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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府

    驸马公孙如楠惶恐对李总管道:“都是臣的罪过,一点家事惊扰了陛下,公主已经苏醒,身边又有医女照顾,就不劳烦太医了。”

    又是请罪,又是下跪的,李和康一概笑眯眯地挡了回去。

    道:“驸马,陛下自得长公主有疾,日夜难安,今日听闻明副统领以下犯下,惹怒大长公主,更是心急如焚。”

    “这不,陛下下旨,令咱家速带太医为长公主医治,还望驸马给咱家行个方便,好让咱家回宫在陛下面前有个交代啊。”

    这是一定要给大长公主探病了。

    公孙驸马还想拒绝,内室里传来大长公主虚弱的声音:“驸马,陛下也是关心本宫,请李总管和太医入内吧。”

    她那位皇帝弟弟啊。

    最是多疑。

    今日自个不给他的人瞧瞧,回头隔三岔五就会打着探望的旗帜,派人来公主府。

    还有——

    卧床的大长公主嘴角划过冷笑。

    陛下为何突然对敏成发难,说到底也是因为元宸那孩子。

    他啊,是见不得元宸与长公主府交好!

    也是让她很费解。

    元宸已经一退再退,为何陛下还是要处处打压元宸?

    很快,太医便为大长公主诊治完毕。

    从脉象来看,大长公主确实是病入膏肓,身子亏空得极为厉害。

    回宫复命后,圣上轻地笑了下。

    大手一挥,又赏了无数上好药材去大长公主府上。

    大长公主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赏给了诸医女。

    敏成县主反倒心疼了,小声道:“祖母,您不如赏给孙女吧。”

    “赏给你?你配吗?”

    脸白,唇色却是不正常赤红的大长公主冷声,“圣上说你孝心可嘉,你扪心自问,你真对本宫孝心吗?”

    声音不大,足够让敏成县主跪到扑通跪地。

    白着脸,颤道:“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再也不敢了。”

    大长公主厉声,“不敢?你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本宫几十年如一日谨慎入微,不授人以把柄,结果了,临死前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公孙敏成,本宫不知道你那点野心!想以旁门左道讨好本宫,那你就错了!哪怕你当真有出息,本宫也断不会让你袭爵!”

    野心道破,公孙敏成猛然抬眸,愤而不甘地道:“祖母偏心!堂兄行医试药,祖母便夸堂兄慈心仁爱,堪为大医!”

    “轮到我试药,您便说我是旁门左道!就因为堂兄是男子,我是女子吗?”

    大长公主听到这儿,都气笑了。

    “你有何颜面与你堂兄比?你堂兄行医试药,是先在自己身上试药,再为本就有疾的病人用药!他以身试毒,只为免病人痛苦,只为病人早日康复。”

    “而你呢,不过是为一己私欲罢了!敏成,你是本宫的孙女,又素来讨本宫欢喜,一众孙女中,你的确很出色,可惜……”

    大长公主微微一顿,脸上有了讥笑,“可惜,你聪明有余,却谋略不足!丹华郡主暗里调查你这般久,你却蠢钝到一无所知!”

    “就凭你这点轻易被人找到的把柄的脑子,还想袭爵,你,配吗?”

    大长公主喜欢的野心的人。

    她自己亦是有野心。

    可当你的野心与能力不匹配时,就该懂得审时度势!

    自己这个孙女呢?

    蠢啊!

    把那么大个把柄送到了圣上手里。

    若不是她先一步从禁庭里得了风声,先一步替她打点,她以为自己真能逃过死罪吗?

    不仅逃不过,还会连累大长公主府。

    公孙敏成是个固执的。

    怎么会因大长公主几句话,便反省自己的失误。

    抬起猩红的双眼,怒泣道:“祖母,你的眼里从来只有堂兄他们一家!从来没有我们一家。我的父亲,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你为何要这般偏心!为何!”

    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祖母知道,她们全家不比堂兄一家差!

    大长公主听到冷笑加深,“我偏心?你的县主身份,是圣上白送的吗?本宫三子,孙女九人,为何唯独你是县主?”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讨圣上、娘娘欢喜,赐封你为县主吧。 ”

    按礼制,唯有大长公主的女儿可赐封郡主,孙女就要看圣上的心情了,心情好或许还有一个“县主”身份。

    大长公主只有三子,无女,自然无郡主可册封。

    孙女有九人,嫡孙女四人,庶出的孙女五人。

    唯独二子房中的嫡孙女公孙敏成册封“县主”。

    这是,大长公主对二房的补偿。

    结果,补偿到一只白眼狼身上了。

    “你既觉本宫偏心,那你这县主便让给三房的静姐儿吧。”

    公孙敏成慌了,“祖母,我……”

    “来人,把她轰出去,别扰了本宫清静。”大长公主不再废话,令人把公孙敏成抬出去。

    “祖母!祖母!”

    架走的公孙敏成彻底慌了,挣扎还想回来求饶,却被婢女们牢牢架走, 直到大长公主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孙女的哀求声,大长公主并非无动于衷。

    可她必须这么做,才能保住敏成这条命。

    “来人,磨墨。”

    低低咳了声的大长公主撑着身子下榻,诸医女扶了她,低声劝道:“公主,您身子需得静养。”

    “已到强弩之末,静养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活几年罢了。”

    大长公主面露悲色,“本宫护不了他们太久了,可他们啊,除了宴哥儿争气之外,其他全是废物。本宫死后,这些废物又能活多久呢?”

    总要在死之前,替这些废物们铺一条可以活久一点的路子吧。

    诸医女没有再劝。

    要强了一辈子的大长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子孙后代,只有一位宴少爷能堪当大任。

    站在外头听了好一会儿驸马公孙如楠低了头,嘴边划地一抹古怪的冷笑,转而,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慧,你现在后悔了吗?

    晚了。

    这些废物,可都是你生的。

    是你逃不掉的债!

    唉。

    他还得去求求那可怜的孙女才成。

    县主之位,怎么能给别人呢?

    给了别人,她啊,就是最普通的女子了。

    会被上京的贵女们暗里轻视、排斥呢。

    走到半路,他身边的管事脚步匆匆过来。

    脸上藏着喜色,道:“恭喜老爷,别苑的威夫人遣人来说,恭喜老爷喜得麟孙。”

    威夫人,驸马养在外头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