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隽突然想到了当初去迎亲的第一天，当时她拽住了他的衣领，一副很害怕见到人的样子，甚至后面还晕倒了。
还有她见到美食就会两眼放光，然后控制不住自己。
“据佣人说的，苏小姐被关在阁楼之后，是连饭都吃不饱的，而且阁楼里什么多余的设备都没有，甚至每次苏家只要生意场上碰到什么不顺的事情，苏夫人就会将这一切都归结到苏清璃的身上，觉得都是因为她这个煞星，所以苏家的运道才会变差的。”
“所以，在那之后的日子里，佣人见到的就是，只要苏家有不顺心的事情，不管大小，苏夫人都会将这一切归到苏小姐头上，然后去阁楼收拾她出气。”
秦隽眯起眼眸，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得危险。
“出气？”
“对，出气，总之我看了报告，苏小姐在苏家过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被拐卖后精神出问题还没有带去看医生，然后风水师说她是煞星就把她关进阁楼里，这样的父母她能过什么好日子？平顺地活下去对于她来说恐怕都是一种奢望。
怪不得她会说她是被算计的。
“她出阁楼的日子，就是酒店的那天，对吗？”
秦隽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是。”杨非凡点头：“少夫人算计了苏小姐，监控消失的那段间就是苏小姐进出房间的时候。”
听言，秦隽薄唇抿得很紧，回忆起当时的事情来，怪不得早晨醒来之后，他觉得眼前那个女人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再后来就是嫁当天了，至于后来什么时候换成功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隽思忖了一会儿，冷声道：“是你放老头进别墅的那天。”
听言，杨非凡一顿，面上的表情有些迷茫，似乎在回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那天……”
当时秦老爷子是他放进来的，也是秦老爷子唯一一次去那个别墅的一天，如果是那个时候交换的话，那除了那天，也没有别的时候了。
当时杨非凡根本没有意识到苏清宁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所以只觉得秦老爷子只带了司机和管家，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有兵力，他们别墅守着的人太多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把少夫人从别墅里带走。
所以他才敢放秦老爷子进去。
甚至后来一直盯着，想着说少夫人只要人在他面前，那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杨非凡敢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过少夫人家有双胞胎姐妹。
若是知道的话，他哪里敢放秦老爷子进去？
一想到那天是因为自己，才致使少夫人被换，杨非凡顿时自责极了。
“对不起……秦总，我，我没想到……”
杨非凡实在是太过自责了，所以就连道歉的话，都说得极其艰难。
而秦隽也不知把他的道歉听进去没有，他垂着眼帘，睫毛挡住了他漆黑的眼眸。
看到他这个反应，杨非凡心里也难受，再度艰难开口，“秦总，实在对不起，都怪我，如果当初我没有放秦老爷子进来就好了，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秦隽的苦笑。
“怪你有什么用？就像她所说的一样，我连人换了都认不出，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旁人？”
五年。
整整五年，他现在才知道真相。
而且这次知道真相，还不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而是有人引导他的。
那个小孩……
想到苏清璃那个长相精致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儿，秦隽的眼眸微深。
这次如果不是那个小孩给自己打电话引自己过来，恐怕按照他凉薄冰冷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秦隽便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攥紧。
也开始在这个时候反思起自己来。
过去他总是极其自负，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解决的，没想到栽的跟头居然如此之大。
实在可笑。
“秦总，倒也不是这么说。”
听见秦隽自责，杨非凡也只能尽一个下属的能力去安慰他，“毕竟咱们当时都不知道苏家会有两个女儿，谁能想到呢？”
是啊，谁能想到呢？
别人想不到，但他又不是别人，他和她那么亲密，又生活在一起。
别人认不出，他也认不出么？
秦隽没再说话，但他周身表露出来的情绪足以看出他此时的状态。
一时之间，杨非凡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只能无言地陪秦隽站着。
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秦隽才出声道，“把全部详细的结果发给我。”
杨非凡顿了下，而后点头。
“好的秦总。”
他将手机上自己得到的全部结果发到秦隽手机上，眼看着时间飞速流逝，离开之前忍不住问，“秦总，要替您叫早餐吗？”
毕竟秦总昨天晚上也没有吃东西，杨非凡觉得若是今天再不吃饭的话，恐怕是对他的胃不好，怕他扛不住。
“不用，出去。”
意料之中的答案。
杨非凡代入自己想了想，觉得如果他是秦隽的话，可能这个时候也没有胃口吃东西。
而这个时候他要是再说别的什么，恐怕也只会给秦隽增添烦恼而已。
想通之后，杨非凡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杨非凡离开以后，秦隽颀长的身影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动不动，只专注地站在那儿，一字一句地看着属于苏清璃过去的人生点滴。
调查结果文字极其冰冷，为了将结果清晰明朗地展出来，只用了最简单的语法和文字阐述总结。
简单的一句文字里，她受了多少苦难，那么十几二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都没人知道。
愈看，秦隽的眼眸越冷，当然心里也越后悔。
原来她的过去受了这么多苦，怪不得她刚到秦家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婚礼当天还晕倒了，而对于这些她一声不吭。
其实只用十五分钟就能看完的报告，秦隽却不知看了多久。
兴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者是两个小时。
总之，他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到最后他终于关了手机，闭上眼睛，心中无限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