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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怀疑他是那晚的男子

    天光渐亮,又是一夜过去。

    卫姮素来早醒,哪怕昨日累到很晚方睡,到了寅时末准点醒来。

    “姑娘,可是醒了?”

    她轻轻一动,里头守夜的碧竹轻轻问话。

    姑娘身边的丫鬟,可不能比姑娘还晚醒。

    “嗯。”

    卫姮怕惊醒床上的夏元宸,只低低回了一声,便抱起被褥准备小心翼翼站起来。

    屋里的炭火已经烧到差不多了,睡在被褥里并不觉很冷,真起了身后饶是卫姮不畏冷,骤然而来的寒气也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今日比昨日,似乎更冷了。

    也不知道三爷的身子能不能扛得住。

    回头让官驿再多送些木炭暖着屋子才成。

    卫姮心里想着,蹑手蹑脚下脚榻往内室走去。

    刚抬脚迈出一步——

    “兹……”

    全身的酸痛突袭里,卫姮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不过是睡一宿的脚榻,她竟睡到腰酸背痛起来。

    “卫姮……”

    身后,传来睡意惺忪,嗓音低哑如古琴般好听的声音。

    抱紧被褥的卫姮刚欲扭头。

    “哎哟——”

    这回,不是倒抽冷气,而是直接痛出声了。

    她不仅睡到腰酸背痛,还睡出一个‘失枕’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内室里的碧竹听着声音不对劲,顿时着急起来。

    又不敢贸然出来,站在内室与外室相隔的帘子后头,暗里直踮脚。

    卫姮没有立马回应她。

    概因失枕的脖子边,一双微凉的手轻地按了过来,“失枕了?我看看。”

    儿郎身上淡淡的木质清香在清晨的寒气里,甚是清晰,还很提神。

    睡到脑子里还稍稍有些混沌的卫姮,在那微凉,又有些粗糙的触感传来,很是陌生,陌生到让她后背一直,僵住了。

    这并非一双养在富贵窝里的手。

    前世,她唯一握过男子的手是齐君瑜的手。

    是比她这个当家主母的手还要细腻,毫无阳刚之气。

    每日还要以牛乳温养,再抹上滋润的香膏,把一双手养得细长、白嫩。

    可她那一次无意握过后,细滑的触感像是握了一条鳝鱼。

    若非当时他想在众宾客面前佯装恩爱,她是厌恶到当场想甩开。

    三爷的手明显不同。

    哪怕没有握过,那指间、掌心微微的粗粝告诉她,给她按颈的手是一员真正的武将的手。

    是一双握过长枪,拔过长剑,为大邺边关安而杀敌无数的手。

    擦过她颈部的虎口处同样有些粗糙,引得她自颈部以手臂,腾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古怪颤栗,是颤到了心窝口,猝不及防间蹿遍全身。

    卫姮:“……”

    这种感觉怎么莫名有些熟悉呢?

    就好像——

    好像重生回来的那一晚,在听澜院发生荒唐事。

    刻意想要忘记的往事攻击着卫姮的大脑,明明模糊了的过程,突然间渐渐有些明了起来。

    那名男子——

    他的掌心好像也有些粗糙。

    随着他手掌包住她的左颈,以掌心力按揉她的酸痛处,那种熟悉感是越来越强烈。

    仿佛间,回到了那一晚。

    事后她根本不愿回想,便把男子掌心的粗糙感完全忘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

    儿郎灼热的气息擦过脸颊,那一夜的颤栗再次而来,是烫到卫姮薄薄的脸皮开始泛红。

    心绪更乱,也飘得更远。

    那晚的男子到底是谁?

    为什么三爷会让她产生他就是那晚的陌生男子的错觉。

    “姑娘?姑娘?”

    碧竹绷紧的声音把卫姮飘远的思维倏地拉了回来。

    打住。

    不可胡思乱想。

    那晚的男子应当不是三爷。

    他来侯府,以卢氏、大老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呢。

    定是要宣扬到人人皆知。

    是她想多了。

    不可能是三爷。

    那头,没有等到卫姮回应的碧竹是更加心急如焚了。

    姑娘不适地喊了一声,又没了声息,到底是怎么了?

    急死个人!

    双手握紧帘子的她,大半个身子都要探出来了碧竹再次扬声,“姑娘,你还好吗?”

    卫姮醒过神,嗓子很是不自然地咽了咽,回应了碧竹,“我没事,昨儿个失枕……兹……”

    给她按颈的力度突然加重少许,卫姮猝不及防又抽了口冷气。

    酸、胀、痛。

    照顾她的儿郎把手中的力度收了少许,满含歉意问她,“弄痛你了?”

    “没有。”

    卫姮摇头。

    他的手指很有力量,指腹按过僵硬、发痛的颈部左侧,恰到好处的力度很是缓解失枕带来的不适。

    夏元宸看了眼只会比地面高出少许的脚踏,薄唇压得更紧。

    低声道:“昨儿夜委屈你了,地底本就生寒气,你又蜷缩脚榻,应当是颈部受了寒气,血流不畅,方落下失枕。再忍忍,需得用力揉开,方好得快。”

    卫姮听出他的自责,笑道:“三爷不必内疚,你是我病患,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者,昨晚你发病来势汹汹,让他人照顾我也不甚放心。”

    “我可是记得你那次从宫里出来,那一晚我离开后,夜里你可遭了不少罪。”

    说的是夏元宸不欲见贵妃,为避开赐婚算计,使自己吐血。

    那一晚,夏元宸是全身一直痛到天亮方慢慢缓过来。

    夏元宸听到心里不是滋味。

    是他的不是,总让她担心了。

    如今好不容易能照顾她一回,自是更加小心,体贴才成,“不舒服与我说,我好解一分力。”

    卫姮微地闭上双眼,“三爷手法甚是娴熟,以前常给他人按颈吗?”

    夏元宸说,“不曾,边关时条件有限,也会时常失枕,久而久之自个给自个按出来了。可是我又按痛你了?”

    内室里的碧竹闻言,双手再次握拳。

    姑娘失枕,向来习惯被人伺候的凌王殿下哪里会伺候姑娘啊。

    一心为主的她便道:“三爷,不如让奴婢出来伺候姑娘吧。”

    “好……”

    卫姮刚说完一个好字,里头的碧竹也刚准备打帘出来,夏元宸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寝衣,寒眸微虚少许。

    小声道:“我还未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