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宗城才意识到自己当初开除周娜带来的影响的严重性。
刘寅说的他何尝不知呢？
人，总是爱听刺激的、不可思议的八卦的。
听完八卦之后，享受了片刻的精神震撼之后，真相无人在乎。
他当时怎么就能那么武断的，做出了那样的判断呢？
宗城有点儿后悔。
尤其是这几天见识了周娜工作的拼命程度后，他更加的后悔了。
刘寅以为宗城的神色，意味着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于是做了最后的结尾。
“周娜你就不应该带在身边了晓得不？你带这个行业内公知的作风败坏的女人在身边，别人会怎么说你啊？”
“刘总，您的外套。”
刘寅话音刚落，周娜的声音在他和宗城的身后响起。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却把刘寅吓了一大跳。
“哎呀！吓我一跳！”
周娜朝他礼貌微笑：“抱歉，是我唐突了。”
刘寅看着如此“正常”的周娜，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他尴尬地笑笑接过自己的外套，跟宗城示意了一下，就赶紧离开了。
宗城看着周娜，本就深邃的眼眸里，晦暗难明。
“你……”
“如果真如刘总所说，您确实不该带我出席这样的场合，会影响您和盛誉的形象，可能会影响竞标。”
周娜平静地打断了宗城的话。
宗城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最该觉得委屈和愤怒的周娜，却能这么平静地站在公司角度分析利弊。
“你觉得难堪吗？”
听到宗城的问题，周娜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宗城在问她：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人尽可夫的贱货，你会觉得难堪吗。
周娜笑不出来，坚定地看向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之一的宗城：“我应该觉得难堪吗？”
宗城也看着周娜的眼睛，坚定地摇头：“当然不，错的不是你。”
周娜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地点点头。
“对。错的不是我，所以要让我承担这样的结果，我该愤怒，该对抗，该谩骂，该解释，就是不该感到难堪。”
一瞬间，周娜感觉自己在宗城的眼睛里看到了歉意。
也是，他已经跟自己道过谦了。
可最该道歉的人，不是他。
在老家的那段日子里，她其实想明白了很多事。
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如果有机会，她也没打算报复回去。
因为光阴是自己的。
但是如果有人再来伤害自己，那她一定会跟那个人拼命到底。
刚刚听到刘寅的那些话时，她很想上前抗辩。
可她仔细分辨了一下。
跟一个人抗辩有用吗？
况且，一个已经形成的谣言，抗辩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而一个谣言，对自己暂时好像还没有形成实际的“伤害”。
那么因为一时气愤毁掉这次难得的跟业界人士结交的机会值得吗？
不值得。
所以周娜选择无视它。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好像对她结交业内资源很不利……
“哎。”她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而是给宗城指了指金国栋的方向。
“宗总，后面的场合，我就不跟在您身边了，金家人在那边，我们的竞品已经有几家都过去打过招呼了。”
说完，周娜就要往宴会厅的出口走，却被宗城拽住了手。
“你不是说不感觉难堪？那为什么要逃跑？”
周娜赶紧把自己的手从宗城的大手里抽了出来，诧异地回头看向宗城。
“刘总说得没错，我在，会影响……”
“不会影响。”
不等周娜说完，宗城就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严肃地对周娜说：“从现在开始，我命令你，必须跟在我身边，直至我们回到京市。”
这是周娜回到盛誉之后，第一次在宗城身上感觉到“威压”。
只是这时的威压，让她莫名有一种自己有靠山的踏实感。
宗城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她继续在宴会厅里与众人寒暄。
只是这一次，每每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亦或是他主动去和其他人交谈时，他都会第一时间向那人介绍：“这是周娜，我的助理。”
那些人里大多数听到周娜的名字后，都和刘寅有一样感觉意外。
宗城也不理会，周娜也不在乎。
两个人全当没看到，依旧是自若地与那些人打着招呼，聊着业务。
到后面，宗城甚至会让周娜去主聊盛誉的业务和商业模型。
他相信她能做一个很好的展现。
她也没让他失望。
只是，这样的“专业表现”，也仅仅能消除一部分人对周娜的“坏印象”。
还有绝大多数人，在宗城和周娜离开后，背后带着吃瓜表情地说着闲言碎语。
本来除了金家没有其他焦点的场子，瞬间多了一个新焦点。
最后，宗城几乎和所有跟他有过合作或者是相识的人都攀谈了一遍。
这是以往任何一次酒会上，他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当完成了这件事后，宗城才带着周娜朝金国栋走去。
“感觉怎么样？紧不紧张？”宗城小声问走在自己身边的周娜。
周娜脸上的笑容也从一开始的热情变成了此时的“客气”。
“回老板，感觉很好，不算紧张。人的嘴脸看多了，反而觉得恶心习惯了。”
听到周娜并不客气的回话，宗城笑了。
周娜听到他的笑声，很是意外地看向他，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
周娜心里吐槽：原来皇帝也是会笑的。
宗城收起笑脸，走得很慢。
“因为我给你造成的麻烦，我会找机会帮你解决。一会儿见到金总，你如常表现就是。”
周娜听到宗城这句话，有些惊讶。
她的大脑刚刚还在飞速旋转，这一句话就给她整宕机了。
宗城他……
未免有点儿太……
周娜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形容自己对宗城这个人的新认知。
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宗城离地有两米远了。
她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走近金国栋。
就在宗城刚跟金国栋打了声招呼时，身侧传来了一声惊呼。
“呦，同学，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