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
“好了,夜已深,战略制定之事明日再进行,各首领暂回帐歇息吧!”
但室韦却叫住了服千,“兄长,我们应该给死去的百名斥候们举行火祭仪式,不然他们的亡魂将永远游荡,无法升天。”
服千停下来,冷冷地问道。
“你关心他们干什么?他们是我的部下,又不是你的部下。”
“但他们是我们的同胞……”
“省省吧,兄弟,我的木柴可比他们值钱多了。”
服千面无表情,显然他丝毫不关心和同情那些惨死的斥候,“天罚越来越近了,我可没傻到冒着挨冻的风险,把柴火花费在那帮喽啰身上。”
说罢,服千单于便潇洒地离开了。
而室韦则用憎恶地凝视着服千远去的背影。
深夜,北风呼啸,引得帐篷铮铮作响。
而室韦的大帐外,闪烁着火光。
他站在火焰前,默默地悼念死去的人们。
他很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身后有人——他的得力干将跋拖。
“首领,你没必要这么浪费柴火,他们是单于部落的人,而不是我们部落的人……”
室韦没有转身,他保持着悼念的姿势。并沉声回答了他。
“我说过,纵使不是同一个部落,但我们都是胡人,我不忍让他们的灵魂永远游荡在这地狱,无法升天。”
“首领,你还是这副样子。”
跋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欣慰地笑道,“但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追随你吧。”
在悼念结束后,室韦望着渐息的火苗,忧心忡忡地问道,“后方怎么样?”
“情况不容乐观,首领……”
跋拖咽了口唾沫,然后继续汇报,“正如单于所说,天罚来得越来越紧,气温低得发指,连乌原的牧草都耗尽了……”
室韦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沉重地望向天空,却见长天已被呼啸的风雪遮掩。
他曾为服千赢得数次内战,其作战才能让他在北疆的声望几乎与服千平齐。
但他似乎与一般的胡人不一样,他生性宽厚,不喜杀戮与侵略。
服千与其他胡人部落为了金银与奴隶而进行的数次南下,他一次也没有参与,他不愿为那无意义的金银而让他的部落民送命,也不愿屠杀那些无辜的康人。
七年间,室韦的大部落只是静静地于东北的草原生活,犹如北疆的世外桃源。
但“天罚”的到来,让北疆冰封千里,雪飘满境,温度低到极致,使得牧草、木柴、食物乃至水源等活命的物资越来越紧缺。
和平的世外桃源破灭了。
但室韦依然不愿南下厮杀,他曾提议胡人西迁,寻找新的温暖草原,但早已疯狂的首领们只是把他的提议当作笑话。
而室韦单个部落又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做到西迁。
所以为了部落子民的生存,他最终还是加入了屠夫们的南下军团。
火苗于风雪中彻底熄灭,室韦长叹一声便站起身回自己的大帐,边走边低声细语。
“这便是对我最大的“天罚”……”
黑夜吞噬黄昏的云,将黑蓝色的一幕留于天际。
天黑下去,一片黑蓝色映入眼帘,秋风一吹,唏嘘声响起。
风拂过,引起令人捉摸不透的凄凉。
临近随军出征之日赵渊正指挥着仆人们将一个又一个木箱抬到马车上,这里面装满了他的实验材料——他可不想因为出征就荒废火药的研制。
“东西都装好了吗?快点,我们没多少时间!”
赵渊指挥着仆人,同时向屋里的两位女子喊道。
“喂!你们两个准备好了没有?”
“别急别急,马上!”
屋内,扶摇一边吆喝着回应,一边往鹿皮箱里装着各种与军旅生活不搭边的物品,如一打儿玉制发卡、一堆折扇、蒲团和各种零零碎碎,这让小月哭笑不得。
“公主殿下,我认为军旅途中这些东西用不上。”
“我们不是去游山玩水,公主殿下。”
一旁的梨花也忍不住吐槽。“带两件衣服就可以了?”
“去去去,你们两个懂什么?”
正卖力倒腾的扶摇对她们翻了个白眼,然后故意卖弄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优雅乃本宫的生存之道,你俩少多嘴,实在闲着了就出去帮赵公子搬东西去。”
小月被梨花和扶摇之间的斗嘴逗得咯咯笑,在终于收拾好行当后,她回头望了望这象征着赵渊平步高升的宅子,总感觉有一丝此去再不归的悲凉感觉。
“不知道此番北上,何时归来呢……”
屋外,赵渊的东西也快装载得差不多了。
此时门外传来马儿的嘶鸣,还未等赵渊前去查看,来者便走进院内——是三皇子李青。
李康望着那装满三马车的瓶瓶罐罐,忍不住调侃赵渊。
“赵监察,你记不记得咱们是要出征,而我看你这架势像是搬家呢?”
赵渊笑了笑,然后解释道。
“三皇子莫说笑,这里面装着足以左右战局的东西。”
李青饶有兴味地挑起眉毛。
“哦?左右战局?”
“没错。”
赵渊点了点头,然后将最后一罐堆到马车架子上。
“但现在它们还做不到,所以我才决定带着它们,在行军路上继续完善其威力。”
“啊,你倒是会卖关子,但我也没必要追问这玩意到底是什么,反正出自你手的东西没有让人失望的。”
说罢,李青笑着扔给赵渊一把带鞘长刀。
“这是你的。”
赵渊接过长刀仔细查看,此长刀之鞘为檀木所制,轻盈却又坚固,而其形似手枚,中藏利刃。
“这把刀相当于兵符,没他你就指挥不了军队。”
李青的话,让赵渊恍然大悟,随即他抽出利刃,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他的脸,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地流动。
“真漂亮……”
“行了,快别摩擦了,该去演武场了!” 李青催促道,随即对屋内大喊,“扶摇!”
这一嗓子果然把气鼓鼓的扶摇喊出来了,“三哥!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