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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北方的早市

    清晨六点,魏中便已起身,着手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七点三十分,全家人围坐于餐桌旁,共享这份温馨的早晨时光。魏中边吃边温柔地对夏荷说道:“在医院里,想吃什么就尽管点,伙食方面一定要讲究些,别委屈了自己。另外,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会及时买好送过来的。”他轻咬一口早餐,继续说道:“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照顾晴宝太累,我们可以轮流来,只要你说一声就行。”

    八点整的钟声准时响起,魏中毅然拎起那只装满住院必备品的沉甸甸的包裹,而夏荷则温柔地推着轮椅上的晴宝,一家三口缓缓踏向住院部一号楼的大门。抵达后,魏中细心地将手中的重物轻置一旁,转身对夏荷轻声说道:“你们先在大厅稍作休息,我去门诊部办理缴费手续,马上就回。”

    时至八点半,魏中、夏荷与晴宝已在住院部二楼的护士站。在护士的悉心指引下,两人开始填写各式表单,并在一系列自愿同意书上郑重签字。随着签名的不断增加,魏中的心情愈发沉重,魏中心中暗自思量:“晴宝尚不满两岁,却已面临第二次重大手术的挑战。若手术顺利,自是万幸;但若不幸……这些自愿同意书上的签字,都是自己签下的。”

    每签一个名字,都如同在魏中的心上增添了一块磐石,令魏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与压力。然而,当魏中抬头望向与护士交谈甚欢的晴宝时,那稚嫩而机智的对话,让护士不禁笑逐颜开,对魏中夸赞道:“这孩子真是伶牙俐齿,聪明伶俐。”

    魏中闻言,眼眶顿时湿润,颤抖着手,在那决定晴宝命运的最后一页自愿申请书上,沉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恰在此时,正与女护士欢声笑语中的晴宝,突然眼睛一亮,对魏中欢快地喊道:“爸爸,我要出来!”魏中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晴宝从小推车内抱起,稳稳地放在地上。晴宝稚嫩的小手紧贴着墙壁,虽然步伐摇摇晃晃,却坚定不移地向前迈去,直至走到办公桌旁。晴宝努力地踮起脚尖,小手伸向桌面,准确地抓起了一只小白兔布娃娃。

    “看,小白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好孤单哦!我要陪它一起玩。”晴宝天真无邪地说着,将小白兔紧紧搂入怀中,还不忘轻轻拍打着,仿佛在给予它安慰。这一幕,深深触动了魏中的心。魏中意识到,这个仅有一岁多的孩子,竟已懂得关怀他人,具备了难能可贵的同情心,而她自己,却即将踏上一段未知而艰难的旅程。

    想到住院手续已尘埃落定,自己即将与她们分别,魏中的心中五味杂陈。手术成功,一个月后才能再见;而万一失败,这将是魏中父女之间的最后一面。想到这里,魏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紧紧地将晴宝搂入怀中,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此时,一位略显年长的女护士告知魏中,住院手续已全部处理完毕。鉴于当前疫情防控住院政策,遵循“一人一陪”的原则,小孩只能有一位大人陪同。魏中迅速拭去眼角的泪水,毅然决然地说:“我离开。”言罢,魏中未敢回头多看一眼,便匆匆离去。并非魏中不愿与母女俩温情告别,实则是此情此景,深恐自己情感失控,而陷入崩溃的边缘。

    魏中步出医院大门,正朝着他那简陋的出租屋缓步前行。忽见李大妈手执一买菜小车,车中满载各式各样的新鲜蔬菜,沉甸甸的,显然收获颇丰。她正疾步向魏中方向走来。魏中见状,连忙驻足,待李大妈近前后,热情地喊道:“李大妈,您这是去哪儿买的菜啊?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李大妈见是魏中,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声答道:“是啊,今儿个便宜,就多买了些。再说,这不快过年了嘛,那早市再开张七天就要歇业了,得赶在年前囤点货。”

    说着,李大妈还亲昵地拍了拍魏中身上的灰尘,转而问道:“你那两个小丫头呢?怎么没见她们?”随即,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说道:“哦,她们住院去了,对吧?”说完,她又扯了扯自己略显凌乱的羽绒服,自言自语道:“早点治疗,早点康复,也就能早点回家了。”

    两人边走边聊,李大妈突然停下脚步,对魏中说道:“你等着,我去把那小车拿来,明天带你去早市逛逛,买些年货回来,那价格比附近的超市便宜多了,能省下一大笔呢。”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秘密,便悄悄附在魏中耳边说道:“明天记得别吃早餐啊,早市上的东西又多又好,还特别便宜,十块钱就能让你吃得心满意足。还有啊,那里还有早酒喝,那可是咱们北方爷们儿的最爱,你得去尝尝鲜。”说完,两人便各自回家去了。

    魏中回到了自己那冷清孤寂的出租屋,心中一片茫然。午饭时刻尚早,而窗外却是雪花纷飞,银装素裹,寒气逼人。幸而屋内还有几分暖气,让这份孤寂不至于太过刺骨。

    李大妈提及的早市,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悄然照进了魏中的心房。对于北方的早市,魏中并非一无所知,那里的热闹与繁华,量大价廉的商品,以及那独具特色的酒文化,都让百无聊赖的魏中心生向往。

    想到这里,魏中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目光中闪烁着期待与决心。喃喃自语道:“明日定要随李大妈一同前往,亲身体验一番这北国早市的韵味,顺道也采购些日常所需,让这冷清的小屋添上一抹生活的气息。”

    第二天早上七点,大雪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使得天空变得又矮又暗,到处一片灰蒙蒙的,魏中和李大妈站在医院大门口旁的公交车站上等公交车,李大妈反复叮嘱魏中,525路公交车,坐四站,就要下车。

    早七点十五,525公交车准时到站,候车的人群拥向公交车,魏中紧跟着李大妈挤上公交车,往早市开去。快到站点了,李大妈大声对魏中说:“马上到站了,现在站在门口处。”说完李大妈站起来,往车门口挤去。魏中见状,立马起身紧紧跟着李大妈来到车门口。

    魏中下得车来,紧跟着李大妈往早市赶。魏中感觉应该到了郊区了。只见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宽度约有三十米,道路两旁有一米高的红砖砌的围墙。围墙顶部覆盖着厚厚的大雪。走了大概1千米,在右手边有一个大门,门口站着一排社区工作人员,正在认真地查验进大门人员的健康码。

    李大妈说:“到了。”接着李大妈介绍起来,这个早市,是个回字形的格局,进大门处是餐饮区,接下来是生蔬肉食区,再次是干果区,最后是水果区,出了水果区人也到了现在的大门口。李大妈说:“我先走了,你买好了东西,不用等我,自己搭公交回去。”然后自顾自地往大门深处奔去。

    魏中目睹了这座庞大的早市,其规模之宏大令人咋舌,而简陋的布置又显得尤为特别。地面平整无垠,全由细腻鹅卵石精心铺砌,踏上去,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油然而生。魏中随着人流的方向右转,步入了熙熙攘攘的餐饮区域。

    在这片区域内,六排简约而不失实用的公共长桌长椅错落有致,它们由质朴的板材巧妙搭建而成,成为食客们共享的用餐空间。人们或独自品味,或三两成群,围坐于桌旁,享受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早餐,一派和谐温馨的景象。而那些未被占据的桌椅上,还残留着初雪轻盈的痕迹,更添了几分冬日的意境。

    环顾四周,只见早餐摊位密集排列在公共座椅区四周,宛如红色的海洋,帐篷与塑料布交织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摊位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种熟食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动人的味觉交响乐。摊主们忙碌而热情的身影穿梭其间,他们用自己的双手烹饪出一道道美味佳肴,同时也传递着一份份温暖与关怀。

    此情此景,真可谓是人间烟火气最生动的写照。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这份简单而又纯粹的快乐之中,忘却了尘世的烦恼与忧愁。

    魏中依次走过去,只见一个塑料大棚的摊位上,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的猪头肉正在出蒸笼,看着人直流口水。一看帐篷上贴了一张红色喷绘,上面写着正宗刘氏猪头肉,下面是介绍刘氏祖先几百年来创业刘氏猪头肉的艰辛历程,成就当今肥而不腻,色香味俱佳着名猪头肉品牌。

    隔壁塑料帐篷里则是买猪下水,无一不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魏中心想,有时间从第一个帐篷猪头肉开始,一天一个帐篷轮流吃下去。今天就吃猪头肉,于是魏中跟在人群队后。买了两份猪头肉,一份打包一份现吃。打包的一份中午送给夏荷和晴宝作为中餐。自己在烧饼摊上买了两个刚出炉的烧饼和二两热好的热酒,就着香气四溢的猪头肉,大吃起来。在寒冷的北方早上,大雪纷飞,一口肥而不腻的猪头肉,一口烫手的烧饼,一口热乎乎的白酒,吃得魏中别有一番风味。

    酒醉饭饱后,魏中满血复活,立即在各购物区内选购起各种价廉物美的商品,满载而归。

    连续数日,魏中总是在早上七点半,踏入那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早市,精心挑选着每日的新鲜食材。当太阳高悬天际,魏中手中拉着沉甸甸的买菜手拖车,满载而归。

    回到家中,魏中便利用这些刚从市场带回的鲜活食材,烹制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每一道菜,都蕴含着魏中对夏荷母女俩的爱与思念。

    随后,魏中小心翼翼地打包好这些满载温情的中午餐食,亲自送往住院部的夏荷与晴宝身边,只愿她们能在艰难的住院生活中,品尝到一丝家的味道,感受到来自魏中的关怀与温暖。

    午后时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魏中在短暂的休憩后,又投入到繁忙的家务中。细心地洗涤衣物,晾晒在暖气片上,好用衣服快点晾干,好在晚饭时分能准时送到夏荷手中。

    晚餐时分,魏中再次系上那熟悉的围裙,开始筹备晚餐。魏中用心地准备每一道菜,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而是迅速将晚餐打包好,匆匆赶往住院部,只为让夏荷和晴宝能感受到这份家的温馨与甜蜜。

    日复一日,魏中的生活就在这样的忙碌中悄然度过。虽然偶尔拿起手机试图与夏荷通话时,会经常遭遇忙线的回应,但魏中并未因此感到沮丧或不满。相反,更加理解了夏荷在医院的忙碌与不易,也更加珍惜彼此之间的这份深厚感情。

    魏中知道,夏荷在晴宝上次手术时,入住顶秀医院之前也经历了漫长而繁琐的各项检查,这段经历让魏中更理解夏荷的忙碌。

    到了顶尖医院直接住院,在住院期间里面各项检查应该不会少。魏中这样一想,心里释然了,也慢慢两人不互相打电话了,不像在顶秀医院天天要视频聊天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中还是逐渐察觉到,每日精心准备、色香味俱佳、营养均衡的餐食,尽管看起来诱人无比,但夏荷却只是浅尝辄止。魏中每次在住院部大铁门下看到几乎没有动过的餐食,有时心中存疑,于是拨通电话询问,而夏荷的回答总是轻描淡写:“没什么胃口。不要问那么多。”然后怱忽挂断电话。话语间,透露出几分敷衍与回避。

    魏中对于夏荷的回答并没有去细想。毕竟那张白铁皮大门把一家人分隔成两个世界。魏中一个人在外面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