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寅焕烦躁极了,小姑娘心思真是难猜,都不知道怎么哄。
动不动就哭的。
他将帕子往她手里一塞,坐在一边懒得说话。
沈意浓甚至哭出了鼻音。
“我要去住客栈。”
萧寅焕算是彻底被她给逼得气着了。
“不准住客栈。”
萧寅焕侧头看她,“就住王府。”
“不住。”
她捏着帕子也不擦眼泪,就拿着绞在手里,双手攥着。
萧寅焕给气笑了,“我说不准去住客栈,要说几遍你才听进去?”
“我就要住客栈,你凭什么不准?这个你也要管?”
犟得很,跟头驴似的,鼻头都红了。
萧寅焕转回头。
懒得看。
懒得看 。
“你来了上京城,我当然要管你,都说了客栈不安全,不准住。”
“跟你在一起也不安全。”
“沈意浓,你就非要忤逆我?”
“是你先强迫我的,盛气凌人,我告诉你,我是个人,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可以自己做决定,你,别想着控制我。”
萧寅焕被她气笑了,给她看伤她防他跟防色狼似的,给她擦眼泪她也不要,现在又说和他在一起不安全。
行吧。
没良心的小东西。
换成别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可能早就变成一盏人皮灯笼了。
他烦躁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木桌子,他分明觉得力气不大,可他是练功的人呢,又那样厉害,那结实的桌子在沈意浓面前哗啦啦的散架了。
沈意浓看着那忽然碎掉的桌子,哭声都止住了。
她可以说是非常震惊的看向萧寅焕。
不是。
他当她的面劈桌子几个意思?想说他功夫好她别忤逆他?还是要用拳头使她臣服?
沈意浓杏眼瞪圆,氤氲水汽,那眼神就八个字,我没惹你,你别捶我。
萧寅焕自己都愣了下。
完了。
沈意浓本就对他有成见,说他脾气不好,这下对他印象更不好了。
这,轻轻一踢,这桌子怎么就,就散架了?
他朝她看过去,果然对上她惊愕的眼神,脸蛋那还挂着一串眼泪。
眼睛里面对他防备更深了。
萧寅焕:………
他轻咳一声,“我没用力。”
沈意浓无语了接上一句,“没用力都这样,那用力了还得了?”
萧寅焕看着那碎掉的木桌子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那么暴躁,好好的一张桌子都被你捶坏了?”
萧寅焕轻咳一声,“你不关心我腿疼不疼,倒是关心桌子坏不坏?”
沈意浓低头,有点紧张,那双手又攥着自己衣摆 。
“你肯定不疼,坐着放松得很呢。”
萧寅焕呵一声,“沈意浓你心里又在嘀咕我什么?”
“你有时候又凶又坏。”
说完沈意浓就低头。
“合着我纵着你,你觉得我是个坏人?沈意浓,你搞清楚,这要换成别的男人,你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不会好好的坐在这,和我顶嘴。”
他烦躁的扯了下衣领,“你看那些和我对着干的人都是什么下场?萧柔、萧慕樱和虞湘湘,哪个在我这讨到好了?”
沈意浓看着他英俊的脸上一点点笼罩上阴翳,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忐忑的问,“那你是想像对付她们一样打我吗?”
萧寅焕被她这句问得想吐血,沈意浓这姑娘什么脑回路?
到现在萧寅焕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问题。
所谓关心则乱,他就是紧张,看不得她磕着碰着了,真只是想给她看伤口的。
得不到回答,人沈意浓自己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去哪?”
萧寅焕脸色已经沉下来了,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虽然能走,步子也不太稳。
“去住客栈,我有银子。”
说的话每一句都要有客栈两个字。
“沈意浓,你就那么喜欢客栈?”
“就喜欢。”
那背影倔强,走得毫不留恋,头也不回。
“你敢走,信不信我把你腿敲断了?”
沈意浓莫名其妙觉得自己腿窝子有点疼。
又恐吓她。
“你能别每次都恐吓人吗?”
他等了她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本就存了心思不让她再回去再消失,她倒好,在他底线上反复蹦跶。
见她还走。
萧寅焕气得又踹了一脚放茶盏的桌子,茶盏应声而碎。
平安和扶鸦朝院子看过来,瑟瑟发抖。
因为小时候被折辱的经历,缺少关爱和信任,萧寅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很暴躁很血腥,提防所有人,脾气很大、很不好,稍不合心意就会发疯。
练武功的时候会一拳头砸树或者一拳头砸石头上,满手血,他却不知道疼似的。
也经常砸东西。
这样的情况在遇到沈意浓以后好了很多,至少那么久,他们没见过主子在沈姑娘面前发那么大的脾气。
这还是第一次。
沈意浓都被那声音惊得回头看了一眼。
当看到那石头桌子都被捶得四分五裂时,沈意浓整个人都绷住在那了。
那可是石头。
再看到他拳头都是血,她想忽略都难,“萧寅焕,你发什么疯,手都给自己捶出血了,不知道疼是吧?”
好歹他把那块能穿越的玉佩给她了,价值连城的也没问她要回去。
“我疼不疼的,你会在乎?”
拳头凝血一滴滴将石板染红,他浑然不觉得痛,倨傲的、固执的站着,像一棵孤松。
他们隔着热烈的太阳光对视。
两个人影子被拉长,因为距离太长,并无交集。
他眼底压着汹涌的一种无能为力的低沉情绪,因为得不到她的认可,那点点颓丧的灰败的情绪被慢慢的放大,微挑的眼尾泛起一抹薄红。
他眸子黑漆漆的,是极致的寒,是沈意浓对上了,却望不到底的深渊。
他看到她粉色的唇瓣开合,说道,“在乎的,我不希望你受伤。”
事到如今,已经不知如何收场,看沈意浓那样子,分明是被吓到了,萧寅焕也不想管。
他本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君子,学不来她嘴里裴先生的那种温柔和绅士。
还强求什么。
他第一次对一个小姑娘那么喜欢那么用心。
能耐着性子去哄人也是第一次。
可他的纵容他的宠溺和耐心她并不喜欢,她甚至可能厌恶。
沈意浓朝他走过来。
一步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