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和他坐在一起的自己。
一身职业套装，白色丝质衬衣加浅灰色一步裙装，一头黑色大波浪加上精致的淡妆。
周娜觉得此时此刻在旁人眼里，自己就像是一个包养了男大的富婆。
“咳咳。”
察觉到周围人不时投来的异样眼光，周娜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宗城抬头看向周娜，见她慌忙地吃饭，开口提醒：“慢慢吃。”
周娜的头都要埋进粥碗里了，点点头，却没有停下“吸溜吸溜”喝粥的动作。
宗城也没再管她，而是优雅且快速地用完了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周娜。
看周娜一点点把打来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擦嘴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说话。
“李妍跟你说这次来的目的了吗？”
周娜坐正，认真地答道：“妍姐说，我们公司想提前考察几个项目，看看有没有收购或者开发新建的必要，这次来就是要做一个项目调研。”
“嗯，这次之所以让你来和我一起完成这项任务，就是因为李妍平日里出面太多，在这个行业里脸太熟。你是生脸，我又不经常接触影院层面的行内人，所以这次我们要做的是暗访。”
“暗访？”周娜不懂为什么要暗访。
她以前是开发部的，开发项目确实有时候为了比同行更先抢占先机做暗中洽谈。
但是基本上所有的项目招标都是公开的。
暗访就没必要了。
因为暗访得到的消息比较有限，不如直接找开发商或者影院所有者了解情况来的效率高。
宗城也没多解释，而是指挥周娜上楼换衣服。
“对暗访，你上楼换一身大学生的装扮，我们这几天都要假扮成经济学专业的大学生，做市场调研。”
周娜虽然不理解宗城这么做的原因——明显宗城也没打算解释给她听——但是她有自己只是“助理跟班”的自觉。
于是她听话的上楼换了一身运动款的Polo领半袖过膝连衣裙。
这是她带来出差的唯一一件“像大学生”的衣服。
为了更像大学生，她卸了妆，简单地涂了个防晒，扎了个高马尾就下楼跟宗城汇合了。
周娜刚出酒店门，等在门口的宗城就看见她了。
意外的，眼前这个27岁的女人，竟然真的很像大学生。
就这样，周娜跟着宗城，在金陵城各个有意愿转让或者是正在筹建的新商圈之间穿梭了三天。
为了更好的掩盖身份，他们一般到达一个地方，就会放弃汽车，转乘公共交通。
周娜就这么水灵灵地跟着宗城骑共享单车坐公交地铁，徒步大半个金陵城，做了两天的“特种兵”。
而令周娜没想到的是，宗城操作起共享单车来竟然如此熟练。
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的贵公子那样：不识人间疾苦。
两天的时间硬生生给周娜的脚底板磨出了三个大血泡。
她已经在出差的第一天空隙，给自己买了一双合脚的运动鞋，但还是没能拯救自己的脚。
第二天晚上回到酒店，周娜买了药膏，刚准备给自己的脚上药，就听见有人敲门。
从猫眼看出去，是宗城。
宗城的手里还拎着一个水桶。
周娜打开门，宗城把水桶递给她。
“今天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辛苦了。这个水桶给你，九点之前泡泡脚，可以舒缓疲劳，也不影响睡眠。明天还有最后三家。”
说完这些，宗城就停下了。
周娜以为他的话还没说完，类似后面可能还会说“明天还有最后三家，我们加油”、“明天还有最后三家，你再坚持坚持”、“明天还有最后三家，跑完我请你吃大餐慰劳慰劳你”之类的领导式大饼。
结果，这哥就这么水灵灵地停下了。
表情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和他凌乱在眼前的活泼碎发产生了强烈的反差感。
就像是年少时光里，那个眼神忧郁、充满神秘感的氛围校草……
周娜不自觉的愣神。
宗城不自在地转身离开。
徒留周娜自己拎着个水桶在门里面质问自己在干嘛。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想跟宗城说句谢谢，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于是关上房门把泡脚桶放在了一进门的地上。
她的脚上，血泡都破了，根本没办法泡脚。
只能忍着疼，给自己的脚，消毒、上药。
好在早上起来，消炎药起了作用，脚上的血泡上完药晾了一晚上，都干瘪了。
但一踩地上，还是会疼。
钻心的疼。
周娜又上了一遍药，然后用纱带把脚按照网上的教学缠了起来。
再踩在地上，舒服了不少。
至少能走路了。
一想到今天就剩三家影院要跑且还都在市中心，周娜又觉得自己行了。
这两天跟在宗城身边，周娜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老影院的票房潜力评估，不仅可以从它的上座率来考察，还可以通过晚上影城附近的居民区的入住率侧面观察。
比如新商圈里是否有规划电影院这件事，是不用询问开发商的，只要观察一下商圈已经建成的部分以及未建的部分大体就能预测到里面会不会有电影院的一席之地。
再比如，有的新商圈即便是规划了电影院，也没有机会把电影院开起来的原因。
她在开发部工作了五年，这些对于项目的实地考察评估经验，从没有人教过她，她都是靠自己的领悟力，从同事“托”她做材料整理的时候，自己总结的。
但实际操作上，确实比纸面上的经验有天壤之别。
比如如何利用导航软件，确认一家影院的客群流动方向。
这些，都是实操里简单，但周娜隐约有感觉却不确定的地方。
两天的出差，她几乎搞懂了所有关于项目开发前的调研的全部细节。
这要归功于宗城细致的讲解和指导。
第一天的时候，宗城主操作，第二天的时候，宗城就开始有意识地把这些工作交给周娜来做。
对于周娜的成长速度，宗城也是十分惊喜的。
第一天他并没有提出让周娜认真学习这个要求，但第二天他让周娜做的时候，周娜已经能够十分熟练的操作了。
他猜到了周娜这五年在公司受到华中海那样的打压，应该是对这些真正的“行业技术活儿”知之甚少。
但他不知道的是，周娜在第一天的晚上，如获至宝一般，拿着手机地图把自己在春晖园里的影院分析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在第五遍的时候，她确认了自己这个项目真的是个有票房潜力的项目后，才停止了这种变态一般的“复习”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