可以让她的心情平静,但当她再次感觉到危机的时候,那份不安也还是会被勾出来。 可七爷用行动在告诉他,他的选择有多坚定,他的心有多专一,云瑶很难不被感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的心里好像要开出花来一样,控制不住地喜悦。 “七爷,你带了这些东西来司家提亲,那么,你要用什么向我提亲?” 云瑶笑着,想要小小地调戏一下江慎,好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 既然七爷已经付出行动了,那么之前的事就都过去啦! 江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么一句,神情凝了一下,随后道:“想要向你提亲的东西,我早已经给了你。” 云瑶:? 什么时候给的?她怎么不知道? 江慎笑了,大手握着她的手抬到她眼前,扬了扬,“喏,就在你手上戴着。” 纤细的手腕处,清透的镯子泛着好看的光泽,映衬得肌肤像是雪一般,冰冰凉凉的触感很是舒服。 云瑶了然,原来七爷说的是当初向她表白心意时送给她的镯子。 话说回来,这个镯子还真是特别,自从她戴上这个镯子以后,总觉得精气神都稳了不少,甚至精力都比以前要好。 “七爷,一个镯子你就想收买我呀?难不成这个镯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江慎看着镯子,目光很是温柔,“能送给你当定情信物的东西,自然不能是一般的东西。” “那它有什么特别的?” 江慎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瓜,“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没告诉她,这镯子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许多许多年以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也会是,他在等,等她发现,等她情丝生长出来。 江慎垂下眸子,或许情丝长出来以后,那被封印起来的记忆也会恢复,包括那些他害怕的记忆。 当她想起来的时候,会责怪他吗? 会恨他吗? “七爷,你真过分,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云瑶清清冷冷的嗓音钻进他的耳朵,黑眸瞳孔一瞬间猛的缩了一下,那段不愿被想起的记忆如同洪水般涌过来,一下子盖过了他的头。 阿瑶还是怪他的吗? 阿瑶还是会怪他当初做出那样的决定吗? 云瑶原本就是想逗逗江慎,却发现江慎的脸刹那间白了,眼神甚至有点慌张无助。 连忙解释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是逗你玩的啦!姜蕊的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江慎猛的提起来的心这才缓缓地回落下去,眼前的人儿哪里有责怪他的样子,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兴许是他刚才那瞬间的失态吓到了她。 他暗下稳住心神,弯了弯唇角,“刚才你的模样太凶了,我差点就当真了。” “原来无所不能的七爷也会被吓到,我还以为你的胆子跟你的脸皮一样刀枪不入呢。” 云瑶很是配合的故作轻松开了个玩笑,她当然知道实力恐怖如斯的七爷不可能胆子那么小,但她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七爷的心里藏着秘密。 一个她不知道但七爷很害怕的秘密。 江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他的阿瑶心思细腻,不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是顾及到他的情绪没有问他。 不过有的事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以免他的阿瑶会多想。 “关于姜蕊,你不必在意,你有想知道的,直接问我便是,别自己多想。” “我也想问你啊,可你这不是没有空嘛!” “……” 江慎顿时有点心虚,还真是,这几天光顾着清点财产了。 “七爷,你那青梅竹马这次回来,该不会是要嫁给你的吧?” 第229章 我能对你干什么 江慎神情僵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瑶,“阿瑶,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有的时候,女人的直觉准到你可怕!” 云瑶神秘兮兮地说着,其实事实是她偷偷地算了一下姜蕊,她无法算出江慎的命运,但姜蕊的可以。 这一算,就算到了姜蕊回京城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七爷。 江慎丝毫不怀疑云瑶的话,只觉得神奇,但一想到姜蕊,就有些头疼。 “阿瑶,我只会娶你一人,你大可不必把姜蕊放心上。” “我知道。”云瑶点点头。 想嫁给七爷的人多了去了,她要是都放心上的话,还不得憋死她? 师父说,这人的心里要干净,才能活得轻松,她可是时时刻刻都把师父说的话放在心上的。 “你也别靠近姜蕊。”江慎又嘱咐了一句,“姜蕊不同于别人,靠近她会惹来一身的麻烦。” “好的。”云瑶再次点头。 心里默默地补了句,姜蕊靠近她才真是的惹上了麻烦! 江慎看着她,“你昨天怎么会在宏王府?” “上阳郡主中了毒,我让三哥给她看了,三哥昨日研制出来解药,想要拿去宏王府,我正好去宏王府有事,便跑了这么一趟。” “你猜,我为何要去宏王府?” “为何?” 江慎眸色很是温柔,他眼前的人儿,说到正事的时候就会是一副认真的样子,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也亮亮的,他能清楚地在她的眸子看到自己的倒影。 所以,他总是喜欢看着她,尤其是喜欢看着她的眼睛。 “其中一个煞眼就在宏王府,我偷偷地在宏王身上放了纸人,想着看看会不会有别的煞眼的线索,但是宏王这几天很安分,于是我就上门一探究竟,这一探,还真让我探出了东西!” “宏王手上的煞眼,是骠骑大将军送给他的!宏王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一个可以给王府带来好运的东西,啧,恰好骠骑大将军回了京城,你说这不就是巧了吗?” 云瑶手一拍一摊,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神色。 江慎不自觉地弯起了嘴唇,他的阿瑶,有的时候可真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啊。 “所以,你这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非也非也。”云瑶摇了摇头,“我这是打算一网打尽!” “需要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搞定!” 云瑶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膛保证。 她还是想会会姜蕊,姜蕊想嫁给江慎的手段,她已经从宏王那里猜到了一二。 江慎也不勉强,只从身上取了腰牌给她,道:“这腰牌可以调动我手下所有的人,有需要你就随便用,这几日边疆有些不太平,军营事多,恐怕要忙上一些时间。” 之所以不勉强,是因为他了解他的阿瑶,他的阿瑶从不会想要攀附在他人身上依赖他人,而是会想要拥有能够独挡一面的能力,而他,也很乐意看到阿瑶如此。 保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变得强大。 云瑶也没拒绝,说不定哪天还真就用得上。 司修远说用个早膳要两个时辰,还真就是要两个时辰。 司家一家人回来以后,看到的就是云瑶和江慎有说有笑的画面。 司老夫人一拍大腿,她的乖乖外孙女的婚事是妥了! 再没有别的男人能够像七爷这般强大又深情,瑶瑶嫁给他,就注定是要享福的! 瑶瑶出生后不久就被抛弃,前十八年吃尽了苦头,如今好了,瑶瑶的福气呀,还在后头哩! 司老夫人一开心,就决定大家都在司家好好地吃一顿。 这顿饭刚吃完,军营就来了信要江慎回去一趟,江慎顾不上寒暄,只能回去处理公事。 “小瑶瑶,我送你回去。” 司修远站在门口,不是很放心。 司长鹤倚在门旁,放心得很,小瑶瑶的本事他是见识到了,真遇到歹人,那也是歹人倒霉! “不用了,二哥,我自己回去就好,入夜了,外面凉,你们快点进屋吧!” 司修远总觉得不是很放心,还想说点什么,就被云瑶推进了院子里。 今夜的月亮只有一半,月色比不上满月时的明亮,却也可以看清楚一点路。 夜风吹在人的身上很是舒坦,她便一路步行回去。 倒不是她不怕累,而是不步行回去,怎么能给那人一个下手的机会呢? 毕竟那人辛辛苦苦地在她的末云轩附近蹲了两天两夜,又是一路跟到司家来,远远地在司家守了一天,可不就是为了等一个可以下手的机会么? 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到了林间,林间虽是有着一条可以容马车通过的大路,但大晚上的极少会有马车通过。 这里,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云瑶眸子微垂,她开了灵识,已经感觉到了那人在慢慢靠近。 风忽然凌厉起来,似是有什么利物划破了风。 云瑶侧身往旁边一偏,手抬起的时候恰好擒住一个男人的大手。 她用了巧劲,掐的位置又刚好是一个穴位,男人吃痛,手一松,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云瑶擒着男人的手一个转身,一脚踹在男人腘窝上,男人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一张定身符就贴在了他的胸前。 “跟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男人龇牙咧嘴,咆哮着想要去捡起匕首,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气得大骂道:“妖女!你对我干了什么!” 云瑶“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满脸麻子尖嘴猴腮的男人,“就你这样子,我能对你干什么?”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就因为他的长相,导致他心爱的女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男人恼羞成怒,“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云瑶笑了,这男人脑子未免太简单。 “都知道你要杀我了,你觉得我还会放开你吗?” 轻飘飘的语气刺激着男人敏感脆弱的内心,男人踹着粗气,腥红的眸子透出强烈的杀意。 他要是能动,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云瑶轻笑着,走到他跟前,语气轻挑,“你觉得她是真的喜欢你吗?她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毕竟,她曾经是那么地嫌弃你,嫌弃你这一张脸……” 男人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断了,控制不住地怒吼:“你放屁!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说了只要我能杀了你她就会嫁给我!” “你怎么肯定她一定会嫁给你?” “因为她把自己交给了我!” “哦?”云瑶眉头轻挑,清冷的眸子尽是淡漠,“ 孔明钰为了能够杀了我,还真是豁得出去啊。” 第230章 她不爱你 男人如同被当头一棒,猛然醒悟过来眼前的女人是故意激怒他,就是为了套他的话! 羞愤!怨恨! 男人气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你果然是个妖女!怪不得大小姐要杀了你!你就是该死!” 云瑶抬手,掌上立马现出一团火,她精致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下,一明一暗的,处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觉得,你有本事杀得了我吗?” 她的语气,包裹着强者的威压,即便男人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像事实低头。 手一收,火焰消失,清冷的月色再次洒在她的脸上,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孔明钰要你来杀了我,不过是在让你送死,偏你是个愚蠢的,竟会信了孔明钰的鬼话。” 男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脸上的肉都在抖,一个劲地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大小姐说了会嫁给我的,大小姐把自己给了我,就是因为她爱我,她爱我才会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我……” “那我问你,她明知道你来杀我是死路一条,真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去送死呢?” “你根本就不懂!” 男人梗着脖子吼,“大小姐这是信任我!我武功高强,来十个高手我都不怕!大小姐相信我一定会杀了你才让我来的!要不是你有妖术,我早就杀了你了!” 一定是这样的! 他就是失手了而已!是他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 云瑶微微叹了口气,这陷入爱情中的人就是会有一定程度的盲目,哪怕是显而易见的真相摆在面前,也要为所爱之人找理由开脱。 不过,谁叫她既善良又乐于助人呢? “我问你,你是孔明钰的什么人?” “……” 男人显然不愿意配合,嘴巴闭得死死的。 休想从他撬出什么对大小姐不利的事来! 云瑶唇角微勾,二话不说就是一张真言符下去。 她就喜欢看这种死犟死犟的人吐露真心话的样子。 “你是孔明钰什么人?” 男人闭得紧紧的嘴唇一下子就张开来,“我是孔大将军的徒弟!是大小姐的保镖!” “那你可知道孔明钰喜欢的人是谁?” “我……是七爷!” 男人想要死犟地说是自己,奈何真言符的威力太大。 真相就是真相,再多的谎言再怎么死犟都遮不住。 云瑶继续刺激男人道:“原来你知道,也是,跟着孔明钰那么久,自然是知道她有多痴迷七爷,你想骗自己都骗不了,孔明钰喜欢七爷那么多年,她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她会的!她把自己给了我!她一定会嫁给我的!” “还在执迷不悟?我问你,除了你,难道就没有别的富家子弟想要娶孔明钰?那些富家子弟,论相貌,论实力,哪一个不是在你之上?你觉得孔明钰当真会从一堆珍珠里挑一块石头嫁了吗?” 这次,男人沉默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他从小就没了爹娘,被孔大将军收留才活了下来。 在将军府,说得好听点,大将军是看中了他武艺高强,才让他当徒弟,当孔明钰的贴身保镖,但其实他就是一个比下人有一点身份的人而已。 孔明钰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露出嫌弃的神情,连他稍微靠近她一点点都不行,甚至还当众侮辱过他,说看到他的脸就觉得恶心。 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她就够了,喜欢她有话直说的坦率,喜欢看她在人群里像花花蝴蝶一样,她永远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但大小姐真的会嫁给他吗?他不敢肯定,比他好的男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大小姐喜欢的七爷,那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连七爷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大小姐喜欢七爷多年,真的会愿意嫁给如同蝼蚁一样的他吗? 男人想得出了神,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他跪在地上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 “与其在这里苦想,倒不如寻求一个答案。” 男人瞬间抬起了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瑶。 “按我说的做,你会知道答案的。” 基于自己无比急切的渴望,男人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宏王一封封奏折递上去,孔大将军不再是孔大将军,将军府也不再是将军府,孔明钰也从孔大将军之女变成了普通人。 孔明钰与普通人的区别,也就是比普通人有钱。 但孔明钰还是恨的,她不蠢,自己的爹和宏王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是因为个人原因就把她爹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抖了出来。 听说云瑶最近和宏王府的来往很是密切,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这背后的推手是云瑶! 害死了她的父亲还想来害她的云瑶! “云瑶!我要你死!要你死!” 孔明钰一只手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身上写着“云瑶”二字,另一只手将一根根针扎进了布娃娃的身体里。 “大小姐,属下回来了。” 门外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孔明钰认得这是刘大壮的声音,连忙起身拉开门。 一见到人就迫不及待地问:“云瑶死了吗?有没有杀死云瑶?” 刘大壮站在门口,心里一阵苦涩。 他为她做这样的事,回来后她竟然都不看一下他有没有受伤,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只关心事情有没有办成。 以前不去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他不在意这些,如今注意细节,才发现细节里没有他,心终于觉得难受。 而孔明钰习惯了对刘大壮大呼小叫的,根本就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 等不到刘大壮的回答,她有点生气,“你聋了?我问你话呢!云瑶到底死了没有!” “没有。” 刘大壮木然地给出答案,心开始觉得有点凉。 “你没杀死云瑶?”孔明钰变了脸色,嫌弃地推了他一把,“那你滚回来干什么?快去杀了云瑶啊!我要你杀了她!没杀死她不准回来!” 刘大壮上前了两步,孔明钰立马就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那满脸的麻子远看尚且还能忍忍,近看她是真的觉得恶心! 就是这下意识的行为,又让刘大壮的心凉了两分。 他不死心地试探,“大小姐,我想你了,好几天没看到你,就想回来看看你……” 这话从刘大壮嘴里说出来,孔明钰只觉得一阵恶心,“你先把云瑶杀了再回来看我不行吗?” “可我想你了,就是想抱抱你……” 刘大壮上前几步,把孔明钰逼近了屋里,大手就朝着孔明钰的腰摸去。 刚摸到腰,孔明钰就尖叫着弹开来! “滚开!拿开你的脏手!你干什么啊!恶心死了!” 第231章 因为你好骗 这下,刘大壮的心又凉了三分。 孔明钰眼里的厌恶,他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只有厌恶,根本就没有喜欢。 他仍旧是不死心,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起来凶吓到了她。 于是他努力挤出笑容来,不顾她反对,强行把她抱到了怀里。 他真的就只想抱抱她,好确定她心里是有他的!只要她心里有他,就算是让他去卖命他也愿意! 刘大壮不笑还好,这一笑,脸上的麻子就挤到了一起,孔明钰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来自视觉上的暴击,终于一个忍不住干呕出声。 “呕!” 她恼羞成怒地用力推开刘大壮,“呕!死远点!别来靠近我!我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想吐!” 刘大壮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心凉得像是被扔进了冰窟一样。 “大小姐……你说什么?你、你觉得我恶心?” 孔明钰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还需要这个蠢货去帮她杀了云瑶。 她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呢?我可能是太累了,就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头晕恶心……” 刘大壮看着她脸上僵硬的笑容,再回想她之前的种种反应,终于把云瑶交给他的符箓往孔明钰身上一贴。 符箓贴下去的那瞬间,金色的符文就没入了孔明钰体内。 孔明钰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那张符扯下来,“这是什么?你对我干了什么?” 刘大壮没回答,他知道就算是她把符箓扯下来也没用,只要他问话,她就只能对他说真话。 就像是云瑶用在他身上的真言符一样,只能说真话。 他颤抖着嘴唇问出声:“大小姐,你说你想嫁给我,这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 话一出口,孔明钰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可能!她想骗他来着,怎么就说了真话? 难道那张符是…… 刘大壮听到答案,心如刀割,“不嫁给我,为什么要和我睡觉?就、就为了让我帮你杀人?” 孔明钰想捂着嘴不然嘴巴说话,但真言符的威力让她开了口,将真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我根本就没有和你睡觉!我不过是把一个丫鬟扔到了你的床上,再给你下了药,让你以为那个丫鬟是我而已!就你还想和我睡觉?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做梦!” “从头到尾我都是为了利用你去杀云瑶!” 刘大壮趔趄了两步,脑子里炸开一道响雷。 假的! 都是假的!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都是假的!大小姐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给他!说要嫁给他也是骗他的! “你、你是不是知道我去杀那妖女我、我会死?” 刘大壮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抖着声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是,我早就知道云瑶这个贱人难杀得很,你杀死她的可能,远比她杀死你的可能要小得多了!我不过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这就是真相。 刘大壮流出了两行泪,他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猛的抓住孔明钰的肩膀大喊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好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刘大壮崩溃了,使劲摇着孔明钰。 孔明钰也怕了,开始求饶,“你放开我,你把我抓痛了!放开我啊!” 刘大壮死死地抓着孔明钰,盯着孔明钰的眼睛,这一刻,潜藏在内心深处最肮脏的欲望彻底释放出来。 他恨,恨她骗了他!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从来都没有骗过他那该多好? 不是真的……那就让它变成真的! 刘大壮猛的把孔明钰扛在肩上,大步往里室走。 孔明钰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惊慌失措地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畜生!你要是敢碰我我杀了你!” “啊!” 刘大壮猩红着眼,粗鲁地把孔明钰扔在床上就扑了下去。 院子外。 云瑶坐在大树的枝丫上,院子里的惨叫声不断地传出来,她的眸子异常地冷,冷得可怕。 孔明钰,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在乎的人下手。 她一跃而下,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瑶瑶!你来了!” 魏青棠原本坐在稻草上,一看到云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牢房虽小,没有桌子,但好在铺在地上的稻草是干净的,厚厚的,魏青棠的精神也很不错。 “瑶瑶,这么晚了,你怎么来看我了?” 看到她红扑扑的脸,云瑶就知道她在牢里没有吃苦。 但也只是没有吃身体上的苦,这人背上了罪名,那就要吃一辈子心里的苦。 云瑶握住了魏青棠的手,“我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不出三天,你就能出来了。” “真的?太好了!瑶瑶!我就知道你会把我救出去的!” 魏青棠喜不自胜,忍不住在牢房里蹦蹦跳跳的。 “害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云瑶笑看着青棠,心下仍旧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青棠,她那天要不是心软,想让青棠见见魏如烟。青棠就不会落到圈套里。 “对了,瑶瑶,你知道吗?鹤神医看起来那么高冷,实际上他可好了?” “什么?”云瑶疑惑。 这两人啥时候有交集了? 魏青棠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几天,鹤神医天天都有看我,给我带各种各样的药膳,说是怕我等不到你把我救出去就先死在牢里了,鹤神医虽然说的话不好听,但我知道,他人是很好的。” 云瑶:“?” 那个从来都不爱多管闲事的三哥居然也会多管闲事了? 表面上不吭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背后却偷偷地去看青棠。 所以,她这是要有嫂子了? 如果嫂子是青棠的话,她觉得可以! …… 刘大壮答应去自首,魏青棠终于要沉冤得雪。 这些天来,云瑶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觉睡醒,神清气爽。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老曾在院子里侯着。 “老曾,大清早的,你在我院子里侯着干什么?” “云姑娘,熠王爷来了,我说你还没起来,熠王爷就让我不要叫醒你,自个儿在前院等着你呢!” 江辰熠? 云瑶皱眉,这个时候来找她,怕不是明妃出了事,算算时间,也是这个时候了。 “老曾,带他到前院见我,泡一壶好茶,弄点好点心来。” 这生意上门,自然是不能怠慢了客人。 第232章 有了孩子 趁着老曾去准备的功夫,云瑶赶紧去厨房喝了一碗粥垫垫肚子。 不是她怠慢人,而是她饿着肚子谈不了事。 老曾端着点心上去的时候,云瑶也跟着到了前院。 早在之前,老曾就给江辰熠泡了一壶好茶,这会儿又换了新的茶叶重新泡上一壶。 “王爷,早呀!” 云瑶走进去,笑容灿烂地跟江辰熠打了个招呼。 “瑶瑶,早。” 江辰熠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春风般的眸子一刻不离地看着她。 中秋宫宴那天,是他离她最近的那天,只差一点点,父皇就可以下旨将她指婚于她,可惜造化弄人,司家认亲,父皇没能将她指婚于她。 那晚之后,他特意找到父皇,想着指婚还有没有可能,但父皇因为太子的事还在生气,并没给他好脸色,并且让他不要再肖想云瑶。 为此,他难过了三天。 后来他想明白了,既然父皇不能帮他的话,那他就自己帮自己,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江辰熠一直看着云瑶,直到云瑶在另一边的椅子坐下。 “王爷,我这里的点心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御厨,但味道也是不差的,你尝尝。” 云瑶说着,把点心往江辰熠那边挪了一下,抬头的时候,刚好对上江辰熠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江辰熠似乎变了,看她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渴望占有的感觉,让她有点不舒服。 于是她转移他的注意力,“王爷,你这次来,是为了明妃娘娘的事情吧?” 说道自己母妃的事,江辰熠倒是回了一点神,不再那么赤裸裸地盯着云瑶看。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点心品尝。 “母妃近日以来,总觉得周身不舒服,原先一夜睡四个时辰,后来要睡五个时辰,到如今,睡了八个时辰都还觉得不够,清醒的时候也时常会打盹,不仅如此,心口痛得比先前要频繁许多。” “宫里的太医都看过了,都说不出是什么问题,外面的大师也请进来看过了,也说看不出名堂,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你了,早几天,我就想着请你去看看,只是母妃不肯,尤其是在知道你是司家人的身份后,母妃更是觉得请你进宫里为她看病,有损你的身份。” 说到最后,江辰熠的声音沉了许多。 云瑶是司家人的身份,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不知道瑶瑶是司家人之前,他觉得他娶瑶瑶,是绝对能够给瑶瑶幸福的。 但司家认亲之后,他反而生出了一种自卑感,司家的身份可以说是比他这个王爷还要尊贵,他有的,司家人都有,司家人有的,他不一定有。 这就是差距。 云瑶吃着点心,没留意到江辰熠脸上的落寞,只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分析了一番。 “明妃娘娘不是生病了,是中邪了,早在中元节之前我就察觉到了明妃娘娘的情况,只是具体是中的什么邪我并不知道,我曾问过娘娘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娘娘都说没有,我也不好妄下结论。” “如今让明妃娘娘中邪的东西应该漏出了马脚,你就算是不来,明天我也是会进宫一趟的。” 云瑶好不容易说完,赶紧咬了一大口红枣糕。 红枣糕糯糯的,香香甜甜的,吃进嘴里的时候,一股浓郁的红枣香味,甜到了心里去。 她吃得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粘着芝麻大小的红枣糕碎。 “那你等下要随我进宫看看母妃吗?” 江辰熠迫不及待地问。 与此同时。 皇后的凤鸾殿。 王氏拉着云凤雪跪在了地上,云凤雪依旧在哭哭啼啼的,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只不过可惜的是,这里没有太子,只有皇后。 皇后看到云凤雪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得心里烦。 哭哭哭,就知道哭,把她凤鸾殿的福气都哭没了!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 皇后一脸厌烦地开口,这个云凤雪害得她的太子被废,她心里正生着气呢! 王氏见状,赶紧朝云凤雪使了一个眼神,云凤雪当即就不哭了,只可怜地低着头看地上。 她也知道中秋宫宴的事让皇后记恨,但那也不怪她呀!都是云瑶害得她!她也不想的! “皇后娘娘,我今天带雪儿来,一是赔罪,二是想和皇后娘娘商量一下雪儿和太……泽王爷的婚事。” 王氏讨好地对皇后笑了笑。 若是有旁人在,就会看得清楚明白,王氏身为一个小官的夫人,面对皇后时,眼里有讨好,但是没有害怕。 出奇的是皇后也没有因此生气,只是很不屑地扫了王氏一眼。 “你女儿都已经害得本宫儿子被废除了太子之位,这婚事还有什么好谈的?能给她一个妾的名分就不错了。” “皇后娘娘,或许,皇上还能再立太子呢?” 皇后不悦,明明平阳帝说了绝不会再复祁承泽的太子之位,王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糊涂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王氏继续讨好地笑着,“皇后娘娘,我这次进宫,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雪儿她……有了身孕。” “你说什么?”皇后立刻坐直了身子。 “是真的,皇后娘娘,雪儿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王氏悄悄地用余光看了下皇后,见皇后没生气,又继续道:“凭借着这个孩子,说不定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这话一说就说到了皇后心里去,平阳帝膝下有儿有女,尚且没有孙辈,如果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承泽的,又刚好是个男孩…… 皇后眼神一敛,有了孩子,她自然有手段让平阳帝恢复承泽太子的身份。 “你们起来吧。” 王氏一听,妥了!皇后这是认可了她的话。 趁热打铁,王氏没忘记在这个时候把云瑶拉出来说事。 “其实,中秋宫宴一事我仔细问了雪儿,雪儿实在无辜,所有的事都是云瑶一手策划的!” “这么说,害了太子罪魁祸首是云瑶?” 皇后语气缓慢,眼底一阵怒意汹涌。 “正是。”王氏应声,意有所指,“留着云瑶,只怕会对雪儿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皇后一掌拍在凤椅上,“云瑶她敢?待她进宫,本宫绝不轻饶了她!” …… 云瑶又往嘴里送了一块红枣糕,嘴角一动一动的,那小小的一块红枣碎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明妃娘娘的事不急这一时,明日我自会进宫,你放心。” “为何不能今日进宫?” 江辰熠不解,目光总是忍不住地落在那块红枣碎上,他很想伸出手去帮她拭去那块红枣碎,只是还不够勇气,怕会显得突兀。 云瑶幽幽地望着大门,缓声道:“因为,今日还有客人来。” 第233章 占有欲很变态 江辰熠不关心等下要来的客人是谁,他只知道他相信云瑶。 既然云瑶说了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也行,明日我来接你进宫。” 他说着,目光依旧幽幽地落在那块红枣碎上。 云瑶吃完了一块红枣糕,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她是真的很喜欢吃这红枣糕。 “接我就不必了,我一张瞬移符比什么都快。” “好……” 江辰熠应着话,手终于还是忍不住伸了出去。 云瑶吃着红枣糕看着院子外的风景,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手,直到嘴角传来一阵柔软带着温度的触感才突然惊觉,还没来得及往后靠,余光就瞥见有一道身影从院子门口走进来。 江慎一来就看到江辰熠的手按在云瑶的嘴角上,脸都黑了。 “……” 云瑶也傻了,怎么办?这时机就是那么巧。 好在这会儿江辰熠收回了手,食指还粘着那一块红枣糕碎。 他笑着道:“你看你,红枣碎粘到了嘴角你都不知道……” 话还么说完,察觉到云瑶的神情很是古怪,于是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步步走来眼神冷得能冻死人的江慎。 看着江慎吃醋的神情,他忽然就不想解释了,就这样一直误会下去也好。 “你来了。” 他挑着唇角,眼角眉梢尽是挑衅。 江慎掠过了江辰熠,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而是直接停在了云瑶的面前。 黑眸盯着她的嘴角,明明很干净,但他就是觉得上面有江辰熠手指留下的印子,越想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下一秒,大手一伸,托着云瑶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的食指按在云瑶的嘴角上用力擦了擦。 云瑶的肌肤娇嫩,只擦了几下嘴角就泛红。 江慎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手,他的阿瑶,自然是不能被任何一个男人碰的。 云瑶大气都不敢出,她一直都觉得七爷人怪好的,实力很变态,现在才发现七爷的占有欲也很变态…… “江辰熠,你怎么会来?” 江慎很不客气地直呼江辰熠的大名,既然江辰熠敢挑衅他,那就给他好好受着! 江辰熠的好胜心一下子就挑了起来,他偏偏就是喜欢看江慎被气到,谁让江慎要跟他抢瑶瑶?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抢得过江慎的,这一次,他想尽力试试。 “我来,自然是约瑶瑶明天见。” 容易让人误会的回答。 江慎皱起眉头。 云瑶敏锐地嗅到了江慎身上即将要散发出来的火药味,于是她火速解释。 “明妃娘娘身子不舒服,江辰熠想请我去看看。” 听到她的回答,江慎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不过,某人不知死活地挑衅他,他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一下,好让某个人有点自知之明。 他唇角微勾,看向江辰熠,“我正打算亲自下厨做一顿饭给阿瑶吃,既然你来了,我就连你那份一起做了吧。” 云瑶:“……” 她很想说她还不饿,但看到江慎警告的眼神,她还是选择乖乖地闭上嘴巴。 江辰熠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只是疑惑江慎什么时候学会了做饭,带着好奇,他没有拒绝。 “七爷下厨,我自是要好好品尝的。” “那你一定要好、好、品、尝。” 江慎意味深长地说完,就吩咐霍闪去准备食材。 他要下厨,但又不想让云瑶和江辰熠独处,于是选择在云瑶这边的厨房下厨。 云瑶可怜巴巴地看着江慎,“七爷,我这厨房实在是太小了,你不好施展你的厨艺,不如你还是用你自己的厨房吧?” 她是真的怕七爷会一不小心就把她的厨房烧了啊! 江慎挑眉,没有拒绝,“行,你们过去我那边的院子等着。” 他特意带着江辰熠往院子的另一边走,那里原本有一堵院墙,现在拆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来一点点痕迹。 以至于江辰熠走到了江慎那边的院子才后知后觉,脸色异常复杂。 “瑶瑶,你……这是和七爷一起住?” 尽管不在同一个院子,也不在同一个房子,但两人房间的距离,走路连一刻钟都不需要,已经很近了。 至少江辰熠就觉得两人和住在一起没什么区别。 云瑶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住在那边,七爷住在这边。” 在她的观念,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才叫住在一起。 江慎听到两人的话,很是适时地补充道:“这里也是阿瑶的末云轩,那么大的宅子,全都是阿瑶的。” 云瑶一听到这就觉得开心,不过是拆了几堵院墙就换来那么大个宅子,这是她捡过的最大的便宜了! 她骄傲!她自豪!必须要好好炫耀一番! “对!这边是我的末云轩!那边也是我的末云轩!怎样?够大吧?够敞亮吧?值不少银子呢!” 江辰熠眼神复杂地看着云瑶,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瑶瑶单纯,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腹黑的江慎干的好事,瑶瑶绝对是被忽悠了。 看到江辰熠吃瘪,江慎心里就舒服。 “行了,你们在这院子等着,饭菜一会就好。” 为了不让两人独处,江慎特意让霍闪和雷震两人在院子里守着。 霍闪雷震两人一人站一边,俨然像是两个门神。 江辰熠叹息,江慎这心眼真是小啊! “七爷什么时候会做饭菜了?” “不久之前。” 云瑶应着话,小脑袋瓜飞速运转,想着怎样才可以不吃七爷做的饭菜。 要不一会儿她就说她吃多了红枣糕?要不说她肚子不舒服? 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意思意思吃两口得了!既不伤情面也不会让她的胃难受! 江辰熠很是天真,想着江慎从小到大学什么都是又快又好的,这厨艺应该也是一样的,他甚至还想着自己等下有口福了。 “瑶瑶,七爷做的菜是不是很好吃?” 云瑶眼角抽了抽,她只能说跟好吃不搭边,但那样太伤七爷的形象了。 就委婉地说了句:“七爷做的菜跟七爷的气质一样!” 都一样的让人不敢靠近! “哦……”江辰熠点了点头,“那就是很好吃!” 毕竟江慎一直都很强大! 云瑶:“……” 她不想说话了,反正等七爷上菜江辰熠就会什么都懂了。 在江辰熠的期待下,江慎终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就是分量有点小。 “七爷,你这点菜可不够我吃啊!” “这是我和阿瑶的。”江慎淡声回答,将菜摆在云瑶面前。 云瑶傻眼了,菜的香味不断地勾着她的食欲,这次的菜居然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江辰熠期待地搓了搓手,瑶瑶的菜那么好,他的菜也一定很好! 然而,当江慎把他的那份菜放在他面前的时候,江辰熠瞬间石化。 盯着菜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34章 不是故意是“特意” 看看云瑶的菜,香气浓郁的红烧肉,奶白奶白的鲫鱼汤,色彩鲜明的番茄炒蛋,绿油油的小炒青菜,就连大米饭也是香喷喷的。 再看江辰熠的,糊了的青菜,一清二白的葱花豆腐汤,两块全肥黑不溜秋的肉,还有一份成了糊糊的番茄炒蛋,米饭……米饭是夹生的! 简直不要太过分! 江慎笑看着江辰熠,眼底的冰冷能冻死人,“江辰熠,我‘特意’为你做的饭菜,你可得好好品尝。” “你是故意的!” 江辰熠十分肯定江慎就是故意的! 同样的青菜和番茄炒蛋,云瑶的一看就很好吃,而他的不是糊了就是成了糊糊! 江慎弯唇,纠正道:“不是故意,是‘特意’。” 特意为江辰熠做的不知好歹套餐,作为江辰熠挑衅他的回报。 “我不吃。” 江辰熠把筷子一扔,气得不行,这些菜简直就是狗都不吃! 江慎早已经料到了江辰熠的反应,淡淡地道:“你不吃,我便不让阿瑶进宫。” “瑶瑶已经答应我了。” 江慎迈了两步,弯下腰去看云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云瑶眼前,近到只有两拳的距离。 “阿瑶,你会听我的话吧?” 在旁人看来,两人的姿势距离都暧昧得不行,尤其是江慎那带着蛊惑又温柔的嗓音。 云瑶不这么想,她压根不觉得暧昧,她只觉得可怕! 七爷眼里那是赤裸裸的警告啊! 那双黑眸仿佛在跟他说:你敢不听我就什么什么你! 云瑶提了一口气,乖乖地点点头。 不听能行么?不听七爷用来对付江辰熠的手段就要用在她的身上了! “……” 江辰熠气得牙痒痒。 江慎心里舒服了,“不是说要好好品尝?吃吧。” 搬起来的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江辰熠这一口气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在江慎的死亡凝视下,江辰熠只得憋屈地重新拿起筷子。 目光在那些菜上面转了一圈之后,发现只有一清二白的葱花豆腐汤看着勉强还行,于是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 刚咀嚼了两下,江辰熠差点就把豆腐吐出来,咸! 齁咸! 偏偏江慎眼神像刀子似的盯着他,他只能含泪把那块豆腐咽了下去。 云瑶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可怜巴巴地看向江慎。 这菜,她也是非吃不可吗? 虽然看着跟闻起来都不错的样子,但谁知道吃起来怎样?结合以前的经验,她觉得很有风险! 江慎看着云瑶拿着筷子,两只手拘谨地放在身前,就是不动一下筷子,很是无奈。 都怪他之前发挥不好,让他的阿瑶有心里阴影了。 他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番茄炒饭仔细品尝。 嗯,不错,这次发挥得很好。 吃下去后才对云瑶道:“阿瑶,吃吧。” 云瑶抓着筷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江慎脸上的神情,似乎……菜是可以吃的?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她终于把筷子伸向了江慎吃过的番茄炒蛋。 放进嘴里的那一刻,云瑶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诶?着味道不错哇! 不敢相信的,云瑶又尝了红烧肉,红烧肉软软糯糯的,汁水香浓,一口下去,下饭得很!就连饭都是又香又软的! “七爷!你的厨艺真好!这红烧肉好好吃!” 云瑶发自内心地夸江慎,红烧肉吃了一块又一块。 “慢点吃,以后你想吃我再做给你吃。” 江慎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肉吃菜,脸颊一会儿鼓起来一会儿平下去的,小嘴巴嚼啊嚼,可爱极了。 越是看着她,他心里就越觉得满足,眼神也就越温柔。 这两人吃饭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唯独江辰熠好像是两一个世界的人。 江辰熠尝了肉,甜得他想吐,吃了青菜,酸得牙根发软,江慎绝对是用醋炒的青菜! 不死心的他,又吃了番茄炒蛋,于是他就生平第一次吃到了苦的番茄炒蛋。 对!估计番茄炒蛋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是苦的! 他严重怀疑江慎偷偷地加了黄连! 抬头恰好对上江慎的视线,江慎朝着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瞬间,江辰熠什么都懂了,江慎就是看不惯他碰了瑶瑶的唇角才要这样惩罚他。 最后的最后,江辰熠饭都没吃完,直接落荒而逃。 云瑶看着江辰熠剩了大半的饭菜陷入了沉思,她的菜和江辰熠的菜,绝对是两种味道。 七爷这么做,是因为七爷生气了吧? “阿瑶,以后不要再让别的男人碰到你。” 江慎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云瑶碗里,继续忽悠。 “你听话,以后就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不听话,就只能吃江辰熠那样子的菜。”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眼前这个男人,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甚至眼神也是深情款款的,可她为什么感觉到自己被威胁了呢?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是很配合地答应下来。 “下午我便要去军营了,明日回来,你自己在家要好好吃饭。” 江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叮嘱小孩子似的叮嘱着她。 “好,你也照顾好自己。” 云瑶学着他的样子,也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 江慎的头发和她的不同,手感硬硬的,不过还是很顺滑,摸着滑溜溜的。 江慎的眸子又温柔了几分,他的阿瑶总算是会亲近他了。 等情丝长出来以后,等她完全接纳了他以后,他就娶她。 陪云瑶吃完饭,江慎就出了门。 云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老曾,你再准备一些上好的点心,泡一壶上好的茶,两刻钟内会有客人上门,你别拦着。” 老曾连忙应声,“好嘞,云姑娘。” 他打心里就尊敬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小,但算的卦灵得很,是真正的有本事嘞! 所以云瑶吩咐他的事,他总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哪怕是小小的一件事。 点心端上去不久,当真就有人敲响了末云轩的门。 老曾赶紧走出去,只见外面站着的人是一位没见过的公公。 心下暗想,说是两刻钟内就是两刻钟内,云姑娘算的是真的准嘞! 不等那公公开口,老曾就迎上去道:“公公你来了,云姑娘早已等候多时,茶水点心皆准备妥当,公公请进吧!” 徐公公心下纳闷,那云瑶是怎么知道他要来的?还准备好了茶水点心? “这云瑶,莫非真是个有本事的?” 老曾笑着应道:“公公,云姑娘若是没本事,公公何必大老远地过来呢?” 第235章 你能奈我何 老曾带着徐公公来到了院子,徐公公走过去,发现桌子上的点心果然是没有动过的。 这云瑶当真一早就知道他会来? “徐公公,请坐。” 云瑶向着徐公公笑了下,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人坐下。 “云姑娘怎么知道奴才要来?” 徐公公笑着应了声,走过去坐了下来,已经知道云瑶是司家人的身份,对云瑶的态度很是恭敬。 云瑶亲自给徐公公倒茶,吓得徐公公连忙伸手要拦着。 “云姑娘,不可!云姑娘你身份尊贵……” “没事,在末云轩哪有那么多讲究,徐公公不必客气。” 云两手将茶端到徐公公的面前,已然占据了主动的位置。 不等徐公公开口,她便道:“徐公公一路奔波辛苦了,还请徐公公回去后告诉湘妃娘娘,我明日会进宫,请湘妃娘娘放心。” 徐公公正感慨着末云轩的茶很不错,听到云瑶这么一说,顿了一下。 他甚至都还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云姑娘就猜到了,听那话里的意思,云姑娘似乎还知道湘妃娘娘的事。 怪不得湘妃娘娘说云姑娘是个有本事的! 徐公公顿时对云瑶心生敬意,连忙起身拱手道:“如此,一切就有劳云姑娘了。” 他又喝了两杯茶,吃了两块点心就回宫里去复命。 云瑶抬眼看了下天色,还早,于是就出门去拿朱砂。 近来真言符用得是格外地多,乾坤袋里已经没有几张真言符了,瞬移符也所剩无几,得多画几张才是。 路过悦客楼的时候,她又想着该去看看悦客楼的情况了,毕竟是自己的产业。 掌柜的知道云瑶是悦客楼的主子,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云姑娘,你来了,还是原来的包厢吗?” “我就是来看看。” 云瑶转了转,客人还是挺多的,小二的服务态度也都很好。 她又去厨房看,掌柜的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陪着她一起看。 厨房也没有什么问题,大厨们很注重卫生,试了几个菜,味道都很不错。 云瑶放下心来,随口问道:“来咱们这的贵客多不多?” 她会这么问,是因为江慎名下的聚味阁就在斜对面,客人多的是贵客。 要是她的悦客楼能从聚味阁抢到点贵客,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掌柜笑着答道:“贵客是有的,每天都有不少,最近刚回京城的骠骑大将军,今日就来了悦客楼呢!不仅如此,就连宏王爷也来了!这可都是难得的贵客呀!” 云瑶挑眉,哟?这么巧?这不就是歪打正着了? 她拉着掌柜,小声吩咐:“我要一间在骠骑大将军旁的包厢,记得,不要声张。” 掌柜心领神会,连忙应下。 “大将军啊,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 宏王饮了一杯酒,靠在椅背上看着骠骑大将军姜罡。 他说话的声音是正常的音量,完全不担心有人会偷听什么的。 之所以不去斜对面江慎名下的聚味阁,就是因为那是江慎的产业,他哪里放心在江慎的地盘和姜罡说话? 这个悦客楼就不同了,听说是南离的商人买下来的,南离的人,就算听到什么也不会去管大江国的事。 安全得很! 殊不知,隔壁包厢的云瑶正挨着墙坐,把宏王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姜罡看着宏王。 宏王哼了一声,“本王是什么意思,大将军难道会不懂?大将军以前送了本王一样宝贝,说是可以给王府带来福气,结果有一大师告诉本王,那所谓的宝贝,其实就是透支王府的气运,迟早会害了王府!” 姜罡听到这话有些心虚,他当然知道他送给宏王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宏王不知道啊!再说,他也只是按照那人的意思行事而已。 姜罡还是不动声色。 “一派胡言!王爷这是听哪个大师说的?我送给王爷的东西绝对是个宝贝!怕不是外面的大师看上了王爷的宝贝,想要编造谎言骗王爷的宝贝吧?” 宏王又饮了一口酒,冷笑着看姜罡。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忽悠得了谁? “大将军,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本王拿你当兄弟,你拿本王当凶器!不怕告诉你,本王说的大师正是云瑶!” 听到云瑶的名字,姜罡差点没被那口酒噎到,他睁大眼睛,“王爷!不是告诉过你万万不能让云家的人看到吗!” 说是云家的人,其实就是说云瑶。 宏王厚着脸皮应道:“云大师早就和云家断绝了关系,云大师不是云家的人!” 所以,他让云瑶知道没问题! 姜罡气得一连拍了三下桌子,“王爷!你、你糊涂啊!本将军再三告诫你,千万不能让云瑶知道,你……” 他猛的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你该不会让云瑶拿走了那东西吧?” “不错。” 宏王悠悠然地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已经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那东西是用来对付云大师的,汲取王府的气运,然后对付云大师,大将军,你这事做得不厚道啊!枉费了本王多年以来都把你当兄弟一样。” 他并不觉得把东西交给云瑶有什么问题,东西给了云瑶,他王府的气运才能够好起来。 姜罡一下被宏王气笑了。 “王爷,你答应过我的事,说变就变,你这又是把我们多年以来的兄弟情谊放在何处?” “你用那东西害本王,你还有理了你?” “但是那东西确实让你王府的气运变好了啊!本将军没骗你!” “那都是用王府未来的气运换来的!” “当初我只保证拿东西能给王府带来好运,至于这后果,那可就不是本将军能管得了的。” 姜罡把手一摊,颇有一副“你能奈我何”无赖的感觉。 反正当时他也只是说能给王府带来好运,可没有保证没有坏处啊! 这无赖的模样气得宏王当即就站了起来,把酒杯摔在桌子上放出狠话。 “姜罡!从今往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本王自有本王的阳关道!” 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兄弟不要也罢! 再怎么铁的兄弟情谊遇到了水都没辙! 姜罡变了脸色,抬起头露出在战场上征战杀敌的气势。 “王爷,说这话之前你要想清楚了,兄弟情谊那都是小事,重要的是本将军背后的那位!” “你和本将军翻脸,就是在和那位翻脸!” 第236章 死气 宏王看着姜罡,不知道是被气得想笑还是怎样,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最终还是气笑了。 “行啊,大将军,你都敢哪那位来威胁我了,是,那位是有本事,但云大师更有本事,那位不见得能赢云大师!” 云瑶此刻听得正起劲,耳朵都贴在了墙上。 那位是谁?听起来似乎是要对付她的人! 原本想着隔壁的两人再继续说下去,她就可以知道那人的身份,结果隔壁传来的就是“嘭”的一声响。 紧接着,门外就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还有姜罡气急败坏大骂的声音。 云瑶坐直身子,用手指捏了捏耳朵,刚才那一下摔门,差点把她的耳朵都震疼了。 听了半天,都不知道所谓的那位是谁,但没关系,宏王知道,那她早晚也会从宏王嘴里知道。 悦客楼不远处就是她名下的药铺,朱砂都是早早吩咐了掌柜要给她留着的,她只需要去取就行。 云瑶拎着朱砂,街上人来人往的,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从她身旁传过去,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好久都没有好好地逛过了,于是看着天还没黑,又改了主意在街上闲逛。 若是青棠在,两人一起逛街一定很有趣吧?青棠就像是一只只吱吱喳喳的小鸟,有青棠陪着,她总是格外开心。 不过,快了。 早上小纸人传回来的消息,那刘大壮已经去自首了。 “哎呀,云大少爷,你才来了三天三夜,怎么就要回去了呀?姑娘们都舍不得你走呢!” 云瑶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就是春红楼老包和几个美人儿正围着一个男人,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那个老鸨嘴里的云大少爷正是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的云霆。 她清楚地看到云霆背后的女鬼死死地咬着云霆的脖子,云霆呼吸总不顺畅,说一两句话,就得用手拉一下脖子的肉,再大口吸一口气。 女鬼显然也发现了云瑶,眼睛弯着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嘴里还是牢牢地咬着云霆的脖子。 云霆满心思都在那些美人儿身上,左搂一个右抱一个,色眯眯地盯着一张张花一样的脸。 “美人儿,嘿嘿嘿,你们伺候得爷真舒服,等着爷啊!爷回去好好补几天,再过来跟你们好好快活一番……” 云霆很是舍不得地一步三回头,走路时脚步都虚浮了,东扭西扭的,一不小心就撞在了一个大汉身上。 大汉脾气暴躁,反手就是一推! “你瞎了啊!撞到大爷我了!” 云霆本就没多少力气,这一推直接就把他推得摔倒在地上。 大汉凶神恶煞的,云霆没敢骂回去,只得灰溜溜地爬起来,等大汉走远了才咕哝了句:“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自称大爷,我才是大爷……” 云霆走远了之后,春红楼的女人一个两个露出了嫌弃地表情,吐槽云霆。 “呸,没根儿的东西还想再来快活呢?也不看看自己快活的起来吗?折磨人的花样倒是一套一套的!” “要不是为了银子,谁愿意伺候这样的男人啊!” “姐妹们,下次可得捞多一点!看他那样也活不了多久,能捞一点是一点!” 云瑶听到这,露出了一丝冷笑,还下次?这云霆可没有下次了。 本来那云霆早就该死了的,这么久没死,无非就是杨氏这个爱子如命的人用补品吊住了云霆的命。 只可惜云霆就是一个爱美人不爱命的,自己死了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死在美人的怀里,要快活死! …… 说好会进宫,云瑶就一大早用瞬移符出现在宫门外,结果发现江辰熠就在宫门外,她瞬移的过来的时候,刚好就出现在江辰熠面前,只有三步之遥,把她给吓了一跳。 江辰熠也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云瑶之后,松了一口气。 “瑶瑶,你这瞬移还怪吓人的。” “我也没料到你会在这儿……” 云瑶无奈看了一眼自己所在地方,这就是一棵大树下面,在离宫门近百米远的地方。 那么大的一片地方,谁知道江辰熠站哪里不好,会站在这里? 江辰熠没好意思告诉云瑶自己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他问过了林公公,林公公说云瑶上次带着他瞬移过来的位置就是在这儿。 他原本只是抱着碰运气的念头,谁知道真让他碰上了。 “瑶瑶,走吧,母妃在宫里等着,对了,你可有用过早膳?” 提到早膳,江辰熠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江慎昨天做给他吃的那一顿饭。 昨天他回去之后,愣是吃了平日里两倍多的东西,就是为了忘掉江慎做的那些菜的味道。 “我吃过了。” 云瑶边答话边往宫里走去。 来来往往的侍卫宫女太监有很多,看到她的时候,视线几乎都会停留在她的身上。 只不过她能感觉到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参加中秋宫宴的时候,这些人是抬着下巴用俯视的眼神看着她的,看着那个没有身份的云瑶,现在知道她是司家的人,一个两个都露着讨好的笑容,用仰视的眼神去看她。 与其说是看她,不如说是在看她背后的身份。 江辰熠走在云瑶的身旁,感受着她轻快的步伐,才发现她的步伐从未变过,不管是在云家的时候,还是离开了云家,还是回到了司家,云瑶的脚步都没有变过。 他竟然也生出了一种自卑的情绪,尤其是经历过李莺莺的事,更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块染上了污点的白布,配不上云瑶的纯真清澈。 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 走进明妃宫里,宫里的气氛不如之前,处处透露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云瑶来到的时候,明妃恰好是醒着的,只是人有些无力地靠在靠坐在矮榻上。 “云瑶,你来了。” 明妃有气无力地宠她笑了下。 云瑶回了个笑容。 之前她觉得明妃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这次,她终于知道了。 是死气。 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包含了多大的怨气的死气。 这种死气只能附在某一个东西上面,在和人贴身接触的时候,就会悄无声息地侵入,一开始感觉不到什么,但随着时间越久,人的生气就会一点点被消耗掉。 当最后的一丝生机被蚕食而尽的时候,这人的命也就到了头。 明妃就是这样的情况,她身上死气多到溢出来了,宫殿里都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死气。 先前没发现,是因为宫中本就是混杂着各种死气的地方,如今明妃身上的死气过于浓郁,才会从宫里的死气区别出来。 但也仅仅是她看得出来,没有修为或是修为不够的人是感觉不到的。 “明妃娘娘,你可否把你中元节以来所有贴身佩戴过或是用过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第237章 哪里不舒服? 明妃闻言,便向贴身宫女抬了下手,示意宫女按云瑶的意思做。 很快,宫女就把一些首饰和梳子拿了过来,甚至还有胭脂水粉。 云瑶只看了一眼那些首饰和梳子,并没看胭脂水粉。 “娘娘身上现下可是佩戴着什么?” 她这一问,明妃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戴着个东西,于是抬手吃力地把项链拿出来。 “这个是熠儿送给本宫的生辰礼物,本宫喜欢得紧,便时常戴在身上……” 那个项链,款式很是简单大气,吊坠是一颗绿到发黑的宝石,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东西。 “就是它。” 云瑶一眼就看见了那浓得像墨一样的死气。 江辰熠诧异,不解。 “瑶瑶,你确定吗?这个项链,我特意问过国师,国师说没有任何问题。” 云瑶瞥了江辰熠一眼,打了个响指,直接让宫女把项链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紧接着她抬手,快速地掐了个决,之后又是虚空画了一道金符镇压下去。 那浓得像墨的死气瞬间就像黑色的墨水一样,不断地从绿宝石上面流淌下来。 不一会儿,绿宝石的颜色就亮了许多,从一开始的暗绿变成了明绿,看着都舒服许多。 那团流淌下来的死气并未消散,而是落到地上成了一团。 这一幕明妃和江辰熠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妃吃惊地看向自己的贴身宫女,发现宫女神色如常,并看不见那墨水一样的东西,只有江辰熠的神情是和她一样的。 云瑶只是让她和熠儿看见了那些东西。 “这就是死气,让明妃娘娘不舒服的东西就是它,从如此浓厚的死气可以看得出来,这颗绿宝石应该是个陪葬品,并且,前任主人还是一个怨气冲天的人。” “陪葬品?” 江辰熠惊讶道:“这可是黎家卖给我的东西,黎家向来讲信誉,不该卖这样的东西给我才对。” 正因为是黎家卖给他的,他才放心,只是让国师看了,并没有想要让云瑶也看一下的念头,想不到一时的疏忽,差点害了自己的娘, 江辰熠心里一阵愧疚。 云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黎家主要的生意就是珠宝,并且黎家世世代代都是和珠宝打交道的,不应该会连这绿宝石的来历都不清楚。 但她不想卷进这些事情中沾染上因果,只是提醒了句:“这事就由王爷去处理吧,我能做的就只是除掉这些死气。” 除掉死气很简单,只是一张净化符就搞定了。 淡淡的青色裹卷着丝丝黑气,那一团黑墨水一样的东西很快就变得透明,之后慢慢地缩小成一团,直至消失。 “好了,这颗绿宝石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明妃娘娘体弱,戴着平安符,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云瑶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护身符。 江辰熠见状赶紧开口,“我要五张!” 以前他觉得护身符顶多就是买个心安,现在不这么想,那可是瑶瑶的护身符,绝对是真的管用! 明妃亲眼看到那绿宝石的死气被云瑶一下子就消灭了,再加上云瑶这么说,安心了不少,精神也就好了点。 “云瑶,中午留下来用午膳吧?” 上次中秋宫宴没能把云瑶指配给她的儿子,她始终觉得心里有遗憾。 云瑶多好一个姑娘啊!又是司家的后人,跟她的熠儿那是门当户对,若是能成亲,必定是一段佳话! “娘娘。”云瑶叹了口气,“恐怕我不能从命。” “为什么?” “因为……” 云瑶话还没说完,林公公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娘娘,皇后娘娘宫里的厦公公来了,就在门外,奴才知道娘娘不想被打扰,就说娘娘您身子不舒服,可是,厦公公说他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来请云姑娘过去的。” 云瑶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这就是原因。 有皇后在,她自然没办法留下来陪明妃娘娘用膳。 明妃不用想都知道皇后肯定没安好心。 她不想云瑶过去,但皇后是六宫之主,别说是要云瑶过去,哪怕是要她这副病恹恹的身体过去跪着请安,那也是要去的。 “云瑶,要不,本宫让熠儿在皇后宫外候着吧?有事你就大声喊熠儿。” “是啊,瑶瑶,我陪你过去,不会有事的。” 江辰熠也担心,皇后的宫殿,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江慎不在,他就应该保护好云瑶,他甚至想着这是他表现的机会,说不定瑶瑶会因此对他多一点好感呢? “云瑶谢过王爷和明妃娘娘。” 云瑶道了谢,而后道:“娘娘和王爷的的好意,云瑶心领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江辰熠跟着去。 既然皇后是冲她来的,江辰熠是个王爷,然而皇后是六宫之主,皇后不给江辰熠面子,江辰熠去了也只能是添乱,她还不如自己面对皇后。 云瑶说完,就转身退了出去。 明妃见状,刚想开口让江辰熠跟上去,江辰熠就先一步跟着出去了。 明妃心里觉得欣慰,这孩子总算是懂得一点女人的心思了,这女人很多时候说不用,其实就是用,这男人想讨得女人的欢心,就要主动一点,脸皮厚一点。 门外,厦公公看到云瑶走出来,立马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 “久闻云大师的大名,皇后娘娘近来身子总是不舒服,这不,特意让奴才过来请云大师去给皇后娘娘好好瞧一瞧,云大师莫要推辞。” “我本就没打算推辞。” 云瑶淡淡地瞥了一眼厦公公,人已然在往前走了。 厦公公身为皇后身边最受重视的太监,在宫里任谁见到了他,都会给他几分面子,除了七爷,无人敢给他脸色看,云瑶这明显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态度,让他很是生气。 一抬头,就看到了江辰熠。 厦公公铁着脸道:“王爷,皇后娘娘特意交代过了,只见云大师一人,王爷大可不必跟着来。” “皇后娘娘不舒服,本王理当去看一看。” “正因为皇后娘娘不舒服,才不愿见客,王爷请留步吧。” 厦公公说完,佛尘一甩,就扬长而去。 江辰熠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云瑶越来越远的身影。 如果,如果他有江慎那样的实力,瑶瑶一定不会跟着厦公公走吧?哪怕是皇后亲自来要人,他也可以拦着。 可恨的是,他不是江慎,没有江慎那样的实力。 江辰熠垂着眸子,一个主意从心底升了起来。 皇后敢拦着他,但有一个人,皇后不敢拦! 那边。 云瑶才刚走进去,就看到皇后好端端地坐在凤椅之上,脸色红润,哪里像是个有事的人? 她心下思忖了几息,抬脚走过去,“不知皇后娘娘哪里不舒服?” 第238章 为的就是对付你 皇后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子,眼底尽是汹涌的恨意。 这个云瑶,果然一生下来就是个祸害啊! 她冷笑了一声,“云瑶,你好大的本事,竟然让太子成了一个废太子,你说,本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你所害,哪里能舒服呢?本宫真是哪哪都不舒服,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才能痛快一点。” 云瑶挑眉,皇后的话说得这样直接,看样子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知道那晚的事是她的手笔。 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是云凤雪,所以,只能是云凤雪告诉皇后的,她也不是敢做不敢认的人。 “云瑶敢问皇后娘娘,若是太子不曾和云凤雪苟合,云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呢?不过,太子确实不无辜,毕竟,太子名下的产业,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呢。” 正因为祁承泽名下的产业半数都是赌庄,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将人吸引到赌庄里,再做局让人输到家破人亡,甚至是杀人灭口,所以她对付云凤雪的时候,也不觉得太子有什么冤枉的。 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当了太子坐上皇位,那才是天下百姓的灾难! 皇后脸色变了变,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她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 她不仅心里清楚,还帮忙处理了不少麻烦。 云瑶一个从山上下来还不到半年的人,就知道了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果然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能留着的祸害! 皇后眼底浸染着杀意,表面上还是挂着笑容,语气也听不出异样。 “既然你来了,便要替本宫好好地看一看,这看好了,你能安然无恙,这看不好……” 声音戛然而止,看不好的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 云瑶抬着脸,丝毫不畏惧对上皇后眼里的杀意。 她是好人没错,但不是软柿子。 语气淡淡地就怼了回去:“皇后娘娘多多行善积德,自会神清气爽哪哪都舒服。” “大胆!” 厦公公怒喝了一声,“皇后娘娘最是仁慈,你怎敢冒犯皇后娘娘!” “是冒犯还是事实,皇后娘娘心里清楚。” 厦公公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立刻就绷着脸喊:“来人!云瑶以下犯上!掌嘴!” 旁边的侍卫早已经在等着,厦公公一声令下,就上来了四个人。 云瑶丝毫不慌,打了个响指。 那四个侍卫不受影响,仍旧朝着云瑶包围过来。 果然是这样,皇后为了对付她早有准备,怪不得这样明目张胆,只怕这个宫殿里的人都用了避咒符吧? 云瑶冷冷地扯了下唇角,皇后到底是小看她了! 她就算是不用定身咒,甚至不用法术,赤手空拳的,这几个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左边的侍卫一冲上来,肚子就重重地挨了一脚,人弹出去三米远。 右边的人看到,立刻同时扑过去。 云瑶灵活一闪,避开其中一个的同时擒住那侍卫的胳膊,借力狠狠一拉,膝盖一撞,那侍卫就痛得蹲在了地上。 剩下的那个侍卫看到这一幕,犹豫了片刻。 正是犹豫的这片刻的时间,肚子就狠狠地挨了一脚,等他回过神来,云瑶已经将他打倒在地。 云瑶的眼神冷酷到了极致,他甚至不敢多看。 四个精心训练已久的侍卫就这么被云瑶打趴了,皇后的脸色很是难看,手抓在凤椅把手上,用力到指关节都在泛白。 “好啊,没想到你是个有功夫的,这么些年在山上,看来你是学到了不少本事,但用这些本事来对付本宫,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皇后朝厦公公使了个个眼神,厦公公连忙咳了一声。 殿内无端起了一阵黑雾,云瑶脖子一凉,惊得她迅速往后一退。 尽管她的反应已经比寻常人还要迅速,但脖子还是一痛,划破了道口子。 她抬手轻轻地擦了一下,指尖沾着她鲜红色的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涌入鼻腔。 呵,竟然伤到了她。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伤到她了。 净会使些卑劣的手段! 黑雾散去,一个一身黑袍的男人出现在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 云瑶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天冥国师,当她看到那张阴鸷的脸的时候,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天冥国师也没那么卑鄙用迷魂烟让她反应变慢再趁机偷袭。 只剩下一个可能,眼前这个人,就是中秋宫宴上给李莺莺避咒符的男人。 李莺莺和孔明钰是一伙的,那么,算出魏如烟会在那个时辰自尽的人,也是眼前这个男人。 他既然为皇后办事,就代表着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手笔,早在中秋宫宴之前,皇后就对她动手了! “青棠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青棠?” 云瑶睨向皇后质问。 皇后懒懒地起身,垂着眸子看云瑶,讥笑了一声,“谁说本宫要对付魏青棠?区区一个魏国公之女,还不值得本宫浪费力气。” “本宫想对付的人是你,本想着用魏青棠牵制你,没想到被孔明钰和李莺莺这两个蠢货坏了本宫的好事,更没想到你那么快就抓到了孔明钰的尾巴,让那个贱男人去自首,洗脱了魏青棠的罪名,本宫真是小瞧你了。” 皇后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阶,来到云瑶五米以外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瑶。 就是这么一个女娃娃,她以为捏死云瑶,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杀了她再扔到荒山野岭喂野兽! 皇后盯着云瑶,毫不掩饰眼底的杀心。 云瑶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血,“我不过是一个从山上下来的人,竟不知能得此“殊荣”,让皇后娘娘费尽心机地想除掉我。” 本来她还奇怪,自己不过是从山上下来了,怎么一下子就多了那么多仇人。 原来,归根结底是因为皇后啊! “你下山若是安安分分的倒也罢了,偏要四处勾引男人,还偏偏勾引到了江慎,你说,本宫爱子心切,又如何能留下你?” 除去云瑶自己本身的实力不说,现在还多了个司家,一旦江慎拥有了司家的扶持,想要坐上皇位,就比以前简单得多! 皇位只能是她儿子的! 她儿子是太子! 太子! 生来就是要继承皇位的! 结果被这个云瑶害得成了一个废太子! 皇后指着云瑶,面孔扭曲,“不说别的,单单是你让本宫的太子成了个废太子,本宫就该杀了你泄愤!” 换做别人,孤身一人在皇后的宫中,又被皇后这番恐吓,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云瑶不一样,她平静得像是一个局外人,没有丝毫的害怕,甚至还能冷静分析。 淡声道:“皇后娘娘要杀了我,最好想清楚该怎么向司家交代,想清楚该怎么承受七爷的怒火。” 第239章 猫玩耗子 云瑶要是个普通人,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是司家的掌上明珠,是七爷的心尖宠,杀了她就是和整个司家以及七爷所有的势力为敌! 皇后盯着云瑶,眼角气到一抽一抽的抖,什么司家,什么七爷,她都顾不上了! “本宫杀了你,有的是办法制造成意外!本宫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想到了万全之策!云瑶,你受死吧!” 皇后抬手一指,“给我杀了她!” 黑衣人闻言,五指一抓,一簇黑青色的鬼火出现,反手一拍,一簇鬼火“轰”的一下变成了火浪拍向云瑶! 云瑶迅速后退两步,反手祭出五味真火拍过去! 两股火浪相撞,一时不分上下,场面惊心动魄! 厦公公和皇后都退到了一边去,生怕殃及池鱼。 “五味真火?想不到你还能从冥间借来五味真火,倒是我有点小看你了!” 黑衣人抽出一把骨剑,骨剑一扬,带起一阵罡风!火浪猛的窜起三米高! 云瑶毫不示弱,反手就掏出铜钱剑,使出同样的招数,尽数还了回去! 五味真火“轰”的一声巨响,直接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扑灭了鬼火。 脖子一痛,一股小小的热流顺着脖子流下,云瑶只得掏出手帕擦干净,再动用愈灵符。 愈灵符淡绿色的光芒洒在伤口上,原本只有两个指节长细线一般的伤口,猛的延长了一个指节! 反噬! 云瑶赶紧收回愈灵符,瞪向黑衣人,“你竟然修炼邪术?” 这种邪术造成的伤口若是使用愈灵符,非但不能让伤口痊愈,反而还会让伤口加重! “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仰天狂笑了两声,“对付你,当然不能用一些小把戏,是,你的实力固然在我之上,但你有个弱点,当你身上有了伤口,只要伤口不愈合,真气就会不断地外泄,尤其是在使用法术的时候,更会加剧真气的外泄。” “哪怕你的实力比我高,真气外泄的厉害的时候,你就只能任人鱼肉!” 要不然皇后怎么敢公然让他在这儿对付云瑶呢? 黑衣人盯着云瑶,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不过我当然不舍得立刻杀了你,你这一身的本事若是能为我所用……桀桀桀……” 他真正想要的,是云瑶的那一身法力,有了云瑶的法力,再加上自己原本的法力,他就可以在大江国乃至整个世界称霸! 再不用委屈自己在皇后这里为皇后办事。 云瑶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身为修道之人,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专门走歪门邪道的人!” “看不起我又如何?再怎么看不起我,你这一身的法力也只能被我吸光!” 黑衣人大拇指擦了擦嘴唇,露出嗜血的笑容,冲着云瑶扑过去! 云瑶连连退后几步闪躲,她若是继续攻击,自身的真气就会不断地外泄,有害无益的事,她不会做。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黑衣人几次进攻,都被云瑶躲开,自己没能讨到一点好。 “云瑶,这里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你躲得了多久?我可以慢慢地陪你耗,直到耗尽你的体力!” “那你就试试看。” 云瑶依旧躲着黑衣人的攻击,不仅躲,还可以往厦公公和皇后的方向躲。 好几次黑衣人都得攻击都是擦着皇后的身体过去,一连几次下来,皇后又是气恼又是害怕。 “你还放任着她躲来躲去干什么!赶紧杀了她啊!要是伤到了本宫,本宫要你好看!” “没用的东西,云瑶都受伤了还解决不掉云瑶!” 皇后恨恨地骂着,夜长梦多,拖得越久风险就越大,她一开始就是想着速战速决,她也是这么交代的。 结果这祭风不知道抽的什么风,跟猫玩耗子似的,就是不给云瑶一个痛快! 祭风听到皇后的话,眼神一沉,掠过一抹厌恶,随即攻击云瑶的速度,一下子就快了许多。 云瑶一开始是在用玩的姿态躲着祭风,见祭风认真,她也认真了几分。 但祭风的进攻实在是太快,又异常诡异,只一味地躲着祭风,已经不够用了。 只能反击! 最坏的打算,就是真气外泄完之前,杀了祭风! 云瑶一抬手,就是两道雷符,雷符在两手之间迅速来到宫殿上空,她在心里默念出雷咒,原本平静的宫殿忽然就响起洪雷声! 雷符被闪电包围,紧接着劈下几道雷! 祭风抬头的时候,雷刚好劈下来,他本能地想要接下雷符,不料小看了云瑶的实力,雷直接打在他的手臂上! 衣袖瞬间破开,剧痛传来,惊雷一样的纹路从手臂一直蔓延到手背指端,伴随着烧焦的痕迹,火辣辣的痛。 云瑶斜睨着祭风,抬手擦了一下脖子处流出来的暖流,冷哼了一声。 “这笔帐,还给你了!” 祭风捂着手臂,脸上露出一个狞笑。 “疯子!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不惜让自己的真气流失殆尽也要拖着我一起死是吧?你休想!” 祭风发了狠,怒吼一声,两手大大地张开,忽然间卷起一阵黑风,裹挟着黑色的闪电,如同暴风雨来袭! 皇后连忙退到了凤椅上,生怕自己退得慢一点,那雷就要劈在她身上! “云瑶!” 祭风丧心病狂地怒吼着:“你受死……” “吧”字还没喊出来,殿外立马冲进来一个惊慌失色的宫女。 “皇后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什么!” 皇后脸色一变,顾不上云瑶,急忙忙的冲祭风喊:“皇上来了!快退下!退下!” 要是被皇上看到了,她就彻底完了! 祭风的大招放不出来,好像拉屎拉到一半要硬生生地夹断憋回去一样难受。 但如果被平阳帝看到了他为皇后办事,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祭风只能恨恨地甩下手,瞪了云瑶一眼,拂袖消失。 祭风消失了,皇后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地上还有烧焦的衣袖,又惊慌起来。 “厦公公!快快快!把地上的东西都捡干净!” 厦公公又急急忙忙地去捡地上烧焦的衣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扔到哪里去,只好一股脑都塞到自己衣服里面去。 “云瑶!你要是敢乱说,本宫拧下你的头!” 皇后恶狠狠地警告云瑶,却看见云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指尖擦过白皙的脖颈,那道伤口立刻消失了。 这、这就好了? 祭风不是说这个伤口不可能会好的吗? 皇后看着云瑶,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毛,祭风不在,她莫名地有点害怕这个怪物。 “皇上驾到!” 第240章 是云瑶,都是云瑶干的! 平阳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江辰熠。 江辰熠一看到云瑶,就连忙走过去问:“瑶瑶,你没事吧?” 云瑶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脖颈处,那里的伤口,已经蔓延到了锁骨,长的可怕,触目惊心。 只是她用了障眼法,在场的人是不可能看见这个伤口的。 “我没事。”云瑶摇了摇头。 皇后警惕地看了云瑶一眼,见她没有乱说什么,才笑着迎了过去。 “皇上,你不是要处理奏折吗?怎么有空来妾身这儿?” 平阳帝面无表情地扫视着宫殿,“朕没事不能来?” 皇后被平阳帝四处扫视的目光弄得心里很是不安,可又不甘心到了嘴的肥羊就这么跑了。 云瑶这个有手段的,竟然让熠王带着皇上过来,害得她计划泡汤! 她也不是吃素的,既然皇上来了,不好好演一场戏岂不是可惜了? 皇后眸子一垂,再次抬起眼的时候,眼里湿润润的,气息也乱了一些。 “皇上是不是听到哪个多嘴的宫女太监说起妾身身子不舒服,还特请了云大师来看,皇上心里担心妾身,所以过来看妾身了?” 在祭风面前恨不得弄死她的皇后,这会儿到了皇上面前,就虚伪的称她为云大师! 云瑶心下冷笑着,这皇后如蛇蝎又如狡猾的狐狸,计谋层出不穷。 平阳帝本就是被江辰熠烦得不行才过来看一眼,根本就不知道皇后不舒服,不过皇后都这么说了,他也确实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就默认了。 “皇后,你看得如何啊?” 这时候,江辰熠也在关心云瑶。 “瑶瑶,你当真没事吗?” 江辰熠本不想多问,见她脸色不好,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云瑶低声应了句:“我没事。” 按照她的计划,这会儿该来这里的人,不应该是江辰熠和平阳帝才对。 那边皇后已经装上了,“皇上,这事说来,妾身就觉得过分,妾身周身不舒服,觉得应该是邪物所致,妾身央求云大师看一看,可云大师上来就是侮辱妾身,不给妾身看!” “哦?竟有此事?” 平阳帝目光淡漠地扫了云瑶一眼,他不关心皇后如何,他只知道江慎去司家提亲,恐怕不久后就会迎娶这个麻烦的女人。 云瑶若是嫁给江辰熠也就罢了,这天下还是在他的手中,但是要嫁给江慎…… 帝王就是帝王,即便对云瑶起了杀心,表面上也还是不露声色。 皇后不给机会云瑶说话,“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问问厦公公就是。” 她向厦公公使了个颜色,不等平阳帝问,厦公公就跪在了地上回话。 “回皇上,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云大师傲慢至极,非但不愿意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甚至多次出言侮辱皇后娘娘,简直就是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就是不把平阳帝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身为帝王,平阳帝根本就听不得这些,尤其这个人还是云瑶! “云瑶!你好大的胆子!纵然你是司家的人!但到底你在大江国出生,你就是大江国的子民!身为大江国的子民,对皇后如此不敬,你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敲打敲打这个云瑶再说! 云瑶虽是垂着眸子,但此刻也想象得到平阳帝的怒气。 她不是莽夫,不会和平阳帝对着来,皇后杀不了她,平阳帝可是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的人。 正准备用想好的措辞答话,江辰熠就先她一步开了口。 “父皇,瑶瑶心地善良,此事必定有误会,儿臣请求父皇查明真相再……” “王爷,本宫知道你喜欢云瑶,可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包庇她吧?更何况,云瑶做的不把皇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事,不止这一件!” 皇后说着,突然就在平阳帝面前跪了下来。 她揣测不出平阳帝的心思,本不想走到这一步,然而就在刚才,皇上连盘问都不盘问一下,就直接给云瑶定罪,这和皇上平时处事的风格不同! 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皇上也容不下云瑶! 真是连老天都在帮她! 皇后尽管跪着,低垂着眉眼,在云瑶的角度,皇后嘴角那一抹得意,没能逃过云瑶的眼睛。 事情和她想象中的有点出入,皇后是狼,平阳帝就是虎!都想要除掉她! 果然,和云瑶猜测的一样,平阳帝顺着皇后的话就问:“皇后,你说说看,这云瑶还做了什么事啊?” 皇后跪在地上,此时已收起了平日里六宫之主的威严,而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平阳帝。 声音包含着极大的不平愤懑,“皇上!泽儿是被冤枉的!” “泽儿年轻气盛,又确实是喜欢那云凤雪,一时之间没能把控住自己和云凤雪发生了……这是泽儿的不对,但是那晚那个男人,皇上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皇后激动地说着,忍不住就掏出手帕去擦拭湿润的眼角。 她生得美丽,是那种艳丽至极的美丽,落泪的时候,好像花朵沾了雨滴似的,一下子就勾起了平阳帝那点为数不多怜香惜玉的心。 平阳帝皱起眉头,中秋宫宴那晚,他一气之下就让人把那男人给杀了,没能好好审问一番,现在听皇后一讲,那男人确实可疑,就是宫里一个倒夜壶的。 纵使这个倒夜壶的人身怀武功,但一个倒夜壶的人,哪怕是撞见了太子干的那档子事,也绝对不敢上前打晕太子,夺太子之爱才对! 更何况一个倒夜壶的,怎么就到了那废弃的冷宫去?那是最不吉利的地方,平日里宫女太监挺忌讳去那里。 这么一想,更是疑点重重。 皇后抬头看见了平阳帝皱起的眉头,就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是听进去了,余光瞥见云瑶的反应,跟着就皱了下眉头。 这个贱人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非但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甚至看她的眼神还有点嘲讽的意味…… 莫不是这个贱人料定她拿不出证据? 皇后先是眸子一垂,接着脸再一抬,脸上就落下两行泪来。 “皇上!妾身觉得这是可疑,顾及到中秋宫宴宾客众多,不好揪着事情不放,于是妾身就在事后审问了云凤雪,终于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一切都是云瑶做的好事!是云瑶蓄意谋害太子啊!” 第241章 一物降一物 又是云瑶! 平阳帝背负在身后的手猛的攥成了拳头,声音都透着极大的威压,“此事当真?” 皇后用余光看了一下仍旧不打算开口为自己辩白的云瑶,心里有点毛毛的,但一想到自己这边有证人,就继续哭着点头。 “是真的!妾身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全都是云凤雪亲眼所见告诉妾身的啊!皇上大可以召云凤雪进宫问个仔细!” 平阳帝攥紧的拳头松了些许,就算是没有云凤雪,只要在这儿能够把云瑶定罪,他都会把云瑶定罪。 但云瑶偏是司家的人,有证人在,就算是司家,也没办法拦着他处置云瑶! 打定主意后,平阳帝刚想开口。 江辰熠就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事关重大,单听皇后娘娘一面之词怕是有失偏颇……” “所以本宫才提议要召见云凤雪!”皇后回怼之余,暗暗地瞪了一眼江辰熠。 “云凤雪已经是泽王的人,说的话自然是偏向泽王。” 江辰熠赶紧抛出自己的看法,“皇后娘娘想还泽王清白,还得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或者是证人,大江国向来赏罚分明,必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他护在云瑶的面前和皇后据理力争,终于觉得自己保护了瑶瑶一次,希望瑶瑶能明白他的心,在他心里是有她的,能保护她的人,不只是七爷,还有他。 只是他顾着为云瑶解释,没注意到平阳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殊不知自己已经触到了父皇的逆鳞。 平阳帝才不管皇后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他只知道皇后说的话很合他的心意,而江辰熠此刻就像是一个逆子! “够了!辰熠!朕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 平阳帝一个愠怒的眼神瞪向江辰熠。 江辰熠心一紧,立刻就想起自己上次跪着求父皇将云瑶指配给他的时候,父皇语重心长地告诫他,若想为君者,不可沉溺女色。 他满心满眼都是云瑶,在父皇眼里,已经成了沉溺女色。 “父皇,儿臣只是……” “辰熠!你不要忘了,现在没了一个太子,但朕的儿子,个个都能成为太子!” 平阳帝沉着脸色,他虽然最为看重这个儿子,但看重的是以前那个不沉溺女色的江辰熠,而不是现在这个眼里只有云瑶的江辰熠! 想要成为君王,就不能重情重义,更不能沉溺女色,女色可以是用来取悦自己的东西,可以是用来当自己手中盾牌利剑的东西,唯独不能是表现自己痴情专一的东西。 这女人啊,红颜祸水! 江辰熠不敢对视平阳帝的目光,以前他对皇位有想法,但想法不强烈,如今,他极其渴望坐上皇位。 坐上皇位就意味着自己手里有了更大的权力,是大江国最为强大的人,比江慎还要强大,到那时,就可以更好地保护瑶瑶…… 平阳帝见江辰熠没再说话,脸色才缓和了些,收回视线的时候,掠过云瑶波澜不惊的脸,顿时心里有些不悦,甚至觉得自己的君威受到了挑战。 寻常人到这个时候,无一不是吓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像云瑶这样从一开始就脸色如常毫无波澜的人,除了江慎,再没别人。 也正是因为从云瑶身上看到了江慎的影子,平阳帝更是对云多了一分厌恶。 “云瑶,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瑶微微垂着眸子,淡淡的说了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句话,她曾经在太子面前说过,如今原封不动地还给皇后和平阳帝。 皇后冷哼一声,恶毒地盯着云瑶,“想为自己洗脱罪名,你当然是这么说!” 平阳帝也深感不悦,“既然如此,那就让云凤雪进宫见朕!” 一旁的公公闻言,赶紧领命退下。 才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不远处走来一位弱柳扶风般的女子,面容冰清玉洁,让人一看就觉得纯洁无瑕。 这就是正当宠的湘妃。 公公连忙走过去行礼,“奴才见过湘妃娘娘!” 湘妃笑了下,笑容宛若一朵小白花,“公公不必多礼,本宫前两日差人去请云大师进宫,听说云大师在皇后娘娘这里,本宫便不请自来了。” 听到湘妃是来找云瑶的,公公顿了一下,朝湘妃点点头后,转身走了回去。 禀告道:“皇上,湘妃娘娘来了!” 湘妃? 平阳帝一喜。 皇后一皱眉头,这个湘妃好端端的来她宫里干什么?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现在过来! “妾身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湘妃走进来时,步步生花,行礼的时候,柔弱无骨的身姿更像是风中微晃的柳枝。 她之所以看起来弱柳扶风似的,恰恰是因为她的身体软若无骨,柔软度天下之中也找不出第二个。 因此,从平阳帝宠幸她的第一天起,就对她宠爱至极,一连着一个月,夜夜宿在她的宫中,她也因此成了宠冠六宫的存在。 一直到今日,平阳帝都对她欲罢不能,看到她行礼,更是亲自伸手去接。 情不自禁地道:“湘妃你就别行礼了,你这一行礼,朕都怕你的腰折了。” 不是平阳帝夸张,就连云瑶见到湘妃的第一眼,都觉得湘妃上辈子应该是个柳树精! 视线交错之间,湘妃不露痕迹地对云瑶笑了一下。 云瑶心领神会,她不怕孤身一人来见皇后,就是因为有湘妃这张底牌。 后宫之中,最是一物降一物。 皇后脸色难看,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湘妃怎有空到本宫这儿?你这身子骨,本宫都怕你被风吹走了。” 皇后的话酸得很,但湘妃不在意,仍然笑得像一朵纯洁无害的小白花。 “皇后娘娘说笑了,妾身这几日噩梦连连,身子愈渐虚弱,听闻云大师是个有本事的,前日便差人去请云大师进宫,妾身早上得知云大师进了宫,便在宫中等候,不料久等多时也不见人,一打听才知道是来了皇后娘娘这里,妾身便想着到皇后娘娘这儿看看。” 说着,湘妃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宫女,宫女正端着莲子百合汤。 “入了秋,妾身想着天气干燥,特意让人熬了莲子百合汤,正好拿过来给皇后娘娘尝尝。” 皇后气得脸都歪了,莲子百合汤,寓意着百年好合,有湘妃在,她和皇上现在哪里还能百年好合? 湘妃好似没看见皇后的神情,只抬眼着平阳帝,露出愧疚的神情,“只是妾身没有想到皇上也在这里,就只带了一份莲子百合汤……” 她的柔弱和脸上的愧疚相得益彰,更是让平阳帝无法责怪,甚至心疼起湘妃。 “湘妃,你说你想请云大师给你看,让人来请就是,何必亲自来跑这一趟?累到了你,朕又该心疼了。” 平阳帝毫不忌讳地拉起湘妃的手,“走,到你宫里喝百合莲子汤去!” 皇后猛的抬头,这、这就要走了? 她不甘心,追上前两步喊道:“皇上,云瑶谋害太子一事还没审呢!” 第242章 下来陪我吧 平阳帝回过身,扫了云瑶一眼,又看了皇后一眼,露出几分不满。 “没听到湘妃身子不适吗?云瑶谋害太子一事不急于这一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谅云瑶也不敢跑了!” 这就是他身为君王的自信,在大江国的范围内,不管云瑶跑到哪里去,他都能把云瑶抓回来! 皇后又是气得心口一痛,是,云瑶是不会跑,但云瑶一旦出了宫,江慎一旦知道了今日的事,就必定多加防范,她想对云瑶下手,那就难比登天啊! 偏这些话现在又不能说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瑶跟在湘妃身后离开。 云瑶一离开,祭风就出现了。 祭风出现得突然,本就满肚子气的皇后被吓了一跳,顿时冲祭风发怒。 “没用的东西!本宫早就告诫过你,一定要速战速决!你不听,现在好了吧?让云瑶那个贱人给跑了!” 祭风侧身对着皇后,眼底埋着深深的厌恶。 “皇后娘娘,你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关系,皇后娘娘既然还需要我,嘴巴就该放尊重点。” 皇后瞥了祭风一眼,不以为然。 就算是国师又如何?归根到底,还不是一个奴才! “本宫能给你合作的机会,那是本宫看得起你!少在这儿拿鸡毛当令箭,你要是不能干,有的是人为本宫做事!” 祭风握紧了拳头,眼里杀意汹涌,他露出一丝笑容,挤出一句:“皇后娘娘教训得是。” 皇后只听到他的话,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当他是服软了。 “你知道就好,如今云瑶跑了,这事如何处理?” “这事简单。” 祭风抬眼看向了皇后,眼神如同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七爷体内的死煞?” 皇后眉头一挑,心里了然,“想必那死煞也到时候了吧。” “不错,七爷和云瑶身上还有着双生煞,双生煞一日不解,这两人的命就是绑在一起的,一旦七爷体内的死煞成熟发作,七爷死了,云瑶也得死。” 祭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野兽撕咬猎物牙齿刮在骨头上时的动静,听得人一阵阵毛骨悚然。 但皇后不这么觉得,她只觉得祭风说的话十分中听。 云瑶啊云瑶,你以为你逃出宫就能活? 不!你不过是落入了另一个陷阱! “云大师,你请喝茶。” 送走平阳帝,湘妃面目都慈善了许多。 在湘妃应付平阳帝的那一个时辰,云瑶只觉得那叫一个漫长。 不过好在湘妃的一番温柔攻势下,平阳帝暂时放弃了追究她在太子一事上责任的念头,至少今日,她定能平安出宫。 “云瑶谢妃娘娘为云瑶解围。” “云大师客气了,这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时候多多结善对自身也是有好处的,本宫是想早些过去,只是被绊住了一会。” 湘妃并不谦虚自己对云瑶的帮助,她很清醒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不过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心中所想。 “后宫之中,少有像娘娘这般赤诚的人,从娘娘的面相来看,娘娘是个及有福气的人。” 云瑶喝了一口茶,端详着湘妃的脸,湘妃确实是个有福气的人,但眉宇之间游荡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黑丝,顿时下意识地蹙了下眉头。 这刚好被湘妃看见,湘妃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道:“云大师不妨有话直言。” 云瑶没说话,余光瞥了一下旁边的宫女。 湘妃便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本宫和云大师有话要说。” 那些个宫女闻言,全部都退了下去。 云瑶这时才开口,“娘娘确实是有福气的人,但娘娘要做的事,有损娘娘的福气,娘娘请三思。” 面对善良的人,云瑶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都变得平缓了许多。 湘妃神情微怔,嘴角温柔的笑意凝了一下。 眸子微垂后,嘴角扬起一抹极轻的苦笑。 “云大师果然是有本事的,外面的大师只看得出来本宫被恶鬼缠身,其余一概不知,云大师却是能看出本宫心中所想,本宫很是佩服。” 湘妃并没有直接表态,云瑶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劝告湘妃未必听得进去。 看似弱柳扶风,实则内在坚韧。 “言归正传,娘娘可否说说所做的噩梦?” “是这样的。” 湘妃轻点了下头,“本宫以前有一个从娘家便跟着本宫的宫女,名为婵儿,三个月前,婵儿突然投井自尽了,本宫请人为她做了法事超度,可近日来,本宫总是梦见她。” “本宫梦见她被井水泡得发胀的身子,梦见她一遍一遍地对本宫说她很冷,她很想念本宫,哀求本宫下去陪她……” 只听到这儿,云瑶就下了结论,“那不是娘娘的宫女婵儿。” 湘妃惊讶,“何以见得?它明明就是婵儿的模样,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一模一样。” “有的怨气深重的鬼,会假扮你的至亲好友,所爱之人,在梦中让你跟着它们走,让你下去陪伴它们,若是你答应了,凶多吉少,好在娘娘并未答应。” 云瑶吃起了点心,按理说她到了宫里是处处谨慎的,对于初次见面的湘妃也该谨慎,但从湘妃的面相来看,湘妃是一个心善的人,再加上眼前的红枣糕好吃得很,一时没忍住就吃了。 反正湘妃的事情好解决,一张护身符的事儿。 “云大师。” 湘妃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娘娘有话要说?”云瑶问,又咬了一口红枣糕。 湘妃几度纠结,最后叹了口气,“本宫一开始确实没有答应,但那是婵儿啊,情比姐妹的婵儿,本宫为了安慰她,便说了句本宫迟早是要下去陪她的……” 云瑶咬着咬着红枣糕,立马就停了下来。 大事不妙啊! “那娘娘可还有发生别的事情?” 湘妃抬眼,目光幽幽地看向宫外,“自从说了那话之后,本宫夜里总能看见婵儿,一开始本宫以为自己大抵是身子虚弱,幻觉罢了,后来发现不是。” “本宫不仅能看见婵儿,还能听见婵儿对本宫说话,婵儿总叫本宫去井里看看她,说那井是多么的小,井水是多么的冰冷,本宫觉得害怕,没有理会,可是……” “可是大前天晚上,本宫早早睡下了,不知怎的,突然听到本宫如今的贴身宫女迎春的声音,本宫一下子惊醒,醒了才发现本宫居然站在了婵儿自尽的井边!” 第243章 自得宠便从未失宠 说到这里,湘妃原本红润的脸一下子被抽走了血色。 “迎春说她原本是在门外守夜的,本宫突然起了床就往外走,她喊本宫本宫也不应,最后看到本宫来到井边,急中生智,把脖子上一直带着的桃木吊坠贴在本宫身上,本宫这才如梦初醒,若是,若是迎春再晚一点,本宫只怕是真的下去和婵儿作伴了!” 湘妃每每想起那晚的事情都觉得害怕,她是很珍惜婵儿的情谊,也是想着以后死了和婵儿作伴,但不是现在啊! 而且她能看见的婵儿实在是太诡异了。 “娘娘只有在晚上能看到婵儿吗?” “是,白天不曾见过……” “那我就留下来,看看那婵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 湘妃一听云瑶要帮她,就激动地道:“本宫这就让人安排房里让你住下!” “住下是可以,只怕皇后会过来找麻烦。” 云瑶拧着眉头,以皇后的性子,轻易不会放过她。 更何况她隐隐约约觉得皇后针对她,不只是因为太子一事,这其中,应该是另有隐情。 湘妃听到皇后,神情淡漠了两分,“皇后的事你不必担心,你在本宫宫中,皇后是不敢到本宫宫里要人的。” “娘娘独得圣宠。”云瑶道。 湘妃脸上的笑容露出一抹苦涩,“什么盛宠,不过是困住女人的牢笼罢了,皇宫看似辉煌无比,其实就只是一个辉煌的笼子,人在这里,是不自在的。” “既然如此,那娘娘为何要进宫?” 云瑶不解。 这个湘妃娘娘的事她是有听说过的,别的妃嫔大多是选秀进宫,少数是被皇上看中宠幸了的,唯独湘妃进宫的方式大为不同。 湘妃是把自己当礼物送进来的。 在平阳帝五十大寿的时候,有一官员献上了一份特别的寿礼,是由木头制作而成会走路的木马。 单单只是一个普通的木马,自然入不了平阳帝的眼,这木马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会变换形状,一会儿变成老虎,一会儿变成兔子,一会儿又变成了狐狸。 于是平阳帝就来了兴趣,问那官员是怎么做到的,官员说这木马是由小小的木块制作而成,小小的木块可以灵活变换位置,改变木马的造型,木马里装着个人,要改变形状的时候,就由那个人在里面操控这些可以活动的小木块。 平阳帝又觉得即便是这样,想要变换形状也非易事,里面的人必定是个能人异士。 谁知官员说里面的是一个骨骼极软的美人。 平阳帝爱江山,也爱美人,当场就下命令说要见木马里面的美人。 于是湘妃就出现在了平阳帝面前,她美丽较好的面容一下子抓住了平阳帝的心,牢牢地吸引着他的目光,一场将柔软发挥到极致的舞蹈,彻底让平阳帝沉迷。 平阳帝迫不及待地想试试那柔软到极致的身子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当夜就宠幸了湘妃,翌日就赐了封号。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即便是后来有了别的妃子,平阳帝也对湘妃念念不忘,因为他再找不到第二个身子骨像湘妃那样柔软的人,能紧紧地缠住他的身子,也缠住了他的念想。 湘妃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可撼动,别的妃子有得宠的时候就有失宠的时候,唯独湘妃只得宠,从未失宠。 所以即便是六宫之主的皇后,轻易不敢对湘妃做什么,甚至在和湘妃正面交锋的时候还要避让锋芒。 按理说,独得圣宠的女人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湘妃却不是。 湘妃听到云瑶问她缘由,只是笑了笑。 “人各有命,本宫的命就是如此。” 云瑶没有多问,活在这世上的人,谁能没有个秘密呢? 和湘妃保证的一样,一直到入了夜,皇后也没出现过。 是夜。 亥时末刻。 湘妃熟睡在床上,云瑶和湘妃的贴身宫女迎春守在外间。 夜正安静,忽然响起了湘妃带着颤抖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本宫?” 湘妃看着眼前泡得肿胀的女鬼,呼吸急促,坐在床上不敢轻举妄动。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鬼,绝不会是婵儿! 女鬼冷嗖嗖地盯着她,响起了阴冷缥缈的声音。 “娘娘,奴婢就是婵儿啊……婵儿好冷,婵儿好想娘娘,娘娘怎么不去井里看看婵儿呢……” “本宫不去!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就是变成了婵儿的样子来骗本宫的!你想要本宫的命!” 女鬼“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夹杂着外面嗖嗖作响的冷风,阴森骇人得很。 湘妃立刻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背后寒毛直竖。 “娘娘……你不是对婵儿最好了吗?你不是说你拿婵儿当姐妹吗?你怎么不下来陪着婵儿啊……” “闭嘴!你不是婵儿,你不是!” “娘娘……婵儿好想你,你不来找婵儿,那婵儿就来找你吧……” 女鬼哭着缓缓走过来,越是走近,身上那股腐臭的味道就越是浓郁。 “你、你别过来!” 湘妃害怕地往床后缩去。 女鬼走到了床前,把自己黏糊糊湿答答的的手撑在床上,朝着湘妃靠了过去。 湘妃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浓重的腐臭味让她呼吸稍微大一点点,就会熏得她想吐。 “娘娘……你下来陪婵儿吧,婵儿好孤独好冷啊……” 女鬼泡得跟发面馒头一样的脸凑近,眼眶因为泡肿了的缘故,眼珠有些往外突出,眼珠子灰蒙蒙的,吓人得很。 湘妃紧紧地睁着眼睛,极度的害怕让她想哭,可她必须要保持镇定,云大师就在外面,云大师会救她的! “娘娘……婵儿这就带你走……” 女鬼的手缓缓抬起,落在了湘妃的脖子上,这一瞬间,湘妃看见了另一张脸。 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云大师说的没错,女鬼根本就不是婵儿! 女鬼似乎看懂了她的神情,手猛的一收紧,湘妃顿时喘不过气来。 “来吧……下来陪我吧……到那冰冷冷满是虫鼠尸体的井底里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金光像闪电般从门外闪进来,一下就劈开了女鬼。 女鬼被劈得原形毕露,捂着劈伤的胳膊龇牙咧嘴的。 本就是在井中泡久了,那胳膊上的肉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化作了一滩浓水,露出森森白骨。 “小小女鬼,怎敢作恶?” 云瑶清冷的声音传进来,接着一身素色衣裳的云瑶就站在了女鬼面前。 第244章 前世杀了她的人是…… 看到云瑶,湘妃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整颗心安定下来。 她很肯定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婵儿! “云大师!这才是女鬼的真面目,它根本就不是婵儿!她想要本宫死!” “为何要害人?” 云瑶冷冷的看向女鬼,要不是看着女鬼是个可怜的,早就一道符箓灭了它。 女鬼怯生生地看了云瑶一眼,突然就跳出了窗外。 云瑶连忙去追,女鬼跑得飞快。 深更半夜的皇宫,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云瑶追着女鬼跑的时候,只遇见了巡逻的人,没等巡逻的人看清楚,云瑶就已经飞了过去。 巡逻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刚才看到跑过去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那人快得跟风似的,谁知道啊!” “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巡逻吧!” 云瑶追着女鬼,追着追着就来到了冷宫。 那女鬼站在冷宫的院子里,不跑了,累得鬼气都散了一些。 “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吗?” 云瑶冷笑一声,“唰”的一下抽出铜钱剑。 女鬼吓得连连求饶,“我没有要害死湘妃娘娘的意思!我、我就是吓唬吓唬湘妃娘娘啊!” “湘妃娘娘是个好人,你没事吓唬人家干什么?” 这年头,连鬼都闲得没事做了? 看懂了云瑶的眼神,女鬼也很委屈。 “吓湘妃娘娘也不是我的本事,是有人指使我这样做的……” “哪个吃饱了撑的指使的?” “喏,就是他!” 女鬼抬起泡得跟白萝卜一样的手,指了一下云瑶身后。 云瑶背后一凉,匆忙转过身,一袭黑袍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以为是皇后身边的那个祭风,指间立马现出一张天雷符。 鼻尖飘过来一股淡淡的气味,她这才没有把天雷符甩出去。 “一身潮湿的泥土混着檀木香的气息!” 帽檐之下,鲜红色的唇微微弯了下,“云瑶,一见面就要拿天雷符劈我,这样可不对。” 天冥国师靠近了两步,云瑶听见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想要见你一面可真难。” 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半点杀气,云瑶收起了天雷符。 敢情那个女鬼之所以要吓湘妃,就是为了让湘妃召见她啊! 为了见她,如此大费周章?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到她的话,天冥国师又是轻笑了一声。 即便是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云瑶也能感觉到帽檐背后的那道强烈的视线,看得她浑身都不舒服。 “你猜?”天冥国师饶有兴趣地逗着她。 云瑶皱起眉头,喝道:“有话就说,有屁憋着!” 猜猜猜,猜他个死人头啊! 真当她很闲? 见她动怒天冥国师非但不觉得生气,甚至还觉得好玩,只是想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就不好玩了。 “听说江慎去司家提亲了,并且司家还答应了?” “关你什么事?” 云瑶毫不客气地怼他。 最开始知道双生煞是天冥国师所下的时候,她就把他当做了敌人,尤其是两人在戏园子的那次交手,她更是把他定义为危险的敌人。 但是现在,似乎不是这样? 站在她面前的天冥国师没有一点杀意,甚至回想以前的交手,天冥国师似乎并未用尽全力,颇有一种试探她实力的感觉。 天冥国师微微扬起的唇角压了下来,像是承受不住暴风雨弯下来的腰。 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沙哑得很,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司家的人答应也就罢了,你也答应了?” 刚才还觉得天冥国师很安全的云瑶,敏锐地察觉到天冥国师身上气场的变化,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 拉开一点距离,等下打起来会好打一点! “关你什么事?吃饱了撑的?” 她还是很不客气地回怼,半夜捉鬼辛辛苦苦,结果发现被耍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多让人生气! 被她这一怼,天冥国师不做声了。 云瑶突然间就觉得“关你什么事”可以回绝很多问题。 只是这天冥国师是不是气过头了?笑得阴森森的! 天冥国师忽然抬脚,步步朝着云瑶逼近。 云瑶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得到那抹了血一样红的嘴唇扬起的诡异弧度。 “不许再过来!” 天冥国师仿若没有听见,仍旧是步步朝着她逼近。 踩在地上碾压沙子发出的细微声响刺激着云瑶的耳朵,好像那步子踩在她的心脏上似的! 既然听不懂人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云瑶手一伸,两指之间再次夹着天雷符,这天雷劈在天冥国师的身上,不死也要残! 天冥看着那张天雷符,脚步立刻就停了下来。 “蠢货!” 他冷冷地骂出声,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司家人可以答应江慎,你怎能答应!” 云瑶抬着脸,仍旧拿着天雷符不放。 “我怎么就不能答应?” “你当然不能答应!” 尽管看不见天冥国师的神情,但从那烦躁的语气也听得出来,他此刻非常非常的不爽! 于是云瑶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能答应?” “因为……” 天冥国师的声音再度低沉了几分。 “前世杀了你的人,就是江慎。” 什么? 云瑶瞳孔猛地一缩,前世杀了她的人是七爷? 天冥国师的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无奈,又夹杂着愤怒。 “答应杀了你的仇人的提亲,简直是蠢到不可救药!” 刹那间,云瑶只觉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大脑,指尖变得冰冷冰冷的,冷意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到全身,整个人好像被丢到了冰窟之中…… 她认为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是前世杀了她的人? 云瑶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在幻境中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和江慎的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她吸了一口气,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的话么?” 仿佛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天冥国师只是淡淡地回了她一句:“你若是不信,就亲自到冥界的禁区好好看看!” “好好看看……前世的江慎是如何杀了你的!” 云瑶深呼吸了一口气,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刺痛让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情,她不是那种被挑拨两句就失了理智的人。 “或许前世的江慎是杀了我,但是你,不见得抱着什么好心思!” 云瑶抬脚,向着天冥国师迈了两步,距离他不过是一米之遥。 冷眸深不见底,质问:“告诉我这些,你想得到什么?” 相比前世的真相,她也很想知道天冥国师的目的。 第245章 你低估了我的爱 明明听到这么残酷的消息,却还是可以如此冷静,天冥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可奈何。 他很欣赏她的强大,但是她的冷静让他很不爽。 “云瑶,若我是你,绝不会爱上江慎!” 丢下这一句话,天冥国师黑袍一扬,人就消失了。 费尽心思地设局见她,就只是为了告诉她真相吗? 云瑶看着远处漫无边际的黑暗,天冥国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看着她和江慎互相残杀? 不管是什么目的,她都不乐意被牵着鼻子走! 她也不全然相信天冥国师的话,冥界的禁地,她自会去,自会探索真相。 “那个……你可以送我去投胎吗?” 女鬼出现在云瑶的身后,弱弱的问。 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云瑶被吓了一跳,转身去瞪那女鬼。 见云瑶不悦,它又赶紧解释,“天冥国师说你可以送我去投胎……” 这就是它为什么会配合天冥国师的原因,含冤而死已经很可怜了,它不想再困在那个冷冰冰的井底。 云瑶敛去眸中的寒意,开了冥道。 “去吧。” 女鬼很是感激,几次鞠躬,“谢谢云大师!多谢云大师!” 送走女鬼,云瑶回到了湘妃娘娘的房里,湘妃猝不及防地看到云瑶出现在房里,吓了一跳。 看清楚是云瑶之后,缓了口气,“吓死本宫了,本宫还以为是鬼……” “我已经将那女鬼送去投胎了,娘娘大可以放心。” 云瑶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护身符,交到湘妃手上,“这是护身符,娘娘戴着,可保娘娘平安。” “多谢云大师。” 湘妃接过平安符,将它贴在自己的心口。 “云大师,他日若是能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本宫一定尽力帮你。” “湘妃娘娘客气了。” 云瑶微微笑了下,难掩脸上的疲惫。 湘妃把云瑶的疲惫看在眼里,便关心道:“云大师,天还未亮,不如先去休息?” 云瑶摇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 她当然有事,她可没有忘记今天是接青棠回去的日子。 湘妃留不住云瑶,只得随了云瑶,让迎春给了护身符的银子,就送云瑶出去。 出了宫门,天边还是黑的,头顶上的星星闪闪发亮。 云瑶用瞬移符回到末云轩睡了三个时辰。 天一亮,就赶去了大理寺。 “云姑娘,你来得真早。”李铖很是尊敬地把云瑶迎进去。 “要接青棠回去,自然是得早点来。”云瑶笑了笑,感谢道:“李大人,这些时日,多亏了你的照料,青棠才没有受苦。” 李铖也笑道:“魏姑娘本就是冤枉的,大理寺是个讲理讲律法的地方。” 顿了下,他又说起这起案件的情况,“其实,要不是刘大壮上门自首,魏姑娘没那么快洗清冤屈。” “刘大壮自首说了什么?”云瑶问。 “刘大壮说魏国公府和他有仇,他是故意陷害魏姑娘的,之所以来自首,是因为良心发现。” 说到这里,李铖笑了一下,连自己都不信。 能良心发现就跑过来自首的犯人少之又少,处于真心悔过自首的,更是凤毛麟角。 但刘大壮自首,又是带着作案工具自首,证据确凿,大理寺就将刘大壮捉拿归案,把魏青棠无罪释放。 “除了这些,没别的了吗?”云瑶问。 李铖摇摇头,“没了。” “我想去看看刘大壮。” “行。” 李铖答应得痛快,带着云瑶来到关押着刘大壮的牢里,自己就远远地守着。 刘大壮坐在零零落落铺着稻草的地上,头发也插着三两根稻草,嘴里叼着根稻草,胡子几天没刮,冒出了胡子茬,样子十分落魄。 看到云瑶之后,把身体转了过去。 “想不到孔明钰那样对你,你都对她如此痴情。”云瑶淡淡地说着。 这个刘大壮,确实让她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刘大壮知道孔明钰耍了他之后,会一气之下就把孔明钰供出来,没想到刘大壮自己揽下了所有的罪名,孔明钰乐得逍遥法外。 刘大壮听到云瑶的话,“嗤”了一声,又回过身去,用那张满是疙瘩的脸上的眼睛盯着云瑶。 语气带着轻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吗?” 云瑶沉默。 爱吗? 她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找不到答案,她对七爷的感情自然是和他人不同的,但她不敢说那就是爱,没有情丝,她连肯定的勇气都不够。 “我爱明钰,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她了,我爱得很卑微,甚至只想着能够远远地看着她也满足了,当她说她爱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刘大壮自嘲地笑了笑,“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稻草。 “我这个样子,明钰当然不可能爱我,但我爱她,即使知道那是谎言,我也接受了,那晚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很愤怒,甚至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可她哭了。”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哭得撕心裂肺的,求我原谅她,我心软了,我舍不得她受到伤害,我可以牺牲我自己,只为她能好好地活着。” “这,就是爱。” 刘大壮说完,又从地上捡起一根稻草塞进嘴里,看着云瑶,声音依旧带着轻蔑,“你低估了我对明钰的爱。” 说完,刘大壮轻蔑一笑,就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显然不愿再理会云瑶。 云瑶站在原地,好看的眉头从刘大壮问出那个问题开始,就一直皱着。 爱,真的像刘大壮说的这样吗? 爱一个人的时候,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对方好好活着? 那……杀了心爱之人,又算是什么呢? “前世杀了你的人,就是江慎!” 心脏忽然痛了一下,云瑶捂着心口,用力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 真相,她自会亲自去看! 云瑶转身,去了魏青棠的牢房,李铖下令让人放了魏青棠。 魏青棠冲李铖笑笑,一跑出来,就整个人笑着扑到了云瑶身上。 “瑶瑶!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云瑶笑着掰开魏青棠差点把她勒到喘不过来气的手,捏了下魏青棠的脸,“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因为我知道瑶瑶对我最好了呀!” 魏青棠眨巴着眼睛,她说的是真的,因为她在牢房里的时候,云瑶又是忙着安抚她的家人,又是忙着找出凶手。 这些,都是爹爹来看她的时候告诉她的。 “好了,我们出去吧,从此以后,你是清清白白的了。” 经过街上的时候,魏青棠看见街上有冰糖葫芦,又吵着要吃,云瑶没办法,就给买了一串。 “就快到家了,你还这么馋呢。” 魏青棠理直气壮,“这些天过得可苦死我了,当然要吃点甜的呀!” 到了魏府,云瑶一拉开车帘子就怔了一下。 魏青棠在里面问:“瑶瑶你怎么不下车呀?” 云瑶下了车,魏青棠跟着下车才发现云瑶为什么是那个反应。 因为此刻站在魏国公府等着魏青棠的,除了魏国公,还有曹家的人。 曹家的人一看到魏青棠,“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 第246章 看看,这不就巧了吗 曹家家主曹利添看到魏青棠,亲自跪了下来,旁边一同跟着跪下来的人是曹珩。 曹珩显然还没有从失去新婚妻子的悲伤中走出来,两眼满是愧疚的同时又满是哀伤。 “魏大小姐,我和曹珩,亲自来给你赔罪了!” 曹利添说着,重重地磕了下响头,“先前魏如烟的死归咎到你的身上,是我一时心急犯下了错,还请魏大小姐能原谅……” 他言辞充满了诚意,一如冤枉魏青棠时的坚决。 魏青棠站在原地,她呆呆地看着曹利添和曹珩,她被冤枉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没有站出来帮她说话,甚至从他们当时愤怒的神情看得出来他们相信她就是杀人凶手。 事实上,他们是坚信不疑的。 否则,又怎么会在她入狱之后,逢人便说魏如烟是她杀死的? 爹爹来看她的时候可是说了的,曹家的人到处说她是杀人凶手,许多人都相信了曹家的说法,纷纷在背后指责她,就连功勋卓着的爹爹也受到了牵连,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没办法很大度地笑着说没关系,心里说不介意那是假的,除非时间慢慢地把这一切冲淡。 魏国公看着自己的女儿一阵心疼,身为父亲,他也做不到说原谅曹家这些天不断在外面散布的消息。 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声誉,而曹家的行为,让魏青棠的声誉受损,要不是大理寺还了青棠一个清白,这杀人的罪名还不知道要背多久。 身为父亲,他也做不到伸手去扶曹家人,更做不到说原谅。 碍于人来人往的,魏国公只得道:“曹大人,起来吧,你这一跪,小女可受不起。” 一句“受不起”就已经表明了魏国公府的态度。 曹利添跪着的身子一僵,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魏国公和魏青棠已经走进了门。 那扇沉重的门,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关上,就像关上了他赎罪的门。 “父亲,魏国公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们。”曹珩道。 曹利添叹了口气,“到底是我们不对,当初是怎么把消息散布出去,现在就怎么为魏大小姐挽回清誉,我们……也只能这样赎罪了!” 不同于面对曹家时的疏离,魏国公见到云瑶,那是一个热情。 不仅茶要最好的,点心也要最好的! “云姑娘,青棠能得以洗清冤屈,可都是多亏了你,请受我魏某人一拜!” 说着,魏国公就要撩开下摆跪下来,吓得云瑶嘴里的茶都来不及咽下去,连忙在魏国公跪到地上之前把人扶起来。 “魏伯伯客气了!云瑶是晚辈,受不起受不起!” 云瑶一把扶着魏国公,把人按在椅子上坐下。 魏国公越看云瑶,就越觉得这孩子是真的好啊!即便帮了忙也不会把这份人情挂在嘴上,还谦虚,有礼貌! 云瑶不愿意受他的大礼,那他怎么着也要把人给夸一顿才行! “云姑娘,我听说了七爷提亲的事,七爷是个有福气的!七爷眼光那是顶呱呱的好哇!” 云瑶刚端起茶杯的手又是顿了一下,魏国公突然就说起了七爷,有些猝不及防。 天冥国师的话宛若还在耳边回荡,突然间就有人往平静的水面丢下一块石子,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心,跟水面激起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的漾开来。 从未出现过的难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魏国公没发现云瑶的脸上那微妙的变化,还在不断地道:“云姑娘,你可不知道,依我看,七爷对你必定是真心的!” “七爷不近女色,我这么多年,从未见七爷对哪个女子笑过,他就只有在看着你的时候会笑那么一下,话说回来,七爷知道要去接青棠回来的人是你,特意让霍闪来告诉我,要我好生招待你,还说他忙完后会亲自登门拜访。” 说到这里,魏国公摸了下下巴,爽朗地笑了两声,“说是登门拜访,其实他就是想来看看你。” 云瑶垂下眸子,将只抿了一小口的茶杯放了回去。 她如何不知道七爷对她好?只是现下她心乱如麻,又该如何面对七爷? 魏青棠隐约察觉到云瑶有些闷闷不乐的,于是走过去一把挽住魏国公的手撒娇。 “哎呀!爹,你怎么那么啰嗦,我要和瑶瑶去院子里喝点小酒吃点小点心,您要是没事做就写写字吧!上次还说每日都要写字来着……” “好好好,爹就不打扰你们了。” 魏国公连连点头,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魏青棠当即吩咐人去取美酒点心。 等到在院子里坐下来,看到云瑶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魏青棠就一把搂住云瑶的肩膀。 笑眯眯地道:“瑶瑶,我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有吗?” 云瑶本想抬手指着自己问,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点傻,抬到一半的手硬生生落了回去。 “你当然有!”魏青棠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一下云瑶的脸,“你根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这不开心都写到了脸上来。” 云瑶眨巴了下眼睛,她的情绪就这么明显? 那等下七爷来了怎么办? 魏青棠看了一眼端上来的美酒,一把拿过来,斟了两杯,把其中一杯塞到云瑶的怀里。 “好了好了,你说你,七爷一会儿就来了,自己的心上人要来,你还苦着个脸干什么?要是我知道我的心上人要来找我,指不定得多开心呢!” 云瑶:“……” 还开心,她现在愁都快愁死了。 这因果吧,也有分现世和前世,亦或者前世今生,所以她没办法不去想天冥国师说的话。 她担心前世的七爷真要是杀了她,那么这一世她和七爷会不会背上不好的果。 好不容易自己的心跳会因为某个人而乱,那种甜滋滋的喜悦难得的可贵,真要背上不好的果,她指不定要难过多久。 越想下去就越觉得郁闷,倒不如现在就去冥界禁地看个究竟! 云瑶“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青棠,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刚好丫鬟也在此时走了过来,“小姐,七爷来了,老爷要你们去前厅。” 魏青棠一拍手,看看,这不就巧了吗! “瑶瑶啊,七爷都已经来了,有什么事你先放一边儿去吧!” 云瑶:“……” 她现在是真的没做好心理准备要面对江慎啊! “好了好了,别苦着个脸了,七爷在前厅等你呢,快去吧快去吧。” 云瑶来不及说半个字,就被魏青棠搂着脖子往前厅走。 第247章 婚事快了吧? 前厅里,魏国公看到云瑶过来,也是一脸的兴奋。 “云姑娘,你来了,七爷说要请我们去聚味阁吃饭!” 云瑶对魏国公笑了笑,视线转移到江慎脸上的时候,眼神凝了一下。 还一起吃饭?那岂不就是要坐在一起,近距离接触? 那么近的距离,七爷肯定能发现她的不对劲,要不…… “七爷,我还有……” “七爷!瑶瑶的意思是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忙,吃饭的话不如现在就出发?” 魏青棠一把搂着云瑶的胳膊,就是不给云瑶走,还特意朝云瑶递了个眼神。 你放心,我都懂得! 七爷上门提亲,你这是害羞了! 云瑶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有魏青棠这个朋友到底是她的福气,还是她造的孽啊! 出了魏国公府的大门,就看到曹利添和曹珩站在不远处,见到人出来,还投来观望的目光。 但是有江慎这一座冰山在这里,他们也不敢走上前来。 云瑶惊讶地发现,以往江慎出门,除非是要进宫或者是去极远的地方,要不然是不会坐马车的,然而他那辆看似低调实则无比奢华的马车,就这么停在魏国公府的门口。 “那个,青棠啊,咱们赶紧上马车吧!云姑娘是和七爷一起的,你快过来!” 魏国公站在自家马车前,不断地向魏青棠招手,就怕这个女儿没眼力见跟着人家云姑娘一起上七爷的马车。 “知道了知道了!” 魏青棠连忙冲魏国公摆摆手,又回过头来美滋滋地对云瑶道:“瑶瑶啊,我们一会儿见。” 说完,冲云瑶意味深长又暧昧地笑了一下后,飞似的跑到了魏国公那边去。 云瑶看着已经掀开了的车帘子,以及还在旁边等着她上马车的江慎,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后,上了马车。 江慎也在她后面跟着上了马车。 云瑶坐着,用余光瞥了江慎一眼,马车本就是一个半封闭的空间,又只有她和江慎,气氛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点尴尬。 她要是一直不说话,说不定就像青棠说的那样情绪都写在脸上,尤其七爷还是一个人精,只怕是连一点不对劲的蛛丝马迹都捕捉得到。 到那时,免不了问她各种问题,他问得出来,她可不一定答得上来。 于是,云瑶决定要化被动为主动。 “七爷,你今儿怎么坐马车出来了?” 她笑眯眯地问,眼睛一如既往,亮晶晶的。 江慎隐约觉得他的阿瑶哪里不对劲,但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睛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魏国公府担上杀人害命的罪责,魏国公一生清誉将要毁之一旦,我要告诉众人,魏国公府上下都是清白的。” 这人听了谣言,深记于脑,时间长了,便形成了刻板印象,到那时再澄清就太迟了,这要澄清,就必须及时有效。 云瑶一下子就懂了江慎的意思。 七爷在大江那是深得民心,除了不平易近人以外,人品功绩那都是没得挑的,是许多人心里的榜样,更是深得百姓的信赖,七爷站在魏国公府这边,百姓们爱屋及乌,不说完全相信魏国公府无辜,但也会在听到谣言的时候多加思考,不被谣言牵着鼻子走。 再加上七爷这一举动是在魏青棠清清白白地放出来之后,魏国公府到底是不是无辜的,答案昭然若揭。 云瑶看着江慎的目光忍不住多了一丝崇拜,又忍不住去想,这样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前世真的是杀了她的人吗? 他明明那么好,好到无可挑剔。 “阿瑶,你可是有心事?” 即便她伪装得很好,江慎还是发现了不对劲,以前总爱笑的小姑娘,如今眸里也会一片黯淡了。 云瑶抬起头,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这都被看出来了? 江慎见她惊讶到微微张开的嘴,嘴唇粉粉嫩嫩的,像是水蜜桃一样诱人,呆呆的模样也可爱极了,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她的脸。 “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 云瑶摸了摸自己的脸,青棠也是这么说的,她还特意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呢,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 “阿瑶若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 “那哪能说啊……” 云瑶的话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口,等到她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阿瑶果然是有心事。” 江慎的嗓音难得地柔下来,连带着那双黑眸的眸光也柔和下来,“阿瑶若是不愿说,我不多问,只是阿瑶记着,让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当你不知该如何面对或是处理一件事的时候,就跟着心走,至少你的心不会难受。” 他的话,让云瑶想到了山间潺潺的溪流,就那么流到了她心里去,堵在她心里的东西跟着溪流一并流掉了。 七爷说得对,她该跟着自己的心走。 云瑶坐直了身子,看着江慎道:“我知道了,但现在开心不起来,我也不打算装开心了,等我查清楚了那件事之后再说吧。” 江慎闻言,轻笑出声,揉了揉云瑶的脑袋瓜,“不开心为何还要装开心?嗯?” “我不想让你发现我不开心。”云瑶的声音闷闷的。 “阿瑶。”他的眸子多了几分认真,“在我面前,你的难过愤怒,都不必掩饰,我全盘接受,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若是在他的面前,她还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那就是他的失败,是他还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他并不想这样,他爱云瑶,唯一的心愿就是云瑶能发自内心地开心。 他的阿瑶啊,从前吃的苦太多太多了,他只想要她开心。 不知怎的,云瑶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只觉得里面的温柔也沉重得很,但他的话,也确实安慰到了她,心头上的乌云一下散去了不少。 于是她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那七爷请客,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好,阿瑶想吃什么都可以。” 江慎宠溺地揉了揉那软绵绵的秀发,只要他的阿瑶能开心,就算是把聚味阁送给阿瑶又如何? 到了聚味阁的时候,云瑶又是笑眯眯的了。 魏国公不敢点菜,想让江慎点菜。 江慎转头就问:“阿瑶,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云瑶大大方方地点了头,问过他们有没有忌口的,之后就开始点菜,“要一个东坡肉,蟹酿橙也来一份,哦,还有那个黄金鸡,鱼羹也好吃!还有……” 她一口气点了十几个菜,有荤有素,还有汤,魏国公都看傻了眼。 那么大一点的女娃娃,怎么这么能吃呢? “云姑娘,你……”他本想说你胃口真好,话到了嘴边就是:“你真是个有福气的!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啊!” 云瑶笑了笑,她确实是能吃一点,今天点的菜也多了一点。但是吃不完也不会浪费,聚味阁的剩饭剩菜,都会在第一时间拿去给流浪汉吃。 魏国公喝了两口小酒,嘴巴就发痒,就是想说话。 “七爷,你和云姑娘的婚事快了吧?” 第248章 这个忙帮不了 一句话问出来,云瑶差点把嘴里的酒吐出来,这魏国公问得太突然了,她都没想过何时成亲这事儿。 江慎把云瑶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么?自然是巴不得马上就把他的阿瑶娶回家,但是他的阿瑶还没做好准备,急不来。 他饮了一口酒,这才道:“何时?自然是阿瑶愿意嫁给我的时候。” 一句话,魏国公立马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外面的人都说是云瑶勾搭上了七爷,但是在他看来,明显就是这七爷勾搭的云瑶嘛! 这不,连什么时候成亲都还得看人家云瑶呢! 一顿饭吃下来,倒也还算愉快,回去的时候,云瑶就跟着江慎的马车回了末云轩。 她的正门口和江慎那大宅子的门口在同一侧,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得到。 此刻那大宅子的门前,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 兴许是听到了马车的声音,那辆豪华马车的主人走了下来,正是姜蕊。 云瑶收回目光,显然江慎也看到了姜蕊,脸色并不大好。 又见到了姜蕊,这个在江慎过去的经历占据着一席之地的人。 从在一旁等着的霍闪就可以知道,七爷会见姜蕊。 以往七爷不会见的人,都是直接赶走了的,而姜蕊不但没被赶走,还有霍闪陪着等,这不是别人会有的待遇。 云瑶淡淡地从姜蕊身上收回目光,她承认,姜蕊确实能让她感觉到一点危机感,但是不多。 在江慎开口之前,她淡淡地道了句:“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余光看见姜蕊也走了过来。 在姜蕊走到江慎面前之前,云瑶已经进去了院子里,她可不想看着姜蕊表演,也不想看着姜蕊走进七爷的大宅子里,免得影响心情。 “云姑娘,你回来了,云家的二小姐已经在前厅等姑娘好一会了。” 老曾毕恭毕敬地说着,他牢牢记得云瑶的交代,若是有云家的人来,除了云家二小姐,其余的人都不见。 云秋霜来了?云瑶有点小惊讶,自从云达海在断绝头父女关系书上签字了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云秋霜,不过倒是听到有关于云秋霜的消息,说是到了邻县开店去了。 她侧过身,道:“老曾,去拿两壶上好的果酒来,她喜欢喝果酒。” “诶,云姑娘。” 老曾连忙下去准备果酒。 听到是云瑶回来了,不等云瑶走进来,云秋霜就先走了出来迎接,笑了下,道:“云瑶,你回来了。” 云瑶和云家断绝了关系,云秋霜也就没有喊她问四妹妹。 这一瞬间,云瑶就知道了魏青棠和江慎所说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是什么意思,尽管云秋霜对她笑了,但是难掩眼中脸上的疲惫。 她走过去,拉着云秋霜在椅子上坐下。 “秋霜,是不是云家出事了?” 云秋霜点了点头,“大哥走了,就昨夜的事。” 说起这个大哥,云秋霜她其实是没多少感情的,爹娘自来爱大哥多点,大哥仗着自己是大哥,并不宠着她这个妹妹,而是会欺负她,经常把爹娘给她的东西银子抢了去,她去找爹娘告状,爹娘也只是劝她大方一点,多让着哥哥。 尤其是云霆私下里做的那些事,实在是让她打从心里不认可,她不止一次跟爹娘说过沉溺于声色的危害,结果爹娘反过来骂她不知羞耻,说这些事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该管的。 她对云家失望,对爹娘失望,更对这个大哥失望,然而这些人到底是她的家人,更何况死者为大,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大哥,她也不能不回去看一眼,尽尽自己的心意。 云瑶对所有的云家人都没有感情,云霆的死也在预料之中,这云霆不欠下那么多的风流债,倒还能活多三十年,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安慰云秋霜。 “节哀顺变。” 云秋霜很是难过,倒也没有难过到哭出来,她只是因为那点血缘关系感到难过。 “云姑娘,云二小姐,果酒来了。” 老曾很有眼力见,看到两位姑娘脸色并不开心,就只是给两人斟了两杯果酒,之后退到院子外面去。 云秋霜看到果酒,有点意外,她爱喝果酒,就连她的家人都不曾记住这一点,云瑶却是记得的。 “云家的人都说你不好,可在我看来,你明明就是极好的。” 云秋霜捧着甜香的果酒,鼻子有些泛酸,她这半生,都在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得到兄弟姐妹的爱,但她不曾得到,反而是云瑶,将她的喜好放在了心上。 果酒带着果香,喝进喉咙的时候并不灼喉,香味悠长,久久的在鼻腔里散不去。 那些得不到关爱的遗憾,因为这一杯果酒,终于填上了一点。 云瑶看出了云秋霜的心中所想,道:“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去奢望,你自己也可以对自己很好。” 她曾经在山上,也无比渴望得到父爱,但是这个父爱久久不来,便不会再来,师父说与其期待别人对你好,倒不如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起码这份期待放在自己身上不会落空。 云秋霜哄着眼眶点了点头,“那天我鼓起勇气离开云家,拿着仅有的积蓄到邻县开了铺子,累是累了点,难是难了点,如今铺子做起来了,我才觉得,再累再难都是值得的。” “如今我自己给自己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自己手里握着银子,不必看爹娘的脸色要银子,这种感觉真好,我觉得我如今,能去做世界上任何我所能做的事。” 正是因为这样的状态,她才在离开云家之后没再回去。 倒是爹娘来找过她好几次,每次不是来劝她回云家,而是问她要银子。 云瑶听着云秋霜的话,深感认同,人之所以过得痛苦,那是因为你在的环境和那个环境里的人让你痛苦,离开就好了。 “云瑶,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为的是我大哥的事。” “你想请我做法超度云霆。” 云瑶直接说出了云秋霜的想法,她说得直接,云秋霜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云秋霜放下了握着酒杯的酒,有些局促地捏着衣摆。 “云瑶,我知道我大哥以前总是看不起你,你肯定是不想为我大哥做法超度的,我只能厚着脸皮,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去这一趟,至于价钱,你开个价,什么价都可以。” “这个忙,我帮不了。”云瑶拒绝得干脆。 “为何?”云秋霜不解。 云瑶抬起眸子,幽幽地看着云秋霜,“我问你,云霆的尸身是何种状态?” 第249章 这种话,别让我听第二次 “这……” 云秋霜吸了一口气,想到云霆的尸身,忍不住寒毛直竖。 云秋霜说不出来,云瑶便替她说。 “云霆死的时候,尸身还好好的,到了今日早上,尸身便干瘪瘪的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抽走了一样,闭着的眼睛也突然睁开来了,对吧?” 想到云霆的尸身,云秋霜背后一阵发凉,想不到云瑶不曾去过云家,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云瑶是云大师! “云瑶。” 云秋霜又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不瞒你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厚着脸皮请你去做法超度,大哥的尸身实在是太奇怪太吓人了。” 吓得她就连白天守灵的时候,也总担心会发生什么怪事。 云瑶还是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云家上下,没有一个人答应请我去做法的吧?” 云秋霜又是一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是。” 她来之前,跟爹娘说了自己的想法,爹娘第一个就是不同意,妹妹云微雨更是激动到说要是敢把云瑶叫回来,就死给她看。 云瑶拿起酒壶,给云秋霜满上了酒,“既然云家的人都不想我回去,我又何必回去呢?” “可是,云瑶,我实在是觉得诡异,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 云瑶倒满酒,把酒壶重新放到一旁,看着云秋霜,“有的人,天生就是有灵气的,你就是这样的人,你的感觉是对的,我只能劝你尽快离开云家,最好从我的末云轩出去以后,再不回云家。” 云秋霜捏着衣摆的手一紧,心也跟着一紧。 这么说的话,她那些不好的预感是真的!云家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云、云瑶,到底是什么事?”云秋霜颤抖着声音问。 要是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她还可以通知家人,让家人躲过一劫,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 云瑶猜到了云秋霜会这么问,“天机不可泄露,否则,我会不得好报。”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接了,云秋霜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她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怪不得二叔回来就要凤雪跟着他走,说什么再不走的话就完了,我当时只当二叔是在胡说。” “我劝过云达海不要回云家。” “二叔还在云家,祖父说大哥是我们这一代唯一的男丁,云家所有人都要给大哥守灵,二叔没办法,就在家里住下了,只是二婶不给二叔在房里住,二叔只能住在偏房。” 云秋霜尽可能详细地把云达海的事告诉云瑶,祈祷着云瑶能看在云达海的份上,救云达海的同时,也能朝她和她的家人伸出援手。 她承认她这样的想法有点自私,只是她实在是没办法放着家人不管。 云瑶明亮亮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云秋霜,云秋霜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的心思能被云瑶一眼看穿,她甚至不敢和云瑶对视。 “云家的事,我帮不了,你回去吧。” 云瑶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云秋霜的想法她能够理解,人无完人,自然是不能对人性要求过高。 云秋霜提着的心落下了一些,她起了身,这才想起来自己带来的礼物还没跟云瑶说。 她指指放在椅子上的礼物,“对了,铺子里新来了几批布料,我看着这几匹布料挺适合你的,就带过来给你了,你不要推辞,即便我不请你去云家,这些布料,也是要送给你的。” 她怕云瑶误会,就尽量解释清楚。 云瑶也站了起来,不跟她客气,“好,礼物我收下了,你切记得,远离云家可保平安。” 出于之前在云家,云秋霜是唯一一个会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人,云瑶还是多叮嘱了一遍。 云秋霜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云瑶亲自送着云秋霜出了门,关上门后,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有的人生来固执,听不进去劝告,云秋霜固然是个理智的,但过于重情,这重情的时候,理智就抛到了一边去。 想到云秋霜刚才回头的那一眼,云瑶就知道云秋霜还是会回云家的。 云达海之所以不怕死回云家,那是因为云达海懦弱愚蠢,云家老爷子一发话,就什么都忘了,乖乖地待在云家给云霆守灵。 这就是云达海的命。 即便是云瑶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了要活命就得离开云家,云达海就是不听。 不过,云家有个人她还真是不能不管。 云瑶皱皱眉,时候还没到,她也不想去管这些事那么快。 刚想回去歇一会,走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江慎那边的院子。 原本两个院子之间是有院墙的,后来被江慎的人给拆掉了,从她的院子,能一眼看到江慎的院子。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原本站在一旁听着姜蕊说话的江慎,忽然就看了过来。 姜蕊还在不断地对江慎说着什么,说着说着,见江慎似乎没在听,于是就顺着江慎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云瑶之后,姜蕊先是怔了一下,之后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 为什么云瑶会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还是住在这里的! 云瑶居然和七爷住在同一屋檐下? 她很想找云瑶问清楚,但是云瑶往里走了去。 “看够了吗?”江慎冷声开口。 他不喜欢姜蕊这个女人盯着他家的阿瑶看。 姜蕊收回目光,手臂环胸,嗤笑了一声。 “怎么?怕我为难云瑶?” 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长大后更是跟着就上了战场,姜蕊看习惯了硬汉,就渐渐地看不惯风一吹就倒的人,不分男女,只要娇滴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都看不惯。 像江慎这样强大征战无一败绩的男人,才是她所追求的男人。 江慎黑眸染上一抹嘲讽,“你打不过阿瑶。” 就算是再来十个姜蕊,都打不过他的阿瑶。 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己在武力方面不如哪个女子的,姜蕊有些不服,同时也不信。 “说这种话,不过就是为了护着你身后那朵娇滴滴的花而已,怕我一只手就可以折了它!” 江慎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这种话,我不想听第二次。” “怎么?” 江慎越是护着云瑶,姜蕊就越是不服,就越是觉得云瑶是娇滴滴只会躲在男人后面的人。 “七爷,你知不知道,这躲在男人身后的花朵最容易折?都不需要用力,我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它拧下来。” 江慎眼神冷到了冰点,他从嘴角扯出一抹同样冰冷的笑,藏满了威胁。 “姜蕊,五年前我可以那样对你,如今也一样。” 第250章 实在不行绑了七爷 听到江慎冷冰冰又赤裸裸的威胁,姜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这次回来,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传说中冰山一样生人勿近的七爷,有了人情味,还会笑了,她就下意识地以为今日的江慎收起了肃杀的气息。 可刚才看到江慎那一抹嗜血的冷笑,她才恍然惊觉,七爷还是那个七爷!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吃尽苦头生不如死的七爷! 所谓的有了人情味,还会笑,恐怕这是仅限于云瑶一人的吧? 江慎不再理会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姜蕊,冷声下命令,“滚出去,今后不得再踏进这里半步,叫我看到你踏进这里,小心你的腿。” 霍闪本就远远地守在院子里,这两人的交谈,他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本来不是七爷特别吩咐的话,他是要守在外面,不得听到谈话内容的,但是七爷不仅叫他守在这,还要他听着两人之间的谈话。 他就明白了,七爷这是在避嫌,也是在避免会让云姑娘不开心,他家主子,可有分寸了! 不过……刚才云姑娘看过来的时候,似乎没有看见他? 姜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江慎已经下了逐客令,她再不自己走出去的话,就只能被霍闪扔出去。 眼看着霍闪已经开始挽袖子了,姜蕊脸色难看地走了出去。 云瑶是吧!就算是云瑶得到了七爷的心,也得不到七爷的人! 姜蕊一走,江慎周身的寒气就褪去了不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阿瑶似乎很喜欢聚味阁的东坡肉,不如今晚就做东坡肉给阿瑶吃……” 他在这边想,霍闪就在那边泼凉水。 “七爷,军营刚才送来了急信,恐怕需要你亲自去一趟。” 江慎:“……” 他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因为军营的事,他已经几天没能好好地陪一陪他的阿瑶了。 但军营的事关乎家国关乎黎民百姓,他不得不去处理。 江慎看了一眼云瑶的院子,低声道:“罢了,回来再做东坡肉给阿瑶吃吧。” 军营的事情很急,江慎只回房里带了东西就出了门。 那边,云瑶在院子的角落里,刚好可以看见江慎出门的背影,他出门的时候,步伐一如往常的平稳。 果然,姜蕊过来找他还说了这么久的话的事,也不过来跟她说一声么? 云瑶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怎么会胡思乱想的人,但是自从遇见了江慎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挺容易胡思乱想的人。 比如说,她现在又想到了天冥国师说的话。 只要她还没有去阴界亲眼看到事情的真相,天冥国师的话就会时不时地在脑海里冒出来。 云瑶看了眼天色,日落时分,这个时候去阴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刚想打开冥道,就听到司长鹤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瑶瑶。” 司长鹤笑着走过来,挥挥手示意老曾退下。 老曾已经知道云瑶就是司家的人,这鹤神医是云瑶的哥哥,于是他在得到云瑶的同意后退了下去。 “三哥,你怎么来了?” “没事三哥不能来?” 司长鹤笑着反问。 云瑶赶紧摇头,“没事三哥当然能来!三哥随时都可以来!要是三哥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上街尾新鲜出炉的红枣糕,那就更好了!” “贪吃!” 司长鹤虽是吐槽了一声,但默默地在心里记了下来,下次再来,要带上街尾新鲜出炉的红枣糕。 “但是三哥是个大忙人,没事可不会来。” 云瑶皱了下鼻子吐槽,二哥忙她能理解,毕竟司家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就是二哥,但是三哥是医者,她不大希望三哥忙。 “我也不希望自己忙,然有些人活在世上,光是活着,就已经花光了力气,再来一场大病,生活就如同一叶小舟在风雨中飘摇,随时都可能被颠覆。” 司长鹤说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世人都说他高冷,殊不知他是见了太多太多的无奈。 这人经历得太多,就很难有情绪上的起起伏伏,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外表看起来难以接近的人。 云瑶见他又开始沉浸在过往的经历中,赶紧给他倒了一杯她刚让老曾拿上来不久的美酒。 “好了好了,有啥事是喝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喝两杯!” “你倒是会哄人。” 司长鹤笑了一声,接过云瑶递过来的酒,一口饮下,这才想到他要来这里的目的。 不过……那些事还是先和小瑶瑶说清楚的好。 “小瑶瑶,最近回城的骠骑大将军姜大将军你可有听说过?” 云瑶点头。 “那姜大将军之女姜蕊,你可有听说过?” 云瑶继续点头。 “那……” “别那了,有事说事!” 云瑶一把按住司长鹤的要喝酒的手,阻止这个三哥那呀那的。 “好吧。” 反正这事情小瑶瑶是迟早都会知道的。 “根据你二哥可靠的消息,那姜大将军于平阳帝有恩,而姜大将军一心想要姜蕊嫁给七爷,若是姜大将军开口的话,平阳帝必定会下圣旨要七爷娶姜蕊,这事你知道吗?” 司长鹤紧紧地盯着云瑶的脸,预备在这个宝贝妹妹有一点点难过的苗头出现的时候就及时送上安慰。 他想,任意一个女人得知自己未来的夫君被逼无奈不得不迎娶别的女人,都会伤心欲绝吧? 结果他从云瑶脸上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 云瑶只是抬了下眼皮子,“嗯”了一声,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喝起了小酒。 “不是,小瑶瑶,你难道就不难过吗?你要是难过你就说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一切有我们,实在不行,就把七爷绑到南离去,在南离,没人敢抢走你的七爷!” 司长鹤就差没有拍着胸膛保证。 事实上,他会说出这些话,还是在司家一家子人商量过了的决定,祖母当时就是这么霸气地说的。 司家的传统,向来都是一夫一妻制。 云瑶看着司长鹤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此刻脸上有着格格不入的上战场杀敌的愤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三哥,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想着把七爷绑到南离?七爷可不见得是我们绑得回去的。” “实在不行就先把七爷打晕了再说!” 方法嘛,手段嘛,他有的是! “好了好了。”云瑶决定不逗他了,“七爷不想做的事,就算是圣旨下来了也没用,所以呀,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更何况,江慎说过,他这辈子心里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她云瑶。 “这姜大将军,就是没点眼力见的,还敢把请帖递到司家来,还说什么希望你一定要去。” “什么?”云瑶好奇,“谁希望我去?” “姜大将军!指名道姓地说姜蕊想认识一下你,叫你一定要去参加姜大将军府的晚宴!” 第251章 再入冥界 一说到这事司长鹤就没好气。 明知道江慎已经到司家提亲了,这姜大将军还打着把自己女儿嫁给江慎的注意,还非要小瑶瑶参加宴会,这不是膈应人么? “小瑶瑶,你不用管那个什么姜大将军!你是司家的人,有得是拒绝的底气!” “不,我要去。” 云瑶托着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点心。 司长鹤看了云瑶半晌,也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小瑶瑶,你想清楚了?这晚宴只怕是糟心得很。” “姜大将军既然都指名道姓让我去了,我怎么能不去?不过,到时候糟心的人未必会是我。” 云瑶拍了拍手,把粘在手上的点心屑都拍掉。 她云瑶,从来不会退后。 最重要的是,这姜大将军府,好巧不巧,就在煞眼剩下的那三个方位上,她还愁没机会到姜大将军府里一探究竟呢,现在好了,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行,祖母舅舅舅母都不想去,你二哥又忙得很,我陪你去,绝不会让人欺负到你头上来。” “好。” “听说,魏国公府也收到了请帖。”司长鹤看似无意地说了句,实则眼神压根就没敢看云瑶。 云瑶一下子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就顺着三哥的话说道:“对啊,到时候青棠是一定会去的,这样也好,听说魏国公看中的未来女婿的人选也会去,我可以趁机帮青棠把把关……” 果然,司长鹤听到这话一下就紧张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未来女婿的人选?” 云瑶故意卖起了关子,“魏国公爱女心切,早早就为青棠物色好了将来的夫君,那位公子啊,我见过一次,仪表堂堂,谈吐不凡,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自家三哥,向来心思谨慎细密的三哥,这会儿正拧着眉头,显然是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 三哥哪哪都好,看似高冷,实则内在就是个闷葫芦,就算是喜欢,也拉不下脸去开口。 青棠呀青棠,我就再帮你这一次好了。 “不过……”云瑶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司长鹤以为事情有转机,下意识地就追问。 云瑶眼睛一眯,笑了起来,“不过我听说青棠也对那位公子颇有好感,身为青棠的好朋友,我也觉得那位公子很不错,和青棠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是吗?” 司长鹤听到这话,眼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心里颇有些酸酸的。 他站了起来,瞥了云瑶一眼。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总是关注这些事情,你到底是涉世未深,哪里分得出男人是好是坏?那魏青棠也不见得是个眼睛明亮的……我先回去了。” 司长鹤说完,连最喜欢的酒也不喝了,直接就带着一身寒气走了出去。 “噗嗤。” 云瑶憋了好一会笑,一下就笑了出来。 这三哥,还说她涉世未深分不出男人是好是坏?这意思不就是说那位公子是个不好的么? 啧,三哥啊三哥,我是涉世未深,但跟着师父,心眼子可是没少过的。 这事妥了,青棠迟早会成为自己的嫂子! 司长鹤来时日落西山,走的时候,天已经是蒙蒙黑了。 云瑶将桌子上那壶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三哥的终身幸福是有了眉目,她的终身幸福也得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前世的真相如何,她自会自己去看。 冥道在眼前打开来,云瑶一把将空了的酒壶放在桌子上,抬脚就走了进去。 她走进冥道的时候,霍闪才拎着食篮子走过来。 “奇怪,云姑娘刚才不是还在吗?这会儿人去哪了?” 霍闪摸摸后脑勺,看了眼食篮子,主子交代的事必须办妥了,云姑娘不在,那他就等着云姑娘回来就是了。 索性把食篮子往桌子上一放,人就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云瑶顺着冥道,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冥界。 由于她去过了禁地,这次也不用偷偷摸摸地从天子殿进去,直接一张瞬移符就出现在冥界禁地。 刚到禁地,云瑶就看着旁边两人高的写着“禁地”两字的牌子拧了下眉头,她记得上次来,这里并没有什么牌子啊。 不过,来都来了,一快牌子还想挡住她? 云瑶无视牌子,直接走了进去。 禁地还是和上次一样,四周是一片荒芜,只零零落落地散着白骨,再往深处走,就可以走到看见幻境的地方。 她边走边观察四周,生怕崔衡君会突然间杀出来。 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快到了。 正当她想加快脚步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四周的气息一下子就变得压抑,她赶紧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前面。 果然,就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空气突然变成了水面似的,一阵轻微的涟漪漾开来,接着涟漪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云瑶警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突然—— “吼!” 一只深灰色色的兽脚从涟漪之中踏了出来,接着是一颗兽头伸了出来,像老虎,但牙齿有一尺长,还长着两只长而尖的角,毛发全是深灰色的,其间分布着闪电是的火焰色的纹路。 当它从中完全走出来的时候,云瑶才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足足有三人高!每走一步地面就跟着颤动一下! 巨兽两只眼睛像极了两颗泛着光泽的夜明珠,神情威严,盯着她发出阵阵警告的低吼声,宛若敌人闯进了它的领地。 好家伙!明明上次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个庞然大物啊! 云瑶颇为警惕地又往后退了两步,再退是不可能的,来都来了,必须要知道前世的真相不可! 她咽了下口水,故作友好的朝巨兽笑了笑,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坨巴掌大的肉干。 “大兽兽,这里有肉肉,乖,给你吃肉肉,你就乖乖地把路让开……” 巨兽看着她手里还不够自己塞牙缝的肉干,感觉受到了侮辱。 “吼!” 爪子一跺,整个地面都颤动了下。 “嘘!” 云瑶把食指放到嘴旁,“小声点,被别人听见了,你可就没有肉肉吃了!” 她又试探性地把手里的肉往巨兽面前凑了凑。 巨兽忽然拧起了眉头,黑色的眼珠子瞬间变成了烈焰! “吼!” 一声大吼之后,朝着云瑶扑了过去! 云瑶皱眉,把手里的肉干塞回乾坤袋。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掏出铜钱剑往身前划了一下,一道淡紫色的护盾出现在身前,挡下了那只巨大的爪子! 她刚跳到巨兽后面,只片刻时间,护盾就裂开来。 这巨兽的实力不容小觑! 她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否则会惊动到崔衡君! 云瑶一跃而起,咬破食指虚空画了一张符,心里迅速念出一串咒语,这符当即变成了红色的网,铺天盖地地朝巨兽盖下去! 巨兽扒拉了下爪子,一下就往旁边一跳,躲开那张铺天盖地的网。 谁知它正挑衅地磨了两下爪子的时候,头顶上忽然出现的大网就把它盖了个严严实实的。 云瑶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小样儿,还想跟她斗呢!区区一个障眼法,它就得乖乖地被网住! 不过这网也撑不了太久,必须尽快进去! 云瑶不敢耽搁,连忙往前面跑去,没跑几步,就穿过了一堵像是水墙一样的东西。 然后,她看到了前世的幻象…… 第252章 前世的真相 原来幻象就在这里,只不过是被这一堵水墙遮盖住了。 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幻象,再一次上演。 仍旧是和以前看到一样,堆积如山的死尸,铺天盖地的尸气,以及前世不顾一切地吸收所有煞气的她。 就在前世的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从天而降,瞬间来到地面。 还是那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背影像极了江慎,几乎是不能说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云瑶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害怕看到男人的脸,害怕看到天冥国师说的那一幕。 但她就站在这里,男人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只需要……只需要他转过身来,就可以看见他的脸。 金色的辉光包围着男人,男人缓缓转过了身,在光芒的包围下,云瑶看不真切。 紧接着,辉光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那张看不真切的脸,一点一点变得清晰,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江慎的脸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云瑶几乎停住了呼吸,是江慎,这个男人真的是江慎! 男人似乎是没看见她,视线穿过她,落在了斜插入荒芜大地的那一把剑上。 那把剑,渡了她前世的血。 男人的视线久久地落在那把剑上,接着,男人转过脸,看向了那一袭曼珠沙华的身影。 云瑶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知道他看了许久,手一点一点地捏成了拳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男人忽然转过了身,毅然朝着那把剑走去。 他每走一步,云瑶的心跳就快上一分。 男人越走越近,云瑶看得越来越清楚,男人从她身前走过去的时候,距离近到甚至连眼睫毛都清晰可见,那张脸就是江慎的脸啊! 云瑶的手开始轻轻地颤着,她逼着自己平静下来,视线紧紧地追随着男人,看到男人站在了那把剑面前,看到了男人握住那把剑。 然后,她又看到了男人将那把剑拔了起来,指节分明的手一下子握住剑刃,狠狠地往下一滑,他的血混着她前世的血,将剑染成了红色。 男人垂着滴血的左手,右手握着剑,一步一步走向了前世的她。 云瑶几乎要喊出声来,身体颤抖得厉害。 不,她不想看到那一幕! 然而男人还是来到了那一袭曼珠沙华的身影后,男人腾空而起,与那一抹身影平行。 让云瑶接受不了的是,男人举起了那把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身前的那一具身体里! 正中心脏! 长剑贯穿了心脏,从另一边刺了出来。 云瑶的指尖,又开始凝聚着冷意,渐渐地变得冰冷,这冰冷逐渐蔓延开来,来到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冷得她不住地打冷颤。 眼泪不知在什么时候盈满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看得到空中的那一抹张扬的红直线往下坠…… 画面突然消失不见,眼前一片泪水,看不清景象,只看得到是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几分复杂,“你都看见了?” 云瑶忙不迭地抬手,擦去了眼泪,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崔衡君。 她在这里的呆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被崔衡君当场抓到。 “我马上就走。” 她擦着眼泪,重新站稳身子,声音闷闷的,指尖的冰冷丝毫未减。 崔衡君忍不住想掏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却看见了她袖口处露出一大半的镯子,视线凝了一下。 他打消了去拿手帕的心,只是无奈道:“你可知道禁地门外的牌子就是给你看的?那么大块牌子你看不见吗?为何要闯进来?” “只是想看一看那幻象,幻象里的女人,长得和我一样,我知道,那是我的前世。” 云瑶平静了些许,长剑贯穿心脏的时候,她也切身体会到了那巨大的痛苦。 “前世的我,到底是谁?” 她用泛红的眸子看着崔衡君,崔判官既然是冥界的人,禁地又离他的天子殿如此之近,必定知道些什么吧? 崔衡君也看着云瑶,不知道是不是云瑶的错觉,她好像听到崔衡君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去吧,冥虎兽马上就要撕碎那张网了。” “看来,你是不愿意告诉我了。” 云瑶低垂着眸子,以前的她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江慎,也没想过会梦里的人会是自己的前世,更没想过前世杀了她的人,会是江慎。 崔衡君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垂着的角度可怜极了,终究是有些不忍。 “既已转世,便该忘了前世。” 云瑶没说话,如果她不曾梦见自己的前世,不曾遇见江慎,不曾知道这些,她当然可以忘记前世,但如今的她,做不到。 见她不说话,崔衡君又问:“就算是你看到了这一切,你又能怎样呢?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不该带着前世的记忆去活这一世。” 况且,这已经是转世的最后一世了。 这句话崔衡君没有说出口。 云瑶依旧是垂着眸子,但她听进去了崔衡君的话。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不一样的。 江慎已经不是前世的江慎,而她也不是前世的云瑶。 只是那一剑穿过心脏的痛,无比的真实,真实到那种感觉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记忆。 她的心情平静了大半,是啊,前世是前世,她活在这一世,就该好好地活着。 想到这里,云瑶眼底闪过一抹寒光,那天冥国师执意要她看到前世的真相,怕不是为的是离间她和七爷之间的感情吧? 想要她看到前世的死亡真相,就从此憎恨七爷,最好恨到亲手杀了七爷? 天冥国师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崔衡君见她始终不说话,以为她还是想不开,便继续道:“人就在你面前,你总该知道他的为人是不是?” 这话,云瑶也听进去了,江慎的为人,她当然是知道的,大江国的子民都是知道的。 七爷……人怪好的。 她皱了皱鼻子,鼻子有些酸,眼泪又想要从眼睛里逃出来,她可不允许。 云瑶忽然抬起了头,只要抬起头,眼泪就不会掉。 崔衡君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眼泪汪汪的眸子,心一揪,好看的眉头都快要皱到了一起,很是无奈地拧了下眉头。 “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也未必就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第253章 他又有什么错? “我知道。” 云瑶点了点头,把眼泪逼回去之后,心里也就跟着舒服了许多。 她只当崔衡君是在安慰她,于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道:“崔判官大人,我觉得你这个人……” 话一卡,云瑶觉得不大对,崔判官可不是人! “你这个鬼……” 好像也不是鬼? 在崔判官的注视下,云瑶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话:“你这位大人!你还怪好的嘞!” 不管是人还是鬼,喊大人总是没错的! 崔衡君:“……” “这位大人这么好,一定不会把我偷偷进来禁地的事说出去的吧?” 云瑶眨巴着还带着点点泪花的眼睛,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崔衡君:“……” “大人啊,这禁地我没猜错的话,是你天子殿负责看守的吧?你这要是把我的事说出去了,岂不就是成了失职了?所以,为了你,也为了我,你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吧?” 云瑶眼睛亮晶晶的,折射着狡黠的光,看着崔衡君。 崔衡君心里万般无奈,看到那双狡黠的眼睛就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另一只手摆了摆,“你走吧。” “好嘞,大人还怪好的嘞!” 云瑶说完,一张瞬移符就消失在崔衡君面前,出现在冥界一个偏僻的角落。 角落里游荡的几个老鬼突然看到一个人出现在面前,被吓了一跳。 云瑶淡定地瞥了一眼那几个一看就知道在地府徘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掏瞬移符消失在它们面前。 其中一个老鬼目瞪口呆地看着云瑶离开的方向,说话在有点结巴。 “刚、刚才那个人好像是大、大人……” 在院子里等云瑶的霍闪正等得发困,打了个哈欠, 云瑶突然间就出现在他面前,惊得他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才刚整理好情绪的云瑶看到霍闪也是惊讶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的瞬移符失灵给她弄到江慎院子去了,四下看了几眼,确定没错。 “霍闪?你怎么在这里?” 霍闪边拍着受惊的胸膛边指着食篮子道:“七爷今日见你很喜欢吃聚味阁的东坡肉,本想今晚给你东坡肉吃的,但军营有急事,七爷必须要赶回去,就交代我去聚味阁买东坡肉给你吃。” “我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就想着等你回来呢,就是……这东坡肉也凉了,我还是重新去给你买一份吧。” 霍闪说着就要伸手去拿食篮子。 云瑶拦住了他,“不用了,我让厨房的人热一下就是了。” “那也行,云姑娘,我就不打扰你了。” 霍闪只是负责送个菜,菜送到云瑶手上了,他就不能留在这儿打扰云瑶。 云瑶看了看霍闪离开的身影,视线又落到食篮子上,原本一片沉重的心情,忽然就轻松了不少。 是,前世的江慎是杀了她没错,但是今生的江慎又有什么错呢?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更何况今生的江慎,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她不能混淆到一起,那样不公平。 崔衡君说的那句话她可没忘记,“有的时候,你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也未必就是你所认为的那样。” 她之所以一开始接受不了,不就是因为江慎之前看到她紫眸,听到她提起前世时的反应很紧张么? 那她就索性等七爷回来了,好好地问一问七爷就是! 两个人在一起,心里就不能藏着事情,这一藏着事情,感情就有了隔阂,不会长久的。 她想要的是长久的感情,心中有疑,那就当面问个清楚!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心情终于归于平静。 “老曾,让厨房的人把这东坡肉热一热。” 翌日。 司长鹤一大早来到末云轩等着,姜大将军的宴会,他不能让小瑶瑶自己去。 “三哥,早。” 云瑶揉了揉还有点困的眼睛,自己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自家三哥拎上了马车。 “那姜大将军的府邸也不算远,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再说了,就算是去到了姜大将军府,这离吃饭也起码还有两个时辰。 司长鹤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左右无事,去早点也好。” 他不会说他昨夜一夜没睡好,一大早起来,满脑子想的都是魏国公看中的那位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公子。 去早一点,就可以观察那所谓的公子久一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云瑶丝毫不知道自家三哥的那点小心思,就信了他的话,“那我到街上买两个包子吃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云瑶吃完包子不久,马车就停在了姜大将军府门前。 将军府的管家一听来的人是司家的人,连忙跑到大将军的房里去禀告。 “将军,司家的人来了。” 正在吃早饭的姜大将军听到这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管家说的是什么。 “司家的人来了,那可怠慢不得……你去告诉阿蕊一声,我这就亲自出去迎接。” 姜大将军饭都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一路上心里还犯嘀咕。 这司家的人,怎么早早地就来了?他不过是办了个庆祝他回京城的宴会而已,这司家的人居然如此重视……莫非,司家的人想要拉拢他? 姜大将军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就连走路都快了许多。 走到正厅一看,椅子上坐着司长鹤和云瑶两人,桌子上还堆着一堆礼品。 司家送的礼品,自然是不会差的。 “鹤神医!云小姐!” 姜大将军走上前去,客套地拱了拱手,“不曾远迎,失礼了失礼了。” 司长鹤站起来笑了笑,“哪有哪有,大将军客气了。” 说着,又看了眼带来的礼品,“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他甚至都没有解释司家为什么就只有他和云瑶两个人来。 姜大将军也不敢问,总之,司家有人愿意来,那就是代表司家给他这个面子! 更何况这司长鹤和云瑶来得这样早,不是为了示好是什么?司家这是想要拉拢他!既然司家要拉拢他,他也是十分愿意的,这样一来,他的地位,又可以更上一层楼。 云瑶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遍将军府,随即道:“姜大将军,您这将军府实在是好看得很,不知我能不能到处看看?” 她先夸了再提出请求,而姜大将军为了搭上司家这条线,也就同意了。 “云小姐要看,那自然是可以的!我这就让人把阿蕊叫过来,让阿蕊带你去看,随便看,看哪里都行!” 姜蕊? 要她和姜蕊一起去看? 第254章 谁先累还不一定 为了能够查看将军府的情况,云瑶只能答应了。 左右那姜蕊也没有吃了她的本事。 “什么?要我陪着云瑶在将军府四处转转?还说云瑶想看哪里就带她看哪里?” 姜蕊吃着早饭,听到这话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这云瑶无缘无故地参观我家干什么?” “听说是云瑶觉得将军府好看。”丫鬟应声,“兴许是从山上下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房子。” 丫鬟的语气不难听出尖酸刻薄和鄙夷,姜蕊瞪了一眼那个丫鬟,“不过是让你来我这儿传个话,你装什么?云瑶是司家的人,她看过的,你未必看过,有的话,你在心里说说还行,别叫我听见。” 丫鬟被训斥了一通,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点头,“是,是……” 姜蕊早饭也不吃了,起身的时候还不忘瞥一眼那丫鬟,“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专门在背后嚼耳根的的人。” 而且就这种丫鬟,巴结你的时候可以说别人的坏话,巴结别人的时候,自然也可以说你的坏话。 这心不正的人啊,最信不得。 贴身丫鬟红翠问道:“小姐,你要去陪云瑶参观吗?” 红翠是从小陪着姜蕊一起长大的丫鬟,自身也是会武术的,同时打倒八个壮汉不是问题,也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她跟姜蕊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姜蕊也一样,对云瑶的不喜欢是表现在脸上,没有丝毫的掩饰。 “不去,你代我去就行,你常年练武,那云瑶的体力应当不如你,你就应付着她,她累了自然会停歇。” 姜蕊说着,已经来到了专属于她的练武场,随手抽出一把红缨枪就练了起来。 红翠领命,去陪云瑶逛将军府。 见到云瑶的时候,那一张脸忍不住吸引了红翠的目光,红翠多看了几眼,只觉得云瑶和别的女子很不一样。 别的世家小姐知道要来参加宴会,个个打扮得那叫一个艳丽,心机十足,恨不得自己就是全场最能抓住男人目光的那个人。 云瑶不一样,云瑶身上穿着的衣裳虽然料子是极好的,但是样式很素简,脸上甚至不施粉黛,发型也和衣裳一样简单,一眼看去,当真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红翠见多了浓妆艳抹的女子,见到云瑶,反而多了两分好感。 “云姑娘,我家小姐要练武,特地让我来带你参观将军府,云姑娘想参观哪里直说便是。” 云瑶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不卑不亢的丫鬟,能够在她的面前自称是“我”的丫鬟,想必就是姜蕊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 说是贴身丫鬟,但据她所知,丫鬟做的事红翠是一样都不需要做,比起丫鬟,红翠更像是一个保镖。 “我就随便看看,就从这里开始,带我把将军府逛一遍就好。” 红翠抬了下眉头,把将军府逛一遍?以这种娇滴滴的女子的体力,这逛一遍下来,少说也得三个时辰,心里虽有不满,但她很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 “是,就按你说的做。” 反正小姐也说了,以云瑶的体力,说不准逛一会就累了,不想逛了。 她常年练武,别说是走上三个时辰,就算是不带停地走上十个时辰,那都是小菜一碟。 然而,红翠到底是小看了云瑶。 逛了小半个时辰的时候,红翠忍不住多看了云瑶几眼。 小半个时辰下来,步伐的速度不变,一点累的意思都没有,不过,这也只是刚开始而已,等一下就要喊累喊脚疼了。 一个时辰过去,云瑶脸色不变,兴致满满地参观将军府,步伐依旧轻快,甚至气息平稳如初。 红翠忍不住高看了云瑶一眼,她带着云瑶参观的时候,特意走得比平时快,云瑶能一直跟上就不简单了,气息一点没乱过,也没有半句怨言,这就已经让红翠觉得云瑶比绝大多数的世家小姐要好得多。 原本预计要走三个时辰,结果云瑶只用了一个半时辰。 后面那半个时辰,是云瑶特意加快脚步,走得比红翠还要快得多,甚至还时不时地催促红翠快一点。 红翠一开始没在意,以为那样的走法,不一会儿云瑶就要累了,没想到一路走下来,累到了的人是她,气喘吁吁的人也是她。 反观云瑶,从头到尾都无比轻松,一点都不喘,一点都不累,甚至回到宴席的时候还能笑着和司长鹤谈天说地。 练完了武又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的姜蕊看到红翠的脸红扑扑的,额头还冒着汗,就走了过去。 “不过是逛了那么一个半时辰,你就累成这个样子了?平日里的训练还是太少了点。” 红翠连忙摆手解释,指着云瑶,示意姜蕊去看云瑶。 姜蕊拧着眉头转过脸去看,这才发现云瑶站在人群中和司长鹤谈笑风生,半点疲累的样子都没有。 “她怎么不累?” 红翠这时候缓过一些气来了,便道:“她绝对是个练家子的,体力可比我好太多了,她后面走得很快,我几乎要跑着才能跟上她,她是片刻不停啊!” “是吗?” 姜蕊挑眉,她的长相本就带着点英气,这一挑眉的动作透着几分帅气,看向云瑶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她都去看了那些地方?” “几乎把将军府都看了一遍。” 姜蕊又生出几分好奇,她还以为云瑶说将军府的建筑很美,不过是一种奉承的话罢了,没想到云瑶还真把将军府给参观了一遍? 难怪江慎被云瑶迷得不要不要的。 “你先歇着吧,缓过劲了再过来。” 姜蕊说完,视线就落在了云瑶身上。 此刻的云瑶,正被司长鹤缠着。 自从魏青棠一来,司长鹤就立马不跟别的宾客寒暄了,那眼睛就跟长在魏青棠身上一样,魏青棠去应付别的世家小姐,司长鹤就拉着云瑶,一个劲地打听。 “小瑶瑶,你昨天说的那个世家公子,是哪个啊?” 云瑶瞥了一眼司长鹤,故意想逗一逗这个三哥,于是故作懵懂地问:“什么世家公子?” 司长鹤急了,“就是你说的那个魏国公给魏青棠物色好的世家公子!” “哦……” 云瑶拉长了音,故意反问:“那是人家的私事,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就好,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把南街的那个药铺子送给你,如何?” 司长鹤生怕云瑶不愿意告诉他,甚至开出了条件。 “成交!”云瑶唇角一弯,“那个公子就是……” 第255章 我为妻,你做妾 云瑶说了一半又停住了,急得司长鹤可劲儿催促。 “到底是谁?你快说!” 难得看到一向高冷淡定的三哥急成这样,云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世家公子,那都是我逗你的。” “什么?小瑶瑶,你……” 司长鹤气得想去掐云瑶的脸,偏偏在看到云瑶那圆圆可爱极了的脸的时候下不去手,只能恨恨地收回手。 他这个哥哥当得是真窝囊啊! “云瑶。” 不等云瑶安慰自家三哥,姜蕊就走了过来。 “不知你能不能跟我借一步说话?”姜蕊直接就是开门见山。 云瑶刚想答应,前一秒还在想着怎么给自己出这一口气的司长鹤,这会儿护起了云瑶。 “姜大小姐有事不妨在这说。” 借一步说话,谁知道会不会欺负他家的小瑶瑶? 姜蕊见到司长鹤护着云瑶,眼里闪过一抹玩味,“鹤神医,我和云瑶要说的话,是女子之间的事。” 司长鹤脸色局促了一下,轻咳了声掩饰尴尬,指着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道:“你们去那里说就是。” 姜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是没什么人,而且,从司长鹤的这个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她们。 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够护着自己的妹妹。 身为独女的姜蕊,忍不住心里小小地羡慕了一下云瑶,但很快就收起那点思绪。 两人来到司长鹤指定的角落。 姜蕊又是第一句话就开门见山:“你想嫁给七爷?” 好在云瑶也算是见多了风浪,这会儿也不觉得诧异,只是答道:“司家答应七爷提亲的事你是知道的。” 准确地说,大半个大江国的软都是知道的。 江慎提亲毫不低调,提亲的物品是一辆辆马车运来的,据说那天,一整条街道上都是江慎的马车。 如此的大张旗鼓,自然就被大家知道了。 “所以,你也是答应的?”姜蕊又问。 “自然。”云瑶同样应得坦然,“七爷很好。” 尽管她和江慎之间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误会,但是在对外的时候,她绝不会露出半点蛛丝马迹。 私事是私事,仅限于她和江慎。 姜蕊看着云瑶如同雪山一般美丽清冷的脸,难得地生出了一丝羡慕。 这样的一张脸,就算她是男人,也很难保证不动心吧? 但江慎是她多年以来的执着,自然不甘心就这样拱手让人。 “云瑶,我就有话直说,我想嫁给江慎,不过是一道圣旨的事,而这一道圣旨,只要我爹开口,随时都可以发下来,我对你的印象不错,所以我劝你知难而退。” “虽然你是司家的人,身份尊贵,但这里到底是大江国,即便是司家,也左右不了大江国的圣旨,若我是你,就不会再继续浪费时间。” 这语气,一副已经是江慎原配了的语气。 云瑶淡淡地看着姜蕊,吐出一句:“你了解七爷吗?” “我当然了解。” 姜蕊想着自己好歹是跟在江慎身边这么多年的人,说是了解也不为过。 云瑶轻笑了一声,“你若是了解七爷,断然说不出刚才那样的话来。” 姜蕊一怔,猛的反应过来了,是啊,以江慎的性子,圣旨对他管不管用,那还得看他的心情。 她们在说话的时候,迟迟来到将军府外的江慎就这么隔着一堵院墙听她们说话。 听到云瑶说他很好,也听到云瑶认足够了解他,江慎抿着的唇角这一刻弯了起来。 他的阿瑶真叫他惊喜,不枉他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来了她的信任。 院墙另一边的两人毫不知情。 姜蕊大胆道:“是,七爷当然有抗旨的本事,但是那也是要看情况的,皇上到底是天子,跟天子作对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如果皇上执意要七爷娶我,我想,七爷无法拒绝。” 因为,拒绝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失去所有。 甚至是生命。 姜蕊说得极其肯定,云瑶毫不怀疑姜大将军有这样的实力。 平阳帝向来偏心,又极为忌惮七爷,他会强行下圣旨用各种手段让江慎不得不娶姜蕊,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这件事情还真是棘手啊…… 云瑶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这让姜蕊以为云瑶是感到了挫败,自己俨然已经立在胜利的那一方。 “云瑶,你和别的世家小姐不一样,你能入得了七爷的眼是有原因的,我不想为难你,你最好还是自己退出,再说,如今你和司家认亲,将来也是要跟着司家回南离的吧?” “大江和南离,那可不是一般的远,再者,你若是回了南离,以后就是南离的子民,皇上是不会让七爷去娶一个南离的人。” 姜蕊边说着,边绕着云瑶走,转了两圈之后,停在了云瑶的面前。 说真的,云瑶给她的感觉确实和别的世家小姐不一样,不施粉黛却比那一群浓妆艳抹的人要好看得多,而且,一点都不娇气,这是她最欣赏云瑶的一点。 她甚至想着云瑶等一下要是受不了哭起来了,她也不是不可以把自己的手帕给云瑶擦一擦眼泪。 谁知道云瑶全程都是表情淡淡的,听到了那些话也没什么反应。 “姜蕊,如果你说完了,那我就要回去了。” 这两人之间过招,你出一招我出一招,这样子才能有来有回,分出个胜负,但其中一个人拼命出招,另一个人就是不接招,这还怎么拼? 姜蕊就是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云瑶是一点都不接她的招,导致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让云瑶知难而退。 见云瑶是真的要回去,姜蕊立刻伸手拉住了云瑶。 “等一下!” 云瑶转过身,淡淡地抽回自己的手,“有话不妨一次说完。” 毕竟宴席快要开始了她还得回去吃宴席呢!三哥和青棠都在等着她呢! 姜蕊挑着眉头,带着些许高傲,“云瑶,我可以再退一步,我嫁给七爷,你也可以嫁给七爷。” “什么意思?”云瑶拧眉,还想跟她共侍一夫? “意思就是我为妻,你做妾,明白了吗?我可以退让一步。” 姜蕊依旧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问题,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父亲母亲就是这么教她的,父亲都有五个妾。 不过她有福气,父亲纳回来的妾,个个都是不能生的。 云瑶摇摇头,坚决道:“我这一世,只能嫁一人,娶我的人,也只能娶我一个人,司家的传统就是一夫一妻,没有妾。” 姜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云瑶。 “你疯了?哪有男人愿意只娶一个的?我就没看到过只娶一个妻的男人,就连我爹,娶了我娘之后,都有五个妾!” “七爷就是愿意只娶我一个的男人,而我,也只嫁七爷一人。” 要不是当初江慎提亲的时候答应司家答应他,这辈子只娶她一个人,她是不可能会答应江慎的提亲的,江慎既然敢答应,那她就敢相信。 姜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可笑。 “你真是疯了,向七爷这样的男人,绝对会妻妾成群!” “谁说的?” “谁说的?” 云瑶刚说完,就听到另一道声音说了和她一样的话,惊讶地转过了身。 第256章 马车上吻 江慎不知何时,早已经穿过围墙来到了云瑶身后不远处的大型盆栽,盆栽比人高得多,完美得隐藏了江慎的身影,叫他得以听到两人之间完整的对话。 还好听到了,不然,他都不知道在阿瑶的心里,居然如此相信他的承诺。 他从盆栽后走出来,那双黑眸冰冷的气场一下就叫姜蕊呼吸不过来。 “七爷,我不是……” 姜蕊看到江慎,下意识地就害怕,有点不知所措。 “姜蕊,我警告过你。” 江慎来到云瑶的身旁,眼神从看向云瑶的温柔,一下子变得冰冷。 姜蕊看得清楚,江慎刚才看向云瑶的时候,嘴角是有笑意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七爷,可云瑶却可以经常见。 她和云瑶之间的差距,一下就被拉得好远。 看着那冷冰冰的眼神,姜蕊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害怕,一股冷意从脚底猛的窜上脑门。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江慎曾经为了逼她离开都做了什么,她以为她在外面历练了几年,终于能够面对江慎,可她现在才发现,她错了。 江慎还是那个江慎,所谓的改变,真的就只是对于云瑶一人。 “我曾在司家所有人的面前发过誓,生生世世只娶阿瑶一人。”江慎的声音冷冷的,一如同他这个人冷冷的。 “姜蕊,大将军若是敢让皇上下旨意,我保证,你的经历会比前几年更痛苦,不只是你,还有整个姜家。” 江慎冷冷地说完,搂着云瑶的肩膀就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姜蕊听到了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知道,江慎这是霸气地向所有人宣告了他和云瑶之间的关系。 可此刻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泡在冰冷的湖水里,一股窒息的害怕从心底一路上升,几乎让她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铺天盖地的恐惧让她甚至喘不过气。 江慎的警告,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小姐,你没事吧?” 红翠远远地看到姜蕊的脸色白得可怕,就走过来问。 姜蕊看着人群里耀眼的那两个人,摇了摇头,“我没事。” 也只是现在没事,刚才已经是江慎最后一次的警告,她但凡越过一点点警戒线,她毫不怀疑江慎真的会对她下手!她绝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样可怕的事! 另一边的姜大将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江慎的出现,乐得合不拢嘴。 还以为自己不在京城的这几年,影响力一定是下降了许多的,没想到他这个宴会,来的人的身份是一个比一个尊贵啊! 魏国公府的来了,南离司家的来了,甚至连身为最为尊贵的江慎都来捧场了!看看,他的影响力还是在的嘛! “难得七爷特意来参加老夫的宴会,老夫真是喜不自胜啊!” 纵使自己肚子里没有装多少墨水,姜大将军迎上去还是特意说得文绉绉的!那嗓门比上场杀敌喊得还要大声,就怕在场的宾客们不知道江慎是来给他捧场的! 这么多人看过来,云瑶脸上一烫,下意识地就想站远一点,结果江慎瞥了她一眼,反而将她搂得更紧,大有一副昭告天下的架势。 云瑶皱了皱眉,这江慎,今天吃错药了? 就连姜大将军的面子,江慎都不给,脸上的不爽是一点都不加掩饰的。 “我想姜大将军误会了,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接阿瑶回去。” 云瑶:“?” 魏青棠和司长鹤同款傻眼。 姜大将军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只能僵着笑容找补,“来都来了,要不七爷多坐坐?” “不必。” 江慎扔下冷冰冰的两个字,搂着云瑶的肩膀转身就走。 云瑶只好朝姜大将军笑了笑。 “不许笑。” 江慎睨了她一眼。 那姜蕊都敢说出那样的话了,还有什么好对大将军笑的? 云瑶秒速收回自己脸上的笑,七爷这尊佛她是真得罪不起! 司长鹤看得明白,江慎对姜蕊说了什么之后就臭着脸了,定是那个姜蕊对小瑶瑶说了难听的话!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地告辞,“姜大将军,我今日就是陪小瑶瑶来的,既然小瑶瑶回去了,我也就先告辞了。” 说完,还不忘记看向魏青棠,魏青棠立马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 “大将军,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是为了瑶瑶才来的,瑶瑶回去了,我也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完,一溜烟地拉着司长鹤就走。 这些身份尊贵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姜大将军的脸色也是比紫了的茄子还难看。 他还以为来的人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来的,他甚至以为司家是过来拉拢他的! 结果呢? 一个两个全都是为了云瑶来的!敢情面子最大的人是云瑶啊! 其余的宾客有不少都是打听到像司家那样有身份的人来了才来的,现在那些有身份的人一个两个都走了,于是他们也都找了个借口就告退。 最后,院子里摆的三十桌宴席,竟然连三桌子的人都凑不出来。 姜大将军气得连饭都吃不下,姜蕊自从被江慎警告了之后就躲回了房里,整个将军府死气沉沉。 司长鹤出了门,原本是想和云瑶一起回去的,结果魏青棠一把就把他拉走了,说他没眼力见。 “没看到七爷的眼神想吃了你吗!人家两个人好好的,你非要凑上去,真是不识趣!” 魏青棠颇为嫌弃地瞪着司长鹤,原以为司长鹤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服,谁知道司长鹤只是看着她傻笑。 那笑容,莫名地就让她想到了街尾那个傻子整天看着人傻笑的样子。 “笑什么笑!”魏青棠没好气地瞪着他。 “青棠,一起吃饭吧?我请客。” 司长鹤难得地主动邀请,他现在是看魏青棠怎么看都觉得她好看,尤其是刚才生气骂他的样子,可爱得很。 他这么客气,魏青棠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颇为扭捏地答应。 另一边。 江慎把云瑶扔上了自己的马车,一上马就挨着她坐,眼里显然有亮晶晶的光芒。 云瑶偷偷地瞥了一眼江慎,冥界禁地的事,要不要现在就跟他说? 但他的脸色怎么看都很开心,这个时候说禁地的事,不合适吧? 要不,晚点的时候再说? 正当云瑶各种纠结的时候,下巴突然被一只大手抬了起来。 云瑶看着突然放大在她眼前的脸,心跳一顿,淡而清冷的香味一下子就包围了她,脸就不由自主地发烫。 “七爷,你……唔……” 云瑶还来不及问他什么,唇上突然一片柔软,这是从未有过的触感。 江慎轻轻一吻,随即离开了她的唇,漆黑的眸子泛着温柔的亮光,似乎是在安慰着她不要害怕。 “阿瑶,你说你只嫁给我一人,我听到了,我很开心。” 很开心他的阿瑶终于从心底里接受了他,终于在别人的面前会坦坦荡荡地说只嫁他一人。 云瑶刚想说话,唇再一次被他的温柔而霸道的吻堵住。 第257章 见不得这场面 她原以为江慎是一个只对她温柔的人,但是她错了,江慎不止对她温柔,还对她极为霸道。 江慎的吻充满了攻掠的意味,几乎让她无从招架的同时还无处闪躲,只能笨拙被动地接受缠绵。 直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放开了她,而她的身子也没了力气,只能软软地靠着他的肩膀,脸像火烧一样的发烫。 不只是脸在发烫,心口的位置也感觉怪怪的,就感觉好像有种子在发芽一样,痒痒的,热热的,一股强烈的感觉快要汹涌而出。 “阿瑶,你信任我,我便不会叫你失望。” 江慎大手捧着她滚烫的脸,承诺慎重而坚定,像是盖下印章保证一样,在云瑶的额头上轻柔地留下了一吻。 云瑶抬起一只手捂着心口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口那种怪异的感觉,在她看着他的时候,愈发强烈,生平第一次,她有了渴望与眼前这个人共度朝朝暮暮的念头,念头强烈到几乎要让控制不住自己,炙热的爱意恨不得喷薄而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难道是…… “阿瑶,你怎么了?” 江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剑眉一下就拧了起来,大手来到她的额头,就要去帮她稳住气息。 云瑶抓过他的手,大手温热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她心口处怪异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温柔爱意。 “我想,我的情丝是长出来了。” “你说什么?” 江慎的瞳孔一下子扩大,大手反过来抓着那只小手,声音难掩激动,“你说什么?阿瑶,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的情丝长出来了。” 云瑶放下另一只按在心口上的手,她刚才用灵识谈过了,那种怪异的感觉,确实是情丝长出来的时候带来的。 她的情丝,终于长了出来。 江慎满脸惊喜,紧接着眉头又皱了起来,紧张不安地问:“那你心里可还有我?” 看着他居然也会像个小孩一样紧张,云瑶忍不住轻笑出声,食指戳了下他的胸膛。 “自然是有你的。” 说完,她搂着他的肩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再次肯定,“我心里有你,也只有你。” “阿瑶。” 江慎一把抱住了她,将她抱得很紧很紧,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 “我江慎,永生永世都绝不负你。” 云瑶靠在他坚实的胸膛笑着,注意到了他的承诺从来都不是今生今世,而是生生世世或者永生永世,忽然,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测。 七爷……是不是知道她前世所有的事? 亦或者,七爷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 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只是过于罕见,所以她一开始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但七爷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她很久很久…… 如果七爷真的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的话,那么,前世杀了她的事…… 云瑶嘴角的笑意褪了去,换上了沉重的心情。 忽然又想起崔衡君说过的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也未必为实,这话,是在暗示她幻境的事不只是她看到的那样。 脑中灵光一闪,云瑶意识到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地方,她看到前世的她被江慎所杀,只顾着伤心,却忘了任何一件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 江慎为什么要那么做?杀她之前和杀她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到的,就只是一部分啊! 云瑶恍然大悟,从江慎的怀里抬起头去看他,如果七爷真的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的话,那她想要的答案,七爷一定能给她。 她抬头,看着江慎,“七爷,我想问你一件事。” 马车外。 用了隐身符的天冥国师,从云瑶踏进姜大将军府的那一刻,就一直跟着她,眼看着她亲口承认答应了江慎的提亲,眼看着她上了江慎的马车。 通过天眼符,他眼看着两人在马车里拥吻,眼看着她长出了情丝,所有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都被他看到了。 天冥国师紧紧地攥着拳头,帽檐下的眼睛充满了杀气。 就在昨夜。 平阳帝召见天冥国师,一见到他就是一顿不满。 “当初你说你什么时候让江慎死就可以什么时候让江慎死,如今过了那么久,你为何还不杀了他?你不是在他和云瑶的身上下了双生煞吗?那你就杀了云瑶!云瑶一死,江慎必死。” “我不能杀了云瑶。”他说。 平阳帝一怒之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你什么意思?你要违抗朕?” “不,我要杀了江慎。” 当时,他是这么回答的。 而今看到马车里的那一幕,他更加坚定了要杀江慎的心。 原以为云瑶去了禁地,看到前世的真相,就一定会对江慎恨之入骨,没想到根本就没有,不仅没有恨之入骨,甚至还长出了情丝! 蠢女人! 竟然对杀了自己的男人长出了情丝!愚蠢至极的女人! 天冥国师一拂袖,不再站在屋檐上看那马车里的情形。 他要杀了江慎! 马车里。 江慎漆黑的眸子眼底的寒意散了去,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且对他起了杀心。 云瑶的声音让他回过神,黑眸一如既往的温柔,“阿瑶,你要问我什么?” 云瑶抬眼,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以及下巴上冒出来的乌青色的胡子茬,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疲惫。 忍不住关心道:“七爷,军营的事,很忙吗?” “是,西越国这段时间一直不安分,已经在边疆起了好几次冲突,极有可能会对大江发起进攻,今夜,我必须启程要亲自去边疆一趟,做好十足的准备,以免会被西越打个猝手不及。” 江慎说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这些天他没少往军营奔波,就连这次回来看阿瑶,也是从休息的时间挤出来的。 这一去边疆就要好些天见不到他的阿瑶,他实在是舍不得。 云瑶心疼地抬手摸了摸他下巴冒出来的乌青色胡子茬,这一看就是没有好好休息。 “再忙也得照顾好自己才是,否则还没上战场,身体就先垮了。” 江慎顺势抓着她抚在他脸上的手,就这么让那只小手贴着他的脸,感受着她的温柔。 “阿瑶说的话,我自是要听的。” 云瑶笑了。 “对了,阿瑶,你刚不是说有一件事要问我吗?何事?” 第258章 合着说她是一条狗? 云瑶的眸子黯淡了下,很快又被垂下的眼睫毛掩盖了去,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摇摇头。 “没事,就是最近总见不到你的人,想问你是不是很忙而已。” 她摇头的时候,毛绒绒的脑袋瓜就这样蹭着他的胸膛,娇憨的模样像极了小猫咪。 江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在送云瑶回末云轩之后,他就又得赶去军营了。 去军营之前,他把霍闪留在末云轩,霍闪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云瑶。 还有…… “霍闪,我要你查清楚阿瑶进宫那日发生了什么事,都见了谁。” 他总觉得,自从云瑶从宫里出来之后,对他的态度就一直有一种很微妙的变化,但她不愿意告诉他。 霍闪领命,“是。” “我不在,你的主子便是阿瑶,务必要保护好她。” “是,属下明白。” 该认真的时候,霍闪还是很认真的。 交代完霍闪,江慎便来到了云瑶的小院子。 小小的人儿,此刻正坐在桌子前画符,画了一张又一张,已经画了几十张。 “从回来开始你就画护身符,画那么多护身符作甚?” 云瑶一气呵成地画完了符,见他过来,就知道他是要出发了,于是收起了笔,开始把符箓一张一张地叠好。 “这些护身符都是给你的,你不是要去边疆吗?把这些护身符带上,有多的,你还可以分给你的手下。” 她知道他的实力很强大,但是把护身符给他,能更安心一点。 江慎眼神温柔下来,把云瑶交给他的符好好收着。 “我不在,霍闪就留给你了,他负责保护你,若是有用得上他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霍闪在一旁连连点头,对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主子说了,在这段时间内,酒窑的酒他想喝哪壶就哪壶。 啧,七爷的酒窑,那可多的是他平日里绝对喝不到的酒啊!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保护好你自己。”云瑶点点头。 “还有一事,裴月的事有了眉目。” 云瑶手上的动作一顿,忙急着问:“是不是查到了我娘的下落?” “不是。”江慎摇头,“我只查到了当年王氏和一个人来往极其密切,在裴月出事以后,那人就和王氏断绝了来往。” “那人是谁?” “皇后。” 竟然是皇后。 云瑶很是惊讶,这么多年来,她就没听到过皇后和王氏有关联,而且上次在中秋宫宴,皇后看起来也像是不认识王氏一样。 “皇后很是可疑,我会让我手下的人继续查下去的,只是,阿瑶,你要小心皇后,进宫的话,让霍闪陪着你,没人敢拦着他。” 虽然目前没有线索表明皇后和裴月的事有关,但是皇后很是可疑,保险起见,江慎还是觉得云瑶要小心提防皇后。 “我知道了。” 云瑶了解江慎,江慎要不是肯定皇后有嫌疑的话,大不会把这事告诉她。 看来,王氏知道的事情是真的多啊! 不过,她不用费尽心思去找王氏,因为,王氏很快就会来找她了。 “最多五日,我最多五日回来。” 江慎拉着云瑶的手,很是不舍地用自己的手指蹭着她的手背。 “国事为重,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云瑶给了他一个示意他放心的笑容。 江慎上马车的时候,她还不忘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几根千年人参给他。 霍闪听江慎的命令,当天就到云瑶这边守着了。 “霍闪啊,在我这,你就随和一点吧,但是有一点,不得干涉我做任何事情。” 云瑶眸子微暗,这些天,末云轩会很热闹。 “云姑娘,我明白的。” 霍闪连忙点头,这当属下的,就得听主子的命令,哪有属下去教主子做事的道理? 七爷对他很好,但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从而去做出一些僭越的事。 如同云瑶所算的那样,第二天还不到辰时,王氏就急吼吼地来到了末云轩。 王氏来到门前,看到老曾,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这个老曾她是知道的,能不能进这末云轩的门口,就看老曾给不给你进去。 于是王氏挺直腰杆,上去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云家王氏,云瑶没和云家断绝关系之前,我也算是云瑶的娘,你知道吧?” 怕说服力不够,不等老曾回答,王氏又说道:“还有,我的女儿云凤雪,不久之后就是泽王侧妃了,是个有身份的人,你若是不想得罪泽王侧妃,就赶紧放我进去。” 老曾记得云瑶的交代,见到王氏来,不用拦着,打开大门让她进去就是。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借势欺人的人,于是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再把大门打开。 “云姑娘今日特意交代,就算上门的是一条狗,也要放它进来,进去吧。” 王氏脸一沉,这死老头什么意思? 合着说她是一条狗? 王氏本来想骂回去,又怕自己这一骂,老曾就得把她赶出去,于是只好憋着那一肚子的气走了进去。 才刚走到院子,就听到云瑶轻笑了一声。 “云凤雪可真是个有本事的,中秋宫宴那晚,皇后才放话说云凤雪只配做一个妾,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就成了侧妃了?” “那是,我们家雪儿啊,就是母凭子贵,虽说只是泽王侧妃,但这身份也是比一般人的身份尊贵得多了。” 王氏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恨死了云瑶。 要不是云瑶坏了雪儿的好事,泽王就还是台子吗,而她的女儿就还是一个太子妃! 云瑶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王氏,她不开口,王氏就不敢坐下来。 呵,什么母凭子贵,只怕是皇后看在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再加上和王氏以前的交情上,皇后才愿意松口吧? 她只喝着茶,没有要王氏坐下来的意思。 王氏顿时觉得有点局促,这云瑶不让她坐下来,也不让人给她上茶,岂不是存心要她难堪? “云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连请客人喝茶的规矩都不知道?怪不得你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雪儿就不同,教养比你好的多了。” 云瑶喝茶的手一顿,清冷的眸子从茶杯后抬了起来。 王氏被那冷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偏又嘴硬,就是低不下头来,“看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 云瑶冷笑了一声,“事实就是你设计把原本属于我的凤命偷了,换到云凤雪身上去。” “只可惜,这偷来的凤命,云凤雪根本就承受不起。” 云瑶的语气冷冷的,王氏的心一跳一跳的。 第259章 他有那个胆子? 云瑶的语气冷冷的,王氏的心一跳一跳的。 她不是没猜过云瑶是不是知道这些事,但当她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所有的底气,一下子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既然上末云轩是有求于我,就得把你高高在上的姿态给我收起来。” 云瑶继续脸色淡淡地喝着茶,这王氏啊,落了势之后,气势是不如以前了,脑子也跟着不灵光了。 这下,王氏也不敢再说什么云瑶懂不懂礼仪的话了,她今天来,确实是有求于云瑶的。 “你知道云霆死了吧?他死得很奇怪,昨天,杨氏也死了,杨氏的脖子被咬了两个窟窿,还被扯下来一块肉,更诡异的是,云霆的嘴角竟然沾着血,嘴里还咬着杨氏的肉!” 王氏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僵硬苍白,极其不愿意去回忆起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她甚至想吐! 云瑶听到这些,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把茶杯放了回去,问:“然后呢?” 然后呢? 这云瑶居然这么淡定地问她然后呢? 王氏简直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这云瑶是没有心的吗!都不知道害怕的吗! “然后今天早上云升泰也死了!” 她大声吼着,可一想到云升泰的死状又忍不住害怕到身子不住地发抖,抖得像个筛子。 杨氏死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云霆不对劲,极有可能变成了某种东西,要向云家索命的东西,今早云升泰一死,她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那云霆就是回来索命了! “王氏,我想你搞错了,这云家的人是死还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云瑶轻轻地把桌子上的一粒细小的沙子弹走。 她越是不在意,王氏就越是害怕。 “怎么跟你没关系?你好歹还姓着云!” “这天底下,姓云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是和云家有关系的?” “那、那怎么能混为一谈?好,就算你不是云家的人,但你是大师啊!身为大师,你能见死不救吗?你不是在山上学了本事的吗?你是有师父的,你师父难道没有教你要积德行善?没有教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一连几句话问下来,王氏俨然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在王氏看来,这就和要医者的职责所在是救死扶伤一样,云瑶既然学了那些本事,就应该去行善积德,就应该解决云家的事! 云瑶丝毫不着急,将嘴里的红枣糕吞了下去之后,才平静地怼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师父教我的是做人要随心,能不多管闲事就不多管闲事。” 言下之意就是云家的事在她看来是闲事,她不想管。 王氏彻底急眼了,忍不住就急得来回踱步,把地上的沙子踢得飞了起来。 云瑶皱眉,不动声色地给桌子上的食物张开了个结界,沙子弹在结界上,又被结界弹回了地上。 “那云霆肯定是回云家索命的!先是杨氏,然后是云升泰,接着就该是云秋霜和云凤雪了!再接下来,就该到我们了!云瑶,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云家一家人都死在云霆手下吗?你不要忘了!我们以前可是一家人!” 王氏一边说,一边把左手手背拍在右手手心上,啪啪作响。 然而,云瑶依旧在吃红枣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唱戏的戏子一样。 她就是不懂了,那么多条人命,云瑶怎么好意思无动于衷的?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云瑶,你想想,既然你以前是云家的人,那云霆指不定也会对你下手,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帮云家,其实就是帮你自己!你懂不懂?” 云瑶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王氏,“你觉得云霆有那个胆子?” 她是谁?她是云大师!云霆来找她,不就是来送死吗?她一张雷符就能让云霆灰飞烟灭! 王氏一噎,是啊,那云霆来找云瑶不就是来送死吗? 云霆当然不敢找云瑶!但是云霆敢找她啊! 偏偏她想进宫见皇后,皇后这几天都没空理她,只叫她自己想办法,好说歹说,才让人把云凤雪接走了。 王氏一下就瘫坐在地上,她看着云瑶,又是不甘心又是气。 难道要她跪下求云瑶?求云瑶,不就是在求裴月那个贱人? 不,她做不到! “娘!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本该在皇后安排好的宅子住着养胎的云凤雪,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看到云凤雪,王氏急忙站起来迎过去。 “雪儿,你怎么来这里了?娘不是叫你一定要好好躲着吗?” “没用的!娘!不管躲到哪里,云霆都会找到我们的!” 云凤雪显然是受了惊吓,一向有血气的脸此刻看起来血气全无。 “怎、怎么了?云霆他、他去找你了?” 王氏说话都结巴了,抓着云凤雪的手臂就看看这又看看那的,生怕云霆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咬了。 “娘,我、我昨晚梦到云霆了,他在梦里掐着我的脖子,冲我喊什么一个都不放过!云家的人都得死!他要我们去给他陪葬啊!娘!” “不怕不怕,雪儿不怕,那些都是梦来的……梦不是真的,别怕。” 王氏赶紧搂着云凤雪的肩膀一阵安慰,尽管自己也怕得两只脚都在发抖。 “不!娘,那不是梦!你看……” 云凤雪说着,把自己的长发都弄到背后,缓缓拉低开了衣领…… 洁白的脖颈上,赫然印着紫黑色的掐痕! 那掐痕的指印很长,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王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盯着掐痕嘴唇都哆嗦起来。 “娘,躲起来也没有用,云霆还是会找到我们的……” 云凤雪眼神涣散,昨夜的噩梦以及今早起来看到脖子掐痕的恐惧席卷了她,绝望无助一瞬间全涌了出来。 王氏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以为只要离开云家就会没事了的,没想到离开云家居然也没有用。 她又看向云瑶,捏着拳头一咬牙。 “云瑶,你别忘了,这世上只有我知道裴月的下落!我要是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裴月!” 云瑶眼皮子一抬,人就站了起来,冰冷的气息迸发,直逼得王氏心里直哆嗦,不敢去看她。 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王氏,你说错了,知道我娘下落的人,不只是你,还有宫里的那位……” 第260章 三日时间,杀了江慎! 什么?宫里的那位? 王氏猛的扭头去看云瑶,极力想从云瑶脸上找出一点点说谎的痕迹,但云瑶的实在是太淡定从容了,嘴角还挂着一抹得意的笑。 “王氏,你自以为你嘴巴闭得够紧,我就会不知道,但你忘了,我还有七爷。” 王氏恍然大悟,怪不得云瑶如此肯定,原来是因为七爷! 七爷的势力庞大,其中必定有搜集情报极其厉害的能人异士,搞不好,宫里到处都是七爷的眼线,想要查个裴月,再简单不过。 王氏往后趔趄了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完了,什么都完了,她手里连威胁云瑶的筹码都没有了…… “雪儿……” 王氏的嘴唇在抖,声音也在抖,云霆不会给她们太多时间,她必须要去寻求皇后的帮助,只有皇后能帮她了! 皇后要是不愿意帮她,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王氏怏怏地转过身,拉着云凤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瑶手指微抬,乾坤袋里就跑出来一个小纸人,蹦蹦跶跶地朝王氏奔去。 去吧,看看王氏是不是真的去找皇后了。 云瑶眼里淬着冷光,她刚才不过是试探了一下,这一下,居然真让她试探出了一条消息,那就是皇后确实知道娘亲的下落。 看来,很快就可以找到娘亲了。 …… 彼时。 皇宫里的一个巨大的密室里,立着两个黑衣裳黑袍子的男人,不同的是,其中一个的帽檐紧紧地往下压,遮住了嘴巴以上的部分。 “祭风,你好大的本事,竟然敢为皇后办事了?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动云瑶吗!” 天冥国师声音透着怒气,大手一扬,一道无形的波就把祭风原地刮飞,狠狠地撞在密室墙上,五脏六腑撞得直生疼,落到地上立刻就吐了一大口血。 饶是如此,祭风也不敢顶撞半句,只能强忍着痛匍匐在天冥国师的脚下。 “我教你本事,你竟敢背叛我?” “属下没有,属下不敢!” 天冥国师一把扼住祭风的整个下巴,硬生生逼得祭风只能仰视着他。 从这个角度,祭风看见了那张让人害怕的脸和眼睛,可他不敢反抗,他所有的本事都是天冥国师教的,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天冥国师。 但他不甘心一辈子只听从天冥国师的命令,他想要自由,想要自己可以去做任何事情,不会被束缚。 没想到他的背叛,压根就没能躲过天冥国师的眼,刚有动作就被抓了回来,关到这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足足折磨了他好些天。 “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绕我这一次……” 天冥国师眼神淬了毒似的盯着他,随即手一伸,用力把祭风摔在地上,这才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你要为皇后办事,我不管你,但你若是再敢对云瑶动一点点心思,我就要了你的命!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祭风连忙应声,他不懂天冥国师明明在云瑶和江慎的身上种下双生煞这种极其凶险的煞,却为何不允许他动云瑶? 一旦江慎体内的死煞发作死了,云瑶不是也得跟着死吗? 祭风怎么都想不明白,但是他不敢问,这不是他可以问的事。 天冥国师背过身,将手负在背后,用一种几近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问道:“你种在江慎身上的死煞,该发作了吧?” 祭风连忙应话,“是,再过五日,死煞就会发作,到那时,江慎将会功力全无,最后在死煞的威力下死去。” “五日太久。” 祭风一怔,抬头看向天冥国师,但他只看见了那一袭黑袍,根本就不知道天冥国师是什么意思。 不是不能动云瑶吗?这转身就要杀云瑶了? 像是听到了祭风的心声一样,天冥国师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瑶的事你不用管,你也没资格管,你只需要尽你的能力,提前催动死煞,明白吗?” 祭风不敢说不,只得点头,“属下明白!最多三日,最多三日江慎体内的死煞就会发作。” 天冥国师没有再说话,三日也够了。 江慎要去边疆,短短几日是回不来的,自然,云瑶也无法去救他。 三日时间,足够了。 …… 经过一番死缠烂打,王氏带着云凤雪,如愿见到了皇后。 这里除了皇后就剩一个公公在场。 皇后坐在凤椅上,支手撑着脸颊,有些郁郁寡欢。 自从湘妃端来那一碗莲子百合汤,就彻底把皇上的心勾了去,这几日都是宿在湘妃那里,别说是其他的妃子,就连她这个皇后想见皇上一眼,也是难比登天。 本就够烦的,再看到王氏,就更加烦躁了。 “本宫不是已经把云凤雪安顿好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王氏“咚”的一声跪下,“皇后娘娘,若非是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来求皇后娘娘的!那云霆变成了邪物!躲到外面也是于事无补啊!我想求皇后娘娘能找大师帮一帮忙……” “本宫身处这深宫之中,去哪里给你们找大师?” “不用到外面找,这宫里就有……” 王氏意有所指,宫里是没有大师,但是有国师,国师比外面的大师厉害得多了。 “王氏!你好大的胆子!” 皇后一瞪,登时坐直了身子。 她对王氏母女网开一面,没想到这王氏居然得寸进尺!这国师是能到外面为一个小小的云家办事的人吗!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这件事,她难逃其责! 王氏料到了皇后的反应,这会儿也不害怕,只是拉开了云凤雪的衣领,将脖子上的掐痕露给皇后看。 皇后一看到云凤雪脖子上黑紫的掐痕,气一下就没了,很是诧异。 她还以为是这对母女矫情来着,没想到事情竟然真的这么棘手? “娘娘,我也是万不得已走投无路了,娘娘就算不顾当年我为你除掉裴月的情分,也该为雪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吧?那邪物盯上了雪儿,势必会威胁到孩子的命啊!娘娘,那孩子可是泽王的骨肉啊!” 皇后缓缓靠在椅背上,如今泽儿成了废太子,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是泽儿唯一翻身的希望。 为了泽儿,也为了她自己,这个险,不得不冒! 皇后朝一旁的公公招了下手,低声对公公说了什么,公公立马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袭黑衣的祭风凭空出现在皇后宫中。 王氏和云凤雪吓了一跳,看到皇后毫无反应之后,又迅速调整好状态,跪着的继续跪,站着的继续站。 祭风看都没看皇后,转身就是一张符扔出去,符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一下钻进王氏的袖口,接着一个小纸人就蹦了出来。 小纸人还抓着那张符,气愤地把符撕吧撕吧撕了个碎。 祭风脸色一黑,正要冲过去撕掉小纸人,谁知小纸人先他一步“嗖”的一下就没了影。 临逃跑前,甚至还鄙夷地“看”了一眼祭风。 小纸人用的是瞬移,祭风连追都追不上,气得吸了一口气,拳头一下攥紧。 那个云瑶该死,就连这小纸人也该死! 皇后不傻,一下就意识到了纸人有问题。 “王氏!这是怎么回事!” 第261章 把云瑶给我赶出去! 王氏傻了眼,她什么也没做啊! 一定是云瑶搞的鬼!她从末云轩出来就一路直奔皇宫,期间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别人! “皇后娘娘!是云瑶!是云瑶搞的鬼!我、我也不知道的!” 皇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这王氏刚才在求情的时候,说漏了嘴,把她当年要王氏杀掉裴月的事说了出去,那个纸人如果是云瑶的,岂不是会让云瑶知道这一事? “糊涂!连被人做了手脚都都不知道!愚蠢!” 皇后看了一眼公公,公公会意,大步上前就是几个巴掌刮在王氏脸上! 虽然没了子孙根,但好歹也是公的,力气就是大,几巴掌把王氏打得摔在地上,脸都肿了,头一阵一阵发晕。 王氏痛得连喊出声都不敢,她说漏了嘴,是她糊涂,要是反驳,皇后说不定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祭风站在一旁,虽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云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这事会给皇后带来不好的影响。 他还愁着怎么应付皇后呢,这下好了,机会送到了面前。 皇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氏,恨不得把王氏杀之而后快,偏杀不得。 她只能按捺下心里的杀意,云瑶知道得越多,对她就越不利,王氏虽蠢,留着也还有用。 想到这里,皇后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对祭风道:“本宫要你来,是叫你帮她们一把,云家死了个人,那人成了邪物,你就去她们处理了那邪物吧。” 云家? 祭风微微抬了下下巴,有些不悦。 “娘娘叫我来,就为了一个小小的云家?我的时间宝贵得很,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祭风纯粹就是不屑去云家走这一趟而已,再看向祭风,凤眼多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本宫什么,在本宫这,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皇后不以为然地用自己的身份去压祭风,她是皇后,纵使祭风再怎么厉害,身份的尊卑摆在这儿,祭风就不得不从。 她没看到祭风嘴角的笑带着怒意。 “娘娘吩咐的事,我当然会尽全力办好。” 见祭风答应,皇后心里舒服了不少。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一个两个在这儿,真是烦死本宫了。” 王氏得到自己想要的,连连笑着退了出去。 有了皇后娘娘的帮忙,她和雪儿这次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就算是云瑶那个贱人不肯帮她又如何? 她是有皇后娘娘保佑的人! 此时的云瑶,正在品着小酒,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她抬手擦了擦鼻子,闷声道:“有人在骂我吧……” 这时,小纸人蹦蹦跶跶地跑了回来,跳到她的肩膀上,把在宫里看到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云瑶。 云瑶瞳孔猛的缩了一下,王氏之所以会杀她的娘亲,居然是皇后指使的? 她手里的酒杯“哒”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皇后指使王氏杀她的娘亲,那这件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看来,里面的水深得很。 她原本只是在查煞眼的事越查越觉得不对劲,那些拥有煞眼的人非富即贵,且多多少少都跟皇宫有关系,于是她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宫里去。 没想到现在她娘亲的事也牵扯到宫里去了,果然,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云瑶重新拿起酒杯,“老曾,酒凉了,温一温吧。” “对了,明日会有客人上门,除了云家以外的人都不必拦着。” “是,云姑娘。” 老曾应声退下。 霜降以后,天是凉了下来。 云瑶特意让人拿来了炉子,就在炉子上面温着酒,手里捧着一杯暖呼呼的酒,眸子看向了远处。 今日的贵客,她要是能留得住,顺着杆子往上爬一爬,说不定知道的会更多。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云瑶抬了下手里的酒。 “我是大师自然知道,这酒刚刚温好,过来喝一杯吧。” 姜蕊毫不客气地在一旁坐下,“哪有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师的?这大师是女子,我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云瑶将温好的酒倒上一杯,把杯子放到姜蕊面前,这才用秋水一般的眸子淡淡地看着姜蕊。 “你这便是带着偏见了,谁说女子就不能是大师?正如谁说女子就一定上不了战场杀不了敌?” 一连两个连问,把姜蕊问得人都愣住了。 是啊,她最不耻的就是那些嚷嚷着女孩子上不了战场杀不了敌人的人,怎么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也变成了讨厌的人的模样。 姜蕊低下了头,手里传来一阵温暖,酒杯里飘出来的酒香涌入她的鼻腔,更显得她刚才的言论多可笑。 “最近杀心很重吧?” 云瑶喝了一口酒,并没有追究姜蕊刚才的话,像是话家常一样问着姜蕊。 她放松的姿态一下就让姜蕊的压力都散了去,姜蕊看云瑶的眼里多了一丝亮光。 “你怎么知道的?说来也奇怪,我下了战场后,向来都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杀心,近些时日倒是时不时地就会起杀心,前一刻刚把杀心压下去,后一刻就又冒了出来。” 姜蕊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杀的敌人太多了的缘故。 云瑶听着,偏过脸看了看姜蕊的面相,“从你的面相来看,你就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你的杀心,跟你做的梦有关。” “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不好的梦?” 姜蕊这下是连酒也顾不上喝了,她本来是听到周围的人说云瑶是个有本事的人,又想着江慎不在,借机好好看一看自己的情敌到底是何方神圣,这才来了末云轩。 她并不相信云瑶能有多大的本事,但是现在她信了。 “我以为所谓的大师,不过是人云亦云,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 姜蕊向云瑶投去了抱歉的目光,同时又增加了一点对云瑶的好感。 她想,如果云瑶的心上人不是七爷的话,她和云瑶一定会成为好朋友。 云瑶回了个淡淡的笑,“如果你信得过我,就带我去将军府看一看。” “好,我这就带你去。” 到了将军府,正在练剑的姜大将军看到姜蕊和云瑶一起走进来,登时收起了长剑。 一脸警惕地盯着云瑶,问姜蕊:“阿蕊,你怎么带着云瑶回来了?” 姜蕊解释道:“爹,我这几日不是总是做不好的梦吗?还有好几次醒来都发现自己在一片荒地,云瑶是大师,她能帮我。” “胡闹!这云瑶就是个从山上下来的,能有什么本事?爹不是跟你说了会到外面找大师给你看吗!” “把云瑶给我赶出去!” 第262章 我能力不行? “爹,你在说什么啊?” 姜蕊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很好的父亲怎么就变得那么反常。 姜大将军一把拉过姜蕊,“听爹的,这云瑶就是一个骗子,爹很快就会找到厉害的大师了。” “不是这样的,云瑶真的是个有本事的人!” “阿蕊,我看你就是被她骗了,她有没有本事我还能不知道吗?我早就打听过了,这云瑶就是仗着自己在山上待了十几年,拜了个所谓的师父而已,她没本事的!” 姜大将军边苦口婆心地劝说,边做出驱赶的手势要把云瑶赶出去。 他打从一回京城就对云瑶的印象不好,尤其是经过宴会一事,即使云瑶是司家的人,他也从心里觉得云瑶是一个麻烦。 那宏王就是听了云瑶的忽悠怀了他的事,还跟他闹翻了! 这样的煞星,怎么说也不能再踏进将军府的门。 云瑶向来主打的就是一个佛系,不争不抢,但是今日,这姜大将军这样处处看不起她,她还真就是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姜大将军,你可以说我的脾气不好,但不能说我的能力不行,更不能说我是随随便便拜的师父,我师父,是救了我命的人,我从心里把师父当做家人。” “既然姜大将军不相信我的本事,那就到姜蕊院子里去看一看吧。” 说完,“哒”的一声,云瑶打了个响指就消失在两人面前。 “爹,你看,我就说云瑶是个有本事的。” 姜蕊连忙帮云瑶说话。 姜大将军哼了一声,“不就是一些江湖上装神弄鬼的小把戏?有什么稀奇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去了姜蕊的院子。 云瑶早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会儿正看着一个人工砌成的小水池景观。 见姜大将军到了,就说道:“让姜蕊夜夜做噩梦的原因就在这,这下面埋着个怨气深重的男鬼,原本被封印得好好的,但是建水池破坏了封印。” 姜蕊一听,心里就信了七八分,“爹,好像还真是这样,以前这里没有这个水池,我每晚都一觉睡到天亮,自从建了这个水池,就开始做噩梦,如今还总是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 虽然她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人,半夜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而且醒来的地方都是乱葬岗,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心里也实在是发毛。 姜大将军的脸色不好看,这水池就是他为了哄姜蕊开心才让人砌的,现在云瑶居然说这个水池不好? “胡说八道!当时砌水池的时候,我早就请人看过了,根本就没什么问题!” 云瑶不卑不亢,“姜大将军不信我,大可让人从这里往下挖五尺看看我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姜大将军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没工夫跟你胡闹,请你出去!看在你是司家的人的份上,我给机会你自己走出去,要不然,我只能让人把你扔出去了!” “姜大将军是不信还是不敢?” 云瑶下巴微抬,挑衅的意味十足。 果然,姜大将军一听云瑶挑衅自己,立马就急眼了。 “谁说我不敢?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我还不放在眼里!” “既然敢,那将大军请吧。” 云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大将军被云瑶架到了架上,想不点头都不行,这要是不点头,云瑶回去就和司家的人一说他这个大将军害怕她,到时候他的老脸往哪里摆? “哼!” 姜大将军重重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还是觉得下不来台。 “好了,爹,你就让人来挖挖看吧?” 姜蕊知道自己这个爹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站出来说了一句。 云瑶的话可以不听,自己女儿的话,总要听一听吧? 于是,姜大将军最终还是臭着脸去找来几个常年练武的壮汉,要他们顺着水池往下挖五尺。 “到时要是什么都没有,你云瑶今日就得在将军府门前跪下来跟我道歉!还要大声说你是骗子!” “行。” 云瑶答应得很爽快,“若是像我说的那样,还请大将军请我喝一壶府上最好的美酒。” 输了要跪着道歉,赢了就只是喝一壶美酒? 姜大将军顿时觉得云瑶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别人觉得他一个大将军欺负一个小女娃。 “哼!” 姜大将军极其鄙夷云瑶的行为,看到挖土的人动作不快,就大喝了一声:“挖快点!” 姜蕊倒是让人搬来了椅子,让云瑶和她一起坐着等,没那么累。 往下挖五尺,也得好一会儿。 姜大将军就在一旁看着,那几个人丝毫不敢偷懒,一个两个恨不得把一身的力气都使出来。 挖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挖了四尺左右。 这一路挖下来,除了一些碎石块,那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于是姜大将军就放心地到一旁坐着去了,还想着等下什么都没挖出来的话,非得让云瑶好好地丢一次人! 云瑶看了一会儿之后,就一直闭目养神。 直到铁锹“咚”的一声响,她才睁开了眼睛。 铁锹似是碰到了什么硬物,拿铁锹的人还以为是挖到了石头,又用铁锹捅了捅,发现声音不大对之后,又往旁边撇了撇,隐约看到是木板一样的东西,就对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另外几个人会意,顺着那个东西就开始挖,不一会儿,木板就完整的露出了一个面。 再往下挖,发现那不是一块木板,是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于是那人喊道:“大将军!挖到东西了!” 姜大将军眉头一皱,大步来到坑前看,五尺下的地方,埋着一个大木箱子,木箱子上面还用朱砂画着些稀奇古怪的图文。 “什么东西,挖出来看看!” 这时,云瑶也来到了坑旁,淡淡地对大将军道:“大将军,让人备着好酒吧。” “哼!” 姜大将军很是不屑,“不就是一个破木箱子吗!” “那可不是破木箱子,里面的是一个怨气极其深重的恶鬼的尸身。” 云瑶可不会说这恶鬼如今就站在一旁阴森森地看着那几个人把木箱子抬出来。 木箱子散发着阵阵恶臭,抬箱子的那几个人被熏得跑到一旁就开始干呕。 “一群废物!” 姜大将军瞪了一眼那几个人,“还不快滚过来打开箱子!” 那几个人干呕了几声,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又跑回来,合力用铁锹去打开箱子。 箱子打开的那瞬间,冒出一阵黑气,随即飞出来无数只伴着恶臭的苍蝇! 那几个人闪躲不及,被散发着腐臭味的苍蝇撞了满脸都是。 顿时呕吐声此起彼伏。 姜大将军离得不远,也有一些苍蝇撞到了他身上去,气得他脱下外袍就是一顿打。 姜蕊和云瑶站得远,苍蝇跟她们挨不着边,倒是半点事都没有。 苍蝇散去,那几个呕了一地的人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点,看到木箱里的东西,又忍不住一顿呕! 第263章 极限拉扯 木箱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吓人太恶心了! 这木箱不过是两尺长两尺宽一尺高,却塞下去了一整个男人! 从手脚的长度来看,这男人起码是个身高八尺的男人。 饶是打了一辈子仗的姜大将军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姜蕊走上前才看了一眼,就已经到一旁吐着去了。 只有云瑶淡定上前,边看边道:“男人穿着战袍,且身份不低,高低是个将领,堂堂八尺男儿,被人砍成了几大块,硬生生塞进这个木箱,怎么能不怨不恨。”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恶鬼就在旁边用阴森森的眼神盯着云瑶看。 云瑶被盯得不耐烦了,就瞪了他一眼。 “别盯着我看,白天的你打不过我,晚上一样打不过我。” 白天鬼力弱,再加上云瑶在场,那恶鬼看到自己的尸身被挖出来,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动手。 姜大将军看到云瑶对着旁边的空气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背后直发毛。 “你、你在跟谁说话?” “这还用问?当然是跟他说话。” 云瑶用眼神指了一下被人硬塞到箱子里的尸体。 姜大将军不说话了,他怕自己一说话,那东西就该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来。 “如何?大将军,这酒该让人准备了吧?” “换个地方说!” 姜大将军沉着脸,那东西就在这儿,他哪里敢问啊? 于是云瑶就被带到了正厅,姜大将军尽管不服气,但事情好歹是答应下来了的,这不兑现,怕传出去说他言而无信,就臭着脸让管家把最好的那壶酒拿了上来。 云瑶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酒,不得不说,这酒的味道丝毫不比末云轩的差啊! 尤其是酒香在嘴里回味的时候,酒不醉人人自醉。 姜大将军看到云瑶喝了酒,以为她总该开口说点什么,比如说怎么解决姜蕊的事,但云瑶喝了一口酒,又喝第二口,接着是第三口,就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终于,姜大将军坐不住了。 “云瑶,这酒你也喝了,阿蕊的事是不是该解决一下了?” 云瑶抬眼,故作疑惑,“大将军,这酒是你输给我的,我可没说喝了酒就要帮忙。” 姜大将军心有不悦,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问道:“那你要怎样才帮忙?” 云瑶一连几口把酒喝完,动作豪迈地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放,又直接用衣袖擦干净嘴。 一套动作下来,姜蕊再次对云瑶改观,她从云瑶身上看到了不拘一束的洒脱,这样的人,她是欣赏的。 只可惜,姜大将军不这么认为,他看云瑶是看哪里就觉得哪里不顺眼,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实际上心眼多的是! “大将军,我说话就不绕圈子了,我知道宏王爷的那个煞眼是你给的,也知道你府上还有一个煞眼,我的条件就是你把那个煞眼给我,再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救姜蕊。” 听到煞眼的时候,姜大将军就觉得事情不简单,再听到后面的话,基本可以判定云瑶确实知道很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他的脸色一度变得很难看,这些事,最不该知道的人就是云瑶。 “什么煞眼?爹,我篇幅府上有这样的东西吗?听起来也不像是好东西。” 姜蕊皱起眉头,直觉告诉她,那个什么煞眼是个很不好的东西。 姜大将军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故作轻松道:“阿蕊,这些事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先回房吧。” 云瑶及时补刀:“对,回房里去,再好好睡一觉,这醒来可就不知道人是在哪里了,说不定……一觉醒来,你的魂魄就被他从体内挤了出去。” 她倒也不是吓姜蕊,而是那个男鬼确实有这样的意图。 姜大将军脸色一变,这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那些事,若是让阿蕊知道,定会被牵扯到其中。 于是他换了个想法:“阿蕊,你到街上去逛逛。” 不等姜蕊开口,云瑶再次补刀:“是啊,你出去吧,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不要听的好。” 云瑶越是这样说,姜蕊就越是不想听姜大将军的话。 “爹,我哪都不去!我就要在这儿!就要听听是什么事!” “阿蕊……” “云瑶!你继续说!不用管我爹!” 姜蕊摆出一副就是不走的架势。 姜大将军不满地瞪了云瑶一眼,“你想问的事本将军不知道!还请你回去吧!” 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一样,云瑶二话不说,起身就要往外走。 姜蕊一看到云瑶要走就急了,云瑶的本事她是看到了,能够帮她的人就只有云瑶。 “你别走,你来这不就是要帮我的吗?或者你开个价!” “阿蕊!让她走!不就是学了点皮毛本事吗?爹去给你找大师,比她更厉害的大师多的是!” “爹!你还好意思说找大师!这些天你都找了多久了?试了多少法子了?有用吗?” “说不定这云瑶的法子也没用!” 姜蕊没好气地白了姜大将军一眼,追着云瑶出去就喊:“云瑶!你刚才不是说想要什么煞眼吗?我给你!我把它拿给你!” “好啊!” 云瑶秒停下脚步。 她刚停下脚步,姜大将军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什么煞眼,本将军这里没有这样的东西!走走走!” “不能走!” 姜蕊一把抓住云瑶的手。 云瑶清冷的眸子看了姜蕊一眼,姜蕊自觉有些失礼,立马松开了手。 云瑶又抬眼看向姜大将军,“不怕告诉你,在你之前,我毁了五个煞眼,煞眼若是好东西,你猜宏王爷为何心甘情愿地把煞眼交给我?”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一听说那煞眼能够带来荣华富贵,也不管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管未来会带来怎样的灾厄,只知道眼前的好就是好。 甚至有的人贪婪到心甘情愿地欺骗自己,明知道那是不好的东西,也要给自己找借口,觉得自己一定是有天运的那个人。 姜大将军脸色凝重,自从有了那东西,他可谓是屡次立下赫赫战功,这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都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也没有发生不好的事,就是今年的运气不好而已。 “云瑶,你少吓唬人,本将军什么没见过?还会被你这个女娃娃吓唬到不成?” “那我就直说吧,那煞眼就算是你不给我,我也有的是办法毁了它,至于给你煞眼的人到底是谁……” 云瑶眼里映射出一股凌厉的光芒,仿佛看穿了姜大将军。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真以为宫里的那位还没暴露吗?” 第264章 来人啊!有刺客! 姜大将军被她的眼神看得猛的一抖,眼里刹那间闪过迟疑。 难道宫里的那位真的暴露了?那位做的事也暴露了? 云瑶勾唇一笑,“看来,你背后的人果然是皇上,皇上要你对付我,也就是对付七爷。” “不是皇上,你不要胡说。” 姜大将军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云瑶真的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呢,分明就是吓唬他的。 “不是皇上?怎么可能,明明我亲耳听到的,这煞眼就是对付我和七爷的,并且,皇上还说了事成之后,知道这些事的人,一个不留!” 云瑶疑惑的样子就好像她是真的听到了这些事一样。 姜大将军一时半会也蒙了,但他不敢乱说话,只警惕地盯着云瑶看。 只见云瑶微微蹙着眉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不应该啊,这天冥国师就是为皇上办事的,这煞眼就是天冥下的没错,而且,上次我的纸人也确实没听错,自古以来,这卸磨杀驴的事多了去了,更何况还是生性多疑的皇上……” 她越是这样说,姜大将军就越是摸不着头脑,据他所知,这天冥确实是为皇上办事,但煞眼跟皇上有关?怎么跟他知道的不一样? “我知道了!” 云瑶突然眼睛一亮,“哒”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这是皇上在防着你呢!皇上不想被你知道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卸磨杀驴的准备,姜大将军,你、要、完、了。” 她特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 看云瑶说得极其肯定,姜大将军心里一个劲地犯嘀咕,他跟的那位和皇上相比,自然是皇上的手段更厉害一点,万一云瑶说的是真的…… 再加上这么多年皇上才让他回京城,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让他回京城? 宫里的那位又为什么在他回京城的第一日就警告他要处处小心?还说没事不要进宫? 姜大将军越想下去就越觉得好像云瑶说的煞有其事,实在是最近发生了太多巧合的事,那七爷以前对他虽说不上恭敬,但也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可那日的宴会,七爷却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难道是七爷知道了那些事? 他越想,脑子就越混乱,当那些不好的事串联到一起,仿佛就是对云瑶的话的认证。 “不可能,不会的,那位是个谨慎的人……” “是啊,是个谨慎的人,所以太子失利,就要把你们都牺牲了保住地位,好保住云家,借着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重返辉煌。” “不,不会,娘娘的势力不多,娘娘是不会放弃我的,娘娘……” 姜大将军猛的一顿,错愕地抬起头,对上了云瑶满是笑意的眼睛。 他就这么被云瑶套了话! “姜大将军,你背后的人,果然是皇后啊……” 云瑶勾唇狡黠一笑,她本来也只是猜测,刚才一套话,直接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这就是为什么过去那些拥有煞眼的人,或多或少的都跟皇后有关系。 商人,便都是太子名下产业合作的人,当官的,在朝廷上便都是拥护太子的人,就连宏王,私底下也没少和太子的势力有来往。 兜兜转转一大圈,原来真正要对付她和七爷的人,是皇后! 姜大将军的脸色难看得好像硬生生生吞了一只苍蝇,那苍蝇还卡在他的喉咙似的。 他征战这么多年,杀过那么多的敌人,居然被一个他看不起的女娃娃套了话? 一种又羞又气愤的情绪冲上脑门,他现在只觉得身为大将军的尊严被云瑶踩在了脚下,颜面尽失! “滚!” 他攥着拳头大吼了一声,“滚出去!从这里滚出去!” 云瑶轻声一笑,带着些许轻蔑的意味,“让我滚容易,再请我来,可就难了。” “滚出去!” 姜大将军指着门口,他现在不直接上手把人丢出去,那是看在云瑶是司家人的份上! 否则,他绝对会先把她打得半死再扔出去! 姜蕊站在一旁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云瑶那一连串的话把她也给说懵了。 云瑶转身之前,看向姜蕊道:“看在你是个好人的份上,提醒你一句,你是不可能嫁给七爷的。” 话说完,就坦然地走了出去,一点都不像是被赶出来的。 她说这话,倒不是想告诉姜蕊她和江慎的感情多么地好,而是姜大将军既然是皇后的人,那就势必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后的敌人。 一直到云瑶走出去好远,姜蕊才缓过神来,她想,她明白了云瑶的意思。 姜蕊缓缓抬起头,看向姜大将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爹,云瑶说的都是对的是不是?我们是真的有煞眼,那个煞眼是用来对付七爷的是不是?而这一切,是皇后娘娘……” “不要再说了!” 姜大将军吼了一声,不让姜蕊继续说下去。 姜蕊不甘心地问:“所以,爹也是不会让我嫁给七爷的,对吧?”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极少会凶女儿的姜大将军,一连凶了姜蕊两次。 看到姜蕊的眼眶开始泛红,他又板着脸说了句:“你的事,我会在外面请大师给你看,别再和云瑶有来往!” 话说完,大手往身后一背,就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 云瑶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里,就在刚才,她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天冥国师是皇上的人,而双生煞是天冥国师下的,所以她一开始以为是皇上冲着江慎去的,但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按道理来说,天冥国师为皇上办的事,绝对不会让皇后知道,但皇后知道! 这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后也是参与者! 如果皇后是参与者,那这双生煞只怕就不只是冲着江慎去了的! 当年王氏要杀了娘亲,是皇后的意思,虽不知皇后为何要杀了她娘,但可以肯定的是,皇后是想杀了她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皇后想杀了她这一事是真的。 这背后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想要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只能深入皇宫,但是以她的身份,深入皇宫是不可能的,如此,就只能在宫里安一双眼睛,且是厉害的眼睛。 看来,她是等不到明日那人来找她了。 云瑶打定主意,从乾坤袋里掏出瞬移符,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地方。 下一刻,她出现在一座宫殿里,把斜躺在贵妃榻上的人惊得坐了起来。 “谁!” 宫女跟着就叫起来:“来人啊!有刺客!” 第265章 违规了 云瑶转过身,面向着湘妃微微一笑。 “娘娘,打扰了。” 湘妃看到来的人是云瑶,这才抚着胸口呼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本宫还以为是谁呢,真是吓到本宫了。” 这时,听到宫女尖叫声的侍卫冲了进来,团团把云瑶围住。 湘妃赶紧喊道:“都退下!这里没有刺客!也没有你们的事!” 那些侍卫不敢不听,就都收了刀齐刷刷地退下去。 原先尖叫的宫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奴婢知错!求娘娘责罚!” “好了,你是护主心切,何错之有?你们也都出去吧,今日的事,半个字不许说出去,否则,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 湘妃并未责罚那个宫女,宫女退下去之前,还感激连连。 偌大的宫殿,一下就空了许多。 云瑶笑了下,“若我真是刺客,娘娘这般轻易信人,命当真就到了我手里。” 湘妃也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刺客,不过,你要是真的是刺客,就算刚才再来多几十个人,也保不住本宫的命,好了,言归正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娘娘明日不也是要派人请我进宫?所以,我不请自来。” 云瑶答得直接,和湘妃说话,她习惯开门见山。 而湘妃也喜欢云瑶的直白,赶紧招呼云瑶坐下来说话。 “云瑶,你是个本事大的,本宫确实想着明日让人请你进宫,本宫……有一件事想求你。” 想到那件事,湘妃脸上难得的有了明显的哀愁。 那哀愁,不该是一个盛宠六宫的人该有的。 云瑶摇摇头,“娘娘不要说求,我来,才是有求于娘娘。” 湘妃听到这里,略微惊讶了一下,惊讶于云瑶这样强大的人,还会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但很快,湘妃就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谁都无法避免,既然如此,本宫便与你合作。” 湘妃不再说是谁求谁,而是说合作。 “娘娘都不问我要娘娘帮我的是什么事。” “左右也就是这宫中人的事。”湘妃想得明白,她自己,也就只有在这宫中的事能帮得上云瑶而已。 云瑶眼里露出欣赏的光,她没看错人,湘妃确实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这要和他人合作,就不得不谨慎挑选,好的合作伙伴,事半功倍,这不好的,恐怕是要把自己搭进去。 “娘娘是个聪明的人,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省事,那么,娘娘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湘妃眼里亮起一抹光,一下就把先前的阴霾扫去了大半。 她站了起来,迈着欢快的步伐来到云瑶身前,充满期待地道:“我想见一个人,一个只有你可以让我见到的人!” 云瑶看着湘妃眼里的亮光,心下已然明白香妃要见的那个人,是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人。 但是这偌大的宫殿,干干净净的,连个鬼都没有。 “娘娘要见的人,若是已不在这世上的,只要还没去投胎,我便可以让你们见上一见。” 湘妃笑中带泪,声音坚信不疑:“他没去投胎,他说了,他会等我的,我们约好的,他最是讲信用,所以,他一定会等我的……” 云瑶眸光柔和了两分,看得出来,那个人于湘妃而言,必定是特别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在心中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的存在。 人的心里若是有了这样的一个存在,在那人存在的那块地方,心永远都是柔软的。 现在,她心里也有这样一块柔软的地方,也有这样特别重要的一个人。 云瑶忽然就想到了七爷的脸,一天不见,也甚是想念。 她收回思绪,淡笑着问湘妃,“你可有那人用过的物什?最好是贴身之物。” “有。” 湘妃连忙点头,接着从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摘下来一块刻着个“思”字的玉佩。 “他说,我的小名叫思思,‘思’字也代表相思,便把他刻在了玉石上,戴着它,便觉得我近在迟尺,好像是我在身边陪着他一样……” 玉佩质地温润,躺在湘妃的掌心,便是世间最珍贵的,那个“思”字,承载着玉佩不能承载之重。 湘妃眷恋地把脸贴在玉佩上,轻轻地摩挲着玉佩,像是在轻轻地蹭着心爱之人的脸。 好一会儿,她才把玉佩递给云瑶。 “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你真的能让我再见到他吗?” 云瑶轻点了下头,接过玉佩,“他姓甚名谁?” “顾念,他叫顾念。” 湘妃唤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温柔极了,哪怕是在面对平阳帝的时候,都比不上如今的十分之一。 云瑶看得明白,这是面对心爱之人才会有的温柔。 这个顾念,必定就是湘妃的心上人。 “好,我帮你找他。” 云瑶将玉佩置于双手掌心之中,额头抵在指尖上,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顾念的名字。 湘妃揪着手帕,紧张地看着云瑶,心里止不住地激动,所有的希望都在云瑶身上了。 只要能够让她再见顾念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过了一会儿,云瑶缓缓睁开眼睛,明眸透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用灵识去阴界找人,最是耗费精力,也最是累人。 “怎么样?你找到他了吗?”湘妃迫不及待地问。 云瑶把玉佩还给湘妃,“找到了,如今他在阴界,他的魂魄弱了些,你这宫殿还供着一尊佛,我无法把他带到这儿见你,你要是想见他的话,只能亲自去阴界见他。” “我要见他!” 不等云瑶把话说完,湘妃就一把抓住了云瑶的手臂,“云瑶,带我去见他!” “好,五十两银子。” 云瑶答应得很是干脆。 毕竟是合作,湘妃有求于她,她当然是要帮忙的。 收了银子之后,云瑶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符箓,“贴身带着,可以隐藏你身上人类的气息,还可以保护你。” 湘妃赶紧把符箓贴身戴好,看到云瑶又递给她一根花纹奇特的绳子编织而成的手绳。 “这是……” 不等云瑶回答,湘妃已经接过了手绳,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能让她见到顾念就行。 “这手绳是让你在阴界隐身的,把它戴在手上,阴界那些孤魂野鬼就看不到你了,等见到顾念,你再把手绳摘下来,切记,只能摘下来一次,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好……”湘妃连连应着。 一切准备就绪,云瑶当即开了冥道带着湘妃去了阴界。 结果才刚到阴界,就碰到了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咎。 “哟,这不是云姑娘吗?今儿个怎么有空亲自下来?” 谢必安见到熟人就想打个招呼,大老远的一下子就飘到云瑶面前,把湘妃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又发现这白无常好像看不到她,才快速躲在云瑶身后。 范无咎也跟了过来,才刚来到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有一股活人的气息?” 第266章 是时候该回来了 “你是不是傻?” 谢必安一巴掌打在范无咎的后脑勺上,“人家云姑娘本来就是一个大活人,当然有活人的气息!” 谢必安摸着后脑勺,哀怨的瞅了范无咎一眼,“那不一样……” 云瑶常年跟阴界的东西打交道,身上除了活人的气息还有邪物的气息,但他闻到的那一股活人的气息可纯了,绝对是一个没接触过阴界邪物的活人! “有什么不一样的?” 范无咎又想一巴掌打在谢必安后脑勺上,被谢必安给躲开了。 打不中,范无咎就瞪谢必安,恶狠狠的瞪他! “我怎么就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我看你就是一天到晚太闲了,欠打!还不快点干活去!” “这是我们的活儿,你也得去啊!” 谢必安没好气地回瞪了一眼,打了他,还想叫他一个人干活? “云姑娘啊!我还有事要忙,下次,下次见到再唠嗑唠嗑哈!” 范无咎讨好地冲笑了笑,这才揪着还在一个劲用鼻子闻来闻去的谢必安走了。 云瑶见他们要忙,就看了一眼湘妃,示意继续跟着她走。 那顾念,就在奈何桥不远处的树下,还得走上一会儿。 等云瑶走远了一点,范无咎才白了一眼谢必安。 “我说老谢呀!你真以为我干了这么多年,连死人活人的气息都分不出来?我当然知道有个活人在。”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说你傻,还真是傻!” 范无咎又瞪了谢必安一眼,“你也不想想看,那活人能有本事来到这儿吗?肯定是云姑娘带来的啊!云姑娘带来的人你敢动?还是说你有那个胆子敢追究云姑娘的责任?” 谢必安撇了撇嘴,“谁敢追究她啊?她就算是把阎王殿铲平了,也没人敢追究……” “你知道就好!” 范无咎说完,又朝云瑶走远了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故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 “喏,站在树下的那个鬼,是不是顾念?” 云瑶隔着一段距离,用下巴朝那个鬼点了一下。 湘妃顺着方向看过去,虽说是树,但这棵树上根本就没有叶子,只有干枯的枝丫挣扎着往上延伸,树下站着一个面目清秀的鬼,她一眼就认出了顾念。 这就是她的顾念! 除了脸比生前苍白一点,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变,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顾念啊! “顾念!是顾念!” 湘妃喊着就走了过去。 “顾念,你看看我,我来看你了!” 顾念站在枯树之下,木然地看着奈何桥的方向。 奈何桥旁,孟婆守着一口能装下好几个人的大缸,缸里的孟婆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不断的引诱着每一个要走上奈何桥的人。 那些人排着队,喝了汤,过了桥,就全然忘记了前世的一切,投胎转世,或为人,或为畜生,由此开始新的一轮轮回。 也有不愿意喝孟婆汤的鬼,孟婆便用勺子舀了汤,放到鬼的鼻子下晃呀晃,汤的香味就尽数钻进了那鬼的鼻腔,这时候,经不住诱惑的鬼,也往往喝下了汤。 而那些无论怎么样都不愿意喝孟婆汤的,孟婆就会长长的叹一口气,告诉它们,等它们准备好了再来排队喝汤过奈何桥,然后罢手让它们走开,随它们在阴界游荡。 顾念就是那个怎么样都不肯喝孟婆汤的鬼,于是他就在这树下等,就这么站着等,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鬼上了这奈何桥,然后转世。 他始终盯着奈何桥看,盯着那些排队的鬼看,就怕心上人到了阴界看不见他,会与心上人错过相见的机会。 “顾念!你在看什么?我就在你面前啊!是我,我是思思……” 湘妃着急地在顾念眼前挥着手,直到余光看见手腕处的手绳,才忽然想起,她戴了手绳,顾念是看不见她的。 刚想要摘下手绳,手腕一把被云瑶抓住。 “在这儿摘手绳,是生怕那些鬼差看不见你吗?” 云瑶瞥了一眼守在奈何桥旁的鬼差。 云瑶突然出现,顾念也没有看云瑶一眼,他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每一个走上奈何桥的人,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心上人。 “那、那我要怎么办?” “自然是换个地方见。” 云瑶说罢,脚步一迈,就站在了顾念的面前,挡住了顾念的视线。 顾念这才终于看了云瑶一眼,只是看了一眼,就往旁边挪了两步,继续盯着奈何桥的方向。 “还挺固执。” 云瑶抬手,一个响指,湘妃脖子上一空,那玉佩就到了她的手中。 她握着绳子,让玉佩垂下来,然后放到顾念眼前晃了晃。 起初,顾念并不想理会,但当他用眼神扫了一下玉佩之后,顿时一把抓住了玉佩,反反复复地看,像是看失而复得的宝贝。 “思思……思思……” 他紧紧地抓着玉佩,盯着云瑶问:“这是思思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儿?” “你想见她吗?”云瑶问。 顾念很快平静下来,眼神有些迷茫,嘴里轻声呢喃着:“见思思?思思死了?不,不,思思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如今,如今不过才三年,太早了,太早了些……” “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你想见她的话就跟我来。” 云瑶说着转身就走。 顾念深深的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云瑶。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她说了可以让他见到思思…… 从未离开过这棵树底下的顾念,抬脚就跟着云瑶走了。 这时,在搅拌孟婆汤的孟婆突然抬起了脸,远远地望着云瑶的身影。 看了许久许久,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了句:“也是时候该回来了……” 云瑶带着顾念,轻车熟路地把他带到了一处鬼差极少会巡逻的偏僻之地。 “思思,思思在哪里?”顾念迫不及待地问。 湘妃早已经泪流满面,手忙脚乱的摘下手绳。 “顾念,我在这儿,你的思思在这儿……” 手绳摘下,满脸是泪水的湘妃出现在顾念面前。 看见自己的心上人,顾念先是一怔,紧接着猛的抓住了湘妃的手臂,上下来回看了湘妃好几遍。 最终颤抖着声音:“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我在下面等你,等你寿终正寝再团聚……你怎么……” 顾念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去找皇上报仇了?” 第267章 爹要死了都不管? 湘妃用手去擦脸上的眼泪,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不是……” 尽管她的回答是否定的,但闪躲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 顾念看了湘妃许久,悔恨、心痛、不忍种种情绪交织在眼里,手抓着湘妃的手臂,好一会才滑了下去。 他摇着头,“思思,你怎能如此糊涂啊!” 一旁的云瑶眼观鼻鼻观心,她只是想圆了湘妃这个念想,真没有想过会听到这么惊人的事,这些事,听不得啊! 湘妃抬手去拉着顾念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很快眼泪又连成了串,一串串地往下掉。 “阿念,我真的没办法放下,你我被师父收养,从小就相依为命,我们一起学吃饭的本事,没日没夜的练习,为的就是将来能有一天出人头地,至少,要过上温饱不愁的日子。” “最终,我练就了这一身柔软无比的身子骨,你则是练就了出神入化的本事,你的障眼法无人能看穿,可是有一日,我身子抱恙,你独自一人出去街上卖艺,却被微服私访的皇上碰到了,皇上认为你戏耍了天子,以此为由杀了你,你叫我怎能不恨?” 顾念抬手抚着心口,那块地方一阵一阵的抽痛。 “出神入化的障眼法,本就是你的吃饭本事,那皇上看不穿你的障眼法,怎么能以一个戏耍天子的罪名,就当场要了你的命!” 一想到这件事,湘妃心里就止不住地发痛,她那一日,拖着生病的身子,到门口苦苦的等,等到了黄昏,等到了天黑,也没能等到她的阿念回来。 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终于等到了师父回来,她问师父:“阿念呢?” 可师父只是摇着头,流着眼泪。 师父后面远远的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进来,她一眼就认出了阿念的衣裳,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阿念啊!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 “思思,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要追究……不要找皇上报仇……你怎么……怎么不听呢?” 顾念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他最害怕的就是他的思思会找皇上为他报仇,所以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再三让思思忘了这件事,不要报仇,好好生活。 没想到,思思还是去找皇上报仇了…… 湘妃抱住了顾念,声音温柔又透着固执。 “阿念,我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不去找皇上报仇,我这辈子都不甘心,你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阿念,我们一起投胎,来世还要在一起……” “不……思思,你听我说,不要报仇……” 手腕处的手绳亮起了微弱的光芒,不用云瑶提醒,湘妃也知道这是在提醒她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 “阿念,我没多少时间了,我就是想来见见你,我太想你了,我想和你一起训练的日子,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听你说娶了我以后的生活……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我们本该拥有你说的那些生活,本该可以拥有幸福,但是现在,你我阴阳两隔,我无法不去恨皇上,阿念,你别怪我,若不是想着大仇未报,我早就来找你了。” 湘妃擦干眼泪,手绳开始发烫,她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 “阿念,我要回去了,你再等我段时间,很快的。” 湘妃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顾念的手。 云瑶已经在旁边开了冥道。 顾念想拉着湘妃的手不让她回去,可又知道她必须要回去,她不该待在这里。 手抬了起来又放下,抬了起来又再次放下,反反复复好几次,只能不舍地看着湘妃流着眼泪走进冥道。 回到宫殿之中,湘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云瑶就坐在一旁等,等湘妃平静下来再说话。 她也想去安慰湘妃,但她想不出来应该安慰什么话,阴阳两隔,是这世间最没有办法的事。 湘妃缓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了心情。 “云瑶,刚才让你见笑了。” “只要娘娘别因为我知道得多杀我灭口就好。” 云瑶淡声调侃着,湘妃知道云瑶是想让她心里好受一点,心里还真就是又好了一些。 湘妃自嘲道:“你未免太看得起本宫了,本宫没有那样的本事,现在你也该知道为何本宫要煞费心进宫了吧?皇上杀了我的心上人,我就要弑君!” “弑君”两个字湘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可见对平阳帝是恨到了极点。 云瑶淡定地理了理肩前的长发,“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既然已经决定合作了,我就不会拆穿你的事,希望娘娘也能够帮一帮我的事。” 既然是要合作,那么从决定要合作的那一刻起,对方不管做什么,她都不能多加评判,只记得彼此之间的关系是合作关系就行。 有的人理不清关系,不仅合作无法进行,两人还会因此闹掰,得不偿失。 “那么,云瑶,你想让本宫帮你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盯着一个人。” “谁?” 云瑶淡定地吐出两个字,“皇后。”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湘妃是最合适的人选。 湘妃笑了,“这不就巧了吗?本宫要对付的人,皇后就是其中一个,这事,包在本宫身上。” “如此,那就有劳娘娘了。” …… 末云轩。 老曾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不住地道:“你走吧,云姑娘说了,今日不见任何人,谁来了都不见,你就算是跪在这里也没用。” “不不不,求你了,你就进去跟云瑶说一声吧?你说我有重要的事找她,你说我要告诉她裴月的下落!你就这样子跟她说,她一定会见我的!” 王氏抓着老曾的下摆,苦苦哀求。 那日,她以为皇后让祭风帮她,祭风就一定会帮她摆平云家的事,哪知道出了宫以后,祭风压根就不打算去管云家的事! 祭风骗了她! 老曾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我都说了,云姑娘今天是谁也不见,云姑娘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就不要在这里纠缠了,再这样,我就只能让人把你扔出去。” “不不不……她会见我的,一定会见我的!” 王氏就是死死地抓着老曾的下摆,任老曾怎么拽都不放手。 老曾没办法,只能叫来几个人,“你们把她扔远一点。” 王氏一见那几个人要过来抓她,连忙大喊:“云瑶!你当真不管云家了吗!” “你爹都要死了!你也不管吗!” 第268章 回去也只是送死 正当王氏被拖得倒在地上的时候,末云轩的门开了,云瑶站在门口,看着王氏像是看着一条丧家之犬。 “王氏,你说错了,我没有爹。” 云瑶的声音淡到了极致,仿佛她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事实上也是如此,她不止一次告诫云达海,要是想活命,就只能远离云家,云达海不听,那就只能接受这样的造化。 祭风不愿意帮忙,皇后也不愿意见她,她实在是走投无路,除了云瑶,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有那样的本事解决云家的事。 见到云瑶的时候,王氏看到了希望,可是看到云瑶听到云达海要死了也没有反应的时候,心就凉了半截。 “云瑶!云瑶!只要你帮我,我发誓!我一定会告诉你裴月的下落!” 王氏自认为自己手里的这张底牌足够让云瑶动容,可她错了。 云瑶听到这话,也只是嘲讽地扯了下唇角。 “云瑶!你以为宫里那位会告诉你裴月的下落吗?不可能的!想知道裴月的下落,就只有我能告诉你!我要是被云霆害死了,你就永远别想找到裴月了!” 王氏嘶吼着,活脱脱像一头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脸上纵横交错的都是绝望。 大房的人都死光了,云达海也快死了,接下来就是她和雪儿…… 她不能死! 她不想死啊! 云瑶盯着王氏的脸,嘴角嘲讽的笑容不减反增,她迈着从容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王氏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王氏的心上,一阵阵的窒息。 “王氏。” 她的声音清冷,像是在宣告王氏的死亡,“曾经我问你我娘的下落,你始终不说,我给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来求我晚了,晚了。” 云瑶说完,抬脚就要走。 “不不不!云瑶!我知道错了!我给你赔罪!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你不要走!” 王氏慌乱之中,想要抓住云瑶的裙摆。 老曾使了个眼色,两个壮汉立马架起王氏,往反方向走,走到臭水沟旁的时候,一把把王氏丢了出去。 云瑶走过了街角,街道上人声鼎沸,此时正是早市最热闹的时候,不管是打扰还是小孩,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到街上逛逛,即便是什么东西都不买,也觉得这一天过得异常开心。 云家,就在这条街后面数百米的地方。 她是打算去要铺子里看看,顺便拿点朱砂回去的,但快走到药铺子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就停了下来,掐指一算,云秋霜要出事了! 本来这云家的人,已经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她不去救人也不会沾染上什么因果,但是云秋霜是她在云家时唯一帮她说话的人。 更何况,云秋霜依靠着自身的气运,本可以避开这一场灭顶之灾的,不知道为何,云秋霜还是卷进了这一场灾厄之中。 若是王氏,那也就罢了,但是秋霜…… 云瑶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掌心处若隐若现的红丝,叹了口气,这因果卷进去就卷进去吧,左右云家那个老不死的也该死了,再不死,就得祸害别人去了。 于是她果断转了个身,朝云家走去。 此刻,云家。 云秋霜刚回来就看到死了的云霆扑在云达海身上撕咬着云达海的脖子。 云达海此时还有气,见到云秋霜,求生的本能朝着云秋霜伸出了手,“救……救我……” 他的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脖子的伤口流,云霆贪婪地吮吸着那香甜无比的血液。 云秋霜被吓了一大跳,可她手无寸铁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人。 “二叔!你等着!我找东西来救你!”云秋霜一边往灵堂里走一边喊着。 云达海睁着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浑身都软趴趴的,没有半点力气,顽强抵抗了一刻钟,他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云霆不会痛不会流血,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怎么都打不过。 脖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吮吸的声音,听得他头皮发麻,他甚至感觉到云霆为了吮吸更多的鲜血,粗鲁地用牙齿把他脖子处的口子又撕咬得更大,他的血,流得越来越快。 都怪他,守着那点愚蠢的孝心,父亲说他身为二叔,必须要留在云家守灵,于是他就听了。 谁知道,这云家,回来了,就出不去了,他今日本可以出去,奈何放不下老父亲,老父亲不肯走,他也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就硬着头皮守在云家,抱着那一丝侥幸的心理。 可他错了,他一开始就该听云瑶的话,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踏进云家,那样,他虽然是失去了家人,可好歹留着一条命,只是现在后悔也已经太迟了。 恍惚之中,终于看见云秋霜扛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锄头冲了过来,一下子打在云霆的背上。 锄头锋利,一下就从云霆身上刨下来一大块肉,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 云霆猛的回过头,嘴巴上全都是鲜红的血,吓得云秋霜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云霆感觉不到痛,眼睛灰蒙蒙的,嘴角往上翘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冲着云秋霜露出了沾着血的牙齿,无比骇人地无声笑了一下。 云秋霜立刻头皮发麻,握着锄头的手都在发抖,她很明白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是不会认得她的,眼看着云达海要撑不住了,她只能咬着牙再次举起锄头,狠狠地朝云霆砸下去。 云霆却忽然站了起来,躲开了云秋霜那一锄头,脸上维持着骇人的笑容步步朝着她靠近。 云秋霜把锄头护在身前,转身就跑! 她一跑,云霆就追着她跑! 但她是人,怎么跑都跑不过云霆,好几次都差点被一口咬中! 跑着跑着,云秋霜渐渐有点体力不支,而云霆始终是原来的速度,她只能往东西多的地方跑,使劲扒拉掉经过的东西,以此绊住云霆。 她跑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连扒拉旁边的东西都费劲。 云霆很快就追上了她,把她给逼到了一个角落。 云秋霜快速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云达海,又看着眼前不断逼近的云霆,绝望的感觉像是猛涨的湖水一样盖过了她的头。 她紧紧地抓着手里的锄头,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就在云霆扑过来的时候,她猛的举起了锄头,但她力气不够了,这次未能如愿地把锄头狠狠地砸在云霆身上。 云霆一个伸手,就把锄头打飞了。 云秋霜害怕地往后面缩了缩,她已经无路可退,看着云霆张开了血红的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咬下来。 就在她以为云霆要咬穿自己的喉咙的时候,脖子处一道金光闪过,云霆被震飞到数米远的地方! 下一秒,云瑶出现在云秋霜的身前。 “我告诉过你,不要回云家,回云家也只是送死。” 她还想说些什么,地上的云霆又扑了过来。 第269章 你后悔吗? 云瑶没有一丝犹豫,她直接拿出一张雷符扔到半空,晴空万里的天一连劈下数道雷电,雷电直接劈在云霆身上。 云霆还没来得及靠近云瑶,就已经被雷符劈了个稀巴烂,倒在地上的时候,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云瑶要消灭云霆,不过是一张雷符的事。 云秋霜怔怔地看着已经成了一堆灰的云霆,又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云瑶。 “你是想问我明明一张符箓就可以解决云霆,为什么不管云家的事,对吧?” 云秋霜不作声,她就是这样想的,如果云瑶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解决了云霆,那她的爹娘就不会死了,她的妹妹也不会死了,就连二叔也不会死。 可是云瑶没有救人,哪怕是云家的人去求云瑶,云瑶都没有救人。 云瑶清明的眸子依旧一如既往地平静,她的声音也没有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着一件事。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云家的人注定是有这一劫,也注定是逃不过这一劫,我救人,那就是与天道对抗,违抗天道带来的惩罚,不是随便就能承受得起的。” 很久很久以前,她学到了一点本事的时候,就见不得这世间的人承受苦难,于是总去帮忙,见到人们要遭遇不测,就不顾一切地去救人。 可是后来,在一场灾难中,师父拦住了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师父说过的话,他说:“我们能救的,只是那些命中存在变数的人,这类人的命是可以改变的,那些命中只存在定数的人,便不能救,已成定数,那便是天道,违抗天道,会被反噬。” “所以,瑶瑶,不是什么人都能救,即便救下了,那人也依旧逃不过天道的定数。” “瑶瑶啊,不要违抗天道……” 云瑶抬起眸子,抬脚往云达海的方向走。 云家的人,若是她非要违抗天道,那也不是救不下来,但救下来以后也活不久,更何况,云家的人还不值得她违抗天道。 她并非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能救的人就救,救不了的,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救。 云达海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一只眼睛的红血丝裂开来了,染红了一只眼,另一只眼睛朦朦胧胧的,在这朦胧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正在朝他走来。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裴月啊! “裴月……” 云达海朝不断走近的身影伸着手,手只伸了短短一瞬,就因为体力不支掉了下去。 那道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紧接着,有人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 “裴月……” 他费力去抬起头,想要好好看一看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可当他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裴月,而是云瑶。 云瑶这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像裴月了。 云达海胸膛传来窒息的感觉,他用力才呼出一口气。 “你、你来了……是、是来救我的吗?” 他努力用那只没有被鲜血污染的眼睛去看云瑶,他知道,云瑶要是愿意救他,他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可云瑶只是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他,并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你、你还是……还是不原谅我……你、你救我,我、我弥补你……” 云达海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向云瑶求救,完全没有了昔日不把云瑶放在眼里的姿态,他现在,比丧家之犬还要可怜。 云瑶看着云达海,这就是自己过去的父亲,只有在垂死的时候,才会把她当女儿来看待,然而,这有什么意义? “云达海,我不是来救你的,从我得知王氏当年要害死我娘,而你却不作为的时候,我就注定不会救你,你不是我父亲,也没资格当我父亲。” 要是云达海在得知王氏给娘亲下毒的时候,能够为娘亲讨回公道,狠狠地找王氏算账,或许她今日还会网开一面,只可惜,云达海没有。 云达海什么都没有做。 云达海甚至都不觉得痛心。 云达海只知道怎么让自己好过,怎么让自己活着。 至于裴月,也就是在被王氏抛弃之后才会想起来有这么个女人,而被想起来的原因是因为也只有这个女人对他从来都是温柔的,他在往后的生活中再没有遇到过比她温柔的女人。 云瑶本来想问云达海后不后悔相信了王氏而害了她的娘亲,但她想,云达海肯定是会说后悔的。 只是,云达海后悔的是为了自己,若陪他的人是裴月,那么,他就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他后悔,不是因为爱。 云瑶为娘亲感到不值,她起身,拉开了点距离。 云达海死死地盯着云瑶的脸,有了这一点距离,朦朦胧胧之中,站在他面前的人就好像是裴月一样,但他知道那不是裴月。 要是裴月,裴月一定会救他的,裴月一定会救他的,不可能放任着他不管…… 裴月……一定会救他的…… 云达海到死都这么想,带着这点可怜的执念,他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死死地睁着眼睛盯着云瑶。 “二叔……死了……” 云秋霜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了云瑶的身后,她就这样看着云达海断了气。 云瑶转过身来,她以为云瑶会有点难过,但云瑶从始至终,神情都是淡淡的,仿佛死的只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云瑶,二叔毕竟是……” 她想说云达海毕竟是云瑶的父亲,云瑶淡漠的眼神让她无法说出后半句话。 “生而不养,算不上是父亲。” 云瑶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抬手,就打开了冥道。 一缕淡紫色的光芒掠过云达海的尸体,云达海的魂魄稳稳地从尸体里飘了出来。 云达海看着云瑶,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云瑶就已经把他扔进了冥道中。 冥道被关上,一切归于平静。 云瑶的眸底划过一抹极其细微的哀伤,很快又稍纵即逝。 能把云达海的魂魄送去冥道,避免被那老不死的邪物吞了去,已经是她仁至义尽。 “云秋霜,你现在最好离开云家,云霆死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什么意思?”云秋霜心下一惊。 “云霆不过是个傀儡,杀死云家人的另有其人。” “什么……” 云秋霜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她还以为事情都解决了。 云瑶眸子幽幽地看向云秋霜,“云家还有一个人这几日从不出现,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第270章 猛兽从不畏惧 一股凉意从云秋霜的脚一下子窜到了头顶,背后寒毛直竖。 是啊,这些天云家的所有人都在,但是有一个人,这几日从未露面,却也从未出事。 “老爷子……”云秋霜声音颤抖地说出这三个字,抬眼却看见云瑶已经往老爷子院子的方向走了。 “云瑶,你要去找老爷子?这一切要真是他做的,那你去找他就太危险了!” 云瑶头也不回,“要有危险的东西是他,不是我。” 东西? 云秋霜怔了一下,云瑶称呼老爷子为东西,那么是不是因为老爷子已经不是人了…… 云瑶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看穿了云秋霜的想法一样,冷不丁地说了句:“那老东西很久以前就已经不是人了。” 说话之间,云瑶的脚步一刻不停,已经走到了一半。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得到云家老爷子的院子上方笼罩着一层黑烟,只不过这黑烟的颜色有点淡,依稀可以透过黑烟看到黑烟后面的景象。 云瑶冷笑了一声,“即便是修炼,也修炼不到家,还敢作恶!”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黑烟一下子就浓了一些,并且有些躁动不安地缭绕着。 “你就待在这外面吧。” 云瑶在院子外面停下脚步,看了云秋霜一眼。 “可是我不放心……” “你跟着我进去,也顶多是拖我后腿。” 云瑶毫不客气地说了句,云秋霜登时就站住不动了。 云瑶说的是实话,她要是执意跟着进去,也是什么都帮不上忙的,不仅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到时云瑶还得分心救她。 “那你要小心点。”云秋霜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最开始看到云瑶一下子就解决了云霆,她确实生气,气云瑶明明有本事可以救人,偏偏见死不救,但是现在她想明白了,没有人有资格强迫别人去救人。 更何况这种因果报应的事,云瑶救了云家的人,这报应就得落到云瑶头上,强行要求一个人救人,要求一个人道德高上,这本来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最重要的是,云瑶破例救了她,她没资格指责云瑶任何。 云瑶走进院子之后,笼罩在院子上方的黑烟一下子又浓了许多,开始像狂风一样在院子里肆虐。 云秋霜在外面,偷偷地透过镂空的院窗去看,只看到院子里黑风肆虐,东西胡乱飞舞,云瑶站在中间,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显摆?” 云瑶拿出铜钱剑,跃身而起,一剑劈下去,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金光,所有的黑烟瞬间消散,飞舞的东西瞬间就落了下来,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 她握着铜钱剑,从门口盯进去黑乎乎的屋子。 “还不出来?” 她声音冷冽,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不多时,屋子里总算是有了动静,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走了出来,脸很苍老,但是步伐矫健。 老人的嘴唇红得像是饮了血,眼睛几乎没有黑眼仁,只剩下眼白,嘴角一咧,就露出了长而尖的黑牙,两寸长的指甲是黑色的,走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这就是云家老爷子,一个许多年以前就不是人的东西。 “修炼了二十年,就修成这么个邪物,还不知悔改。” 云瑶睨着老爷子,这东西虽然名义上是她的爷爷,但她对这个老东西一点感情都没有。 老爷子用没有黑眼仁的眼睛盯着云瑶看,声音像是卡了一口浓痰似的沙哑刺耳。 “云瑶,当年若不是你,我早就修炼成功了……” “怎么?自己修炼不成功,还怪上我了?”云瑶冷笑。 “当年你一出生,我就知道不对,你是个煞星,克我啊……有你在,我就算是再修炼上三十年,也不会成功……” 云瑶点了下头,“怪不得我听人说,当初云家决定要把我扔了,你是第一个同意的,那云霆去接我下山,你是不乐意的,我从一回到云家,你就想着要怎么赶我走,所以,你巴不得我和云达海断绝父女关系。” 老爷子没说话,这就意味着云瑶说的都是真的。 云瑶看着老爷子,眼里满是厌恶,“你这个老东西,心可真是够狠的,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得了手,你自己的子孙,是一个都不放过,所谓的传宗接代,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 “传宗接代……” 老爷子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刺耳难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传宗接代?有什么好传宗接代的?永生难道不比传宗接代来得重要吗?这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荣华富贵,也就都没了,凭什么?我还没活够!” 想想年轻时的辉煌,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巴结奉承,多的是自动贴上来的女人,那些日子多么地逍遥快活啊,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明明没有黑色的眼仁,云瑶却从那双灰白色眼睛的脸上感到了贪婪。 人一旦变得极度贪婪,到了贪婪无度的那天,就离变成怪物不远了。 “你没活够,难道你的子孙就活够了吗?他们的命,凭什么给你陪葬?” “凭什么?”那张黑色的嘴咧了咧,“就凭他们的命全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种,他们哪能来到这世上?他们的命是我给的,把命还给我那也是应该的!” “所以你就用后人的命来为你续命……畜牲!” 云瑶两指之间现出一张天雷符,还没等老爷子有什么动作,滚滚天雷劈下来,就死了个透。 一切发声得极快,这老爷子死的时候,也被劈成了渣渣,死无全尸。 二十年来的修炼,也不过是一张天雷符的事。 “果然厉害啊!啧,这一场戏看得本国师酣畅淋漓。” 祭风从不远处的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云瑶面前。 云瑶丝毫不意外,从踏进云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了这只老鼠的存在。 她懒懒地应了句:“既然要看戏,就光明正大地看,躲起来像只耗子一样,我看不起你。” 祭风冷哼了一声,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下来。 “牙尖嘴利!你知不知道你惹到了谁?我要是你,这会儿就夹起尾巴做人!” “只有狗才会夹起尾巴,猛兽从不畏惧。”云瑶抬手,拍去肩膀上的落灰,动作随性又干脆利落。 祭风的脸黑了又黑,“死到临头还死鸭子嘴硬!” 云瑶哼笑了声,“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杀我?” 第271章 这笔交易她不亏 祭风双手抱臂,姿态极其轻蔑,“杀了你?白费力气,反正你也活不长了。” 他没忘记天冥的警告,真动了云瑶,那他就是死路一条,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 死煞已经催动,江慎断然活不了,而和江慎有着双生煞的云瑶,按理来说也是活不了的。 “你,就尽情享受这最后的几天时光吧!” 祭风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消失在院子里,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条巷中。 走投无路的王氏,此刻就躺在这条小巷里,身上散发着臭水沟的气味,如同刚从臭水沟爬上来的老鼠一样。 祭风心里生出一阵厌恶,但想到皇后,还是说了句:“王氏,云家已经干净了。” “什么?” 王氏听到声音才发现不远处站着祭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祭风说了什么,脸上一喜。 “大师!大师你是不是解决了云家的事情?我没事了?雪儿也没事了?” “嗯。” 祭风应了一声,王氏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让他待不下去,黑袍一扬,就消失在巷子里。 王氏赶紧对着祭风消失的方向拜了又拜,“多谢大师!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 她擦了一把脸上混着污泥的眼泪,眼里终于有了光。 看吧!云瑶,就算是你不肯帮我,也总有人会帮我! 想到这里,王氏的眼睛一沉,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雪儿了,这一切,都是云瑶害得她!是云瑶害惨了她!害得她从光鲜亮丽的云夫人变成了这臭水沟老鼠一样的存在! 她要云瑶付出代价!用生命付出代价! …… 云瑶出了云家,又去药铺子里拿了朱砂,这会儿,便已经是未时了。 她想回末云轩好好吃一顿饭,然后再画画符,等晚上再用传音符和江慎聊一聊,见不到江慎,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至于前世的事,她已经放平了心态,她所看到的只是前世发生的事的其中一件,前因后果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便不能因此和江慎产生隔阂。 在感情里,受人挑拨是会发生的事,但相信他人的挑拨,那是大忌!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云姑娘?” 云瑶回过身,男人见到真的是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 “云姑娘!真的是你,我本要到末云轩去找你,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你!” 说话的男人是姜大将军府的管家,云瑶认得的。 她淡声问:“怎么了?” 管家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有些不好意思,要把云瑶赶出去的是姜大将军,要把云瑶请回来的也是姜大将军……这做人也没有这样的事儿。 但是主子的交代他不得不照做,只能厚着脸皮开口。 “云姑娘,姜大将军想见见你……上次你走了之后,大小姐当晚就出事了,大将军请了大师来看也于事无补,先前只在晚上发生的怪事,现在白天也会发生,大小姐恐怕快不行了!” 云瑶挑眉,“那日我告诉过大将军,让我滚容易,再请我去就难了。” 真当她云瑶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不成? 管家只得一个劲地赔笑,“是,云姑娘说得是,大将军说了,只要云姑娘愿意救大小姐,无论云姑娘提什么要求,大将军都会答应!” “这话若是那日说给我听,倒还差不多,今日再说这些,不觉得晚了点么?” 云瑶冷笑了一声,这人就是这样,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就高高在上,跌下来需要人扶一把的时候,就放低姿态可怜至极地去央求。 姜大将军就是这样让人讨厌的人。 管家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尽管笑不出来也还是努力从脸上挤出笑容来。 “云姑娘教训得是,这话现在说是太晚了些,只是大小姐快撑不住了,若是不及时救人,这时机就晚了……” 管家偷偷地抬眼观察了下云瑶的脸色,见云瑶没有要松口的意思,赶紧继续道:“当然,大将军特意交代,哪怕是让我跪下来,也要把云姑娘请回去!” 管家说完,又看了眼云瑶的脸色,这才一咬牙撩起下摆跪了下来。 这明明是主子惹出来的事,倒是要他这个当下人的受罪了。 “云姑娘!人命关天,求云姑娘救救大小姐吧!大将军说了,只要能救大小姐,云姑娘要什么大将军都会给!哪怕是云姑娘要那日说过的那东西,大将军也给!” 管家说完,不去看云瑶的脸色了,而是朝着云瑶磕起了头,一下又一下,咚咚作响。 云瑶斜睨了管家一眼,又想用着一套来博得她的同情么?堂堂一个大将军,这心思怎么就这么上不得台面呢? “行了,你起来吧,这话也不是该你来说的话,告诉大将军,他要是有诚意,就该亲自来找我!” 话音刚落,立马有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小巷里走出来,正是姜大将军。 姜大将军一路远远地跟着管家,为的就是他猜测云瑶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没那么好请,若是管家能请回去那最好,管家请不回去,他就只能豁出这张老脸了! “云姑娘!本将军求你了!” 姜大将军“咚”的一声重重跪下,双手高高向上,托着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与此同时,云瑶脖子上的平安扣正在发烫。 “云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你,求你救救阿蕊,这是我请你回去的诚意!救了阿蕊之后,云姑娘要什么我都给!” 说完,一生高高在上,只跪过平阳帝的姜大将军,对着云瑶,重重地磕了下头,双手仍然虔诚地朝上举着。 云瑶抬手接过姜大将军手里的东西,两指用力一捏,煞眼就成了一道黑烟,消失殆尽。 她相信,这姜大将军的这笔交易,她是不会亏的。 “走吧。” 彼时。 末云轩门前。 湘妃身边的公公急得团团转,“这该如何是好啊?娘娘说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转告云姑娘,这云姑娘偏偏不在,如何是好哇?” 老曾也被公公焦急的神情感染,有点着急起来。 “云姑娘今日出去了,并未说什么时候回来,娘娘有什么要事?不妨告诉小的,小的回头转告云姑娘。” “不行,不行!”公公连连摇头,“娘娘没告诉奴才是什么事,但是娘娘说了,那是人命关天十万火急的事,让奴才见到云姑娘,就告诉云姑娘,一定要抛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进宫见娘娘去,否则就晚了!” 公公急得直拍大腿。 第272章 救人可以,但你能给我什么? 这一听就是很重要的事,老曾也急得抓耳挠腮,但他也没办法找到云瑶。 只能安慰公公,“要不公公等一等吧?眼下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说不定那时云姑娘就回来了。” “那还能等到那时候哇?”公公急得脸都皱到了一块。 老曾一拍大腿,“那我让人出去找找!” 公公没办法,也只能这样。 湘妃娘娘还特意交代他,见到云瑶,要告诉云瑶这是有关于七爷生死的大事! 谁知道他快马加鞭赶到这里,连云瑶的人都没看到。 而此时的云瑶,已经来到了姜大将军府。 老曾只知道她平日里常去的那几个地方,却不知她此刻在姜大将军府,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末云轩的人都急得火急火燎了,云瑶浑然不觉。 姜大将军给她的煞眼,她已经毁掉了,这是第六个煞眼,她能感觉到,身上的双生煞已经弱了不少,跟最开始没法比。 “云姑娘,你看,阿蕊成了这个样子……” 姜大将军带着云瑶来到了一个院子,姜蕊就在这个院子里,手里握着一把长剑,不断地做出挥斩猛刺的动作,仿佛在战场上杀敌一样,然而姜蕊的面前哪里有敌人?她只是不断地在打空气。 奉命守着姜蕊的那些人,一个个都远远地守着,根本不敢靠近。 “我跟阿蕊说话,阿蕊也没有反应,要是把阿蕊的剑拿走,阿蕊就会勃然大怒,我想着把她绑起来就没事了,结果刚绑起来,阿蕊就咬自己的舌头!” “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警告我,要是不让他上阵杀敌,他就让阿蕊去死!阿蕊已经这样一天一夜了,再这么下去,我怕阿蕊会活活累死啊!” 姜大将军看着仍然在挥剑斩空气的姜蕊两眼通红。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妻子已经没了,女儿要是也没了,他见到妻子该怎么向妻子交代? “那男鬼夺了姜蕊的身体,想要救姜蕊,把它赶出去就是。” “是是是,云姑娘,请你救阿蕊!” “救人可以,但是,你能给我什么?” 云瑶眼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若是在那日,一个煞眼也够她救姜蕊了,偏偏这个大将军说她没本事,还把她赶了出去。 既然再次请她回来,这报酬,可就不是当初的报酬了。 姜大将军脸色一僵,他的手上,自然是有筹码的,但要把这最后的筹码交出去,那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那意味着他这么多年来积累的一切会轰然崩塌。 他那布着疤痕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悲凉的神色,拼了这一辈子,出生入死这一辈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那至高无上的荣耀吗? 如今,这荣耀…… 他抬眼,看向仍然在一剑一剑刺向空气,仿佛刺进敌人心脏的女儿,这一招一式,都是他亲自交给女儿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就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如今女儿好不容易长大了,他离他想要的荣誉,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真的要放弃吗? 姜大将军两眼通红,看着已经不知疲倦的姜蕊,姜蕊浑身是伤,那是昨夜冲进深山野林里和猛兽厮打留下的伤,今日,那男鬼也没有放过她,不能去和猛兽厮打,那就和空气厮打。 一天一夜,姜蕊仍旧是不知疲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蕊离活活累死不远了。 姜大将军终于还是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挥挥手让守在这里的人都退下去。 “云姑娘,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知道,只要你能救阿蕊,我就告诉你另一个煞眼的下落,我知道,煞眼这东西,一共有九个,你已经毁掉了六个……” 九个? 云瑶拧眉,她一直以为煞眼有八个,就分布在那八大方位上,没想到居然有九个? 那这最后一个煞眼在哪里? “我知道不多,我只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另一个人拥有煞眼,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第七个煞眼的下落,以及你要小心的人是谁,这样的条件,云姑娘可是能救阿蕊?” 姜大将军神情变得苍凉了许多,看向云瑶的眼眸不再威严杀气腾腾,而是带着一丝卑微和乞求。 云瑶连想都不用想,“成交!” 她下山为的就是解决双生煞一事,毁掉每一个煞眼对她来说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姜大将军松了一口气,见云瑶答应但是没有动作,就知道是在等着他说话。 “第七个煞眼是在黎家,那黎家三子还是你认识的,你要小心的人,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了,这拥有煞眼的人,大多是皇后和太子的人……” 皇后。 云瑶垂着眸子,果然这一切都和皇后有关系,她以为是皇上,以为是天冥国师,万万没想到是皇后。 也没想到第七个煞眼在黎家,她去过黎家,但是黎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许是她有所疏忽,解决姜蕊的事后得去黎家一探究竟! 云瑶掏出铜钱剑,一跃而起,接住了姜蕊劈下来的剑。 她一出现,姜蕊的眼睛立马亮了一下,好似发现了敌人一样,随即神情凶狠地朝云瑶杀了过去! “杀!杀啊!” 云瑶手里的铜钱剑一次又一次地接住姜蕊的剑,她的招式完全就是对付人的招式,一招一式,一来一回,既不会让姜蕊伤到她,她也不会伤到姜蕊,拿捏得刚刚好。 姜大将军看到这一幕,怔了一下,突然嘴唇就颤抖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以前对待云瑶的态度是多么地愚蠢! 云瑶的招式,一招一式都在姜蕊之上,那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炼成的,起码有十几年的功底!就是这样一个武功不简单的女子,他认为人家是骗子,是废物! 是他看走眼了! 云瑶来回几个回合之后,一下就认真起来,连带着铜钱剑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最后一剑落下,姜蕊手里的剑被打飞,而云瑶手里的铜钱剑,已然架在了姜蕊的脖子上。 “你输了。” 云瑶淡声说完,铜钱剑狠狠地往姜蕊头上一打,一道黑色的身影被她打了出来。 “上次我念你可怜,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反而还变本加厉去害人,这次,容不下你了。” 云瑶每说一个字,铜钱剑就在黑影的身上打一下,足足打了九九八十一下后,黑影变得接近了透明的形状。 她抬起手,指节分明的手指很快在虚空画了一道符箓,符箓盖下去的瞬间,那道透明也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原状。 姜蕊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姜蕊没事了,给她请郎中回来看一看吧。” 云瑶说完,一跃而起翻出了院墙。 姜蕊的伤,是个郎中就能看好,已经没有她的事了。 但是黎家,她得去一趟! 来到街上的时候,云瑶才发现肚子饿了,于是决定到就近悦客楼吃饱了再去。 从悦客楼前门进去要绕路,于是她从后面走进悦客楼,之后径直上了二楼。 此刻的掌柜,正在柜台前面对着一脸焦急的老曾。 “掌柜的,云姑娘今天可是来过了这儿?” 第273章 就这么着急要找江慎? 掌柜的连连摇头,“没来过,我一整天都在这儿忙呢!没见着云姑娘!我这儿对着正门,云姑娘要是来了, 我肯定能看见的,云姑娘没来……” 老曾只能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掌柜的送走老曾,继续低头敲着键盘算账。 那边店小二殷勤地问完云瑶要吃什么之后,就麻溜地跑去了厨房。 掌柜的算完了账,看着小二端着一盘又一盘诱人昂贵的菜上楼,只以为是楼上来了位尊贵的客人,仍然没有想太多。 反正自从悦客楼的菜肴全面升级以后,这来悦客楼吃饭的贵客,那是越来越多了。 直到天蒙蒙黑了,云瑶吃饱了饭,心满意足地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掌柜的才发现云瑶居然来了酒楼! 掌柜的赶紧诚惶诚恐地走过去,“云姑娘!你怎么来了?小的都没看到你。” “我从后面进来的。”云瑶了一声,见掌柜的表情不对,问道:“怎么了吗?” 掌柜的“哎呀”了一声,“云姑娘!刚才老曾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儿要找你来着!我以为你没来呢,我就让老曾回去了!老曾回去的时候还念念叨叨着什么湘妃娘娘,什么人命关天的事……” 不等掌柜的把话说完,云瑶就已经走出了悦客楼。 老曾是她精挑细选选出来的管家,是一个极其有分寸又稳重的人,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断然不会这般火急火燎的到处找她。 出门掐指一算,算出来老曾的位置之后,云瑶直接一张瞬移符就出现在老曾的前面。 老曾着急着低头走路,没看清楚突然出现的云瑶,就一下撞到了云瑶的肩膀,他赶紧低头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 道歉完又急急忙忙地要去找云瑶,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我就在你面前,你要到哪去找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老曾赶紧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云瑶居然就在他的面前,他又惊又喜的。 “云、云姑娘,可算找着你了!湘妃娘娘宫里的公公来了半天了!说是有人命关天的事要找你!我问他是什么事,他也不知道,只说是人命关天的事!” 云瑶眉头一皱,湘妃娘娘要找她?怕不是和皇后有关的事。 “公公现在在哪?” “就在末云轩等……” 老曾的话还没说完,云瑶直接不见了。 “这云姑娘就是厉害……” 云瑶用了最后一张瞬移符出现在末云轩的院子里,正在等人的公公,突然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前面,吓得一哆嗦! 院子里的其他人到时见怪不怪了,只是惊了一下,接着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公公连忙抚着受到了惊吓的心口,看清人是云瑶之后,松了一口气。 “云姑娘……” “什么事?”云瑶打断公公的寒暄。 公公道:“湘妃娘娘说了有一件急事必须要亲口告诉你,不管云姑娘手上有什么事儿,都请云姑娘快快进宫里一趟吧……” 说着,公公又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娘娘还特意让奴才告诉你,那事儿是关于七爷的……” 云瑶眉头一皱,先是老曾说这是生死大事,后就是公公说有关于江慎,这事情怕不是好事,还耽搁了半天时间…… 想到这里,她果断回了房间。 “云姑娘!” 公公见云瑶回了房,连忙喊道:“娘娘说了这事儿耽搁不得!云姑娘还是快快随奴才进宫吧!” “在外面等着!” 云瑶回到房里,拿出纸和笔,再拿出从药铺带回来的朱砂,一一准备好,沉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后就开始画符。 这画符讲究的是一气呵成,这气要是散了,符就画不成了,就算是勉强画出来,也是没用的符。 瞬移符用完了,她必须多画几张!有备无患! 公公在外面,着急得来回踱步,实在想不明白这云姑娘还回房里干什么。 一刻钟过去,人还没有出来,公公急得伸长了脖子往半开的窗户里看,但也只能看见云瑶坐在案前的半截背影,看不到云瑶在干什么。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进去催促一番的时候,云瑶站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出现在门口,身上带着那个满是补丁的布袋子。 “公公,走吧。” 云瑶说着,掏出一张瞬移符,另一只手抓住了公公的手臂,公公刚想说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是没根儿的,但还是会遭人诟病。 才刚张开嘴,眼前就一黑,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亮,回过神来一看,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湘妃的宫殿里了。 湘妃等了云瑶许久,上次也见过云瑶突然出现,这次并没有受到惊吓,只是看到云瑶来了,就赶紧挥手让宫里的宫女都退下去。 “云瑶,你可算是来了,怎么来得这样晚?” 湘妃焦急地走过去拉着云瑶的手,不等云瑶问她,她就继续道:“你上次让本宫盯着皇后,本宫今日就去找皇后麻烦了,谁知走到一处假山,听到皇后在跟谁说话!” “听那声音,倒是男人的声音,那男人说什么昨夜催动了什么死煞,说这个死煞一旦催动,七爷是活不到三天的!还说一旦七爷死了,你也活不了!云瑶,七爷去了边疆,你快快去找七爷吧!越早越好啊!” 湘妃急得不行,这七爷死了她倒是不在意,但是云瑶不能死啊!云瑶要是死了,她以后想见顾念,那可就是见不到了! 云瑶听着湘妃的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错过一个字。 此刻她的大脑疯狂地思考着湘妃的话,既然是皇后说的,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恐怕那个男人就是祭风! 怪不得今天祭风说的话那么奇怪!原来是做了这种卑鄙的事! “娘娘,云瑶先走了,娘娘这几日保护好自己。” 云瑶简单叮嘱了一句,就掏出瞬移符,她不知道江慎去的边疆是哪里,但是霍闪一定知道,她要回末云轩,带着霍闪一起去! 若是路程遥远,瞬移符也不能到,就必须分好几次瞬移,可她的精力,一天也用不了太多次瞬移符,只怕还得借助别的方式。 时间紧迫,云瑶来不及想太多,当即就用了瞬移符。 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没有出现在末云轩,反而是出现在了某一处的冷宫中! 有人捣乱! 云瑶吼了一句:“别装神弄鬼的!给我滚出来!” “怎么?就这么着急着要去找江慎?” 天冥国师的声音阴冷冷地从黑暗中传出。 第274章 再拦着我就要你死! 随着声音落下,天冥国师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依旧是黑色的帽檐遮去了大半边的脸。 “着急着去找江慎,送死吗?” “你想拦着我?” 云瑶的眸子在幽冷的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七爷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她现在不想跟天冥国师耗下去。 “即便知道了前世杀死你的人是江慎,你也要去救他?你就不怕世间的轮回,最终杀死你的人,也还会是江慎?” 天冥国师并未忽视云瑶眼里的怒气,这怒气像是一把把刀子,看得他心里难受,也痛恨! 愚蠢的女人!他费尽心思让她知道真相,她却上赶着去救她的仇人? 云瑶吸了一口气,不多说,指尖“嗖”的一下子飞出去一张天雷符! 天雷符的威力巨大,数道大腿粗壮的紫色天雷“轰”的一声劈下来! 速度之快,天冥国师即便是在她拿出天雷符的时候就已经闪开了,手臂也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天雷劈中,半个手臂的衣袖化为了灰烬,露出来的手臂布着一道道被天雷劈焦的痕迹,钻心似的痛! 要不是他闪得及时,起码要没半条命! “愚蠢!云瑶!你简直是太愚蠢!” “我费尽心思要你看清楚江慎的真面目,你居然为了去救他而伤了我?到底谁才是你的敌人!” 天冥国师怒吼着,声音因此变得粗狂,黑色的帽檐下,那鲜红的唇抿成了一条生硬愤怒向下弯曲的线。 云瑶冷冷地看着天冥国师,指间再次出现一张天雷符。 “再敢拦着我,我保证,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让你死!” 说着,再次催动瞬移符。 这一次,她很顺利地出现在末云轩。 天冥国师右手托着被雷劈焦了的左手手臂,黑色的帽檐之下,一滴冰珠似的泪滴顺着他向下的嘴角,滑落到线条硬朗的下巴,最后“啪”的一下,重重地砸在地上。 “云瑶,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你会后悔的……” 末云轩。 霍闪正在赏月,云瑶就飞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揪着他问:“七爷这次去的是哪里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去的是黑虎岭……” “带我去!” “现在?”霍闪傻了眼了。 “是,现在就带我去,你听好了,我的瞬移符每次最大可以瞬移的距离是一百里,你要在心里想着一百里左右的地方,我们分几次瞬移过去,明白吗?” “云姑娘,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急?七爷说了,他不在京城,让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我说过,不得干涉我要做的任何事情。” 云瑶严肃的神情一下就让霍闪闭了嘴,“七爷有危险,我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七爷那儿。” 一听到云瑶说江慎会有危险,霍闪不敢大意,连忙点头。 “好,我准备好了,云姑娘,开始吧!” “记住,你要想着去黑虎岭最近的线路,但每次不要想一百里以外的。” 云瑶交代完,这才抓住了霍闪的手臂,要带着霍闪一起瞬移。 虽然她一个人去是最方便的,但是不带着霍闪,她根本就不知道去黑虎岭的路,不知道具体的方位,瞬移符的作用发挥不出来。 第一次瞬移,云瑶霍闪成功地到了一百里左右的地方,但是边疆距离这里九百二十里,远得很。 还不够,云瑶咬咬牙,再次用了瞬移符,这次,又是一百里,出现在一片森林中。 连续使用瞬移符,她的精力开始透支,额头上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脸色泛着些许透明的深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云姑娘,你还好吗?”霍闪皱了下眉头。 “我没事……” 云瑶声音都有些弱,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到了哪个地步,只能从乾坤袋里掏出千年人参来啃着。 “云姑娘,别逞强,你要是倒下了,七爷一定会担心的,用不了瞬移符,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云瑶嚼着千年人参,浓郁的气味散布在她的嘴腔,连带着让她清醒了不少。 霍闪说得没错,她不能倒下,那死煞潜伏在七爷身上那么久,等到现在才催动死煞,定是因为那祭风有了十成的把握,七爷恐怕是凶多吉少。 眼下以她的能力,勉强能最后再用一次瞬移符,最后一次的瞬移地点,必须要深思熟虑。 这天色…… 云瑶抬眼看了下天色,不过是子时刚过,若是瞬移到荒郊野外,恐怕是要走一夜的路,但是走路太慢了,若是有驿站…… “霍闪,一百里内可有驿站?” “一百里?” 霍闪努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一百里以内没有驿站,最近的驿站,也是在一百六十里的地方。” 一百六十里吗? 云瑶拧了下眉头,她试过的最大的瞬移距离就是一百里,这几乎是她的极限,一百六十里的话,即便是瞬移到一百里以外的地方,剩下的六十里,靠走路的话,怕是要走上一夜。 这样一来,就浪费了时间,祭风给七爷的时间不过三天,眼下已经过了一天,时间紧迫,她一点时间都浪费不起。 她不能让七爷一个人陷入险境。 云瑶紧紧地闭了下眼睛,从乾坤袋里掏出一粒深红色的丸子,一把吞下去,事到如今,也只能铤而走险。 “霍闪,这次,你要想的瞬移地点是一百六十里的那个驿站。” 霍闪怔了一下,但联想到云瑶吃下的那粒丸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 云姑娘固执,和他家主子一样,决定好的事情少有改变,劝她的话,她肯定是听不进去的。 只犹豫了一下,霍闪妥协了。 “云姑娘,你可千万别倒下。” “不会的。”云瑶淡淡地勾出一抹笑。 就算是要倒下,也得去到七爷的身边,解了七爷的死煞才能倒下。 瞬移符再次催动,云瑶眉头紧缩,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嘴里已然有了血腥味,但她不能放弃,硬生生把血咽了回去。 片刻后,果然出现在了驿站门前。 霍闪刚想惊喜一下,云瑶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噗……” 鲜血涌上嘴腔,她还来不及咽下去,就都吐了出来。 “云姑娘!” 霍闪赶紧把云瑶扶起来,掏出手帕去擦云瑶嘴边的血。 “霍闪,我没事……先去向店家买两匹快马……” 云瑶努力说着,却看见霍闪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情。 “云姑娘,你的眼睛……” 第275章 救,还是不救? 云瑶抬起手,擦去嘴角残余的血,眼睛直视着霍闪的眼睛,她已经从霍闪眼里倒影看出了霍闪为什么惊讶,她的眼睛,变成了紫色的…… “没事,不过是透支的缘故,我就不进去了,免得眼睛吓到别人,你快快去向店家买两匹快马,要最好的……” 云瑶说着,有些着急地伸手推了一下霍闪。 她之所以拼着透支精力也要来这里,就是因为驿站一般都会有马匹卖,走路太慢了,她必须要起码连夜赶路,赶到下一个驿站,再换马,一刻都不能耽搁。 “好,我去。” 霍闪没再多说,再多说也无益。 云瑶挪了一下位置,靠着门前的柱子等霍闪,她的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幻象,这些幻象,不再是前世她独自一人对抗尸山煞气的景象,而是些许破碎的,稀松平常的生活。 她就从这稀松平常的生活碎片似的景象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江慎。 她似乎是和江慎生活在一起的,她坐在院子里欣赏着满院子的梅花,披着银白色的狐裘,手里握着精致的汤婆子。 江慎就坐在她的另一边,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上摆着火炉,上面温着酒,酒的热气缓缓往上升,变成了散发着暖意的淡白色的雾气。 她似乎能隔着那遥远的时光,闻见满院子清新好闻的梅花香气,江慎的声音也犹如在耳畔。 “阿瑶,这酒温烈,虽是香得很,但喝多了易醉,不可贪杯。” “没事的,我多吃点红枣糕垫垫肚子,就不会醉了。” 幻境里的她娇俏地笑了下,拿起一块温热的红枣糕送进嘴里,小嘴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很是娇憨迷人,尤其是粘在嘴角的那一小块红枣糕碎,宛若印在他心口上的朱砂痣。 旁边的江慎宠溺地笑了下,“你看,吃个红枣糕,吃得满脸都是。” 他说着,探着身子,大手越过了火炉,擒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近,薄唇一下就吻住了她,连带着她嘴角朱砂痣一般的红枣糕碎,也被他含了去…… 漫天的白雪纷飞,红梅点缀其间宛若星星点点的血滴,冷艳至极,美到了极致。 “云姑娘,马匹买到了。” 霍闪突然出现。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一片皑皑白雪以及血一样红艳的梅花不见了。 眼前目光所及之处,仍旧是漫无边际的黑暗,窒息又惆怅。 她就知道,她的前世,不只有她被江慎所杀的那一幕,一定还有很多,很多她和江慎的回忆,只是还没有被想起来而已。 霍闪手里牵着两匹马,无论怎么看,他都觉得云瑶的状态不佳,有些担忧。 “云姑娘,要不你今夜就在这驿站休息一会?” “不用。” 云瑶咬着牙,忍着胸腔传来针锥一般的痛意站了起来,一把拿过霍闪手里的缰绳。 “不过是点小伤,没什么,赶路要紧,走吧。” 说话间,她已经翻身上了马。 “霍闪,带路。” 云瑶回头看着霍闪,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霍闪只得上了马,拉住缰绳大喊了一声,“驾——” 两匹白色的马瞬间像脱了的弦的箭冲了出去。 “云姑娘,路上你若是有什么不适,我们就……” “不要再说这种话,与其啰嗦,倒不如好好带路。” 云瑶皱起眉头,略带严肃地对霍闪说着。 她知道霍闪也是关心她,但是她现在不是需要关心的时候,与其关心她,倒不如多想想远在数百里以外的七爷。 好好赶路,这才是重中之重。 霍闪也不再说话,主子交代他一定一定要照看好云姑娘,他不能失职,但云瑶不是一个会听劝的,他只能时不时地回头关注一下云瑶。 路途漫长,霜降后的秋天,夜深露重。 才半个时辰过去,露水就打湿了云瑶的长发,兴许是精力透支的缘故,她身上半湿了的衣裳透着一阵阵的寒意,钻进了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冷得她忍不住打寒颤。 可她片刻都不敢停下来,江慎还在等着她,她是绝对,绝对不能够停下来的! 赶路,必须赶路。 …… 数百里外。 一片原始复杂的森林里,过了这片森林,就是西越国的边疆。 江慎和江辰熠一起追着敌人重要的将领,一路来到了这里,本来只差一点就可以活捉那个将领,谁知江慎胸口一痛,吐出一大口黑血之后,就倒在了地上。 “江慎,你这是……中了毒?” 江辰熠顾不上去追那敌国将领,迅速把江慎扶到一棵树下,让江慎背靠着树坐着。 江慎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黑血,黑眸盯着手背上的黑血看了一瞬,接着放到鼻尖下闻了一下,随后冷笑了一声。 “不是毒,是死煞。” “死煞?” “皇后许多年前让人种在我体内的死煞,我原本,原本再过一些时间,就可以解开这死煞,没想到皇后急不可耐,居然提前催动了死煞……” 一听到是皇后的杰作,江辰熠眼里闪过了一道一样的光。 皇后的手段,那是出了名的毒辣,这名为死煞的东西能够留在江慎体内那么多年不被解开,可见不是简单的手段,即便是现在的江慎已经强大到恐怖如斯,也还解不开。 江辰熠皱眉,抛开那些杂念,问:“那你现在可有法子?” “没有解开的法子,只能稳住死煞,但得回京城……” 江慎捂着胸口,心脏好像被人死死地抓住一样,有些喘不上气来,脸也在肉眼可见地褪去血色。 这个死煞,尽管他一早就已经知道,也知道是谁的手臂,但是死煞太过狠毒,再加上有双生煞在,他根本解不开。 “回京城,最快也要三天,你还能坚持到那时候吗?” “或许吧……” 江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三天,只怕是回不到京城。 “若是不会京城,你会如何?” “会死。” 听到“死”字的一刹那,江辰熠瞳孔猛的一震。 会死,向来所向披靡的江慎,也有会死的这一天。 幽冷的森林里,月色勉强透过树叶的缝隙,往里面洒进一些辉光,勉勉强强可以看见一些树枝的轮廓。 江辰熠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之中,光辉照不到他的脸,也照不见他眼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 心里的贪婪,在这一瞬间被放大,在他听到江慎会死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救人,而是想着…… 如果江慎死了,那他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他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云瑶了? 救,还是不救? 第276章 云瑶:我赌不起 江慎背靠着树,他看不清江辰熠脸上的神色,但是征战多年,他的感官比一般人敏锐许多,比如说现在,他就感受到了江辰熠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江辰熠,敌国那将领亲眼看到我倒下,回去之后,恐怕会搬救兵追杀我们。” 他沉声提醒了一句。 江辰熠的眼睛又是一亮,若是那敌国的将领带人回来,那么江慎是必死无疑,而且,是死在敌国的上手,他就有了完美的脱罪的机会。 他爱慕云瑶已经很久很久了,云瑶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若不是李莺莺闹出那些事,若不是江慎出现在云瑶身边,云瑶本该是属于他的。 不止一次,他幻想着和云瑶生活在一起的情景,他想,那绝对会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有了云瑶,他甚至舍得放弃江山。 “江慎,你可知道,我对瑶瑶的爱,根本不比你的少,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被她惊艳了,我总是会在夜晚的时候想到她,想到她的脸,想到她的笑容。” “中秋宫宴之前,我就已经求过了父皇,父皇答应把瑶瑶指配给我,是你后来去找了父皇,父皇就改变了把瑶瑶指配给我的想法。” 江辰熠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冷漠的笑容,要说他心里有没有对江慎的恨意,他不知道,但要说妒忌,那是有的,很妒忌,妒忌到发疯。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马蹄声,不用想都知道那个敌国的将领回去叫了人,准备杀回来,杀了他和江慎。 只要他扔下江慎一个人在这里,那么,他百分百能平安地回到营地,而江慎,必定会死。 为国捐躯,那是荣耀。 江辰熠看着江慎,嘴角的笑容冷血得好像是没有感情的野兽。 “江慎,你死在这里,也算是为国捐躯,不丢人……” — 翌日。 云瑶和霍闪赶了一夜的路,才在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来到了下一个驿站。 为了赶时间,两人换了马,甚至不能好好吃一顿饭,只买了包子,就匆匆骑上马继续赶路。 饿了的时候就把包子拿出来啃,啃包子的时候,也是在马背上一边颠簸一边啃的。 从白天跑到晚上,黄昏的时候,马已经不行了,刚到客栈,就累得倒在了地上,鼻孔一张一合直出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连霍闪也累得够呛,一天一夜不曾歇息,就连吃东西也是在马背上,匆匆忙忙,这会儿下了马,腿都有些软。 他自幼习武,上过无数次战场尚是如此,更别说是身板瘦瘦小小的云瑶。 这会儿的云瑶靠着门口的柱子,喘气声有些急促,她本就精力透支,连续赶路更是对她身体的双重摧残。 “霍闪……还有多远的路程?” 霍闪思索了一下,道:“不到两百里。” “好,今晚就在这里吃一顿带汤水的,吃完找店家买两匹马……” 不到两百里,吃饱之后,立刻出发,也就在明日能到。 云瑶只恨自己的精力无法支撑她使用瞬移符,她也害怕连最后那一点点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那样微弱的精力都消耗殆尽之后,等她到了江慎的身旁,或许就没有精力去救他了。 她不敢赌,她赌不起。 她甚至连用传音符的精力都没有,她害怕,既迷茫又害怕,从未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过,她以为她的人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可是她错了。 人一旦有了挚爱之人,就永远有了个弱点,当得知极有可能要失去挚爱之人的时候,她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挚爱之人的一线生机。 为了能有足够的体力,云瑶这一顿饭吃得很丰盛,什么对身体好就吃什么,什么能维持更久的体力就吃什么,她吃东西,不吃为了饱,而是为了能够应付接下来一夜不能停歇的路程。 这一夜,露水比昨夜的还要重,夜一深,就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裳,冷意似乎也比昨夜更甚,云瑶几乎一路上都冷得瑟瑟发抖,严重的时候甚至连头皮都在发痛。 “云姑娘,走了一半路程了,快到了,这天也快亮了。” 霍闪回头看到云瑶已经是趴在马背上,脸色很差,于是就说话去鼓励她。 云瑶努力抬了下手,示意霍闪继续带路,她自己没事。 不知怎么的,从昨夜开始,她这心就总是没来由地慌,又慌又害怕,一股来自内心深处让人想颤抖的不安…… 隐隐约约,她觉得江慎就要出事了,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想哭,可她不敢哭,不敢有一点点脆弱的样子,她必须要尽快赶到江慎身旁。 “快了,云姑娘,还剩下最后三十里。” 出了山路,霍闪又说了句。 夜里加上在山上赶路,速度是慢了一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已经是白天,这路也变得大了起来,不用一个时辰,他们就能够到达营地了。 终于快到了。 云瑶趴在马背上,抬起头去看了一眼眼前依旧是看不到边陌生的路,她知道,快到了。 可离目的地越近,她反而就越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去到的时候,会不会为时已晚,今日,已经是第三日,江慎能不能撑到现在,她不敢去想,一去想就会想哭出来,她不敢去想。 云瑶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用的力气太重,嘴唇一下就被咬破了,鲜红的血涂红了她的唇,淡淡的血腥味钻进她的鼻腔,同感传来,云瑶清醒了许多,撑着马背,咬牙坐了起来。 乾坤袋里的补品还有很多,但她这个时候吃补品,只会适得其反,虚不受补。 终于。 远远的,远远的可以看到军营的帐篷了。 云瑶强撑着赶到了军营,一下了马,就看到雷震走出来。 “云姑娘,霍闪,你们怎么来了?” 云瑶环视了一圈,军营里的人,或多或少,脸色都有些凝重,而她只见到雷震,却见不到江慎,心里的不安一下子加剧。 “雷震,七爷呢?”她强忍着声音里的不安,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正常一点。 雷震听到她问七爷,脸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像是竭力忍着什么事一样。 “雷震,主子呢?” 雷震不答话,霍闪也着急。 雷震知道云瑶能找到这里,必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他瞒是瞒不住的。 他只能道:“进去再说吧。” 两人跟着雷震,来到了雷震的帐篷,雷震屏退了所有的人,之后才缓缓开口。 “主子前两天和熠王爷一起去平定战乱,那是西越一队极其厉害的暗卫的行动,据回来的兄弟们说,主子和熠王爷一起去追西越的将领,之后,他们就找不到主子了,就连熠王也找不到……” “我派人出去找了,一直找到今日,也没能发现主子和熠王爷的下落。” 听到这里,云瑶紧绷了几天的神经,一下子就崩了。 她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呼吸。 “我、我用传音符试一下……” 第277章 这就是他和江慎的差距 云瑶的指尖冷得可怕,她把手伸进乾坤袋里,摸索了好几下也没能找到传音符,因为太过冰冷僵硬,她的指尖似乎失去了触觉的功能一样。 她只能把乾坤袋里一叠一叠的符箓拿出来,这才在里面找到了传音符。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用了一张传音符。 “七爷,七爷,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是阿瑶……” 一息。 两息。 三息…… 依旧没有动静。 云瑶用微微发颤的声音继续喊:“七爷,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你就,你就回应我一下,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七爷,七爷!” “回应我!七爷!” 云瑶的声音越来越大,难以遮掩声音里的颤抖。 几息的时间过去,帐篷里安静得可怕,死一样的安静,静到云瑶急促的呼吸声格外的明显。 “七爷,回应我,一个字也好……” 云瑶的眼泪掉了下来,再也绷不住情绪了,趴在桌子上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几天以来赶路的疲惫,身体上的难受,都不能击垮她,可是她得不到七爷的回应,找不到七爷的下落,她是彻底崩溃了。 霍闪看着云瑶这样,他的眼眶也通红通红的,一阵阵的难受。 “雷震,主子最后出现在哪个地方?找过了吗?” 雷震默默地点了点头,“主子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当地人说的雾哀林,这是一片很野的森林,常年大雾,很少会有不见雾的时候,主子去追敌国将领那晚,雾哀林就是不见雾,所以向来谨慎的主子才会追上去。” “前前后后,我派了三波兄弟们出去找,每一次去都是大雾,两米以内就看不见人了,凶险得很,大家几乎是手拉着手去找,然而还是没有找到。” 雾哀林? 云瑶抬起了脸,背对着俩人擦去了脸上的眼泪,“雾哀林在哪?带我过去。” “云姑娘,兄弟们还在找,找到人了会有消息的,你……还是别去了吧?” 雷震常年在军队,一眼就能看出来云瑶体力不支,之所以没有倒下,完全就是在硬撑而已。 “不行,我必须得去,我的身体没事。” 云瑶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看着雷震,“你不带我去,我就随便抓一个人带我去!” 反正她的符箓有的是,随随便便一张符,人就得乖乖地把她带到雾哀林。 “这……”雷震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云瑶的本事,但他实在不觉得云瑶的身体撑得下去。 正在这时—— 雷震侧耳听了一下,脸上一喜,“是熠王爷!” 话音刚落,帐篷外面传来了一阵躁动,接着一身是血的江辰熠走了进来。 看到云瑶的那一瞬间,江辰熠怔住了,眼神触碰到云瑶那双疲惫的眼睛的那瞬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王爷,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七爷呢?” 雷震连忙走过去问。 江慎看了一眼云瑶,再次移开了视线,不说话,只是走到一旁坐下来。 云瑶的心尖都在颤抖,“王爷,七爷在哪?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江辰熠还是不说话,云瑶就走到他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江辰熠无法忽视那样一双充满疲惫又焦急担忧的眼睛,只是这一切,都不是对他,云瑶担忧的人只是江慎而已。 刹那间,他有了一种什么都不想告诉云瑶的冲动,他想看着云瑶对江慎绝望。 最终理智还是让他开了口,“七爷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七爷在哪儿,当时忽然起了一场大雾,之后我就看不见七爷了。” “你怎么会看不见主子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这、这……” 雷震急得语无伦次。 到倒是霍闪冷静了一点,看着江辰熠一身的血道:“王爷,你身上的伤可要让人看一看?” 江辰熠低眼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摇了摇头,“不用了,都是小伤,我身上的血,大多是敌人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看到云瑶的脸上没有一点点关心之后,那颗心还是沉了下去,他心爱的女人关心的人只有一个江慎。 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江慎。 江辰熠用力闭了一下眼,想到那晚的情景。 那晚他对江慎说了他爱着云瑶,他对云瑶的爱不比任何人的少,他看着虚弱的江慎,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杀心,并且他没有任何的掩饰。 他不知道江慎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只记得江慎说:“国难当前,儿女私情皆可抛,危急时刻,兄弟情谊方显可贵。” 江慎说:“你爱阿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阿瑶的心不在你这里,你强求不来,我希望你能够尊重阿瑶。” 江慎说:“若我活不到回京城的那一刻,我希望阿瑶的余生有你在,你是我唯一放心的人,有你替我照顾阿瑶,我放心。” 江慎说的这些话,每一句都让他觉得无地自容,他以为江慎知道了他的心思之后,必定会鄙夷他,甚至想着除掉他这个情敌。 他低估江慎了,在他想着杀了江慎的时候,江慎想的是死了以后把云瑶托付给他,他和江慎的差别,显而易见。 后来,也就是片刻间的事,他发现他和江慎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之前听到的细微的马蹄声,不过是在降低他们的戒备,让他们误以为还有时间可以逃,但其实,敌人狡猾得很,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和江慎。 偏那时起了雾,明明离他不过一米的江慎,他都看不见人了。 “嗖”的一声,利箭破风而来! 等他看到那支箭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阻挡了! 可就在那支箭离他的心脏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原本靠在树旁的江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旁,紧接着张开了一个结界。 也是这一晚,他才真正的认识到了江慎恐怖如斯的实力,他以为江慎武功高强,是个万里挑一的高手,但他从来不知道,江慎居然会法术! 一个结界,挡下了所有的利箭! 江慎就那样单枪匹马,独自走出了结界以外,手里握着一把冰剑,没入了大雾之中。 他站在结界之中,只听得见利箭的破风声,兵器之间的碰撞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唯独听不见江慎的动静。 再接下来,他闻到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惨叫声越来越少,但是随着一记信号弹升至高空炸开来,远处立刻就响起了数不清的脚步声。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浑身是血的江慎出现在他的面前,当时他看到江慎的那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江慎的头发居然变成了银色!和月光相似的银色! 第278章 江慎送她的手镯藏着秘密 “走!出去!” 江慎只对他说了这三个字。 他不知道江慎是不是对他用了瞬移符那样的东西,他眼睁睁看着江慎吐出一口黑血,手指在虚空中画了什么,一道金光亮起,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出现在雾哀林外。 江慎宁愿自己一个人面对险境,也要保全他,拼最后的力量把他送了出来。 然而,等他躲过了敌人的追杀,返回去找江慎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雾哀林,带我去雾哀林……” 云瑶央求着雷震,明眸里满是坚决,这是她最后一次央求,不答应,她将会动用她的手段让雷震答应。 “云瑶。” 江辰熠喊了一声,出于私心,他不想云瑶去冒险。 “那雾哀林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地方,江慎也不会希望你去冒险的,江慎他……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你还是……” “你们都可以不去,但我不能不去!” 云瑶打断了江辰熠的话,通红的眸子异常坚决,她一字一句道:“七爷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不能不管!就算是他发生了不测,我也要把他带回来!” “不管是死是活,我都要把他带回来!” 整个帐篷里,回荡着云瑶掷地有声的话语。 雷震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拦,“云姑娘,我带你去。” 云瑶吸了一口气,问道:“要多久?” “怕是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太远了些。 云瑶丝毫不迟疑,直接从乾坤袋里拿出了瞬移符。 这两天,霍闪已经认得这个瞬移符了,见她要用瞬移符,下意识地就想劝她,一想到她听不进去,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云瑶抓着雷震的手臂,让雷震想着雾哀林的位置,两息的时间,两人就出现在雾哀林前。 江辰熠看着云瑶消失不见,心里一阵难受,直到今日,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江慎在云瑶的心里有多么重要。 江慎,他很妒忌江慎。 又不得不承认,云瑶爱江慎没爱错人,江慎比他更值得。 江辰熠沉思片刻,“霍闪,再带几队兄弟去找找。” 霍闪刚出了帐篷门口,江辰熠又转念一想,把霍闪喊了回来,“不!不能再带人去了,回来,就在这里守着!” 见霍闪不解,江辰熠解释道:“这两天的动静怕是早已经传到了西越那边,先前有江慎坐镇,西越的人顶多偷偷摸摸地找些不痛快,现下江慎不在,只怕是虎视眈眈已久的西越已经急不可耐了。” 若是精兵都派去找江慎,军营的力量就会减弱不少,再加上江慎迟迟不归,军心已经有些乱了,一旦这个时候西越一举攻打过来,只怕是非输不可。 这一道防线一旦输了,背后的百姓们,怕是从此要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 所以,不能去。 身为王爷,他至少要留在这里坐镇,稳定军心。 霍闪很快也明白了江辰熠的意思,就也留在了军营。 至于云姑娘那边,有雷震在,雷震是个比他还要谨慎的人,应该可以保护好云姑娘的。 然而实际上,雷震刚把云瑶带到雾哀林,云瑶就把他赶回去,不让他跟着,他不听,于是云瑶就掏出了符箓,他一看这阵势,哪里能不听? 不听的话,云瑶多的是方法收拾他,倒不如乖乖地听话,然后回军营带人支援。 云瑶没有一刻犹豫,就踏进了雾哀林。 明明是大白天,这雾哀林一片白雾茫茫,走进去之后,能看见的范围不过是两米距离。 进去之后,云瑶先是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涌入鼻腔,没来由地让人背后发凉。 这里死气沉沉,不是个好地方,不知七爷情况怎么样了。 雾哀林又如此大,想要自己一个人在这找到江慎,指不定得耗费多长时间。 考虑再三,云瑶还是决定用传音符再试一下。 说不定距离近,江慎可以听得见。 “七爷,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来雾哀林找你了,能听到的话,应一声。” 话音落下,回答云瑶的只有雾哀林时不时传出来的野兽的低吼声,呼呼呜咽的风声,还有一些说不清是什么,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没有回应,云瑶不愿放弃,又继续说道:“七爷,如果你能听到,你听着,不要放弃,等着我,我会来找你的。” “我来找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等着我。” 云瑶尽量稳着自己的声音,不让江慎听到声音里的害怕,又等了几息,依旧是没有回应。 雾哀林里面的光线比外面要暗的多,再加上大雾,云瑶走的时候不敢走得太快,走一步看一步,随时警惕着可能会发生的危险。 越是走下去,云瑶的心情就越是沉重,眉头皱得越紧。 这样恶劣的环境,江慎就一个人在这里,死煞催动,江慎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她该怎么办? 又走了一刻钟,路上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几具尸体,看衣着,不是大江国的,应该是西越的敌人。 既然有西越的敌人,那是不是就说明七爷就在附近? 云瑶打起精神,朝着有尸体的方向去寻找,找得很仔细,一边找一边喊,生怕错过。 一刻钟过去。 两刻钟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只见遍地的尸体,唯独没有江慎的踪迹。 雾哀林阴冷冷的,到处充斥着血腥味,像个巨大的毫无感情的狩猎场。 一开始,云瑶还能不断地鼓励自己,一定会找到七爷的,可越是找下去,她就越是灰心害怕,越是觉得希望渺茫,巨大的无助感像是蜘蛛丝一样,将她裹了一圈又一圈。 云瑶微微咬着嘴唇,眼眶开始湿润,控制不住地会去想江慎如今的处境。 他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伤情怎么样?是不是藏在某个角落疗伤? 抑或者……抑或者…… 没有抑或者! 云瑶使劲甩了下脑袋,继续去找。 越是往深处走,形势就越是复杂,稍微不注意,就会被那些带刺的低矮的灌木丛划伤。 可她必须要走下去,七爷还在等着她。 云瑶走得急,生怕多耽误一刻钟,江慎就会遭遇不测,脚下的荆棘划烂了她的裙摆,在那白皙的脚裸上留下一道道口子,鲜血淋漓。 可她跌跌撞撞,仍旧是找不到江慎。 云瑶近于崩溃,四下无助地张望,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 “江慎!” 她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声,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上面。 “江慎!” “江慎你到底在哪!” 云瑶用力喊着,昏暗的雾哀林笼着浓雾,回答她的只有那飘渺的雾。 “江慎……”云瑶低声喊着,眼泪忍不住掉了出来,“江慎你在哪……我、我找不到你……” 她无助得像是丢了最重要的东西的孩子。 “江慎……你到底在哪……” 云瑶抬手摸着眼泪,不断地四下张望,偏四处入目皆是荆棘迷雾,半点不见心上人。 就在她几近崩溃绝望的时候,手腕处的玉镯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一缕光从手镯抽离,飘到了云瑶面前,仿佛在指印着方向。 这是江慎送她的手镯! 第279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手镯抽离出来的那缕微弱的亮光,一路指引着云瑶往前走去。 云瑶不敢耽搁,紧紧地跟着那一缕微光,微光在前方飘浮得很快,她几乎要一路小炮才能跟得上那缕微光的速度,脚下的荆棘划破了白皙的皮肤,鲜血从细碎的伤口流了出来。 微光飘浮的速度越来越快,脚裸处传来阵阵针刺般的痛,云瑶不敢停下来察看伤口,一心只想追着那一缕光,生怕会跟丢了这最后的希望。 雾哀林里的风阴森森的,一阵一阵的,卷起云瑶脚裸处血腥的气息。 很快,周围隐隐约约围过来一群虎视眈眈的孤魂野鬼。 云瑶一路奔波,本就精力衰竭,身上的气场也弱了许多,那些孤魂野鬼只闻到了血液的香甜,它们迫不及待地想吞了云瑶。 云瑶跑得越快,它们就逼得越近,最后近到云瑶无法忽视它们,但她不想理会,那一缕光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必须要尽快追上去。 它们见云瑶不理会,其中一个只有半条腿的男鬼飘了过去,就飘在云瑶的面前,朝云瑶露着邪恶的笑容,他甚至睁大了眼睛看云瑶,还挑衅似的朝云瑶伸出舌头去,带着唾沫的舌头差点就舔到了云瑶的脸。 其余的鬼纷纷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终于,云瑶忍无可忍,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天雷符扔向空中。 尖牙咬破食指,以血为引,召唤天雷! “轰”的一声巨响,海浪般的乌云盘旋在雾哀林上空,一连数道紫色的天雷穿破天际打下来! 先前朝着云瑶伸舌头的男鬼来不及尖叫就化成了一阵雾,连带着那些哄笑的鬼彻底消失。 雾哀林瞬间就安静下来,躲在暗处虎视眈眈的邪物们也没有了要去尝一尝云瑶鲜血的心思。 “噗……” 接二连三地透支精力,云瑶彻底承受不住,猛的吐出一大口血来,视线模糊了一瞬,她用力地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忽然发现那一缕光不见了! 不要! 云瑶脸色一白,跌跌撞撞地往前几步,入目皆是浓雾,不见半点的光。 “光呢?那一缕光呢?” 她急促地呢喃着,要是那一缕光不见了,她该去哪里找江慎?要是找不到江慎,江慎会不会…… 云瑶不敢再往下想,又焦急地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在前方浓重的雾气中看见了点点微弱的不同,这时,一缕光从雾气里飘了出来,正是手镯上的那一缕光! “原来你在这……” 云瑶喜出望外,眼里差点就掉了下来。 不敢耽搁,她迅速跟了上去,在那一张天雷符的震慑下,这次没有任何邪物敢出来捣乱,纷纷躲得远远的。 那一缕光带着云瑶穿过一阵又一阵的浓雾,她就在这没有边际没有尽头的浓雾之中奔跑,露出来的脚裸小腿密密麻麻布着划伤的血迹。 终于,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脚下的路终于不再是荆棘,而是透着寒气的小草,拂过脚裸小腿的时候,带着入股的寒冷。 这草出奇地寒冷,雾气也消散了许多,就连那一缕光都慢了下来,不断地在一个地方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云瑶停下了脚步,四下看了一下周围,雾气淡了一些,能看见三米以内的事物了,怪的是,这里没有树,也没有那些尖利的荆棘,只有一种墨紫色的小草,小草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霜。 指尖轻触,小草的寒意顿时顺着云瑶的指尖传至了掌心,冷得她忍不住握起了掌心。 她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小草,这么大的一片雾哀林,似乎就只有这里生长着这样的一片小草,着实奇怪得很。 这时,那缕光似乎是找到了方向似的,一下子飘到云瑶面前转了转,接着朝一个方向飘去。 云瑶赶紧起身跟过去,光飘得不快,她只需要像平常那样走路就可以追上那缕光。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那缕光明显兴奋了不少,欢快地在前面飘着,没一会儿,就把云带到了一方约莫十尺宽的潭边,之后不断地在那方潭上方打转绕圈圈。 难道是江慎在这里? 云瑶走近了些,这一方潭的潭水几近黑色,一眼看下去只看得见黑色,看不见其它。 她蹲下身去,小心地用手舀了一把潭水,潭水比那些小草还要冰冷,冻得她掌心发疼,她赶紧把掌中的潭水泼了回去。 果然这潭水是透明的,之所以看起来是黑色的,只因为这一方潭太深了。 江慎会在这里面? 云瑶将信将疑地抬起头看过去,那一缕光仍在潭水的上方打转绕圈圈,似乎是在说江慎就在那下面。 与此同时,手镯亮起了微弱的光芒,那一缕光迅速回到了手镯里面。 云瑶凝望着黑潭,这里面深不见底,江慎若是在下面,恐怕凶多吉少,她虽然会水,借助法力可以在水下一个时辰不是问题,但她精力严重透支,更何况这潭水那样冰冷,她最多在下面也就只能坚持半刻钟。 那缕光指引的地方又确实是在这下面没错。 云瑶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点点可能,她都不能放过! 果断纵身一跃跳入了潭中。 潭水一下就没过了云瑶的头,不仅让她头皮发痛,浑身也冻得生疼。 云瑶秉着呼吸,努力地往底下潜,好在她的体质特殊,即便是在这深潭之中,也能依稀看得清楚,潭水很是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脚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她咬咬牙,继续往下潜,不知道下潜了多深,只知道胸腔开始有了闷闷的感觉,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是她不甘心,这是最后的希望,万一,万一江慎真的就在这下面呢?她放弃了岂不是就要错过了? 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云瑶咬着牙,此时的潭水冻得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了一块冰,甚至连意识都有点不稳。 抬头看去,头顶也是一片黑暗,这代表着她已经下潜到了相当深的位置,可她的脚下,也还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再潜下去一点,多一点…… 云瑶强忍着身体已经出现的不适,咬紧牙关继续往下潜。 时间似乎过得慢极了,她一点一点地往下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模糊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的宁静之中。 只要闭上眼睛,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拥有这永恒的宁静…… 忽然—— 一道刺眼的亮光从底下发出来,云瑶的意识一下子回了笼,。 原本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的深潭,竟然出现了一道结界! 云瑶迫不及待地潜下去,凑近了以后,看清楚了结界里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 是江慎! 江慎在结界里面! 第280章 凶了哄了吻了 云瑶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她颤抖着手,试探性地把手放到结界上。 手镯再次发出微弱的光芒,接着,她的手穿过了结界,就好像是结界接纳了她一样! 云瑶赶紧穿过结界,结界里的景象和外面截然不同,结界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结界里的情景,也照亮了距离结界不到两寸的潭底,照亮了闭着眼睛躺在结界里的江慎。 银发的江慎,满头的银发。 那一袭玄色的衣裳,此刻破破烂烂的,血迹斑斑,就连脸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云瑶一阵心疼,冲过去来到江慎的身旁,看着江慎双眼紧闭,心里止不住地害怕,强行稳住心神,在看到江慎的胸膛有微弱的起伏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七爷……” 她蹲在他的身旁,不敢去碰他,只轻轻地唤了一声。 江慎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 云瑶注意到江慎裸露出来的手背笼着一层淡淡的冷霜,便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大手,冷霜在她掌心的温度融化掉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手镯在碰到那只大手的时候,忽然像是有了意识,竟自动脱离了云瑶的手腕,缓缓来到江慎心口处的位置,开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时候,江慎手背上的寒霜缓缓褪了去…… 这手镯,似乎在为七爷疗伤? 只见手镯的光亮越来越大,最后,把江慎整个人都包裹住了,江慎银白色的头发,也慢慢地变回了最开始的黑色。 手镯光亮暗了下去,重新回到了云瑶的手腕上,变回了玉镯的模样。 “咳……” 江慎轻轻地咳了一声,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 云瑶赶紧靠过去,把江慎搂在怀里,让江慎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七爷,你怎么样了?” 江慎听到云瑶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视线一片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轮廓。 “阿瑶?是你吗……” “七爷,是我,我就在这。” 云瑶钢筋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上。 掌心传来温暖真实的触感,眼前的人儿也跟着变得真是起来,江慎这才相信云瑶是真的来了,就在他的面前。 “阿瑶……” 江慎用手肘撑着自己坐起来了一些,和云瑶平行,看到云瑶向来整整齐齐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裳也这里破了个口子那里破了个口子,脚裸…… “你的脚裸怎么了?” 江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大手抓过她的小腿,看清楚脚裸小腿处都是细细密密的划痕时,脸色沉了一下。 云瑶有点不自在地收回脚,不知怎的,江慎的眼神让她莫名地有一点小小的心虚,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没什么的,就是来的时候不小心被划到了……” “谁让你来的?”江慎拧着眉头。 云瑶看着他似是责备又复杂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霍闪就是这样保护你的?” 江慎再次质问,眉宇之间已经有了明显的不快。 “不是,是我要求霍闪带我来的……” “你不该来这里。” 云瑶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她怎么不该来这里? 她要是不来这里,不找到他,万一就真的失去他了呢?她会悔恨一辈子的!她承受不起! “我听说祭风催动了死煞,说你活不过三天,我实在是害怕……” 云瑶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又委屈的小孩,不敢抬头去看江慎不悦的神情。 “我就是,就是想确定你没事,你没事我才放心,我怕你回不来,怕以后都见不到你了,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你,我这里就难受……” 她说着,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她只知道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江慎,无论如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找到江慎。 她想要江慎好好地活着。 云瑶看着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慎,她只知道心里难受极了。 “七爷,我……” “阿瑶。”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慎的大手楼进了怀中,整个人都被他的怀抱包围着。 “阿瑶,你可知我也会……会心疼你。” 江慎的手臂结实有力,抱着她的时候,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直到自己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云瑶窝在他的胸膛,鼻子抽了抽,忍不住就一阵委屈直想哭。 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些天撑到现在完全就是依靠着执念,现在终于见到了江慎,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还活着,一瞬间,所有的坚强都好像决堤了一样,满怀的委屈就要撑破心口涌出来。 “江慎,你、你为什么要怪我?我、我就是害怕,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我……呜呜……我就是害怕……” 云瑶抽泣着,说话都说不流畅,瘦瘦小小的肩膀跟着一抖一抖的,看得江慎心都揪到了一起。 “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阿瑶,怪我,都怪我……” 江慎将她松开了些许,大手爱怜地将她脸上的眼泪一点点擦去。 “别哭,怪我,我不该凶阿瑶,我不想阿瑶来找我,是因为这一路必定不好走,这雾哀林也不是个好地方,看到你这样,我心疼极了,我舍不得你受苦。” 他越是解释,怀里的人就哭得越凶。 没办法,他只能抱着她哄,放任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哭个不停,抬手一次又一次地为她擦去眼泪,责怪自己为什么语气不能缓和一点。 江慎又是抱着她,又是哄着她,又是擦眼泪,直到她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 “我以后都不凶你了。” 他捧着云瑶的脸,满眼都是愧疚心疼。 云瑶哭得久,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 她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不许凶我……” “好,以后都不凶阿瑶。” 江慎重重地点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同时印下了自己的承诺。 云瑶这才抬起衣袖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刚想看看他身上的伤,脸却被一双大手捧起来了,还没看清那张好看的脸,唇上就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 “阿瑶,我也会害怕,害怕你有危险……” 江慎轻轻地吻着她,“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以后,不许冒险。” 他的声音像是哄又带着点严肃,云瑶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 于是,江慎的吻就彻底放开来,带着十足的霸占欲在她唇上肆虐…… 第281章 我是你男人! 许久不见的想念,让原本克制的江慎一下失控,大手掌着她的后脑勺,肆无忌惮地掠夺那让他魂牵梦萦的甜美,彼此的呼吸交错,云瑶泪眼朦胧,被他吻得有些晕晕的,眼神愈渐迷离,不自觉地迎合着他。 江慎极其耐心地引导着她,引导她逐步逐步跟着自己的感觉走,让她习惯他的霸道纠缠,进而进一步剥夺她的呼吸,大手在那纤细的后背游走,带来如火一般的温热。 “七爷……唔……我……” “我有点……” “呼吸……唔……” 云瑶泪眼朦胧可怜地望着他,乞求他让她喘上一口气。 可那过分可怜的眼神反而在江慎看来诱人得紧,忍不住就加重了这个吻,直到剥夺了云瑶最后一丝呼吸,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求饶的时候,才松开了她,她一下子就瘫软在他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色因为刚才短暂的窒息而微微泛红。 好一会儿云瑶才缓过了劲,刚娇嗔地在他的胸膛上打了一下,忽然发现脚裸处一阵温热,低头才看见江慎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脚裸。 她的脚裸很纤细,江慎的大手可以将她的脚裸整个紧紧地握住。 在脚裸和大手之间,有金色流苏似的光芒溢出,原本疼痛的脚裸一下就舒服了许多,就连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好了之后,那只大手往上移,落在了她的小腿处。 云瑶看着江慎认真而带着心疼的眼神,小腿阵阵发烫,心里也跟着阵阵发烫。 江慎是在乎她的,只是嘴上凶她,实际上一点舍不得她受苦。 等到小腿的伤好了,大手又放到她右边的脚裸处的时候,云瑶敏锐地发现她的手背又开始出现了一层寒霜,刚想阻止,却发现手镯再次脱离了手腕,落到江慎的心口处。 江慎瞥了一眼那个手镯,并未阻止,不一会儿,手背上的寒霜就消失不见,似乎是知道他还要为云瑶疗伤一样,手镯并未离开。 云瑶心疼他,“七爷,其实我这点伤没事的……” “怎么没事?精力透支这么多,你是觉得我不知道?” 江慎瞥了她一眼,微微蹙着的眉头满是心疼。 大江离这雾哀林近千公里,她能在短短的三天内赶到,一定很不容易吧? 精力透支了这么多,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张瞬移符。 还有这脚裸小腿上的伤,恐怕就是这雾哀林的杰作,只是还有些伤口旧一点点,应该就是赶路的时候弄到的,一看到她洁白无瑕的腿脚伤痕累累,他心里就难受。 如此细嫩的肌肤,怎么经得住那路上的荆棘? 这些,该是他来承受才对。 “好了。” 江慎收回手,细心地将她的裙摆拉好,这潭底还是很冷的,即便是有法力,也冷得如同置身冰窟之中。 “我是好了,你呢?” 云瑶看着他衣裳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伸手就去翻乾坤袋里的愈灵符。 “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 江慎按住了她在乾坤袋里翻找的小手,大手抚上她的手背,就将她的手都包围在了大手之中。 另一只手拿下贴在他心口处的手镯,轻柔地将镯子套进了她的手腕。 “七爷,这手镯不是简单的手镯,它到底是什么?” 云瑶看着已经变回了手镯模样的手镯,这手镯就像是和江慎有某种心灵感应一样,不仅带着她找到了江慎,还会在江慎虚弱的时候为他疗伤。 看起来就像……就像是江慎自己的东西。 “它是你的。” 江慎仿佛看懂了她的想法,大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补充道:“以前是你的,现在以后也是你的。” “我的?” 云瑶疑惑地看着江慎,这手镯里似乎蕴藏着某种极其强大的力量,要说这手镯是她的,她怎么与里面的力量产生不了共鸣的感觉? 她又狐疑地瞥了一眼嘴角带着笑意的江慎。 “七爷,你该不会是哄我的吧?” 要是她的东西,她一定能感觉得到。 江慎握着她的手来到嘴旁,轻吻了一下,笑道:“当然不是哄你的,我说它是你的,它便是你的,怎么?你不信我?” “信是信的,只是,这手镯怎么会自己找到你呢?而且还为你疗伤,说它认主,相比我,感觉你更像是它的主人……” 云瑶端详着手腕处的镯子,镯子似是在回应她一样,通体流过流金似的光芒。 “阿瑶,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这镯子才会认得我?” 江慎大手霸道地捧着她的脸,把她的脸转向自己,黑眸含着星点笑意看着她。 云瑶眨了下眼睛,对上他满是笑意的黑眸,脸被他捧得肉挤在了一起,加上她半信半疑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又可可爱爱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你的男人,所以这镯子会保护我,不然,我要是死了,你可不就是要守寡了吗?” 江慎戏谑地笑着。 云瑶挣脱他的大手,有些愠怒地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上。 “什么守寡不守寡的,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什么?我师父说了,这人不能总是诅咒自己,要多多说一些旺自己的话。” 一天到晚诅咒自己,好事也能变坏事! 见她生气时脸都鼓了起来,江慎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他的阿瑶,反驳他说的话不吉利,但是没反驳他说他是她的男人。 “你还笑,自己都差点没了,你还笑!” 云瑶气得想狠狠地在他脸上拧一下,最后还是没狠下心,把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 稍微用灵识探了一下,就发现死煞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死煞被解开了?” “是。” “怎么解开的?我来到的时候明明看见你的头发都变成了银色的,你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我还以为……” 还以为他没呼吸了,害得她又是害怕又是难受。 “原本这死煞是无解的,可能是上天不忍心让你活守寡……” “你还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江慎赶紧换了个说法,“总之,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发现了这方深潭,借助着它,我熬过了死煞的摧残,但我醒不过来了,知道你来到这里,直到我听见了你的声音,有一股力量将我拉了回来,于是我就醒了。” 说着话的时候,江慎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云瑶手腕处的镯子。 这镯子里的秘密,还是让阿瑶自己发现吧。 “是这镯子救了你。” 云瑶抬手,轻轻地抚摸着镯子,感谢镯子挽救了她的心爱之人。 “救了我的人,是你,阿瑶。” 江慎拉过她,在她的眉间印下一吻。 若是阿瑶不来,他不知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云瑶问。 第282章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江慎摇摇头,“现在回不去。” “为何?” 江慎微微叹了叹气,“我的心神还不够稳,死煞虽是解了,但它伤了我的心神,若是此时出去,我会被这寒潭水冻死。” 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醒了,却不急着出去的缘故。 云瑶抬手,按在江慎的心口处,仔细感受着,在他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如此恐怖的实力,为何会被一个小小的死煞重创? “先不说那祭风的实力是远远不如你的,单单是这一个死煞的力量,就无法和你体内的力量抗衡,为何你却被它重伤至此?” 江慎冷笑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死煞,自然是奈何不了我,卑鄙的地方就在于此,这死煞的煞引……是我死去的母妃。” 他的嗓音轻了下来,连带着黑眸沉了些。 他不曾在谁面前提起过死去的母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原来如此。”见他难过,云瑶也跟着难受,“皇后真是蛇蝎心肠!” 用至亲之人来做煞引,小小的死煞也就成了瞄准江慎且江慎无法避开的利剑,任凭江慎再怎么强大,也逃不过用血亲为引的死煞。 好在江慎熬过去了,死煞只能催动一次,一旦失败,死煞就毁了。 “还好,你体内的死煞也算是解了,就剩下双生煞,这双生煞也是皇后的手笔,这两天,我毁了姜大将军手上的煞眼,姜大将军说这煞眼一共有九个,据他所知,这其中一个就在黎家。” “我以为煞眼共有八个,没想到是九个,除去黎家的煞眼,也还剩下两个,尚且不知道剩下的两个煞眼在哪里。” 云瑶逐步分析着,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就是皇后,皇后想杀了她和江慎,那她就必须抢在皇后之前把剩下的煞眼都毁了,早日解开双生煞。 这次江慎活着回去,皇后怕是要等不及了。 “剩下的煞眼,皇后知道在哪。” 江慎的黑眸沉了沉,“既然皇后知道,那就让皇后开口!” “要让皇后开口,恐怕是有些难。” 云瑶拧眉,心里暗暗地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让皇后开口。 她是司家人,平日里进宫的机会不多,但这次回去,皇后一定会按捺不住对她和江慎下手吧?或许,那时候就是她的机会。 “皇后……”江慎轻轻地摘去了云瑶发间的一片碎叶子,食指一弹,碎叶子弹飞到了结界上,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是时候该和皇后清清帐了。” 过去那么多年,皇后再多的动作他都不放在眼里,也不曾去理会,以至于让皇后以为自己还真的有可以对付他的手段。 现在,就是时候该让皇后明白,有些底线碰不得! 彼时。 宫中。 “阿嗤——” 皇后用手帕撸了撸鼻子,“真是奇了怪了,今日怎么总是打喷嚏?” “这天冷了,皇后娘娘怕不是感冒了?” 贴身宫女关心着。 皇后瞥了一眼那个宫女,没答话,只问道:“本宫让你炖的秋梨汤炖好了吗?皇上近来总是忙着朝廷上的事,嗓音有些喑哑了,得喝秋梨汤润润喉咙才是。” “娘娘放心,御膳房炖好了秋梨汤,正温着呢。”宫女答着。 皇后站起来走了几步,往殿外看了看,“这都中午了,皇上怎么还没有过来?怕不是又在湘妃那里绊住了脚……” 话音才刚落下,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动静。 皇后脸上一喜,连忙出去迎接,结果到了门口才发现来的人不是皇上,正是她吐槽的湘妃,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敛去了不少。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湘妃笑着走过来,自然没忽视皇后脸上的不悦,但皇后不开心,她就很开心。 皇后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湘妃,偏偏湘妃得宠,自己动不得他冷不得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妹妹起来吧,妹妹这几日来本宫这儿倒是来得勤快。” 刚说到这个狐狸精,狐狸精就上门来了,堵得她心里不舒服。 湘妃温柔一笑,“皇上这不是要臣妾协理六宫事务么?皇上说了,一定要多多跟皇后娘娘学习,臣妾不好违抗皇上,只得每日厚着脸皮来找皇后娘娘了。” 这几日,她总往皇后这里走,只是也没听到云瑶有什么消息。 一晃就是四天过去,也不知道云瑶怎么样了。 皇后上下打量了湘妃一眼,话说得倒是好听,实际上是听到皇上要过来才特意过来的吧。真以为她不知道湘妃那点小心思? “妹妹来得巧,本来今日皇上也是要来本宫这儿的。” “是吗?” 湘妃故作惊讶,“是臣妾来得不巧了,娘娘若是觉得臣妾碍眼了,不如臣妾还是等皇上走了再过来吧?”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倒像是说本宫这里容不下你似的,进来吧。” 皇后没好气地应着,她真要是把湘妃给赶跑了,湘妃还不知道要给皇上吹什么耳旁风。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她嫁给皇上二十多年,都没办法左右皇上的心情,偏这个狐狸精就是可以把皇上拿捏得死死的。 皇后对这个湘妃是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一点都不敢为难。 哪怕是她为难这宫里最有地位的老人淑妃,皇上顶多就是有一点不满,不会说她什么,换了湘妃就不同了,上次就只是小小地为难了一下湘妃,皇上就半个月不曾踏进她的宫殿。 “皇上驾到!” 皇后刚坐下来,就听到皇上来了,脸上大喜,急忙起身快步走着出去迎接。 相比皇后的急急忙忙,淑妃倒是从从容容的。 “妾身恭迎皇上!” 皇后动作标准地行着礼,脸上是一脸妻子见到心爱的丈夫幸福的笑容。 然而平阳帝看都不看皇后一眼,只看到了皇后身后准备行礼的湘妃,忙不迭地伸手去阻止湘妃行礼。 “湘妃,朕说了,你见了朕可以不用行礼。” 平阳帝宠溺地拍拍湘妃的手背,指腹在那嫩滑的手背上流连舍不得移开。 低头才看见还在行礼的皇后,这才不咸不淡地吐出三个字:“起来吧。” 一个湘妃,待遇比她这个皇后还好! 皇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又僵,才勉强挂得住笑容。 “快,去御膳房取秋梨汤来给皇上润润嗓子。” 皇后吩咐完,便笑着对平阳帝道:“皇上日理万机,妾身这两日听到皇上的声音有点喑哑,就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了秋梨汤,好给皇上润润嗓子。” 她原本想着皇上能看到她的贤惠,夸她两句。 结果平阳帝一点头,“正好,朕听说湘妃这两日嗓子不舒服,皇后,你这里的秋梨汤炖得好,正好给湘妃润润嗓子。” 第283章 一山更比一山高 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秋梨汤是该上还是不该上。 足足文火炖了两个时辰呢,用的料都是上好的。 皇后看着皇上已经走了进去,还拉着湘妃坐下来,有说有笑的。 人都进去了,也坐下来了,皇上都发话了,她这个当皇后的能不听吗? “去把秋梨汤取过来吧,就……用两个碗分着点。” 皇后吩咐完,也跟着走了进去,到底是在她的宫殿,皇上顾及她的面子,只是让人赐座给湘妃,并未和湘妃一同坐在矮榻上。 皇上心里也还是有他的,对于湘妃,不过是信任的新鲜感而已,过了这一阵也就好了。 她重新扬起笑容,走到矮榻的另一边坐下来。 “皇上,难得你来,知道你爱喝茶,这茶是特意让人采了露水泡的,你尝尝。” 皇后说着,亲手为平阳帝倒了一杯茶。 平阳帝端过茶看了两眼,就把茶递到了湘妃的嘴边。 “皇后宫里的茶总是格外的香,你尝一尝。” 湘妃眼波流转,也不接过平阳帝手里的茶,而是直接让平阳帝端着喂她喝了下去。 皇后脸都绿了,她亲手为皇上泡的茶,亲手倒的茶,皇上转手就递给了湘妃,湘妃这个狐狸精还以下犯上,竟然让皇上喂她喝下。 偏偏平阳帝就是喜欢湘妃这一套,并未生气反而还觉得多了两分情趣。 这后宫里的女人啊,多半怕他,平日里对他就好像是臣君一样,多的是敬畏,缺少了几分能让他感到新鲜有活力的小放纵。 湘妃这样就是深得他心,他乐意宠着。 “皇后,你这茶果然不错。” 平阳帝品了一口茶,顺带着夸了一句,话题就转移到了正事上,“你今日让朕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朕来了,何事?” 皇后脸色一凝,她叫平阳帝过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但这不是多了个湘妃吗? “皇上,此事,乃是关于泽儿的。” 她委婉地提醒了一句,这是关于她和他的孩子的事,湘妃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平阳帝点了点头,没说话。 湘妃小心地瞥了一眼平阳帝的脸色,没开口让她走,那就是还没拿好主意。 这时,宫女端着秋梨汤走了进来。 皇后想讨好皇上,第一时间就端了一碗秋梨汤,亲自端到皇上面前,拿着勺子舀了一口。 “来,皇上,你尝尝这秋梨汤,对嗓子好的。” 她笑得端庄贤惠,就像是妻子关心丈夫那样。 平阳帝很是受用,正想配合一下的时候,湘妃就端过了剩下的那碗秋梨汤,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就是这一声喟叹,把他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皇上,怪不得你要我喝皇后娘娘这里的秋梨汤呢,这秋梨汤炖得可真好喝,妾身都忍不住想多喝几口,可是……” 湘妃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接着把碗放回了桌子上。 “可是什么?”平阳帝一下就好奇起来,颇有兴趣地等着湘妃接下来的话。 皇后勺子都拿了半天,平阳帝也没有要喝的意思,她只能怏怏地把勺子放下。 “可是妾身舍不得喝,皇上这几日嗓子总是不见好,又勤于政事,妾身怕皇上的嗓音坏了,就不能陪妾身聊天了,妾身还不得闷坏呀?所以,这秋梨汤还是留着皇上喝吧,皇上喝了皇后娘娘的秋梨汤,嗓子可就要快点好起来!” 湘妃说完,笑得一脸开心。 她本就年轻,笑起来的时候眼周也没有皱纹,笑容张扬而有感染力,说的话又满是少女的俏皮,平阳帝就被这明媚的笑容感染到了。 他点了点头,“好,那朕就把皇后这里的秋梨汤喝完。” 平阳帝一把端过皇后手里的碗,嫌勺子碍事,直接拿走勺子大口喝了起来,喝完了这一碗,还不忘把湘妃喝过的那碗秋梨汤也端过来。 “皇上,这秋梨汤虽好,却性凉,不宜喝多……” 皇后话都没说完,平阳帝已经把那碗秋梨汤喝完了。 完了还觉得皇后事多,“不过是多喝一碗秋梨汤,喝了,朕能好得快点!” 平阳帝说着,看向湘妃颇为宠溺地笑了一下。 他是君王,就是喜欢被捧着,就是喜欢自己仿佛还是少年那样有精力,和湘妃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还年轻。 最不喜欢的就是皇后这种,处处提醒他注意身体,次数一多,他也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其实,这都是被念叨多了的缘故。 皇后连连在湘妃这里吃了亏,面子上过不去,心里也过不去,偏皇上在这里,她再不喜欢湘妃,也得装出个母仪天下的样子。 “是,湘妃妹妹说的是,难得湘妃妹妹心里也记挂着皇上,本宫平日里的教导可算是没有白费。” 她顺着平阳帝的毛,见平阳帝脸色不错,又提到:“皇上,妾身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孩子的事。” 皇后特意点出了是她和皇上的孩子的事。 这个湘妃要是个有眼力见的,就该明白自己待在这里不合适。 湘妃自然是明白的,所以在皇后说完话,她就站了起来。 “既然皇上和娘娘有事相商,妾身在这儿也不合适,妾身就先退下了。” 湘妃刚走了没两步,平阳帝就喊住了她。 “站住。” “皇上?” 湘妃疑惑地回过头。 平阳帝脸色阴晴不定,只道:“没什么听不得的,你就留在这。” “可是皇上,这是泽儿的事……” 皇后想劝说一下,看到平阳帝沉下来的脸色,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他是君王,向来都是别人要顾及他的感受,什么时候到他这个君王要顾及皇后的感受了? 平阳帝心里对皇后越发不满,尤其是听到江承泽的名字,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晚的中秋宫宴,让他丢尽了脸的中秋宫宴! 湘妃垂着眸子,似是有些为难。 “皇上,妾身还是……” “这里没什么是你不能听的。”平阳帝再次强调。 湘妃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看吧,不是她不想回去,是皇上不让她回去。 皇后心里气得厉害,这气又不能对皇上发,手上一用力,指甲就狠狠地陷入了掌心里。 狐狸精! 等她摆平了江慎和云瑶,迟早要把这个狐狸精的毛都给拔了!皮也给扒了! “皇后,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第284章 困都是因为你 平阳帝摆明了就是要和皇后对着干,皇后越是不想他做什么,他就越是要做什么,好让皇后明白,在大江国,永远都只有他说了算。 皇后万般不情愿,也实在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皇上,不知皇上可有听说云家几近灭门的事?” “嗯,听说就活下来三个人。” 平阳帝转着大拇指的戒指,显然对云家几近灭门的事并不关心。 他对云家印象不好,更何况那云达海也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官,印象不多。 皇后叹了口气,“是啊,那么大的一个家,就大房活下来个女儿,还有云达海的妻子王氏,以及王氏的女儿云凤雪……”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后余光看了下平阳帝的脸色,见他的脸色果然不大好,赶紧又说道:“这王氏和云凤雪也是命苦的人,尤其是云凤雪,不久前才被人算计,如今又……” “皇后。” 平阳帝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说要与朕商量承泽的事吗?怎么说了半天云家的事,这云家的事,朕不关心,也不想听。” 皇后讨好地笑了下,“妾身这不就是正要说到了泽儿的事了吗?妾身是想说,如今那云凤雪没了爹,实在是有些孤苦无依,先前说的是让她给泽儿当个妾算了,如今想想,要不还是当个侧妃……” “当侧妃,她不够资格。” 平阳帝虽然很少关心后宫的事,但不代表他对后宫的事情一无所知,比如皇后早就有了要把云凤雪立为侧妃的事,这事儿还传到了宫外去。 但他想着,皇后既然还没开口,那他就不着急,现在皇后开口了,他第一时间就回绝。 皇后边给平阳帝倒茶,便说道:“是,光是看家世,云凤雪是不够资格,但俗话说,母凭子贵,如今这云凤雪肚子里有了泽儿的孩子,让云凤雪做个妾,是有些不大好。”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不简单的事。 云凤雪肚子里有孩子的事,虽说外面的人是多少知道了小道消息,宫里的人私底下也有讨论,但根本就没有传到平阳帝的耳朵里去。 湘妃在一旁喝着茶,眼观鼻鼻观心,这些不该她插嘴的事,她是不会插嘴的,也正是因为有分寸感,平阳帝才会纵容她偶尔的脾气。 平阳帝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乍一听到皇后说云凤雪肚子里有了江承泽的孩子,一时间连皇后递过来的茶都顾不上喝了。 “你说什么?那云凤雪有了承泽的孩子?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皇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妾身刚知道的时候也不敢相信,所以妾身特意让太医瞧过了,那云凤雪确实是有了身孕,是泽儿的孩子。” 平阳帝刚要开心一下,想到中秋宫宴上的事瞬间就沉了脸。 “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保证就一定是承泽的孩子。” 中秋宫宴那晚,云凤雪可不只是和承泽苟合! 皇后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正色道:“这事本宫也了解过,那个男人是中秋宫宴突然出现的,而且那晚的事,句云凤雪所说,就是云瑶的手笔,只不过是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江慎又护着云瑶,实在是奈何不了云瑶。” “泽儿也说了,云凤雪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她跟着泽儿的时候,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再者,太医说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月有余,结合云凤雪跟着泽儿的时间来看,这就更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先是把云瑶摆出来,说云凤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再说云凤雪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要是没有那晚的事,云凤雪的名声那是没得说的。 再者,又从侧面表明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江承泽的,以此来动摇平阳帝的决心。 湘妃在一旁听着,依旧是不说话不表态,只是听到说起云瑶的时候,眸光亮了一下。 这么多天过去,云瑶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实在是担心。 平阳帝握着茶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想皇后所说的话是否真实。 中秋宫宴那晚的事情,他不是没想过是某个人的手笔,但没想到这个人是云瑶,云瑶这么做,恐怕就是江慎授意的吧? 到底江慎是越来越大胆了,都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了,他日恐怕就敢篡谋夺位! 他的儿子不多,不到十个,有用的就那么两三个。 江承泽是一个,江辰熠也是一个。 但江承泽如今成了废太子,江辰熠跟随着江慎去了边疆,说是去历练,实际上,怕也是有私心的,再者江辰熠私底下就和江慎交好,这个儿子就算是再有能力,也不见得是个可以放心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江承泽能让他放心一点,江承泽有能力,胆子不大,断然不敢觊觎他的皇位,虽说是出了那样的丑事,但倘若云凤雪能生下个皇孙,他也不是不能恢复江承泽的太子身份。 打定主意后,平阳帝喝了一口茶。 “皇后,朕政务繁忙,此事,就按你说的做,你去办吧。” 皇后大喜,连忙应下,“是,泽儿的事情,妾身一定尽心尽力!” 只要她的泽儿能够恢复太子的身份,那么,她用一辈子去谋划的事就还是有希望的! 到那时,不管是江慎还是云瑶,都得死! …… “可算是出来了,再多待一天,我都怕自己冻死了。” 在寒潭两天了,从寒潭出来,外面瞬间让人倍感暖和,云瑶呼了一口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现在她的精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江慎身上的伤以及死煞带来的伤已经完全恢复,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她都忍不住感慨江慎的强大。 同时修道之人,怎么江慎的力量格外强大呢? 江慎笑看了她一眼,大手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在雾哀林往外面走。 走了一会儿,云瑶终于忍不住问道:“江慎,你怎么对这里的路这么熟悉?” 熟悉到就好像江慎来过许多次一样,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分岔路口,都不用思考,就知道该走哪个。 独处两天,云瑶已经不叫他七爷的尊称了,而是大大方方地喊他江慎,江慎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江慎继续在前面带路,正是走到分岔路口,这次,他的脚步也不曾迟疑半分,就选了右边的路。 他笑着答道:“你要是在这里被追杀两天,你也能记住这里的路。” “是么?”云瑶疑惑地挠挠头,但是困意袭来,她也懒得去想那么多。 又走了一小段路,云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江慎,我好困啊……” “在潭底两日都没怎么休息,你自然是困的。” 江慎眸色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云瑶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那还不是因为你?” 第285章 没有我阿瑶也不会爱上你 “是,阿瑶说的是。” 江慎应着,已经弯下了腰,示意云瑶上来,“来,我背你出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云瑶赶紧跳到了他的背上,心满意足地在他背上趴着。 虽说江慎看起来有点瘦,其实不是,他的背很宽,让人很有安全感。 人在困的时候一有安全感,就加倍犯困。 “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江慎回过头,宠溺地看了看她,又调整了下自己托住她臀部的手,好让她舒服一点。 “嗯……”云瑶含糊地应了一声,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困了,原以为在寒潭底可以睡个够,把那几天赶路的劳累都赶走,谁知道在寒潭底根本没法睡,光是抵挡寒潭能入骨的寒气,就已经够累的。 江慎听到背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就知道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放慢了脚步,打算慢慢地走出去。 走了没一会儿,他的黑眸就越来越冷,抬手虚空画出一道符后,他封住了云瑶的听觉。 接着左手一扬,一根冰针猛的射向不远处! “真没想到啊,这么久才发现我,江镇,你不如从前了。” 天冥国师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被帽檐遮盖住了八成。 面对天冥国师的嘲笑,江慎冷笑了一声,“我还在寒潭里的时候,就知道你在来了,之所以不理你,那是因为我不想让阿瑶看到你。” 天冥国师发出一声轻笑,“不想让云瑶看见我?怎么?你是怕我把她抢走不成?” “你想多了,阿瑶永远不会爱上你。” 江慎冷着眸子,还补充了句:“即便是没有我,阿瑶也不会爱上你。” “不!要是没有你,云瑶一定会爱上我!” 天冥国师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一样,声音一下子就变得狰狞。 “你,江慎!” 他抬着手,咬牙指着江慎,“你这个杀了云瑶的人,才没有资格得到云瑶的爱!她的爱,是你偷来的!” 江慎没说话,只是走到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云瑶放下来,抬手在云瑶的周围张开了个结界。 这样,不管结界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吵到他的阿瑶,阿瑶也不会看到结界以外的景象。 做完这一切,江慎才站了起来,冷冷地盯着天冥国师。 “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别人,怎么?你还要遮住自己的脸吗?顶着那张脸,就如此见不得人?” 天冥国师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恨恨地道:“我恨这张脸,也恨极了你,真没想到死煞居然没能杀死你,呵,真是叫人失望。” 他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声,帽檐遮住了他的喜怒哀乐,也遮住了他内心的一切。 江慎看着天冥国师,黑眸神色复杂。 许久,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轻轻落了下来。 “杀了我,对你并没有好处。” “错。” 天冥国师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声音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你,云瑶就是我的,我会替代你娶了云瑶,我会和云瑶拥有自己的孩子,过着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像是故意要激怒江慎一样,明明知道江慎听不得这些话,就偏要说这些话。 “不仅如此,我还会夺走你的一切,你在乎的一切,包括那些久远的记忆,从此以后,云瑶不会记得你,她只会记得我,而你江慎,将永远被她遗忘!哈哈哈哈哈!” 天冥国师近乎疯狂地大笑着,看到江慎难受,他心里就痛快! “天冥,我的忍耐有限。” “怎么?急了?” 天冥国师走进了两步,向上弯起的嘴角张扬放肆。 “现在倒是知道急了,当初对云瑶下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天呢?江慎,你可真卑鄙,杀她的人是你,不要脸地说爱她的人也是你,哼,什么命定的姻缘,这都是骗人的鬼话!” “云瑶也是个蠢女人!竟然三言两语就被你骗了去,愚蠢!知道前世是你杀了她还相信你!她就是蠢到不可救药!江慎,我告诉你,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云瑶重蹈覆辙!” 江慎黑眸盯着天冥国师的帽檐,手突然一抬,一阵强风朝着天冥国师吹去,帽檐一下子就被吹开了,耷拉在背后。 帽檐下的那张脸,一如既往地熟悉。 他的眸子瞬间又冷了几分。 帽檐一下被吹开,天冥国师一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云瑶,又急急忙忙地把帽檐戴上。 不能!他还不能让云瑶看到他的脸! 江慎冷哼了一声,“既然这么害怕阿瑶看到你的脸,你有哪里来的自信要跟我抢阿瑶?” 天冥重新戴好帽檐,一下子就被江慎激怒了。 “你闭嘴!江慎!你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恐怕你还做不到。” 江慎冷冷地一抬手,就是数道冰针飞过去。 天冥国师急忙用黑袍挡下,但冰针穿破了他的黑袍,刺入了他的手臂,一下子就锥心似的痛! “怎么会这样……”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盯着江慎,不过是短短几天,死煞没能杀死他,居然还让他恢复了力量? “以前的你杀不了我,现在的你也一样。” 江慎收回了手,不打算对天冥赶尽杀绝。 天冥看出来了江慎的意思,冷笑了一声,“你是杀得了我,可是你不能杀,否则,你怎么会允许我在你身边潜伏多年。” “天冥,你对我的报复,还不够吗?” 江慎抬头,直视着天冥国师的眼睛。 明明隔着厚厚的帽檐,但天冥国师却觉得江慎的眼睛能透过帽檐看他,江慎的眼神让他有点不舒服,更激起了他的厌恶。 “不够!相比你杀了云瑶,这远远不够!” “江慎,你记住,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永远都别想安宁!我会让你在意的人一个个厌恶你,甚至是离开你!包括云瑶!你别以为你得到了她,她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的。” 天冥国师抬起手,指向江慎,又将手收回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后就这样消失在雾哀林之中。 江慎久久地站在原地,看着天冥国师消失的方向,黑色的眸子浸染着霜意,那霜意又像化开了的雾水,有些无可奈何。 他的命运,因为有了天命的缘故,就注定六亲不和,天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折磨他的机会,这么多年,如影随形,非要把他的所有都摧毁了不可。 江慎收回目光,同时也收去了云瑶的结界,来到云瑶的面前,眸光深沉温柔, 就算是他的所有都被摧毁了,也不能失去他的阿瑶。 他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将云瑶抱起来。 想把人抱起来,手刚穿过云瑶的小腿处,云瑶就醒了,见自己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江慎,我怎么坐在地上呢?” 第286章 征战 江慎食指轻轻抚过云瑶的耳垂,轻笑着道:“我累了,所以把你放在这里歇一会,现在,我们回去吧。” 说话间,强健有力的大手轻松将云瑶拦腰抱起。 睡了这一会,她其实已经不困了,但江慎身上淡淡的香味让人很安心,她舍不得,那就窝在他的怀里好了。 云瑶满足地用自己的脸蹭了蹭江慎的胸膛,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咪。 江慎低头看见她那娇憨的模样,哑笑了一声。 出了雾哀林,阳光一下子洒在两人的身上,盛夏一样的温暖。 云瑶窝在江慎的怀里,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 “呼,在雾哀林的时候,感觉寒冬也不过如此,出了雾哀林,仿佛回到了盛夏一样,这阳光可真暖和……” 她笑眯眯地抬头看向江慎,却看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怎么了?” 江慎拧着眉头盯着军营处的方向,低沉着嗓音道:“开战了,西越趁我不在,竟如此放肆。” 云瑶一听,立马从他的身上跳下来。 西越早就虎视眈眈已久,没想到江慎一不在,就急不可耐地发起了战争。 “敌若来犯,必歼之!” 云瑶直接一张瞬移符就把她和江慎带回了军营。 霍闪留在军营守着,乍一下看见云瑶和江慎凭空出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是江慎回来了以后,顿时激动得眼眶一红。 “七爷!你可算是回来了!” “云姑娘,你真的把七爷带回来了!我、我……” 霍闪一时激动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咚”的一声就给云瑶跪下。 “云姑娘的大恩大德,霍闪一辈子铭记在心!” “好了好了,起来再说,外面情况怎样?” 云瑶赶紧把霍闪拉起来,顺便岔开了话题。 霍闪跟在江慎身边已经很久了,站起来第一时间就平复好了心情,开始汇报情况。 “昨天西越就发起了进攻,现在是在羊角沟那一带打着,目前的情况就是双方僵持不下,主要是主子你出了事,这些天大伙儿志气低落,又军心不稳,所以也没在这一场战争中讨到好,据统计,我们已经失去了三千多个战士,剩余一万人,而西越大约有三万人。” 霍闪简短地把情况说了一遍,方便江慎做出判断。 江慎听完,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霍闪,现在你去召集所有的将士,告诉他们,我江慎回来了!随我一起上战场,一举将敌人歼灭!” “是,主子!” 霍闪火速退下。 “江慎,我也要去。” 云瑶仰着脸,大有一副你就算是不让我去,我也有的是办法去的表情。 江慎不禁笑出了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好,你要去,便跟着我,轻易不要用法术,法术是留着保命的。” “放心吧,我跟着师父在山上可是练过了的!” 留在军营待命的士兵们一听到江慎回来了,个个都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集合在军营前翘首以待。 直到看到江慎走出来的那一刻,他们才爆发了比雷声还大的欢呼声。 “七爷回来了!” “七爷!” “七爷!” “七爷!!” 他们大声喊着,一声比一声高,个个都激情澎湃。 云瑶总算是明白为何江慎带兵总是能打胜仗,江慎就是军心,军心在,军心就稳,将士们就信心百倍,勇往无前,还未开战,便能胜三分。 江慎简短地说了几句之后,就带兵出征。 云瑶紧紧地跟着江慎,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可奇怪的是,她却没有一点紧张拘束,仿佛在许多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这样的事。 羊角沟。 数万人厮打在一起,尘埃飞扬,战马发出凄厉的叫声,所到之处,触目可及,都是一大片的红。 脚下的土地不是干涸的,而是被血染红,成了湿润的红土一样的土地,血腥味漫天弥漫。 “阿瑶,手伸出来。” 江慎伸出自己的大手,示意云瑶把手放下去。 “干什么?” 云瑶虽是问着,手已经先一步伸了出去。 江慎没说话,只是咬破了自己的食指,以血为墨,在云瑶手掌上画着什么。 “江慎!” 云瑶一惊,就要把手收回来,江慎猜到了她的意图,大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根本就不让她挣脱。 鲜血化成的纹路一下子就没入了云瑶的手掌之中,化作一缕缕金光,随后隐了去。 “这样,即便是上阵杀敌,你也不会因此犯下杀孽。” “可是……” “该上战场了。” 江慎轻轻地在她的掌心落下一个吻,大步走向了战场。 云瑶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轻声呢喃:“可是这样,杀孽就都转移到你身上了……” 她抬起头,看着已经冲向了战场杀敌的江慎,这样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处处为她着想,爱她如此之深,前世为何会杀了她?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不知道的? 云瑶闭了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思绪抛在脑后,手持长剑,大步冲进了战场之中。 前世的事,以后会有答案的,挡下,还是先解决了战场上的敌人再说吧! “瑶瑶!” 江辰熠奋力杀敌之余,猛的一个转身就看到了云瑶。 他挥剑把前面的敌人斩杀,来到了云瑶身旁,“瑶瑶!你怎么来了?” “我来杀敌!” 云瑶应着,手上的长剑一下不落,冲上来的敌人都被她一剑封了喉。 她的招式和战场上的将士们的不一样,师父在教她武功的时候,不只是教一些平常的招式,更是教了她许多可以保命的招式。 所谓报名,那就是一招制敌,永远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 “江慎怎能让你上战场杀敌!我掩护你,你快回去!” 江辰熠说着,就冲到了云瑶身前,把冲云瑶来的敌人都挡了下来,“瑶瑶,趁现在,快回去!” 他挡在面前,云瑶就没法杀敌,只好拉开距离,顺手解决了几个冲上来的敌人。 “上了战场哪有退后的道理!你不用管我!专心顾好你自己,我可以的!” 云瑶说完,又将距离拉开了一点。 那些敌人察觉到了云瑶是个厉害的角色,围着云瑶进攻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这时,不远处西越的一个将领发现了云瑶,悄无声息地就潜伏到云瑶附近去,揪准时机,借着战士们的掩护,一下子就冲到了云瑶后面,长枪狠狠地朝云瑶刺去! 此时的云瑶虽是背对着那个将领,但她是修道之人,听觉不是寻常人能比的,早就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寻常的破风声。 正要回身接招,忽然听到江辰熠大喊了一声:“瑶瑶!小心!” 第287章 你就这么在意江慎? 云瑶回过身时,江辰熠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可以施展的空间,只耽误了这一瞬,将领的长枪就狠狠地刺入了江辰熠的左肩! 江辰熠忍痛一剑斩断了将领半只手。 “嗖”的一声,一把长剑破风而来,不偏不倚,刺穿了那个将领的心脏。 江慎手握长剑落在云瑶身旁,“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江辰熠受伤了。” 云瑶答话的同时,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几个敌军。 其实刚才江辰熠不帮她挡那一下,她也是不会有事的,以她的实力,对付这些人完全就是绰绰有余。 “辰熠,还能坚持吗?” 江慎闪到江辰熠的旁边,解决掉了几个敌军之后,看了一眼江辰熠的情况。 江辰熠一手捂着肩膀,另一手挥着剑,咬牙道:“我没事!” 虽然是说没事,但江辰也一眼看出了伤口有些深,短时间作战没事,长时间耗下去的话,就不一定没事了。 “辰熠,不要逞强!” “我没有逞强!” 江辰熠仍然咬着牙,一头扎入战争之中。 他实在是不甘心认输,尤其是输给江慎。 从小到大,总有人拿他和江慎作比较,于是他什么都拼了命去学,悄悄地拿自己和江慎对比,一旦发现落后太多,就加倍努力追上,小的时候比功课,大了一点比武术,再大了一点就学政事。 可是,一路比下来,他永远都是落后于江慎,他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何江慎学东西总是比他快,甚至连他一半的努力都没有,但却可以比他优秀许多。 “江慎!不用担心我!我坚持得住!” 江辰熠执意如此,江慎也不好再阻拦,只得专心应敌。 西越的将军发现了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女人,而且江慎还格外地关注这个女人,再战场上一向专注的江慎,竟然屡次观察那个女人的情况! 可见,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破绽! 击败那个女人,江慎一定无心应战,那时,他的胜算将大大增加! 将军大手一扬,长枪指向了云瑶,“都给我上!” 一声令下,几个主力都明白了将军的意思,于是分散逐步朝着云瑶包围过去。 却不成想,他们一改变阵型,江慎就发现了猫腻,进一步发现了那个将军的意图,于是踩着一个敌军的肩膀一跃而起,长剑直逼那个将军! 将军被迫接招,长枪“叮”的一声抵住剑柄,手上瞬间被对方的力量震到手掌发麻! 还未等将军从震惊中走出来,江慎的长剑再次逼向将军,将军被迫打得下了马,两人站在地上厮杀! 江慎的进攻反常的快准猛,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只想饮了猎物的血来释放心中的愤怒。 这种气势是将军从未见到过的,纵然征战二十余年,也还是被江慎的气势压了一头,节节败退,每一下都被江慎压着打。 将军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他触碰到了江慎的逆鳞! 人一旦被激怒,战斗力是直线上升的,他根本就抵不住江慎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的进攻,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心口处不偏不倚地被江慎刺了一剑。 长剑从心口处抽出来,血涌如注。 将军捂着心口,不敢置信。 他以为江慎是个难缠的人,但是他的人多,可以从人数上制胜,可没想到他激怒了江慎,江慎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江慎!”将军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过是个女人,你……” “她是我的女人。” 江慎纠正,想杀他的女人,那他就会在那人动手之前,先把那人给解决掉! 手起剑落,利剑直接削掉了将军的头颅。 他拿着将军的头颅,一脚踢掉对方一个骑兵,踩在了对方的战马上,展示着将军的头颅。 擒贼先擒王! 敌军一看到自家的将军被江慎取了首级,士气大败,没一会儿就溃不成军! 这一仗,江慎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敌军做梦都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江慎,江慎一来,大江国的士兵就士气大涨,个个都可以一敌十,而自己的将军被取了首级,就如同洪水决堤一样,一下子就败了。 三万多的士兵,抵不过江慎所带的一万士兵。 此战大获全胜,当晚,军营就庆祝起来了。 云瑶换了干净的衣裳,看到江慎被士兵们簇拥着,嘴角不禁弯了起来。 她看向了旁边的帐篷,那时江辰熠的帐篷。 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军医正在给江辰熠上药,江辰熠看到云瑶走进来,脸上一喜。 “瑶瑶,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云瑶来到江辰熠的旁边,仔细看了看伤口,伤口深可见骨,此时的伤口刚被军医清理干净,正准备上药。 军医刚拿了药,就听到云瑶说道:“他的伤我来处理吧,麻烦你了。” “这……” 军医原想问她还会疗伤?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就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子,麻溜地收拾东西出去。 这云瑶是谁?那不是个简单的人,能整天被霍闪挂在嘴上一口一个云大师地夸,那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军医一走,这帐篷里,就只剩下了她和江辰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总是有点微妙,尤其是云瑶在查看他的伤口,脸凑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气息,顿时心跳快了些,脸也开始有点发烫。 “伤口很深……” 云瑶起身,刚开口,发现帐篷的门帘子是放下来的,于是走过去把门帘子挂了起来。 虽然她和江辰熠清清白白的,但是难免会让人误会,招来鲜花就不好了。 见她把门帘子挂好,江辰熠心里顿时有点失落。 她就那么在意江慎?在意到连这么细节的事情都要注意? “瑶瑶,我这点上没什么的,让军医来看就可以了,你不必……” “若是军医来看,没有个把月,你的伤是好不了。” 云瑶从乾坤袋里拿出了愈灵符,“不管怎么说,你的伤都是为了救我,我应该还你这个人情。” 话说完,她便将愈灵符贴在了江辰熠的伤口上,随即催动愈灵符,江辰熠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合。 符箓随着上看着完全愈合也消失了,那肩膀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疤痕。 江辰熠就一把抓住了云瑶要收回去的手。 “瑶瑶,你非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甚至连一点点人情都不愿意欠我的?可我愿意啊,我愿意为你做一切的事情,我甚至愿意……” “江辰熠,松手。” 话未说完,一脸冰冷的江慎就出现在帐篷的门口。 第288章 他吃醋了 江慎走了进去,大手一挥,帐篷的门帘子再次落下,他不想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 江辰熠见到江慎,刚想松手,心里又有点舍不得,然而云瑶一下就把手抽了回去。 他的手瞬间就空了下来,连带着心里也空空的,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带走了一样。 “阿瑶,过来。” 江慎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那一双黑眸看不出半点思绪。 越是看不出情绪,云瑶心里就忍不住地紧张,赶紧听话地走了过去,站在江慎的旁边乖巧得像一个小猫咪。 不怕生气的江慎,就怕看不出来生气的江慎。 “江辰熠,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已经和阿瑶定亲了。” 江慎大手一伸,就将云瑶搂了过来,明显是在宣誓主权。 云瑶是他的女人,谁都碰不得! 一句话堵得江辰熠心里更难受,但他也清楚的明白,这是事实,江慎去司家提亲,司家人答应,云瑶也答应。 “是我失礼了。” 江辰熠收回视线,不愿再去看眼前这扎心的一幕。 “不要有下次。” 江慎冷冷地警告完,搂着云瑶就要走出去。 一想到外面全是人,云瑶脸一红,就轻轻地推了一下江慎,“江慎,外面都是人,我自己走出去……” 她的话才刚说完,脚下一轻,人就直接被江慎抱了起来。 江慎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抱着她走出去,云瑶害羞得连忙把脸埋在江慎的怀里,根本就不敢去看那些人。 实际上,那些人看到江慎冷得要杀人一样的眼神,也没一个敢多看一眼的,甚至从江慎旁边经过的人头都不敢抬起来。 和江辰熠的帐篷外不同,江慎的帐篷,方圆三十米都没有一个人。 江慎对士兵很好,但是有着绝对的底线,没人敢冒犯。 “江慎,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云瑶嗔怪地瞪着江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这样抱着她走出来,叫她以后还怎么面对那些人。 “丢人?” 江慎只捕捉到了这两个字,阿瑶居然觉得他抱她很丢人? 眼看着那双黑眸里有风暴在渐渐凝聚,云瑶赶紧摇头解释。 “我的意思是,男女授受不亲嘛,你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我,不合适……” “男女授受不亲?” 江慎重复了一遍,又气得气得冷笑了一声,“不合适?” 云瑶被他盯着看,看得心里发虚,“怎、怎么了?我这样说有什么不对……” 左右她和江慎也还么有成亲,这样说好像也没有问题,再者这是在军营,注意一点总归是好的啊! 为了能让江慎保持理智,云瑶又很是懂事地从江慎身上跳了下来,还特意拉开一点点距离。 她不傻,看得出来江慎心情不好,面对心情不好的江慎,她自认为最好保持一点安全距离。 江慎看着她先是从自己身上跳下来,又特意拉远了一点距离,还用一种唯恐他会吃了她的表情戒备地看着她,心里更气了。 “云瑶。” 云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江慎喊她的全名了! “怎、怎么了?” 她咽了下口水,明显底气不足。 江慎盯着她,往前逼近两步,高大的身影一下就盖住了她。 声音低沉沙哑,竭力在忍耐着什么,“云瑶,你说男女授受不亲,那我刚才看到的算什么?嗯?” 云瑶大脑飞速转动,立马解释道:“那个,江辰熠救了我,我不想欠他的人情,所以就用愈灵符帮他,我、我把帐篷帘子挂起来了的,不算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越说到后面,她就越小声,因为她看到江慎的眸色越来越深,再说下去,恐怕要爆发的风险。 “为何允许他抓你的手?” 江慎又逼近了两步,直把云瑶逼得无路可退。 云瑶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桌子,下意识地就想侧身绕开桌子,谁知江慎大手一伸,抵在了桌子边沿,她又想往左边走,江慎的左手先她一步把她困住了。 高大的身影困着她,近到能感受到江慎温热的呼吸,不知是不是情丝长出来了的缘故,她的心比以往都要乱得多,脑子一下子就开始乱了。 “我、我没想到他会抓我的手,我想让他松手的时候,你刚好来了……” 她小声地说着,低垂着脸的角度,刚好能让江慎看到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粉粉红红的,像极了桃花瓣的颜色,又像极了诱人想要咬上一口的水蜜桃。 江慎盯着她红红的耳垂,两手用力撑着桌子边沿,低下了身去,侧过脸的时候,薄唇微微擦过了云瑶的脸颊,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滚烫,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这动作却惹得江慎直接张嘴咬在了他的耳垂上,云瑶呼吸一窒,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电一样窜过全身,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江慎拉开了半指的距离,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云瑶耳边,带着低沉磁性的嗓音,半认真半开玩笑似的道:“下次,若有人敢碰你,就剁了他的手。” 云瑶的手死死地抓着桌子的边沿,很想逃,又被死死地困住无处可逃,她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嗯……” 这一声“嗯”很小声,加上紧张的缘故,甚至带着点颤音,听起来暧昧至极,江慎的眸色一下就深了深。 他侧着脸,看着她泛红的侧脸,薄唇近了些,忍不住在她耳垂上印下一吻,惹得她又是轻颤了一下。 “我不喜欢别人碰你,你要乖,嗯?” 江慎对她向来温柔。少有这种攻击性极强的时候,云瑶连忙点了点头,谁知点头的幅度大了点,耳垂擦过了他的薄唇。 一而再再而三的暧昧让云瑶彻底乱了心,脑子也乱成了糊糊,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本能地很紧张,紧张到呼吸都是乱的,可她又不敢太用力呼吸,生怕她会发现自己的窘迫,于是尽力控制呼吸,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反而把自己憋到了脸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样红。 “江、江慎……” 云瑶趁着说话,偷偷地用力呼吸了两下,终于换了两口气,她想哀求他放她走。 “江慎,你、你能不能……” 因为过于紧张,呼吸又是乱的,脸红红的,眼睛也看起来朦朦胧胧的,说话的时候又忍不住紧张到咬了下嘴唇…… 于是江慎黑眸一沉,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大手就擒住了她的下巴,薄唇霸道地封住了她想要求饶的嘴。 第289章 我的心在你身上 冷冽的气息包住了她,被迫接受他毫不留情的侵袭,她慌乱地想躲着他的吻偷偷呼吸,他却霸道地不给她机会,直到她快要呼吸不了,才放过她让她呼吸几口气。 不等她完全恢复,又是一轮新的侵袭。 如此反复了三次,云瑶又是委屈又是可怜地瞪着他。 江慎低头在她嘴旁落下几个轻吻,哄道:“乖,跟着感觉呼吸,不要憋气……” “我……唔……” 他完全不给她考虑的机会,俯首就吻住了那香甜诱人的唇。 云瑶眼角微微湿润,只能被他掌控着呼吸。 男人终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大手托着她的臀部,将她放到了桌子上,让她坐着,自己的大手也有了更多的活动空间。 “别紧张,闭上眼……感受我……” 男人耐心地哄诱惑着她,一点一点引领着她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感觉到她在笨拙地迎合他之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加深了这个吻。 大手也不安分地在云瑶的腰背来回移动,每当那温热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腰的时候,都会带来一阵阵酥酥麻麻的颤栗,好像是电流窜过去一样。 云瑶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整个人都被江慎掌控着,每当这个时候,江慎总是对她半点不留情,非要把她撩拨得不能自己,彻底丧失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七爷,属下有事要报!” 帐篷外传来了雷震的声音。 “知道了。”江慎应了一声。 云瑶一下子清醒过来,猛的把江慎推开了一些,脸红得不行,又羞又慌。 江慎轻笑了一声,附在她的耳旁轻声道:“你这样慌,倒好像我们是在偷人一样。” 她的脸又“唰”的一下红得更厉害了,看都不敢看那双带着戏谑之色的黑眸。 只弱弱地推着他,“有人来了,你、你离我远点。” “没我允许,没人敢进来。” 江慎两手圈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云瑶一下没站稳,软软地趴在他胸膛。 “还想要?” 江慎轻笑了一声,故意挑逗她。 云瑶抓着他的腰,借力站稳身子,哀怨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娇嗔了句:“我才没有呢!” 刚想走,才走了一步,又被他的大手拉了回去,整个人被他抱着,男人的头压下来,就再次剥夺了她的呼吸。 片刻后,江慎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气都喘不均匀的云瑶。 “我吃醋了,所以刚才是在惩罚你,若有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江慎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才放肆一笑,转身朝着帐篷外走去。 他一走,云瑶就赶紧趁机大口呼吸,再不呼吸,她真的怕自己会活活憋晕过去。 也不是她不想呼吸,只是…… 一想到刚才的画面,云瑶脸就一红,只是人一紧张的时候,就是会忘了呼吸。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丝长出来了的缘故,她对江慎的情感,是一天比一天更深厚,也越发地信赖依赖他。 帐篷外,雷震足足等了一刻钟,但他没敢催自家主子。 江慎恢复了以往冷冰冰的模样,对于雷震的打扰,并不生气。 他的心腹都是跟着他十几年的,没有重要的事,是绝对不会浪费他的时间。 “何事?” “宫里那位有了动作,似乎是打算恢复泽王太子的身份。” 雷震直接说道。 他在江慎的帐篷外,除了他和霍闪,没人敢踏进方圆三十米的距离,所以也不怕会有人偷听。 “复立太子吗?” 江慎挑了下眉,冷哼了一声,“可真突然。” “据说是因为云凤雪肚子里怀了泽王的孩子。”雷震解释了一句。 毕竟云凤雪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个男娃,那可就是平阳帝第一个亲孙子,自然会格外重视一点。 “孩子,不过是个复立太子的理由。” 江慎幽幽地望着远处,帝王多疑,平阳帝更是如此,要不然,当年就不会因为天冥国师说他克平阳帝,平阳帝就从此厌恶他。 太子,也不过是个稳住他皇位的工具罢了,帝王无情,包括亲情。 “一连两日,皇上革职了十几个在朝廷上拥护你的官员。”雷震继续说着。 江慎不以为然,他不过是几日没消息,平阳帝就如此急不可耐地铲除他的势力。 “还有吗?” “没有了。”雷震应着。 江慎点点头,冷声道:“传令下去,明日回京!” 这边疆的事情解决了,但皇宫,还有一堆事情是至今没有解决的,也该是时候一一清算了。 江慎重新回到了帐篷,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的冰霜落在了云瑶眸中。 “江慎,怎么了吗?” 云瑶关心地望着他,帐篷外面都是人,她刚才不好意思出去,就一直在里面等着他回来。 江慎看了云瑶一瞬,如实道:“皇上想要复立太子,并且,这些天把不少支持我的官员革职了,他们这些人中,无一不是兢兢业业的。” 平阳帝可以针对他,但是为了针对他就把这些真正在为朝廷办事的官员革职,实属让他不满。 云瑶低垂着眉眼,她下山之前几乎都是在山上生活,并没经历过朝廷里面的勾心斗角,但也多多少少从师父的口中有所了解。 君王多疑,尤其是面对江慎这种功高震主的人的时候,恐怕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重用,而是铲除。 “那,你要怎么办?”她小声地问着。 七爷强大,他为王必定是众望所归。 江慎黑葡萄似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眼睛,轻笑了声,问道:“阿瑶会想让我如何决定?” “随心。” 云瑶简短地给出这个答案。 “师父说,这人这一生中,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会是十全十美的,多多少少会伴随着这样那样一些遗憾,但要想让自己不后悔,那就随着自己的心去做决定,所以……” 她抬起手,食指轻轻地在他的胸口处点着,“你跟随你的心做决定就好。” 江慎低头看了眼她青葱似的食指,笑了笑,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给出了他的答案。 “阿瑶,我的心在你身上。” “嗯?”云瑶不解。 他轻吻了一下云瑶的手背,接着揉揉她的脑袋瓜,宠溺地道:“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明日该回京了。” 也是该清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