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鸣凰懵了,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兄长又是怎么说的?”
程大夫人故意卡住了,没有继续说,而是打了个哈欠:“礼佛一日,我乏了,皇后娘娘,臣妇告退了。”
“你站住!”徐鸣凰将人给拦住:“今日必须跟本宫说清楚,兄长究竟何意?”
看着徐鸣凰一脸焦急模样,程大夫人嘴角弯起弧度:“我丈夫因你之故丧命,总不能就这么算了,皇后娘娘不如在菩萨面前磕三百个头如何?”
见程大夫人不肯说,徐鸣凰一咬牙,转过头就跪在了蒲团上,冲着佛像磕头。
身后的人就这么淡然地看着。
月色皎洁
一人跪在蒲团前不停地咳嗽,从一到了三百。
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徐鸣凰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子站起来,看向了程大夫人:“这下可以说了吧?”
程大夫人有些怜悯地看着对方,啧啧两声:“徐大人说,徐家大房从未有过嫡女。”
一句话宛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徐鸣凰的脸颊上。
这是不认她的意思。
“我问徐大人该如何处置皇后娘娘,徐大人说,与他无关。”程大夫人看着徐鸣凰脸上呈现灰白色,心里十分痛快,继续说:“皇后娘娘如今也体会到了六亲不认,万夫所指的下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说罢,程大夫人起身就走。
有些时候杀了一个人,远远没有诛心来的解气。
她站在佛堂前,浑身麻木,抬起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回想起和兄长在一块的日子。
他亲手教她琴棋书画。
徐封从小身兼重任,一己之力将徐家扛起来,吃过太多苦头,而她,没有贵女头衔,日子过的却一点儿也不比京都贵女逊色。
从何时开始,兄妹感情变了呢?
大抵是她第一次入宫,就被京都的繁华迷了眼,她远远的看见了柳皇后穿着金灿灿的凤冠站在御花园里,嫔妃们冲着柳皇后屈膝行礼。
她又碰巧入了北齐帝的眼,不顾反对做了妃子,又使用秘药强行有孕。
这一切,兄长都很生气。
耳边脚步声传来。
徐鸣凰赫然抬起头,泪水盈盈的看着月光下的来人。
一句兄长如鲠在喉。
徐封看着娇小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我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会扶持这个孩子上位,终究是低估了你和步晏之间。”徐鸣凰语气里隐隐还有些疑惑。
徐封轻轻叹气,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压低声音;“以你的性子,那个孩子一旦坐上皇位,接下来就会杀了一切有机会威胁皇位的人,也包括我。”
“岂会!”徐鸣凰不甘心的摇头:“你是兄长,我岂会对你动手?”
从前徐封只当她任性骄傲,没想到她为了逼迫自己出现,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徐鸣凰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可是你的亲外甥啊。”她掩面痛哭,将这一切都怪罪了失去孩子之后才会情绪不稳,做出这些令人气愤的事。
徐封眸光变得复杂,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妹妹,没有同情,只有恼怒:“你明知北齐帝是咱们的杀父母仇人,你竟敢还想用他的血脉来报仇,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哪怕是徐鸣凰一时生气,将北齐帝杀了,徐封拼尽全力也会将徐鸣凰救出来。
十几年前,北齐帝外出巡游时巧遇山贼袭击,被路过的徐氏夫妇救下,还没等徐氏夫妇自报家门,北齐帝便将徐氏夫妇带来的所有人全部绞杀。
原因竟是因为徐氏夫妇撞见了北齐帝对着劫匪求饶那一幕,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为了维护那可怜的帝王心,杀了救命之恩的忠臣。
父母惨死时,徐母的腹中还有七个多月的身孕。
一幕幕都在徐封脑子里徘徊。
这样的仇恨怎么能让他忘记?
偏偏亲手养大的徐鸣凰为了荣华富贵,竟怀上了北齐帝的孩子,这让徐封坚决不能容忍。
“你的孩子不是我杀的。”徐封道。
徐鸣凰激动:“是陆景宁!”
她一直都知道幕后还有陆景宁的一份参与,徐鸣凰朝着徐封走近:“兄长,我才是你妹妹,陆景宁不过是利用你们,还有步晏,心狠手辣,等上位那一日绝不会容留你在身边的。”
徐封看着疯癫的妹妹,叹了口气。
“那昌菱呢,你也不在意了么,要是昌菱知晓你参与谋逆,你觉得她还会同你一心一意么?”徐鸣凰激动:“现在还有挽留的余地,北齐的江山还是赵家的,步晏,他只是个孽种,德不配位!”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无药可救。”
徐鸣凰骤然一愣,抬眸朝着说话的声音看去,月色笼罩下一抹修长的身影渐渐浮现。
“步晏!”她疾言厉色:“都是你怂恿了兄长!”
步晏朝着这边走来,嘴角勾起冷笑,对着徐封说:“山下的侍卫来了,她猜到你肯定会来,早早就部署了,被遣散的侍卫只听命她一人,狗皇帝承诺她,用你换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被人戳穿的心思,徐鸣凰的脸色露出了心虚,一把抓住了徐封:“兄长,莫要听他胡说,我是你妹妹呀,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将来你还怎么和父母交代啊。”
徐封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眸色冷淡:“今日起,你已被我逐出徐家族谱,日后生死和徐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