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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琛闻言沉默不语,陈家老太太这话他没法接。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安国公从始至终就不是良配,只不过当年陈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想借着这桩婚事攀一个靠山。

    林琛从小到大都是被外祖家里捧着的,个中缘由自然不消细说,说多了也伤了亲戚的情分,一句难得糊涂掩过去便罢了。

    林琛正安抚着外祖母,表弟陈杰已经把舅舅陈天河找了过来。

    陈天河大步流星的迈进屋内,林琛刚刚起身便被他伸手抱住了腰。

    “哥儿如今是侯爷了,我当日听着信儿的时候高兴得什么是的,在家里整整念了几日的佛,真真是佛祖保佑。”

    林琛看着陈天河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温言道:“舅舅如今清减不少,要保重自身才好。”

    陈天河笑呵呵的说道:“你舅舅我好着呢,我外甥如今是侯爷了,我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这么多年再没有比如今更轻松的了。”

    他这倒是实话,俗话说“娘舅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自从林琛封侯之后,陈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人家看在威远侯府的份上,多少会给陈家一个面子,就是上下关系打点起来也顺滑的多。

    陈天河拉着林琛去了外书房,陈杰也乐呵呵的跟着走了。

    这里吴氏对老太太说道:“哥儿到底是同我们生分了,三丫头的事儿,我已经思量了许久,咱们家这几个女孩儿,就数她长的出挑,我一直压着她的婚事,就是为了今日。

    再没想到刚起了个头,便被哥儿给驳回了,老太太您说说,咱们家三丫头虽然是庶出,论起相貌人品,给琛哥儿做个妾还配不上吗?”

    陈家老太太抿了抿唇这倒是实话,不是她夸自己的孙女,三丫头确实长的好,有好几户殷实的人家都愿意不计较三丫头的出身,曾经来提过亲的,只是吴氏都没有应允,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主意倒是不错。如今,琛哥过了继,同他们家渐渐的远了,与琛哥倒是无妨碍,可他们家不行,他们家还指着威远侯府做靠山呢。

    要是把三丫头嫁过去做个妾,多少能拉近点距离,虽然上头有郡主娘娘在,但三丫头身份特殊,这表哥表妹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只是……

    陈家老太太问道:“此事你之前跟三丫头提过吗?这丫头可曾愿意?”

    这种事还得你情我愿才好,倘若三丫头肚子里有怨气,把她嫁到侯府去,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吴氏一甩手里的绣帕,抿嘴儿笑了。

    “老太太不必忧心,三丫头心里清明着呢,她虽然长的好,然身份就在那里,迄今为止,来求亲最好的人家也不过是个举人,大多数都同我们一样是商户,这丫头从小就心高气傲,再瞧不上这些人的。”

    陈家老太太点点头:“这倒是句实话,一个举人顶什么用?便是选官也只是个小吏,就是日后祖坟上冒了清烟,也得从七品小官做起,一辈子能不能爬上正四品都不好说,能有什么前程?”

    吴氏道:“就是这话,更别说琛哥儿媳妇是郡主娘娘,人家自持身份也不会同三丫头计较,她只管放平心态,好好的服侍两位主子就是了。”

    这时候给人做妾室,不但要服侍男主子,也要服侍女主人,端茶倒水打帘子,都是妾室的本分。

    陈家老太太沉吟道:“你有些太心急了,如今才刚刚见面,你就急着说这个,琛哥儿自然不肯答应的,且缓缓罢,日后我亲自同他讲。”

    吴氏目光一闪,说道:“过几日我们去庵里上香,不如您同妹妹说说,她是琛哥儿的亲生母亲,倘若她亲自开了口,别人也挑不出个理来,凭着琛哥儿的孝顺,想来必然不会拒绝。”

    并且好处还多着呢,既然是母亲亲自开口留下表妹,日后林琛多少要给些脸面,便是郡主娘娘,看在婆婆的面子上,也会对三丫头容忍些。

    老太太看了吴氏一眼:“你倒是一片慈母心肠,此事就这么定了罢。”

    却说三姑娘陈柔回到房里,和衣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

    小丫头翠儿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个表少爷还是侯爷呢,怎么这样不通情理?就凭我们姑娘的才貌,给她做个妾已经受委屈了,他还那么着,还是亲戚呢?倘若不是太太和老太太在前头打算,真当我们姑娘愿意上赶子给他做妾吗?”

    陈柔更委屈了,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

    本来太太跟她说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些委屈。

    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小姐妹当中,她的相貌就是拔尖的,小时候心高气傲,无数次做着平步青云的美梦。

    长大后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她只是一个商户的女儿,还是一个庶出的女孩儿。

    无数次她都听到有夫人问起她,可是一听到她的家世和出身便都打了退堂鼓。

    到后来她也不多求了,只求夫君是个官身,让她能摆脱商户女这个身份。

    可是现实残酷的让她的心直颤抖,有官职的人都心高气傲,人家纵然要娶也要娶个嫡女,嫁妆丰厚,名利双得。

    像她这样庶出的女孩,人家只是瞧瞧罢了。

    陈柔渐渐的死了心,太太隐隐约约的提点她,与其嫁到一户商户人家去做商人妇,还不如嫁到侯府去做妾。

    一开始,陈柔是不同意的,她母亲就是妾室,她对自己庶出的这个身份深恶痛绝,怎么可能愿意去给别人做妾?难道以后也要像母亲那样给别人跪着打帘子?让她的儿女长大后低人一头,反过来怨恨她吗?

    可是随着她的年纪逐渐长大,却越来越绝望,提亲的人好像聚成了个小圈子,总也逃不出这个小圈子去,不是某个皇商的儿子,就是某个小吏的庶子,连嫡子都成了奢望。

    她渐渐的也绝望了,左思右想之下,最适合的还是表哥,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侯爷了,给侯爷做妾也不算辱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