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毒气!毒气!”
考斯第九十九团的德沃罗斯少校艰难地想从地堡的地板中爬起来,他感觉自己的鼻孔塞住了,咽喉处的灼热感愈演愈烈。他开始盲目地摸索着防毒面具,他的双眼在流泪,然而他只在地板的砂砾间摸到了鲜血。
考斯第九十九团的指挥地堡被一枚钻地炮弹直接命中,按理说这场爆炸的冲击波足以瞬间杀死地堡内的所有人。但死亡守卫却不想让自己的敌人死得那么干脆,他们故意降低了钻地炸药的装药量,使爆炸足以产生空气通过的裂缝,但不至于直接将内部的人杀死。
大量的褐色的毒雾从爆破产生的缺口涌入,瞬间就淹没了地堡内还没来得及戴上防毒面具的所有人。
德沃罗斯少校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并非不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更多吸入空气中那令他痛苦的物质,但那痛苦的窒息感还是驱使着他的本能。他尽力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视野内密布着彩色的斑点,他知道死亡即将降临了。
卧倒在地上感受着地面那来自炮弹爆炸的震颤感,他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无法吸入空气了。
突然,他感觉到有人在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是一只由金属覆盖的手掌。对方的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粗暴地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覆盖到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手指将他的衣领往后拉开,冰冷的刺痛感随之出现在了脖子上。
随后他又感觉到自己能呼吸了,他猛地挣扎地站起身,开始大口地在防毒面罩中吸入过滤过的空气。
“冷静点,解毒剂已经生效了。你们很快就能再次投入战斗,神皇的仆人。”
粗粝的嗓音透过通讯器传入德沃罗斯少校的耳朵,他睁开眼睛看清了来人。
他认得对方,那是身穿亮红色动力甲的高阶战斗修女尤兰特。在尤兰特修女身后,一位身穿白甲的医院修女正在更换自己医疗护臂上的药剂瓶。
“他已经没事了,”尤兰特修女的头盔轻微倾斜,她对身后的医院修女开口道,“去下一个地方,尽可能救更多的人。”
“遵命,高阶修女”医院修女回应完毕就转身离开了遍布着毒雾和灰尘的地堡。
尤兰特修女将一杆激光步枪塞到德沃罗斯少校的怀里,正要说些什么。少校那已经死去的通讯兵身上的通讯设备却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前沿阵地...请坚持住...帝皇的天使们来了!重复...帝皇的天使们来了!”
“跟上我!”尤兰特修女的声音变得激动无比,“你的人需要你,我们要挡住敌人的进攻!”
德沃罗斯少校在昏暗的环境中跟随亮红色的动力甲走出了地堡,他看到了战壕中遍布着死状惨烈的辅助军尸体。仅有少数还活着的士兵,如今正握着手中的枪不断地在向着码头的方向发射着激光。到处都是棕色的毒雾与灰白的尘土,他们看不到敌人在哪,但他们知道敌人就来自那个方向。
“走这边。”尤兰特修女与她的战斗修女小队在破碎的防线中前行,炮弹与碎石在她们上方呼啸而过,她们正向着防线的最前方前进。
一只嗡嗡作响的怪物在毒雾中若隐若现,紧接着是另一只。它们高大的身躯就像一辆被竖起来的车辆。
它们是用血肉和金属组合的憎恶机械,浑身上下令人厌恶。死亡守卫将它们称为引擎,尽管它们有着能发出刺目光芒的玻璃眼珠、外壳装甲和发出低沉响声的引擎块,但这些机械形态的附加物无法掩盖它们源于亚空间的本质。它们是物质与非物质的恐怖融合体,每个恶魔引擎都像是某种染病的甲壳类生物。
德沃罗斯少校的部下仍旧在开火,逐渐被西风吹得稀薄的毒雾被大量红色的光束照得通红。
尤兰特的战斗修女小队在边前进边开火,她们躲避着恶魔引擎喷吐出的恶臭毒液,最终带着德沃罗斯少校来到了一处已经没有活人的炮兵阵地。
“她在哪儿?”尤兰特修女的圆顶头盔在混战当中来回转动,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那上面!”一名战斗修女指向了一个废墟的顶部,德沃罗斯少校认出了那曾经是一座防御地堡。
他看到了一名身穿白裙的少女登上了废墟,那如同在水中漫步的缓慢姿态,看起来像是着了魔一样。
“她在那干什么?快把她带下来!”德沃罗斯少校惊恐地喊道,“神圣的王座啊!那女孩在这个港口做什么?”
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阵阵欢呼声,各种枪炮声逐渐向着自己的方向靠拢。
德沃罗斯少校回过头来发现一道道身着白色战甲的身影在毒雾中出现,白色的帝皇天使们正端着各种武器对着码头展开反攻。
“王座啊!”德沃罗斯少校对着这些战士竭力地呼喊道,“那边!女孩!”
他的叫喊声成功吸引到了一位战士的注意,那位阿斯塔特修士顺着他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名女孩。
“去吧,兄弟!”端着重爆矢的一名重甲战士也发现了那名女孩,他将枪口对准正在飞向少女的恶魔引擎门扣动了扳机,“我们为你掩护!”
一名手持链锯剑与等离子手枪的突击仲裁者小队长开始大步向着女孩所在的方向奔跑,但似乎有些太晚了。
恶魔引擎们已经打开了压力喷管的阀门,数台恶魔引擎一齐喷射出致命的绿色洪流。
而那名少女则是毫无惧色地挺立在它们面前。她的裙子是最纯净的白色,她的肌肤也洁净无垢,在这可怕的战场当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少女高举起了手。
喷流的毒液淹没了少女,淹没了从后面赶来的阿斯塔特。
阿斯塔特停下了脚步,他惊呆了。战甲上所有的传感器都告诉自己,这些淹没他的液体并非毒液,而是无比纯净的水。粘液在淹没少女之前就化作了水球,撞在无形的壁垒上溅落开。
更加惊奇的现象接踵而至,少女的双眸中迸射出明黄色的光芒。一声并不像女孩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出现:“退下。”
这声音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惊骇。
悬浮在空中的瘟疫机蜂突然全部发出刺耳的声音,那是发动机叶片被卡住的声音。它们一个接一个掉了下来,就像一个个受绞刑者被割断了绞索。冒烟的装甲板撞在废墟堆上,原本和机械混杂在一起的血肉全然消失了,它们变成了一堆真正的废铁。
又一阵西风吹来,将少女身边的毒雾吹散。她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人们,在她头发的周围闪耀着错综复杂的光晕。
“坚持信仰,德沃罗斯。”她的声音像是蕴含着一种古老的力量,能直击听者的灵魂深处“你将会因为信仰而得救。”
少女抬起头,目光穿过正在消散的毒云,直视色泽丑恶的天空。
“吾之子嗣将至。”
突然间雷声隆隆,死亡守卫们的炮击随着雷声的出现戛然而止。一阵疾风从她漂浮的位置涌起,掀起了战斗修女们的斗篷。影月苍狼的十连连长以及连队牧师也来到了现场,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股狂风将防线上的所有毒气一扫而空,灰尘和硝烟的浓雾也烟消云散。
少女举起双手遮住脸,身躯摇摇欲坠,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后倒了下去。
离少女最近的影月苍狼小队队长动作最快,他丢掉手里的链锯剑快步上前接住了即将倒地的少女。刚才的光芒已经熄灭,这使得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女显得虚弱且幼小。
“黄金王座在上呐...这简直就是神迹。”影月苍狼的连队牧师走上前来仔细端详着像是陷入沉睡的少女,他至今还没能从刚刚发生的一切中缓过神来。
“或许...”奥迪托雷连长走上前来,他头盔下的脸正眉头紧皱,“这就是战争使徒马蒂厄,坚持要跟着我们来到帕梅尼奥的原因。”
与此同时,帕梅尼奥星系的曼德维尔点所在地,一道道舰影不断从虚空中出现,这密集的舰队汇聚了奥特拉玛超过50%的虚空海军力量,荷鲁斯率领的主力部队到了。
“牧狼神大人,经过时间校对,我们居然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帕梅尼奥星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