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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在找进去的方式,没想到歪打正着了。”叶列娜收起刀,卡在背后的皮质束带上,手提箱里的东西都被她整理到身上,“那个周防,倒是有点水平。”

    “这何止有点……太他妈有水平了。”陆西安趴在地上挪了过去,因为腿刚刚抽筋了。他盯着眼前这个冒出腥臭潮湿气息的幽深洞穴,觉得有些心里发毛。

    现在好了,没路了。即使鬼也知道这是个坑,但这个坑你不得不跳。

    “真要下去?”

    叶列娜没有回答他莫名其妙的问题,用一把巨力把他拽起来,就往大洞里钻。

    “哎呦哟,大姐头你轻点!胳膊、胳膊要断啦!”陆西安连连惨叫,场面堪比杀年猪。

    虽然说洞穴勉强是一个通路,可是陡峭的岩壁绝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前行的。陆西安被叶列娜拽着从一块突出的岩石跳到另一个上,像走台阶那样缓缓下降。她的速度很快,丝毫没管拖着的人的死活,二人的身影在岩壁之间飞舞,终于,在陆西安真的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坑洞到底了。

    叶列娜放开了铁钳一般的大手,陆西安猛吸一口气,一趟下来如同死狗般扑倒在地。

    “快起来,戒备周围。”叶列娜严厉地说。

    陆西安狗啃屎一样爬起来,想到自己搞不好正身处蛇窟瞬间不敢继续趴着了,匆忙把掉在地上的子弹全部捡回口袋。

    在身上摸了半天,他才发现手电筒被自己落在了上面,与叶列娜尴尬的对视中,叶列娜掏出了强光手电,“啪”地打开。惨白的光束照亮周围,面前只有一条幽深至极、比地铁隧道略小的甬道。曲径如蛇,每一处弯口都有死角,在这种地面别说是刀剑了,枪都施展不开。戒备中,陆西安看到自己刚摔下来的地上还有一只啮齿类动物的白骨,这地方不见天日的时间也许要以年来计算。

    “这通向哪里?”

    叶列娜往前走,陆西安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不清楚。”叶列娜说,“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遇见的那只两翼飞龙吗?”

    “记得,那天我肯定不会忘。”陆西安信誓旦旦。

    “哦,为什么?”

    “咳,因为、因为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啊,给我吓得三天没吃好饭!”陆西安特意强调。实际上他第二天刚回家就饱餐了一顿。

    这种幽默风趣把叶列娜逗笑了,她真的很少笑,笑起来像一束鲜亮的花枝在颤,“那天的飞龙,它和蛇群一样都属于爬行类,古龙的后裔,区别只是血统的纯正。这些家伙的智力包括肉体的强度都十分强大,蛇群和人类一样具有社会结构,蛇窟的结构会很复杂,通向哪里都有可能。我们要快一点,距离日出不远了。”

    “古龙,这世界上真有古龙?”陆西安像个好奇宝宝,总是能敏锐地问出一些八卦。

    “嗯,记载中纯血的古龙四翼四足,凡古龙所在之地雷云密布,永不见天日。”叶列娜说,“可惜它们已经灭绝了好几万年,如今只剩下些不成器的子孙,一些龙血不纯的远亲。”

    “开什么玩笑……这还不成器啊?”要不是靠着炼金武器,陆西安估计自己早就被吃下去拉出来了。

    陆西安没发现自己的心态已经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如果放在以前光是野外见到条活蛇就得吓得屁滚尿流。天知道在这几个月里,这个未经世事的有志青年经历了多少堪称惊心动魄的经历。

    叶列娜走在他前面,一头金黄的马尾在他鼻尖扬动,就像光点一样吸引着他。安静到极致的环境里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响个不停,叶列娜的心脏却出奇地稳健有力,好像刚才的战斗只是简短的热身。

    陆西安自认为有一个优点惜命,可是这样的优点也通常伴随着最恶劣的缺点,胆怯。

    他习惯了天塌下来总有人扛,自己只要舒舒服服的活着,哪怕桥洞底下盖小被,苟活就足够了。

    陆西安才猛地发现,自己仍然只是那个多年前跟老爸一起扮演铠甲勇士的孩子,而非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似乎是察觉到陆西安的情绪,叶列娜转过头来,眼里不是失望,而是另一种无言的鼓励。

    “作为一个新人来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我没想到你能做到临危不乱上子弹,没有训练过枪还能开得那么好,说不定几年过后就是你领着别的新人执行任务了。”

    “真的假的……”这种好话听得陆西安飘飘然。

    “为什么要骗你。”叶列娜呵呵地笑。她感受到一股微小的风,在洞穴里,有风的地方总是联通着巨大的空间。

    从狭窄的甬道中穿行,四周的墙壁仿佛要将人挤压成扁平的影子,每一步都回荡出低沉的回声。这条甬道并不算多长,在陆西安还没感觉到时间流逝的情况下,走着走着,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

    陆西安没有注意到甬道的高低差差点摔了出去,等他睁大了眼睛看清楚,惊讶到说不出来话。

    他想到自己的初中教材《桃花源记》,“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初见洞穴,仿佛整个天地瞬间变得宽广无垠,叶列娜用手电筒照射着伸出手,洞顶高悬在头顶,仿佛触摸不到的天际。四周的岩壁巍然耸立,巨人般耸立,俯视着渺小的人类。甬道的尽头就这样悬挂在峭壁,身边隐隐传来水滴落入池塘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中,像是静止的生命在黑暗中窥视。

    这种瞬间从狭小到广阔的转变所带来的巨大震感,心跳仿佛也在这一刻被放大。压迫感并未随空间的扩大而减弱,反而在这巨大的空间中更加明显,这不为人知的世界令人生畏。呼呼的阴风从另一侧的甬道里吹出来,把人吹得浑身发颤。

    “这是哪?”陆西安头皮发麻地问。

    “蛇窟真正的大殿,给新王登基的地方。”

    安东尼奥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生肉汉堡,这种用生猪肉,盐、黑胡椒、洋葱和辣椒粉调味过的馅料带有独特的香气,像饺子馅的味道,入口时可以感受到猪肉馅的软糯和面包的硬实。

    “我把那颗卵藏在那里,小白鼠一号组他们恐怕已经到了……让我猜猜,究竟鹿死谁手呢?”安东尼奥口中咀嚼着肉馅和面包,声音含糊不清。

    陆西安站在甬道尽头,不安地扫视着眼前的幽深黑暗。即使叶列娜拿着的是300流明的强光手电筒,在洞穴环境下的穿深大概是150米,可是仍然只能看到灰尘飘散的光柱,大殿的另一头,仍然隐藏在不可知的黑暗里,地面也离地至少30米,相当于十层楼的高度。已经没有路可以前进了,但从这跳下去无异于自杀。

    “我们该怎么办?这也太高了!”陆西安从甬道口退了回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失足掉下去。

    “能联系上周防他们吗?”叶列娜问。

    “不能,刚刚发过消息了,他们没回。”陆西安重新看了眼手机确认。

    叶列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思绪了良久,开口,“我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