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祸妃!夺皇权,抢凤位》 第1章 剖腹惨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不恤国事,勾结外敌,朕痛定思痛决定赐太子,玉酒一杯,以儆效尤,钦此!” 诏书传开 肃国公府西跨院,忽然闯入一群人,什么都不说直接将院子里的奴仆一一带走。 哭喊挣扎声相互交织。 陆景宁闻声扶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走出来,站在廊下抬起头便看见了一男一女手挽着手走了过来。 “你们!”陆景宁惊愕地指着二人,心口微微起伏:“夫君,那可是我最看重的堂妹,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女子听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更肆无忌惮地将脑袋搭在了男子肩上,赵隋望着女子时眼眸温柔,转头看向她,眸光乍然已是凉色。 “太子被赐死,你是废太子唯一的子嗣,自然也是带罪之身,我只能许你一个妾室身份。慎王是此次平定废太子谋逆一案的功臣,景琅身份也今非昔比,两个月后我将迎娶景琅为世子妃,景琅心地善良,是不会为难你的,前提是你要听话,改改以前的脾气,处处敬着景琅,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陆景宁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赵隋,咬着牙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口:“你说什么?” 父王死了? 这一定不是真的。 “宁姐姐,不,应该是宁姨娘,你以后不能姓陆了,皇祖父已经将你的名字一并从族谱除去了,你的父亲是废太子,而我的父亲才是下一任储君人选,日后我是尊贵的郡主,而你只是低贱卑微的妾!” 陆景琅朝着她走过来,冲着她得意的笑:“我听说废太子死的时候,眼睛都闭不上,还有堂堂太子妃,却被一群侍卫给……唉,谁让废太子妃性子太软弱了呢,不知反抗,到死也没有保住清白,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变成了天下第一荡妇。” “啪!” 陆景宁甩手一巴掌扇过去:“放肆!谁准许你诋毁母妃!” 陆景琅捂着瞪她,目光忽然恶毒的盯着陆景宁的肚子。 “阿宁!”赵隋冲过来,紧攥她的手腕,目光阴狠:“谁教你的规矩,敢对景琅动手?” 看着赵隋护着陆景琅,对着自己恶语相向,那表情恨不得将自己吃了,陆景宁觉得陌生。 记忆里,赵隋对她只有温柔,事事顺着她从不忤逆。 今日,还是她头一次看他发怒。 “啪!” 赵隋反手一巴掌毫不犹豫地打了回去,抬脚踹在了陆景宁的小腿上。 砰! 陆景宁不受力道地曲着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地磕向了地面,她疼得脸色煞白,腹部发紧,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世子,宁姐姐从高高在上的宁柔郡主,变成了一个罪妇,肯定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件事,所以才会失了理智,我是不会怪她的。”陆景琅捂着脸,面上笑得温柔,袖下拳头却紧紧攥着。 贱人! 等入了府,一定要加倍折磨她! “景琅,你就是心地善良。” “世子,宁姐姐毕竟还怀着身子呢,我怎么敢计较。”陆景琅神色幽怨地瞥了眼陆景宁的肚子,语气恶毒:“这毕竟是世子的长子,是我没福气,生不出嫡长子。” 她紧咬着嫡长子三个字。 陆景宁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捂着腹部瞪了眼陆景琅:“陆景琅,你想做什么?” 陆景琅一脸为难的看看两人:“宁姐姐腹中孩子毕竟也有一半废太子的血,我担心以后这孩子会不会对世子仕途有什么影响。” 话落,陆景宁立即看向了赵隋,牙齿都在发颤:“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子!” 赵隋之前还有些犹豫,如今被陆景琅点拨后,狠下心,当即叫人熬了一碗汤来。 “赵隋!”陆景宁崩溃大喊,死死的捂着肚子:“谁敢对我的孩子下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 “宁姐姐,你怎么这么自私呢,为了孩子,逼着整个肃国公府放弃仕途!”陆景琅冲着她啧啧道:“你果然是废太子的血脉,胳膊肘往外拐,废太子勾结他国皇子,盗取边防图,幸好父亲发现及时,才挽回损失……而你今日的行为,和废太子有何区别?” “胡说!父王何时勾结过他国皇子?” 陆景宁咬牙,父王已经是太子了,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只要父王活着,这皇位迟早都是父王的。 太子又有什么理由勾结外戚?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栽赃陷害。 陆景琅掩嘴一笑:“三年前被你救下来的墨云尧就是北齐六皇子,三个月前,北齐率兵攻下南梁乌城,乌城的边防图恰好就是太子保管,乌城百姓死伤无数,世人皆知,太子就是个叛徒,该死!” 她每说一个字,陆景宁的脸色就白一寸,眼底冒起熊熊火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二人。 “贱人,当初要不是看在太子的份上,我才懒得娶你,你这只破鞋!”赵隋满脸厌恶瞪着她:“墨云尧被你救回东宫,你屡屡去勾引,自荐枕席的贱人!” 说到这,赵隋抬脚踹在了陆景宁的腹部,似是带着惩戒,力道并不轻。 “啊!” 陆景宁蓦然捂着肚子,疼的浑身颤抖,仅仅片刻小腹就感到了阵痛,热流从大腿根部往下流淌。 伸手一摸,竟是黏腻的血。 她惊慌失措的想要喊人,下一秒被人掐住了嗓子,赵隋从下人手中端来了一碗汤药,还冒着热气。 黑乎乎的汤药直接被灌入了口中,陆景宁拼命的伸手去推赵隋。 “给我按住她!” 两个嬷嬷死死的按住了陆景宁的左右胳膊。 “呜呜!”陆景宁死死用舌抵着汤药进嘴,目光死死的瞪着赵隋,她懊悔自己瞎了眼,居然会相信赵隋的鬼话。 赵隋的力道极大,灌了半碗药后,将手中的碗一扔:“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剖开肚子,取出小孽种,我肃国公府还未有过长子,将来的长公子也只能从景琅肚子里生出来。” 两个嬷嬷一人按住她,另一人竟直接拿来了匕首,掀开她衣裳露出圆滚滚的肚子,快准狠刺下。 腹部剧痛传来。 陆景宁惨叫连连,在她的视角能看见一团被取出,依稀还能听见微弱的叫声。 “孩子……” 嬷嬷找块布裹住,没一会儿哭声不见了:“世子,没气儿了。” 赵隋厌恶的摆摆手:“扔去乱葬岗喂狗!” “是。” 陆景宁躺在地上,身子底下血流不止,她费劲的睁开眼看着陆景琅脸上的笑意,猛地想起来,三年前是陆景琅说日日梦魇,央着她一块去大昭寺祈福,半路上遇到了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墨云尧。 是陆景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两人合伙救下人后,可墨云尧醒来,执意要认陆景宁一人做救命恩人,还说自己武功高强,可以保护她。 陆景宁心软同意了,将人带回了东宫,恰逢赵隋来东宫看她,劝她:“我看墨云尧举止不俗,做个普通侍卫,极有可能会被人轻视,不如这样,你对外说是墨云尧救了你,这样一来,谁也不会轻视他了,有这样一个侍卫保护你,我也放心。” 她信了。 也照做了。 陆景宁恼恨自己太蠢了,居然没有看穿两人早就布局谋划暗害东宫了。 鲜血快流尽时,陆景宁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指着陆景琅和赵隋,凄厉惨叫:“你们狼狈为奸算计东宫上位,一定不得善终!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第2章 早有预谋 “我这些天夜夜梦魇,多谢宁姐姐陪我来大昭寺祈福。” 陆景宁发懵时,胳膊一紧,低着头看见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挽着她,顺着视线往上移。 女子肤色白皙,脸颊粉嫩,一双盈盈欲泣的眼眸雾气蒙蒙的,撅着红唇晃悠她的胳膊撒娇。 竟然是陆景琅! 陆景宁赫然瞪大眼眸,怎么回事儿? 她不是被剖腹惨死了么。 “郡主,奴婢听说大昭寺后山有一片梨花树林,景色极美,正好您可以散散心。”丫鬟云蝠道。 这一幕居然和三年前去大昭寺那日发生的事一模一样! 接下来,云蝠还会说:“奴婢听闻肃国公夫人也在寺里祈福上香呢。” “郡主,奴婢听闻肃国公夫人也在寺里祈福上香呢!”云蝠笑眯眯道。 陆景宁紧紧的掐着手心,掌心疼意袭来,她竟然回到了三年前,去往大昭寺的路上,也是即将要救墨云尧的必经之路! 再看云蝠时不时和陆景琅互相使眼色,陆景宁闭了闭眼,捋清思绪,难怪上辈子她的种种行程,陆景琅都了如指掌呢。 原来是云蝠早就背叛自己了。 一声长吁,马车停下。 陆景宁睁眼,一旁的陆景琅却急不可耐地撩起帘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车夫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路旁,还未开口,陆景琅就已经下了马车,朝着路边走过去。 陆景宁站在马车旁,果真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墨云尧倒在了路边,昏迷不醒。 她一步也没往前挪,环顾一周,这是大昭寺的必经之路,这么显眼的地方躺着个受伤男子,衣着不凡,怎么看怎么奇怪! 可笑的是,她上辈子居然连这么拙劣的把戏都没看透。 还傻傻将人带在身边,引狼入室害了东宫。 “宁姐姐,这里有一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咱们要是不救他,他肯定会死的。” 陆景琅满脸焦急地冲她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还是去大昭寺的路上救人,必定是警示。” 她强压恨意,冲着陆景琅微微一笑:“琅妹妹心地善良,佛祖将来定会庇佑你的。” 见对方这么说,陆景琅扯了个为难的笑容:“宁姐姐,我一个无权无势的柔弱女子,哪有本事救人,宁姐姐心地善良帮帮忙吧,他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此时地上的墨云尧睁开眼,朝着二人看来,随后目光只盯着陆景宁一人。 望着墨云尧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神中暗藏着即将得逞后的快意,陆景宁冷笑,这辈子他休想沾染上东宫! 陆景宁神色冷漠,似笑非笑道:“京城谁不知琅妹妹人美心善,你放心,今日你救了人,来日必有福报。” 救? 她没有当场将人给杀了已经忍到极限了! 上辈子慎王府利用墨云尧毁了东宫,这辈子,她也要让慎王府尝尝被人诬陷的滋味! 不给陆景琅反应的机会,她指着身后下人乘坐的马车:“把他给我抬到马车里。” 陆景宁抬眸忽然瞥见了隐藏在树林里的一抹月牙白身影,衣袍上还绣着青竹。 赵隋! 那件衣裳,她见他穿过,而且也是今日。 这么说来,当日他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多谢宁姐姐救了他。”陆景琅还想试图混淆,一旁的云蝠也笑着说:“郡主救人一命,将来……” “啪!” 陆景宁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云蝠脸上,云蝠捂着脸愣了愣。 “我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岂会贸然救一个外男坏了名声,若是被世子哥哥知晓,将来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世子?” 陆景宁怒瞪着云蝠,眸中浮现杀气,吓得云蝠缩了缩肩,不敢应声。 “宁姐姐,事情没那么严重,世子大度未必会因为这事儿恼了姐姐。”陆景琅还想再劝。 陆景宁已经表现十分不耐烦了:“救一个人而已,为何非要我亲自救才行,实在不行直接派人送去医馆!” 见她动怒,陆景琅小脸一阵青白,安慰自己只要墨云尧上了东宫的马车,又是陆景宁下令救人,就算是和东宫扯上关系了。 等到了大昭寺,她再想法子让陆景宁收留墨云尧就是了。 “宁姐姐所言极是,是我想多了。”陆景琅讪讪,抬脚朝着陆景宁的马车走过去:“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别耽搁时辰,快去大昭寺吧。” 可陆景宁却甩下帘子:“走!” 当着陆景琅的面,马车扬长而去,只留在陆景琅留在原地跺脚。 哼! 到时候东宫倒了,她倒要看看陆景宁还怎么猖狂。 马车飞奔 云蝠捂着脸几次欲言又止,可望着陆景宁阴沉如水的眼眸,她选择闭嘴。 到了大昭寺刚安置下来,陆景宁便将云蝠打发去收拾行李了,转而对着云栽使了个眼色。 云栽会意上前。 陆景宁压低声音叮嘱几句,云栽讶然随后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这时云蝠走了出来指着门外:“郡主,琅姑娘来了!” 陆景琅急匆匆赶来,一同来的还有肃国公夫人以及赵隋,还有几个相熟的夫人。 望着赵隋的身影,陆景宁死死地咬着牙才没有将恨意泄露,她不明白,自己为他付出那么多。 为何他要算计自己,算计东宫! 白眼狼! 肃国公夫人冲着陆景宁慈爱的笑了笑,伸手拉住她的手:“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善良,刚才琅姑娘都说了,你在半路上救了人。” 赵隋紧跟其后冲着她笑说:“阿宁人美心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来必定会有福气的。” 赵隋看向陆景宁的眼神越发温柔。 可仔细看就会发现,温柔下还藏着一抹厌恶很痛恨。 陆景宁听着只想冷笑,原来这一大家子早就和慎王勾搭上了,不遗余力地帮她坐实了救墨云尧这件事。 也难怪,极少礼佛的肃国公夫人会出现在大昭寺,还特意带了几个夫人做人证。 她从肃国公夫人手上抽回胳膊,惊讶道:“国公夫人误会了,救人的是琅妹妹,不是我。” 陆景琅脸色一顿。 “阿宁……”赵隋往前一步。 “世子,人多眼杂,还是喊我声郡主吧。”陆景宁一脸冷漠。 赵隋拧眉。 “宁姐姐,这位公子可是乘坐你的马车来的,侍卫也是你身边的,这人自然算是宁姐姐救下的。”陆景琅赶紧向众人解释。 陆景宁嗤笑一声,反问:“那人扔在马路边儿上,人来人往的,就算你不救,也死不了,你一个姑娘家偏偏要救,既然要救也是一片好心,没人拦着你,你拉上我做什么?” 或许是她说话太直接,让陆景琅脸色涨红,语噎半天只能冲着赵隋露出求救眼神。 赵隋蹙眉,清了清嗓子:“琅姑娘云英未嫁,年纪小慌了神,不似阿……郡主。” “隋儿!”肃国公夫人急急打断赵隋,她看了眼陆景宁阴沉的脸色,赶紧解释:“阿宁,隋儿肯定是觉得你身份尊贵,救人一命的名声对于你而言,是锦上添花,所以才会这么说。” 陆景宁冷冷一笑,目光盯着赵隋,赵隋被盯得目光心虚往后躲了躲,别开眼。 “是何人报官?” 门外传来清冷声音,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男子身穿湛蓝色长袍,脚踩黑靴,不紧不慢的迈过了门槛,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侍卫。 人群中,男子容貌过于俊朗,身子高大,眉宇间的阴狠之色,一副气势汹汹模样,倒是和这佛门净地格格不入。 “步大人!” 有人惊呼。 肃国公夫人蹙眉质问:“步大人,这里都是女眷,你来也不合适吧?” 步晏长眉一挑,漂亮的眉眼弯了弯,使得他面上的阴狠多了几分柔和,嘴角扬起弧度:“本官来寺里查案,碰巧有人报官,身为京城父母官,有人报案,本官就得管! 第3章 报官抓人 “谁报案?” “我!”陆景宁站出来。 肃国公夫人皱着眉,不悦的看向了陆景宁,就连赵隋也是眼皮跳了跳,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急忙走上前,伸手想去拉陆景宁的胳膊,却被陆景宁避开了。 “阿宁,你别胡闹!步晏是什么人,无理搅三分,扯上关系就是大麻烦。”赵隋压低声说。 陆景宁却道:“肃国公世子怎么也听信外界传言,步大人明明就是英明神武,刚正不阿,公事公办,是百姓心中的好父母官,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京兆尹,怎么会无理搅三分?” “阿宁……” “我相信步大人。”陆景宁声音不小,听在步晏耳朵里,令他嘴角绽放一抹笑意。 步晏眯了眯眼,眸光瞥了眼赵隋,神色晦暗。 说起来,他和这位国公府世子也有几分旧怨,今日,倒是可以清算清算了。 赵隋呼吸一滞,惊讶看向陆景宁:“阿宁,你何时被步晏给蛊惑了?他可是外男!” “他是京兆尹,有案必审,算不上外人。”陆景宁说完,在赵隋阴沉如水的眼神下,朝着步晏走了过去,拱手:“大人,是我报的案。” 步晏挑眉,语气也温和三分:“郡主报案,所谓何事?” “今日在大昭寺山下遇见一个可疑之人,我怀疑是细作,还请大人一定要严查此事。” 细作二字说出口,赵隋倒吸口凉气。 就连其他人也变了脸色。 “宁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大昭寺怎么会有细作呢,这可是皇家寺院。”陆景琅彻底慌了,她恨不得拿针缝上陆景宁的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陆景宁挑眉反问;“你又不知我说的是谁,为何笃定就没有细作?” 陆景琅被问得眼皮一跳,小脸涨红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她紧紧咬着牙:“宁姐姐,我只是不想让人惊扰了寺内秩序,毕竟还有不少夫人和姑娘在呢,你任性妄为也该有个度!” “是啊,阿宁,你别胡闹了。”赵隋劝,他也不知陆景宁今天为何这么反常。 和事先想好的发展根本不一样。 “郡主这也太草率了,这可不是东宫,随便就能搜。” “到底是被宠坏了,不知分寸!” 几个夫人面露不悦。 步晏下颌扬起,沉声问:“细作这种事,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能放过一个,还请郡主继续说。” “要是出了事……” “出了事,惊扰了人,本官亲自去给皇上请罪!”步晏呵斥打断了赵隋的话,拧眉:“赵世子屡屡阻挠,莫非认识此人?” 被步晏倒打一耙,赵隋没好气的说:“步大人慎言!” “就是今日在路边被慎王府二姑娘救下来的那位少年,我清楚的瞧见他的腰间露出一抹奇怪的图案,步大人,还请您尽快封锁现场,抓到此人,带回去严加审问。” 话一出口,赵隋脸色徒然大变。 陆景琅身子摇摇欲坠。 看着二人的表情,陆景宁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她倒要看看墨云尧的骨头究竟有多硬,能扛得住号称百面阎王京兆尹的审问! “陆景宁!”赵隋慌了:“你可别冤枉了一个好人,我看那人穿着举止就不像是细作,肯定是有误会。” 陆景宁蹙眉。 “这么说,赵世子是要替此人担保了?”步晏脸上多了几分笑,一抬手,身后侍卫送上笔墨:“口说无凭,赵世子敢不敢写下来?” “你!”赵隋瞳孔一缩,那人的身份,他心知肚明又怎么敢留下字据,明明安排得万无一失,没想到陆景宁这个蠢货竟然报官了! 坏了他所有计划。 步晏将笔和纸往众人面前一递:“诸位敢不敢保证?” 无人敢接。 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而已,谁会为了他做保证,万一真的查出什么来,九族都不够杀的。 步晏来到了陆景宁面前,嘴角勾起:“多谢郡主提供线索,若是真查出什么来,本官一定会向皇上说明,有郡主一份功劳!”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对步晏只有惧。 她曾见过他,手提弯刀在一群人之间厮杀,眼睛眨也不眨地砍下多个头颅。 在京城,步晏天不怕地不怕,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指哪打哪,手里掌管着京城京大营两万兵马。 也是多少人想拉拢的对象。 可惜,步晏油盐不进。 曾经有人暗杀过步晏,次日,这户人家就被翻出大量罪证,最终被满门抄斩。 私底下有人议论,宁可得罪小人,也莫要得罪步晏。 欲加之罪,叫人无处申冤! “我……”陆景宁后退半步,硬着头皮摇摇头:“功劳倒是无所谓,只请大人尽快将人抓捕,免得逃了。” 步晏淡淡一笑:“至今还没有人能从我眼皮底下逃了。”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就将墨云尧给抓了过来。 此时的墨云尧被堵住嘴,两肩被弯钩铁链刺穿,血流不止,他面露痛苦之色,视线在赵隋和陆景琅身上徘徊,最后落在了陆景宁身上,眼中尽是愤恨。 “佛门静的不可见血,步大人还未查清楚事情真相,就私自对人动刑,是不是太过分了!”赵隋道。 步晏收回视线,瞥了眼赵隋,嗤笑一声,眼底尽是不屑,刺得赵隋脸色一阵青白,却又不敢当众把人给抢走。 “本官有没有罪,还轮不着你赵世子批判。”步晏摆手:“带走!” 眼睁睁看着墨云尧被带走了,赵隋的脸色阴沉如水,他愤怒地看向了陆景宁:“你发现不对劲,为何不早点儿告诉我,阿宁,你和步大人之间……” “啪!” 陆景宁反手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赵隋的脸上。 肃国公夫人一声尖叫,忙护着儿子,不悦的瞪着陆景宁:“阿宁,你是不是恼羞成怒,所以才会气急败坏打人?” “本郡主发现不对劲,派人去报官,错在何处?赵世子心思肮脏龌龊,污蔑本郡主清誉,本郡主给个教训,难道不应该?” 陆景宁两辈子加起来的怒气全都爆发在此刻,骇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就连肃国公夫人也被这怒给惊着了。 “宁姐姐!” 陆景琅回过神上前拉住了景宁的胳膊,小声说:“你怎么对世子动手了,还当着国公夫人面,快给世子赔不是,不然世子要生气了。” 一旁的赵隋挨了巴掌,怒火正盛,眸光冰冷的瞪向陆景宁。 今日这贱人让自己丢了颜面,除非她跪地求饶,否则,自己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柔宁郡主肯定会赔罪的,毕竟,她可是非肃国公世子不嫁的。” “难为肃国公世子了,这郡主的脾气实在是太跋扈了。” 几个夫人小声议论。 肃国公夫人望着赵隋脸上的巴掌印心疼极了,不悦道:“阿宁,除非你跪下,否则肃国公府不会认你这个未来媳妇。” 她相信只要自己这么说,陆景宁肯定会被吓着求饶。 等了半天。 “啧啧!” 陆景宁甩开了陆景琅的手臂,下颌扬起,目光直视肃国公夫人:“本郡主是封了诰命的正二品,夫人要本郡主下跪赔罪,是打算藐视皇权,以下犯上,还是肃国公府想凌驾于皇族之上?” 许是她眼神太过犀利,肃国公夫人竟被看的头皮发麻,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我何时不敬皇族?” “阿宁!你迄今为止还不知悔改?”赵隋一脸失望的看着她,痛心疾首:“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今日诸多人面前,你引来了步晏查案,惊扰诸多女眷,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派人去拦住步晏,告诉他,撤销报案,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陆景宁冷笑不止。 “若是误会,我定会亲自登门赔罪!”陆景宁眸光凝重,一脸坚决。 赵隋蹙眉,没想到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景宁也没松口,更没有赔礼道歉的架势。 才几日不见,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只要他皱皱眉,陆景宁就会百依百顺。 哪怕是很为难的事,为了让他高兴,她也会去求太子,求其他人促成此事。 可今日,几次三番的驳了他。 “宁姐姐,你就别嘴犟了,到时候躲在屋子里哭的还是你。”陆景琅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去赔罪。 陆景宁挑眉质问:“亏我还拿你当最亲的妹妹,你不信我却处处帮着外人说话,太让我失望了!” 陆景琅眼皮一跳:“宁姐姐?” “我究竟是不是胡搅蛮缠,等步大人查清,不就知道了?”陆景宁瞥了眼陆景琅:“看来今日不宜出门拜佛,我先回去了,琅妹妹好自为之!” 第4章 自食恶果 从大昭寺回来,重回深宫她望着红墙绿瓦,长长的甬道上时不时还有宫女和小太监走来走去。 不由得感慨万千。 钟灵阁 一景一物都是那么熟悉,坐在了窗下眺望院子里的梧桐树,书桌上还放着她未写完的大字。 蜷着掌心狠狠一掐。 嘶! 疼意袭来,这不是梦。 云蝠弓着腰端来了两盘点心,瞥了眼陆景宁的脸色,嘀咕道:“郡主今日派云栽去报官,为何不告知奴婢一声?您也真心狠,任由琅姑娘坐着下人的马车追了一路。” 陆景宁侧过头淡淡的斜眼云蝠,勾唇冷笑,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气。 “一会儿琅姑娘来了,郡主可要好好的跟琅姑娘赔罪,在京城,能容忍郡主脾气的只有琅姑娘,还有那位步大人,名声太差,今日明明是郡主救人做了好事,非要将事情闹僵,让世子没了颜面。” 云蝠说着,眼底不由得露出了讥诮。 “云蝠!”云栽呵斥:“那人不是郡主救的,你怎么还敢将此事推给郡主?” 云蝠蹙眉,她才是郡主身边大丫鬟,冷不丁被云栽呵后,她脸色有些挂不住,没好气的说:“肯定是你怂恿的,郡主今日得罪了肃国公府,日后嫁过去,还怎么做人!” 云栽拧眉。 陆景宁忽而笑了笑,望着急匆匆跟过来的陆景琅,她侧过头对着云蝠说:“你说的没错,这些年多亏了琅妹妹陪着我,今日我的确冲动了些,不如这样,我这有一副治梦魇的密方,你亲自熬好了送去,就当我赔罪了。” 陆景琅进门时恰好听见这句话,悬着的心微松。 只当陆景宁今日发疯是因为一时冲动,等冷静下来就后悔了,而不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宁姐姐!”陆景琅提裙进来,面露担忧长叹口气:“你今日的确是太冲动了,肃国公夫人很生气,不如我陪你一块去国公府赔罪吧?” “郡主,只要您低下头认个错,国公夫人一定会原谅你的。”云蝠劝。 陆景宁脸色一沉:“那怎么行,我若认错岂不是认同了肃国公凌驾于皇族之上?” 被陆景宁盯的有些发虚,陆景琅深知她的脾气,在气头上时说什么都不会听的。 只能等她气消再慢慢劝。 “琅姑娘,其实我家郡主也很关心您,知晓您有梦魇的毛病,所以特意弄来了密方。”云栽适时开口,打破了尴尬:“不如奴婢给您熬来,您喝了药,说不定病就好了呢。” 见不得云栽上前讨好,云蝠立即上前:“郡主,还是由奴婢去熬吧,到时奴婢再做些点心来。” 陆景琅压根就没有梦魇的毛病,自然不肯喝药,于是她冲着云蝠点头;“也好,你去吧。” 云蝠心领神会的点头,不等陆景宁吩咐便转身离开。 陆景琅为何缓和气氛,她笑着上前拉住了陆景宁的手:“多谢宁姐姐关心。” 差一点儿,陆景宁就没控制情绪甩开她的手,她努力扬起笑意,点了点头,伸手端起茶,倏然手一抖,茶水洒了大半落在了衣裙上,沾上大片污渍,一件雪锻月牙长裙就这么毁了。 陆景琅看着都有些心疼:“呀,这衣裳是不是皇祖父去年中秋赏的?” “你若喜欢,我库房里还有几匹,晚些时候你带点儿回去。”陆景宁隋意的笑了笑,就算她敢给,陆景琅也不敢穿。 陆景琅是慎王府的庶出,上头还有两个嫡女,嚣张跋扈,风头正盛,陆景琅哪敢在那两位面前造次。 这样的雪缎,那两位都没有呢。 陆景琅要是穿上身,还不得被活扒了皮? 果不其然,陆景琅摇摇头:“这样的缎子还是穿在宁姐姐身上最好看,宁姐姐,快去换衣裳吧。” 她微微一笑,扶着云栽的手去了隔壁。 “云栽,你立即去帮我办件事。” 云栽点头,上前倾听,等陆景宁吩咐完之后,她愣了愣:“郡主确定要这么做?” “难办么?” “自然不难。”云栽摇头。 换完衣服回去时,恰好看见了云蝠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汁来,还冲着陆景琅眨眨眼。 陆景琅会意,伸手捧着药碗,装模作样的皱着眉大口喝下,嘴里瞬间又苦又涩。 她一愣,疑惑的看了眼云蝠。 云蝠还以为对方是要夸自己,赶紧捧着蜜饯上前:“琅姑娘,快吃一颗润一润。” 陆景琅的眉头迟迟没松,飞快的捡起一粒蜜饯塞入唇中,即便是最甜的蜜饯也没有抵挡住嘴里的苦涩。 一口气吃了好几颗才算是缓解了。 云蝠装模作样的怪责起陆景宁:“郡主明知道琅姑娘性子好,还屡屡辜负琅姑娘一片好意。” 从前念着云蝠是跟着她一块长大的,情分不同,陆景宁处处包容她的说话方式。 可现在么。 陆景宁淡淡瞥了眼云蝠,眼中乍然浮现一抹杀气,云蝠眨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居然从郡主身上看见了杀气! “看云蝠这么关心琅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贴身丫鬟呢。”陆景宁似笑非笑地说。 一句话吓得陆景琅瞪了眼云蝠,赶紧解释:“许是我来过许多次,和这丫头熟了些,宁姐姐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是极好的,忍冬,云栽,哪个不贴心?” 陆景宁耸耸肩:“瞧你,不过是玩笑罢了。” “奴婢舍不得离开郡主。”云蝠心虚的回。 陆景宁也不戳破,抬眸看了眼时辰,又瞥了眼云蝠不自然的脸色,冷笑,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哎呦!” 陆景琅忽然捂着肚子哀嚎,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嘴里嚷嚷着疼。 “琅姑娘!”云蝠焦急喊。 陆景琅疼得皱眉:“宁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此时一名小厮急匆匆地捧着药罐子赶来:“郡主,云蝠姑娘刚才拿错药罐子了,这才是您要治梦魇的药。” 云蝠眼皮一跳,她熬的药早就倒了,端上来的药只是酸梅汁而已。 “这是什么药?”陆景琅焦急问。 小厮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陆景琅见状就更着急了:“到底什么药,你快说啊!” 小厮硬着头皮说:“是止经药。” 陆景琅一头雾水,倒是陆景宁大惊失色:“这药效可十分猛烈,药效和绝子汤差不多。” “什么?”陆景琅眼前一黑,差点儿气晕了。 她才十五岁,还没嫁人呢,绝子岂不是断了后路? “这药本是给雪团熬的,谁料竟被云蝠姑娘给倒错了。”小厮解释。 云蝠一听腿都软了,摆摆手:“不,不是的,奴婢压根就没……” 她不敢说了,心虚的看向了陆景宁。 陆景宁佯装没看懂,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 见大夫迟迟不来,陆景琅疼得小脸煞白,两鬓早已被汗水打湿紧贴在双颊,哽咽问:“宁姐姐,大夫怎么还没来?” “丫鬟已经去请了,你再等等。”陆景宁故作焦急地安抚,实际上,她掐算着时辰呢,止经血的药一旦服用,不及时医治,这辈子都难以有孕了。 云蝠焦急地看不过去了,嘀咕道:“郡主若要真心疼人,就该亲自去太子妃院里请神医来。” “瞧我,都急糊涂了,来人呐,快去请神医来!”陆景宁扬声喊。 那位神医照顾母亲的身子两年,却不知为何母亲越来越重,从前还有出来闲逛的时候。 可如今,母亲连离开屋子的力气都没了。 她去请安时,母亲身上也是浓浓的药味,神医说是因为给母亲泡了药浴的缘故,才会如此。 她不懂,也未曾深究。 上辈子直到母亲死后,她才惊觉不对,只是为时已晚,神医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她又被困在了肃国公府,根本没机会给深查。 重来一次,她必要亲手将神医的真面目扯下来! 不一会儿神医被丫鬟已经请来了,陆景琅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将手伸过去:“神医,一定要救救我。” 神医伸手一摸脉,脸色微变:“这……这是吃了止经血的药?” “是啊,一个时辰前喝了整整一碗。”陆景宁指了指旁边的空碗,一滴都不剩呢。 看神医的脸色,陆景宁笃定一定是药效起作用了。 “这药哪能乱吃啊,好好的姑娘家还没成婚呢,日后不能生孩子了,可怎么活啊!” “什么?”陆景琅大惊失色。 她不能生孩子了? “这药效太猛了,堪比绝子汤,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会用来作药引子治病,如今也只能调理调理了。” 陆景琅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气得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陆景宁缓缓站起身,瞥了眼晕死过去的陆景琅,嘴角勾起,转过身眸光阴恻恻的看向了云蝠。 这眼神吓得云蝠浑身一激灵,硬着头皮喊了声:“郡……郡主” “你粗心大意弄错了药,今日我只能狠狠罚你,给琅妹妹赔罪了。”陆景宁一声令下,叫人捆住了云蝠。 云蝠扑通跪下:“郡主,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您不能罚奴婢,何况,药可是您让奴婢熬的!” 最后一句话明显就是威胁。 不知死活! 陆景宁冷笑:“拖出去,杖毙!” 第5章 杀鸡儆猴 云蝠惊恐的看着陆景宁,还未求饶便被堵住嘴,拖到了廊下,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棍子打在身上闷哼的声音。 一旁的神医弯着腰就要走,却被云栽给拦住了,神医抬眸,倏然撞入陆景宁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神中。 “神医医术高明,必定有法子救琅妹妹吧?” “郡主,神医名号岂会浪得虚名,肯定是有法子的。”云栽道。 神医硬着头皮说:“琅姑娘拖延的时间太晚了,我只能尽力一试。” 陆景宁闻言也没生气,目光灼灼的盯着院子里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云蝠,眼睁睁的看着她断了气。 鲜血染了一地。 一旁的神医神色凝重,借口给太子妃熬药离不开人,匆匆离开。 守了陆景琅大半个时辰,人才醒来。 醒来后的陆景琅哭的伤心欲绝。 “琅妹妹别哭了,我已经给你撑腰做主了。”陆景宁下颌扬起,两个丫鬟将云蝠的尸首抬上来,往陆景琅面前一扔,血淋淋的模样吓得陆景琅失声惨叫,险些又晕了过去。 “快……快弄走。”陆景琅大喊。 陆景宁摆摆手,让人将云蝠给带走。 空气里还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熏的人作呕,陆景琅大口的喘着气,久久不能平静。 “琅妹妹你别难过,神医说了,会尽力医治你的。”陆景宁冰凉刺骨的手搭在了陆景琅的手背上,吓得陆景琅身子一哆嗦:“是么?” 又陪着陆景琅说了一会儿子话,门外终于传来了杂乱脚步声。 陆景宁笑了,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来人穿着一袭深棕色长裙,鬓间斜插两支芙蓉钗,明明是一张风韵犹存的容颜。 可打扮的却是老气横秋,生生压住了几分好颜色。 宛侧妃! 陆景琅的生母,也是她母亲上官氏的庶妹,如今的慎王府侧妃,自小和上官氏养在一个屋里,两人姐妹情深。 即便上官氏出嫁后,宛侧妃也会日日来探望上官氏。 从前她还羡慕母亲和姨母的姐妹情深,因此对陆景琅也十分亲密。 细思极恐的想想,宛侧妃放着慎王府不呆,日日陪伴母亲,分明就是有所图谋。 陆景宁深吸口气,这场局居然不知不觉的布置了这么多年…… “琅姐儿!” 宛侧妃是在去伺候太子妃的半路上听说陆景琅喝错了药,急的赶来钟灵阁,见到女儿虚弱的躺在榻上,心都快碎了。 陆景琅扑到了宛侧妃怀中,崩溃大哭。 哭够了,宛侧妃埋怨地看向了陆景宁:“阿宁,琅姐儿一直尊敬你,你为何心思这么歹毒,害了琅姐儿难以有孕?” 陆景宁既然敢设下这个局,就等着宛侧妃上门呢,也让母亲知晓,这个庶妹究竟藏了什么祸心! “宛侧妃是怀疑我故意下毒谋害琅妹妹?”陆景宁反问。 宛侧妃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常年不在身边,无法培养感情,她对女儿也是精心培养的。 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这会儿哪还有理智冷静。 “云蝠是你身边的丫鬟,不是你又是谁?”宛侧妃眼神如刀,恨不得将其活刮。 宛侧妃趁机发威:“来人,去请太子妃过来!” “是!” “我看谁敢动!”陆景宁抄起桌子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声音冷冽,面色阴狠。 门外几个欲要有动作的丫鬟步伐顿了顿。 宛侧妃不悦,怒指陆景宁:“阿宁,你知错不知悔改,还敢顶撞长辈,谁教你的规矩?” 宛侧妃一个眼神,示意丫鬟去请太子妃。 她心如明镜,这事儿要是传到了上官氏耳中,依上官氏现在的身子肯定是受不住。 丫鬟瞥了眼里面,抬步离开,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云栽带人给堵住嘴拦下来。 “你一个慎王府的妾室也配来东宫自称长辈?”陆景宁毫不客气的指着宛侧妃的鼻尖:“你明知母亲身子孱弱,还敢去请母亲,安的什么心?” 宛侧妃错愕,没想到陆景宁会这么直接,气得脸色涨红:“你这是在羞辱我?我可是你姨母!” “姨母?凭你也配?来人,去给慎王报个信,就说宛侧妃以下犯上,我倒要看看慎王究竟是怎么管后院的,竟派人将手伸到了东宫来,是何居心?” 陆景宁发了狠,派人去慎王府的举动吓得宛侧妃激灵一下,怒火瞬间就被熄灭。 她咬着牙问:“阿宁,你当真要将此事给闹大?” “宁姐姐,母亲也是为了我着急,才会口不择言。”陆景琅强撑着身子不适,掀开被子下地来到了陆景宁面前赔笑脸:“这点小事就别闹到台面上了,会被人笑话的。” 宛侧妃看着女儿在陆景宁面前卑躬屈膝,又气又心疼,可碍于局势,她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咽。 决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功亏一篑。 “阿宁,是姨母太着急了,不是故意吼你的。”宛侧妃深吸口气,挤出笑容:“姨母不该将此事惊扰你母亲的,你消消气。” 陆景宁的视线却落在了门口两个丫鬟身上:“看来宛侧妃在东宫颇有几分威严,东宫的丫鬟连本郡主的话都不听,只听宛侧妃的差遣呢。” 门口两个丫鬟闻言,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 “云栽!” 云栽上前。 “拖出去,每人杖打三十板子,送去浣衣局!”陆景宁命令。 “是。” 两丫鬟吓得磕头求饶。 云栽命令侍卫将二人押在院子里行刑,厚厚的板子打在二人身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让钟灵阁所有人奴才都去观刑,分不清主外,这就是最轻的惩罚,若再有下次,直接杖毙!” 陆景宁冷脸吩咐。 宛侧妃闻言小脸越发苍白,袖下拳头紧紧攥着,经过这次杀鸡儆猴,日后她想在东宫立威,可就难了。 三十个板子行刑后,两人被拖下去,地上的血迹时刻提醒在场诸位,郡主今日动了怒。 “宛侧妃觉得本郡主做得可对?”陆景宁眯了眯眼冲着宛侧妃微微笑。 宛侧妃指甲都快嵌入肉中了,不明白今日陆景宁吃错什么药了,往日都很尊敬自己,今日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郡主惩罚太过了……”她道。 陆景宁摇摇头:“对付叛主的奴才,这仅仅是皮肉之苦,若是被我知晓,还有人敢背叛东宫,本郡主会亲自剥了她的皮!” 对方明明是笑着说的,可宛侧妃和陆景琅却觉得背后有股阴森森的寒意爬上心头。 不禁打了个寒战。 “既然琅妹妹身子不适,这些日子宛侧妃就留在慎王府照顾琅妹妹吧,至于母亲那,我会亲自解释。” 当着宛侧妃的面,陆景宁对着云栽吩咐:“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擅自去玲珑阁!” “是。” 宛侧妃急了:“阿宁,你母亲的身子一向都是我照顾的,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 “有神医在母亲身边,宛侧妃又何必做下人的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东宫瞧不起慎王府呢,居然要慎王府的侧妃服侍母亲。”陆景宁似笑非笑的盯着宛侧妃。 那眼神似是要将人给看穿了,冲着她摊开手:“我听说母亲的令牌还在宛侧妃身上,就不劳烦宛侧妃保管了。” 宛侧妃喉间涌出一抹甜腻腥味,咬着牙愣是给咽了回去,紧紧攥着怀中玉牌不肯上交。 “宛侧妃若是不交,那我只能去找慎王叔亲自讨要了。”陆景宁道。 慎王以温和谦虚为贤名,尤其是对待太子这位兄长,更是毕恭毕敬,两人对外一直都是兄友弟恭的印象。 这事儿闹到慎王处,宛侧妃必定讨不到好处。 宛侧妃深吸口气,不情不愿地将玉牌递上前,陆景宁伸手接过,这是母亲的玉牌。 上辈子宛侧妃手握母亲的玉牌,在东宫畅通无阻。 现在收回玉牌,只是第一步。 陆景宁下颌扬起,毫不留情地说:“送客!” 宛侧妃险些咬碎了牙,临走前眸色阴沉的看了眼陆景宁,不甘心的带着陆景琅离开。 第6章 假孕脉象 将二人打发离开,陆景宁连一刻都不敢停歇,直奔玲珑阁去探望母亲。 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一步,上官氏已经知晓钟灵阁发生的事,陆景宁眉头紧皱。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宛侧妃。 上官氏动了怒,掩嘴咳嗽的厉害,一旁的神医道:“太子妃的病情本来是有好转了,今日动怒,前功尽弃。” 陆景宁扬眉,未语。 “郡主,您还是消停些吧,别招惹太子妃动怒了,娘娘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画眉小声嘀咕。 当着上官氏的面,陆景宁收敛了脾气,她坐在床前拉着上官氏的手:“母亲,女儿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 “郡主还嫌太子妃气生的不够多么?”画眉伸手就要去扯陆景宁的手,陆景宁猛地朝着画眉看去,眼神冰冷。 吓得画眉手停在半空,迟迟不敢去碰她,最后尴尬地收回了手。 “阿宁。”上官氏抬起手拉着陆景宁的手轻轻拍了拍:“勿要动怒,有什么话慢慢说。” 陆景宁点点头。 画眉撇撇嘴:“郡主可知,太子妃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了,神医说,极有可能是个男胎,今日动了胎气,若是被太子殿下知晓,郡主必少不了一顿责罚。” 男胎? 陆景宁冷了脸,母亲早就亏损了身子,又常年吃一些补药,根本不宜有孕。 而且这一胎压根就不是真的,是一种药物导致的假孕。 父亲和母亲恩爱多年,东宫也只有母亲一人,母亲假孕的事被拆穿,还被皇上狠狠斥责,被文武百官嘲笑,导致父亲颜面无存,被认定心怀不轨,混淆皇家血脉,为名利不择手段。 也因此事,父母离心。 母亲一日日的被打击,身子越发亏损,不久后撒手人寰,父亲又牵扯上墨云尧的事,最终被皇上厌弃,夺去了太子之位。 “若不是宛侧妃精心照料,太子妃也未必会有孕,宛侧妃是东宫的恩人,郡主却恩将仇报,实在是没良心。”画眉嘟囔。 上官氏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神医临走前还不忘说:“太子妃千万不可动怒,若是这一胎保不住,日后大罗神仙来了,也再难让太子妃有孕了。” 上官氏诚惶诚恐地点头,摸了摸肚子,神色小心翼翼。 望着母亲这幅模样,陆景宁觉得真相太残忍了,母亲这么多年都在求子,好不容易盼来了。 却被告知是个假的。 怎么能接受得了? “阿宁,你要和母亲说什么?”上官氏温柔慈爱地看向了陆景宁。 陆景宁咬咬牙,有些话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将脑袋轻轻的靠在了上官氏的怀中:“今日女儿的确是冲动了,但请母亲相信,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并非女儿胡闹。” 上官氏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女儿的发鬓拨到了耳后:“又是因为肃国公世子?” 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认死理,认准了肃国公世子,旁人就再也看不进去了。 陆景宁苦笑,她这几年的确是混账了,以至于在上官氏这印象不怎么好,她深吸口气,拉着上官氏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女儿做了个梦,梦见东宫的惨状,父亲被皇上废黜,母亲假孕被揭穿,郁郁而终,是慎王取而代之,女儿嫁给了肃国公世子,两年后被剖腹取子惨死,肃国公世子转头娶了陆景琅……” “阿宁!”上官氏急急打断。 陆景宁并未停下,继续说:“母亲,今日陆景琅拉着女儿去了大昭寺,半路上救了个男子,那男子腰间还有北齐人的印记,女儿曾在皇上的龙案前见过那个图腾,绝不会认错的。” 上官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被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母亲,在这个世上只有父亲和女儿是永远不会害您的。” 陆景宁低着头,她知道真相很残忍。 但身在帝王家,仁慈就是最大的软肋。 上官氏摸了摸肚子,这几日她还憧憬着孩子生下来,长了什么模样呢,甚至,她还在想着取名。 原来竟是假的…… 陆景宁眼眶泛红,心疼的望着上官氏。 “你去将你舅母请来一趟,就说我想见她。” “母亲不可!”陆景宁摇头,上官大夫人心思并不单纯,对上官氏态度莫名。 尤其是当知道上官氏迟迟没有诞下太子嫡子后,更是偏向了慎王府那边。 “母亲,我记得容伯母医术高明,请她来,一定可以的。” 容氏,曾是上官氏的手帕交,几年前也不知因何故,两人不再来往,但陆景宁却记得,母亲死后容氏伤心欲绝,曾去寺里给母亲点过长明灯。 “可容氏……未必肯来。” “母亲,我亲自去求。”陆景宁没想到母亲相信了自己,着实令她激动万分:“只要能让母亲身子好转,女儿愿意去求容伯母。” 上官氏仰着头将眼泪逼回去:“其实我也早就怀疑这一胎,只是这么多年不肯死心罢了,终究是我没这个福气。” “母亲若是请容伯母给您瞧,养好身子,说不定还有机会。”陆景宁安抚。 上官氏苦涩笑笑。 母女二人收拾好了情绪,陆景宁喊人进来,画眉狐疑地看了眼两人,陆景宁站起身:“母亲,女儿身边的云蝠没了,缺了个可用之人,不如将画眉给女儿?” 画眉闻言心中警铃大作,还未拒绝,上官氏点点头,一脸宠溺地笑:“也好。” “太子妃!”画眉急了。 陆景宁却道:“怎么,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画眉咬牙称不敢。 从玲珑阁出来,画眉的脸上始终带着不悦和抗拒,等到了钟灵阁,陆景宁却是压不住怒火,将人交给了管事嬷嬷。 “好好教教她钟灵阁的规矩。” “是。” 陆景宁片刻不敢耽搁,换了件衣裳就要出宫,云栽看她眉宇间尽是疲倦,心疼道:“郡主,您这一日来回奔波,奴婢瞧着心疼,不如歇一歇吧。” “我等不及了。”陆景宁摇头,母亲岌岌可危,她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找容氏。 云栽无奈只好陪着一同前往。 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容家门前,叫人递了拜帖进去,她则留在了马车内静静等候。 第7章 救治母亲 容家 容氏听闻陆景宁在门口等候,眉头一皱,素日她和柔宁郡主并没有什么交情。 “她怎么来了?” “夫人,这位郡主被宠坏了,会不会是来找麻烦的?”丫鬟担忧道:“不如奴婢将人打发了吧。” 容氏摇摇头:“来者即是客,请进来吧。” 片刻后陆景宁顺利的进入了容家,看见了容氏,陆景宁弯腰行礼,却被容氏闪身避开。 “郡主身份尊贵,我担不起这份大礼,不知郡主突然来有什么事?”容氏问。 陆景宁左右看看。 容氏会意,摆手让身边人都退下了。 “容夫人,我是替母亲来求容夫人出手相救的。”陆景宁简单的说明来意。 容氏惊讶之余很痛快就答应了跟着她去一趟东宫探望,陆景宁激动:“多谢容夫人。” 望着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陆景宁,容氏笑了笑:“你母亲有你这个女儿,也是她的福气,若不是身份摆在那,有你一人足矣。” 听传闻提及过陆景宁的种种行为,今日一看,也并非如此。 “容夫人谬赞了,景宁汗颜。”陆景宁垂眸,羞愧万分,要是她早点儿发现不对劲。 母亲或许还能更早得到救治。 容氏简单准备后,便跟着陆景宁一块去东宫,哪知马车在半路上被人拦截。 “郡主,是肃国公世子。” 陆景宁蹙眉,撩起帘子果然看见了赵隋怒气冲冲的挡在了马车前。 “陆景宁,你怎么这么恶毒,居然害的景琅再难有孕……”赵隋听说此事后,气的恨不得杀了陆景宁。 景琅那么好的女子,居然被陆景宁给害了。 该死! 陆景宁眸光灼热的盯着赵隋。 恨意袭上心头,她一把夺过马夫手里的长鞭,对准马背,高高扬起,狠狠地抽在了马背上。 马儿吃痛长鸣,红了眼超前狂奔。 赵隋望着马儿朝着自己奔来,他脸色刹那间煞白,来不及作反应,身子一软朝着旁边滚了过去。 马车呼啸而过。 就差片刻,马蹄就踩在他的身上。 赵隋被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四肢发软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 “世子,您怎么样?”小厮上前搀扶。 赵隋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至今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他竟然从陆景宁的眼中看见了杀气。 别说是赵隋了,就连容氏也被吓得不轻,她疑惑不解地看向了陆景宁,传闻说柔宁郡主痴心一片,为了肃国公世子豁出去性命都愿意。 可刚才,这位柔宁郡主分明是动了杀气! 容氏按住疑惑没多问。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玲珑阁,一迈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她掩鼻进门。 跟在陆景宁身后终于见到了上官氏。 几年不见,容氏望着面容蜡黄,枯瘦不成型的上官氏后,吃惊地张大嘴巴:“你……” 两个人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容氏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而上官氏却比容氏苍老了一大截。 看见友人,上官氏眼眶微红:“你来了。” 容氏哼哼:“若不是郡主来府上请我,你还要撑到什么时候,还怕我高攀你这位太子妃不成?” “瞧你,又在浑说。”上官氏无奈地靠在榻上摇摇头。 两人斗了几句嘴,容氏坐在了床前拉着上官氏的手开始诊脉,眉头越来越拧,脸色也是十分沉着。 陆景宁的心紧悬着。 许久,容氏松开手。 “如何?”上官氏还抱着最后一丝期盼。 容氏冷哼:“要不是郡主来请我,下次见面,必定是给你吊唁上香了。” 上官氏倒吸口凉气:“这么严重?” “你身子亏损又被人下了药,制造成假孕模样,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全身瘫痪,用心照料也能活个一年半载。”容氏恨铁不成钢,英气的脸庞上浮现怒火:“这屋子里也搞得乌烟瘴气,还有这些破香囊,闻着就叫人头疼恶心。” 容氏一把将床上悬挂的香囊给扯下来,厌恶地扔在一边。 上官氏从震惊中回过神,笑道:“你还是这个脾气,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容伯母,我母亲可有得治?”陆景宁神色担忧地问。 容氏深吸口气:“也不是没得治,你母亲身子孱弱,经不起重药,需要些时间,幸好假孕发现及时,得配合针灸,才能将体内的药一点点地驱散。” “求容伯母救救母亲。”陆景宁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眼眶通红。 容氏气不过将人拉起来:“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见死不救,等我回去准备准备,从现在开始除了我开的药方子,任何药都不要乱吃了。” “好。” 容氏叮嘱完,外头已经黑天了,宫门即将落锁,容氏必须要回去了,陆景宁亲自将人送到了宫门口。 “郡主……” “容伯母见外了,我是晚辈,伯母可以喊我一声阿宁。” “阿宁。”容氏安抚几句:“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会尽力的。” “多谢容伯母。” 送走容氏,陆景宁紧悬着的心松一半,云栽见她脸色发白,心疼道:“郡主,您这一日滴水未进,安排了这么多,也该歇一歇了,等殿下回来了,会给您撑腰的。” 太子并不在京城,一个月前被派遣去了东山一代巡视,至少也要四个月才能回来。 陆景宁深吸口气,这四个月,她定会好好守护东宫,守护母亲。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母亲身边还有一颗大毒瘤没拔除。”陆景宁眼眸微暗。 神医是慎王介绍给父亲的,也曾在御前给皇上诊断过,无凭无据地将神医给处置了,对父亲,对慎王都没法交代。 “郡主,是京兆尹的马车!” 沉思间,一辆马车飞快地从宫门口驶出。 帘子掀起露出那张阴柔的容颜,一袭湛蓝衣袍坐在了马车内朝着她看了过来。 “停!” 步晏撩起帘子,墨色如黑夜般深色瞳孔隐有几分笑意,望着她鬓间散乱,双颊潮红,睁着一双雾气蒙蒙,满含警惕的眼睛。 像只炸了毛的兔子。 “郡主这是要去哪?” 陆景宁本能地后退两步,摇摇头。 步晏蹙眉,今日他在宫门口可是亲眼看见了小姑娘一手执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那架势恨不得撞死赵隋。 这会儿又变成了软弱可欺的小姑娘了? “郡主,下官有这么骇人么?”步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是长了凶狠獠牙,还是面目可憎? 为何她这样惧怕自己? 陆景宁依旧摇头。 步晏见她这副模样,不仅不生气,反而来了兴致:“郡主就不想知道今日下官抓到的那人是谁?” 陆景宁抬起头,看着步晏笑意吟吟的模样,语气平稳的回了句:“是北齐六皇子。” 步晏挑眉,倒是他低估了这位郡主了。 “步大人抓到此人,皇上肯定重重有赏,步大人曾说会将功劳分我一半,如今我想用这功劳换个条件,可否?” 话说到这,陆景宁的手心不自觉沁出些许汗。 对方松了手,将帘子重新放下,语气淡淡的说:“容下官考虑考虑。” 说罢,马车继续前行。 陆景宁摸了摸鼻尖,本也没打算和步晏牵扯上,白日里报官,也只是捏准了步晏和赵隋有旧怨。 传言步晏睚眦必报,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第8章 求医问药 马车从宫门口顺畅无阻的抵达府邸。 步晏漫不经心的下了马车,一抬头,府邸前已经停靠着好几辆马车,他挑眉,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马车是谁家的。 其中就有肃国公府。 “步大人!” 赵隋一袭华服,手握折扇面色不自然的朝着步晏走了过来,那模样,十足的不情愿。 “什么风居然把肃国公世子给吹来了,真是罕见。”步晏神色淡淡。 被揶揄的不自然,赵隋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过去都是一场误会,还请步大人海涵,今日是来找步大人有事相商。” “私事公事?” 赵隋蹙眉,都说步晏八面玲珑,他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怎么还不明白呢? “肃国公世子不会是为了细作的事而来吧?”步晏一只手束在后腰处,瞥了眼对方,抬起脚上了台阶,毫不客气道:“世子别浪费心思了,回去等消息吧。” “步晏!” 赵隋恼羞成怒:“你行事这般冲动,可知到处得罪人的下场?” 步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转过头居高临下斜了眼赵隋,赵隋见他停下,语气缓和:“我可不是代表自己来的,我身后还有他人。” “世子是说太子?”步晏单手摸了摸下巴:“不对,若是太子,郡主又何必报官呢,哪有自家人抓自家人的。” “大人,您忘了么,下午郡主在宫门口还差点儿撞死了赵世子呢,世子背后的人肯定不是太子呀!”临七提醒。 赵隋想到此事,怒色满满瞪着临七。 临七毫无畏惧的回瞪,有求于人还敢这样嚣张? “步大人真的要与肃国公为敌么?”赵隋沉声问。 步晏嗤笑:“在其位谋其政,与其想想未来如何步步高升,不如想想眼下,如何保住性命。” 说完,步晏头也不回的进门。 赵隋还要跟上前却被临七给拦住了:“我家大人背后靠山才是谁也招惹不起的,世子,别白费力气了。” 赵隋闻言猛然停下脚步。 是了,他差点忘了,步晏的背后是南梁帝! 赵隋站在京兆尹府邸矗立许久,直到身边的侍卫提醒才回过神:“世子,步大人如此不识抬举,是否该给个教训?” 话落,赵隋狠狠瞪了眼侍卫:“蠢货!” 步晏手里还捏着他的把柄,这时候得罪步晏,无异于是将肃国公府放在或对上炙烤。 墨云尧究竟有没有吐露实情,赵隋心里也没底,他有些烦躁,原本周密万无一失的计划却被陆景宁给破坏了。 想到陆景宁,赵隋眉头拧的更紧了。 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 竟要撞自己! 赵隋深吸口气,这笔账他迟早要和陆景宁清算,转身去了一趟珠钗阁,随手选了几件首饰,转手给了侍卫:“派人送去东宫,就说是我精挑细选给郡主赔罪的。” “世子,您这样会不会太惯着郡主了,郡主性子本就跋扈,若长此以往尝到了甜头,越发恃宠而骄,将来肯定会欺辱琅姑娘的。”侍卫嘀咕。 赵隋冷笑:“进了门,就由不得她耍小性子了。” 这次要不是步晏手里握着墨云尧,他不想将事情闹大,必定会晾着陆景宁几日。 给她涨涨教训! 他低头间发现了几支漂亮的芙蓉簪,立马就想到了陆景琅,神色立马柔和了:“将这几支也包起来吧。” 景琅受了委屈,他得上门去探望。 …… 慎王府 宛侧妃陪伴在陆景琅身侧,派人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给她诊脉,说的大都差不多。 “止经血的药效太过猛烈,救治不及时导致伤了身,极难再有孕了。” 陆景琅死死咬着唇。 一个女子,若是不能生养了,试问哪家高门大户愿意要这样的主母? 她的前途毁了。 “娘……”陆景琅哽咽,一双手死死的拽住了锦被,目光狠厉:“是陆景宁,都是她害了女儿。” 在东宫时,她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陆景宁就是故意的。 什么治疗梦魇的药方子,根本就是假的。 “她一定是发现了云蝠被我收买,故意借着云蝠的手害了我,娘,女儿好恨!” 这些年在陆景宁面前伏小做低,已经够隐忍了,现在被陆景宁害的不能生育了。 她恨不得杀了陆景宁给自己报仇! 宛侧妃将人揽入怀中,心疼的安抚几句:“别急别急,一定会有法子的。” 陆景琅泣不成声。 “去请神医来!”宛侧妃扬声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神医匆匆赶来,他摸了摸下颌,沉声说:“白日里在东宫,碍于郡主在场,我略有保留,二姑娘服用的止经血药的确是伤了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救。” 陆景琅眼眸一亮:“我还有救?” 神医点头,一张倒三角眼划过精细光芒,低声说:“容家世代从医,祖上曾流传一种药,叫保宫丸,一颗价值不菲,依二姑娘的症状服用三颗,就能恢复十之八九。” “那还等什么,娘,快去派人去容家取保宫丸。”陆景琅迫不及待地晃了晃宛侧妃的胳膊。 宛侧妃面露难色:“这保宫丸我也听说过,听闻失传已久了,容家这一代断了香火,未必能有。” 当初宫里娘娘也曾向容家讨要过,却空手而归。 陆景琅小脸一垮。 “容家失传,但琉璃斋一定能想法子弄到。”赵隋的声音传来,他刚才也听了些,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定会给景琅寻来保宫丸。” 看着赵隋,陆景琅脸上立即闪现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对方,这一眼,足以让赵隋心都碎了。 “景琅,你受委屈了。” 陆景琅摇摇头。 宛侧妃感激地看向了赵隋:“那就麻烦世子了。” “为了景琅,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赵隋一脸温柔的说。 第9章 琉璃闯关 天色刚亮 陆景宁便爬起身,匆匆洗漱后便去找上官氏,画眉往前一步拦住了她:“郡主,奴婢伺候太子妃惯了,实在不习惯钟灵阁,您院子里这么多伺候地,何必非奴婢呢。” 画眉愁眉苦脸地表示不愿意留下。 在玲珑阁,她是太子妃身边大丫鬟,到了钟灵阁,连个二等丫鬟都算不上,吃喝用度更是一落千丈。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立马来求陆景宁。 陆景宁停下脚步盯着画眉,凌厉的眼神盯得画眉心里发颤,讪讪道:“郡主为何这样看着奴婢?” “你可知云蝠是怎么死的?” 画眉心尖儿一颤,一夜没睡的最大原因就是陆景宁给她安排在云蝠的屋子里。 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呜呜的哭泣声。 吓得她根本不敢睡。 “郡主……” “云蝠吃里扒外,背叛了本郡主,所以本郡主赏了她杖毙。”陆景宁抬起手摸了摸画眉的脸,倏然紧攥住画眉的下颌,猛的一抬:“本郡主眼里揉不得沙子,母亲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玲珑阁伺候的,全都得陪葬!” 陪葬二字钻入画眉耳中,她浑身一抖,惊恐万分的看向了陆景宁:“郡……郡主,奴婢不敢。” 陆景宁嗤笑,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画眉,似是要将人给看穿,她飞快的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塞入了画眉口中。 画眉猝不及防的咽下,随后惊恐万分地捂着脖子,试图要扣出来,陆景宁手一松,画眉身子瞬间跌坐在地。 “本郡主给你最后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陆景宁居高临下:“回到母亲那,好好听本郡主的差遣,否则,本郡主保证你的下场绝对惨过云蝠,不仅如此,本郡主会将你的姐姐,你所有在乎的人全都抓过来,赐死!” “郡主!”画眉慌了,冲着陆景宁不停地磕头:“求郡主开恩,都是宛侧妃威逼利诱,奴婢是被迫无奈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知道,陆景宁脾气不好,昨日又杖毙了云蝠,所以肯定也会对自己动手的。 “今日你就回母亲身边伺候,记住我的话!” “是。”画眉惶恐回应。 到了玲珑阁,上官氏刚起身,见着她来,忙招招手:“过来坐,可有用膳?” “还未。”陆景宁摇摇头,陪着上官氏用了早膳后,才听云栽说,昨儿下午神医被慎王府的人给请走了,至今还没回来。 上官氏看着女儿眉心紧蹙,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就连眼神都忧郁了许多,她心疼道:“阿宁,母亲会没事的。” 陆景宁不想让上官氏担忧,扬起笑意,说着讨巧的话哄着上官氏开心。 正说着,外头传容夫人来了。 “给太子妃,郡主请安。”容夫人屈膝行礼,陆景宁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夫人不必多礼。” 容夫人点头,环顾一圈看向了陆景宁,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夫人放心,这屋子里都是信得过的。”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容夫人从衣袖中取出了银针,叮嘱几句不许人打搅,便开始给上官氏施针。 没一会儿上官氏面露痛苦之色,死死咬着唇,额间露出豆大的汗珠儿,不一会儿连衣裳都湿透了。 半个时辰后,容夫人收了针,眉头依旧紧锁,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递给了上官氏。 “这是保宫丸,于你有利。” 上官氏咂舌,摇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计较这些,你身子太弱,若不服用保宫丸,熬不住几次施针。” 在容夫人的劝说下,上官氏服用了保宫丸,气色也是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 上官氏面露愧疚:“我又欠了你人情,这保宫丸价值千金,一枚难求……” 陆景宁眼眸微动,在送容夫人离开时,忍不住问了一嘴保宫丸的事,容夫人也不遮掩:“这是容家祖传的秘方,只可惜失传了,我只有一枚,你母亲若是能吃够三枚,身子必定能够痊愈大半。” “果真?”陆景宁激动万分。 关于保宫丸,她只是略有耳闻,具体功效还不得知,但容夫人既然这么说,她就信。 “只可惜流传在世上的保宫丸寥寥无几了,你也别灰心,我会想想法子的。”容夫人道。 送走了容夫人,陆景宁立即派人去打听保宫丸。 “奴婢听说琉璃斋出奇物,只要价格到位,或许就有机会呢。”云栽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争取!”陆景宁二话不说换了简便的衣裳准备出宫。 云栽捧着一只锦盒上前:“郡主,这是肃国公世子派人送来的。” 锦盒里装着几支精美的簪子,陆景宁只淡淡瞥了眼,回头看了眼妆匣子,这样的簪子,她有许多。 都是赵隋送的。 她最讨厌芙蓉花,可偏偏赵隋送了好几次芙蓉花,她独爱牡丹,这些花钗唯独缺少了牡丹。 牡丹花钗,陆景琅的头上倒是戴过不少。 和自己一样,陆景琅也十分喜爱牡丹。 陆景宁嗤笑:“原来对我这般敷衍。” “郡主?”云栽一头雾水,并未听清,只看着陆景宁从妆匣子里挑挑拣拣,找出不少钗,装入了锦盒:“将这些全都送去肃国公府。” “是。” 肃国公府 锦盒首饰被退了回来,赵隋见状,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肃国公夫人也渐渐察觉不对。 “你是不是和阿宁闹别扭了?” 赵隋想了半天,摇摇头。 “这丫头为何这般反常?”肃国公夫人皱了眉:“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 “母亲多虑了。”赵隋不以为然:“这一定是陆景宁想出的新花样,这些年她弄出的幺蛾子还少么。” 听儿子这么说,肃国公夫人回想起这两年陆景宁层出不穷的手段,面上露出几分轻视:“还是我儿有本事,等将来郡主进门,一定要好好调教调教,免得再出去丢人现眼。” 赵隋心里还装着事,听这话,他敷衍的点了点头,忽听小厮传来琉璃斋有人打听保宫丸的消息,当即按捺不住找了个理由离开。 琉璃斋 京城最大古玩城,集吃喝玩乐于一体,是天下第一富商萧氏的产业,琉璃斋更是坐落京城最繁华的位置。 人来人往,走过的百姓总是不自觉地朝着琉璃斋看过去。 马车停下 云栽率先出来,随后紧扶着陆景宁穿着男装下马车:“公子,您真的要进去吗?” “来都来了,先进去看看吧。” 进了琉璃斋,小二上前接待:“公子是想听曲儿还是看画,又或者是来打探消息的?” “我听说琉璃斋有个闯关的规矩,若是连赢四局,就能获取琉璃斋的一个条件,若是败了,奉上白银五千两?” 第10章 谈成合作 “琉璃斋的确是有这个规矩,公子既然是来闯关的,还请公子这边请。” 小二恭恭敬敬地将人引入左侧绣楼,一路上了台阶二楼,不同于楼下大堂的热闹,二楼要更宽敞,也相对寂静许多。 活了两辈子,陆景宁还是第一次来琉璃斋。 从前她只听陆景琅说过,好人家的姑娘是不会来这种烟花之地的,所以,在她眼中。 琉璃斋就是不干不净的地方。 可现在看看四周,环境雅致,里面也是热热闹闹的,有男有女地进来,或是坐客吃点心,听曲儿,甚至里面还有卖首饰布料的。 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 “公子请稍等。”小二将人引入雅间,便去拿字据:“口说无凭,公子请写下字据,免得日后扯皮。” 陆景宁笑笑,提笔落字。 小二开始讲解规矩,比试的正是琴棋书画四样,败一局,满盘皆输,若想第二次参赛。 则要付出双倍银票才有参赛资格,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琴棋书画,她亦是样样精通,虽达不到天下第一,为了母亲,总要试一试。 “又来了一个比试的。”门外有人喊。 云栽飞快地瞥了眼,看清来人后,极快的在陆景宁耳边嘀咕;“是肃国公世子。” “他怎么来了?”陆景宁蹙眉,转念一想,肯定是为陆景琅求药的。 为了陆景琅,他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捧着锦盒,放在了桌子上:“公子不必比试了,琉璃斋愿赌服输了,这是公子所需之物。” “嗯?”陆景宁疑惑。 不仅如此,掌柜的还将五千两银票一并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一个时辰前已经有人闯过四关,赢得此物,此物是隔壁雅间的客人所增。” 说罢,掌柜的弯腰退下。 陆景宁打开看了眼,竟是三颗完整的保宫丸! 啪嗒! 将锦盒扣上,这么珍贵的东西莫名其妙地送给自己,她可不敢收,带着额锦盒去了趟隔壁。 推开门,映入眼帘一张熟悉的面容。 “步大人!” 步晏指尖抵在了太阳穴,闻声斜了眼来人,眼中笑意渐深:“昨日郡主提出的条件,下官应允了。” 陆景宁哑然,她没想到步晏会抢先一步拿到了保宫丸,疑惑问:“此物对步大人而言,有何作用?” 其实陆景宁更想问,步晏又是如何得知自己需要这个的? 步晏失笑:“昨日容夫人从东宫回来后便派人去容家几个长辈那求药,下官猜测定是给病重的太子妃求的。” 陆景宁了然,当即对步晏刮目相看。 上辈子她死的早,也不知步晏下场如何。 依步晏的聪慧,一定能步步高升吧? “这药的确是给家母求的,今日步大人赠药之恩,本郡主定会铭记于心!” 陆景宁拱手谢恩。 “郡主既然开口,下官就不客气了,说起来,下官的确是有一桩事想拜托郡主。”步晏伸手倒了杯茶递了过去,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陆景宁忽然觉得手上锦盒的份量变的沉甸甸,她蹙眉,打心眼里并不想和步晏牵扯太多,但步晏主动开口。 又想着墨云尧还在步晏手上,陆景宁稳了稳心神坐了下来:“步大人严重了,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定不会推辞。” “此事对于郡主而言,并不难。”步晏微微一笑。 步晏今年二十二,做了五年的京兆尹,得罪了不少人,至今还没有婚配,这些年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 也仅限于提亲,基本没下文。 愁的步老夫人吃不下睡不好,为了给步晏找媳妇,没少费心思,却始终高不成低不就。 昨日肃国公府派人上门示好,愿将肃国公府三姑娘嫁给步晏,还将画像送去了步家。 步老夫人一眼就喜欢上了赵三姑娘,以死相逼让步晏妥协。 听了来龙去脉后,陆景宁问:“我能帮上什么忙?” “下官想借机摆脱这门婚事。” 陆景宁蹙眉,她能有什么法子搅合这门婚事? 抬眸间,她瞥见了步晏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多了几分警惕,又听步晏道:“下官也不介意被郡主利用一回,摆脱和赵世子的婚约。” 面对步晏,她的所有心思好像都能被猜对,根本无处遁形。 她紧绷着脸不说话。 步晏神色柔和,收敛了所有戾气,生怕吓到了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 能让他如此和颜悦色说话的,这世上仅有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就是眼前人。 “为何是我?” 步晏直言不讳:“想杀我的人太多,下官想找个靠山。” “若太子地位不稳呢?” “有我在,太子只能是如今的太子。”步晏语气淡淡,却是不容置疑的霸气。 陆景宁目露轻视。 啪嗒! 步晏将一块铁牌放在了桌子上,巴掌大的铁牌上赫然雕刻着一个令字。 “我掌管军机营两万兵马,若我一声令下……”步晏笑的极淡然:“足矣保太子上位。” 不得不说,这块令牌对陆景宁来说,诱惑太大了。 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她摸不透。 但至少此刻,陆景宁还不愿意得罪他,举起茶冲着步晏道:“既步大人有所求,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敬步大人一杯!” 步晏笑了,举起茶杯冲着陆景宁抬起喝了口。 临走前还特意从怀里取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在桌子上:“这是保命丹,世间仅此一枚,价值万金。” 陆景宁一头雾水,没多想,她带着锦盒刚迈出琉璃斋大门口,就被赵隋给拦住了去路。 “阿宁,是你故意抢走了保宫丸?”赵隋脸色不悦:“陆景宁,你太恶毒了,亏景琅处处拿你当亲姐姐对待,你却这样对待她,给她下药不算,还要毁了她最后的希望!景琅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快把东西给我!” “痴人说梦!”陆景宁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绕开他往外走,赵隋紧跟其后挡住了去处。 “要不是你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景琅也不会遭罪,你本来就该将功赎罪!” 趁陆景宁不备,赵隋一个箭步上前将锦盒抢了过来,得意地笑:“这保宫丸本就属于景琅的……啊!” 倏然,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第11章 抢夺药物 赵隋将锦盒抢过来打开看了眼,里面果然藏着三颗保宫丸,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从锦盒中倏然射出一枚极小的银针,直射入左眼。 “啊!” 他捂着眼忍不住叫出声。 “云栽!”陆景宁扬声。 云栽闪身极快的从赵隋手中将锦盒抢了过来,恭恭敬敬的递上,陆景宁啪嗒将锦盒扣上,斜睨了眼赵隋:“不是你的东西,你也敢抢?” “陆景宁,你这个贱人,竟敢给我下毒!”赵隋咬牙切齿的冲着陆景宁冲了过来,扬起手,似是要打过来。 陆景宁眼眸微动,下一秒就看见了步晏一袭湛蓝色身影映入眼帘,一把捉住了赵隋的手腕,用力捏紧。 赵隋回过头,沉声:“步晏?你怎么在这?” “有人报官,琉璃斋有闹事者,说的该不会就是世子吧?”步晏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赵隋:“世子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赵隋从步晏手里挣脱了,鄙夷地冲着陆景宁道:“我说最近怎么这么反常呢,又是退东西,又是撇清关系,原来是早就找好下家了,陆景宁,你当真是不知羞耻!” 话音落,琉璃斋的掌柜地迎了出来:“步大人,闹事者就在里面,还请您移步。” 步晏故作疑惑地看了眼赵隋,又回头瞅瞅陆景宁,表现的一副十分淡漠模样。 连个招呼都不曾打,紧跟着掌柜的身后离开。 人一走,赵隋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拦住了陆景宁的去处:“就算不是你报官,但今日你不能将保宫丸带走,必须要留下,这是你欠了景琅的。” “世子究竟和陆景琅什么关系,以什么身份讨要?” 陆景宁眸光凌厉,指着赵隋:“本郡主无意招惹你,可你却一而再的挑衅,羞辱本郡主,可有将本郡主放在眼里?” 这声音不小,又是世子,又是郡主的,还在是人来人往的大堂门口,很快就引起不少人驻足观看。 “那不是肃国公世子么?” “是他。” “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欺辱人,也不怕丢人现眼。” 赵隋听着身后啧啧声不断,脸色涨红,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你下毒谋害,何至于让陆二姑娘伤了身,我是路见不平,替陆二姑娘讨公道,倒是你,心思龌龊冤枉了人!” “我心思龌龊?”陆景宁怒极反笑:“刚才又是谁众目睽睽之下冤枉我,迄今为止,肃国公世子可有半句歉意?” 赵隋低声喊:“阿宁!” “肃国公世子请自重。”陆景宁晃了晃手里的锦盒;“保宫丸也不是孤品,世子自诩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去琉璃斋闯关,而不是从我手里抢夺。” “郡主,世子已经闯过一次了。”云栽声音不大不小提醒。 顿时一片哗然。 “世子居然闯关失败了?” “难怪会在这抢夺,脸皮真厚。” 被人指责。 赵隋的脸色更是挂不住,一阵青白,又加上眼睛一直在疼,心中怒火不停地往上翻滚。 “阿宁,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马给我赔罪,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赵隋低声威胁道。 陆景宁实在是忍不住笑出声,她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突然发现,他也不过如此。 低头见瞥见赵隋腰间缀着两只香囊,那香囊一看就是女子绣的,这样一个不出挑的人,自己怎么就看上眼了呢? 真是愚蠢! 见她不出声,赵隋还以为是她怕了,抬脚朝着她走了过来:“阿宁,你是我未婚妻,将来咱们是要做夫妻的,家丑不可外扬,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片苦心呢。” “赵隋!”陆景宁回想起往日赵隋对自己的羞辱,她一字一顿的说:“从前是我受人蒙骗,不知人心险恶,才会对你纠缠不清,如今我已醒悟,再看你一眼,都觉得无比恶心!” 赵隋愣了,不敢相信眼前人说的话。 “没有本郡主,你家连爵位都保不住,还敢在本郡主面前大放厥词,不知所谓!” 陆景宁毫不客气的当场奚落回去,看着赵隋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模样,她笑了,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云栽,我们回去!” “是。” 云栽在前面护着陆景宁离开。 徒留赵隋在原地愕然,耳边时不时传来嬉笑声,他环顾一圈,忽然觉得四周人看他的眼神,鄙夷,嘲讽,奚落。 全都是笑话他的。 他紧紧捏着拳,这辈子何曾这么丢脸过? 胸口处猛然涌出一抹腥味,他咬紧了牙咽了回去,道:“走!” 刚上马车赵隋没忍住一口浓血喷出来,身子晃了一下,直直的栽倒在地。 “世子!” 赵隋醒来时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侧过头看见了肃国公夫人一脸焦急的坐在旁边。 “隋哥儿,你醒了。”肃国公夫人脸上的怒气还未退散,她沉声;“今日在琉璃斋发生的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也已传到你父亲耳中,你父亲很不高兴。” 赵隋心里咯噔一沉。 “你父亲的意思,不论如何也要你哄好柔宁郡主,等太子回来,就将婚事提上日程。” “这么急?”赵隋心里是百般不乐意的,陆景宁今日羞辱他,这笔账,他还没清算呢,他不情愿道:“我已经派人送去了赔罪簪子,被陆景宁给退回来了。” “隋哥儿!”肃国公夫人打断了他的话:“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容不得商量,不论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人娶进门。” 一句话堵的赵隋无言以对,他是肃国公府的世子,肩负重任,肃国公府到了他这一代能不能继承爵位,就看他能不能顺利将陆景宁娶进门了。 赵隋垂眸,低低的说了声知道了。 肃国公夫人又何尝不生气呢,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赵隋的肩:“你要暂且忍耐,等她嫁过来,你想怎么发泄都行。” “是。”他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起身下地倏然一阵眩晕袭来,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没站稳跌坐在了椅子上。 赵隋揉了揉眉心,再睁眼,忽然觉得左眼模糊了许多,还有许多重影闪烁,吓得他赶紧喊:“请大夫,快!” 很快大夫赶来,经过查验道:“世子这是中毒了,毒针还在眼睛里,若不是及时解毒,恐怕会变成瞎子。” “什么?”肃国公夫人失声,惊慌失措地让大夫赶紧想法子给解毒。 大夫一脸为难:“这毒,药性特殊又伤在了眼睛位置,老夫医术有限,怕是治不好世子的毒。” “废物!”肃国公夫人没好气的大骂,将人给撵走了,又叫人去请太医。 连续请来两位太医,说法都是一样的,伤的位置太特殊了,不能随便动,也无法对症下药。 赵隋也觉得眼眶越来越疼了,他强咬着牙撑着,最后实在是撑不住了,面露痛苦。 “是陆景宁,解药肯定在陆景宁手里。” 肃国公夫人闻言二话不说直接站起身:“我去找她拿药!” 第12章 开始部署 东宫 陆景宁将三颗保宫丸小心翼翼的放好,陪着上官氏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将人哄睡了,才准备回去。 “郡主!” 画眉忽然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一枚香囊奉上:“这是一个时辰前宛侧妃派人送来的,要奴婢给太子妃系在床前。” 墨绿色香囊上绣着几朵别致的玉兰花,她捡起递到鼻尖嗅了嗅,一股子甜腻难闻的香味。 “郡主!”云栽提醒:“小心有毒。” 陆景宁将香囊收起,低头看向画眉:“宛侧妃还说什么了?” 画眉摇头。 “此事不必惊扰母亲,我自有分寸。” 叮嘱完从玲珑阁出来,陆景宁将东西递给了云栽,沉声道:“查查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 云栽欲言又止的站在陆景宁跟前,几次张嘴又有些羞愤道:“是……是媚药,不过份量很轻,若闻的时间长了,就会情不自禁。” 云栽得知这脏东西后,也是气的不轻,太子妃都已经病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用这么卑鄙下作的东西。 “那你说什么!”陆景宁蓦然一愣,她想过无数种毒药,唯独没有想过居然是媚药。 宛侧妃究竟想做什么? 她深吸口气,滔天的怒火实在压不住,豁然起身,站在了廊下眺望远方,紧捏着手指。 指尖的疼让她保持理智。 “郡主,肃国公夫人求见。”忍冬道。 陆景宁沉着的眼眸忽然闪现了笑意,冲着云栽低声嘱咐几句,云栽立即点头退下。 “忍冬,带肃国公夫人去钟灵阁,我稍后就来。” “是。” …… 慎王府 “侧妃,太子妃这几日见不着您,心里很是惦记,特意派人来接您入宫解解闷。” 画眉亲自来接人,一脸的奉承讨好:“东宫没了您,已经乱成一团了,郡主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为了您,太子妃还将郡主狠狠训斥了一顿。” 宛侧妃听这话,娇媚可人的脸庞立即浮现一抹得意,冷哼道:“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仗着被宠坏了,无法无天了,胆敢算计景琅,我必要她付出代价!” “侧妃所言极是,东宫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大局呢。”画眉越发谦卑讨好,哄着宛侧妃慢悠悠起身,赶往东宫。 临走前,画眉又道:“太子妃今日小腹略有不适,差点儿就请太医了,是奴婢将人拦下。” 不必画眉多说,宛侧妃立即会意,派人去请神医跟着一同前往。 那头陆景琅却不肯放人,挽着宛侧妃的手撒娇:“娘,我的身子还没好呢,神医不能走。” “二姑娘有所不知,今日郡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在琉璃斋弄来了三颗保宫丸。” 保宫丸三个字一出,陆景琅的眼睛都亮了,激动的抓住画眉的手:“你说真的?” “奴婢不敢撒谎。” 陆景琅咬牙:“她拿保宫丸做什么?难道是故意为难我的,不对,肯定是想拿着保宫丸给我赔罪,一定是世子的话奏效了。” 不管是哪一种,最要紧的是尽快将东西拿到手,陆景琅拉着宛侧妃说:“娘,咱们快去找太子妃吧。” “也好。” 母女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赶往东宫。 玲珑阁长廊下云栽来汇报:“郡主,人到了。” “就按照计划行事。” “是。” 另一头肃国公夫人坐在钟灵阁大厅许久,迟迟不见陆景宁来,面上已经浮现不耐。 “郡主怎么还没来?” “国公夫人稍等,郡主正在服侍太子妃用药。”忍冬解释,又给肃国公夫人添置了一盏茶。 肃国公夫人想着有求于人,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玲珑阁陆景宁陪在了上官氏身边,亲手点了安神香,坐在一旁看着母亲熟睡的容颜。 嘎吱。 门被推开了。 宛侧妃领着陆景琅走了进来,她假惺惺上前:“阿宁,你母亲这几日怎么样,我在府上可是日日担心。” 陆景宁长叹口气,摇摇头:“母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刚才服了药歇了。” 说完她起身,红着眼看向了宛侧妃:“姨母,之前都是我不对,是我任性了,还请姨母消消气。” 看着陆景宁伏小做低,宛侧妃十分受用,她叹气道:“你知错就好。” “多谢姨母宽容大量。”陆景宁吸了吸鼻子,欲言又止的看了眼身后跟来的神医,小声嘀咕:“姨母,关于母亲的身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宛侧妃心里咯噔一沉,还以为是陆景宁发现什么,立即将屋子里的人都屏退。 等屋子里没人后,宛侧妃赶紧说:“这里也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陆景宁坐在长凳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母亲这个年纪怀上孩子,也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住,姨母,母亲怀上弟弟是好事,可我怎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宛侧妃听这话,狠狠地松了口气,装模作样地安抚几句:“你母亲是太子妃,要是没有儿子傍身,太子不就断后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家常。 一旁久久不出声的陆景琅朝着宛侧妃使了个眼色,提醒她,赶紧要保宫丸。 “阿宁,我听说你手里有三颗保宫丸?”宛侧妃温柔的笑:“其实,云蝠弄错药的事也不怪你,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补偿琅姐儿,去琉璃斋闯关。” 宛侧妃又冲着陆景琅说:“你们永远都是最亲密的两姐妹,等阿宁将保宫丸给你医好身子后,你可不许再嫉恨阿宁了。” 陆景琅小鸡啄米般点头,焦急地看向了陆景宁,眼巴巴等着她将药拿出来。 第13章 算计三家 陆景宁佯装没看懂陆景琅的眼神,继续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担忧,陆景琅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催促道:“宁姐姐,先别说那么多了,快将药拿出来吧,你放心,我的身子好了以后肯定会在世子哥哥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是啊,快点把药拿出来吧。” 陆景宁故作疑惑地看向了陆景琅:“琅妹妹要什么药?” “自然是你手里的保宫丸!” 云栽却道:“保宫丸是郡主特意寻来给太子妃保胎用的,价值千金,岂能随便给了琅姑娘?” 陆景琅一听药不是给自己的,蹭的一下站起身,怒瞪陆景宁:“药不是给我准备的?” 陆景宁不急不躁地点头:“是啊,保宫丸是疗养圣药,我母亲身子孱弱,又怀着身子,自然要以母亲为重,你虽用错了药,可神医不是保证过会给调理么,更何况,肃国公世子也在替你想法子弄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的。” “那怎么能一样,我等不起了!”陆景琅冲着她摊开手心:“先将药给我,等找到了药,再给太子妃也不迟。” “是啊,阿宁,事有轻重缓急,还是先给琅姐儿吧,太子妃的病也不是一两日了,再等等也无妨的。”宛侧妃帮衬道。 鞭子不是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母女俩因为药,立马就露出了自私嘴脸。 陆景宁脸色一沉:“宛侧妃倒是说看,东宫太子妃加上太子嫡长子,两条人命竟比不上陆景琅的身子贵重?” “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景宁冷笑看了眼母女二人,她声音冷冽:“这药是我母亲的,谁也不能动,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陆景琅急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宛侧妃给拦住了,宛侧妃冲着她摇摇头,示意不能太着急。 真把这个蠢货惹急了,闹大了,谁也占不到便宜。 “阿宁,说得对,这药必须让太子妃先吃,琅姐儿就是太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宛侧妃放低了姿态,试探性地问:“阿宁,你是怎么从琉璃斋弄到药的?” 琉璃斋闯关的规矩,宛侧妃也有耳闻,要说陆景宁孤身一人赢了四局,她打死都不信。 肯定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陆景宁神秘一笑,故意吊足了二人胃口,还未开口,忽听门外猛地一嗓子。 “啊!” 几人的视线立即被吸引了。 “出事了,郡主,出事了。” 门外丫鬟扯着嗓子喊。 陆景琅率先回过神,方才那喊的声音她听着有点儿耳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谁。 倒是陆景宁一脸慌张的出去了,那模样像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身后的母女二人彼此看了眼,默默跟上。 钟灵阁 神医正在慌乱地穿衣裳,越是着急,手就越不稳,一旁的肃国公夫人衣衫散乱,脸颊潮红,又羞又气地望着神医,险些被气晕了。 “不是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神医慌乱解释。 他记得自己是在廊下,忽然就晕了过去,等醒来后,人就在钟灵阁了,身边还趴着个美艳妇人,还未看清模样,就被丫鬟给拉开了。 “郡主,人就在里面。” 外头传来了丫鬟说话的声音,两人心一惊,默契抬头,就看见了陆景宁带着丫鬟浩浩荡荡的赶来。 肃国公夫人瞬间醒悟,一定是陆景宁使的下作手段! “陆景宁,你敢害我!”她怒吼。 陆景宁站在门槛上,怒瞪着肃国公夫人:“明明是你自己不知羞耻,背地里勾引神医,还敢诬赖我,肃国公夫人,你真不知羞耻!” 被一个晚辈当众指责不知羞,气得肃国公夫人暴跳如雷:“放肆,谁准许你这样和我说话,陆景宁,你太没规矩了!” 身后跟来的宛侧妃和陆景琅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尤其是陆景琅,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居然被她当场撞破了肃国公夫人偷情。 真是丢脸。 陆景琅扭头就想走,可陆景宁却早早就发现了她,立即开口喊道:“琅妹妹,你可要作证啊,我刚才可是一直和你在一块。” 肃国公夫人愕然抬起头,瞥了眼陆景琅,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她紧盯着陆景琅。 “我……”陆景琅揉了揉眉心,支支吾吾。 “阿宁,现在不是扯这个的时候,国公夫人怎么会在这,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么,这可是你的院子!”宛侧妃站了出来,将矛头重新指向了陆景宁。 肃国公夫人死死地盯着她:“陆景宁,你该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陆景宁冷笑,下颌扬起:“来人,将这个神棍给本郡主拿下。” 两个侍卫冲出来,二胡不说将神医给按住了,神医挣扎,却被云栽极快地堵住了嘴。 “打,给本郡主狠狠地打!”陆景宁发了狠,她今日不仅要让肃国公夫人身败名裂,还要让神医偿命。 板子落在了神医后背,啪啪作响。 神医挣扎,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不一会儿后背就湿透了,他看向了宛侧妃。 “阿宁,你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神医,他可是太子妃的救命恩人,打坏了,太子妃的身子可怎么办?”宛侧妃出口阻挠。 陆景宁反问:“母亲病了,东宫一直都是宛侧妃帮着料理,今日神医心怀不轨,胆敢在钟灵阁侮辱肃国公夫人,难道不该打?还是宛侧妃觉得,今日是肃国公夫人主动勾引,错在肃国公夫人?” 一句话,立即引得肃国公夫人不悦地看向了宛侧妃。 宛侧妃眼皮一跳:“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国公夫人,神医是慎王府引荐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慎王府给琅妹妹看病,一个时辰前才回东宫,我巴不得他给母亲看病,岂会算计神医?”陆景宁咬牙切齿道:“今日又在钟灵阁闹出事,我还没愚蠢到给自己找不痛快。” 肃国公夫人听着陆景宁的解释,将视线看向了母女二人,宛侧妃赶紧解释:“我更没有理由算计国公夫人。” “既然都没有嫌疑,唯一能验证结论的法子,就是逼问神医。”陆景宁一脸严肃。 有陆景宁胡搅蛮缠,宛侧妃根本不敢给神医求情,肃国公府和慎王府的关系,宛侧妃一直都知道。 而且自己的女儿还心仪赵隋。 宛侧妃紧咬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景宁,今日不论她帮谁,都会得罪另外一个。 肃国公夫人正在气头上,恨不得立马就把神医给活活打死,她冷脸道:“郡主所言极是,此人的确该打。” 打了十几个板子,神医已经疼得浑身抽搐,脸色惨白,他趴在了长凳子上 挣扎不过。 两个侍卫看上去没用多大的力气,可每一个板子都打得极巧妙,打在了要紧的地方。 鲜血顺着衣裳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陆景宁示意云栽将神医嘴里的东西取出来。 神医强撑着痛意大喊冤枉:“郡主,你为何要陷害我,我究竟何处得罪你了?” 第14章 打死赔罪 面对神医的叫喊,陆景宁却是一点儿也不慌,冷声道:“还能胡言乱语,看来打得还不够,继续打,一直叫他改口为止。” “阿宁,神医都说是你指使的,你还想屈打成招么?”宛侧妃急着站出来:“再打,人就要死了。” 神医咬牙切齿:“不论郡主如何屈打成招,我都不会改口的,就是郡主陷害我。” 宛侧妃立即指着陆景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恶毒,肃国公夫人往日对你可不薄。” 就连肃国公夫人也相信,是陆景宁陷害自己丢脸的,她来钟灵阁的本意是为了赵隋取解药。 却一直被丫鬟忽悠坐在了大厅喝茶,一杯接一杯,最后不知怎么昏迷不醒,再醒来就已经在偏房了。 肃国公夫人刚才是被气昏了头,这会儿清醒过来,她恨不得掐死陆景宁。 “陆景宁!!” 陆景宁居高临下站在了台阶上望着神医,眼中倏然迸发的狠厉吓得神医心尖儿一颤。 “打!给本郡主狠狠地打,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打死不论!” 神医慌了,身后的板子一下又一下地打下来,他疼得惨叫:“救命啊,要杀人了,要乱杀无辜了,王法何在?” “住手!”宛侧妃大喊。 侍卫的手却没有停下,无奈宛侧妃只好拉着陆景宁:“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事了,你还真要屈打成招不成?” “屈打成招?”陆景宁笑了:“侧妃放心吧,这贱骨头是打不死的,胆敢霍乱东宫,一定是有人指使,今日若是审问不出,我就去找皇上彻查到底!” 听这话,不止是宛侧妃坐不住了,就连肃国公夫人也按捺不住了,没好气道:“什么,你还想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去,陆景宁,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要逼死我是不是?” “是啊,此事涉及肃国公府颜面,你将此事闹大,日后肃国公夫人还怎么做人?”宛侧妃连哄带骗的吓唬。 陆景宁挑眉看向了宛侧妃:“侧妃的意思是要我这个无辜之人认罪?” “阿宁,此事本就是你的手笔,你本就该认罪。” 宛侧妃还没说完,看见侍卫行刑时一枚墨绿色香囊掉落,倏然,宛侧妃眼皮跳了跳。 “郡主!”云栽指着神医身上掉落的香囊,飞快的捡起来,凑在鼻尖嗅了嗅,顿时脸色潮红,身子一阵阵发软,她扬起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方才清醒。 肃国公夫人是过来人,看见云栽这幅反应,就知道这香囊有蹊跷,一把抢来,闻了一下,察觉不对赶紧扔出去。 “好下作的手段!”她呵。 陆景宁疑惑:“去请太医查一查,这是何物。” 丫鬟飞奔去请。 一旁的宛侧妃抿了抿唇,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局,一箭三雕,铲除了神医,算计了肃国公夫人,又不知不觉将自己拽下水。 宛侧妃紧捏着指尖,深吸口气看向了神医,使了个眼色:“神医,你还不快说实话,亏得王爷这么信任你,举荐你来东宫,你竟将青鸾阁的东西带入东宫,被此物所迷惑,你可知罪!” 神医愣了。 青鸾阁是青楼,他压根就没去过。 面对宛侧妃警告,神医思索片刻,宛侧妃急了:“因你一人之过,差点闹得东宫人仰马翻,你太让王爷失望了!” 宛侧妃紧咬着王爷二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神医也明白了什么意思,这是要自己认罪,他抬起头看向了陆景宁。 “只要你肯认罪,也没酿成什么大错,郡主一定不会置你于死地,毕竟,你救治太子妃有功,功过相抵,太子妃这一胎还指望你保下呢。”宛侧妃提醒。 神医思索片刻,咬牙道:“是我的错,不该将青鸾阁的东西带入宫,一时迷了心智,让肃国公夫人受惊了。” “混账东西!”肃国公夫人气地冲上前,狠狠地掌掴对方几巴掌,心口起伏的厉害,对着侍卫说:“打死,给我将他打死。” 居然敢羞辱自己,肃国公夫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神医一慌,立即看向了宛侧妃。 “国公夫人,神医是王爷引荐给太子妃治病的,罪不至死,何况打也打了,日后肯定会引以为戒,不会再犯了,看在王爷的份上就饶了他吧。”宛侧妃拉着肃国公夫人一边赔罪一边提醒。 神医是王爷的人,动不得。 肃国公夫人咬牙问:“那今日又怎么说?” “将今日在场的人全都处理了,我保证没有任何人知晓今日发生的事。”宛侧妃拍着胸脯保证。 听这话肃国公夫人怒火才消了一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排一切,浑然将她给抛之脑后,陆景宁下巴轻抬,扬声:“继续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停!” 宛侧妃蹙眉:“阿宁,此事已经处理妥当,你怎么还打人?” “谁告诉你处理妥当了,神医行为不端,这样的龌龊事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东宫容不下这个脏东西。”陆景宁厉声道:“今日东宫所有人都给本郡主清楚的看看,谁敢在东宫胡作非为,本郡主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神医傻眼了,赶紧冲着宛侧妃求救:“宛侧妃救救我!” “陆景宁!”宛侧妃气得差点儿倒仰,呵斥好几遍,行刑的侍卫充耳不闻,依旧扬起板子狠狠地打在了神医身上。 肃国公夫人也在一旁叫停。 陆景宁连个眼神都没给,冷眼看着神医,挑眉笑了笑,今日她就要将此事闹大。 趁机将神医这毒瘤拔出! 十几个板子落下后,神医咽了气,目光死死的看着陆景宁,若是旁人见了或许会吓得不轻。 可陆景宁却是淡淡一笑,转过头对着肃国公夫人说:“国公夫人今日在东宫受委屈了。” “你!”肃国公夫人颤抖着唇,瞪着她:“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嫁入国公府,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媳。” 陆景宁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了,指着神医的尸首,对着侍卫吩咐:“即刻将神医送去肃国公府赔罪,顺便将今日的事一字一句地解释给肃国公听!” 第15章 越闹越大 “陆景宁,你敢!”肃国公夫人一听就炸毛了,将神医的尸首送去肃国公府赔罪,不就等于昭告天下,她被人羞辱了? 肃国公是个极在乎名声的人,她不敢想象,这事儿要是让肃国公知道了,该气恼成什么模样? 陆景宁疑惑:“事已至此,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也都成事实了,夫人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毕竟夫人是受害者,我相信肃国公府一定会体谅的。” 肃国公夫人眼睁睁地看着侍卫将神医给抬走了,她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怒指着陆景宁:“你!肃国公府丢了脸,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将来可是肃国公府儿媳!” 她嗤笑一声。 这辈子嫁猪嫁狗,都不会再嫁赵隋这个卑鄙小人。 “你当真要将此事闹大,你就不担心世子会生气么?”陆景琅看向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两日眼前的少女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之前更难糊弄了。 看似不经意间的发脾气,却不知不觉坏了局。 又叫人找不出发作她的理由。 真的是巧合? 陆景琅想了想,将怀疑的视线看向了云栽,在她眼里,陆景宁是没这个脑子想出这些歪门邪道的。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出主意,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云栽。 “宁姐姐,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挑拨离间?”陆景琅刚想指认云栽,陆景宁却指着地上的墨绿色香囊:“刚才神医说,这东西是从青鸾阁弄来的,可这上面的针脚,我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呢。” 几人的视线落在了香囊上。 宛侧妃的目光死死盯着香囊,刚才她就认出了这个香囊的针脚是陆景琅的,所以才急着给神医使眼色。 这香囊和她给画眉那个长得极相似,但不是同一个,而且药量也远没有这个浓。 又听陆景宁说起了香囊,宛侧妃笃定,陆景宁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故意设下这个局。 “阿宁,刚才人多我没好意思提,这香囊不是琅姐儿送给你的那份么,怎么会在这?”宛侧妃率先开口。 这针脚,只要稍稍比对,就一定能认出来。 抵赖不过去,就只能先将责任推给陆景宁,宛侧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小小年纪手段毒辣,将人给活活打死了,半点余地不留,现在死无对证……” “宛侧妃!”陆景宁一脸沉着应付:“我从未说过这个香囊是谁的,倒是你一次次的提醒神医是青鸾阁带出来的,神医一直在东宫,小心本分,是去了慎王府之后才有机会出去的,既然不是青鸾阁的。” 陆景宁咂舌,眨眨眼看向了陆景琅:“莫非这香囊是琅妹妹赠给神医的?” 陆景琅眼皮一跳,气不过道:“胡说!我岂会赠这种东西给神医?你休要血口喷人!” “死无对证,琅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陆景宁耸耸肩,反正香囊是陆景琅绣的,也是宛侧妃亲口指认的。 这事儿剪不断理还乱,就看外人怎么想了。 “你!”陆景琅气的咬牙,想冲上去和陆景宁理论却被宛侧妃给拽住了胳膊。 “人都死了,还是息事宁人吧。” 话落,肃国公夫人不乐意了,她眸光死死地看向了陆景琅:“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涉及肃国公府颜面呢。” 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肃国公夫人只能极力的保全自己。 这事儿不能让一个死人背负,慎王府也要承担责任! “夫人?”宛侧妃冲着对方使眼色,这事儿越闹越大,对任何人都没好处,说不定还有什么陷阱等着他们呢。 肃国公夫人正在气头上,阴阳怪气地看着宛侧妃母女,她掌管国公府多年,也不是什么单纯性子。 她知道今日的事,或多或少肯定有母女两个的手段。 “有些事不彻查清楚,就越是模糊,日后被人提起来,就更说不清了。”肃国公夫人铁了心要追查。 陆景宁乐见其成。 今日她就要趁此机会,将东宫所有的耳目全都挖出来,清除干净。 宛侧妃紧捏着手帕,在心里骂了句蠢货! “国公夫人所言极是,这事儿既然是发生在东宫,就该彻查。”陆景宁认可地点头:“来人,即刻派人将香囊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药,再派人将伺候神医的人全部提过来审问。” 陆景宁看向了宛侧妃:“侧妃可否告知,神医在慎王府的这几日可曾去过青鸾阁,用不用派人去青鸾阁打探?” 神医压根就没去过青鸾阁,去打探,肯定会露馅。 一旦露馅,也就意味着神医身上的香囊和陆景琅有扯不开的关系,到时必定会连累陆景琅。 宛侧妃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被陆景宁牵着鼻子走,一定要破解。 她朝着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悄悄退下想回报信儿,刚走到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侧妃?” 宛侧妃脸色一沉,看向陆景宁。 “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离开东宫,宛侧妃,管好你的人,否则我严重怀疑你是去提前打点。” 陆景宁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宛侧妃的小心思。 宛侧妃脸色一白。 “郡主误会了,奴婢只是内急。”丫鬟辩解。 陆景宁嗤笑一声,丫鬟红着脸退了回来,可陆景宁却不打算放过这个丫鬟,叫梅香! 是宛侧妃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聪明伶俐,还会医术。 “内急?”陆景宁沉声:“你跟在宛侧妃身后十几年了,来东宫次数更是数不胜数,早就熟悉东宫了,会跑去外头?” 宛侧妃眼皮一跳:“阿宁?” “堵住嘴,抓起来!” 梅香一愣。 两个侍卫极快的将梅香给按住,堵住了嘴,气得宛侧妃冷冷看向陆景宁:“你究竟要做什么,梅香可是伺候了我许多年的,你这是在打我的脸!” 陆景宁不以为然:“一个下人而已,只要有人收买,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歪心思来,今日既然要查,就彻查到底,不论是谁身边丫鬟,只要有可疑之处,一律查,谁也不许袒护!” 宛侧妃拧眉。 “立即派人去青鸾阁打探消息!”陆景宁吩咐。 “是。” 眼看着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陆景琅急了,早知道今日东宫这么乱,她压根就不会来! 她走到陆景宁身边:“宁姐姐,你可有想过,这件事闹大了,还会牵连太子妃的清誉,太子妃多年不孕,经过神医妙手回春……” “啪!”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陆景琅的脸上。 陆景琅捂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她,陆景宁不悦:“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东宫污蔑我母亲!” “阿宁,琅姐儿只是好心提醒,你用不着这么生气的。”宛侧妃阴阳怪气的道:“不如派人去搜一搜神医住处,说不定还有其他发现。” 要是接着神医霍乱的罪名,顺带抹黑了太子妃的名声,今日也不算亏了。 第16章 都得倒霉 陆景宁眸色阴沉。 今日既然设下这个局,她就想到了避免不了,定会牵扯上母亲的,她深吸口气。 “去搜!” “是。” 一个时辰后 从神医的住处搜了不少药方子,却没有发现任何祸乱宫闱的违禁东西,倒是找到了不少香囊。 针脚和地上的十分相似。 “原来太子妃的屋子里也有这么多香囊,那太子妃……”陆景琅幸灾乐祸。 神医祸乱宫闱的事传出去,她倒要看看太子妃还怎么做人! “让太医来东宫彻查!”陆景宁沉声吩咐。 且看着两人得意一会儿。 等太医来,她倒要看看两人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很快太医院的钟太医来了,看了眼院子里乱糟糟的,地上还有血迹,他目不斜视,十分淡定地按照吩咐查看了所有香囊,瞬间变了脸,拿起其中一只拆开了看,又浅浅尝了尝香囊的药材。 “钟太医,这迷乱人心智的药对太子妃可有影响?”宛侧妃急急地问。 钟太医点头:“这药虽没有毒药那么致命,对于常年用药的人来说,也是虎狼之药,女子更是碰不得。” 宛侧妃掩嘴,努力将笑意压下去,担忧地说:“这么说,太子妃也受这药影响,失了心智,会和外男纠缠不清?” 看着宛侧妃这么着急给上官氏身上扣帽子,陆景宁强忍着耐心,默默不语。 肃国公夫人嗤笑,看向陆景宁的眼神中带着讥讽和嘲笑:“难怪太子妃多年不孕,却突然有孕了,太子殿下真是可怜,郡主刚才打死了神医,否则还能多问出点什么来,混淆皇室血脉,这可是大罪。” “宁姐姐,刚才我就劝你不要将此事闹大,你偏不听,如今可倒好。”陆景琅揉了揉脸,小声嘟囔:“说不定日后,连你的身份都要被人怀疑。” 陆景宁没理会几人,看向了钟太医,态度多了几分恭敬:“钟太医,这究竟是什么?” 钟太医从刚才几人的话中大约猜到什么,并未解释,而是说:“郡主,我能不能去给太子妃把脉?” “当然可以!”陆景宁示意云栽领着人去。 不一会儿钟太医把脉回来,陆景琅迫不及待地追问:“钟太医,太子妃究竟有没有被这虎狼之药影响?” 钟太医愤愤道:“究竟是谁这么恶毒,对一个女子下这样的药。” 陆景琅一听嘴角掩饰不住喜悦,看向了陆景宁,没想到这误打误撞,还能让东宫丢脸。 顺便还能将陆景宁给踩在脚底下。 一想到陆景宁即将被剥夺郡主身份,陆景琅忽然觉得这一巴掌也值了。 “这么说,太子妃腹中孩子……”宛侧妃惊讶掩嘴。 钟太医疑惑:“什么孩子?太子妃未曾有孕哪来的孩子,而且这药就是防止太子妃有孕,致使太子妃身子日日孱弱,最后血崩而亡的。” 宛侧妃蹙眉。 “钟太医,神医说过母亲有孕一个月了,而且孩子很健康。”陆景宁一字一句提醒。 “胡闹,太子妃的脉像根本就没怀,这神医根本就是骗人的,这么简单的脉象都看不明白。”钟太医一脸鄙夷,指着桌子一堆香囊:“整日里闻这些东西,好人也坏了!” 陆景宁立即看向了宛侧妃:“神医是慎王府送来的,却连最简单的脉象都能弄错,怪不得神医来了之后,母亲越来越严重了,原来是有人要害东宫无子!” 药是不能使人有孕的毒药,又诊断出太子妃没怀孕,宛侧妃一时语塞 ,她明明听神医说过,给太子妃服用了假孕的药,就连太医都看不出端倪,为何钟太医一下子就识破了? “你是在怀疑慎王府?”宛侧妃一脸委屈;“慎王府和东宫关系一向很好,你怎么能说出这话,寒了慎王府的心呢。” 陆景宁摇摇头,看向了宛侧妃露出一抹冷笑:“我不是怀疑慎王府,而是怀疑宛侧妃居心不良,我听母亲说过,当初你心仪的是我父亲,阴差阳错才会嫁入慎王府做侧妃,这些年还不死心,日日来东宫,母亲心地善良不与你计较,你却处处谋害母亲。” 宛侧妃眼皮跳了跳。 这事儿牵扯越来越多了。 “陆景宁,你胡说八道什么!”陆景琅急了。 陆景宁伸手抵着陆景琅的鼻尖:“还有你,小小年纪不知羞耻的勾引神医,不就是为了解药么,你太不自重了!” 陆景琅气得瞪大眼。 恰这时派人去青鸾阁问话的人回来了,侍卫当众表示,青鸾阁的门房还有老鸨等人都确定过了。 神医并未去过青鸾阁! 甚至将香囊送过去,青鸾阁的人一口否定不是青鸾阁之物,倒是将宛侧妃遗留在外的几个丫鬟捉了问话,打听出神医这段时间派人去过几个药房抓药。 “胡说!”宛侧妃眼看着矛头指向自己,急着辩解。 侍卫却掏出了字据,上面是几个药房掌柜的亲笔写下的,还有手印,是抵赖不掉的。 宛侧妃小脸一白,震惊地看向了陆景宁。 这是一点活路都不打算给自己留啊。 “宛侧妃,这又怎么解释,神医为何会去买这些药,究竟是神医要用,还是琅妹妹要用?” 陆景宁痛心疾首道:“莫不是神医有意要陷害其他人,只是不巧,误打误撞害了肃国公夫人?” 宛侧妃咬牙,她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是错的。 “神医神医,狗屁神医,世上哪有心思这么龌龊的神医,肯定是受人指使了。”肃国公夫人在气头上,终于捋清了,自己是被人当成枪使了。 一定是神医想要陷害太子妃,结果被人发现了,陆景宁将计就计,将此事闹大,又将自己给拽入局。 肃国公夫人冷冷的看向了陆景宁:“郡主好计谋!” “国公夫人说什么呢?”陆景宁一脸无辜,她焦急的看向了钟太医:“太医,我母亲现在怎么样?” 钟太医叹了口气:“太子妃身子太弱了,需长期调养,至于子嗣,就看缘分吧。” 陆景宁眼眶一红,委屈的哭了出来,钟太医见状赶紧安抚几句:“郡主,太,为今之计是要尽快处理了东宫的烂摊子啊,给太子妃一个安静休养的环境。” 闻言,陆景宁吸了吸鼻子:“钟太医所言极是,我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懂这些弯弯绕绕,我要去找皇上!” 这事儿闹到皇上面前,她倒要看看慎王会如何保住宛侧妃母女! “阿宁!”宛侧妃大惊失色。 第17章 自找苦吃 宛侧妃一听要将此事告知皇上,顿时就急了:“皇上龙体欠安,你怎么能将这种小事闹到皇上跟前呢,太不像话了。” “小事?”陆景宁小脸一沉:“我母亲被神医下药导致难以有孕,还要背负假孕的罪名,在宛侧妃眼里居然是小事?” “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 宛侧妃伸手就想去拉陆景宁,却被她避开,陆景宁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 今日,她铁了心要将此事闹大。 拿着东宫的令牌,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议政殿,扑通跪在了殿外台阶上,砰砰磕头。 “求皇上给东宫做主。” 内总管太监见着陆景宁,赶紧上前:“郡主,皇上这会儿正在议事呢。” “我就在这等着,求公公通传。”陆景宁红了眼,一脸坚决。 内总管长喜见状,又看了眼里面,淡淡道:“郡主,皇上真不得空,郡主还是改日再来吧。” 改日? 她好不容易将宛侧妃和肃国公夫人抓了个正着,等改日,很多罪证都找不到了。 甚至还会被反咬一口。 陆景宁摇头,执拗不肯离开。 …… “宛侧妃,郡主闹到皇上面前可怎么办?”肃国公夫人也慌了。 “事已至此,只能尽快毁灭证据。”宛侧妃沉着冷静地分析,转身赶往玲珑阁。 她要去看看太子妃。 刚挪动几步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放肆!连我也敢阻挠?”宛侧妃怒斥。 侍卫不语,脚下寸步不让。 “让开!” 无人理会。 气的宛侧妃冲上前狠狠地挠了侍卫,说了好些威胁人的话,侍卫充耳不闻。 “这群混账,我定要狠狠责罚你们吧!”宛侧妃又气又急,她们一群人被困在东宫出不去,连报信儿的机会都没。 陆景琅眼眸微动,拉着宛侧妃小声嘀咕几句,宛侧妃会意,顿时倒地不起。 “哎呦!” “快,快来人呐,救命啊。”陆景琅扯着嗓子喊,对着侍卫们说:“我们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几人面面相觑。 肃国公夫人见状也跟着附和,最后陆景琅一气之下拔出侍卫怀中的剑,指着几人,恶狠狠的威胁:“还不快让开!” 一个时辰后 陆景宁的身子依旧跪的笔直,她望着紧闭的大门,眼皮跳了跳,长喜劝:“郡主,皇上公务繁忙,是不会见您的,有什么事先回去吧,别招惹皇上不高兴。” 长喜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恭敬。 陆景宁蹙眉。 “长喜公公,郡主实在是太鲁莽了,只是发生一点点小误会,就闹到了与前后,实在是不像话。” 身后忽然传来了瑾淑妃的声音。 众人请安。 “给淑妃娘娘请安。” 瑾淑妃一袭绯红色宫装,明艳夺目,在宫女的簇拥下慢慢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陆景宁:“柔宁,你也太不像话了,平日在东宫胡闹就算了,这里是前朝,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陆景宁抬眸,看了眼来人,以及她身后站着的宛侧妃母女,她轻轻拧眉,看来东宫的势力已经被宛侧妃给渗透了。 竟然没困住她。 “阿宁,别胡闹了。”宛侧妃小声提醒。 瑾淑妃狭长的秀眉一拧,没好气的说:“啰嗦什么,堂堂皇家郡主如此不知分寸,成何体统?” “来人!”瑾淑妃下颌扬起,命令宫女将陆景宁给拽走。 陆景宁冷着脸:“淑妃娘娘,我来为我母亲讨个公道,怎么就成了无理取闹了,你能保证我一辈子见不着皇上么?” 瑾淑妃冷冷一笑,丝毫没有将陆景宁的威胁放在眼里:“皇上日理万机,没时间理会你,何况本宫已经了解事情原委,分明就是你蓄意杀人,误会了人,还敢恶人先告状!” 瑾淑妃早就看陆景宁不舒服了,今日更是没个好脸色,不悦道:“本宫代管六宫,即便东宫有什么事,也是报告本宫,而不是来皇上这闹,柔宁,你可知罪?” 陆景宁看了眼瑾淑妃,又看了眼一脸得意的宛侧妃,心里咯噔一沉,难道今日她就见不到皇上了么? “郡主还是回去吧,别招惹皇上不高兴。”长喜劝。 说话间两个宫女一手按住了陆景宁的胳膊,另只手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喊出来。 “带走!”瑾淑妃没了耐心。 陆景宁挣扎不过,朝着云栽使了个眼神,云栽刚要退下却被陆景琅手疾眼快的拦住了。 “你这丫头我早就怀疑是你在背后出主意,是要给谁通风报信儿?”陆景琅抬起手狠狠地在云栽身上掐了一把。 云栽吃痛不敢惊呼,咬着牙忍着。 “一并带走审问。”瑾淑妃道,。 陆景琅笑眯眯的应了,乖巧的上前扶住了瑾淑妃的胳膊:“今日多亏了淑妃娘娘撑腰,否则,我和母亲就被冤枉了。” 瑾淑妃哼哼,拍了拍陆景琅的手背:“有本宫在,岂容她随意造次?” 许是得了授意,两个宫女拉扯陆景宁的力道极大,指尖狠狠地掐入胳膊内, 陆景宁倒吸口凉气,眼看着就要被拖入毓秀宫,也无人来,她闭了闭眼,有些绝望。 砰! 毓秀宫大门紧闭。 两个宫女倏然松开手,陆景宁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掌心落地,传来火辣辣的疼。 “柔宁,你为何要将景琅送你的荷包送给了神医,小小年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敢诬陷肃国公夫人,谁给你的胆子!”瑾淑妃呵斥。 陆景宁蹙眉。 “娘娘,阿宁应该不是有意的,但今日的事的确过分了。”宛侧妃小声提醒:“这事儿差点就牵扯上慎王府了,慎王和太子关系一直不错,阿宁今日这么做,实在是……” 牵扯上慎王府,就是牵扯上瑾淑妃的底线。 慎王可是瑾淑妃的亲儿子。 “既然你喜欢屈打成招,那本宫就依你!”瑾淑妃示意身后的宫女去取来笔墨纸砚。 “把你所做的种种都给本宫写下来,本宫看在太子的份上,不会要你性命,否则!” 瑾淑妃眼底浮现杀气。 一个时辰前宛侧妃匆匆来了毓秀宫,简单的说起了来龙去脉,差点儿就被陆景宁得逞见着皇上了。 就凭神医是慎王府引荐的,慎王府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景宁慢慢的抬起头,刚要起身,身后就被狠狠地大力一推,她惊呼,不受控制的再次倒下。 “柔宁,莫要挑战本宫的耐心!” 瑾淑妃抬脚踩在了陆景宁的手背上,咬牙切齿道:“做个无忧无虑的郡主不好么,非要惹是生非,牵扯无辜之人,今日之辱都是你自找的!” 第18章 救人一命 “啊!”陆景宁脸色一变,吃痛出声。 看着陆景宁被打,宛侧妃狠狠地松了口气,也舒坦多了,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代价! “呵呵!”陆景宁扬唇笑了:“淑妃娘娘今日打死我也无妨,父亲回来,定会给我撑腰做主,皇上可以不见我,但淑妃娘娘可否保证,皇上一定不会见父亲?” 太子是嫡长子,又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从一出生就被立为储君,更是皇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 这待遇,是任何皇子都比不上的。 就因为太子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对人防备之心极少。 但她是太子唯一子嗣,她要是不明不白暴毙在毓秀宫,瑾淑妃一定要给个交代。 在皇上眼里,瑾淑妃和太子之间,毫无疑问必定是太子重要! 瑾淑妃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挪开了脚。 陆景宁忍着疼强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目光直视瑾淑妃:“来之前,钟太医可是给我母亲诊脉过,淑妃娘娘还能将钟太医也灭口?” “你在威胁本宫?”瑾淑妃拧眉。 “淑妃娘娘别听她胡说八道。”宛侧妃上前,还没劝说,陆景宁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宛侧妃脸颊上。 宛侧妃捂着脸不可置信看向了陆景宁,在毓秀宫,她居然敢动手? “宛侧妃不要忘了,神医已经被送出宫,这件事一定会被闹大,东宫那么多人都是见证,即便我写了认罪书又如何,我身上只要有伤,父亲定会给我撑腰做主的!” 这就是陆景宁的底气。 宛侧妃脸色一白,看向了瑾淑妃。 “淑妃娘娘明明是不知情被人蒙骗,却执意要和东宫作对,可有想过后果?” 陆景宁不卑不亢:“除非淑妃娘娘有通天的手段,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弄死,整个太医院都查不出原因!” “你敢威胁本宫?”瑾淑妃蹙眉,忽然抬起手一把捏住了陆景宁的下颌,渐渐收紧力道。 宛侧妃回过神,对着瑾淑妃说:“娘娘,不如将太子妃一并请来,说不定这事儿太子妃也是知情的呢,郡主和太子妃一同写下字据,太子回来又如何?太子可是最顾忌太子妃颜面的。” “你敢!”陆景宁拔高了声音,看着宛侧妃的眼神冰冷至极。 宛侧妃无畏的笑。 “你说的对,太子妃说不定知道点儿什么。”瑾淑妃会意,用太子妃来威胁陆景宁认错。 留下罪证,到时候太子那边就好交代了。 这事儿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阿宁,太子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要是你不肯配合,执意闹大,万一气出个好歹。”宛侧妃欲言又止的提醒。 陆景宁紧咬着后槽牙,恨不得将宛侧妃给掐死。 卑鄙无耻! 居然敢用母亲威胁她。 “郡主,都到这个份上了,你一个人认罪,省的折腾太子妃了,你是太子唯一的子嗣,即便认罪,被褫夺身份又如何,还不是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许久没说话的肃国公夫人也在一旁劝:“难不成你真要让人将太子妃请来,将人气出个好歹来,这可是大不孝!” 陆景宁抿唇不语,她现在不确定东宫的人是否能拦得住毓秀宫的人。 瑾淑妃嗤笑一声缓缓上了台阶坐在椅子上,心情不错的喝茶,望着陆景宁:“自以为是有些小聪明就敢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险些就被你糊弄过去了,柔宁,本宫耐心有限。” “郡主,不要犹豫了,快写吧。”肃国公夫人催促,甚至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笔塞给了陆景宁手里。 陆景宁紧攥着笔,指尖泛白,心里一阵阵无奈,她以为重生来一次,就可以挽救东宫。 却不想在这帮人面前,力量还是这么渺小。 “大人!这里是毓秀宫,不能擅闯。” 此时门外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 “滚开!” 一声呵,让陆景宁低沉的心瞬间活络起来。 她将手中的笔狠狠地摔在地上,目光决绝地看向了瑾淑妃,勾唇一笑。 这一笑,让瑾淑妃眼皮跳了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陆景宁一把推开了身边宫女,朝着角落里的井跑了过去。 站在井边儿犹豫了片刻。 “柔宁!”瑾淑妃蹭得起身。 陆景宁两眼一闭直接跳了下去。 “郡主!”云栽大喊。 一只脚刚跨入门槛的步晏,眼角瞄到了一抹葱绿色身影一闪而逝,又看云栽趴在了井旁大喊:“郡主!” “快,快把人给本宫救起来。”瑾淑妃指着侍卫。 侍卫上前。 步晏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将侍卫狠狠踹到了一旁,瑾淑妃见状满脸不悦:“步晏,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步晏已经跳下去了。 陆景宁在井中起起伏伏,她不停地扑腾着,两只手高高举起,鼻尖被呛,进了水入了喉,胸腔里也是一阵阵的憋闷难受。 忽然一只手拉住她,腰间也被托住,浮上水面,陆景宁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眉眼精致的男人近在咫尺,他黝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熊熊怒火。 “步大人!” 步晏一只手托着她,又气又无奈:“你这又打的什么主意?” “无奈之举。”陆景宁微微一笑,冲着他眨眨眼:“大人前几日不是还担忧步老夫人会同意肃国公府三姑娘的婚事么,今日之后,你我就绑在一块了,谁还敢跟本郡主抢人?” 步晏挑眉:“若下来的不是我呢?” 陆景宁摇头,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就笃定一定会是步晏! 今日,她还要顺顺利利退婚! 步晏看着眼前娇艳如花的姑娘,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抱紧了陆景宁,脚下用力踩在了石壁上,从井中出去。 陆景宁浑身湿漉漉的,云栽赶紧褪下衣裳裹住她。 “步晏,你放肆,谁给你胆子竟敢擅闯毓秀宫!”瑾淑妃不悦。 步晏长眉一挑,不紧不慢的冲着瑾淑妃行礼后,才说:“下官是奉皇上命,带柔宁郡主去问话,不敢耽搁,还请淑妃娘娘恕罪。” 第19章 册封公主 “皇上怎么会这么巧召见阿宁?”宛侧妃摆明了不相信,前阵子在大昭寺,也是陆景宁报官抓走了墨云尧。 今日又是他出现,打破了僵局。 刚才要不是步晏来,陆景宁压根就不会选择跳井。 步晏眼眸轻轻一抬,从宛侧妃的身上扫了过去,淡漠的眼神还有几分压迫感。 “宛侧妃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宛侧妃身子一抖,忙道不敢,着急的看向了瑾淑妃,瑾淑妃上下打量着陆景宁:“既是皇上的意思,本宫岂敢阻挠,步大人先回去吧,本宫稍后会亲自送柔宁郡主去见皇上的。” 面对瑾淑妃的命令式口吻,步晏面不改色地拒绝:“皇上等得急,下官不敢耽搁。” “步大人!”瑾淑妃微微眯眸,眼底闪烁不悦:“本宫会亲自和皇上解释清楚的,何况,郡主这副尊荣去见皇上,也是大不敬!” 步晏长眉挑起弧度,望了一眼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陆景宁,她小脸煞白,单薄的身子依偎在云栽怀中。 许是察觉了他的视线,陆景宁仰起头,道:“大人救命!” 瑾淑妃眼皮跳了跳:“柔宁,你胡说什么!” “步大人,淑妃娘娘要杀了我,我现在就要见皇上。”陆景宁抖了抖肩,伸手拽住了步晏的下摆。 “步晏,别听她胡说,是她自己要跳井的,没人逼着她。”瑾淑妃呵道,同时朝着陆景宁使了个警告眼神。 陆景宁佯装没看见,她都已经和慎王这一派撕破脸了,又何必替对手遮遮掩掩? 她这幅惨样被皇上看见,她倒要看看瑾淑妃怎么解释! “郡主,走吧。”步晏往前走了几步,宽大的身子将陆景宁给护着,陆景宁在云栽的搀扶下起身,朝着外头走。 瑾淑妃朝着宫女使眼色,想去阻挠,步晏却挡住了宫女,他看向了瑾淑妃,语气平缓:“淑妃娘娘,半个时辰前太子妃已经去见皇上了。” 一句话让瑾淑妃心里咯噔一沉。 御前 陆景宁浑身湿淋淋的来了大殿,乍一看上官氏也在,惊讶之余冲着上首的龙椅方向跪着请安。 “给皇上请安。” 南梁帝今年六十岁,身材略胖,穿着明黄色龙袍面上威仪尽显,望着陆景宁一步一个湿脚印,不由地皱眉:“这是怎么了?” 陆景宁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撑着身子半天没爬起来,一旁的上官氏看女儿一身狼狈,挪了过去扶着她:“我一觉醒来听说东宫发生不少事,找了你许久不见踪影,阿宁,你去哪了?” “我……咳咳……”陆景宁脸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南梁帝不耐烦的看向了另一侧同样湿淋淋的步晏:“步晏,你来说。” “回皇上,微臣领命查找郡主,郡主是在毓秀宫的井里找到的。” 上官氏一听险些晕死过去,她颤抖地搂着陆景宁。 “皇上。” 瑾淑妃紧跟其后赶来,冲着南梁帝行礼后立马露出委屈表情:“皇上,是柔宁自己要跳井的,臣妾只是例行公事问几句话,谁知柔宁脾气这么大,连说都说不得了,太子妃,你可不能再骄纵柔宁了,好好的皇家郡主,竟被养得这般不知分寸。” 上官氏激动的想和瑾淑妃理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景宁抢先一步,她拽了拽上官氏的衣袖,开口说:“皇上,瑾淑妃也是被人蒙骗了,不知内情,求皇上给母亲做主,彻查神医投毒一案。” 凭借跳井,就想将瑾淑妃拽下来也不现实,她今日是要让皇上彻查上官氏投毒一案。 她不急,等慎王府被牵连进来,到时候瑾淑妃肯定按捺不住。 刚才钟太医已经将东宫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南梁帝,包括物证,南梁帝的视线落在了瑾淑妃身后的宛侧妃母女身上。 二人被吓得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皇上,母亲嫁给父亲后,一直都在吃寻子秘方,却不想竟被人坏了身子,至今没有防备,要不是神医此次露馅,母亲还未发觉异样,皇上,是有人故意断了东宫的子嗣啊。” 打蛇七寸,陆景宁知道南梁帝在乎子嗣,尤其是太子的儿子,是南梁帝的一块心病。 这么多年,上官氏没能生出儿子,导致南梁帝对上官氏也不满,但碍于太子颜面,选择了视而不见。 可如今却被南梁帝知晓,是有人故意谋害上官氏子嗣,南梁帝的怒火无疑是被挑起。 “皇上,神医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母亲的药里下毒,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陆景宁冲着南梁帝砰砰磕头。 瑾淑妃见南梁帝脸色犹如暴雨来临时的凝重,紧张的手心沁出汗,扑通跪在地上:“皇上明鉴,慎王只是好心举荐神医,又怎么会害东宫呢,一定是柔宁误会了,这些年慎王和太子的兄弟感情一直很好……” “若不是关系好,父亲早就有所防备,也不至于让母亲日日被人下毒还不知情,父亲这么多年膝下就我一个,可慎王却儿女双全。”陆景宁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这话也是戳在了南梁帝的心坎上。 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瑾淑妃恨不得拿针封上陆景宁的嘴,越是什么不该说,就越是要说。 真是可恶! 南梁帝看着陆景宁那张脸上肖似太子的容颜,缓缓起身,亲自将人扶了起来:“阿宁今日受委屈了,来人,传朕旨意,即日起册柔宁郡主为奉和公主。” 陆景宁破例被册封公主,除了惊讶外,并没有多少欣喜。 她知道,皇上这是要息事宁人! 想到母亲受的委屈,陆景宁心底的怒火压制不住,但她还没有实力和南梁帝抗衡,权衡片刻后跪在地上拜谢:“奉和,叩谢皇上恩典。” 一旁的瑾淑妃眼皮跳了跳。 南梁帝又道:“传旨,慎王用人不善,误酿成大错,即日起降为慎郡王。” “皇上?”瑾淑妃急了。 她儿子一旦降爵,不就等于告诉前朝文武百官,慎郡王不得圣心? 这可是争位大忌! “瑾淑妃受人蒙蔽,滥用私刑,即日起除去封号降为佟妃,禁足三月,无诏不得踏出毓秀宫半步!” 瑾淑妃的脸色刹那间白了,她用了整整八年时间,从一个贵人爬到了四妃之首,又手握六宫之权。 却在顷刻之间就被南梁帝剥夺。 瑾淑妃,佟妃不甘心地咬着牙:“臣妾遵旨。” “咳咳……”南梁帝掩嘴咳嗽起来,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步晏:“今日步爱卿救了奉和公主,朕也会重重有赏。” 步晏弓着腰,低声说:“微臣不敢,微臣今日冒犯公主已是大不敬,岂敢要赏?” 第20章 御前退婚 经步晏提醒,南梁帝才回过神。 可不是么 步晏跳井救人,两个人在井里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了,南梁帝抿了抿唇,摆摆手:“那就功过相抵。” “皇上!”上官氏忽然开口,冲着南梁帝磕头:“女儿家名声最娇贵,阿宁又是皇家公主,步大人救了人,就该对阿宁负责。” 一旁的肃国公夫人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回应:“太子妃,郡主,不,奉和公主是有婚约在身的,何况今日步大人救人也是一时着急,谁敢拿公主名声开玩笑?” 从前上官氏对肃国公府很满意,但经历种种之后,上官氏铁了心要给陆景宁退婚。 她道:“人言可畏,阿宁经不起被人诋毁。” “可两人婚约……” “肃国公世子屡屡在外编排阿宁,分明是不愿这门婚事的,既如此,又何必勉强呢?” 上官氏面色凝重:“皇家公主还轮得着你国公府嫌弃?” “太子妃,国公府不敢,您肯定是误会了。”肃国公夫人赶紧解释,可上官氏却是铁了心要退婚。 南梁帝的视线在陆景宁和步晏身上徘徊。 “步爱卿可愿意?” 步晏面色依旧不改:“微臣惶恐,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公主,何况,微臣也在议亲,若是贸然毁了婚约,微臣担心家母的身子承受不住。” 南梁帝惊讶:“步大人何时有的婚约?” 问到了这,步晏朝着肃国公夫人看了眼,肃国公夫人顿感不妙,果不其然,步晏道:“几日前肃国公夫人派人上门说亲,欲要将肃国公三姑娘许配给微臣,家母甚是欢喜。” 步晏是个大孝子,这事儿南梁帝知道。 但肃国公府前几日议亲的事,南梁帝却不知情,在这个节骨眼上议亲,南梁帝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这么巧,也是和肃国公府?”南梁帝似笑非笑道。 肃国公夫人身子抖如筛糠,脸色煞白,半个身子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南梁帝又看向了步晏:“依你之见,奉和与肃国公府三姑娘究竟和你心意?” 明明是陆景宁御前告状,想要给上官氏讨要个公道,结果却成了赐婚,陆景宁眉头皱得厉害。 “微臣见过肃国公府三姑娘的画像,的确是极美。”步晏思索片刻后,眼神略带嫌弃地看了眼陆景宁,欲言又止,半天才说:“公主也美。” “还有呢?”南梁帝耐着性子问。 步晏道:“家母心仪的是肃国公府三姑娘。” “蠢货!”南梁帝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肃国公府的姑娘岂能和朕的孙女相比?” 南梁帝打手一挥:“来人,拟旨,奉和公主才貌双全,深得朕心即日起赐婚步晏,两年后完婚!” 陆景宁闻言悬着的一颗心落地,她难掩激动,真的和肃国公府彻底划清界限了,她弓腰跪地磕头谢恩。 “微臣领旨谢恩。”步晏磕头谢恩。 南梁帝掩拳咳嗽两下,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从议政殿出来。 陆景宁的脚还是软的,咬着牙撑着,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云栽身上才站稳,冲着上官氏微微笑:“母亲,女儿无碍。” 上官氏吸了吸鼻子,什么都没说,紧拉着陆景宁的手不松,经过这一次,她终于醒悟了。 原来所有的和谐,全都是假的。 什么姐妹情深,兄弟情深,都是假的,他们都在算计东宫,今日之辱,上官氏铭记于心。 一同出来的还有佟妃和宛侧妃母女,佟妃脸色极难看,深深地看了眼陆景宁后,便拂袖而去。 只留下宛侧妃和陆景琅,肃国公夫人三人。 三人脸色同样不好看。 宛侧妃往前一步想要和上官氏说说话,却被上官氏给忽略了,直接带着陆景宁扬长而去。 “娘。”陆景琅吓哭了,明明是要算计东宫,怎么最后陆景宁还得了个公主身份呢? 这太不公平了。 最倒霉的还是肃国公夫人,入宫被算计没了清誉不说,还连累儿子没了婚事。 想到回家怎么交代,肃国公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 大殿 南梁帝瞥见步晏身上还湿哒哒的,没好气地说:“去换件衣裳。” “是。” 片刻后,步晏重新换了干净衣裳来,规矩地站在了南梁帝身边,南梁帝问起:“你见过阿宁几次?” “回皇上话,一共三回。” “就三回?”南梁帝半信半疑的盯着步晏,步晏神色不躲不闪,任由对方打量。 南梁帝笑了笑:“阿宁是有些小性子,但心地不坏,这次误打误撞报官抓了墨云尧,得罪了一些人才被人算计了,你日后多包容。” 步晏点点头。 “墨云尧的事你怎么看?”南梁帝脸上的笑意收起,一只手搭在桌子上,随意的翻看着奏折,语气也听不出喜怒,还没等到回应,就将奏折扣上,沉声道:“朕倒是没想到慎王一派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为了皇家颜面,今日南梁帝没有追究,而是安抚了东宫,可私底下,他心如明镜是怎么回事儿。 步晏敛眉道:“许是慎郡王殿下并不知情,只是宛侧妃一人之意?” 南梁帝斜了眼步晏,脸上重新扬起淡淡笑意,吩咐道:“将墨云尧放了,朕倒要瞧瞧,这位北齐六皇子能在京城翻出什么花样来!” 第21章 自作多情 肃国公府 东宫的侍卫抬着一具尸首来,将管家吓得不轻,赶紧回去禀告,半路上遇到了赵隋。 “出什么事了?”赵隋蹙眉问。 管家喘口粗气指了指门口方向:“东宫派人来了……” “呵!” 东宫? 赵隋想到几个时辰前母亲入宫替自己讨药去了,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又抬起手摸了摸受伤的眼。 等他的伤好了之后,必不会饶她! 他要将她娶进门,狠狠折磨。 不死不休! “将人带进来吧。”赵隋姿态傲慢,俯身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脑海里想着怎么折磨陆景宁。 身后的小厮笑着说:“世子,不论郡主耍什么手段,到最后还是要向您赔罪,谁不知郡主是离不开您的,将事情闹大,也不过是想吸引您的注意力罢了。” 赵隋嗤笑。 “也就这点手段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很快管家就将侍卫给引进来了,远远地,赵隋就看见侍卫抬着担架走来,蒙着白布,看不清是什么。 他眼皮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等侍卫进门将白布掀开,赫然露出了神医的容貌,脸色惨白,后半身血淋淋的。 胆子小的丫鬟乍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赵隋蹭的站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神医的脸,往前一步,指尖探在鼻息下。 竟死了! “这是何意?”赵隋冷脸问。 侍卫道:“世子,这是郡主让属下送来给肃国公府赔罪的。” 这么一说,赵隋更莫名其妙了,赔罪为何要将死了的神医送来? “今日肃国公夫人在东宫被神医暗算,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青白,郡主一气之下便将神医打死,特送来国公府赔罪。” 话落,赵隋的脑子嗡的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侍卫:“你说什么?” 侍卫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 “胡说!”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肃国公老夫人拄着拐杖跨过门槛走了过来,她肃着脸,恼怒的将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戳,发出砰的声:“陆景宁胡闹也该有个限度,这叫什么事儿,连未来婆母的名声也敢污蔑,把肃国公府当成什么了?” 赵隋见着来人,往前一步搀扶:“祖母,您怎么来了?” “府上抬着这么个晦气东西来,我岂能不来?”肃国公老夫人不悦的看向了赵隋:“这次,陆景宁太过分了,也该给个教训了,否则日后还不知闯出多少祸端!” “祖母教训的是,等她进门,孙儿一定会严加管教。” 将肃国公老夫人扶坐在了高堂上,立即对着侍卫呵斥:“还不快将东西抬走!” 侍卫没听话,直接将人放下,转身就走了。 赵隋见状,怒火更甚:“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越发不知规矩。” “管家,叫人抬走。”赵隋呵。 管家急忙上前喊来两个小厮将担架给抬走了,屋子里没了碍眼的东西,肃国公老夫人的脸色才算好转,她心疼的看着赵隋脸上的伤,沉声:“陆景宁这些年就是过得太舒坦了,居然敢对你下手,孽障!” 赵隋咬咬牙,心里何尝不恨呢? “你母亲怎么还没回来?”肃国公老夫人追问:“可有派人去打听?” 不知为何,赵隋眼皮跳了跳,正要派人去打探消息,一抬头便看见了脸色阴沉如水的肃国公走了进来。 “父亲?” 肃国公二话不说,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赵隋的脸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人给打翻在地。 “国公爷!”老夫人激动站起身:“好端端的打隋哥儿做什么?” 赵隋捂着脸懵了。 “要不是你这个不孝子招惹了陆景宁,今日国公府也不会被羞辱。”肃国公原本和友人在茶楼谈事,乍然听说宫里传来的消息,当场就坐不住了,尤其是回府时,路过之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人羞辱,肃国公越想越生气,在回来的路上将宫里发生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怒火更是压不住。 “陆景宁脾气差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这次肯定是受人蛊惑,等嫁进门,再好好调教就是了,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老夫人心疼的扶起赵隋,看着明显的巴掌印,吩咐丫鬟赶紧去取药。 肃国公深吸口气:“陆景宁不会再嫁入国公府了。” 老夫人嗤笑:“她心仪隋哥儿这么久,不嫁过来难不成被皇上赐死了?” 真要赐死了,反而解气。 就连赵隋也是这么想的,陆景宁手段残暴,又打死了神医,肯定是招惹了皇上,所以被打死了。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赵隋恶狠狠的说,没了陆景宁阻挠,他就可以娶景琅了。 赵隋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一个时辰前皇上册封陆景宁为奉和公主,解除和肃国公府的婚约,赐婚给了步晏!”肃国公目光紧盯着赵隋:“瑾淑妃便褫夺封号降为佟妃,慎王也因举荐神医,用人不善导致太子妃多年不孕之过,被降为慎郡王。” 一字一句就像是锤子狠狠的砸在了赵隋的心尖儿上,他脸上骤然一白:“这……这怎么可能呢?” “会不会是弄错了?”老夫人也是不相信。 “圣旨已下,岂会有假?”肃国公紧捏着拳,恨不得将赵隋给砸死:“我早就劝过你,在陆景宁没进门之前,勿要将其得罪,如今你不仅将人得罪了,还毁了这门婚事。” 赵隋望着肃国公一脸怒火,说话语气不似作假,他心里咯噔一沉:“那母亲……” “休要提那个贱妇!”肃国公怒火滔天:“在东宫被人羞辱,还不如一头碰死,也省的丢了国公府的脸。” 赵隋愣了,刚才东宫侍卫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还有陆景宁不是要死要活,非自己不嫁的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也顾不得心疼赵隋了,着急的问前因后果,肃国公深吸口气才说:“今日东宫被彻查,揪出神医陷害太子妃的手段,陆景宁将此事闹到了御前,又牵扯上了佟妃,是步晏在毓秀宫井里救了陆景宁,太子妃求了皇上赐婚。” 简短的几句话,让老夫人瞪大眼:“陆景宁竟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了?” “是!”肃国公的拳头捏的嘎吱响:“此次皇上很生气,贬了慎郡王和佟妃,还将佟妃禁足了,摆明了是要给东宫撑腰,否则也不会给陆景宁公主位份。” “那陆景宁也愿意嫁给步晏?此人心狠手辣,无恶不作,哪有半点比得上隋哥儿?”老夫人道。 第22章 心狠薄情 肃国公没说话,居高临下瞥了眼赵隋,眸色发冷,看得赵隋头皮发麻,气愤道:“当初在大昭寺报案时,我就怀疑这两人暗中勾结了,果然不假,难怪陆景宁这段时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原来是早就勾搭上步晏了!” “这贱人!”老夫人怒骂。 赵隋站起身,紧张地看向了肃国公:“今日母亲替我入宫讨解药,才会被陆景宁给算计了,求父亲网开一面饶了母亲。” “饶?”肃国公嘴角勾起冷笑:“你母亲在东宫受辱,众目睽睽无人不知,肃国公府若是饶了她,你可知日后天下人如何看待肃国公府?” 赵隋语噎。 他是堂堂国公府世子,风光霁月,文武双全,又是去年的金科状元,更是皇上十分欣赏的晚辈。 若走到哪都要被人耻笑,他自然不愿意。 “那父亲打算怎么处置母亲?” 肃国公沉声道:“将人送去家庙。” 赵隋吃惊,家庙刻苦,母亲在肃国公府呆惯了,哪能受得了? “在府上修建一座祠堂,将母亲禁足,时间长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不等肃国公开口,老夫人却道:“不成,府上还有的是没成婚的姑娘和哥儿,万万不能受她影响,坚决不能将人留在府上,即刻派人去门口等着,人一回来,立马送走。” 肃国公点头:“儿子也是这个意思,但毕竟多年夫妻,家庙那边,儿子会派人打点好的。” 碍于赵隋在场,老夫人张张嘴没好意思说要给肃国公夫人点教训,勉强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老夫人,国公爷,夫人回来了。”管家来报。 肃国公呵:“不许人进门,将人即刻送去家庙!” 话音落,肃国公夫人已经走了进来,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肃国公:“国公爷,我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肃国公指了指赵隋:“你如今什么名声,外界人尽皆知,你执意要回来,可曾想过几个哥儿姐儿的婚事?” 一句话就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了肃国公夫人的心尖儿上,疼得喘不过气了,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儿子,来时的怒火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不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也会这么冷漠无情! 只要儿子开口求情,肃国公肯定会多考虑。 毕竟隋哥儿是肃国公府这一代最出色的孩子! 面对肃国公夫人的求救,赵隋别开眼,佯装没看见。 肃国公夫人难以置信的问:“隋哥儿,你当真要将我送走?” 赵隋哑然。 “你这个不要脸的,毁了坚肃国公府的名声,还敢厚着脸皮留下?”老夫人气急败坏:“不打死你就不错了。” 肃国公夫人张张嘴,不敢忤逆老夫人,仍盯着赵隋。 无奈,赵隋只能硬着头皮劝:“母亲,父亲说的对,府上还有许多弟弟妹妹没议亲呢,您若回来,必定会牵连他们,所以只能委屈您去家庙,您放心,父亲一定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家庙对肃国公夫人而言,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肃国公夫人听着儿子这么说,心都凉了半截,思前想后只能咬着牙答应了。 临走前肃国公夫人拽着赵隋的手:“隋哥儿,都是陆景宁害惨了咱们,绝不能让她好过,你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她娶进门。” 只要陆景宁进门,日后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她要让陆景宁生不如死! 赵隋拍着胸脯保证:“母亲放心,儿子会的。” ... 和肃国公夫人一样不被人待见的还有宛侧妃,胆战心惊地回了慎王府,恰好看见内务府的人将慎王府三个字拆除。 砰的一声! 牌匾掉落在地,摔成两瓣儿。 宛侧妃倏然呆愣了,看着这一幕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一旁的陆景琅挽着宛侧妃的胳膊;“娘,父亲会不会责怪咱们?” 责怪? 不杀了她们母女两就不错了。 瑾淑妃被贬,王爷被贬成郡王,这两件事都足矣让慎郡王大动肝火,她深吸口气,捏了捏陆景琅的手,安慰道:“不,不会的,我和郡王十几年的感情了,他不会这么无情的。” 陆景琅抿了抿唇,心里头将陆景宁狠狠地骂了几遍,都怪她多事! 嘎吱大门开了。 管家探出脑袋看了眼二人,语气淡淡:“宛侧妃,二姑娘,郡王妃在大厅等你们。” 郡王妃三个字咬得极重。 宛侧妃身子一抖,逃不过就只能硬着头皮拉着陆景琅去了大厅。 大厅内慎郡王妃赫连氏一脸怒火,手里还攥着根鞭子坐在了椅子上。 看着母女二人来了,赫连氏蹭得起身,对着二人呵斥跪下,宛侧妃还未来得及求饶,鞭子便重重地落在了身上,一下又一下,快准狠。 “啊!”宛侧妃很痛喊出来,脸色惨白。 陆景琅吓得躲在了宛侧妃身后,即便这样,也没能逃过,赫连氏扬起鞭子一块抽。 母女二人抱在一块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许是赫连氏打累了,将鞭子往地上一扔,没好气的看着二人:“蠢货,坏了郡王的好事,还敢连累郡王府,上官云宛,你简直该死!” “郡王妃消消气,是妾身的错,妾身一定会找机会补救。”宛侧妃在赫连氏面前一向都是小心翼翼的,更不敢顶嘴,一副老老实实本分模样。 赫连氏嗤笑,一脚踹在了宛侧妃身上:“补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太子妃已经嫌弃了你,不许你靠近半步,你还有什么手段?” 宫里发生的事,全都传入赫连氏耳朵,从王妃变成郡王妃,她恨不得伸手撕了宛侧妃。 害得她如此丢脸! 简直该死。 那句郡王妃更是刺耳。 “郡王妃,我可以回上官家找找法子,太子妃一向很孝顺,定会有转机的。”宛侧妃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过对策了。 她必须有利用价值,才能逃过这一劫。 赫连氏眼眸挑起弧度,冷冷一哼:“你现在就去吧,若不能挽救,我必饶不了你。” 语气森森,还有几分杀气。 吓得宛侧妃连连保证一定会想法子的,她顾不得身上的疼拉着陆景琅就走。 从慎郡王府出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让小厮赶去了上官府。 “娘!”陆景琅红了眼,十分委屈,望着身上被打的痕迹,疼的厉害。 宛侧妃将人揽入怀:“再忍一忍,日后娘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嗯!”她重重的点头。 马车停下,撩起帘子宛侧妃整理了衣裳下了马车。 此时门口还停着一辆奢华马车,无比熟悉。 是陆景宁的马车! 她招来门口侍卫问:“谁回来了?” “回侧妃话,是奉和公主回来探望老夫人。” 宛侧妃一听脸色就变了。 第23章 众人态度 上官府 陆景宁是陪着上官氏特意回来一趟,她就站在廊下,远远的看着凉亭内上官老夫人拉着上官氏的手呢喃什么。 上官老夫人还时不时地拿着帕子揉了揉眼睛,满脸都是心疼,上官氏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红了眼眶。 “阿宁,瞧什么呢?” 上官氏大夫人慕容氏,也就是她的舅母,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对着她温柔一笑:“不知不觉,阿宁又长高了一截,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 陆景宁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慕容氏,表面上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实际上早就和宛侧妃勾搭上了。 她看中的不过就是宛侧妃膝下有子,而她母亲没儿子撑腰罢了,背地里没少怂恿舅舅给宛侧妃撑腰做主。 她清楚地记得,上辈子母亲病死的那段时间就是慕容氏掌家,提前带着一家老小去了乡下避难。 就连母亲的丧事也没出现。 甚至她的好舅舅开祠堂召了族人,将母亲彻底逐出族谱。 陆景宁想想都觉得心寒。 “阿宁,你是怎么知道你母亲的药有问题?你这孩子为何不提前说呢?这些年我们一直以为太子妃在东宫安然无恙,谁知……”慕容氏保养极好的脸上浮现一抹憎恨,扭曲了脸道:“好歹也是一块长大的亲姐妹,怎么这么糊涂呢?” 陆景宁淡笑看向了慕容氏:“舅母也觉得是宛侧妃的错?” 慕容氏抿唇,并未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阿宁,这件事会不会是个误会?” “什么误会?”陆景宁仰头反问,至今不理解,为何慕容氏要帮宛侧妃, 慕容氏这种人无利不起早,不给足利益,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帮忙的。 宛侧妃能给慕容氏什么呢? “阿宁,我只是猜测罢了,宛侧妃和你母亲这么多年姐妹之情了,又日日在东宫照顾你母亲,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你有时间还是劝一劝你母亲,不要被人挑拨了,太子有慎郡王的帮衬,这储君的位置才能坐的更稳固,毕竟,你父亲膝下还没男丁。” 男丁? 陆景宁的脑海里倏然划过一个可能。 宛侧妃膝下一子一女,陆景琅和陆礼斌,今年陆礼斌也十五岁了,慕容氏的嫡长女上官嫣今年也是十五岁。 两个人都是说亲的年纪,要是宛侧妃许诺给慕容氏一门婚事…… 陆景宁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慕容氏远比她想象的更可恨! “阿宁?”慕容氏见她迟迟不说话,便轻声提醒,心里不仅埋怨到底是被惯坏了,一点儿也不懂事。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就该顺着台阶下。 陆景宁疑惑皱眉:“舅母的意思是今日皇上错罚了慎郡王府和佟妃?” 慕容氏一愣,她哪敢指责皇上的不是,赶紧摆摆手:“不,我不是这个额意思。” “舅母,我父亲年轻力壮,即便母亲不能生育,将来也必定会有子嗣,至于宛侧妃生的儿子,区区庶子而已,放眼整个皇家,岂会出挑?”陆景宁的眼角瞄到了宛侧妃带着陆景琅回来,故意放大声音:“舅母放心,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容氏被陆景宁的话给震惊了,哆哆嗦嗦好半天没回过神,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太子要纳妾?” 这么多年,太子一直守着太子妃一人,府上干干净净,不论是谁说纳妾,太子都不肯。 哪怕是太子妃膝下无子,太子也从未想过纳妾。 宛侧妃被这句话惊的顿住脚步,直勾勾的看向了陆景宁,急急上前:“阿宁,你这么做不怕伤了你母亲的心么?” “就是,哪有女儿给父亲纳妾的,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陆景琅跟着附和。 要是太子有了儿子,慎郡王府还有什么指望? “阿宁,这真的是你的主意吗?”慕容氏脸色有些难堪的看向了陆景宁,苛责的话到了唇边,化作一声无奈叹气,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指责她不懂事。 “给太子纳妾是本宫的主意,和阿宁无关。”上官氏从长廊另一头慢慢走了过来,她脸色阴沉。 在大殿上看着女儿浑身湿淋淋的那一刻起,她就醒悟了,靠人不如靠己, 东宫无子,被太多的人惦记了。 若是东宫有子,地位才会屹立不倒。 将来更无人欺辱阿宁。 既然做了太子妃,就注定不能一人拥有太子,所以,上官氏想明白了,比起过继,倒不如有一个太子血脉的,纳妾就是最好的法子。 “母亲。”陆景宁笑着迎上前。 上官氏冲着女儿露出笑容,拉着她的手:“莫要怕,还有母亲在。” “嗯!” 听着母女两人的话,宛侧妃脸色煞白,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上官氏:“太子妃是不是阿宁逼着你这么做的,你可是太子的心头肉,太子不愿意纳妾,你若执意纳妾,岂不是会毁了和太子的感情?” 宛侧妃往前一步想要拉上官氏的手,却被上官氏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宛侧妃的手就这么尴尬地举在半空。 “太子妃这是恼了我?”宛侧妃委屈地问。 上官氏瞥眼宛侧妃:“储君无子乃大忌,本宫岂会因为一己之私,害了太子无后被人诟病?” “可是……”宛侧妃有些方寸大乱。 慎郡王曾保证过,只要她能让上官氏生不出孩子,将来一定会让斌哥儿上位的。 可现在上官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主动给太子纳妾,宛侧妃紧捏着指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她强挤出笑意:“太子妃能这么想也没错,我只是担心你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难免会养不熟。” 陆景宁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宛侧妃一直都是外祖母养大的,这么说,宛侧妃对外祖母也一直有外心?” 上官老夫人闻言眸色凝重地看向了宛侧妃,满眼失望,吓得宛侧妃赶紧解释:“母亲,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女儿能养在母亲膝下,是女儿修来的福气。” “好了,别解释了。”老夫人摆摆手,懒得在听,刚才和女儿聊过之后,她才知道宛侧妃包藏祸心。 亏她养了这么多年,白眼狼! 宛侧妃脸色一白,喃喃道:“母亲真是误会女儿了。” “外祖母,我娘时时刻刻都惦记您,刚才只是一时着急才说错话了。”陆景琅一脸乖巧的上前解释,又冲着陆景宁屈膝:“宁姐姐,过去种种都是我不对,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可好?” 陆景宁嘴角扬起笑,还未开口,一旁的慕容氏笑着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何必分的这么清楚呢,咱们要团结起来,东宫地位才稳固,再说神医一事,慎郡王也被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神医居然敢背地里陷害太子妃呢。” “对啊,我真是不知情的。”宛侧妃挤出两滴眼泪,见上官氏不松口,她跪在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太子妃,你我是一块长大的,我岂会害你呢,此次因为神医的事,我也被牵连了,郡王妃将我和景琅狠狠打了一顿……” 宛侧妃撩起衣袖露出了伤痕,还将陆景琅的衣袖也给撩起,乍一看血迹斑驳,的确伤的不轻。 老夫人见状,有些于心不忍,无奈的长叹口气,对着上官氏说:“云宛的确有错,可也受到了惩罚,冤家宜解不宜结,与其给太子树敌不如安抚。” 第24章 墙头草 陆景宁听着直蹙眉。 上官氏温柔善良的脾气完全就是继承了老夫人的,见不得其他人受委屈,犯了错,哭一哭,扮可怜,就能让老夫人心软。 这一招,宛侧妃屡用不爽。 陆景宁抿了抿唇,看了眼宛侧妃眼底的得意之色,又看向了上官氏,她觉得母亲这次肯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上官氏松开了老夫人的手臂,眸色坚毅:“若不是阿宁机灵,我已经没命了,这笔账哪能这么容易过去!” 眼看着上官氏又要动怒,慕容氏亲热地上前挽着上官氏的胳膊:“瞧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院子里有两株红牡丹开得不错,走,随我去瞧瞧。” 在慕容氏的邀请下,上官氏半推半就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将陆景宁一并拽上。 几人气冲冲离开。 “唉!这孩子,脾气还是这么执拗。”老夫人一脸无奈,她自始至终都认为是为了东宫着想。 得罪了慎郡王,万一人家心怀不轨和太子争夺怎么办? “母亲,是我的错,姐姐正在气头上,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宛侧妃缓缓站起身,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老夫人拍了拍宛侧妃的手:“从小你就拘谨,这次也别怪太子妃生气,等时间长了,太子妃也就消气了,你们日后还要多帮衬帮衬呢。” 宛侧妃点了点头:“母亲教训的是,女儿绝对不会和太子妃生分的,终有一日会求太子妃原谅。” …… “瞧你,也犯得着和云宛动气,她什么脾气又是什么处境,哪比得上你,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慕容氏让丫鬟捧着茶来,一改刚才咄咄逼人模样,温柔地看向上官氏:“与其靠旁人生养,倒不如自己想想法子调养身子,生一个嫡长子出来,日后你的地位才稳固了。” 上官氏张张嘴。 “咳咳……”陆景宁忽然咳嗽两声,打断了上官氏即将要开口的话,来之前她已经提醒过上官氏了。 慕容氏不可信。 就是一颗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上官氏扬起手拍了拍陆景宁的后背,气不过地说:“幸亏发现及时,否则我这辈子都没希望生孩子了。” 慕容氏挑眉,诧异地看着对方:“这话怎么说?” “我身子亏损的不算厉害,休养几个月就没事了,若能诞下嫡长子就更好了,若实在没那个福分,抬举几个乖巧的妾留在身边养着,将孩子养在膝下的,也是一种保障。” 上官氏语气淡淡,纳妾两个字能也能够轻轻松松说出口,和从前那个将太子视为性命的模样,大不相同。 慕容氏信了几分,手捧这茶皮笑肉不笑地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开了,之前多少人劝你,你也听不进去。” “这人总是要经历一些的。”上官氏揉了揉眉宇,面上浮现了不耐烦:“至于云宛,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份姐妹情是彻底断了。” “哪有这么严重……” “嫂嫂信也好,不信也罢。”上官氏慢慢站起身,手拉着陆景宁无畏地笑了笑:“难得回来一趟,打搅嫂嫂了。” 慕容氏挤出笑容:“说什么客套话,我巴不得你回来呢,吉祥阁已经收拾好了,缺什么就派人告诉我。” 上官氏道谢,拉着陆景宁就走了,转身的功夫上官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好不容易撑到了吉祥阁,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母亲。”陆景宁赶紧捧着茶递过去,帮着上官氏顺背,看着上官氏眼角流淌的眼泪,她心里更不是滋味,将脑袋搭在了上官氏的肩上:“母亲,您别气馁,您还有阿宁,还有父亲呢。” 上官氏摸了摸陆景宁的手,长叹口气:“是母亲太傻了,看不透身边人,更没想到你舅母竟藏着这般心肠。” 亏她这么多年,对慕容氏掏心掏肺。 她被宛侧妃差点给害死了,慕容氏居然和稀泥,帮着宛侧妃说话,简直太让人心寒了。 “不是母亲的错,只是有些人贪得无厌。”陆景宁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母亲别忘了,陆礼斌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还没许配婚事呢。” “你的意思是宛侧妃许诺慕容氏一门婚事?” 陆景宁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咱们能给的远不如宛侧妃给的多,舅母的心自然会偏向那边。” 上官氏闭了闭眼,拳头紧紧攥着,被气得浑身发抖,过了许久才睁开眼,望着陆景宁:“所以你今日要回上官家的目的是什么?” 从大殿出来回东宫,陆景宁就嚷嚷着要回上官家一趟。 一定是有想法。 “女儿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上官府,架空舅母的权利,让舅母自顾不暇,无法帮衬宛侧妃。” 上官氏紧绷着脸,也想明白了,宛侧妃会在第一时间回上官府,肯定是有人给她出主意了。 “此事让我好好想想。” “母亲。”陆景宁眸光坚毅:“若是外祖母知晓其中厉害,咱们就能事半功倍了。” 上官氏顿悟。 …… 慕容氏这边送走了上官氏,那边丫鬟就说宛侧妃和二姑娘来了,慕容氏脸色微变。 不耐烦地摆摆手:“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二人进来。 “舅母。”陆景琅亲亲热热地喊了声,手挽着慕容氏的胳膊撒娇:“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娘啊,我娘是被人算计的。” 宛侧妃也低声喊了句嫂嫂。 慕容氏屏退了丫鬟,语重心长地看向了宛侧妃:“今日太子妃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我只能从旁边劝一劝。” 说了几句敷衍的话,慕容氏话锋一转问:“太子妃的身子究竟如何?” 宛侧妃还未开口,陆景琅没好气地说:“陆景宁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保宫丸,这几日也不许旁人靠近,谁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怀上?” 这话一说出口,宛侧妃想阻挠都来不及,她急着说:“都一把年纪了,又常年吃药,就算是吃了保宫丸也无济于事。” 慕容氏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是么?” “嫂嫂,就算是能有机会生养,也未必一举得男,再说婴儿娇贵,能不能养大还两说呢。” 宛侧妃压低声音,她根本不相信上官氏还能生养。 慕容氏不接话,满脑子里想着的是陆景宁的话,慎郡王府一个庶子而已,放眼整个皇族,根本不显眼。 除非有朝一日慎郡王登基了,陆礼斌的身份水涨船高成了皇子。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慕容氏思来想去,态度缓和了:“太子妃的态度倒是次要的,依我看,阿宁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景琅应该放低姿态哄一哄,谁不知阿宁才是太子妃的心尖尖。” 陆景琅点头:“舅母放心,我一定会哄好宁姐姐的。” 傍晚 陆景琅便在吉祥阁候着了,眼巴巴地让丫鬟去问话,想见陆景宁一面。 “公主,琅姑娘炖了您最爱喝的雪梨汤,您要不要尝尝?”云栽问。 陆景宁单手撑着下颌,眺望不远处,满脑子里都是怎么给母亲治病,乍一听这话,嘴角勾起:“她炖的汤,我可不敢喝。” “公主,琅姑娘就站在廊下,人来人往的,多少人看着呢。” 听这话,陆景宁松了口:“让她进来吧。” 云栽亲自将陆景琅领进来,陆景琅亲热的喊了句宁姐姐:“宁姐姐,我思来想去已经知道错了,日后我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边,你要打要骂,只要消消气,我随你处置。” 陆景宁挑眉一笑:“果真?” “宁姐姐……”陆景琅眼皮跳了跳,心里涌起一份不安。 第25章 铺垫计划 “宁姐姐……”陆景琅吸了吸鼻子,怯懦的缩了缩肩,像是怕极了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景宁怎么欺负她了。 从前也是如此,陆景宁骄横,可身边的陆景琅温柔善良,外界传要是没有陆景琅时时刻刻提点陆景宁。 只怕陆景宁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呢。 要不是早就见过了陆景琅阴狠毒辣的模样,陆景宁也会被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给欺骗了。 “琅姑娘,我家公主可没让你来,你自个儿要来,又装出这副模样给谁看?” 云栽没好气的说:“你若不愿意,没人逼着你来。” 陆景琅飞快的抬眸看了眼云栽,她料定很多事就是云栽在背后出主意的,这次也不例外。 “云栽,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在背后挑拨我和宁姐姐的感情?”陆景琅不悦。 云栽被气笑了:“琅姑娘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么,是你一次次地帮着外人伤害了公主,怎么还敢狡辩呢?” “你!”陆景琅咬牙:“我好歹也是郡王府的二姑娘,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云栽蹙眉。 “宁姐姐,云栽这丫头一定是别有用心,故意挑拨的,你不能相信她的话呀。” 陆景琅劝:“这丫头这般不知规矩,传出去,毁的可是你的名声!” 陆景宁揉了揉耳朵,不耐烦地问:“吵够了没?” 陆景琅被呵的小脸发白:“宁姐姐……”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陆景宁心中只有恨意,前世就是被这幅模样给骗了。 害得东宫惨遭灭门,她被人剖腹取子,活活痛死。 那时的陆景琅可是满脸得意,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宁姐姐是不是不肯原谅我了?”陆景琅哽咽。 陆景宁似想到了什么,也没动怒,慢慢起身轻轻拍着陆景琅的肩,许是力道重了些,刚好触碰到了鞭痕,疼的陆景琅倒吸口凉气。 “嘶!” 陆景宁叹了口气,脸色温和:“云栽,去请大夫来。” “公主?” “女儿家身子娇贵,本来就不能再生育了,要是再留下疤痕,这辈子就毁了。” 陆景宁这话像是戳在了陆景琅的心坎上,她面色越发苍白,垂眸遮去了眼中恨意。 云栽会意,立即派人去请大夫。 “琅妹妹可知肃国公夫人是什么下场?”陆景宁拉着她坐在了椅子上,似笑非笑地说:“肃国公很生气,直接将肃国公夫人送去了家庙。” 陆景琅脸色有些不自然,疑惑地看向了陆景宁:“宁姐姐之前不是心仪赵世子么,为何突然就放弃了,还有宁姐姐究竟是何时搭上步大人的,为何我不知情?” 几乎是日日都跟陆景宁在一块,对步晏的事,陆景琅毫不知情,要是早点知道,也不至于被人算计了。 陆景宁坦然一笑:“和步大人的确是早就认识了,我也有非嫁步大人的理由。” “什么理由?”陆景琅好奇地追问。 陆景宁心虚的别开眼,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还低着头时不时看了一眼小腹,慌张的说:“琅妹妹就不要多问了,总之,是我对不起世子。” 看着陆景宁这幅模样,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陆景琅脑海里浮现,莫不是陆景宁和步晏有了肌肤之亲? 难怪步晏会舍身救她。 在大昭寺,要不是步晏,墨云尧就是陆景宁的救命恩人了,在毓秀宫,要不是步晏及时赶来,陆景宁就会被迫写下认罪书,也不至于牵连了佟妃和父亲被贬。 这一切都和步晏牵扯不清。 难怪陆景宁会这么快变心呢,陆景琅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贱人。 这时云栽将大夫请来。 陆景宁让大夫给陆景琅瞧瞧身子,顺带又看了鞭痕,叮嘱:“一定要开去疤的药,琅妹妹的身子绝不能留下疤痕。” “是。” 大夫检查之后开了一副药方子,云栽派人去煎药,有了上次的教训,陆景琅不敢在陆景宁这喝药了。 借口宛侧妃还在等着她便要离开。 陆景宁也没阻挠,眼看着陆景琅的背影越走越远,她捂着唇干呕,云栽会意:“公主,您怎么样?” 蓦然一声叫喊,让陆景琅回头看了眼,恰好看见了掩着门旁捂着唇干呕的陆景宁。 这一幕,她眼熟。 慎郡王府也有怀孕的小妾,初怀身子时,也会这样。 难道陆景宁有孕了? 陆景琅想到这,激动万分,迫不及待地回去找宛侧妃商量对策,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怀孕了。 这要是传出去,陆景宁名声扫地,还会被天下人耻笑。 “你说陆景宁怀孕了?”宛侧妃发懵,有些不可置信:“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陆景宁这个蠢货,向来遮不住自己的心思,趁着云栽去请大夫时,我套出的话,母亲,这贱人不知羞耻地勾搭上步晏,陷害了咱们郡王府,这笔账绝不能罢休。” 宛侧妃却谨慎许多:“暂时不着急,等我找机会确定之后再做打算。” “也好。”陆景琅又想起了肃国公府,宛侧妃紧握着陆景琅的手道:“肃国公府丢了脸,被天下人耻笑,又被陆景宁不喜,这样的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了,你是郡王府二姑娘,肃国公府已经配不上你了。” 这两年陆景琅为了维护和赵隋之间,没少费心思,谈不上有真心,但舍弃了,她还舍不得。 “景琅,你愿意要陆景宁不要的男人么?”宛侧妃看穿了女儿的心思,一句话问得陆景琅立即掐灭心思,摇摇头:“她看不上的,我自然也看不上!” “这就对了。”宛侧妃想起了白日在大殿上的那个男人,她沉声说:“步晏名声虽差了一点,但深得皇上信任,又手握几万兵权,墨云尧还在他手里呢,要是能将步晏拉拢过来,你父亲必定不会追究此次的过失,说不定,咱们郡王府还能凌驾于东宫之上。” 提及步晏,陆景琅脑海里浮现了男人的身影,看着他毫不犹豫地从井中跳下去。 那一刻,她心里非常地嫉妒陆景宁。 凭什么? 陆景宁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空有一副美貌罢了。 “连陆景宁都能搞定的男人,我相信景琅也一定可以,当初赵世子不就是被你抢过来了么?”宛侧妃骄傲的看着陆景琅,信心十足。 陆景琅闻言双颊染上绯红,娇羞的点了点头:“女儿会尽力一试。” 第26章 惩治手段 京兆尹府 “阿啾!” 夜色微凉,刚刚回府的步晏揉了揉鼻尖,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临七问:“大人,需不需要请大夫?” 步晏摇头:“打个喷嚏,哪就这么矫情了。” 一直往前走,府上静悄悄的,步晏问:“今日皇上赐婚圣旨下来,老夫人什么反应?” “回大人话,老夫人先是一脸疑惑,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连晚饭都没吃。” 步晏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临七:“为何?” “奉和公主名声太差了,老夫人担心会耍脾气,您驾驭不住,嘴里念叨着不如肃国公府三姑娘温柔,若是娶了三姑娘,那才是有福气呢。”临七硬着头皮说。 步晏嗤笑,那肃国公府三姑娘心比天高,压根就没打算嫁给自己,只是被肃国公府逼迫,不得已才来步家露个脸而已。 “大人,您真的要娶奉和公主吗?”临七欲言又止。 步晏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好半天才回了一个嗯。 “这也太委屈大人了。”临七在身后嘟囔,替自家大人打抱不平。 委屈吗? 不,他一点儿也没觉得委屈,心里反而还有几分雀跃。 若他不愿,今日也有千万种法子拒绝这门婚事。 说起来,这门婚事能促成,也有他主动的因素。 他心情不错的回到了院子,还未来得及洗漱,临七敲了敲门:“大人,肃国公世子在门外求见,说是有关于公主的事想说。” 步晏解扣子的动作顿了顿,瞥了眼窗外天色,思考片刻后又重新穿戴整齐,抬步朝着外头走:“请进来。” 一炷香后 阴沉着脸色的赵隋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步晏,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步晏蹙眉,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杀气,他弯腰坐下,直言不讳的问:“这么晚了,肃国公世子有什么话说?” “我和公主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一句话,令在场的人瞬间变了脸色,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步晏。 步晏指尖一紧,脸上仍是不动声色:“肃国公世子今日就是来说这个的?” 赵隋按捺不住:“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么,她除了一个公主身份外,就是一只不知羞耻的破鞋,被我玩腻了,才找上你的。” 砰! 步晏拍案而起,目光冷冽盯着赵隋:“赵世子慎言,公主清誉岂是你随意诋毁的?” “诋毁?”赵隋冷笑:“全京城谁不知陆景宁不知羞耻,成日跟在我身后,为了讨我开心,不惜一切代价,只要我勾勾手,立马就自荐枕席。”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戳在了步晏的心上,步晏冷着脸,拳头捏的嘎吱嘎吱响。 “步大人。”赵隋看着步晏阴沉的脸色,心里的愤怒得到了安慰,他得意地笑,和步晏平视,笑着说:“我知道步大人一定是被陆景宁给缠上了,她又是皇家公主,甩不掉,所以作为一个男人,很同情步大人的遭遇。” 步晏嗤笑,抬脚毫不犹豫地踹在了赵隋的身上。 这一脚力道极大,赵隋猝不及防的被踹飞好几米远,趴在地上,好半天才起来。 “步晏!”赵隋捂着心口紧咬着牙:“你就不担心,我将此事透露出去,让你变成天下人的耻笑么!” 步晏朝着赵隋走了过来,脸色犹如千年寒冰,眼中还有杀气,他挑眉:“看来,你母亲的教训还不够!” “你!”赵隋语噎,怒瞪着步晏:“你果然早就和陆景宁这个贱人勾搭在一块了,奸夫淫妇,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砰!” 步晏一拳砸在了赵隋的肩上。 赵隋吃痛,后退几步,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步晏:“你疯了!就不怕我将秘密宣扬出去么!” “来人!”步晏扬起下颌吩咐:“将擅自闯入京兆尹府试图行刺本官的刺客捉拿,带下去好好审问。” “你敢!”赵隋瞪大眼。 下一刻,两个侍卫冲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了赵隋的肩,毫不客气的往外拖拽。 赵隋气愤不已,连蹬带踹,嘴里大声嚷嚷着草菅人命,话刚喊出口就被侍卫随手拿来的破抹布堵住了嘴。 一股子恶臭味熏的赵隋差点儿晕了过去,又气又怒。 步晏环顾一圈:“今日之言,不许宣扬出去,尤其是老夫人那。” “大人放心。”临七保证会约束好下人。 没了睡意,步晏沉着脸出去一趟,临走前对着临七说:“给赵世子换上夜行衣,不必客气,留着一口气就行。” 临七一愣:“大人,那可是肃国公世子,万一闹大了,肃国公府追究过来,咱们没法交代啊。” 赵隋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说打就打,不合适吧? 步晏朝着临七看了一眼。 这一眼,瞬间让临七妥协了:“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让赵世子招出东西来。” 步晏这才阔步离开。 夜色寂寥 牢房内时不时传来惨叫声,赵隋没想到步晏居然敢不分青红皂白对自己下手。 简直狂妄至极! 一鞭又一鞭打在他身上,赵隋疼得快晕厥了,咬着牙道:“我定会御前参步晏,无故殴打朝廷命官!” 临七不以为然:“还敢嘴硬,继续打!” “是!” 整整一晚上,赵隋被折腾得就剩下半条命了,浑身上下都在疼,近乎绝望。 早知道他就不来这一趟了。 嘎吱门被推开 步晏穿着湛蓝色官袍过了过来,他一进来,在场的人全都站好,一脸凝重连声都不敢出。 压迫感十足。 “步晏!”赵隋恶狠狠地咬着牙。 步晏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赵隋,呵:“肃国公世子的骨头就是硬,打了一晚上还没屈服。” “步晏,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赵隋道。 步晏轻笑没说话,朝着临七使了个眼色,临七立即抓来一名犯人,当着赵隋的面将其施了宫刑。 啊! 一声惨叫划破耳膜。 赵隋瞬间傻眼,身子不自觉弓成虾状,半天回不过来神。 步晏来到他面前,漫不经心的问:“昨夜赵世子来找本官,谈的何事来着?” 望着近在咫尺的微笑,赵隋忽然觉得背脊发凉,似是只要他说错一句话,下场就是刚才的罪犯。 此时此刻他毫不怀疑,步晏是真的敢! 第27章 权衡利弊 步晏身子微弯,胳膊肘搭在了膝上身子前倾,眸色幽寒:“世子昨夜来,所谓何事来着?” 近在咫尺的步晏,浑身上下杀气腾腾,空气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赵隋紧张的咽了咽嗓子,迟迟没有开口。 “大人,昨日世子是来污蔑公主声誉的。”临七提醒。 步晏嗤笑一声:“岂会呢,世子怎么敢在本官面前诋毁公主,一定是你听错了。” 临七也跟着配合点头:“确实是属下听错了。” 几人的视线重新落在了赵隋身上。 赵隋紧咬着牙,不甘心地说:“步晏,你这是无故殴打审问朝廷命官,我若是参你一本……” “全京城谁不知皇上最信任的爱卿便是本官,世子要告便告,本官若是在意,世子又岂会出现在大牢?” “你!”赵隋气得牙根子都快咬断了,死死攥着拳,他终于明白,全京城的官员都不喜欢步晏是为什么了。 太狂妄了。 偏偏还拿步晏没辙。 “赵世子,本官耐心有限!”步晏轻呵。 赵隋深吸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实在没必要和步晏对着干,等他出去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昨日我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还请步大人莫要计较。” 这话是赵隋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极其不情愿。 步晏站直了腰,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朝着临七使了个眼色:“给赵世子松绑,赐坐。” 临七会意,弯腰将赵隋扶起来,又派人给他搬来一张椅子。 赵隋急问:“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步大人何时放我走?” “急什么。”步晏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搬来了长桌,桌子上还有笔墨纸砚。 赵隋眼皮跳了跳。 “赵世子为爱恼羞成怒,夜入京兆尹府欲要行刺,本官侥幸逃过一劫……写!”步晏脸上笑意一收,指尖点了点桌子上的纸。 赵隋蹙眉,还没等他拒绝就被临七强制抬起手,放在了桌子上,一把匕首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匕首上赫然还留着罪犯的血迹。 “步晏,你别欺人太甚!”赵隋暴怒,额上青筋暴跳,他把心一横:“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是不会写的。” 步晏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看着赵隋又被人拖下去,鞭子,夹刑统统都给搬上来了。 牢狱内充斥着惨叫。 赵隋被折腾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盯着步晏。 “去请肃国公来!”步晏也不啰嗦,扬声吩咐。 “步晏,你究竟要做什么!”赵隋气急败坏:“若有一日你落在我手上,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步晏嗤笑,上下打量着眼前人,啧啧两声,真不明白陆景宁究竟看上他哪里了。 “聒噪!” 一个眼神,临七随手捡起臭抹布,堵住了赵隋的嘴。 耳边安静。 半个时辰后肃国公匆匆赶来,乍一看被打的不成人形的赵隋,愣了半天才开口:“隋哥儿!” 步晏清了清嗓子,提醒了肃国公看过来,肃国公紧捏着拳,怒问:“步晏,你这是何意?” “肃国公,赵世子昨日行刺本官,本官以为是刺客,哪知刚才才审出来,原来是肃国公世子。”步晏满脸无辜。 肃国公瞪圆了眼睛,全京城又有几人不认识赵隋的,步晏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分明是故意的! “步晏!”肃国公气得浑身发抖。 临七适当地将赵隋嘴里的布拿掉,赵隋立马喊出来:“父亲!” 肃国公心疼地来到儿子身边,看着儿子满身鞭痕,又气又怒,呵道:“还不快将世子放了!” 没有人上前。 赵隋的目光死死盯着步晏:“我一定会告御状,我就不信,京城还能被你一手遮天!” 步晏漫不经心地笑了,抬眸看向了肃国公父子:“赵世子记性可真差,是否忘了本官手里还捏着个墨云尧呢。” 提及墨云尧,父子两人瞬间哑口。 墨云尧的身份,他们心如明镜,一旦彻查出来,肃国公府难逃灭顶之灾。 肃国公强忍怒火,来到了步晏跟前:“步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里都是本官的亲信,肃国公但说无妨。”步晏也没有从椅子上起来的意思,指了指一旁不知何时燃起的香炉:“本官放了墨云尧,你们父子照写一份字据如何?” “父亲,不要听他胡说。”赵隋道。 肃国公思虑片刻后,问:“步大人想要什么?” “昨日皇上将奉和公主赐婚给本官,赵世子深夜擅闯,当着本官的面污蔑了公主清誉,也让本官颜面扫地,这口气,本官实在是难以咽下。”步晏干脆摊牌了。 一听是这个原因赵隋才落在了步晏手上,肃国公立即看向了赵隋,眸中闪烁不悦。 赵隋心虚低头。 “国公爷和世子只要写下字据,昨夜是世子擅自闯入京兆尹行刺,放心,本官不会将此物拿出来,只要世子不再诋毁公主,本官就当做此事从未发生,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步晏道。 肃国公抿紧唇,眼眸转动闪现一抹精光。 “国公爷若是不写,世子也离不开大牢。” 步晏起身,目光瞥了眼香炉里已经燃烧殆尽的香,脸上慢慢浮现不耐。 肃国公知道步晏此人奸诈狡猾,既说到了肯定会这么做的,他咬牙问:“大人何时放人?” 此人说的便是墨云尧。 “即刻!” 于是肃国公一咬牙,提笔写了字据,赵隋惊呼:“父亲!” 肃国公没有理会,一气呵成写完,递到了步晏手里,步晏看了一眼字之后确定无误,笑了笑:“国公爷好魄力!” 墨云尧在步晏手里就是一颗雷,一旦引爆,倒霉的是整个肃国公府,可写了字据之后,步晏一旦翻脸,最多就是赵隋被问罪。 一个人和一座府,孰轻孰重,肃国公还是分得清的。 “写!”肃国公将笔递给了赵隋,在他凌厉的眼神下,赵隋不情不愿的拿出笔写下了。 步晏接过看了眼,极满意的笑了:“国公爷,慢走不送!” 肃国公扶着赵隋离开了大牢,临走前肃国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步晏,心里的郁火久久不散。 堂堂国公爷却被一个京兆尹胁迫,实在是窝囊! 两人刚回到肃国公府,还没坐稳呢,外头传墨云尧被皇上下令放了,不仅如此,还赐了府邸。 肃国公按捺不住,呵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道:“回国公爷,旨意是昨儿晚上的事,不过今儿清晨墨云尧才被放出来。” 轰! 肃国公脑子里仿佛有什么被炸开了,他气恼至极的将桌子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竟然被步晏给算计了。 皇上本就有意放了墨云尧,竟被步晏给套进去,岂有此理。 “父亲……”赵隋一开口,肃国公立马甩去一个凌厉的眼神,失望的说:“是谁让你半夜三更去京兆尹府的,蠢货,白白将把柄送上门!” 赵隋眼眸一暗,昨儿是陆景琅派人给他传信,说陆景宁早就和步晏勾搭上了,还极有可能怀了步晏的孩子。 他一气之下就想去羞辱步晏,顺便威胁步晏做点事,谁知道步晏这么奸诈。 “滚去祠堂,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肃国公现在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 第28章 买药赠药 上官府 “阿啾!”陆景宁揉了揉鼻尖,清早起来就觉得耳朵发烫,云栽递来一杯清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公主用不用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她摇头。 用过早膳之后又问起陆景琅那边可有动静。 云栽低声说:“琅姑娘派人去了肃国公府,赵世子还去了京兆尹府,今儿早上才回来。” 陆景宁愣了,赵隋居然敢去找步晏麻烦? “奴婢还听说墨云尧今儿被放出来了。” 陆景宁又愣住了,北齐可是南梁一直以来的仇敌,墨云尧是北齐六皇子,这样的人就该杀了。 皇上居然还放了墨云尧? 她有些想不透了。 但此人阴险狡诈,不得不防。 “派人盯着墨云尧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消息都要回来禀告。”陆景宁吩咐。 云栽点头。 倏然窗户旁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落在了窗台上,咯咯叫个不停,云栽有些疑惑地走上前。 “公主,这鸽子好像是送信的。”云栽见它腿上还绑着小竹筒,伸手一摸便将鸽子给抓住了,犹豫着要不要取下信。 陆景宁走了过来看了眼鸽子,立马就认出来了这是雪鸽,在大昭寺报官时,曾见过步晏肩上落着一只鸽子,和眼前这只一模一样。 步晏…… 思考片刻之后陆景宁拆开了小竹筒,一封极小的书信展露出来,上面交代着昨夜赵隋去了京兆尹府污蔑她清白一事,信中还说肃国公父子两都写了字据,不会再污蔑她的清白。 陆景宁蹙眉,不用想也知道消息肯定是陆景琅透露出去的,她嘴角勾起冷笑。 陆景琅,你不仁我不义! 信的末尾还问候她身子如何。 从井里捞上来,回去喝了药之后睡了一觉,整个人没什么异样,陆景宁叹了口气将书信撕毁,想了会儿又给回了书信。 只有两个字,多谢! 雪鸽通人性,被陆景宁放飞之后,直冲云霄,眨眼间消失不见。 “公主,琅姑娘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毁了您的名声,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云栽气不过。 陆景琅太心急了,几次被公主识破计谋后,还不知收敛,太过分了! “昨日琅妹妹来探望我,今日也该轮到我了。”陆景宁吩咐云栽去弄些点心来。 陆景宁在上官府是有自己的独立院子,不似陆景琅是跟宛侧妃住在一块的,绕过长廊来到陆景琅的住处。 她来时,陆景琅还病殃殃地趴在榻上,泪眼婆娑地看向了陆景宁:“宁姐姐……” “我听说琉璃斋有一种价值千金的药,可以去疤痕,琅妹妹冰肌玉骨,要是留下疤,就太可惜了。” 陆景宁转头对着丫鬟吩咐:“即刻去买一瓶来。” “宁姐姐?”陆景琅诧异又有些欣喜,面上装作无辜:“宁姐姐,我这副身子就不用这些了。” “那怎么行,虽然你身份低微又不得宠,将来不能生育了,但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陆景宁每说一个字就像是在陆景琅的心上狠狠戳一下,陆景琅紧紧的攥着拳。 “琅姐儿,阿宁说得极是,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啊,尤其是不到万不得已,就更不能放弃了。” 宛侧妃笑着走了进来,看着陆景宁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她格外和善,嘘寒问暖。 “昨日你落入井中,瞧着脸色苍白,让梅香给你把脉吧。”宛侧妃冲着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上前,却被云栽给拦住了。 “多谢宛侧妃好意,我身子无碍。”陆景宁做出一副非常心虚的模样,别开眼,警惕地看向梅香。 任凭宛侧妃怎么劝,也不许梅香靠近一步。 “公主,奴婢的医术虽比不上宫里的太医精湛,但……” “既知道技不如人还敢给本公主看病,你安的什么心?”陆景宁冷脸怒斥。 梅香语噎,为难地看了眼宛侧妃,得了宛侧妃的眼神示意只好后退回来。 宛侧妃叹了口气:“阿宁,我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毕竟是女儿家,娇贵得很,万一着凉了,不及时医治,可要耽搁了。” 陆景宁慌慌张张站起身,丢下一句不必了,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人一走,陆景琅立刻就说:“娘,陆景宁这就是心虚了,她肯定是珠胎暗结了,只要咱们将她当众揭露,必定名声扫地。” 宛侧妃心里还有些担忧,毕竟梅香还没亲自把脉,不确定究竟有没有怀上。 “不急,再等等。” 吃过几次亏,宛侧妃慎重了许多,她回过神看向了陆景琅身上的鞭痕,气不过:“赫连氏下手太狠了,居然将你打成这幅模样。” 陆景琅又何尝不恨呢。 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赫连氏出生显赫,又是嫡母,就连父亲慎郡王对赫连氏也是十分尊敬。 她这个庶女只有小心翼翼的份。 “娘,咱们早晚能熬出头的。”陆景琅坚信,只要她和弟弟有出息,早晚有一日会翻身,将赫连氏压在身下。 宛侧妃点了点头。 “娘,陆景宁那个蠢货肯去琉璃斋买去疤的药,咱们享受就是了,那药可不便宜。” 陆景琅扬起头对着丫鬟吩咐:“去跟陆景宁说一声,就说我身上伤口多,让她想法子多买几瓶。” “是。” 宛侧妃脸色缓和不少:“趁着这段时间你好好休养,陆景宁既然能弄来保宫丸,就一定还可以弄来,你将她哄好了,把身子恢复痊愈,剩下的账慢慢再算。” 陆景琅点头。 “至于上官氏那边,我自有法子哄她冰释前嫌。” 宛侧妃已经想好了,大不了吃点苦头,上官氏心肠软,她哭一哭,跪一跪,上官氏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 琉璃斋 云栽一口气要了三瓶去疤膏,并让掌柜的先记账。 短短一个时辰,慎郡王妃阴狠毒辣将庶女打的半死,容不得妾室的流言蜚语传的沸沸扬扬。 “这慎郡王妃就是个说一不二的脾气,小庶女差点儿就被打死了,还是公主心地善良,买了药。” “慎郡王妃的脾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善妒又不容人。” 消息传到赫连氏耳中,她眉心紧皱:“这贱人又在耍什么把戏?” 一两日的不理会,流言蜚语却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赫连氏家也知晓了。 上官家日日派人请大夫给陆景琅瞧病,传得那叫一个凄惨,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了,被慎郡王妃打得血肉模糊,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气的赫连氏坐不住了,当即要去一趟上官府瞧瞧。 第29章 上门质问 用了一瓶去疤膏,陆景琅觉得身上的疤痕肉眼可见的淡化了,又加上是陆景宁买的。 所以用起来更不心疼,每次使用时,都会让丫鬟厚厚的涂抹一层。 “哼,这是她陆景宁欠我的。” 陆景琅冷冷一哼,将空瓶子往地上一扔,对着丫鬟吩咐:“去告诉陆景宁,再买两瓶。” “姑娘……”丫鬟有些为难,被陆景琅狠狠瞪了眼,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去一趟。 还没迈出门呢,下一秒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来报:“姑娘,慎郡王妃来府上了,请您即刻去大厅一趟。” 一听慎郡王妃四个字,陆景琅本能地皱眉:“好端端的,她怎么来了?” “回姑娘话,慎郡王妃是来接您回府的。” 陆景琅可不信赫连氏会上门接自己,她赶紧问:“那母亲的脸色如何,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 说到这,嬷嬷迟疑了一下。 陆景琅眼皮跳了跳。 “慎郡王妃的脸色的确很差。” 进门时慎郡王妃就绷着脸,眼神凌厉的要杀人,只对着老夫人露出勉强笑容。 陆景琅一听心不自觉抖了下,赶紧派人去给宛侧妃报信儿,很快宛侧妃就来了。 “这里是上官府,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咱们去瞧瞧。”宛侧妃安抚。 无奈,陆景琅只好穿上衣裳跟着宛侧妃一块去了前厅,果然进门就看见了赫连氏阴沉如水的脸色。 赫连氏听见动静朝着她看过来,眸色是毫不遮掩的不喜。 “郡王妃。” “母亲。” 二人请安。 赫连氏不悦:“宛侧妃,这就是你不懂规矩了,你私自带着琅姐儿回了娘家,连声招呼都不打,我也未曾计较,却为何在琉璃斋赊欠了一万两银子,丢了慎郡王府的脸?” “赊欠?”宛侧妃一头雾水。 直到丫鬟将来龙去脉在二人跟前说了一遍。 宛侧妃和陆景琅身上的去疤痕的药膏就是从琉璃斋拿的,而且是打着慎郡王府的名义去拿的。 还将慎郡王府的腰牌抵押在那,约定好了五天以后结账,可琉璃斋的人迟迟等不来慎郡王来交钱,所以便派人去了一趟慎郡王府要账,恰好就赶上了赫连氏出府。 拿到账单的那一刻,赫连氏勃然大怒,快马加鞭的赶来了上官府问罪。 “这贱人!”宛侧妃气的咬牙切齿。 “母亲。” 陆景琅直接跪在了地上,可怜兮兮的说:“母亲误会了,这膏药是陆景宁派人去拿的,是她擅自做主,和我娘无关。” 赫连氏蹙眉,侧过头瞥了眼老夫人。 “派人去请阿宁来。”老夫人也不啰嗦,即刻派人去请陆景宁来。 等了一会儿,陆景宁姗姗来迟。 “宁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做,明明是你擅自做主去琉璃斋拿药,为何要让慎郡王府难堪?”陆景琅上来就发难。 这一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陆景宁身上。 陆景宁不慌不忙地反问:“琅妹妹这么说,可就伤了我的心了,分明是你求着我去弄去疤药,又是哭又是磕头,还说什么主母心狠,逼着你去死,我是一时可怜你才帮你的。” 陆景琅不可置信瞪大眼:“你胡说!” “外祖母。”陆景宁一脸委屈,信誓旦旦的保证:“琅妹妹极爱惜自己的身子,当日回府便展露了伤痕,说是慎郡王妃性子残暴,容不得人,我和琅妹妹毕竟在一块好几年的感情,哪能见死不救?只是我出来的着急身上并未带银子,所以就借着慎郡王府的名义赊欠。”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零零散散的银票,叠在一块正好一万两,放在了桌子上。 “这银票是我派人去庄子上去取,没成想路上耽搁了,琉璃斋的人也太不讲人情了,竟将此事闹到了慎郡王府去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连拖延的理由都说好了。 陆景琅傻眼了,她没想到就是用几瓶子去疤痕的药而已,居然还被陆景宁给利用了。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她大吼。 陆景宁转过身,气不过道:“琅妹妹,我怎知你一次次地派人去要膏药,你身上的伤一瓶足矣,可你却实打实用了五瓶,我银子不够,自然要去筹备, 难不成还要你卖珠宝首饰凑银子?” “卖珠宝?”赫连氏冷冷一哼,眸光意味深长的看向了陆景琅,慢慢站起身:“我竟不知慎郡王府的二姑娘居然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母亲,这都是误会,您别听陆景宁胡说八道。”陆景琅慌了,她对嫡母赫连氏有一种本能的惧怕,吓得小脸都白了,躲在了宛侧妃身后。 陆景宁见状安抚道:“琅妹妹,我瞧着郡王妃对你也是十分关心,你为何躲在宛侧妃身后,好似郡王妃苛待你一样,白白让人误会。” 听到这话,赫连氏看向陆景琅的眼神更加凌厉。 吓得陆景琅赶紧说:“不,不是,母亲待我极好。” 可这话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相信。 赫连氏恨不得将母女二人生吞活剥了,竟然敢在外头败坏她的名声,简直该死! “郡王妃。”宛侧妃忽然冲着赫连氏磕头:“其中肯定是有误会,家丑不可外扬,妾身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说。” 宛侧妃冲着赫连氏使了个眼色。 这要是在慎郡王府,赫连氏早就动手了,但在上官家,还是要给点颜面,于是她收起怒火,转而看向了陆景宁,温和一笑:“这去疤的膏,岂能让你掏银子呢,我暂时替琅姐儿谢过你了。” 赫连氏说罢,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即捧着锦盒上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价值不菲的赤金如意簪。 “这是给你的谢礼。”赫连氏将簪子递给了陆景宁。 两人仅有一步之遥,陆景宁却看清了赫连氏眼中的厌恶和冷冽,她冷笑,今日之举,赫连氏肯定是气坏了,却不得不维持表面的风度。 “多谢郡王妃。”陆景宁大大方方的拿了金簪,转手就插入了陆景琅的发鬓:“琅妹妹平日打扮太素了,这枚金簪正适合你。” 陆景琅抬起头看向陆景宁的眼神要杀人。 赫连氏脸上的笑意也差点儿绷不住了,袖下指尖攥的发白,带着二人出去了。 “阿宁。”上官老夫人看了眼陆景宁,总觉得这个外孙女和之前不一样,她忧心忡忡地说:“你今日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了慎郡王府,将来慎郡王和太子反目成仇可怎么办?” 上官氏的性格之所以温柔善良,瞻前顾后,绝对少不了上官老夫人的谆谆教导。 陆景宁转过身看了眼老夫人:“外祖母觉得,东宫一味地忍让就能得到好结果吗?” 老夫人语噎,想了半天还在找理由:“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毕竟慎郡王还没出面呢。” 听到这话,陆景宁备感无奈,母亲被庸医坏了身子,差点被诬陷假孕,而她又被佟妃私底下带走,险些就屈打成招了。 不论是哪一件,都绕不开慎郡王。 陆景宁来到了老夫人跟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惊得老夫人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阿宁……” “人心不可估测,外祖母敢不敢赌一把,几日内必定会出事。”陆景宁信誓旦旦。 老夫人仍未回过神,呆呆地看向了陆景宁,半天才说:“不,不会的,琅姐儿不会这么做的。” 第30章 怒不敢言 赫连氏走在上官府,脚步越来越快,还是身后的嬷嬷提醒才放慢了步子, 她环顾一圈,确定四周没人了,才转过身看向了母女二人。 这一眼恨不得在母女身上戳个洞。 “郡王妃,请屏退左右,我有些话要单独和您汇报。”宛侧妃小心翼翼地说。 赫连氏深吸口气保持理智,摆摆手。 身边的丫鬟往后退了退。 “说吧!”赫连氏不耐烦地问。 宛侧妃赶紧赔罪:“郡王妃,这一切都是陆景宁那个小贱人的阴谋诡计,您可千万别上当啊,陆景宁早早就勾搭上了步晏,现在已经怀上了步晏的小孽种,有步晏在陆景宁身后出谋划策,故意针对咱们。” 赫连氏眸光微深:“你刚才说阿宁怀上了步晏的孩子?” “是!”宛侧妃信心十足的保证:“陆景宁此次回上官府,就是要借机将孩子弄掉。” “母亲,我娘所说句句属实,陆景宁就是故意算计咱们慎郡王府的,琉璃斋的药,女儿根本不知情。” 陆景琅张嘴就将这些事推卸给了陆景宁,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女儿岂敢违背母亲的意愿,给慎郡王府抹黑呢。” 赫连氏考虑两人平日谨小慎微,也不闹事,所以脸上的怒火消了几分,对着宛侧妃说:“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别怪我没提醒你,郡王可是在归来的路上。” 提及慎郡王,宛侧妃眼底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惊恐。 “多谢郡王妃提醒,妾身知道。”宛侧妃咬牙,低声说:“妾身一定会重新获取太子妃的信任,绝不会辜负郡王妃所托。” 赫连氏想起陆景宁,眼睛一眯,寒光闪烁:“这丫头的确像换了个人一样,能毁了她,让上官氏伤心磋磨也是一件好事,还有这个步晏,处处和慎郡王府为敌,能将他拉下马,对郡王府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毁了陆景宁和步晏。”陆景琅举着手保证:“再过几日就是老夫人的生辰了,到时宾客云集,我将此事揭露,让陆景宁身败名裂,步晏勾引皇家公主更是罪加一等,这京兆尹的位置肯定是坐不稳了。” 陆景琅又伸手拔下鬓间的簪子,高高举起:“母亲,到时我会盛装出席,让所有人都知道母亲心慈待人,绝非流言蜚语那般。” 此时赫连氏的怒火已经彻底消失了,她居高临下看了一眼乖巧的陆景琅,施舍般的口吻说:“罢了,这簪子既然戴在你头上,就赐给你吧。” “女儿惶恐……” “多谢郡王妃。”宛侧妃拦住了陆景琅开口,磕头道谢。 陆景琅也回过神,她刚才的举动太小家子气,像是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只会更让慎郡王妃不喜。 “女儿多谢母亲赏。”陆景琅重新磕头谢恩。 赫连氏不耐烦的挥挥手,对着母女二人吩咐:“此次就姑且相信你们一次,若是生辰宴上力挽狂澜恢复慎郡王府的名声,休怪我翻脸无情,至于这次琉璃斋银票的事……” 白白掏出一万两银票,赫连氏自然心疼,这可是她的体己,于是对着陆景琅说:“这银子从你日后的嫁妆里扣除。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赫连氏扬长而去离开了上官府。 人走后,陆景琅被气得不轻,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当即就想去找陆景宁拼命却被宛侧妃拦住了。 “娘,陆景宁这贱人害惨了女儿。”陆景琅气急败坏,她是庶女,将来出嫁的陪嫁是有限的,白白被扣掉一万两,所剩又有多少? 她这段时间倒霉极了,喝错了药害的自己不能有孕,又被赫连氏鞭打,损坏了名声。 如何让她忍得住? 宛侧妃死死的拽住了陆景琅的手腕,沉声:“你这一闹,或许咱们就在上官府待不成了,万一连老夫人的生辰宴都参加不了,还怎么翻身,再忍一忍,别坏了咱们的计划。” 听到这陆景琅紧攥着拳,指尖嵌入掌心,疼痛逼着她不得不冷静。 两人回去时,陆景宁一点儿也不意外,赫连氏绝对不会将二人给带走的,她看了一眼上官老夫人。 老夫人惊讶之余又关心地问:“郡王妃不是说要带你们二人回府?” 宛侧妃微笑上前:“姐姐太病着,我怎么好意思回去,好在郡王妃是个通情达理的,允许我暂时留下,再过几日就是母亲的生辰宴了,我瞧瞧府上可有能帮上忙的。” 以往听到这话,老夫人都会欣慰,可现在么,她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宛侧妃这番话,跟陆景宁说的相差无几。 半个时辰前陆景宁斩钉截铁地保证宛侧妃和陆景琅这次一定不会轻易离府,还会以照顾上官氏和帮忙生辰宴为借口留下。 老夫人勉强挤出笑,端起茶递到嘴边掩住了眼底的疑惑。 “阿宁,这都是一场误会,你别往心里去,你也是好心给琅姐儿弄药,要怪就怪琉璃斋的人不近人情。”宛侧妃主动上前给陆景宁找好了理由,面上丝毫不见怒火。 陆景宁微微笑:“琅妹妹不生气就好。” “怎么会呢。”宛侧妃冲着陆景琅眨眨眼,示意对方上前,陆景琅强忍着恨意,面上扬起笑容冲着陆景宁说:“宁姐姐一番好意,我岂会辜负呢,咱们姐妹不该因为这点小事生了隔阂。” 看着母女二人明明恨透了模样,却还咬着牙向自己赔罪,陆景宁脸上笑意更浓了。 “不介意就好,对了,琅妹妹今日派了丫鬟去我那讨去疤药,我这就派人去买。” 陆景宁转头就要吩咐丫鬟,却被宛侧妃给拦住了,已经吃亏上当过一次了,宛侧妃越发小心谨慎:“琅姐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那还有半瓶子呢,足够了,日后也不用再要了。” 陆景琅想想都觉得肉疼,早知道她就不会浪费这么多药膏了。 第31章 上门找虐 陆景宁懒得和陆景琅争辩,现在两人面子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从正厅离开,先去探望了上官氏。 许是服了保宫丸,上官氏这两日的气色好了不少,斜靠在榻上,手里攥着檀木珠子,时不时的拨弄两下。 见着女儿来,上官氏扬起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快来坐,刚才派人去找你,丫鬟说你去了正厅。” 陆景宁点了点头,将刚才发生的事一字不差的说给上官氏听。 上官氏蹙眉:“赫连氏竟敢上门质问了?没把你怎么样吧?” “母亲放心吧,女儿一切都好,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呢。”陆景宁拉着上官氏的手撒娇。 这次,她一定要让上官家看清宛侧妃的为人,将宛侧妃当成一颗弃子。 上辈子的仇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陪着上官氏说了半天话,直到她倦了,服了药歇息陆景宁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屋子。 站在廊下却并没有着急离开,等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奴婢给公主请安。” 陆景宁眸光微斜,打量着画眉。 画眉早已不敢小觑眼前的女子,直接说:“自从上次香囊的事被翻出来后,宛侧妃已经不信任奴婢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没跟奴婢联系。” 宛侧妃比陆景琅多几分沉稳,吃过一次亏之后,肯定不敢掉以轻心,陆景宁淡然道:“未必是不信你,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这几日宛侧妃一定会来给母亲请安,你不必阻挠,还和从前一样。” “是。” 叮嘱完画眉,陆景宁还要去一趟容家拜访。 让人备好马车刚走到大门口就被熟悉的叫声喊住了:“阿宁!” 陆景宁拧眉骂了一声晦气,根本不想回头,继续往前走,谁料赵隋跟了过来,拦在了她面前。 “阿宁,我有话要和你说。” 陆景宁后退一步,和赵隋拉开了距离,沉声:“本公主和你可没什么好说的。” “阿宁,你我之间多年情分,你真的要如此不近人情么?”赵隋至今还想不明白,前阵子还对着他死缠烂打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难道他还比不上步晏那个混账? “阿宁,你年纪还小,可千万不要被有些人给骗了,他们是利用你的。” 赵隋急急上前,伸手想要去拉陆景宁的手,却被陆景宁再次后退呵斥了:“赵世子,请自重,如今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看着陆景宁眼底的冷漠和厌恶,赵隋震惊半天,随后又有些恼羞成怒:“陆景宁,你果然喜新厌旧,早早就背叛了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欺辱我!” 这声音不小,引来路过不少人驻足观看。 陆景宁怒极反笑:“赵世子可知污蔑本公主是什么下场?本公主不介意再次将你送官!” 送官二字深深刺激了赵隋,他死死咬着牙:“陆景宁,我为了你险些家破人亡,被人诋毁,你半点不知悔改,还要联合他人算计我,你真当我是好欺辱的?” 赵隋的拳头紧紧攥着,昨儿晚上被步晏鞭打,受尽凌辱,今日早上又被肃国公狠狠训斥。 活了十九年,何曾这么憋屈过? 一气之下他要找陆景宁质问清楚。 “陆景宁你不知羞耻,勾引我的未婚夫!” 身后马车传来一声暴怒呵斥。 帘子撩起,赵嫣跳了下来,怒气冲冲地朝着陆景宁冲过来:“想不到你堂堂皇家公主,居然手段这么卑劣,我告诉你,就算你用尽手段嫁给了步大人,步家也不会欢迎你的!” 看着兄妹俩一个比一个犯浑,还是在上官家门口,陆景宁怒火也上来了,呵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公主?” “少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别忘了,当初你为了讨好哥哥,是如何卑躬屈膝地求我帮忙说话的。” 赵嫣和从前一样看不起陆景宁,压根就没将她当成公主。 “啪!” 一巴掌狠狠地扇在赵嫣脸上。 赵嫣捂着脸不可思议。 “来人!”陆景宁下颌扬起,怒道:“继续掌嘴。” “住手。” 马车后方跳下一名黄衣少女,莫约十五六岁,鬓间朱钗环绕,身姿娇俏动人,眉宇间隐隐还有几分傲气。 看见来人,陆景宁眼皮跳了跳。 四公主陆凝! 也是她的死对头,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但在辈分上,她还要喊陆凝一声四姑姑。 “四姑姑。”陆景宁喊。 四公主撇撇嘴:“陆景宁你好大的威风啊,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动手就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公主。”赵嫣捂着脸站在了四公主身边,小声嘀咕:“陆景宁脾气一向骄纵,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这次被皇上册封公主之后,就更加目中无人了。” “公主又如何?本公主还是她长辈呢,东宫还没上位呢,就敢如此,日后若东宫上位,还得了?” 四公主伸出指尖指着陆景宁的鼻子:“立马给赵三姑娘赔礼道歉。” 赵嫣望着陆景宁得意的笑了。 “原来四姑姑觉得东宫德不配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赵三姑娘当众诋毁我名声,我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而已,何错之有?” 陆景宁早知道门外有这三尊瘟神在,说什么她都不会出来的。 四公主被质疑,当场黑了脸:“陆景宁,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本公主要你赔罪。” “若我不呢!” “嫣儿!”四公主朝着赵嫣使了个眼色:“给本公主打回去。” 赵嫣故作为难,直到四公主拍着胸脯保证出了事她承担,赵嫣立即跃跃欲试,摩拳擦掌地朝着陆景宁走了过去。 陆景宁蹙眉。 “阿宁,其实嫣儿说的也没错,你不该勾引步晏,你是我的未婚妻,咱们眼看着都要成婚了,你却红杏出墙,抢走了嫣儿的婚事,的确是不对。” 赵隋站在一旁,理直气壮的模样:“嫣儿也是心里有气,你亏欠了她,让她发泄出来就好了。” 陆景宁简直要被这两兄妹给气笑了,她扬起下颌,对着云栽说:“她敢伸手,就给本公主砍了她的手!” 赵嫣挑眉嗤笑,压根不相信陆景宁会这么做,依旧走上前高高举起手,直到眼前被亮光一闪,迷了眼。 “小心!” 赵隋极快的一把扯过了赵嫣,两人后退一步。 云栽手起刀落,将赵嫣的衣角给砍了一角。 若不是赵隋拉的及时,赵嫣的胳膊已经被云栽砍下来了,赵嫣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被吓得脸色惨白,怒瞪着云栽:“贱人!” “放肆!”四公主指着云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忤逆本公主的命令,来人,给本公主拿下!” 陆景宁嗤笑一声,骂了一句蠢货。 “你说什么?”四公主怒瞪着陆景宁。 “被这两兄妹给利用了都不知道,肃国公府已经被厌弃,旁人避之不及,四姑姑还敢迎面而上,不是蠢货是什么。” 陆景宁目光平视四公主:“我是皇上亲册的奉和公主,论位份比你略高一等,你有什么资格在上官府门口大呼小叫?” “你!”四公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32章 宫门惊马 “四姑姑要是不服气,咱们不如进宫去找皇上如何?”陆景宁伸手扯住了四公主的胳膊就要拽上马车。 可四公主哪敢因为这点小事就入宫,一把挥开了陆景宁的手:“胡闹,父皇日理万机,哪有你这么闲!” “那四姑姑可有想过,赐婚是皇上的旨意,肃国公府的人一而再地贬低质疑,就是在质疑皇上,四姑姑不分是非的帮着肃国公府,是不是也在质疑皇上?” “你胡说!”四公主怒喝:“你休要给本公主身上按名声,要不是你勾引了步大人,步大人为何三番两次地帮你?” “步大人大公无私,何曾帮过我?”陆景宁反问。 “他……”四公主顿住了,朝着赵嫣看了过去,赵嫣立即道:“要不是你,步大人又怎么会在大昭寺帮你,更不会在毓秀宫帮你躲过一劫。” 陆景宁柳眉倒竖:“步大人捉拿墨云尧,是因为墨云尧身份特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去毓秀宫也是奉命行事,更与我无关,就因为步大人跳井救了我一命,所以我和步大人之间就是不清白的,赵嫣,你可真是卑鄙小人,把人想得太肮脏了。” 赵嫣被怼得小脸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委屈巴巴的看向了四公主。 “那我母亲呢,在东宫出事了,难道不是你算计的么?”赵隋怒问。 赵嫣恍然回过神,连连点头:“没错,母亲就是被你给算计了。” 肃国公夫人被坏了名声,首当其冲被连累的就是一双儿女的名声,都是适龄婚配的年纪。 高门大户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了。 “肃国公夫人不知羞耻在东宫勾引了神医,与我何干?”陆景宁嗤笑,一字一句就像是针扎在了两兄妹的心尖上。 直接让两人暴怒:“陆景宁!!” 陆景宁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地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又何必恼羞成怒。” 赵嫣气得想要打人却被赵隋给拦住了,赵隋阴狠毒辣的目光似是要将陆景宁给生吞活剥。 他目光下移盯着陆景宁的肚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深吸口气对着赵嫣说:“回去。” “大哥?”赵嫣不可置信。 “听我的话,先回去!” 在赵隋的呵斥下,赵嫣不情不愿的站在了四公主身后,四公主刚才被陆景宁给怼了一顿,心有不甘,她决定亲自入宫告状给陆景宁一个教训。 几人气呼呼的离开。 “公主,您还好吧?”云栽问。 陆景宁摇摇头:“这几人也就会逞逞强,耍耍嘴皮子,不必在意。” “可奴婢看四公主的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去了,会不会找皇上告状去了?”云栽有些担忧。 陆景宁却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挥挥手,皇上身体不好,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去容家。” …… “奉和公主毫不避讳地在上官府门口动了手,打得赵三姑娘小脸上巴掌印特别明显……” 临七恰好经过,瞥见是上官府的八卦,特意停下看了一会儿,当时的巴掌声清脆响亮。 必定是牟足了劲。 赵三姑娘娇滴滴的身子哪能受得了? 步晏挑眉,听完了前因后果之后啪嗒将手上的奏折给合上,陷入沉思,临七还以为步晏是动了怒气。 “大人,奉和公主脾气太大了,将来嫁过来,您还不得被欺负了,后宅永无宁日。”临七自顾自地嘀咕:“好在还有两年时间,这两年可以改变很多事,包括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砰! 步晏拍案而起。 啪嗒! 红漆木长桌瞬间裂开了缝隙,步晏眸色泛寒,盯着临七。 临七被看的头皮发麻,暗自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下去领五十个板子!” “啊?”临七傻眼了,不敢置信大人会罚的这么狠? 他究竟说错什么了? “临九!”步晏扬声。 临九进门拱手:“大人。” “即刻拦住四公主的马车,再派人给林尚书递个话,让林尚书之子以最快的速度去宫门口附近救人。”步晏道。 这话临七听得一头雾水,临九却会意了,点头之后一把扯住了临七往外拽。 等走远了,才说:“你真是糊涂,大人明显就是生气了,你还敢忤逆大人。” “我说错什么了?”临七委屈。 “大人心仪奉和公主,今日四公主欺辱了奉和公主,大人决定要给四公主个教训,你还敢诅咒奉和公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临九一脸无奈,大人这么明显的心思,临七居然还没看出来。 这一顿打,挨得不冤。 临七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人彻底清醒了,不敢耽搁赶紧催促临九去办事。 一个时辰后 宫门口附近发生了一起马车相撞事件,林公子的马车恰好撞到了四公主的座驾。 四公主整个人从马车摔了出来,幸好被林公子给救下来,两个人抱在一块在地上滚了一圈。 四公主衣衫不整的倒在林公子怀里,来来往往的人盯着这一幕,指指点点。 马车内还有另一个人,赵嫣! 她就没这么好运了,马车剧烈撞击之后,人也不受控制的飞出跌入了护城河内,被呛了好几口水,起起伏伏:“救……救命啊。” 赵嫣崩溃大喊。 四公主从惊吓中回过神,看清来人后,眉眼皱成一团,狠狠用力一把推开了林公子:“放肆,谁准许你碰本公主的!” 林公子被这么一推,倒抽口凉气,嘶一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小厮见状赶紧呐喊:“快,快请太医。” 宫门口乱成一团。 这事儿还是闹到了御前,林尚书亲自来请罪,脱了官服跪在大殿门口,脑门儿都磕破了。 步晏从林尚书面前路过时,嘴角翘起弧度,比起四公主风华正茂,林公子已经娶过亲了,原配妻子故去已经三年了。 “步大人,您可算是来了,皇上正在里面发怒呢,四公主也要死要活的,非要逼着皇上杀了林公子。”长喜看见了步晏,就跟看见了救星似的,一路小跑过来。 步晏点头,迈入了大殿。 第33章 御前告状 “父皇,您可一定要给儿臣做主啊。” 四公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狠狠瞪了一眼沈公子,一旁的沈公子伏地不起。 上首坐着的南梁帝,指尖时不时地敲打着桌子,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听着四公主的哭声,紧皱着眉,听见脚步声轻抬起头。 “微臣给皇上请安。”步晏拱手行礼。 南梁帝见着步晏后,脸色缓和不少:“步爱卿来得正好,你快来帮朕做个决断。” 步晏疑惑。 长喜公公极快地在步晏耳边说:“四公主在入宫时不小心被沈公子的马车撞到了,沈公子在大庭广众下抱了四公主,皇家女儿失了清白。” 步晏恍然大悟,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四公主,又看了一眼沈公子,他若有所思片刻:“沈公子是沈尚书嫡长子,文武双全……” “步晏!”四公主急急打断了步晏的话:“沈如丰已经娶过一房妻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本公主上门做继室!” 四公主多看一眼沈如丰都觉得恶心,她堂堂皇家公主,岂能配一个死了妻子的男人? 何况,沈如丰样貌最多算得上是清秀,她根本就看不上。 步晏拱手对着四公主赔罪:“是微臣疏忽,公主之尊的确不该配沈公子。” 听这话,四公主脸色才好看些,用鼻孔冷冷一哼,扭过头去,竟是连步晏也不愿意多看。 步晏也不计较,慢慢站起身一只手束在后腰,看向了沈如丰:“那就赐死罪吧。” 沈如丰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抬头。 “步大人言之有理,沈如丰冒犯皇家公主,就该赐死罪。”四公主拍掌叫好。 只有沈如丰死了,她才能保全名声。 “胡闹!”南梁帝轻呵。 四公主委屈的看向南梁帝:“父皇,儿臣觉得步大人说的极对,沈如丰肯定是早有预谋,故意接近本公主,就该赐死罪。” 沈如丰惶恐:“皇上,微臣今日是有要紧的事入宫请奏,绝非故意为之,当时马速太快了,微臣实在是避之不及,所以才撞到了公主的马车。” “你还敢狡辩!”四公主怒瞪着对方。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南梁帝看向沈如丰,沈如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长喜接过递给了南梁帝。 南梁帝接过看了眼,脸色微变,然后目光看向了四公主:“你为何这么着急入宫?” 四公主眼皮跳了跳,她细微的察觉了南梁帝的语气有变化,赶紧看向了一旁不吱声的赵嫣:“赵三姑娘被奉和给打了,儿臣气不过,想入宫找父皇做主。” 提及奉和,南梁帝极快地打量了一眼步晏。 步晏面色波澜不惊,宛若事外人。 南梁帝收回视线,哼道:“就因为这点小事,你纵马街头,要不是沈如丰救了你,你还不知什么下场呢,竟还敢要置沈如丰于死地!” 四公主嘴上称不敢,一个劲的朝着赵嫣使眼色,可到了御前,赵嫣本能的胆怯,嘴巴闭得很紧,根本不敢说陆景宁半个字不好,气的四公主恨不得撬开她的嘴。 真不够义气! “皇上,微臣无碍,是微臣不该在这个时候入宫,冲撞了公主,还请皇上明鉴,微臣对公主绝无异心。”沈如丰冲着南梁帝砰砰磕头。 南梁帝朝着步晏看了眼。 步晏上前:“皇上,沈公子无意,公主也不愿意嫁给沈家,这门婚事不如就此作罢。” “那本公主的名声怎么办?”四公主质问,艳丽的小脸上尽是愤怒,连带看着步晏的眼神都不悦了:“步大人这是不是在替奉和讨公道?” 步晏一脸无辜地看向四公主:“那依四公主之意是要嫁给沈公子?” “沈家也配?”四公主哼道。 “那微臣不明白,四公主为何说微臣偏心奉和公主?”步晏状似无奈地看向了四公主:“今日是否是奉和公主率先挑衅,若是,微臣绝对不会包庇,恳求皇上严惩奉和公主。” 四公主立马心虚的别开眼。 可步晏却没打算这么饶了四公主,继续追问:“奉和公主恶名在外,纵然有跋扈,但微臣身为京兆尹,绝不会偏袒任何人,还请四公主说明当时情况,另外赵三姑娘当初可是微臣差点就议亲的人,今日受辱,微臣定要问个清楚。” 赵嫣愣了,她压根就没打算嫁给步晏,今日去找陆景宁麻烦,只是因为心里气不过。 想要败坏陆景宁的名声,仅此而已。 没想到步晏居然对自己情有独钟,赵嫣敛眉,双颊染红,心里头忽然间小鹿乱撞。 外界都说步晏是百面阎罗,身为京兆尹,得罪无数人,惩戒人的手段更是数不胜数。 可今日,望着不卑不亢,侃侃而谈的步晏,赵嫣居然觉得格外顺眼。 四公主被质问的哑然,指着赵嫣:“你快说句话啊。” 赵嫣回过神,一双眼眸染上水雾,她抬起头特意将巴掌印的那张脸展露出来,哽咽道:“臣女也不知奉和公主为何这么生气,竟动手打人……” “什么,奉和公主居然无缘无故动手打你?”步晏拧着眉头,一脸痛惜,沉声道:“赵三姑娘不必害怕,皇上就在此呢,你快具体说说今日是怎么遇到奉和公主的,又是怎么被打的,可有人证?” 赵嫣猛然语噎。 今日算起来,还是她们主动上门找茬的。 “我……” “赵三姑娘?”步晏来到她面前,语气柔和许多:“是不是奉和公主仗势欺人,故意为难你?” 赵嫣犹豫片刻,想着能让陆景宁被皇上厌恶,她一咬牙点头:“是,奉和公主见肃国公府不被所喜,当众说我母亲是活该,还说肃国公府早晚有一日会被皇上厌弃,更是对四公主不敬,说什么她是皇上亲册的奉和公主,地位远在四公主之上。” 说完这些,四公主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落,委屈的喊了声父皇。 “皇上,奉和公主实在是太过分了。”步晏拱手:“还请皇上将奉和公主传召入宫,质问清楚。” 南梁帝挑眉:“步爱卿,当真要这么做?” “皇上,微臣绝不偏袒任何人。”步晏义正言辞地说。 南梁帝思索片刻后扬声命令人去请陆景宁入宫。 …… 容家 陆景宁亲自上门拜谢容夫人,特意带来了一整套南珠头面,容夫人将盒子扣上:“我救你母亲,不是为了这些。” “容夫人,我知道。”陆景宁将东西放下:“这上面的南珠是母亲一颗一颗攒下来的,也是母亲的一片心意,当初你们二人有诸多误会,如今容夫人不计前嫌地救我母亲,我们无以为报。” 容夫人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问这两日上官氏如何了,陆景宁微微一笑:“服用了保宫丸之后气色好多了,还配合服用您开的药方子,一日日见好。” 容氏笑了:“过两日我得空再去探望你母亲。” 两人说了会儿话,云栽上前在陆景宁耳边嘀咕几句,陆景宁脸色微变,容氏也依稀听见了什么四公主,皇上召见。 “阿宁,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说开了,也没什么。”容氏道。 陆景宁不敢多耽搁,起身冲着容氏道谢,转身离开了容家快步往回走,她眉头紧皱:“还真入宫告状了。” “步大人派人来送信,让您准备准备。”云栽说到这还有些心虚,眼睛四周瞄了瞄,将一包东西递上前。 陆景宁接过,一股子腥味扑面而来。 第34章 又得赏赐 半个时辰后 陆景宁鼻青脸肿地扶着云栽的手一瘸一拐的入殿,走了几步,脚下一软,扑通趴在地上。 “嘶!”陆景宁倒吸口凉气,干脆趴在地上行礼:“给皇上请安。” 四公主和赵嫣被陆景宁的惨样给吓着了。 南梁帝的眉头紧拧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求皇上给阿宁做主。”陆景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手指着赵嫣:“赵三姑娘污蔑阿宁抢了她的亲事,还羞辱阿宁不知羞耻,肃国公世子更是当众扬言阿宁红杏出墙,皇上,阿宁清清白白的姑娘,被这肃国公府的人给拦住了,当街羞辱,阿宁实在是气不过便对赵三姑娘动起手,谁料四公主竟然派人按住了阿宁。” “胡说八道,我何时打过你?”四公主瞪圆了眼睛,怒指陆景宁:“你这是欺君之罪!” “我有人证!”陆景宁扬起脖子:“上官府的守门卫都是人证,还有我身边丫鬟。” 四公主嗤笑:“这些人自然是向着你说话的,阿宁,你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御前撒谎。” 抓到了陆景宁的把柄,四公主立即朝着南梁帝说:“父皇,阿宁撒谎,这一身伤是她故意弄的。” “皇上,阿宁没有!” 两人争执起来。 “够了!”南梁帝怒吼,二人瞬间哑火,他目光紧盯着陆景宁:“除了上官府的人证外,可还有其他证据?” “皇上,当时还有一辆马车路过,定看清了来龙去脉。”陆景宁一拍脑门儿,直呼:“是宁王妃!” 眼看着这事儿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南梁帝甚至有些后悔召见陆景宁,如今双方各执一词,也只有将宁王妃请来问个清楚了。 “召!” 又过了半个时辰,宁王妃急匆匆而来。 南梁帝问话。 宁王妃看了眼殿内几人,不急不慌的说:“今日臣妇路过上官府的确是听见了一些吵闹,几个侍卫按住了奉和公主,将人打的不轻,还有肃国公府世子辱骂得十分难听,指责公主红杏出墙,见异思迁。” “胡说!”四公主直接跳起来,怒指着宁王妃:“是不是陆景宁给了你好处,你故意帮她说话?” 宁王妃一愣,连忙摆手:“四公主,我和奉和公主平日里根本没有来往,皇上面前,我岂敢撒谎?” “你!” “老四!”南梁帝呵斥。 四公主委委屈屈地转过头叫嚷着委屈。 南梁帝见宁王妃欲言又止,他沉声道:“你继续说,不得隐瞒。” “是!”宁王妃又说:“臣妇还听见四公主对着奉和公主说,‘你父王不过是东宫太子,我的父亲才是一国之君,东宫无子迟早会被取而代之,而你不过是阶下囚,任人玩弄罢了,本公主命令你即刻给嫣儿赔罪,否则绝不饶你!’” 四公主倏然瞪大眼,张张嘴未开口,迎面对上凌厉的眼神,她肩膀缩了一下,连声父皇都不敢叫了。 南梁帝沉着口气,看向了步晏:“你怎么说?” “双方各执一词,微臣建议可以从四公主身边的侍卫审问。” “一个时辰后,给朕个交代!” 南梁帝冲着步晏挥挥手,俨然就是认可了步晏的建议,步晏转过身临走前极快的瞥了眼陆景宁,嘴角轻抽,这丫头还真下得去手,脸上就没一个好地方。 陆景宁垂眸,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步晏会出卖自己。 毕竟这事儿还牵扯上赵三姑娘。 不娶自己,也得娶赵三姑娘,那步家将永无宁日。 没到一个时辰,步晏手里便带着几分字据来,亲自送上前,南梁帝伸手接过,匆匆瞥了眼脸色拉的老长,目光阴森的盯着四公主。 四公主眼皮跳了跳。 下一刻,南梁帝拍案而起:“朕竟不知你在外竟如此横行霸道,阿宁的婚事是朕赐的,岂容你说三道四!” “父皇……” “还有肃国公世子,竟敢主动上门去找阿宁的麻烦!”南梁帝气急了,今日皇家的脸都被丢尽了,他扬声:“长喜,你亲自去肃国公府掌嘴肃国公世子三十下。” 长喜应了。 赵嫣小脸惨白,冲着南梁帝磕头:“皇上,臣女求皇上开恩,兄长他只是一时糊涂。” “赵三姑娘在御前混淆黑白,又挑拨怂恿了四公主,鞭打五十,肃国公管教不严,褫夺国公之位。” 一听这话,赵嫣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南梁帝又看向了四公主:“沈如丰救治公主有功,赏黄金千两,四公主蕙质兰心,即日赐入沈家为妇。” 四公主想辩驳,可一看南梁帝的脸色顿时连句话都不敢说了,但听南梁帝赐了陆景宁黄金千两,心里更不是滋味,手指着陆景宁道:“儿臣没有对阿宁动手,这伤说不定是假的,不如请个太医来看看?” 南梁帝未开口,陆景宁吸了吸鼻子:“四姑姑,我无意和您争什么,父亲平时教我要恭顺您,这次您一定是受了挑拨,我不会怪您的。” 一句父亲立即让南梁帝打消了疑虑,他不耐烦地摆摆手:“都退下!” 说罢,南梁帝拂袖而去。 四公主怒指着陆景宁,又看向了步晏:“是你在帮她!” 步晏淡然摇头:“四公主若是觉得不服气,可以再去告状。” “你!”四公主险些咬碎了牙,今日是她鲁莽了,害得自己搭上婚事,一想到嫁给沈如丰做继室,她差点呕出来,气不过的她反手一巴掌打在了赵嫣脸上:“都是你这个害人精,害惨本公主了!” 赵嫣被打得摇摇欲坠,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委屈地捂着脸不敢吱声,眼巴巴的看向了步晏。 步晏连个眼神都没给,抬脚就走,哪有刚才的怜香惜玉? “大人,皇上将四公主的侍卫全都带走了。”临九小声嘀咕。 步晏莞尔,皇上多疑,这么做一点儿也不奇怪,那群侍卫也不敢开口乱说话。 做了这么多年京兆尹,谁身边什么人,又有什么软肋,早就一清二楚了,只是有些人一直没派上用场而已。 步晏亲自将殿外跪着的沈尚书扶起来:“恭喜沈尚书,家里要办喜事了,四公主性子虽不讨喜,但毕竟是皇家公主,好好调教将来一定可以给尚书府带来荣耀。” 皇家势力错综复杂,女子嫁了人,有了丈夫和孩子以后,这心么,自然也就慢慢偏了。 第35章 赵嫣受罚 赵嫣恍过神,慌忙从地上爬起身,朝着四公主看去:“公主,肃国公府是无辜的,这件事可是你……” “够了!”四公主猛地呵斥,眼神警告看向了赵嫣:“本公主给你出头,是你自己说错话,招惹了陆景宁,与我何干?” “你!”赵嫣捂着脸,又气又委屈,她是被四公主怂恿的,结果闹到了皇上面前,却成了她怂恿了。 还要被罚板子,岂能不委屈? 赵嫣急忙看向了陆景宁,往前一步扯住了她的胳膊:“你快去跟皇上说清楚,都是你的错!否则,我会和兄长说,绝不原谅你。” 事到如今,所有人还认为她陆景宁心仪赵隋。 真是可笑。 陆景宁毫不客气的将赵嫣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赵三姑娘要告状,那我等着了。” “你!”赵嫣慌了,来不及求饶便被侍卫给拽下去,她哭喊着救命,却换来侍卫一鞭又一鞭。 惨叫声不断。 陆景宁就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有多快意了,当初她还心仪赵隋时,没少讨好赵嫣。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不要钱似的往赵嫣面前送,结果却换来赵嫣无情的嘲笑。 在她嫁入肃国公府后,赵嫣更是时不时上门命令她做这做那。 为了一个男人失去自我,真是愚不可及! “阿宁,我错了,我错了。”赵嫣扯着嗓子喊,鞭子落在她的后背上,剧痛无比。 饶是她怎么喊,侍卫也没有留情。 “陆景宁,你可真是心狠,赵嫣和你之前关系都不错,只要你去求父皇,父皇就一定会网开一面。”四公主语气幽怨。 陆景宁反问:“四姑姑连自己的陪读都护不住,还指望旁人?” 四公主语噎,狠狠剜了一眼陆景宁。 赵嫣挨了整整五十鞭,衣裳都被打破了,浑身鲜血淋漓,惨白着脸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仰着头看了眼陆景宁,眼中恨意迸发,最后没扛住晕了过去。 从皇宫出来,陆景宁擦拭了脸上的血污,背靠在马车壁,身子坐稳下一秒帘子撩起,极快地钻入抹修长身影。 来人一袭黑色长衫,白皙的脸庞宛若一块莹白的玉,直勾勾地盯着她,语气温柔:“伤了哪?” 许是接触过几次,陆景宁对步晏的惧意减少了,她摇摇头:“都是一些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步晏斜了眼云栽。 云栽被盯得头皮发麻,侧过头看向了陆景宁。 陆景宁知道步晏不会伤害自己,安抚云栽先下车,云栽点头下了马车,狭小的马车内顿时就剩下二人。 “步大人是如何劝说宁王妃来作证的?” 陆景宁越来越好奇步晏的实力了,居然能请得动宁王妃,宁王是南梁帝第三子,一向不争不抢,在几个王爷中,实力仅次于慎郡王。 宁王更是独来独往惯了,不参与任何一方。 上辈子她死得早,也不知宁王日后下场如何。 今日宁王妃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宁王妃的马车绝对没有经过上官府。 “宁王妃欠我一个人情。” “仅此而已?” 步晏轻点头,视线落在了她手腕上的一处淤青,眉头轻皱,陆景宁察觉了他的视线,赶紧将衣袖给放下。 不得已,步晏收回了视线。 “这么大一个人情就这么用了,是不是太可惜了?”陆景宁惋惜道。 她也没想到四公主居然会把这件事闹到了皇上跟前。 偷鸡不成蚀把米。 活该! 步晏面上染笑:“一个人情扳倒了肃国公府,有何可惜,肃国公府屡屡犯错,注定要被皇上嫌弃,你当真不后悔?” 全京城都知道陆景宁当初是如何痴恋赵隋的,现在肃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倒霉了,他想知道,这姑娘究竟是一时之气,还是另有想法。 陆景宁双眉习惯性的微蹙,低着头说:“当一个人看清了另一个人的真心,全都是利用,还会继续付出吗?” 步晏沉默。 “步大人放心,我和赵隋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我既已和大人定下婚约,就就不会给污了步家清誉。” 陆景宁说这话时一脸坦荡,想着话既然说到这了,干脆就说清楚点。 “日后大人想要解除婚约另娶,我也绝不会埋怨,咱们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步晏双眉紧锁,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白瓷瓶放在座位上,起身撩起帘子,往前一跨,不知怎么身子又缩回来,道 :“我从未怀疑过公主,更没有取消婚约的打算,日后我是打算和公主共进退。” 认真地说完这番话,步晏才离开了。 陆景宁愣了。 直到云栽上来,轻轻晃了晃她的衣袖:“公主,步大人没对您怎么样吧?” “没有。”陆景宁摇头,马车继续晃动,她还沉浸在步晏的那番话,虽不知真假,但至少步晏现在是她的盟友。 步晏从马车下来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上前跨马,手里攥着缰绳,脑子里全是陆景宁手腕上的那一抹红痕。 赵隋! 简直该死。 “大人,长喜公公请您去监督。”临九道。 步晏淡淡嗯了声,拽着缰绳,胯下夹紧扬鞭朝着肃国公府方向而去。 第36章 监督掌掴 赵嫣是被抬回来的,肃国公看见女儿血淋淋的,又得知前因后果之后,脸色瞬间阴沉。 望着赵嫣那副惨样,眼中完全没有心疼,只有愤怒,恨不得将人给掐死。 “父亲,女儿是被人利用了。”赵嫣撑着惨白的脸,小声抱屈。 当着宫里人的面,肃国公不好发作,直到长喜公公宣读了皇上的口谕,肃国公再也绷不住了,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 “怎么会?” 身后赶来的赵隋也惊住了,急着说:“这肯定是有误会。” “误会?”长喜公公鄙夷的看了眼赵隋:“世子,不,如今已经是赵大公子了,你今日当众羞辱了奉和公主,皇上罚你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赵隋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倒吸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赵大公子是怀疑咱家假传圣旨?”长喜公公轻蔑地看了眼赵隋,眼中尽是不屑。 赵隋死咬着牙不语,不悦的看了眼赵嫣,眼中尽是责备,赵嫣心虚的别开眼。 这时一名小公公在长喜耳边嘀咕几句。 长喜下颌扬起:“按住他!” 两个小太监按住了赵隋,长喜扬起手狠狠的在赵隋脸上掌掴,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赵隋紧攥着拳,脸上已经麻木。 打到中途时,长喜公公还特意停下来,冲着不知何时赶来的步晏讨好一笑:“步大人,您可要给咱家作证,咱家绝不敢敷衍皇上。” 步晏嗤笑嗯了一声。 “啪啪啪!” 巴掌继续打。 赵隋的脸都给扇肿了。 最后一个巴掌落下时,赵隋猛的吐了口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吓得长喜公公后退几步:“这赵大公子的身子也太不经打了,区区三十巴掌而已。” 肃国公也是如今的赵康应,强压怒火道:“请大夫!” 一炷香后大夫便赶来了,给赵隋诊脉后,说:“回国公爷……” “慎言,这位已经不是国公爷了,尊称一声赵大人吧。”长喜公公提醒。 大夫抬眸看了眼赵康应,道:“大人,大公子眼内的毒只是暂时压制,迟迟没有解药,今日又受了刺激,这毒已经深入肺腑,若两个时辰内再不服用解药,这左眼就保不住了。” 一听自己就要瞎了,吓得赵隋拉住了大夫的手:“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治好我。” “大公子,小的医术有限,实在是没那个本事啊,更何况用错了药,会让您的伤更严重。”大夫说。 赵隋气的一把推开了大夫,顾不得脸上的疼看向了步晏。 两人对视。 一个眼含笑,一个怒火滔天。 最终赵隋弯了腰:“步大人若是给我解药,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再纠缠阿宁。” “阿宁?”步晏眉一挑,一只手束在后腰:“看来这两日赵家的严惩还不够让你长教训。” “步大人!”赵隋慌了。 步晏侧过头瞥了眼赵康应:“赵大人要是教不会,本官不介意帮帮你。” 面对威胁,赵康应甩手便给了赵隋一耳光,怒喝:“给步大人赔罪!” 赵隋挨了打,心中不忿还要深吸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步大人,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步晏冲着赵隋摊开手心:“我记得公主的贴身玉佩遗落在了赵家,还请赵大公子物归原主。” 赵隋拧眉,迟迟没有回应,身后的赵康应清了清嗓子提醒,无奈赵隋只能朝着身后小厮看了眼。 小厮飞身去取,很快便折返回来,将玉佩递给了赵隋,赵隋握在手心。 当初这枚玉佩是陆景宁执意送给他的,赵隋压根就瞧不上,但此刻,他竟不愿意将玉佩送给步晏。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见他紧攥玉佩不愿归还,步晏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提醒:“赵大公子?” 赵隋将玉佩往前一递:“劳烦步大人将公主遗落的玉佩归还。” 步晏接过纳入怀中,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对着长喜公公说:“回宫复命去吧。” “是。” 肃国公府的牌匾也被正式摘除,赵康应脸色灰白,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赵隋站在他身后,信誓旦旦地说:“父亲,我一定会努力重振赵家,今日之辱,儿子绝不敢忘。” 赵康应闭了闭眼,短短几日肃国公府被贬,妻子毁了清白,女儿被当众鞭打,儿子又被罚。 他不明白,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错了。 “嘶!”赵隋捂着左眼,疼得额头冒汗,求救地看向了赵康应:“解药在陆景宁手里。” “又是陆景宁!”赵康应眼眸凌厉,扬声喊人去备马,他要亲自去一趟上官府取解药。 第37章 自作主张 上官府 陆景宁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亲自去找上官氏解释宫里发生的事,宫里宫外耳目众多,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逃不过上官氏耳朵。 上官氏听后,怒火更甚:“岂有此理,赵家竟敢这般作践你!” 眼看上官氏动了怒,陆景宁赶紧说:“母亲消消气,赵家已经被皇上责罚,世人皆知赵家失了圣宠,将来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抚平了上官氏的怒火后,陆景宁才松了口气,表示自己没有吃亏,上官氏心疼的摸了摸女儿的发鬓:“说到底还是我膝下无子,你若有个兄弟撑腰,谁敢小觑你?” “母亲,容伯母说子嗣的事不能强求,先养好身子。” 上官氏点头。 “太子妃,公主,赵大人求见。”丫鬟来报。 陆景宁猜到了赵康应是因为什么来的,她安抚上官氏:“母亲,我去去就来。” “你一个人能行吗?” “母亲放心吧,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陆景宁俏皮地眨眨眼,转身带着云栽离开。 站在廊下整理了衣裳,又将脸蒙上,才准备去见赵康应,刚一出现就看见了慕容氏也在。 “阿宁来了。”慕容氏笑眯眯的拉着陆景宁的手腕:“我听说你和赵家闹了不愉快,又有些误会,今日赵大人亲自上门求解药,你就消消气吧,别让赵大公子真的瞎了眼,到时候你落了心狠手辣的名声。” 不给陆景宁开口的机会,慕容氏对着云栽吩咐:“还不快将解药取来。” 云栽一动不动。 慕容氏纤眉一挑:“阿宁,莫要把事做得太绝,也给对方一条生路。” 陆景宁本就对慕容氏十分不喜,面子上强忍着罢了,她无辜地眨眨眼:“舅母有所不知,当初是赵大公子在琉璃斋强行抢走了锦盒,导致被暗器所伤,怪不得我。” “阿宁,解药留着也没用,不如给赵大人?”慕容氏好声好气地哄着:“我已经替你做主答应了赵大人。” 赵康应自始至终也没开口。 陆景宁抽回胳膊,和慕容氏拉开了距离,仰起头:“锦盒是我耗费了五万两银子买的,除去三颗保宫丸,还剩下锦盒机关和解药,舅母是打算替赵大人给这剩下的两万两银子么?” “两万两?”慕容氏呼吸一滞,笑意有些勉强:“可这解药你留着也没用。” “怎么会呢,这盒子部署精妙,我准备留着防身用,却被赵大公子破坏了,我的损失谁来承担?” 陆景宁态度坚决,要解药就要两万两银子。 不论是谁掏钱。 慕容氏见陆景宁丝毫不给自己面子,她脸色有些挂不住,要她白白掏银子,她自然不愿,只能委婉地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赵康应深吸口气:“好,我即刻派人去取银票。” 吃了亏,他认了。 这笔账,早晚有一日会从陆景宁身上找回来! 半个时辰后赵家人将银票送上,陆景宁也让云栽交出解药,赵康应拿着解药匆匆离开。 “阿宁!”慕容氏眼巴巴地看着陆景宁手里的两万两银票,叹了口气:“其实有些话舅母不该跟你说的。” “既然如此,那舅母就别说了,阿宁年纪小,未必能给您承担。”陆景宁将银票叠起纳入怀中,杜绝了慕容氏的小心思,她眸光冷冽:“还有,舅母今日也不该擅自做主替我应承了赵大人解药的事。” 慕容氏脸色一白,没想到陆景宁居然这么不客气地指责自己,她红了眼:“阿宁,你这是在指责我多管闲事了?” 从前的陆景宁脾气虽然不好,但对她这个长辈还是十分恭敬的,绝不是如今这么不近人情。 陆景宁的眼神不躲不闪地看向了慕容氏,眸光泛起寒意,竟带着一种迫人的凌厉,骇得的慕容氏不自觉噤声。 “云栽,我们走!” “是。” 陆景宁起身就走,压根就没理会身后的慕容氏,她知道慕容氏肯定要哭穷,想要自己将这两万两给掏出来。 上辈子慕容氏为了支持慎郡王府,可没少贡献,连嫁妆都搭进去一大半了。 又怎么会没钱呢。 “将这两万两银票送去大舅舅手里,就说我和母亲在府上添麻烦了。”陆景宁将银票递给了云栽。 云栽虽有疑惑,但还是照办。 半个时辰后云栽来回话,还将银票给带回来了,她笑着说:“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和大老爷一说,大老爷当即沉了脸,说什么您和太子妃都是上官府的亲人,回自己府上又怎么会添麻烦呢,巴不得你们常住,这银票简直是打他的脸。” “您猜怎么着,大夫人去找大老爷抱委屈了,还说您不知分寸,讹了赵大人一笔银子,大老爷还没听完就把大夫人给训斥了一顿,严惩了大夫人身边的了两个丫鬟。” 陆景宁有些欣慰,大舅舅还不算糊涂。 至少没有被慕容氏给带偏了。 第38章 陷害计划 慕容氏挨了一顿骂后,一气之下竟去上官老夫人那哭诉。 “母亲,我辛辛苦苦照料上官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阿宁这孩子却跑到夫君那上眼药,我……” 慕容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好歹我也是长辈,阿宁怎么能如此让我下不来台。” 上官老夫人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阿宁这孩子的确是被宠坏了。” 见老夫人也是向着自己这边的,慕容氏低着头,眼底划过一抹冷笑,再抬头时已是眼泪婆娑。 “许是我不该擅自做主。” 慕容氏欲言又止,将今日赵家添油加醋来取药的事一说:“我只是不想让阿宁背负恶名,毕竟这还关系着咱们上官家的颜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官家执意要这笔银子呢。” 和上官老夫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婆媳,慕容氏早就对上官老夫人的秉性了如指掌。 优柔寡断,处处都以家族名声为先,又见不得弱小,自以为是的善良。 果不其然,一牵扯到上官家的名声,上官老夫人哪还能坐得住,皱眉焦虑了:“这可怎么办?” 慕容氏眼眸微动,来到了上官老夫人身边,劝道:“太子妃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将她宠得没边儿,所以阿宁身边必须有一个人时时刻刻教导提醒,才能保证不犯错。” “你是何意?” 慕容氏弯了弯唇:“前几日太子妃不是说要给太子纳妾么,与其让旁人趁人之危,倒不如这个人是咱们挑选的,还能帮衬太子妃。” 说到这,上官老夫人并没有一口答应,她瞥了眼慕容氏:“东宫的事咱们就别插手了,由太子妃和太子商量之后再定人选吧。” 这件事太子妃早就提前和上官老夫人说过了,给太子纳妾,也是去母留子。 妾,不过是用来生孩子的保障罢了。 绝不可能成为太子妃的阻碍。 “母亲……”慕容氏还要再劝,却被老夫人给摆手拒绝了:“此事不必再议。” 慕容氏不甘心地咬着牙,攥紧了手帕也没辙,只好悻悻地坐回椅子上,俯身端茶遮去了眼中的嫉恨。 “至于你今日受的委屈,也不必放在心上,阿宁性子直爽,许是无意冒犯,你既是长辈就该多多包涵。”老夫人宽慰道。 慕容氏强挤出笑容,点了点头:“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从老夫人那没占便宜,慕容氏出来时脸色阴沉沉的,一旁的丫鬟凑了过来:“大夫人,宛侧妃请您过去一趟。” 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赵康应来求药的事,来之前便派人给陆景琅传信,是宛侧妃拦住了陆景琅不许掺和。 赵家现在连国公府的爵位都保不住了,俨然成为弃子,她恨不得和赵家撇得一干二净。 等人走后,宛侧妃又得知慕容氏在陆景宁手里吃瘪了,宛侧妃心里便有了主意。 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慕容氏。 宛侧妃摆摆手,将伺候的人全都挥退,热情地拉着慕容氏坐下,倒了杯茶递上前。 “嫂嫂这些年将上官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是辛苦。”宛侧妃一番话恭维的慕容氏脸色缓和不少,两人聊了几句家常,宛侧妃话锋一转忽然说:“阿宁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再这样下去,会得罪很多人的。” 慕容氏一想到陆景宁今日那副张狂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是公主,除了皇上谁能严惩她?” 太子和太子妃夫妻俩,恨不得将阿宁给含在嘴里,平日里连说一句都舍不得。 宛侧妃眼眸闪烁,问:“嫂嫂,争哥儿今年也有十六,至今还未定亲吧?” 一句话顿时让慕容氏扬眉。 “阿宁有公主头衔,将来还会有封地,若是能和争哥儿在一块,争哥儿必定会有个爵位。” 慕容氏从未想过自己儿子和陆景宁会有牵扯。 “可阿宁已经有婚约了。” “婚约可以结就可以解。”宛侧妃不以为然:“只要阿宁自己开口求太子,太子再去求皇上,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步晏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京兆尹是个得罪人的,这些年仇家不少,阿宁嫁过去也是吃苦受罪,倒不如留在上官府。” 慕容氏眉心一动,显然是动心了。 上官家这一代出了个太子妃,攀上了太子,但实质性的好处还没占到,儿子若是借此机会扶摇直上,那将来前途就不发愁了。 “再过五日就是母亲的生辰了,府上一定离不开嫂嫂的操持,在这之前,要是阿宁和争哥儿有个什么……” “不行!”慕容氏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了:“这事儿太冒险了,万一失败了,争哥儿的名声全毁了。” 她可不想让嫡长子去冒险。 宛侧妃压低声音在慕容氏耳边嘀咕两句,慕容氏脸色大变,拍案而起,怒看向了宛侧妃。 “你明知她这般,还敢撮合和争哥儿,你安的什么心?” “嫂嫂消消气,这不是现成的把柄么,这事儿成了,争哥儿只给她正妻之位,日后你再给他添几个美娇娘伺候着,这事儿要是败了,太子妃和阿宁可不敢随意的张扬。” 慕容氏闻言怒火慢慢消失。 “太子将来若上位,争哥儿就是长公主驸马,若是太子没上位,再将阿宁休弃,又或是找个理由圈禁,可进可退,何乐不为?” 第39章 不能心软 慕容氏思索了莫约一炷香的时间,她看向了宛侧妃:“你的消息可准确?” “嫂嫂,我岂敢骗你?”宛侧妃拍着胸脯保证。 慕容氏还在犹豫不决。 “即便母亲那边生气,上官府离不开你,这口气也必须咽下去,否则你一撂挑子,府上可怎么办?” 在宛侧妃的极力劝说下,慕容氏咬咬牙:“这倒也是也法子。” …… 午时 陆景宁单手拄着下颌靠在了窗台上昏昏欲睡,她梦到了前世的惨状,被人活活剖开了肚子。 耳边还有孩子的啼哭声。 “不,不要!” 一声惊呼,陆景宁从睡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云栽上前:“公主?” 陆景宁恍惚的看向云栽,意识逐渐清晰,摆摆手表示无碍。 “公主,刚才画眉来传话,说是宛侧妃又找她了,要她这几日盯着太子妃的动静。” 陆景宁拧眉。 “大夫人被大老爷苛责后,去了老夫人处,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大夫人出来时脸色很难看,还被宛侧妃身边的丫鬟请走了,呆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离开。” 这两人凑在一块,肯定是想尽一切法子算计自己呢。 陆景宁拿出手帕轻轻擦拭脸上细腻的汗,思索片刻,再过五日就是外祖母的生辰了。 宴会上肯定会闹出幺蛾子。 思索间,雪鸽扑闪着翅膀落在了窗台上,小腿上还绑着竹筒,陆景宁伸手捉住雪鸽,摘下了竹筒取出信,脸色瞬间变了。 两个时辰前慎郡王府派人给宛侧妃送了一些媚药,无色无味,使人无法抵抗。 信中还写着有个丫鬟叫雪鸢,会识毒,武功极高,可以送她。 陆景宁敛眉,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步晏眼里,缺什么送什么,这些日子她的确派人去寻会医术会武功的贴身丫鬟。 思索片刻,陆景宁决定冒险一把,将书信撕碎之后对着云栽说:“去将雪鸢领进来。” 云栽点头。 在后门口果然看见了雪鸢,对外宣称是云栽的亲戚,过来投奔。 雪鸢长得并不出挑,面容清秀,身子娇小,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冲着陆景宁磕头:“给公主请安。” “起来吧,既然步晏将你送到我身边,你就是我的丫鬟了,我只有一条,不许背叛,且,你的主子只能有一人。” “公主请放心,奴婢的主子只有您一人。” 简单叮嘱几句,陆景宁便让云栽教教雪鸢简单的规矩,雪鸢学的很快,一个时辰左右就已经掌握了基本。 陆景宁惊讶之余还有些赞赏,又问了几句雪鸢的来历。 雪鸢无父无母,和妹妹相依为命,几年前受恩于步晏,被丢入了暗卫之列,学习医毒和武功。 直到三日前雪鸢才被步晏召回。 陆景宁抿唇,对雪鸢还是有些防备。 许是看穿了陆景宁的心思,雪鸢将卖身契掏出递给了陆景宁,还道:“公主,奴婢生死追随您,绝不会背叛。”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陆景宁闻言也只是浅笑,上辈子吃过了墨云尧的亏,这辈子她已经不愿意相信一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会忠心耿耿。 但眼下,她的确是需要雪鸢的帮忙。 “雪鸢,你既知我的处境,可有什么提议?”她笑问。 陆景宁一袭浅绯色长裙站在廊下,两鬓缀着银色流苏,微风吹过,流苏轻轻摇晃,她侧着头,露出半张细腻白皙的脸庞,睫羽轻颤,挡住了眸色。 雪鸢思索片刻后便说:“奴婢觉得公主过于良善。” “嗯?”陆景宁诧异,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自己善良。 “宛侧妃和陆景琅,甚至是慕容氏,都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依公主的身份,应该雷霆果断。”雪鸢大胆的说:“公主过于投鼠忌器,以至于太过被动。” 话落,陆景宁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拧着眸盯着雪鸢。 雪鸢不躲不闪,任由她打量。 片刻后,陆景宁收回视线,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是我太柔弱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过于顾念上官老夫人,想着希望通过一些事让老夫人觉醒。 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就是错误的。 给足了敌人猖狂的机会。 “雪鸢!” “奴婢在。” 陆景宁眼眸微动,俯身在雪鸢耳边叮嘱,片刻后雪鸢点了点头:“奴婢遵命。” 傍晚 上官府的几个公子陆陆续续地赶回来,是专门给老夫人庆贺生辰的,晚上摆了几桌酒席。 慕容氏亲自来了一趟请她们过去。 许久没有见过几个侄儿了,上官氏特意打扮了一番,遮去了脸上的苍白,手挽着陆景宁去了前厅。 上官氏一眼就注意到了雪鸢;“这丫头眼生得很,哪来的?” “是云栽的娘家亲戚,过来投奔,母亲不必担心,女儿已经查过了。” 上官氏这才没多问,脸上扬起灿烂笑容,和陆景宁说起了几个侄儿小时候的趣事。 陆景宁默默听着。 这几个侄儿可都是名副其实的白眼狼,忘恩负义,不愧是慕容氏教出来的。 “宁姐姐。” 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陆景宁的衣袖,陆景宁回头,对上一张水汪汪的大眼睛。 少女明明正直妙龄,一身打扮老气横秋,鬓间也简单地插着银簪子,低调得很,但那双眼睛却格外透亮。 “四姑娘怎么这般没规矩,竟敢惊扰公主!”一个嬷嬷伸手就要去扯少女。 听嬷嬷喊四姑娘,那就是上官璃。 是二房的嫡长女。 不同于大房嫡长一派,二房是庶出。 上官璃压低声音:“嬷嬷,我就是想和公主说几句话而已。” “四姑娘!”嬷嬷脸色一沉。 第40章 看清局势 陆景宁蹙眉,对着上官璃微微一笑:“璃表妹有什么话说?” 一句表妹让上官璃受宠若惊,立即看了眼嬷嬷,嬷嬷没有动弹的意思,却被陆景宁一声退下,吓得赶紧后退。 “让公主见笑了。”上官璃小脸微红,神情紧张的环顾一圈才敢对着陆景宁开口:“我……不管公主信不信,还请公主今日不要饮酒喝茶,身边更不要离开人。” 陆景宁挑眉。 “公主也别问那么多了,我就是下午在花园里偶然听说了一些事。” “璃表妹为何要帮我?” 上官璃仰起头,指了指额头上留下的月牙疤:“公主忘记了吗,我七岁那年从假山摔下来,是公主请太医救了我一命。” 当时所有人都说上官璃没救了,准备后事吧,是陆景宁亲自去请了太医院的钟太医来。 陆景宁隐约有点印象。 “公主。”上官璃看着身后来人,再次叮嘱:“一定不能单独出去。” 说完上官璃匆匆离开。 迎面走来的人正是慕容氏,好似之前没有发生不愉快一样,冲着陆景宁温和亲切地笑。 “阿宁怎么不进去坐?” 陆景宁望着慕容氏面上虚假的笑容,恨不得将其戳破,想到接下来发生什么,她微微一笑:“这就进去了。” 两人一块进去,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三个衣衫华贵的公子哥。 围在了老夫人身边侃侃而谈,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望着哪一个都是满脸慈爱。 陆景宁恍然,只要亲孙子在场,不论慕容氏犯什么错,老夫人也能原谅。 或许上辈子母亲惨死,老夫人也有几分避嫌。 “阿宁!”老夫人笑着冲陆景宁招招手,指了指身边的三个公子,开始介绍:“这都是你表哥。” 陆景宁面上淡笑点头。 三人见着陆景宁却要行礼,尊称一声公主。 “喊公主实在是太见外了,你们都是表兄妹,私底下就喊一声表哥表妹吧。”老夫人道。 于是三人冲着陆景宁喊了句表妹。 当着众人的面,陆景宁并未反驳,只是面上淡然地回应了一句。 “许久不见宁表妹,似是又长高不少。” 其中一人来到了陆景宁面前,冲着她笑。 陆景宁扬眉,是慕容氏嫡长子上官云争! 三人都是慕容氏的儿子,其余二人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一岁,唯有上官云争十六岁了。 陆景宁已经确定被诬陷对象就是上官云争了。 “瞧着阿宁和争哥儿凑在一块,还真有几分郎才女貌,可惜了……”老夫人一脸惋惜。 当年老夫人也提议过让陆景宁嫁给上官云争,奈何陆景宁一门心思地喜欢赵隋,这门婚事不得已作罢。 好不容易两人退了婚,又被指婚给了步晏。 老夫人叹息,两个孩子终究还是没缘分。 慕容氏笑着上前:“争哥儿知道阿宁喜欢云雾茶,特意弄来一些,今日大家都在,不如一块尝尝?” “也好,反正用膳还有一会儿。”宛侧妃一只脚跨进门附和。 不等众人开口,慕容氏已经让丫鬟去准备茶水了。 不一会儿几个丫鬟捧着茶进来,依次在众人面前放置一杯,陆景宁嘴角勾起了冷笑,佯装没看见慕容氏和上官云争的眼神对视。 当着众人的面,陆景宁捧着茶喝了两口,赞不绝口:“果然是好茶!” 慕容氏见她喝了茶,面上划过一抹欣喜之色,冲着上官云争递了个眼神:“争哥儿,你不是说还准备了其他东西?” 上官云争会意,笑着说:“祖母,孙儿这就去准备。” “好!”老夫人笑逐颜开。 几人坐在椅子上继续聊着天,这时一个丫鬟过来奉茶,手忽然抖了下,眼看着茶水就要泼到了陆景宁裙子上,却被雪鸢眼疾手快挡住了。 啪嗒! 茶盏落地,发出声音让屋子里寂静片刻。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还不快重新给公主奉茶!”慕容氏轻呵。 丫鬟急忙点头。 陆景宁却摆摆手:“这茶虽好,也不能贪多,今日家宴舅母不必苛责丫鬟。” 慕容氏扯唇,悻悻道:“阿宁说的是。” 弄脏陆景宁衣裳的计划落空,再撒一次就太刻意了,慕容氏暗暗有些着急。 第41章 全部中招 屋内笑声不断。 陆景宁看着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转过头看了眼上官氏,母亲的脸上同样是满面笑容。 只是不知母亲知晓有人算计自己,是不是还能笑出来。 许是察觉了陆景宁的异样,上官氏转过头,拿着帕子擦拭唇角,轻声问:“怎么了?” 陆景宁压低声音:“有一些事女儿不知是不是真的,再等等就知道了。” 上官氏脸上笑意顿了顿,她深吸口气,紧握着陆景宁的手,沉声说:“阿宁,想做什么就做,你永远都是母亲唯一的选择,哪怕是和众人翻脸!” 经过一次算计后,上官氏已经彻底醒悟了。 谁敢动阿宁,她就会翻脸不认人。 哪怕对方是至亲! 有上官氏这句话撑着,陆景宁心里流淌过暖意。 “怎么这么热?” 也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紧接着就有人附和:“我也觉得热,浑身燥热。” “许是今儿晚上热……” 说话的人看了眼外头摇晃的枝头,及时止住话,看了看四周。 就连老夫人也觉得很热,叫丫鬟拿来了扇子。 即便如此,还是一股子热浪来袭,年轻的晚辈还不知怎么回事儿,不停地灌茶水,用手在脸颊扇动。 成婚过的人,瞬间就觉得不对劲。 “母亲我这是怎么了?”七八岁的小姑娘仰着头问自己的母亲,小脸潮红,还不忘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子。 妇人赶紧按住了小姑娘的手,急忙对着老夫人说:“姐儿许是不适,老夫人,我这就带着姐儿下去。” 老夫人挥挥手。 慕容氏的眼皮猛的一跳,赶紧看向了宛侧妃,宛侧妃也是一脸无辜,她也喝了茶,浑身上下热的不行,紧咬着唇才没发出呻吟声。 是媚药! 可媚药怎么会在所有人的茶水中,难道不应该在陆景宁一个人的茶中么? 宛侧妃察觉不妙看向了陆景宁。 赫然对上了一双幽暗凌厉的眼眸。 这一刻,宛侧妃幡然醒悟,这茶水一定是被陆景宁动了手脚! “去请太医!”上官氏扬声吩咐。 “不能请太医!”慕容氏急忙开口拦着,她解释:“这么晚了折腾太医也犯不上,说不定只是屋子太闷了。” 上官氏强忍着怒火,没有反驳慕容氏,硬是等了一会儿。 最终还是老夫人扛不住了:“去请大夫来。” “母亲。”慕容氏急了。 “舅母为何拦着外祖母请大夫,这么多人的症状明显就不是屋子里太闷了,瞧瞧这些丫鬟都没事,依我看倒像是吃错东西了,还是尽快请大夫来瞧瞧吧。”陆景宁提醒。 老夫人实在是难受,立即让丫鬟去请大夫来。 慕容氏急得不行,绞尽脑汁想着尽快散场。 很快大夫就来了。 率先给老夫人诊断后确定了是喝了合欢散的缘故。 “什么?”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合欢散是出自异域,小的有幸见识过一次,无色无味,价值千金,沾上一点就会……”大夫欲言又止,耳根子涨红。 老夫人自然明白大夫的话,气得直哆嗦。 “谁是这么大胆,居然敢在众人眼皮底下下药,来人!”上官氏赫然起身,喊来了侍卫:“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离开正厅,务必要将这下作的东西找出来。” “是!” 一排排侍卫守住了大门口。 慕容氏心底咯噔一沉。 宛侧妃脸色灰白,紧捏着指尖不敢开口。 “母亲,我难受。”陆景宁小声嘀咕,她脸颊也泛红,紧咬着唇扯着上官氏的手臂。 上官氏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对着大夫说:“快,快给公主瞧瞧。” 大夫一脸无奈:“太子妃,这合欢散太过霸道了,小的实在是没这个本事,许是琉璃斋会有解药。” “琉璃斋?”上官氏顾不得许多,赶紧派人去找解药,慕容氏还想阻挠,却被上官氏呵斥:“阿宁千金之躯,被人暗算,你是想让阿宁硬挺着么?” 见上官氏罕见动怒,慕容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看着侍卫去了琉璃斋。 全场除了上官氏因为喝药不能饮茶避开一劫,只有慕容氏完好无损,其余主子全部中招。 老夫人已经浑身是汗,眼神都要迷离了,死死咬着唇不许自己发出声。 年纪小的已经哭出来了,扯着嗓子说难受,就连慕容氏的两个儿子也中招了。 慕容氏心疼极了,哄了半天两人也无济于事,只嚷嚷着难受。 屋子里乱成一团。 在等候时,大夫已经查出合欢散是下在了茶水中。 慕容氏眼皮猛的跳了跳,这茶水可是她让人准备的,还有这茶,更是上官云争准备的。 今日这么一闹,许是……不能善了。 很快侍卫就来了,递上三粒解药,交到了上官氏手中,没等上官氏开口,老夫人已经跌跌撞撞扑了过来,将解药抢到了手上,拿起一颗极快的塞入口中。 服了解药的老夫人很快就得到了缓解,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又转头将解药递给了慕容氏:“快给两个哥儿服用!” “母亲!”上官氏惊呼。 老夫人自己吃一粒,她能理解,但解药只有三颗,老夫人竟连看都没看一眼陆景宁。 直接要将解药给慕容氏两个儿子吃。 老夫人后知后觉的侧过头看向上官氏,难为情的说:“哥儿还小,不能伤了身子,你快让侍卫再去琉璃斋弄点来。” 上官氏没工夫和老夫人纠缠不清,冲着慕容氏摊开手:“解药拿来!” 慕容氏自然是不愿意给,尤其是两个儿子正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索性,她一咬牙将解药塞入了两个儿子的口中。 “掰开嘴!”上官氏大惊失色,指着其中一人。 两人一伸脖子极快咽下去。 上官氏赶紧吩咐侍卫再去取。 “回太子妃,琉璃斋的人说了,解药只有三颗。”侍卫道。 上官氏绝望了,望着女儿瘫软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她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居然没守护住解药。 “阿宁!”上官氏搂着陆景宁,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淌。 陆景宁在上官氏怀中眨眨眼,上官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陆景宁直嚷嚷着难受。 “太子妃,奴婢这就带着公主下去泡个冷水澡,说不定有奇效。”雪鸢提醒。 “对,去泡冷水澡,忍一忍就过去了。”老夫人急忙催促。 上官氏闭了闭眼,从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上官家得宠的嫡女,深受父兄喜爱,还嫁了当朝太子,无忧无虑。 可现在,这一切都是个笑话! 第42章 动了杀气 上官氏将陆景宁交给了雪鸢,她脸色一沉,叮嘱在场的几人带着年纪小的孩子先回去。 等着人都走了,上官氏缓缓坐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查!” “太子妃,这事儿肯定是个误会……”慕容氏着急打圆场,冲着老夫人使了一个眼神。 老夫人会意:“这事儿咱们私底下悄悄查,别闹大了,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上官氏不予理会,指尖紧攥。 这两人百般阻挠,要说不知情,她说什么都不信,刚才抢解药的事,上官氏实在不愿意回想。 一个时辰后 众人还坐在屋内,药效渐渐过了。 老夫人几次欲言又止,可对上女儿冷漠失望的眼神,她又讪讪闭嘴,只能轻轻叹气,默默等着。 “不好了!出事了。” 丫鬟急急忙忙地跑来报消息。 “说!”上官氏呵。 “回太子妃,大公子不知为何掳走了二姑娘,将二姑娘在西侧院给轻薄了。” “二姑娘?”老夫人想了半天,二姑娘早已经嫁出去了,后天才能回来呢。 丫鬟解释:“是琅姑娘!” 宛侧妃瞳孔一瞪:“你说什么?” 二姑娘可不就是陆景琅在慎郡王府的称呼,这丫鬟正是慎郡王府的丫鬟,自然要称一句二姑娘。 陆景琅被上官云争给轻薄了,慕容氏和宛侧妃对视一眼,都有些坐不住,想起身去查看却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住了。 “太子妃?”慕容氏急了。 上官氏沉声:“将人带上来。” 一炷香后 哭唧唧的陆景琅和衣衫不整的上官云争被带上来,两人身上肉眼可见的留下暧昧红痕。 上官云争脸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 “娘!”陆景琅扑到了宛侧妃怀里,痛哭流涕:“您可要给女儿做主啊。” 宛侧妃一看女儿身上的痕迹,就知道她清白不在了,她咬着牙逼自己冷静:“琅姐儿,冷静!” 对于母亲的算计,陆景琅是知情的。 明明是陆景宁和上官云争有牵扯,怎么会变成自己呢? 她来赴晚宴,半路上裙子沾了污渍,于是又回去换了,在换衣裳时就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再次醒来便是被上官云争压在了身子底下。 又羞又气,对着上官云争挣扎踢打,结果动静吸引了丫鬟来。 “混账!”老夫人重重地拍桌:“究竟是谁在算计上官家?” 上官氏指了指茶水:“茶是争哥儿特意买的,水是慕容氏准备的,府上也是慕容氏当家,母亲应该问问慕容氏。” 慕容氏叫屈。 “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推脱,倒不如彻查。”上官氏打断了慕容氏的辩解。 如今,慕容氏也只能硬着头皮彻查。 先从上官云争的茶叶开始查,这一查果然发现了问题,云雾茶里已经被合欢散给浸泡了。 “这不可能!”上官云争红着脸辩解:“这茶我之前还喝过,绝对没问题。” 上官氏问:“这茶是从哪买的?” “是……”上官云争支支吾吾,这茶压根就不是他买的,而是慕容氏给他准备,用来讨好陆景宁的。 陆景宁嘴巴刁钻,一般的茶入不了嘴,只喝极品云雾。 “争哥儿,你就实话实说吧,这茶是你花了五百两银子在珍宝坊买的。”慕容氏赶紧出来打圆场。 上官云争赶紧顺着话点了点头。 上官氏又岂会看不出端倪,只是暂时还未点破,冷声吩咐:“将今日从泡茶,烧水,接触过茶的人全部带下去审问。” “是。” 等待的时候,上官氏瞥了眼泣不成声的陆景琅,没有同情,只有愤怒,差一点儿在这里哭的人就是她的阿宁了。 她不敢深想。 宛侧妃察觉了上官氏的视线,赶紧将陆景琅护在身后,宛若老母鸡护崽,上官氏收回视线,紧捏着指尖逼自己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 从丫鬟审问途中又牵扯上了宛侧妃的丫鬟梅香。 宛侧妃察觉不妙:“梅香绝不可能这么做。” 不给宛侧妃辩解的机会,上官氏直接让人将梅香拖下去,气的宛侧妃瞪圆了眼睛。 正在气头上的上官氏,谁也不敢招惹。 很快大夫就从梅香身上搜到了异域合欢散! “不可能!”宛侧妃惊呼,她的确是拿了无色无味的媚药,但却不是异域合欢散。 更重要的是媚药她是亲手给慕容氏,梅香压根不知情,那梅香怎么可能会说出这话? 上官氏怒极反笑看向了慕容氏。 慕容氏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要将所有责任推给宛侧妃,她犹豫了片刻。 “我听说前阵子慎郡王去过异域,身边还有一个异域美人儿做了姬妾?”上官氏反问。 宛侧妃心惊肉跳,赶紧解释:“太子妃,这肯定是个误会,有人陷害慎郡王府和东宫,一定要彻查到底,我要见一见梅香。” “带上来!” 梅香被带上来时,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显然是受了刑的,趴在地上四肢全都是血。 “梅香,你究竟说了什么?”宛侧妃急着呵斥:“当着大家的面你说清楚,我何时给过你什么异域合欢散?” 梅香仰着头惊恐万分的看向了宛侧妃:“侧妃,您昨儿让奴婢从慎郡王府取来的异域合欢散交给了大夫人,还说一定要让公主身败名裂。” “胡说八道!”宛侧妃气的跳脚,怒指着梅香:“是谁让你胡说八道栽赃陷害的,若是我,那怎么中招的是琅姐儿?” 梅香一脸无辜。 “琅姐儿看上去并不像是喝了药的。”上官氏察觉陆景琅眼神清明,不像是服过药的。 上官氏让大夫一摸脉象,果真如此。 “那就是争哥儿药效发作,强行对赶来吃晚膳的琅姐儿下手了,难怪!”上官氏气道:“难怪丫鬟会连茶都端不稳,差点儿就洒在了阿宁的衣服上,只要阿宁一出门,肯定会被争哥儿给拖走!” 第43章 主母发威 上官氏越想越后怕,不禁连后背都濡湿一层冷汗,怒道:“这个家是你掌管,那就请你查清误会,给阿宁一个交代吧!” 上官氏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再软弱宽容了,一个个都在算计阿宁,她必须要给阿宁讨个公道。 慕容氏无奈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心领神会上前拉着上官氏的手:“你这孩子怎么糊涂了,将这事儿闹大了,上官家丢失颜面是小,但你要为阿宁的名声着想啊。” 对老夫人刚才的举动,她还没释怀呢,自然是不愿意听老夫人息事宁人的话。 见上官氏铁了心要闹大,老夫人冷声妥协:“你想要个什么交代?这件事的确是你嫂嫂有失察的地方,你心里有气,不如等生辰宴之后,我再罚她禁足三个月。” “是啊,过几日就是母亲的生辰宴了,有什么话等事儿办完了再说。”慕容氏也小声赔罪。 上官氏不予理会,坚持道:“查!” 在上官氏的坚持下,这一夜,上官府灯火通明,下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正院被围的水泄不通,还有许多人受罚了。 被抬回去的陆景宁早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坐在窗台前,手里握着一杯茶,时不时的看向外头。 “公主,琅姑娘和大公子的事儿成了,太子妃很生气,围了一院子的人要彻查到底,琉璃斋送来的解药被老夫人给抢走,一颗自己吃了,另外两颗给了二公子和三公子,太子妃她……很失望。” 失望的是老夫人嘴上念叨着心疼女儿,心疼外孙女,结果到了抉择时,毫不犹豫的摈弃了外孙女。 今日这一局,陆景宁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有些难过,是心疼母亲。 猛然揭开了一些人的面具,母亲未必能接受得了。 “母亲现在怎么样?” “太子妃很生气,没有听老夫人和大夫人的劝说,执意要给您一个交代。”云栽道。 陆景宁握着杯子的手紧了又紧,深吸口气,沉声:“去给大老爷送个信。” 今日,她就要看看这位亲舅舅是什么态度! “是。” 半个时辰后上官大老爷,上官偲被人从当值处喊了回来,听着管家说起了晚上发生的事,眼皮跳的厉害,快走几步又忽然停下了。 “大老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被太子妃逼得下不来台了。”管家道。 上官偲沉吟片刻,仰起头看了眼弯月,思索片刻后转身就走,竟直接朝着府外方向走。 “大老爷!”管家在身后急急喊。 对方连脚步都没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仿佛没回来过。 正厅内 几个丫鬟被打得鲜血淋漓,一口咬定没有往里下东西,只有梅香一人接触过茶叶。 眼看着慕容氏要将事情推卸给自己,宛侧妃暗叫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刻慕容氏看向了宛侧妃:“宛侧妃,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居然给下了这种药,真是糊涂啊。” 宛侧妃嘴角一抽。 “好了,都别推卸了。”上官氏懒得听这两人推卸责任糊弄自己,她站起身对着人吩咐,先将梅香给囚禁起来,任何人不许探望,紧接着看向了慕容氏:“争哥儿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龌龊心思,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失职,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读圣贤书!” 慕容氏心头一紧。 “来人,立即给琼山书院带个信,就说上官云争即日去不去学院了。”上官氏扬声。 当初也是因为上官氏当了太子妃的缘故,上官云争才有机会去琼山书院, 那是皇家书院,非富即贵,教书先生都是内阁先生,其中书院的院长还是皇上的太傅,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就为了日后入朝为官时,身边都是师兄师弟,互相有个帮衬。 再者这几年南梁帝对琼山书院的学子十分重视,若没有太子开口,以上官云争的资历,根本进不去。 慕容氏一听要给儿子的前程断送了,吓软了腿:“不,不行啊,妹妹,争哥儿可是上官府的嫡长孙,身负重担,若是从书院退学,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姑母,你怎么这么狠心?”上官云争慌了,他要是从书院退学,将来还有什么颜面在京城混? 琼山书院建立以来,只有两个人被退学过,一个是将军府的公子,家中涉嫌投敌卖国,被满门抄斩了。 另一个更是在书院犯了错,猥亵了师姐妹,人品极其恶劣,屡教不改,这才被退学。 他无端端的退学,外界会怎么猜想自己? 上官云争朝着慕容氏看去:“母亲,儿子不能退学,您快劝劝姑姑啊。” 慕容氏知道这事儿牵扯上陆景宁,算是触碰了上官氏的底线了,她见说软话不行,只能咬着牙来硬的,来到了上官氏身边:“你执意要毁了上官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阿宁做出那么不知羞的事,一旦被人知晓,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上官氏不为所动。 老夫人急了:“今日你要是敢动争哥儿,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上官氏猛然抬起头看向了老夫人,眸光冷冽,老夫人却以为上官氏害怕了。 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上官氏是自己生养的,肯定会妥协,她软了语气:“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阿宁今日不是没有被欺负么,琅姐儿被欺辱都没开口呢,你又何必着急。” 陆景琅默默垂眸,心里恨得要死,她才不愿意嫁给上官云争呢,但眼下已经由不得她了。 众人沉寂之时,上官氏忽然抄起桌子上茶盏往地上狠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报信!”上官氏发了狠,催促丫鬟去送信,转头又对着另一个丫鬟说:“去慎郡王府,将慎郡王给本宫请过来!” “是。” 众人恍过神,想去阻挠已经来不及了。 最慌的还是宛侧妃,赶紧对着上官氏说:“此事和郡王妃无关,太子妃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这异域合欢散是从慎郡王府出来的,要不是大夫恰好认识,谁又知这里还有牵扯着慎郡王府,你是慎郡王府的妾室,本宫自然要找慎郡王妃问个清楚!” 宛侧妃语噎。 “好,我倒要看看你最后如何收场!”慕容氏也发了狠:“既然要请人,当事人最好都在场,让阿宁来!” 上官氏眼眸一眯。 “舅母说的对,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来。”陆景宁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换了一身浅色长裙,白净的小脸上还有几分憔悴,她来到了上官氏身边:“母亲,女儿已经没事了。” 上官氏点点头,将眼泪给强忍回去,温和了语气:“阿宁莫怕,今日母亲一定给你撑腰。” “好!” 陆景宁微微一笑。 她想着今日之后,东宫和上官家注定要站在两个阵营了,不论日后上官家做什么,都和东宫无关。 “阿宁,你当真要和你母亲胡闹?”慕容氏语气森森的威胁,目光往下挪,看向她的肚子。 陆景宁抬起头对上了慕容氏的眼神,墨色如黑夜般的瞳孔闪着寒光,并未回应一个字。 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慕容氏深吸口气:“好,我等着看你后悔!” 第44章 生死赌局 半个时辰后去慎郡王府报信儿的人回来了,身后却并没有慎郡王妃,倒是慎郡王妃贴身丫鬟来了。 丫鬟冲着上官氏行礼:“奴婢给太子妃请安,我家郡王妃这两日病了,实在起不来,还请太子妃见谅。” 紧接着丫鬟指了指宛侧妃:“郡王妃说府上的确是有异域合欢散,但在一个月前就丢失了,定是被侧妃给偷走了,既然侧妃心思不端正,郡王府是容不下了,从今儿开始侧妃就不再是慎郡王府的侧妃了,等天亮后,郡王府就会将上官姑娘的行李和嫁妆送还。” 宛侧妃脸色倏然煞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丫鬟:“这不可能,我何时……” “上官姑娘可要替哥儿想一想,别再闹出幺蛾子了。”丫鬟提醒。 宛侧妃脸色灰白,她压根就没偷过药,这合欢散还是慎郡王妃交给她的。 现在事情败露了,却用儿子威胁她一个人承担后果。 为了儿子,宛侧妃死死地咬着唇不敢争辩。 “太子妃,从现在开始上官姑娘是死是活,就和慎郡王府没关系了,您随意。” 丫鬟说完冲着上官氏行礼之后,俯身退下。 屋子里寂静了一会儿 慕容氏率先回过神,也将一切全部推给了宛侧妃:“上官宛,你怎么这么狠心,为了算计太子妃,居然去偷东西,害惨了所有人,琅姐儿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狠得下心?” 前脚慎郡王妃用儿子威胁,现在慕容氏又用女儿威胁,上官宛绝望了,只能冲着上官氏磕头。 “是我一时糊涂,求太子妃责罚。” 砰砰磕头,不一会儿额头就磕破了。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就别往外传了。”老夫人还想和稀泥,悻悻上前劝;“宛儿犯糊涂,已经被慎郡王府嫌弃了,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就别往心里去了,等过几日,我将宛儿送去家庙,你看如何?” 上官氏不说话。 “实在不行就打三十个板子出出气。”老夫人又道,脸上还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企图打动上官氏。 上官宛闻言差点儿将牙都给咬碎了,抬起头看向上官氏的同时,却看到了陆景宁脸上的笑意,她一愣脱口而出:“是你在背后搞鬼,陆景宁,你这个贱人!” 一句话瞬间让上官氏怒火暴增。 “阿宁无碍,是因为阿宁侥幸逃过一劫!”上官氏盯着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说:“母亲若是想和女儿撇清关系,等天亮,本宫就找族人过来,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 老夫人被上官氏的话给吓到了,惊的说不出话了。 和东宫撇清关系,那天下人会怎么看待上官家? 上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慕容氏恨不得撕碎了上官宛的嘴,眼看着老夫人就要劝住了上官氏,却被上官宛一句话给毁了。 蠢货! “我娘说得对,今日也有陆景宁的手笔,一定是她想法子在所有人的茶里下药,陆景宁和琉璃斋关系很好,再弄来合欢散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这大夫更是可疑,这么稀罕的合欢散,大夫居然就见过。” 一直沉默的陆景琅忽然指着陆景宁:“诸位看看陆景宁现在的状态,未必是中过合欢散的,不如再找几个大夫来瞧瞧,再对比一下其他几个没有吃过药的人是什么状态,真相自然不攻自破。” 上官宛跟着点点头:“没错,这事儿的确是蹊跷。” “我娘是上官府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这么愚蠢在所有人的茶杯里下药,这不是引起众怒么,而且梅香这么快就招认了,我怀疑是被人收买了。” 陆景琅冷静的分析。 一番话让陆景宁对她高看了一眼,倒是反应快。 所有人的视线又看向了陆景宁。 “阿宁,当真如此么?”老夫人问。 “此事就这样吧,别牵扯下去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即便是做了也是无意的,家丑不可外扬,别让人看了笑话。”慕容氏站出来打圆场,看似替陆景宁解脱,实际上就是坐实了陆景宁的罪。 陆景琅一脸得意,她笃定陆景宁不敢请大夫,请了外面的大夫就意味着她怀有身孕会被人发现。 只要陆景宁不敢对峙,今日的事就有转机了。 陆景宁拉住了要冲动质问的上官氏,神色不躲不闪地看向了陆景琅:“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证据呢?” “可以请大夫来,这就是证据!” “诸位同意请大夫么?”陆景宁环视一圈,看向了老夫人和慕容氏等人。 老夫人没说话,慕容氏叹了口气之后才说:“若真要闹,只能如此才能证明阿宁的清白了。” 僵持了一会儿,老夫人说:“身正不怕影子歪,阿宁,请个大夫又何妨?” 几人这么说,就是想让陆景宁知难而退,劝劝上官氏收敛,别再闹下去了。 陆景宁下颌扬起,对着云栽吩咐:“立马去请大夫来,要多请几人,再入宫去请几个太医来。” 陆景琅眼皮一跳,看着陆景宁一脸认真的模样,暗自疑惑,她难道不是心虚求饶么? 一定是故弄玄虚。 “你身份尊贵是公主,不论是太医还是大夫,肯定会向着你,也未必会说实话。”陆景琅怀疑云栽会在来的路上买通人,于是建议让上官家去请熟悉的大夫来,而且要求陆景宁蒙着脸让大夫诊断才算数。 “你要是不同意,就是心虚,今日的事就是你做的,只要你给我娘赔礼道歉,再去慎郡王府磕头谢罪,我可以大度不计较了。”陆景琅提醒:“否则等大夫来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陆景宁反问:“若我是无辜的呢,你又该如何?” 陆景琅拧眉。 “若琅姐儿是无辜的,就让她剃度出家,去寺里终身悔过,上官宛,赐死!”上官氏倏然开口。 上官宛瞳孔睁大,闪烁着惧怕,身后的陆景琅扬声:“好!一言为定!” 第45章 承担后果 天色渐亮,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 “阿宁......”上官氏气愤的看着女儿被一群人欺负,心疼的拉着陆景宁的手在颤抖。 陆景宁莞尔一笑,上官家毕竟是母亲的母族,一下子就抛弃是不可能的。 能做到这个份上,她已经很很感动了。 气氛僵持 老夫人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上官氏,又看了眼慕容氏,长叹口气,末了无奈的说了句家门不幸! 这些话陆景宁就当作没听见。 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屋子里寂静无声,直到管家带着几个大夫急匆匆赶过来。 “老夫人,大夫来了!” 陆景琅豁然起身,神色凝重的看向了陆景宁:“现在给我娘赔罪还来得及,否则大夫诊脉后,揭穿你的丑事,全京城都容不下你了。” 慕容氏蹙眉,一时也拿捏不准陆景宁究竟有没有身孕。 只见陆景宁弯腰坐下,将胳膊搭在了桌子上,露出洁白的手腕,冲着大夫说:“瞧吧。” “对,快给她瞧!一定要仔细瞧!” 陆景琅迫不及待的吩咐大夫,她今天一定要让陆景宁身败名裂。 几个大夫面面相觑,踌躇着该不该上前。 推让了几个来回,一个年轻的大夫上前,抬起手搭在了陆景宁的手腕上。 沉吟片刻后,才回:“这位姑娘除了有些心焦气躁,加上前阵子受了点风寒,体内还有一股灼伤之气。” 陆景琅一听有些着急了:“除此之外呢,可有其他症状,大夫,今日这么多人呢,休要遮遮掩掩坏了自己的招牌!” 大夫蹙眉,又摸了摸脉,收回手后退两步:“许是小的医术浅薄,诸位再看看吧。” 陆景琅嘟嘟囔囔骂了句庸医,立即指了指身后的大夫:“你来!” 被指着的大夫上前,诊脉后,说的话和第一个大夫说的一样。 “这不可能!”陆景琅惊呼,质疑道:“陆景宁珠胎暗结,怎么可能诊断不出来?” 此话一出,在场清晰可闻的抽气声。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陆景宁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红唇翘起讥笑问:“珠胎暗结?好一顶大帽子,为了诋毁我,当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看着陆景宁淡然模样,陆景琅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那必定是你早早就服用了药,将孩子给弄掉了,还有,你体内应该还有残留的媚药才对......”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大夫便说:“这位姑娘体内的确是有媚药迹象,而且份量还不轻。” 上官氏骤然一愣,看向陆景宁。 她死死咬着唇。 “那这几日可服用过堕胎药?”陆景琅不死心地追问。 几个大夫一起摇头。 陆景琅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大夫:“这绝不可能!” “啧啧!”陆景宁摇头叹气,看向陆景琅和上官宛这两人的眼神十分鄙夷。 像是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这会不会是药效过了。”上官宛不死心的问:“要不然问问贴身丫鬟,否则只审问我一人的丫鬟也不公平。” 上官宛还要替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但慕容氏已经反应过来了,今日的局已经被陆景宁提前发现,并来了一招将计就计,反守为攻,在众人眼皮底下给了上官宛和陆景琅定罪! 慕容氏忽然察觉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抬起头对上了陆景宁似笑非笑的清冷神色。 她紧绷着脸,心底浮上怒火。 竟然在眼皮底下被耍了! 慕容氏对着丫鬟吩咐给大夫十倍诊金,将人送走。 上官宛仍指着陆景宁:”此事还有蹊跷,再问问肯定有线索。” “线索?”上官氏疾言厉色:“你怎知就一定会有线索,还是你早就在我身边埋伏了人?” 上官宛被质问的心虚别开眼。 “一家人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老夫人突然开口打断了几人的话。 伸手揉了揉额,嚷嚷着头疼。 慕容氏赶紧上前扶着老夫人:“母亲您消消气,太子妃不会赶尽杀绝的,宛妹妹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情分,真要把人处死了,必定落一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恶名。” 这话还说给上官氏听的,希望她能够见好就收。 这一刻上官氏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明明她和慕容氏关系交好,可刚才慕容氏却没有替阿宁求情。 上官宛母女两个事情败露,慕容氏居然还敢替二人遮掩。 上官氏眼底乍闪凌厉:“上官宛污蔑公主,投毒谋害,将人拖出去,即刻杖毙!” 杖毙二字一出,上官宛傻眼了,也终于知道后怕了,跪在地上冲着上官氏磕头:“姐姐,我知道错了,求姐姐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是被嫉妒蒙了心,才会犯错的,日后我一定改。” 上官氏不为所动,一个手势,让侍卫将上官宛堵住嘴拖拽下去。 “你当真要把人给打死?”老夫人满脸不可置信。 上官氏反问:“难道母亲是想请族人们都来辩对错?” “你!”老夫人被反呛的脸色发白。 院子里上官宛被绑在了长凳子上,堵住了嘴,厚厚的板子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砰! 砰! 几板子落下,上官宛的脸色煞白,额上全都是汗,惊恐万分的看向正屋。 没人敢上前求情。 一院子的人眼睁睁看着上官宛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姨母!”陆景琅慌了,她跪在地上哭喊:“求求姨母收手吧,我娘已经被慎郡王府休了,又挨了这么多打,我娘身子弱受不住的,姨母,求您高抬贵手。” 上官氏根本不为所动,她对这母女两失望透顶。 “不许停!”上官氏怒呵。 一炷香后 侍卫来报:“回太子妃,人断气了。” “娘!”陆景琅冲了过去,趴在上官宛身边崩溃大哭。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上官氏见人死了,心底的怒火才消了些,她拉着陆景宁说:“阿宁,这里不是咱们呆的地方,咱们回宫。” “好!” “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老夫人怒问。 上官氏回头淡淡的看了眼老夫人,什么都没说,拉着陆景宁扭头就走。 “阿宁!”老夫人在身后喊。 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地残局。 慕容氏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一向温婉大方的太子妃发脾气的模样了。 “将人处理了。”慕容氏厌恶的皱眉,让人将院子洗刷干净。 第46章 锦上添花 “舅母!” 陆景琅冲了过来,拦住了慕容氏的去路:“我娘绝不能无辜枉死,求舅母给我娘做主。” 慕容氏从前还觉得陆景琅温柔懂事,是个聪明人,至少比起陆景宁更讨喜。 但今天,慕容氏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技不如人了。 “人都死了,应该入土为安,你就别多想了。” 慕容氏更觉得晦气,过几日就是府上办寿宴了,却出了条人命。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和客人们解释。 事已至此哪还有心思给上官宛做主? 这时两个粗使嬷嬷走了过来,一把按住了陆景琅。 陆景琅连踢带踹,惊恐挣扎。 “呜呜!” 两个嬷嬷力气极大,像是拎小鸡仔一样,轻轻松松就将陆景琅给提走了。 一旁的慕容氏嘴角一抽,这两人她认识,是上官氏的贴身嬷嬷。 望着陆景琅被拽走的背影,丫鬟忍不住问:“夫人不救琅姑娘吗?” “救?”慕容氏讽刺一笑,陆景琅坏了名声没了清白,又被慎郡王府嫌弃,这样的人救来做什么? 今非昔比,要是陆景琅还是之前的那个慎郡王府二姑娘,她或许还要考虑考虑。 但现在,她可不愿让陆景琅白白霸占了上官府嫡长孙媳的位置。 “由她去吧。”慕容氏揉了揉眉心。 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她实在有些筋疲力尽。 “夫人,夫人,不好了,太子妃带着公主走了,拦都拦不住。”丫鬟来报。 慕容氏拧眉,顾不上许多赶紧去大门口劝。 上官氏真要从大门口走了,上官家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等慕容氏赶到时,一群人已经上了马车,她咬牙质问:“为何不拦着点儿!” 管家捂着脸惶恐道:“夫人有所不知,刚才太子妃身边的侍卫动了刀,奴才根本拦不住。” 慕容氏气的险些将手里帕子给撕烂了。 “快去通知大老爷回来!” 慕容氏一夜没睡,折腾的有些筋疲力尽,但还是撑着力气等着。 “夫人,夫人,方尚书府来人了。” “方尚书?”慕容氏一脸疑惑。 “夫人,刘大人家也来人了。” “齐国公府也派人来了。” 慕容氏眼皮跳了跳,看着小厮领着一群人进来,他们手里都拿着熟悉的烫金红色请帖。 慕容氏强挤出笑意,问:“这是?” “我家夫人身子抱恙,几日后的生辰宴怕是来不了。” “我家夫人也是病了。” ... 几个小厮说辞都是差不多。 慕容氏只觉得眼前仿佛一道惊雷劈过。 耳朵嗡嗡作响。 小厮将请帖放在了桌子上,弓着腰离开。 很快桌子上就摆满了请帖,红得刺眼。 慕容氏心口起伏的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偲阔步走来,望着桌子上的请帖直皱眉。 慕容氏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一样急忙上前:“还不都是阿宁这孩子胡闹,太子妃也太不近人情了,将宛妹妹当众杖毙,还强行逼着琅姐儿剃度出家,大摇大摆地带着人离开了上官府,这些客人也不知是听了什么信,纷纷将请帖送回来,还扯什么病了的借口。” 慕容氏紧紧咬着牙:“太子妃还让争哥儿退学了。” 这是她最生气的地方。 上官云争可是上官家这代最有出息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撑起上官家,上官氏应该尽心尽力扶持争哥儿才对。 竟敢毁了争哥儿的前途,慕容氏气的大骂上官氏愚蠢。 “太子妃这么任性胡来,早晚有一天会哭着求咱们原谅!” 上官偲不以为然,这个妹妹的性格他了解。 温柔娴静,不争不抢,心地善良耳根子软。 不触碰底线是绝对不会发狠。 上官偲脸上倒是没有那么多怒气,摆摆手让人退下,他弯腰坐下,沉声:“阿宁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的孩子,自然照看着,现在还不是和东宫闹翻的时候,的想想法子让太子妃消消气。” “老爷?”慕容氏惊呼。 上官偲却道:“皇上将西北大营三十万兵权交给了太子。” 一句话让慕容氏瞬间哑火。 她怔怔道:“皇上可真是偏心,太子膝下无子,皇上居然也不介意。” 上官偲淡淡地说:“皇上已经得知太子妃愿意给太子纳妾了,子嗣是早晚的事。” 他曾苦口婆心劝了太子妃无数次,要她去母留子,以防万一。 可太子妃就是不肯。 一晃好几年过去了,上官偲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上官家倒塌。 良禽择木而栖,上官偲搭上了慎郡王。 只是没想到太子妃会突然醒悟了。 “最近东宫势头正盛,太子对太子妃的心思,这些年我是看在眼里了,一旦太子有了儿子,谁也争不过太子。” 朝堂一半的人都是太子的人。 谁有二心,南梁帝第一个不饶恕。 将几个儿子贬的贬,外放的外放,也只有慎郡王和太子关系不错才侥幸留在京城。 “那要是太子回来时遭遇不测,这辈子再也没机会生儿子呢?” 慕容氏脱口而出,脸上浮现狠戾的杀气。 上官偲皱着眉瞥了眼慕容氏,不悦呵斥:“这种话以后少说!” 慕容氏被呵斥回过神,悻悻点了点头:“妾身糊涂,老爷莫气。” “母亲那你先去稳一稳,这寿宴还有几日,时间还来得及,太子妃那我来想法子。” 慕容氏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晚间 上官氏带着陆景宁回了东宫。 她强忍着眼泪哽咽的搂着女儿:“阿宁,你受委屈了。” 陆景宁摇摇头:“母亲,女儿没事。” 安抚了上官氏的情绪,陆景宁决定摊牌,剔除隐藏在东宫的细作。 上官氏吸了吸鼻子,沉声说:“你看着办吧。” “好。” 陆景宁递给云栽一份名单,上面所有的人全部找理由赶走。 画眉扑通跪在了地上:“公主,求公主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再也不敢了。” 上官氏震惊的看着画眉,万万没想到画眉会背叛自己。 画眉扬手狠狠煽自己脸颊,嘴里嚷嚷着错了。 陆景宁朝着云栽看了眼,云栽会意,将人给拖出去了。 “这丫头知道的太多了,不能留。”上官氏道。 “母亲放心,女儿有分寸。” 母女两闲聊着,小太监回来报喜。 “恭喜太子妃,皇上今日将西北大营交给太子殿下了。” 陆景宁闻言脸色骤然惨白:“怎么这么突然?” 前世这一幕可是三年之后才发生的。 太子接管西北,北齐来犯,西北的边关图被盗,西北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从那起,太子被南梁人唾骂是个害人精。 除此之外太子屡屡不顺,尽失人心,最后被慎郡王钻了空子,接管了东南大营的兵去支援西北。 回想起南梁帝赐死的旨意,陆景宁浑身都在颤抖,问道:“皇上为何无缘无故将西北大营交给父亲,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道:“是钦天监占卜天降异象,西北将出现一位能人,皇上当即下旨让太子接管西北大营,公主,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这西北大营还是皇上当年亲自打下来的,可见皇上多重视殿下。” 上官氏也跟着笑了,心情愉悦的说:“赏!东宫上下都有赏。” 众人闻言齐齐跪在地上道谢。 第47章 救命之恩 整个东宫都洋溢在喜气中,无数人向东宫道贺,都被上官氏以身子不适为由婉拒了。 此时上官府西北角,陆景琅蜷缩在角落,浑浑噩噩的坐在地上,时不时发出凄厉惨叫。 嘎吱门被打开,冲进来一个婆子,猛的揪着陆景琅的衣领子,扬手打了两巴掌。 “鬼嚎什么!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主子啊,作死的玩意,冲撞了上官府的喜气,扒了你的皮!” 陆景琅被打的嘴角都破了,像块破布一样被扔在地上。 她仰着头看婆子,瑟瑟发抖。 婆子冷哼哼,骂了一句贱骨头。 这时外头又来了个婆子,兴冲冲站在门口喊:“你怎么在这,老夫人给赏钱了。” “什么赏钱?”婆子眼前一亮。 “是东宫有喜事,皇上下令将西北大营的兵权交给了太子殿下,老夫人知道后,决定不办生辰宴,改成施粥赠衣,全府上下每人一两赏钱。” 婆子一听嘴里念叨:“还有这好事儿。” 当即也顾不得许多了,赶紧去领赏钱。 趴在地上的陆景琅紧攥着拳。 凭什么她变成这样,东宫却节节攀升? 太不公平了! 陆景琅瞥了眼外头,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守着,她刚有了一点心思。 倏然一道黑色身影闪现,来到了她身边。 男子解开身上宽大的披风搭在了陆景琅的身上,关切地问:“琅姑娘?” 陆景琅望着来人,眼泪夺眶而出,死死的咬着唇不许自己喊出来。 墨云尧见状心疼的要命,急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拭,自责道:“琅姑娘,很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他没想到短短半个月,陆景琅居然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浑身上下全都是伤。 墨云尧眼眸腾起怒火:“琅姑娘,我带走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这帮人全部臣服你脚下,哭着跪着求你原谅。” 陆景琅愕然抬起头,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墨云尧将人小心翼翼的包裹在怀里,刚站起身,听见外头传来了婆子的声音。 听见声,陆景琅吓的身子一抖,死死的拽住了墨云尧的衣衫。 墨云尧冷声:“她对你动手了?” 陆景琅可怜兮兮的说:“她也是奉命行事,墨公子,我没事的。” 墨云尧心疼:“傻丫头,你还是这么善良。” 说话间他将披风挡住了陆景琅的脑袋,陆景琅也没挣扎,乖巧的倚靠在墨云尧怀里。 倏然一声惨叫。 砰! 身子倒在地上的声音。 陆景琅听着动静勾了勾唇。 等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一间干净奢华的院子。 几个丫鬟一排排站着,恭恭敬敬喊了声琅姑娘。 陆景琅愣了愣。 “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慎郡王府的陆景琅,只是琅姑娘。”墨云尧握着她的手,心疼的摸了摸她红肿的脸颊:“你暂时先隐姓埋名,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陆景琅微微一笑:“好,我听你的。” “你好好歇息,晚些时候我再来探望你。” 陆景琅点头,目送墨云尧离开之后,脸上的笑意倏然收敛了,眸色变得阴狠。 “琅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丫鬟凑上前。 陆景琅深吸口气,点头任由丫鬟梳洗打扮。 等坐在铜镜前,陆景琅望着镜子里的丑八怪,吓的失声尖叫。 “啊!” 惨叫声划破耳膜。 墨云尧冲了进去,焦急地问:“怎么了?” 陆景琅捂着脸,崩溃大哭:“出去,都出去,我不要你看见我这幅鬼样子,还不如死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 太丑了。 连她自己看着都吓人。 不敢想象墨云尧刚才看见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墨云尧脸色一沉,朝着丫鬟摆摆手:“全退下!” 丫鬟退去后,墨云尧往前一步,拉住了琅姑娘,语气温柔:“头发会再长的,脸上的伤也会慢慢恢复,莫要怕。” 在墨云尧的安抚下,琅姑娘的情绪渐渐平复。 “当初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机会报答你。”墨云尧哽咽,想起那人将琅姑娘害成这样,他怒火冲天:“我必定不会让陆景宁好过!” 要说琅姑娘现在最痛恨的人是谁,那必定就是陆景宁了。 琅姑娘扑到墨云尧怀里痛哭流涕。 “墨哥哥,我可也不知陆景宁为何要着算计我,明明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姐妹,她怎么这么狠心?杀了我娘!” 墨云尧抬起手摸了摸琅姑娘的后背,轻轻安抚。 直到将人哄睡着了,才慢慢起身将人扶起放在了榻上。 放轻脚步退了出来,墨云尧看了眼门口的丫鬟,犹豫片刻,朝着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会意,抬起手上的剑将丫鬟的头发全都割下来。 丫鬟惶恐,惨白着脸跪在地上。 墨云尧大手一挥:“每人赏五十两银子,好好伺候琅姑娘,不许浓妆艳抹,更不许在姑娘面前露出半点异样之色!” “是!”丫鬟们一脸惶恐应了。 ... “夫人,出事儿了。” 丫鬟急匆匆来找慕容氏:“王婆子死了,琅姑娘不见了。” 慕容氏脸色一僵,拧着眉:“她一个弱女子还能跑了?” 丫鬟道:“夫人,奴婢私底下问过了,琅姑娘没从后门走,也没人看见琅姑娘离开,奴婢让人在府上找,还没找到。” 慕容氏凝着脸:“找,继续找,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府上这两日撤了生辰宴,慕容氏负责上门赔罪,一日下来要赔十几家。 折腾下来慕容氏腿都抬不起来了,嗓子更是干涩。 “干净多派几个人去查。” 将府上找了一个多时辰,几乎将上官府都给翻过来也没找到人。 倒是几个侍卫那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有人闯入,将陆景琅给带走了。 慕容氏听后也没生气:“走了也好,留在上官府也是烫手山芋。” 这时门外丫鬟来报:“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慕容氏闻言不得不撑着精神去了一趟。 老夫人这两日情绪不佳,寿宴已经准备了两个月,就连外省的亲戚也都来了。 结果却被上官偲给制止了。 老夫人心里这口气,吐不出咽不下,实在憋屈。 “太子妃那边可有消息?” 慕容氏一只脚跨进门,老夫人劈头盖脸地问。 慕容氏迟疑片刻然后摇头。 “这孩子,怎么这般执拗!” 老夫人无奈叹气:“我好歹养育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人也给打死了,还想怎么样?” 慕容氏时刻谨记着上官偲的话,哪还敢对上官氏说半句不是。 “母亲消消气,太子妃也是一时想不开,等气消了就好了,母女两哪有隔夜仇。”慕容氏劝。 第48章 撕破脸皮 “你派人去东宫送个信,就说我身子不适,病的很严重。” 老夫人也知道这次一些事让上官氏寒心了。 “见面三分情,她耳根子软,说开了就好了。” 慕容氏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点头立即派贴身丫鬟去了一趟。 ... “病了?” 陆景宁正研究西北地图,乍一听上官府的人来报老夫人病了的消息,皱了皱眉。 雪鸢道:“公主放心,太子妃那边还不知情。” 陆景宁收起地图,慢慢站起身:“别让消息传到母亲那,我去一趟。” “是。” 换了一身简便的衣裳,陆景宁带着雪鸢和几个侍卫就去了上官府。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上官府门前。 帘子挑起,陆景宁弯腰下了马车。 “公主?” 门口早就等候的管家看见来人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里面,试图想看里面究竟还有没有人。 陆景宁下颌扬起:“不用找了,没有其他了。” 管家脸色讪讪,冲着陆景宁行礼:“公主万安。” “走吧!”陆景宁抬脚上了台阶,一步步朝着院内走。 身后的管家见状赶紧拍了一下身边小厮:“快去给夫人报信。” “是。” 正屋内慕容氏指使丫鬟准备好雨前龙井,并叮嘱道:“再配上玫瑰酥和樱桃小卷,等人到了趁热端上来。” 丫鬟急忙去准备。 慕容氏想了会儿,又道:“还有新鲜的莲子羹......” “舅母不必准备了。”陆景宁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慕容氏抬起头赫然看见了陆景宁,脸色微微一滞,随后极快露出笑容,亲切的上前:“ 阿宁来了。” 陆景宁扬眉,客套几句之后便问:“不知外祖母的身子如何了,我今日带着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瞧瞧。” 慕容氏顺着视线看,果然看见了两个太医背着医药箱跟在身后。 慕容氏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了。 “阿宁,你外祖母就是想看看你母亲,这是心病。” “心病?”陆景宁嘴角勾起了讥笑:“母亲这两年被庸医耽误坏了身子,这会儿正在调养呢,太医说不能随意挪动,若外祖母执意要见母亲,等我回去问问太医,能不能用软轿抬过来。” 一番话堵的慕容氏哑口无言。 她敢保证,只要上官氏被抬来了。 明天南梁帝就要找上官家的麻烦,唾沫星子都能把上官家给淹了。 “自然是太子妃的身体最重要。”慕容氏摇头拒绝了,拉着陆景宁说:“你外祖母要是知道你来了也一定很高兴。” 说着慕容氏便拉着陆景宁去探望老夫人。 老夫人看见陆景宁来,没见着女儿,脸色一垮。 “你怎么来了,你母亲呢?” 陆景宁弯腰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母亲在休养,没空来,外祖母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心头一哽,看了眼慕容氏。 慕容氏朝着老夫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老夫人深吸口气平缓了情绪,脸上扬起笑:“你母亲还好吗?” “要是没有人找茬,母亲一切都好。” 陆景宁一点面子都不给,盯着老夫人:“有些事维持体面就好,别撕破脸,闹的谁都没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惊愕看她,气的脸色涨红:“就因为那天发生些误会,所以你就记恨着我们?” 陆景宁嗤笑,从前只觉得老夫人耳根子软,心地善良。 可她现在却觉得一个人太过伪善了。 “误会?”陆景宁啧啧两声,事到如今老夫人还觉得是不知悔改。 老夫人有些心虚的别开眼,长叹口气:“我年纪大了,只希望兄弟姐妹和和睦睦,没想到闹成这样,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知宛姐儿何时变了性子,你母亲是我生养的,我又怎么会不心疼?” 老夫人说着眼眶都红了,还时不时的擦拭眼角,挤出两滴眼泪。 “培养你母亲,我耗费心血,这些年你母亲膝下无子,我想尽一切法子寻名医。” 老夫人说着又顿了顿:“这些年我操碎了心,盼的什么,还不是你们母女将来有一个依靠,你们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一番话说的让人十分动容,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就连慕容氏也被感动的红了眼眶。 砰! 陆景宁将茶盏重重的搁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声音,打断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错愕看向陆景宁。 “阿宁?” “这些话老夫人说说就罢了,事实摆在眼前,何必感动自己?” 陆景宁毫不客气地揭开了老夫人的面具,她站起身,目光冷冽:“老夫人可要瞧病?” 老夫人被气的语噎,心口起伏不说话。 “阿宁......” “夫人还是尊称我一句公主吧,尊卑有别!”陆景宁沉声。 慕容氏一愣,看着陆景宁一副铁了心不近人情的模样,暗自怒骂几句。 “公主。”上官偲走了过来,恭敬地冲着陆景宁弯腰行礼:“公主说的对,君臣有别,理应如此。” 陆景宁略有深意地看着上官偲:“上官大人深明大义!” 上官偲弓着腰一脸谦卑,忙说不敢:“今日的确不该打搅公主,还请公主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景宁对上官偲挑不出错来,淡淡嗯了一声,低头间忽然瞄见了上官偲腰间悬挂一枚鱼纹玉佩。 她骤然一愣。 第49章 人失踪了 鱼纹玉佩她曾在墨云尧的身上看见过,和上官偲现在佩戴的一模一样,陆景宁有些想不通,上官偲怎么会有这枚玉佩。 “公主,前几日的事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对,老夫人也在时刻反省……” 上官偲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站起身对着几人说:“你们伤了母亲的心,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开隔阂的,日后再说吧。” 说完她借口东宫还有事要先走,走到门槛处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慕容氏,忽然问:“对了,不知陆景琅现在在什么地方,方便我见见吗?” 慕容氏一愣,神色有些支支吾吾:“琅姐儿病了,那副模样还是别见了好,省得吓坏你。” “无妨,多年感情还是去看看吧。”陆景宁察觉不对劲,执意要见人。 见推辞不过,慕容氏只好说了实话:“公主,也不瞒你说,琅姐儿不见了,我派人在府上搜遍了也没找到人。” 消失了? 陆景宁才不信呢,一个人会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消失了,而且还是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 慕容氏举起三根手指头冲天发誓:“我要是私藏琅姐儿或是隐瞒不报,就让我不得好死。” 还说到这个份上,陆景宁勉强有几分相信。 从上官府离开她一直在想着陆景琅消失不见了,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雪鸢!” “奴婢在。”雪鸢上前。 “派人盯着赵家,瞧瞧陆景琅消失和赵家可有关系。” 雪鸢点了点头,忽然抬手一指:“公主,是步大人!” 顺着帘子缝隙看去,只见步晏穿着一件棕色长袍,头戴羽帽,坐在马背上,一脸凝重地带着一群官兵朝着宫门外方向走去。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被步晏恰巧捕捉到,步晏侧过头嘴角翘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陆景宁微微拧眉,忽然想起墨云尧的案子就是他办理的,或许对于墨云尧,步晏知道的更多。 “雪鸢,去告诉步大人,我在一心茶坊的雅间等他。” 雪鸢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陆景宁提前一步抵达一心茶坊,一下马车就察觉有一股凌厉的视线紧盯着她。 陆景宁回头,找了一圈,大街上除了急色匆匆的百姓,暂时还没察觉异样。 快步进了里面,跟着小二身后进了个雅间。 很快小二就上了茶水点心。 陆景宁摆手吩咐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伺候。” “小的明白。”小二弓着腰退下。 莫约等了半个时辰左右步晏推门而入,彼时的步晏已经换了一套衣裳,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笑意:“久等了。” 陆景宁摇摇头,抬手给步晏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今日打搅大人是有件事想问问。” “公主请说。”步晏伸手接过茶,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低头浅尝赞赏道:“茶不错,公主破费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景宁盯着步晏的脸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是一样的容颜,但眼前的这位多了几分随意。 陆景宁摇了摇头,一定是自己多想了,步晏是百面阎罗,她又不了解步晏,岂会知差别? “我想问问墨云尧。” 步晏抬起手的动作轻微地顿了顿,挑眉一笑:“问他做什么,当初不是公主将他举报给下官的么,皇上已经下令赦放,君心难测,又岂会是你我这种人能随意猜测的?” 步晏脸上依旧带着笑,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抬起手自顾自地倒了杯,意味深长地问:“倒公主这两日好威风啊,慎郡王府两个主子一死一伤,就连上官府的生辰宴都办不成了,公主是想和上官府划清界限?” 陆景宁眼眸微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步晏,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她蹭的站起身:“我忽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 话音未落,陆景宁四肢发软,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她揉了揉太阳穴,不安的看向了对面坐着的步晏。 他仍是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陆景宁死死咬着牙才保持了一丝理智:“你不是步晏!” 步晏勾唇笑,并没有否决而是慢慢站起身:“你心思恶毒,到处祸害人,今日也该尝尝教训了!” “不……”陆景宁还没说完身子一软便失去了意识。 …… 半个时辰后 噗! 一盆凉水从头泼了下来。 陆景宁瞬间被呛醒,费力的睁开眼,迎面便看见了陆景琅,她瞳孔一缩:“是你!” 琅姑娘笑了,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鞭子,放在手里掂量,脸上闪现恶毒的笑容:“陆景宁,你也有今日,落在我手里!” 话音落,琅姑娘扬起鞭子狠狠的打在陆景宁的身上。 噗嗤一声,皮开肉绽。 陆景宁咬牙闷哼,疼的脸色惨白,她抬起头看向了琅姑娘身后的男人,十分熟悉。 是上辈子潜伏在东宫的墨云尧! “是你救了她!”陆景宁嗤笑:“为了她,暴露了自己,值得么?你可知陆景琅心仪的压根就不是你,是肃国公世子赵隋!” 墨云尧脸色微变。 琅姑娘气急败坏的狠狠的抽打着陆景宁,一鞭又一鞭,陆景宁死咬着牙脸上不吭声。 “贱人,你将我害成这幅模样,我今日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奉还!”琅姑娘像是泄愤一样,牟足了劲抽打。 陆景宁闭了闭眼,只怪自己太大意了,居然忘了墨云尧会易容术! “别以为你是什么太子独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日我就要彻底的毁了你!” 琅姑娘笑的身子发颤,眼底尽是快感:“很快,全京城都知道奉和公主失踪了,被人找到时已经是三天后了,衣不蔽体的在破庙里奄奄一息,身子底下满是污秽。” 陆景宁心里咯噔一沉。 她相信依照琅姑娘现在的处境肯定能做得出来。 难不成自己重生一次又要折在琅姑娘手里? 第50章 指鹿为马 一心茶坊 步晏望着桌子上的两杯茶,眉心紧皱,唤来小二。 “步大人,一个时辰前您不是来过么,还叮嘱小的不许打搅。”小二一头雾水挠挠头。 步晏挑眉,一把揪住了小二的衣领子:“你刚才说我一个时辰前来过此处,和房间里的人喝过茶?” “是,是啊。”小二哆嗦。 步晏猛的松开手,当即对着身后的侍卫吩咐:“派人驻守四个城门口,任何人出入都要排查。” 雪鸢着急了:“大人,我家公主是不是遭遇不测了?” 他未开口,但很显然有人冒充了他劫持了陆景宁,他眸光放在了桌子上的两杯茶上。 屋子里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就说明陆景宁被带走的时候可能被下药了,步晏弯腰捡起一杯茶递给了雪鸢。 雪鸢指尖轻轻点了点放入唇中浅尝,脸色一沉:“是千日梦。” 千日梦顾名思义便是迷药的一种,药量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沉浸在梦中久久不醒来。 步晏闻言眸中尽是狠厉,拳头攥的嘎吱嘎吱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才能寻找线索。 “今日公主找我何事?”步晏看向雪鸢。 雪鸢便将陆景宁被上官府请走的事说了一遍;“公主说琅姑娘消失很奇怪,让奴婢时刻监视赵家一举一动,对了,公主还提及了墨云尧。” 步晏想了想,这几日陆景宁和这几人撕破脸,极有可能就遭遇报复了,他极快的吩咐:“传令下去,一旦有人传播公主的谣言,立即捉拿,带回去审问。” “再派人去查查赵家。” 至于墨云尧,他亲自去一趟。 …… 墨家 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了。 管家被吓了一跳,惊恐万分的看着步晏带着人闯入:“你,步大人,这是做什么?” “本官奉旨捉拿刺客,刺客就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步晏的态度十分狂妄:“来人,给本官搜!” “且慢!” 墨云尧气呼呼地冲了过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步大人,我一直都在府上闭门不出,我敢保证这里绝对没有刺客,你一定是误会了。” 说话时墨云尧还捂着唇使劲咳嗽两下,随时都要晕过去的样子,步晏斜了一眼身后的侍卫。 侍卫上前:“大人,属下是亲眼看见了刺客朝着这个方向来了,此人武功极厉害,许是墨府的人没察觉。” “不可能!”墨云尧矢口否认,他蜷着拳抵在了唇边轻轻咳嗽,苍白的脸因咳嗽而变得泛红,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看上去随时都要倒了,墨云尧看向了步晏:“步大人一定是弄错了,墨府也有护院,绝不可能有人来还不知晓。” “本官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有没有,查一查就知道了,墨公子何必遮遮掩掩?” 步晏满脸不屑,一副纨绔姿态:“倘若将刺客给放走了,墨公子可担待不起!” “你这是擅闯民宅,以权谋私!”墨云尧被气得捂着心口,身子后退两步,靠在了管家胳膊上才不至于倒下来。 旁人见了墨云尧这幅模样,或许就被他的弱不禁风给打动了,但步晏这么多年审犯人,早已练就了铁石心肠,上下打量了一眼墨云尧,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本官瞧墨公子的身形和那位刺客极其相似!” 墨云尧脸色微变。 “墨公子今日都去了哪?”步晏沉声问。 “你这是在怀疑我?”墨云尧气的心口起伏:“我这副身子能做什么?又能行刺谁?” 步晏冷笑:“这些年被本官抓的犯人多的数不过来了,皇亲贵胄,将军小厮,又或者专门训练的暗卫,落在本官手里被审问,还没几个能抗住什么都不说的,墨公子就是其中之一,怎么叫本官小觑?” 墨云尧紧绷着脸,垂眸敛去眼中的慌乱。 “大人。” 这时一名侍卫走了过来,指了指后院:“前院暂时没发现什么,但后院被许多人守着。” “后院不能去!”墨云尧道。 步晏勾唇笑了,朝着侍卫扬起下颌:“前方带路!” “步晏!”墨云尧急了,快走几步拦在了步晏面前:“后院是我的家眷,她是无辜的,胆子又小,经不起这么多人吓唬,步大人您行行好,就别惊扰家眷了吧?” “本官怎么不知墨公子何时有了家眷?”步晏似笑非笑地问:“是哪一家的姑娘?” 墨云尧见步晏纠缠不清,心里着急万分,面子上还要强壮镇定,垂眸道:“一个姑娘不值得大人审问。” 步晏停下脚步,和墨云尧面面相觑。 就在墨云尧误以为自己说了软话,步晏就能高抬贵手时,却听步晏说:“将墨府给本官围住,今日连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是。” “步晏!”墨云尧急了。 步晏没有回头,大步朝着后院方向走过去。 后院 琅姑娘早就得知了前院有动静,立马就从地下小院子出来,重新换了身打扮,脸上用厚厚的脂粉抹上,又戴着墨云尧特意给她定制的发髻,整个人看上去窈窕多姿,风情无限。 “步大人,这里没有刺客,您不能乱来。”丫鬟阻挠。 步晏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环顾一圈,让人立刻搜查,墨云尧在身后追来:“步晏,你是京兆尹不假,可你也不能为所欲为,你就不怕我告你么?” 步晏不以为然:“墨公子请随意。” “你!”墨云尧气得脸上发白,拿步晏没辙,他快步走到了琅姑娘身边:“莫要怕,这位是京兆尹是来找刺客的。” 琅姑娘垂眸小鸟依人般躲在了墨云尧怀里。 一群侍卫在后院快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影,侍卫冲着步晏摇摇头:“大人,什么都没有。” 步晏拧眉,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他抬眸间忽然瞥见了墨云尧怀里的姑娘眼底划过一抹讥诮。 他停下脚步指了指琅姑娘:“抬起头来!” 琅姑娘一愣,伸手拽了拽墨云尧的衣袖,墨云尧立即挡在了琅姑娘身前:“步晏,你别欺人太甚!” “你是……慎郡王府丢失的二姑娘,陆景琅!”步晏记性好,哪怕是陆景琅脸上浓妆艳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步晏脸上的笑意一寸寸的冷下来,来之前不确定,现在已经确定陆景宁肯定就在附近! 他朝着身后的侍卫使眼色。 “大人,就是此人!”侍卫立即指着陆景琅:“她就是刺客,属下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和刺客身上一模一样。” “不可能!”琅姑娘大惊失色。 第51章 大人手段 琅姑娘慌了,她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墨云尧的衣袖,指尖攥得发白,身子颤抖。 她压根就没出去过,更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会变成刺客呢。 琅姑娘咬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自己并没有露出破绽,她深吸口气:“这是栽赃陷害!” 步晏嗤笑一声:“本官的侍卫都是万里挑一出来的,这么多年抓过的犯人不计其数,是绝不会弄错的。” “不,肯定是误会!”墨云尧一脸笃定:“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是大人要找的人。” 步晏挑眉。 墨云尧拍着胸脯保证:“我可以担保。” 气氛僵持不下,步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打了个响指,身后立即有人搬来一张椅子,他弯腰坐下。 眼看步晏这么难缠,琅姑娘心里泛起了嘀咕,越发的不安起来。 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走上前,正要小声汇报什么,步晏抬起下巴:“大声说!” 侍卫会意道:“属下在城内发现了几个散布流言蜚语的人,暂时发现了六个人。” “带上来!” 不一会六个人便被堵住嘴,五花大绑地捆着扭送到了众人跟前,看见几人,墨云尧脸色都变了。 步晏面上含笑打量着六人,眯了眯眼,认出了其中一人:“你是四公主身边的侍卫!” 那人还要矢口否认。 倏然一抹银光闪烁,只听哗啦一声响,步晏不知何时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握长剑,身形极快地挥舞。 啊的声惨叫。 那人再张嘴,已经是满嘴鲜血了。 地上赫然就是一团鲜红色的舌头被斩下。 “啊!”琅姑娘猝不及防地被吓得花容失色,往墨云尧怀里躲了躲,墨云尧急忙安抚:“有我在呢,莫怕。” 这话步晏听着就想笑,他看向六人,眸光凌厉,几人被盯得头皮发麻。 “说吧,是谁给你们的意思,散布流言蜚语。”步晏慢悠悠地问。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步晏面上故作淡然,耐着性子等待。 墨云尧有些坐不住了:“步大人,这里不是公堂审问的地方,还请步大人换个地方,免得吓坏了我家夫人。” 步晏指了指其中一人:“你若肯说实话,本官即刻饶你不死。” 被指的那人犹豫了一刹那,想起了步晏的手段,立即冲着步晏磕头:“步大人,的确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要我们在全城散布奉和公主的谣言。” “是谁?” “是……”那人咬牙指了指墨云尧。 “混账!”墨云尧怒急,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那人身上,满脸警告之色:“我跟奉和公主无冤无仇,岂会害她?” 那人被踹翻在地,愣是不敢辩驳。 步晏却笑了:“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日之内有多远滚多远。” 听闻此话那人屁颠屁颠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那模样生怕有人在背后追。 “步大人,这是误会,我没有这么做。”墨云尧矢口否认。 步晏神色淡淡的瞥了眼墨云尧:“墨公子急什么,一个人说了不算,这不是还有其他人么?” 不等步晏反应,这些人便被衙门的侍卫给按住了,也不知喂下什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人倒在地上翻滚,面露痛苦之色,哀嚎不止。 “去调户籍,将这些人的族人和亲戚全部给本官查出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步晏一声令下,侍卫即刻就去办。 五个人彻底慌了。 旁人或许做不到,步晏的狠可是出了名的,调取户籍信息也是举手之劳,很快就有人沉不住气了,朝着步晏磕头:“步大人,小人知错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步大人不要牵连无辜。” “你休要胡说八道!”墨云尧呵斥。 步晏长眉一挑看向墨云尧:“怎么,这人墨公子认识?” 墨云尧语噎。 “是墨公子给了我们银子去办事的。”那人还是开口指认了墨云尧。 在步晏的示意下,侍卫给了解药,那人的脸色总算是缓和了,朝着步晏不停磕头,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开始指着墨云尧。 墨云尧气得脸色煞白。 “这些人说不定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栽赃陷害。”琅姑娘忽然站出来辩解:“前几日这几人犯了错,被撵出墨家,肯定是记恨在心,故意给墨家抹黑。” 步晏指尖捏紧,嘴角泛起笑意:“将他们撵走时犯了什么错,可有人证?” 琅姑娘脸色微变,她只要敢说出来什么事,步晏肯定会继续往下查,找当时的人对质。 于是琅姑娘脑子转的飞快,略作思考后便低声说:“这几人欲要对我不轨,墨公子不想将此事闹大,所以知晓的人不多。” 说到这琅姑娘还特意红了眼眶,挤出两滴眼泪出来。 墨云尧也反应过来,顺着话说:“的确如此。” “那这几人为何揪着奉和公主的名声不放,将无辜之人扯进来做什么?”步晏反问。 墨云尧张嘴就来:“谁不知奉和公主得宠,造谣她,皇家肯定会追究到底。” 步晏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身后侍卫走了过来,对着步晏拱手:“丫鬟已经招了,琅姑娘就是陆景琅,五日之前才来,今日琅姑娘屏退所有人不许伺候。” 琅姑娘瞳孔猛然一缩,惊恐的发现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竟不知不觉少了两个。 竟是被步晏声东击西带下去审查了。 “属下也审问过其他人,并未听说墨公子将人给撵出府的事。”侍卫道。 步晏点头,脸上的笑容一寸寸的冷了下来,耐心耗尽,指着琅姑娘:“拖出来!” “不要!”琅姑娘惊慌失措的拽着墨云尧的衣袖不松。 墨云尧紧紧的将人护在怀里不撒手,又气又怒:“步晏,你这是滥用职权,污蔑好人。” “聒噪!” 一句话,墨云尧也被侍卫按住,临七随手抓了块破布塞到了墨云尧的嘴里。 跟随主子多年,主子轻易不会生气。 今日,分明是动了大怒。 奉和公主在眼皮底下丢了,主子不生气才怪。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琅姑娘挣扎大喊大叫,目光死死的瞪着步晏。 步晏朝着琅姑娘一步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人在哪?” 琅姑娘挣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步晏你敢伤了我,他日一定会后悔的。” “一炷香内,她若不开口说实话,扒光衣服塞入囚车,游街示众,再派人去给慎郡王府送个信,两个时辰后给这位二姑娘买一副棺材!”步晏一字一句的吩咐。 第52章 耐心耗尽 琅姑娘瞬间变了脸色,她的身份早就被步晏给认出来了,可步晏却是一点儿都没放在眼里。 “你敢!”她气的颤抖。 步晏嗤笑:“本官最不惧的就是挑衅,来人,给这位慎郡王府的二姑娘扒衣服!” 侍卫正要上前。 墨云尧急得青筋暴跳,拼命地挣扎。 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衣服上,撕拉撕拉,毫不犹豫地撕扯开外裳,刚露出白皙的肩,琅姑娘就被吓怕了:“步晏,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之间也不是仇人。” “本官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人在何处!”步晏眯了眯眼,眼底泛起寒光杀气。 猫捉老鼠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了。 这是琅姑娘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虽然早就听说了百面阎罗的名声,但从未接触。 琅姑娘紧张地咽了咽嗓子:“步大人,陆景宁早就红杏出墙了,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何必呢?” 步晏弯腰半蹲着,一只手捏住了琅姑娘的下颌,厌恶道:“你莫要挑战本官的底线!” “呵呵!”琅姑娘冲着他笑了,仿佛是抓到了什么把柄:“我要是死了,陆景宁也活不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步晏的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 琅姑娘见状脸上的惧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毫无畏惧,挣扎着要起身:“步晏,你乖乖听话,我就可以考虑放了陆景宁,否则,我要让陆景宁生不如死,成为人尽可夫的楼姐儿!” 临七倒吸口凉气,见过作死的还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上赶子往前送死,主子现在是没找到陆景宁。 要是找到了,第一个弄死琅姑娘! “找!今日就是把墨家给翻了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本官找到!”步晏赫然松开了手,站起身,板着脸不出声。 临七会意,带着人去找机关。 琅姑娘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她梗着脖子说:“别浪费心思了,陆景宁根本不在墨府,我还没这么愚蠢将她藏在这,你们就是找到明年也绝对找不出陆景宁。” 没有人理会琅姑娘的话。 侍卫开始刨坑,挖土,一副真的要将墨家翻了个底朝天的架势。 “派人去查墨家以前的主子,将房屋地图给弄过来。”步晏吩咐。 “是。” 墨云尧这才意识到事情闹大了,他不安的看向了琅姑娘,眼前的步晏根本不好糊弄。 步晏弯腰坐下,手里攥着一串檀木珠子,轻轻的拨弄,许是太过于烦躁了,手里的珠子拨的越来越快。 啪嗒!啪嗒! 发出两颗珠子碰撞的声音。 临七嘴角一抽,这珠子,他家珠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拿出来过了。 众人屏住呼吸,生怕得罪了步晏。 几个坑挖好了之后,临七指了指五个人:“扔进去!” 五人直接被扔进大坑里开始填埋,只露出半个脑袋,他们惊恐的求救,在场的人见了,个个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以墨云尧的名义给四公主送个信,让四公主过来一趟。”步晏半眯着眼吩咐。 临七会意,亲自走了一趟。 今日要不是有四公主给墨云尧报信儿,墨云尧也不知陆景宁出宫的消息,守株待兔将人给抓着了。 四公主……今日怕是要在劫难逃了。 不到半个时辰,四公主就被带过来了:“那贱人在何处,快带我去瞧瞧?” 一进门四公主就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 等看清院子里的一切后,脸色一变,扭头就要走,却被临七伸手拦住。 “混账,你居然敢阻挠本公主?”四公主横眉冷对,不悦地冲着临七大喊:“狗奴才,快给本公主让开!” 临七不为所动,并避开了四公主的人身攻击,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伸手这么轻轻一推,将人直接推倒在地。 “放肆!”四公主怒了,指着步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狗奴才,以下犯上,好大的胆子!” 步晏睁开眼慢慢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了四公主。 四公主许是被对方的气势给吓着了,竟有些心虚:“看在父皇的面子上,这次本公主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手脚并用就要站起身。 步晏提脚踩在四公主的腰上,轻轻一用力,四公主惨叫连连:“啊啊啊!” 等疼过之后又收了力气,步晏问:“公主刚才说的贱人是谁?” 四公主被疼得险些晕死过去,下半身已经没有直觉了,腰间仿佛是有千斤重,回过神,对上了步晏死寂一样的眼神,吓得呜呜咽咽:“我……我是胡说八道的。” “是么?”步晏脚下再次用力,剑锋指着四公主白皙无瑕的脸颊,轻轻一划,微微刺痛传来 四公主慌了:“步晏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是公主,你这般羞辱我,我要找父皇告状!” “本官既然敢做,难道还害怕公主去告状?”步晏嗤笑,手中力道渐渐加深;“公主再不说,脸可就无药可救了。” 许是迫于压力,四公主惶恐地指着墨云尧:“是他求本公主帮忙,是他要俘虏陆景宁的,一切和我没关系!” 墨云尧愕然抬起头对上了一抹犹如深渊的瞳孔,心里咯噔一沉。 步晏抬起腿,站直了身子,一步步走到了墨云尧身边,还未开口,只听身后有人拿来了一张图纸来。 “大人,找到了。” 步晏回头,接过图纸看清了部署之后,极快地抬起脚朝着里面走去,并按照上面的指示找到了开关。 一个青色花瓶的位置被挪动。 轰隆一声响。 背后的一堵墙缓缓被打开。 琅姑娘见状,刹那间脸色煞白。 第53章 阎王发怒 “不能进!”琅姑娘崩溃大喊。 暗道门已经被打开了,步晏就站在门口,他指尖攥得发白,没有理会身后的呐喊。 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对着临七吩咐:“取我披风来!” 临七以最快的速度将披风送来,递到了步晏手上,正要跟着进去却被步晏给拦住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来!” 临七会意,当即带着人离开,并将门给关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步晏平复了心情,一手拿着披风迈开步子进去,没走几步,鼻尖传来了浓浓血腥味。 他呼吸一紧。 就连步伐都放慢了许多,继续往前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子被五花大绑在木头桩子上,身上的浅色长裙已经是血迹斑驳,鞭痕交错,胳膊,腿上,还有脖子上全都是深可见骨的鞭痕,血迹已经将周围的衣裳给浸透了。 宛若一朵朵绽放的红梅。 步晏抬手将绳子小心翼翼地解开,又将披风搭在她身上,许是触碰到了伤口。 “嘶!”陆景宁疼得倒吸口凉气。 步晏立即放轻了力道,将人揽入怀中,陆景宁迷迷糊糊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一张阴柔俊朗的容颜近在咫尺。 陆景宁费劲地抬起手摸了摸,手抬到了半空,实在是够不着步晏的脸,只好慢慢放下。 倏然步晏将头一低,握着她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是在做梦,还是温热的。” 明明浑身上下痛得要死,却被步晏这话给逗笑了,这一笑不要紧,脸上的伤也被牵扯上了,她皱了皱眉。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闭上眼我带你出去。”步晏将披风挡住她的脸,弯腰将人抱起来。 怀里的人很轻很轻,他一只手就可以托举,盖上披风的那一刻,步晏脸上阴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临七听见了里面的脚步声传来,打开了门,见主子抱着人出来,心如明镜赶紧说:“马车已经在后院准备妥当了。” “嗯!”步晏一步步朝着后院方向走去。 “步晏,就是一只破鞋而你,你至于放在心上么,以你的能力,就算不娶陆景宁,将来也能平步青云,陆景宁见异思迁,根本就不爱你!”琅姑娘气的大喊。 她就要让所有人知道陆景宁早就失了清白。 步晏闻言停下脚步,平静的回头看了一眼琅姑娘,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怀里的人微微挣扎。 “别动。”步晏轻声道。 陆景宁闻声冷静下来。 步晏再次抬起头看向身后众人:“奉和公主在宫里好好的,没有得罪琅姑娘,琅姑娘为何一而再地污蔑奉和公主?” “胡说八道,你怀里的人明明就是陆景宁,你敢不敢让大家瞧瞧?”琅姑娘梗着脖子说。 只要披风摘下,就一定会露出陆景宁的脸,她倒要看看步晏怎么解释。 步晏嗤笑。 “步大人,奉和公主一个时辰前去拜访宁王妃了,这会儿被宁王妃留下用膳了。”临七上前回。 “胡说!”琅姑娘怒指着临七,脸上露出了疯狂的恨意:“一群人睁眼说瞎话,你们还真以为京城是你们能一手遮天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全京城都知道陆景宁失踪了!” 步晏不予理会,带着怀里的人继续走,一步步走得很稳。 他察觉怀里的人在颤抖。 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害怕。 终于将人放在了马车内,打开了披风,步晏望着一张惨白如纸的脸,心里隐隐作痛。 “阿宁,莫要怕,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人敢诋毁你的名声。”步晏安抚道。 陆景宁紧咬着牙,只恨自己太轻敌了居然被算计,她愤愤地看向了步晏问:“墨云尧是北齐六皇子,他会易容术,是他假扮成了你。” 步晏蹙眉,原来是墨云尧亲自出手了。 他敛起怒火,抬起手摸摸陆景宁的发鬓:“此事交给我来处置,我已经和宁王妃打过招呼了,将你送去宁王府,宁王妃也派人去东宫告知了太子妃,这些日子你暂且留在宁王府,等伤好了再回去。” 陆景宁低着头看了自己满身的伤,母亲要是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吓都吓死了。 “这笔账我记着了,有朝一日一定会报答你。” 步晏笑而不语,慢慢走出了马车,派了临九亲自将人送去齐王府。 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步晏脸上的笑意也一寸寸的冷了下来,临七眼皮跳了跳。 他知道今日墨家不会善了。 果不其然,步晏再次折身返回,比起两个时辰前的隐忍,这会儿步晏满脸杀气。 不必开口吩咐,临七首先将墨云尧堵住嘴,扔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一顿。 “呜!”墨云尧被打得痛苦闷哼。 一旁的四公主吓得瑟瑟发抖,她紧张地抬起头看向了步晏:“步大人,我是公主,你绝不能对我动手,否则父皇一定不会饶恕你的。” 步晏居高临下瞥了眼四公主。 明明都是同样年纪的姑娘,为何就生养了一颗如此丑陋的心肠? 刚才来之前步晏就已经想过了无数次怎么将这群人折磨致死,做京兆尹以来,用过无数种法子折磨人。 那些法子用在他们身上还是太轻太轻了。 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步晏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来回徘徊,倏然嘴角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对着临七吩咐:“将陆景琅送去慎郡王府,再将四公主灌入合欢散送去破庙,将墨云尧一并丢进去。” 临七一愣:“主子,还有其他的么?” “这些足够了。” 四公主是皇家公主,被墨云尧给羞辱了,皇族的面子置于何地? 墨云尧必定要给皇家一个交代。 …… 一个时辰后 破庙里的两人被发现时,衣衫不整,抵死纠缠,恍若无人,恰巧被一群乞丐给看了精光。 墨云尧的理智渐渐回笼,看着身子底下的人,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急忙将人给挡住:“滚开!都给我滚开!” 这一幕又恰巧被路过沈家人给撞见了。 沈尚书什么都没说,叫人给里面送了衣裳,然后一路乘坐马车进入皇宫。 两人的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街小巷。 沈尚书趴在地上哭成泪人儿:“这墨云尧实在是太可恨了,居然敢玷污皇家公主,求皇上一定要严惩墨云尧,给四公主讨个公道。” 沈尚书只字不提四公主做了对不起沈家的事,甚至还替四公主打抱不平起来,只求南梁帝严惩墨云尧。 南梁帝震怒,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四公主触柱而亡了!”小太监忽然进来禀告。 南梁帝骤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问:“老四死了?” “回皇上话,太医赶去时四公主已经香消玉殒了。” 沈尚书见状伏地痛哭流涕:“皇上,您一定要给四公主个交代啊。” 第54章 封侯拜相 南梁帝坐回龙椅,呆愣了片刻后望着小太监:“召步晏!” “是。” …… 慎郡王府 琅姑娘被人五花大绑丢在了慎郡王府门口,管家一看来人,赶紧将人弄进来,又去禀报慎郡王妃。 “这死丫头不是失踪了么,怎么会被人送上门?”赫连氏眉头拧紧,眼皮跳得厉害。 宛侧妃在上官府被杖毙,慎郡王得知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连她都给埋怨上了,已经好几日都没来她院子里了。 赫连氏不悦:“这母女两个就没一个消停的。” 终究是慎郡王府的血脉,她身为当家主母也不能不管不顾,于是,赫连氏只能起身去瞧瞧怎么回事儿。 望着院子里被打的浑身是血的琅姑娘,赫连氏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母亲救救女儿!”琅姑娘惶恐磕头。 赫连氏厌恶的拿着帕子抵在了鼻尖下,看着不人不鬼的琅姑娘,哪还有当初陆二姑娘的半点娴静模样? “是步晏,步晏将女儿害成这样的,求母亲做主。”琅姑娘冲着赫连氏不停的磕头。 “步晏?”赫连氏脸色一沉:“无端端的你招惹这恶煞做什么?” “母亲,女儿没有!”琅姑娘有些心虚,连哭都不敢了,她怎么会知道步晏这么爱多管闲事。 为了陆景宁居然连墨家都给翻过来了。 要不是步晏,她这会儿还在狠狠折磨陆景宁呢。 “步晏还没这么闲为难你,孽障,还不快说实话!”赫连氏和步晏打过交道,手段狠厉,嚣张狂妄。 但还不至于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更别说将人绑起来扔在大门口了这种恶劣行为了。 琅姑娘垂眸支支吾吾的不敢吭声。 见状,赫连氏怒道:“还不说?” 琅姑娘未曾开口,丫鬟就从琅姑娘身上发现了一封书信,立即取下递到了赫连氏跟前。 赫连氏打开一眼,脸色骤变:“你和墨云尧勾结在一块俘走了陆景宁?” “母亲……” “你这蠢货!”赫连氏气的上前狠狠踹了琅姑娘一脚:“你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愚蠢东西。” 挨了打,琅姑娘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驳半个字。 赫连氏多一眼都不想看琅姑娘,挥挥手叫人带下去,这时小厮来传话:“郡王府,宫里出事儿了,皇上震怒。” “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发现墨云尧和四公主在城外十公里外的破庙翻云覆雨,恰好被沈尚书给撞见了,四公主当场撞墙而亡。” “什么?”琅姑娘傻眼了。 她没有想到步晏居然这么狠,竟敢弄死了四公主! “母亲,是步晏,一切都是步晏做的,是步晏给墨云尧和四公主下药,皇上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追究到底的。”琅姑娘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暗叹步晏太狂妄了,不知死活地算计了公主,皇上肯定会杀了步晏。 赫连氏极快的一巴掌打在了琅姑娘脸上:“你给我闭嘴!” 琅姑娘不可思议的捂着脸,有些茫然,她说错什么了? “来人,将二姑娘关在后院,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探望。”赫连氏吩咐,似又想起什么,道:“她若再敢胡说八道,就拔了她的舌头!” “是!” 赫连氏脸上露出阴狠,吓得琅姑娘刹那间噤声。 此时的赫连氏手里还攥着那封控诉琅姑娘所作所为的书信,上面清楚的交代着今日陆景琅做的一切,其中还还包括了墨云尧闯入上官府救走了琅姑娘,又如何跟四公主密谋算计陆景宁的。 一旦这封书信递交到南梁帝手里,步晏,必死无疑! 只是她想不通,步晏为何要这么做。 “派人盯着宫里的一举一动。”赫连氏吩咐,她决定亲自去找慎郡王问问。 不巧的是慎郡王不在府上。 “快派人去找郡王,就说我有要紧的事商议。” “是。” 等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慎郡王。 慎郡王铁青着脸回来,看了一眼赫连氏,赫连氏将所有人都屏退,拿出了那封书信。 等慎郡王看完,赫连氏才说:“妾身实在是不知步晏的意思,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等郡王回来。” 看完书信后,慎郡王阴柔的眸子越发黑沉,捏着书信起身:“本王入宫一趟。” 被贬成郡王,慎郡王心里这口气一直没出。 步晏居然敢一而再地挑衅慎郡王府,慎郡王决定给步晏一个教训! 太狂妄了! …… 皇宫 南梁帝被气晕了,几个太医纷纷上前施针闻药,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南梁帝才醒来。 喝了药后情绪才渐渐平复。 隔着一扇屏风,里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外头,沈尚书时不时抬起头,又看向了步晏。 他手心里全都是汗。 步晏倒是一脸淡然,事不关己的姿态。 “步大人,皇上……” “皇上会没事的。”步晏慢悠悠的安抚两句,又说道:“倒是今日之辱,让沈家受惊了。” 沈尚书摆摆手立即表示没事,他心知肚明,沈家受辱,南梁帝绝对会安抚沈家。 不说封候拜将,一个爵位是少不了的。 四公主那样的性子真要嫁入沈家,沈家绝对永无宁日,现在人死了,沈尚书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第55章 堪比小人 沈尚书正要开口,却瞄见了正怒气冲冲赶来的慎郡王,他暗叫不妙,赶紧开口提醒:“步大人,慎郡王来了。” 步晏佯装没听见,神色依旧坦然。 “皇上驾到!” 小太监搀扶着南梁帝重新出来,彼时的南梁帝脸色仍惨白,满脸悲伤,就连脚步都是颤颤巍巍的。 在龙椅上坐稳之后,南梁帝瞥了眼刚进门的慎郡王:“老二你来得正好,老四死了……” 南梁帝的语气还有几分哽咽。 慎郡王跪在了地上冲着南梁帝磕头:“父皇请节哀,今日儿臣听闻四皇妹遭遇不测,又惊又怒,父皇,恳请您一定要给四皇妹做主。” 南梁帝并未回应,而是将视线看向了沈尚书:“当年算命的就说过,老四无婚嫁之命,算得还真是准。” 沈尚书惶恐地垂眸。 紧接着慎郡王又说:“父皇,四皇妹是遭人所害。” 慎郡王目光看向了步晏:“这件事步大人应该是最清楚的。” 步晏缓缓转过身看向了慎郡王,一脸的平静:“郡王说的是,下官的确知晓,此事是墨云尧心里有怒气故意朝着皇家报复,四公主才遭殃了。” “一派胡言!”慎郡王怒指着步晏:“步大人,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狡辩,明明是……” 当慎郡王将怀里的书信掏出来时,乍一看,上面的字迹竟然全部消失了,赫然变成了一张白纸。 慎郡王脸色微变。 “郡王,明明是什么?”步晏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慎郡王。 慎郡王回过神才知被人算计了,他将纸张攥紧,和步晏四目相对,火光四射,怒气满满。 “老二?”南梁帝质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慎郡王深吸口气,才说:“父皇,京城的安危是步大人在掌管,四公主却在步大人眼皮底下出事儿了,于情于理,步大人都难逃干系。” 南梁帝揉了揉眉心,显然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反而帮着步晏开脱:“步爱卿日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哪能时时刻刻盯着老四,再说老四是偷偷溜出去的,身边连一个侍卫都不带。” 说到这南梁帝脸色一沉:“老四越来越胡闹了,都是贤妃宠的没边儿,还有这个墨云尧,朕已饶他一次,这次竟敢对皇家公主下手,不知死活!” 这番话令慎郡王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步晏在南梁帝心里的地位这么高。 发生这样的事,京兆尹责无旁贷肯定要被牵连的。 但步晏不仅没有被牵连,南梁帝还帮着说话。 慎郡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步晏。 终究是他低估了步晏! “步爱卿,此事你觉得如何处置?”南梁帝看向了步晏。 步晏思索片刻后,道:“墨云尧一而再地在南梁挑事,又和皇家牵扯上了,微臣觉得背后肯定少不了北齐的怂恿,皇上,北齐连年在边关骚扰南梁,南梁现在兵力充足,何不一战?” “步晏,你疯了!”慎郡王激动的跳起来:“打仗可是劳民伤财的事,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岂能逞能?” 步晏对上慎郡王的质问:“南梁兵强马壮,岂是逞能呢,南梁又有皇上亲自坐镇,别说教训北齐,就是收复又有何不可?慎郡王有所不知,下官在去救四公主时,抓了墨云尧,用了些手段审问,您猜下官审问出什么来了?” 慎郡王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少在本王这卖关子,谁不知你步大人审问的手段,想要什么就能审出什么。” “承蒙慎郡王夸赞。”步晏一点儿也不谦虚,倏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皇上,微臣审问墨云尧竟得知,北齐早已经派人深入了西北大营,且已经拿到了边防图,不日就要攻打北大营。” 话音落,在场陷入死一般寂静。 慎郡王不敢吱声,瞳孔瞪大。 南梁帝紧捂着心口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还是长喜赶紧递来一颗金丹,伺候了茶水服侍,才让南梁帝缓和了不少。 “步晏,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步晏单膝跪地,拱手道:“皇上,微臣还听说是南梁有人一直袒护墨云尧,才让墨云尧顺利入京,这边防图更是京城人给的墨云尧,此外,还有人密谋太子殿下的性命。” 要说边防图让南梁帝生气,那谋害太子性命,就足以让南梁帝震怒。 “砰!” 南梁帝猛的拍桌,勃然大怒道:“可有证据?” “皇上,若不计较墨云尧生死,微臣可以用法子撬开墨云尧的嘴,皇上一听便知。” 此时无人敢说话。 更不敢替墨云尧求情,一旦沾边,就意味着是那个袒护墨云尧的人。 慎郡王咽了咽嗓子,紧张不安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南梁帝,又看了一眼步晏,袖下的指尖攥得发白。 终于,南梁帝松了口:“准!” 步晏拱手:“微臣多谢皇上恩准。” 从大殿退下后,步晏便去了慎刑司,里面的人见了步晏来,纷纷恭敬地让开路,俯身行礼,十分规矩。 “人呢?” 临七指了指里面:“单独关押着,没有见过任何人。” 步晏点头朝着里面走去,是一间单独的牢房,和外界隔开,墨云尧的四肢被铁链拷住了,见着步晏来,他怒不可遏:“卑鄙小人!” “卑鄙?”步晏嗤笑:“论卑鄙,哪比得上你啊,墨云尧,不对,应该是赵云尧,北齐六皇子。” 被人说出身份,墨云尧也是如今的赵云尧瞬间变了脸色:“你,你在胡说什么?” 懒得和赵云尧扯嘴皮子,步晏慢悠悠地坐在了一旁椅子上,对着临九使了个眼色,很快临九就带了一个人过来,那人看了眼赵云尧,将身后的箱子放在地上。 很快就做出了一张和赵云尧一模一样的脸来。 赵云尧惊恐不已:“步晏,你这是做什么?” 步晏没有回应,对着眼前顶着人皮面具的男人开口:“记住我交代的话了么?” “记住了。” 一开口,就连声音都和赵云尧一模一样。 “受苦了。”步晏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 那人摇头:“替大人办事,生死都是荣耀。” “去吧。” 临九领着人去了一趟隔壁,很快就传来了鞭打声,一下又一下,赵云尧惊恐不已:“步晏,你就不会担心会犯欺君之罪么?” 步晏长腿一迈来到了赵云尧身边:“我给你个求救的机会如何?” 望着步晏,赵云尧眼皮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机会?” “给你母妃丽妃写一封求救书信,她若肯拿出一百万两银子赎你,本官就饶了你,如何?” “步晏,你疯了!”赵云尧气不过,一百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哪能说拿就拿出来。 “北齐六皇子还不值一百万两?”步晏不以为然,叫人将笔墨纸砚送进去:“你若不肯写,本官只能一个月砍断你一处地方,用冰块镇着,送去北齐皇宫,瞧瞧这位丽妃究竟舍不舍得替你花钱。” “你!”赵云尧紧咬着牙,难怪外头都说宁可得罪小人,都别去招惹步晏。 他比小人更可恶! 第56章 打消疑虑 “六皇子,本官时间有限。”步晏揉了揉太阳穴,一副耐心耗尽了的样子。 赵云尧权衡利弊之后只能咬着牙写了封书信。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活着才有报仇的希望。 写完后,赵云尧并没有马上给步晏,语气阴沉的说:“从现在开始你要保证绝对不能伤害琅姑娘,否则,我就是拼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琅姑娘? 步晏嗤笑,要不是阿宁,他根本注意不到这人。 “好!”他一口应下。 等着赵云尧将书信递给了步晏后,一旁的临九轻轻叹了口气,诚实守信对于他家主子而言,一文不值! 除非他家主子愿意对此人负责。 否则,前脚出门后脚就忘了,也有的是法子对付那位什么琅姑娘。 用外头百姓的话说,步大人不是个君子。 “大人。”临七走了过来,还带着伤痕累累的男人。 步晏点头,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男人,男人接过十分认真的盯着看,赵云尧眼皮跳了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步晏,你究竟要做什么?”赵云尧再次争执时,临七已经极快的上前,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脖子上,直接将人给打晕了。 “大人放心。”男人冲着步晏点头。 步晏这才将书信递给了临七,带着男人上了大殿,男人顶着赵云尧的脸趴在地上,苟延残喘,浑身上下都是血淋淋的。 南梁帝见着来人站起身,冲了过去狠狠踢了赵云尧一脚:“混账东西,是谁派你来南梁的,说,边防图是谁给你的?” 赵云尧没说话。 慎郡王强忍着惧意上前:“父皇,这墨云尧被打成这样,说不定是屈打成招,不算数的……” 南梁帝忽然对着在场的人说:“你们都退下,朕要亲自审问。” “父皇!” “都退下!” 步晏俯身退下,其他人也跟着退下。 慎郡王无奈也只能离开。 几人出了门,站在廊下,大门口专门有太监盯着看,几人无法凑近听里面说什么。 慎郡王深吸口气看向了步晏:“步大人真是好手段啊,声东击西,差点将本王也给套进去了。” “食君禄,忠君事,仅此而已。”步晏淡淡地开口。 这鬼话,在场没有一个人相信。 过了莫约一个时辰左右,大门被打开了,长喜公公走了出来,对着众人开口:“皇上已经审问完了,请诸位进去。” 于是,众人又进去了一趟。 地上的赵云尧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上首的南梁帝脸色阴沉,视线在几人身上徘徊。 最终停留在了步晏身上。 “步爱卿刚才的提议,朕觉得甚好,依你之见,谁该去西北大营打这一战?” 这么问,肯定是不愿意让太子冒险了。 步晏立即指着慎郡王:“郡王能文能武,又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谋士,将来也会给殿下办事,若能郡王前往,必定能震慑三军,扬南梁国威!” 慎郡王听后牙的都被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恨得不行。 “慎郡王?”南梁帝蹙眉,倒是没想到步晏会提慎郡王。 “父皇,儿臣身份卑微远不如大皇兄,何况大皇兄正在西北……” “郡王是替太子殿下领兵出征,打仗这种事怎么能让殿下亲自动手,万一殿下受了伤怎么办?”步晏一本正经的打断了慎郡王的话。 慎郡王被噎住了。 同为皇子,太子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了? 要不是在大殿,慎郡王非要狠狠教训步晏不可。 有人不喜听,可有人却觉得步晏说的极有道理,南梁帝就是这么想的,他微微笑:“太子的确不适合去战场,来人,即刻传旨让太子回来监国!” 一句话直接将太子推在了更高的位置上。 慎郡王死咬着牙不敢出声,老皇帝偏心也不是一两日了,这些年一贯如此。 有好事都想着太子,危险都是他人冲锋陷阵,丝毫不顾父子之情。 南梁帝的视线落在了慎郡王身上,沉声说:“至于西北大营打仗带兵人选,朕再酌情考虑考虑。” 说罢便以身子不适为由退下,临走前瞥见了沈尚书,随手下旨:“沈尚书这些年为国为民,忠心可鉴,便赐忠勇侯吧。” 突如其来的恩赐砸在了沈尚书的脑袋上,沈尚书受宠若惊,冲着南梁帝磕头谢恩。 “微臣多谢皇上。” 从大殿退下时,步晏清楚的瞥见了赵云尧右手上沾染的黑色墨汁,他不禁笑了。 南梁帝多疑,未必肯相信赵云尧就是北齐六皇子。 宫里有情报处收藏了各个国家重要人物的手书,其中就有赵云尧的笔迹,赵云尧写过书信了,那这一关算是过了。 “步大人!”长喜公公追了出来,指了指身后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赵云尧:“皇上说,这人还是交给您看管着吧,莫要让人死了,还有用处。” 步晏点头:“微臣遵旨。” “步大人。”长喜公公环顾一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步晏微微一笑,拍着胸脯保证:“公公放心,您要找的人,我定会给您找到。” “多谢大人。”长喜公公再三道谢后,将人丢给了步晏后转身回去了。 人一走,步晏对着临七说:“带回去让神医好好医治。” 慎郡王府 琅姑娘坐在小院子里有些心神不宁,已经等了整整一天了,眼看着天色都黑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由不得她不胡思乱想。 忽然门被打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身影。 迎着光,琅姑娘看清来人,惊喜道:“阿弟。” 来人正是陆礼斌,阴沉着脸进门,张嘴就是指责:“你不该掉以轻心算计陆景宁的,如今连父王都被牵扯进去了。” “阿弟,你怎么也不理解我呢?”琅姑娘一脸伤心,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啊。 陆礼斌别开眼,冷漠道:“四公主死了,皇上没有追究,或许北大营那边要打仗了……” “打仗?”琅姑娘眼眸闪烁着兴奋,要是真的打仗了,太子必输无疑,到时死许多百姓,皇上就算是再宠爱太子,也会给天下一个交代。 太子必被废黜! 这样,慎郡王的机会就来了。 第57章 保持警惕 琅姑娘还沉浸在峰回路转的喜悦中,她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了陆礼斌的手:“阿弟,咱们早晚有一天会给娘报仇的,上官家那群势利眼的东西,一个都别想苟活!” 望着琅姑娘一脸疯狂模样,丝毫没有从前的温柔娴静,知书达理,俨然就是一个疯婆子。 要不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陆礼斌压根就不会来。 他鄙夷地哼了哼:“皇上已经下旨让太子不日归京,另选他人去西北大营,步晏还提议让父王去。” 此话一出,琅姑娘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不可思议地额看向了陆礼斌。 …… 宁王府 陆景宁被安排在一间环境清幽的小院子,无人打搅,云栽和雪鸢给她处理身上的伤。 云栽见她雪白的肌肤上鞭痕累累,心疼得直掉眼泪:“公主,这琅姑娘也太心狠手辣了,亏您这么多年对她这般好,真是个白眼狼!” 陆景宁摇头:“此次是我大意了。” 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她再也不相信旁人了。 等伤口抹了药后,云栽扶着陆景宁坐在廊下散心,雪鸢则去打探消息,恰在这时宁王妃来了。 宁王妃温柔娴静的脸上浮现担忧:“阿宁,你还好吧?” “多谢宁王妃关心,皮外伤不碍事。”陆景宁并不排斥宁王妃,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交集。 但宁王妃帮了她两次。 算是友。 多余的话宁王妃也识趣地没有再问,而是说起了外面的情况:“今日宫里发生了一些事,四公主死了,沈尚书府被赐忠勇侯爵位,慎郡王被皇上斥责,皇上下旨召太子回京,刚才还有消息传,皇上欲要派兵攻打北齐。” 一串话让陆景宁的眉头紧紧蹙起。 她没想到短短一天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皇上为何要派兵攻打北齐?” 这太突然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宁王妃道:“墨云尧在京城几十里外的破庙对四公主用强,羞辱了皇家颜面,步大人便将墨云尧审问,这一审竟得知有人给了墨云尧西北大营的边防图,皇上震怒,这才下令要讨伐北齐。” “什么?”陆景宁猛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 上辈子发生的事居然被人捅破了,而且还提前发生了,她也不知是喜是忧。 万一南梁帝将太子调回来,是想瓮中捉鳖? 一想到前世的赐死圣旨,陆景宁心中犹如坠着千万斤石头,实在是按捺不住了。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对着宁王妃说:“多谢宁王妃,我要回宫一趟。” “可是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 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哪能坐得住,母亲还在东宫呢。 见她执拗,宁王妃也实在是拦不住只能任由陆景宁离开,刚走到宁王府大门口,就看见上官府的马车停靠在一旁。 慕容氏下了马车,见她出来,亲切热情上前:“阿宁,你早上走得太着急了,还遗落些东西在府上,如今外面世道乱,我担心你,只好亲自来找你了。” 慕容氏上下打量着陆景宁。 陆景宁是戴着面纱的,又换了新衣裳,挡住了伤,所以慕容氏看得并不真切。 “阿宁,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身上有一股子药味,快让舅母瞧瞧。”慕容氏伸手就要去拽陆景宁的面纱。 “啪!” 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慕容氏的脸上。 清脆悦耳。 慕容氏傻眼了。 就在宁王府的门口,人来人往。 无数人盯着瞧。 慕容氏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看向了陆景宁:“阿宁?” “放肆,本公主的名讳岂是你随意叫唤的?”陆景宁没了耐心和慕容氏周旋。 既然已经撕破脸,她又何必忍耐? “你!”慕容氏委屈地捂着脸。 “上官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慕容家的姑娘也太不懂规矩了,竟敢以下犯上,不知所谓!”陆景宁当众呵斥。 气的慕容氏脸色一阵青白,被人盯着瞧,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陆景宁抬起头目光阴沉的盯着慕容氏:“外祖母病了,你不在床前伺候,却穿红戴绿的跑到外头大摇大摆的闲逛,你可有将婆母当回事儿?” 被一个晚辈当众指责,慕容氏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咬着牙愤愤道:“启禀公主,就是老夫人让我来找你的。” “胡说八道,今儿早上上官府的人派人去东宫禀报,说的可是老夫人昏迷不醒!” “这……”慕容氏语噎。 陆景宁扬起下颌:“近日上官家频频出事,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人治家不严。” 说完不给慕容氏开口的机会,抬脚上了马车。 气的慕容氏在原地紧紧的攥着帕子,恨不得将陆景宁给活活撕碎了,可眼下,却拿对方一点法子都没有。 “走,回府!” 坐上马车,陆景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琅姑娘伸手拿着鞭子狠狠抽打自己时的阴狠模样。 还有她挺着大肚子倒在地上,被人活活剖腹取子。 陆景宁唰的睁开眼,看向了雪鸢:“从这到西北大营最快要多久?” 雪鸢略做思考:“若是快马加鞭昼夜不停,莫约七八日。” “雪鸢,我是否能信得过你?”陆景宁一把握住了雪鸢的双肩,眸光通红,盯着对方的神色闪烁。 雪鸢跪在马车内:“公主,奴婢生死都是您的人,此生绝不会辜负公主。” “好,我要你即刻快马加鞭去西北大营,给父亲传一句话。”陆景宁冲着雪鸢招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雪鸢一脸严肃的点头:“公主,奴婢知晓了。” 陆景宁想了想让云栽将身上的银票全部给了雪鸢当做是这一路的盘缠。 雪鸢接过,俯身下了马朝着城门口方向走。 望着雪鸢的背影,陆景宁沉默了一会,接下怀里的腰牌递给了云栽:“找两个信得过的侍卫乔装打扮,去一趟西北大营。” “公主,您不是让雪鸢去了么?”云栽不解。 “雪鸢在我身边毕竟时间短,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将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 她被骗怕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也赌不起。 云栽点头,握着腰牌的手紧了又紧,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公主失望。 很快马车内就剩下陆景宁一人。 她背靠在马车壁沉思,权衡利弊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包括步晏。 前世和步晏之间的交集太少了。 他能信得过么? 正想着外头传来说话声。 “公主,郡王妃听闻您在宁王府这受了点惊吓,特意请您去一趟慎郡王府给您压压惊。” 陆景宁睁开眼,紧皱着眉,撩起帘子看清来人,正是慎郡王妃身边的丫鬟。 “公主,您一向是和慎郡王府亲近的,您也好一阵子没去过郡王府了,郡王妃甚是想念您呢,过去要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只要您心里解气,怎么都成,可千万不要和郡王府疏远了,郡王妃会伤心的。” 在丫鬟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陆景宁略作思考,对着侍卫吩咐:“去告诉母亲一声,就说我被邀请慎郡王府做客了,一个时辰后回宫。” “是。” 第58章 全员重生 叮嘱完侍卫,陆景宁又带着十来个侍卫跟随去了慎郡王府,她倒要看看赫连氏能说出什么。 到了慎郡王府,这个地方她常来,一进门就有人给她请安。 “郡王妃呢?”陆景宁问丫鬟。 丫鬟即刻在前面引路。 穿过大堂来到了后花园,赫连氏已经坐在了花园的小凳子上,桌子上摆放着数盘点心,还有她爱喝的云雾茶。 “阿宁来了。”赫连氏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笑容,亲热地拉着陆景宁坐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和郡王府生分了呢,宁可去宁王妃也不愿来,可是恼了我?” 陆景宁摇头。 这些日子慎郡王府和东宫闹的两家脸上都不好看。 但此刻赫连氏的态度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都退下吧。”赫连氏摆摆手,让在场伺候的全都退下。 陆景宁一脸警惕。 “阿宁不必紧张,你当众来了慎郡王府,我还能将你如何?”赫连氏故作玩笑似的安慰。 陆景宁微微一笑,不做回应。 赫连氏长叹口气:“我一直以为琅姐儿心思单纯,却不想私底下早就被宛侧妃给教歪了,也不知何时勾搭上了墨云尧,更不知她这般嫉妒你,早知如此,我就将琅姐儿养在膝下了。” 这话,陆景宁只是听听而已。 “阿宁,琅姐儿近日的确是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将你掳走,又陷害你。” 说到这,赫连氏也是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她怒道:“阿宁,我给你撑腰。” 赫连氏扬声:“带上来!” 紧接着两个婆子拖着琅姑娘走了过来,琅姑娘显然是动过刑的,趴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衣裳也被鞭打得伤痕累累紧紧黏在身上,血迹还是鲜红色,不一会儿空气里就漂浮着血腥味。 琅姑娘抬起头看见了陆景宁,眼底迸发出恨意:“陆景宁!” “混账!”赫连氏一脚狠狠踢在了琅姑娘的肩上,怒不可遏:“就因你一人,给郡王府招来多少麻烦,今日若不求得阿宁原谅,我便要将你打死!” 向陆景宁求饶? 琅姑娘紧咬着牙,实在是张不开嘴,她现在最痛恨的人就是陆景宁,是她毁了自己的一切。 “打!打到她认错为止。”赫连氏吩咐。 于是婆子对着琅姑娘拳打脚踢,琅姑娘捂着脑袋在地上蜷缩哀嚎,很快就被打晕了。 哗啦! 一盆凉水泼下来。 又将人给弄醒了。 琅姑娘呜咽一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眼看着婆子又要拳打脚踢,陆景宁忽然开口:“别打了,再打人真的就要死了,可没法和上官府交代了。” 赫连氏蹙眉。 “琅妹妹固然有错,现在也已经受到教训了,郡王妃,可别把人打死了,回头上官府来要人,要是交不出来,可就麻烦了。” 要一个人死,太简单了。 但要琅姑娘痛不欲生地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何况,将琅姑娘送去给慕容氏做儿媳,才是狠狠地膈应了上官家和慕容氏。 “郡王妃,琅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一直留在郡王府只会连累郡王府其他没出阁的姑娘,择日不如撞日,找个人上门给上官府说亲,将琅妹妹送进去。”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其他人的名声,赫连氏便恨得牙根痒痒,原本她就给女儿相看婚事,虽没有过明面,私底下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一个时辰前那家派人来说话,两家无缘,已经给那位公子另选他人了。 赫连氏气得恨不得将琅姑娘剥皮抽筋,害人精! 还不如死了省事儿。 “郡王妃,琅妹妹年纪轻轻的要是死在了郡王府,那外面对郡王妃的流言蜚语就更有误解了。”陆景宁劝。 赫连氏深吸口气,决定采纳陆景宁的意见,派人去给上官府传话,又瞥了眼碍事的琅姑娘,摆摆手,叫人将她给拖下去。 人走了,赫连氏才想起了正经事,坐了下来:“阿宁,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步晏,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涉世未深,容易上当受骗,步晏……是皇上的人。” 陆景宁皱了皱眉。 “有关于步晏的身世,你知晓的并不多。”赫连氏一脸无奈的说:“其实步晏也曾出身高门大户,他是被父族给撵出来的,此人阴险狡诈,和咱们皇族多少还有几分仇怨,可他不知怎么入了皇上的眼,借着皇上的势力挑拨几个亲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欺骗不自知。” 陆景宁没有回应,垂眸默默听着。 关于步晏的身世,她的确不知情。 “阿宁,你可知步晏和墨云尧是儿时的玩伴,步晏还曾是墨云尧的伴读,两人朝夕相处五年!”赫连氏意味深长的问:“还有边防图,一共有两份,一份在太子手里,一份在皇宫内阁藏着,你有没有想过是怎么落在墨云尧手里呢?” 陆景宁的睫羽轻轻颤动,眼底蓦然染上一层冰霜。 这些,她全都不知道! “你可知步晏为何被父族撵出来?”赫连氏又追问。 陆景宁抬起头,问:“和我父亲有关?” 赫连氏毫不客气的点头:“十几年前太子出使北齐,在一场宴会上误服了侍女送来的一杯茶,险些酿了坏事,那侍女就暴毙了。” “如今的步家老夫人根本就不是步晏的亲生母亲,而是步晏的养母,带着他一路逃到了南梁,步晏也不知怎么入了皇上的眼,做了京兆尹,一步步爬到今日地位。” 陆景宁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向赫连氏:“这些事皇上知情么?” “当然!”赫连氏脸上多了一抹哀伤,身子往前一凑低声说:“人人皆知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太子,处心积虑培养,实则未必是表面那样,只不过需要一个幌子罢了,阿宁,你年纪小,有些事看的未必是那样,你母亲的身子被坏,未必和郡王府有关,只是有些人不愿意让东宫有子罢了。” 袖下,陆景宁的指尖紧攥,疼意袭来让她保持了理智。 对于赫连氏的挑拨,她只是听听而已。 “阿宁,咱们赌一把如何?”赫连氏冲着陆景宁微微一笑:“我赌你父亲,不会安然归来。” 陆景宁的瞳孔骤然一缩。 “我赌皇上绝对不会派其他人去攻打北齐,这人一定是太子,太子一定会战败!我还赌太子定会身败名裂,从神坛坠落,被人唾弃,最后的下场必定离不开一个死字!”赫连氏说的信誓旦旦。 第59章 索要暗卫 陆景宁呼吸一紧,看向赫连氏的眼神似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她强忍着慌乱 低着头敛去了瞳孔诧异。 “父亲身边全都是侍卫守着,怎么会出事呢,郡王妃多虑了。” 赫连氏嗤笑,摇摇头暗叹陆景宁还是太年轻了,倒也没继续提点,反而问了一句:“我记着你从前和赵家那位大公子感情不错,怎么会无端端地退了婚?” 当赫连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陆景宁已经确定了。 她紧紧地掐着掌心,面上维持平静,仰起头看向了赫连氏,对方只是笑笑:“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我只是好奇。” 明明陆景宁对赵隋倾心相许,生死不离的架势,怎么说退婚就退婚了? 这太奇怪了。 “郡王妃是在怀疑有人给我送书信?”陆景宁掩嘴诧异,然后摇头:“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郡王妃就别追查了,时间不早,母亲还在东宫等我呢。” 说罢,陆景宁匆匆站起身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赫连氏眉心一拧。 身后一名丫鬟走了出来,赫连氏问:“刚才你也听见了,这丫头的话有几分可信?” “郡王妃,奴婢觉得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聪明了,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奉和公主要是真那么聪慧,也不至于落在了琅姑娘手上,更不会这么巧就被步大人英雄救美了,在宫里那次是意外,可这次就太巧合了。” 赫连氏转念一想也是,陆景宁性格跋扈,被宠坏了,一定是被步晏给蛊惑了。 步晏借着东宫的手来对付慎郡王府! 摸清了陆景宁的底后,赫连氏勉强松了口气,东宫的两个女人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只要将太子扳倒,这两人根本不是威胁。 “郡王妃,上官府来消息了。”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冲着赫连氏磕头:“上官大夫人说近日府上不便办婚事,等过些日子再议。” “砰!”赫连氏将手中茶盏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上,冷着脸呵道:“她还真以为慎郡王府被没落了,她想如何就如何?” 只要陆景琅留在府上一日,就是膈应。 慕容氏当即让人准备陪嫁,一个时辰后由她亲自将人送过去,她倒要看看慕容氏有几个胆子拒绝。 …… 陆景宁失魂落魄地回到东宫,这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直到云栽回来,叫醒了她。 “公主?” 她回过神。 “公主交代的都办妥了。”云栽道。 陆景宁点头,又有了新主意站起身去找上官氏,上官氏刚服用了药,见她来,皱着眉的表情立即变得舒缓,冲着她招手:“不是说去了宁王妃那,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怎么脸上蒙着面纱?” 来之前陆景宁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抬起手将面纱摘下,露出了脸上的伤,上官氏倒吸口凉气:“阿宁,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母亲先别着急,女儿没事。”陆景宁坐在上官氏身边,解释是从马车上摔下来,刮到了树枝都是一些皮外伤。 好不容易将上官氏的情绪安抚后,陆景宁道:“母亲,我想要一批武功高强,信得过的暗卫。” 父亲那么宠爱母亲,肯定会留一些人在母亲身边。 果不其然,上官氏对陆景宁是一点儿隐瞒都没有,立马让人将一枚小令牌拿出来递给她。 “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也是你父亲亲自培养的影卫。” 陆景宁紧紧攥着令牌,心里有了几分底气,这些年她只顾着吃喝玩乐,跟在赵隋身后转,身边除了几个宫女,连一个用得上的人都没有。 既然要做一些事,没人手哪行。 沉思之际,上官氏又递给了陆景宁一把钥匙:“库房里有一个檀木小箱子,那是给你积攒的,你先拿着。” 对于女儿的成长,上官氏是看在眼里的,她什么都不问,只要女儿想做什么,她就会支持。 “多谢母亲。” “傻孩子,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上官氏抬起手摸了摸陆景宁的脸颊,满脸慈爱。 这时宫女来报:“太子妃,适才上官府派人来送口信,府上要办喜事,想请您过去添喜。” “什么喜事?”上官氏诧异。 “是琅姑娘要嫁给云争公子。” 上官氏蹙眉,对此事一无所知,陆景宁却拉着上官氏的胳膊:“母亲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养,至于外头的事就交给女儿吧。” “好,就依你。”上官氏笑着点头。 陆景宁起身去了一趟库房,拿上了檀木锦盒打开看,里面是一摞厚厚的银票。 啪嗒,又将盒子扣上了。 东宫和上官府毕竟还没有彻底撕破脸,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她随手挑了一幅字画,一柄玉如意递给了宫人:“送去上官府贺礼。” 紧接着她迫不及待地召见了影卫。 一共二十人,一直潜伏在东宫等待召唤。 陆景宁亮出令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主子了。” “属下叩见公主。”二十人行礼。 陆景宁问过了二十人的擅长,挑选了两人留在身边,又选了两人暗中保护上官氏。 “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各自回应:“落英,落冰。” “好,我现在有三件事想要吩咐你们去查。”陆景宁开始吩咐:“第一件事去北齐查一查有关于步晏的身世,越仔细越好,第二件事派人盯着赫连氏,第三件事盯着上官偲和慎郡王之间可有来往。” “是!” 安排完已经是傍晚了,云栽过来问她是否要用膳,陆景宁摇摇头,一点胃口都没有,满脑子都是赫连氏的话。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重来。 现在她要提防的人更多了,还有步晏,是敌是友,会不会有什么目的,陆景宁也不确定了。 想着上官府即将要举办婚事,她脑海里倏然闪现一个人影,便对着云栽说:“收拾一下,带几个人跟我出去一趟。” 第60章 办喜事儿 上官府 慕容氏从街上回来时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呢,慎郡王府就派人来提亲,被慕容氏一口回绝。 没多久,赫连氏亲自上门了,也不知和上官偲说了什么,竟让上官偲直接同意举办婚事。 慕容氏想拒绝却连赫连氏的面都没见着,直到慎郡王府将琅姑娘送来了,慕容氏彻底坐不住了,去了趟老夫人处。 “母亲,琅姑娘现在坏了名声,又被人掳走消失了几日,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上官家未来主母啊?” 若是以前,慕容氏还会考虑考虑。 但现在,她嫌弃还来不及呢。 老夫人这两日本就情绪不佳,一听说此事,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儿就栽倒在榻上了。 “母亲。”慕容氏扶着老夫人。 老夫人掀开被子:“我去找偲儿。” 于是慕容氏扶着老夫人去找上官偲,有老夫人在,很快就见着了上官偲。 上官偲不悦的瞥了眼慕容氏脸上微红的巴掌印,没有戳破,冲着老夫人行礼:“母亲。” “你当真同意了这门婚事?琅姐儿可是坏了名声的,又是庶女,怎么配得上争哥儿?” 上官偲无奈:“打断骨头连着筋,琅姐儿怎么说也是慎郡王的女儿,又在上官府没了清白,于情于理,争哥儿都要负责。” “可她前几日被人掳走了怎么说?我听说还被人五花大绑地扔在了慎郡王府的大门口,多少双眼睛瞧见了。” 老夫人说到激动时还捂着心口:“这辈子你父亲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你这是要往上官府的脸皮上抹黑啊,让世人怎么看咱们,这门婚事不能成!” “母亲,咱们得罪不起慎郡王府。”上官偲索性摊开了说:“这些年咱们给慎郡王府送的东西还少么,多少把柄被人攥着……” 老夫人语噎,她气愤的跺了跺手上的拐杖:“当初就提醒过你,太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偏要观望,如今沾上麻烦了!” 上官偲弓着腰说:“母亲消消气,慎郡王妃说过了,只要上官府娶了琅姐儿,有些事就不追究了,我若将琅姐儿弃之不顾,外头肯定埋怨咱们上官府拿乔托大,连王爷的女儿都敢作践。” 说到这几人沉默了。 老夫人长叹口气弯腰坐了下来,她凝着眸:“说到底都是因为太子妃膝下无子,若是她有子,上官府又何必走上这条路。” 见老夫人已经妥协了,慕容氏更加焦急:“就算是要成婚,也不至于给个正妻的位置。” “糊涂!”老夫人瞪了一眼慕容氏:“你还想让慎郡王府的脸面跌到泥地里去不成,让一个郡王的女儿做妾,你是怎么想的?” “如今外头已经在传上官府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是因为你这个主母治家不严。”老夫人意味深长的说:“从现在开始你称病吧,府上由我来做主,等风头过去了,再从长计议。” 慕容氏脸色一白,她挨了打,被强硬塞了一个不喜欢的儿媳,还要被人剥夺管家权利。 这口窝囊气堵在心口,吐不出咽不下,实在憋得慌。 “就听母亲的。”上官偲一口应下。 于是老夫人选了个院子给琅姑娘置办,府上摆上几桌酒席,算是迎接琅姑娘入府。 等次日再给琅姑娘举办一场婚事。 琅姑娘趴在榻上听着耳边的吆喝声,皱着眉,吩咐丫鬟将门给关上,纵使如此,也抵挡不住外头的喧闹。 她撑起身子想要起身,奈何刚有点动作,浑身上下剧痛无比,大颗大颗的汗珠儿从额头滑落。 砰! 又重重地趴在了榻上。 “姑娘。”丫鬟上前。 琅姑娘咬着牙问:“外面什么情况?” “回姑娘话,上官府正在布置,明日就给您举办一场婚宴。” “这么着急?”琅姑娘蹙眉,她好歹也是慎郡王府的姑娘,这么着急办婚事,肯定不会太隆重。 丫鬟低头不语。 琅姑娘又问起丫鬟要了嫁妆单子,接过一看,差点气晕了过去,全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凑了十几个箱子,加起来也不值五千两银子,居然就这么给自己打发了。 眼看琅姑娘要发怒,丫鬟小声说:“临走前郡王妃给您留了一句话,她说您在上官府若不站稳脚跟,将来只有死路一条,慎郡王府是不欢迎您回府的。” 琅姑娘脸色微变,继而趴在了榻上痛哭流涕。 一个个都在欺负自己,凭什么她要被人作践? “姑娘,有人给您送了书信。”小丫鬟见四周没人,偷偷送了一封书信来。 琅姑娘整理好情绪后伸手接过,打开一眼,眉头拧的更紧了,竟然是赵隋写给她的。 信中写着要让她脱离苦海,邀她明日举办婚宴时趁乱离开上官府,带她远走高飞。 丫鬟瞄见书信内容,大惊失色赶紧劝,真要让琅姑娘走了,赫连氏第一个剥了她的皮! “姑娘,您可千万别犯傻啊,赵大公子现在声名狼藉,被皇上一贬再贬,将来是没有前途可言的,您若跟了去,吃苦受罪不说,还要被人唾骂,争公子将来可是要继承上官府的,太子妃耳根子软,现在气恼上官府,早晚有一日还是要扶持争公子的。” 琅姑娘毫不客气的将书信撕碎,她自然不会轻易跟着赵隋离开,她要留在京城,看着陆景宁身败名裂那天! “去告诉他,今生无缘,来生再续,莫要再惦记我了。” 丫鬟点头。 在后门口守了大半个时辰,赵隋终于得到回应了,听完后,皱着眉:“我不信,琅儿怎么会这么狠心呢,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丫鬟阴阳怪气的说:“赵大公子请自重,我家姑娘明日就是上官府的大少夫人了,明媒正娶,身份尊贵,而你只不过是个赵家嫡子,想要带走我家姑娘当个过街老鼠,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说完丫鬟扭头就走,丝毫不考虑赵隋的脸色铁青着。 倏然一辆马车靠在了赵隋身边。 帘子撩起露出了陆景宁的脸。 “是你?!”赵隋嗤笑:“怎么,还对我念念不忘,别痴人说梦话了,就算是没有琅儿,我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陆景宁闻言却是笑了:“我来不是听你胡说八道的,有些真相倒是想让你知道,省的你被人蒙在鼓里,死不瞑目!” 赵隋露出不屑眼神。 陆景宁也不介意,慢悠悠的开口:“你可知当初在大昭寺时为何我要拒绝救墨云尧?又为何要报官抓他,更是对你们的算计了如指掌?” 这话终于刺激到了赵隋:“你究竟想说什么?” 第61章 因爱生恨 陆景宁指了指远处的郊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那吧,你现在已经落魄这个地步了,我也没什么可算计你的,之所以告诉你,也不过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罢了。” 说完,她松开了手,马车继续前行。 赵隋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一片竹林郁郁葱葱又是大晚上,时不时的耳边传来咕叽咕叽的声音,给这份寂静增添了几分阴森。 借着月光,陆景宁转过头看向了赵隋:“墨云尧是北齐六皇子的事我早就知情了,我岂敢接触他,赵家也不过是被人当成了牺牲品罢了,为求自保,我只能和你退婚。” 为了让赵隋相信自己的话,陆景宁语气软了下来,又变成了从前那份卑模样。 赵隋的怒火一点点被挑起:“幕后之人是谁,为何要陷害我肃国公府?” 这些日子赵家的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了。 门庭冷却,无人拜访不说,就连百姓看着赵家人都跟看见了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赵隋实在是受够了。 “赵郎。”陆景宁强忍着恶心,捏着嗓子喊了声赵郎,眼眸里又充满了爱意:“为了你,我可以大义灭亲,让所有人都知道赵家是被人给冤枉的,我是公主,是太子独女,只要我肯帮你,你一定可以让赵家翻身,到时绝对没有人敢瞧不起你了。” 赵隋眼眸一亮,迫不及待的追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就说么,陆景宁怎么会突然就放弃自己了。 原来是被迫的。 “一切都是因为我舅舅上官偲。”陆景宁吸了吸鼻子:“几个月前我无意间听见舅舅和墨云尧私底下见面,还尊称对方一句六皇子殿下,墨云尧还允诺,将来登上大位一定会给琅妹妹皇后之位,和南梁永结两姓之好,慎郡王则要算计我父亲的太子之位,说了很多……” 陆景宁哽咽:“我当时害怕极了,我还看见了墨云尧和琅妹妹抱在一块了。” “什么?”赵隋眼底怒火中烧,琅儿明明说过此生非他不嫁的。 “赵郎,琅妹妹和墨云尧经常在上官府苟且,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我实在是气不过,才报了官,却不曾想一步错步步错,竟看着赵家落得今日地步,我实在是痛心疾首。” 在陆景宁的一顿说辞之下,赵隋深吸口气,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好你个墨云尧,当初我帮你来南梁,你竟敢恩将仇报!” 陆景宁闻言心中冷笑,这三人果然是早就相熟了。 “赵郎,我听说琅妹妹明日嫁给上官云争就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留在上官府和墨云尧你侬我侬。” “墨云尧不是被关在大牢里么?”赵隋半信半疑地问。 陆景宁嗤笑:“墨云尧就在上官府藏着,根本不在大牢,也不知是谁用了什么法子,将人给弄出来了,亏我还将上官府的人当成亲人,这些人居然敢背叛东宫。” 她说到激动时往前一步:“赵郎,这些人个个忘恩负义,若是你肯帮东宫,等父亲回来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有父亲在,谁能上位?若父亲上位,这些人都是你的阶下囚!” 许是被陆景宁抛出的诱惑给打动了,赵隋咬牙,他只要继续哄住了陆景宁,攀上太子这棵大树。 将来这群人全都会被自己踩在脚底下。 赵隋深吸口气,深情款款地看向了陆景宁:“阿宁,过去都是我不对,是我不该误信他人话,伤害了你,从今以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这话差点儿将陆景宁给恶心坏了,她后退一步,警惕的看向赵隋:“赵郎,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琅妹妹?” “胡说。” “那你证明给我看,明日上官府的婚宴,我要你揭开琅妹妹的真面目,否则,我不敢轻易在父亲面前替你说话。”陆景宁道。 赵隋略作犹豫之后想着琅姑娘今日的冷血无情,一咬牙:“好!” “好,那明日我就等着赵郎的诚意了。”陆景宁说完便去了马车旁,冲着赵隋挥挥手。 赵隋则在原地,如释重负的笑了,眼底划过阴狠:“上官偲,墨云尧,陆景琅!你们居然敢背叛我,明日,我定要让你们颜面扫地!” 次日 上官府办起了婚宴,为了弥补之前老夫人的寿宴,上官偲这次特意举办得很隆重。 将大门打开,扬言进门的都是客人,可以入座吃席。 一时间上官府门庭若市,十分热闹。 等着新郎和新娘一同出现时,门外赵隋身穿孝衣走了进来,嘴里嚷嚷着上官府居心不良,暗藏奸细。 此话一出,热闹瞬间冷却,所有人都看向了赵隋。 “赵大公子,你是来闹事的么?”上官偲脸色一沉,极度看不上对方的要死要活。 赵隋指着上官偲:“上官大人,我今日是来祝贺的,府上该不会不欢迎吧?” 上官偲拧眉对着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的带着两个小厮上前:“赵公子,吃酒席自然欢迎,这边请。” 可赵隋既然是来闹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离开,一伸手推开了小厮,目光从上官偲身上略过落在了盖着红盖头的琅姑娘身上。 第62章 不给机会 赵隋紧盯着琅姑娘,他做梦都想将她娶回去,可没想到琅姑娘早就背叛自己了。 枉他一腔真情喂了狗! 赵隋嘴角勾起讥诮笑容朝着新娘子走近。 上官偲见状不妙,赫然站起身走到赵隋面前,伸手阻挠,这些日子上官府丢尽颜面。 今天这么多人面前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那可真是将上官府的脸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了。 “赵大公子,这边请……”上官偲指着另一边方向。 赵隋顺势改了方向,反应极快拉住了上官偲的胳膊。 撕拉! 衣裳被扯坏。 上官偲瞳孔一缩,大感不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见赵隋将他的胳膊露出来,左手手臂雕刻一抹黑色祥云式样的图案,只有大拇指甲盖大小。 众人看见这个图案,有人陌生有人却明悟。 因为这图案和慎郡王胳膊上的一模一样! 慎郡王出生时胳膊上就戴着这样的图,是慎郡王的心腹就知道,慎郡王此人有个癖好。 让和自己一派的人在同一个位置上都要刺青这样的图。 当初上官偲为表忠诚,特意在左胳膊刺下一样地图,好巧不巧,赵隋也在场。 赵隋是慎郡王看中的未来女婿,许多事,慎郡王更看重赵隋,因此,上官偲想和慎郡王府搞好关系,避免不了和赵隋也有接触。 谁也没想到上官偲的身上还藏着这样的图,简直不可思议! 明明上官家嫡女才是太子妃,理应和东宫走得近才对,而且这些年上官偲表面上的种种举动都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众人当即就对图案一事议论起来。 “混账东西!”上官偲没控制住脾气一拳挥在了赵隋脸上。 砰! 赵隋被打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 下一刻脑海里犹如潮水般的记忆片段涌出,他看见了无数个人恭喜他,身边还站着美娇娘陆景琅。 地上躺着哀嚎不止的陆景宁! 怎么回事儿? “舅舅,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陆景宁的声音由远及近。 赵隋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少女,脸上带着面纱,但那双眼睛却出奇的眼熟,头戴金钗,声如银铃,眉眼弯弯灿如星辰。 “阿宁……” 陆景宁厌恶的收回眼神,佯装和赵隋不熟。 可赵隋看见她却十分激动,撑着身站起来想要拉她的胳膊,幸好陆景宁及时后退才避开了。 云栽挡在前面:“放肆,不许对公主无礼!” “公主?”赵隋一脸疑惑,阿宁什么时候变成公主了? 陆景宁看着这副表情,心里咯噔一沉,难不成赵隋他也回来了? “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是你派来闹事的?”上官偲张嘴就把责任推给了陆景宁。 陆景宁回过神,一脸无辜:“我知舅舅不喜我,但京城谁不知我和赵大公子扯破脸皮了,又怎么会派他来闹事?” 说话间陆景宁眼眶泛红。 “罢了,既然上官府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陆景宁冲着云栽使了个眼色,扭头就走根本不给上官偲辩解的机会。 上官偲被急糊涂了,赶紧派人去拦。 一场婚宴乱成一团,宾客们对着上官偲指指点点,也没了兴致继续留下吃席,纷纷借口府上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了。 热热闹闹的婚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新人甚至还未拜堂。 琅姑娘好几次想要掀盖头都被慕容氏派的婆子给拦住了,生拉硬拽将人给弄下去,防止她再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挨了打的赵隋整个人还是发懵的状态,看了一眼新郎官,又看了眼所处环境,半天没想搞清楚状况。 “上官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赵隋茫然的问。 上官偲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笑意:“这就要问问赵大公子,上官府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般陷害上官府?” “我?”赵隋蹙眉,他和上官偲都是慎王一派的,怎么会自相残杀呢? 他沉思了一会,终于有了记忆,是昨儿晚上陆景宁亲自来找他的,近日发生的种种他也全部记起来了。 恍然如梦,有些不知真实。 “上官大人这一定是个误会。” “误会?”上官偲眼底尽是杀气,没了耐心:“来人,送客!” 懒得多和赵隋再争执,他准备一会去一趟赵家,质问赵大人究竟何意。 赵隋正要开口解释,忽然眼角被一抹细碎给闪烁了一下,他抬起手挡住了眼睛。 嗖! 一支利箭穿梭而过。 噗嗤! 正中胸膛。 赵隋只觉得胸膛一凉,紧接着便是无比巨疼,低着头看见了箭矢断了半截在身体里。 上官偲愣了,瞬间回过头对着墙壁上方的黑色身影大喊:“抓刺客!” 砰! 赵隋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 “快去请太医!”上官偲喊。 人要是死在了上官家,他还真不好交代,末了他又说了句:“报官!” …… 一个时辰后 落英重新回到了陆景宁身边,拱手:“公主,属下不负使命已经完成任务。” 陆景宁就坐在一间热闹的茶楼旁,她握着一杯茶指尖稍泛白,侧过头看向落英:“能救活么?” “公主请放心,属下敢以性命担保,绝对活不成!”落英做了这么多年暗卫,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她点点头,继续等候消息。 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赵隋也回来了? 究竟还有多少人也经历了和自己一样的事。 陆景宁拧紧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不论多少,她绝不放过一个。 很快楼底下就传来百姓的议论声,其中有一条便是赵隋中箭身亡的消息,赵大人一气之下入宫要状告上官偲。 “上官家最近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霉运缠身,好不容易办一场婚宴,却被闹成这个样子。” “要怪就怪上官家贪得无厌,两个女儿都嫁了皇子王孙,一个是太子一个慎郡王侧妃,两头占上了。” 云栽听着耳边的议论声,思索片刻,忍不住问:“公主,上官家报官了,这事儿归步大人管,您就不担心上官家会落得和赵家一样的下场么?” 云栽不敢说的是上官家好歹也是太子妃的母族,落没了,对东宫也没好处。 陆景宁唇角轻扯:“上官家早就不支持东宫了,对母亲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今日一举,能将上官家推入慎郡王府的阵营,也算是彻底和东宫撇清了,以后他们要倒霉,也牵扯不上东宫了。” “是奴婢眼皮子浅薄了。”云栽对陆景宁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好奇地问:“公主又怎么确定赵大公子会当众揭露上官大人呢,还有公主又怎知上官大人胳膊上有印记?” 她笑着摇头,伸出手点了点云栽地额:“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只知有些人被冲垮了理智,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不论做什么,咱们只管看热闹。” 但没想到赵隋居然这么有用,当众扯破了上官偲的遮羞布,令他无处遁形。 云栽揉了揉脑袋笑,但很快笑容就消失了:“公主,步大人会不会查到咱们头上来?” 陆景宁小脸一沉,步晏要是查出来了是落英杀了赵隋,那她就不必和步晏客气了。 什么同谋,投靠,都是别有用心! 第63章 帮忙掩饰 阿啾! 步晏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听着上官偲在他耳边说起事发经过,指了指刺客当时的位置。 “步大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敢在上官家行凶,你一要将此人捉拿归案!” 上官偲简直要被气死了,婚宴没办成,还闹出了一条人命。 步晏仰起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屋檐。 “临七,去看看。” 临七会意一跃而起在屋檐上翻找线索。 “去找仵作来!”步晏命令道。 很快仵作就来了,当场给赵隋查验,步晏绕着赵隋的身子查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他心口的箭矢上,眼眸微动。 “步大人,今日府上办喜事,也不知是得罪什么人了……”上官偲一声声无奈叹气。 步晏瞥了眼上官偲,十分平静地说:“上官大人,本官只负责查案,至于其他的事一概不过问。” 一句话堵的上官偲脸色一阵青白。 “步大人,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和公主是有婚约的,将来咱们就是一家人。”慕容氏赶来时插嘴一句;“我们可都是公主的长辈。” 步晏嗤笑,当即不客气的回怼:“夫人是要本官徇私舞弊,包庇上官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氏尴尬的连连摆手。 “身正不怕影子斜,上官家真要被人陷害的,不必夫人开口,本官就是掘地三尺也会将人挖出来!”步晏板着脸,对着仵作使了个眼色:“一会儿再汇。” 仵作点头,站在了步晏身后。 “步大人,是不是查出什么线索了?”上官偲追问。 步晏斜睨了眼门口赶来的长喜:“上官大人有什么问题,不如去大殿上说吧。” 说罢,也不理会上官偲扭头就走。 上官偲顺势看去,看见来人时,眼皮跳的厉害。 长喜凑上前:“上官大人,皇上召您入宫。” …… 大殿 南梁帝不悦地揉着眉心,听着赵大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控诉上官府,他不得不强忍着。 这事儿牵扯到了上官家,太子妃的娘家,南梁帝只能多了几分耐心。 见着了步晏和上官偲来了。 南梁帝迫不及待地追问:“可查出什么线索了?” “回皇上,今日上官府办喜事,来往宾客众多,短时间内难以排查是否真有刺客出现在上官府。”步晏拱手回应。 上官偲听这话,眉头一拧暗叫不妙。 “这叫什么话,刺客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赵大人扯着嗓子喊:“步大人办案如神,这么点儿小事应该难不倒你才对,肯定是上官家对我儿下手的。” 骤然失去儿子,赵大人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赵大人毕竟是两朝元老,又刚刚丧子,所以,南梁帝并没有计较赵大人的失态。 “今日的事查不出来,但可以从昨日入手,微臣听说昨儿晚上赵大公子就去过上官府上,似要找什么人,今日又一袭孝衣去上官府闹事,会不会和府上的琅姑娘有关?”步晏问。 一提琅姑娘,赵大人明白了,咬牙切齿:“肯定是这个贱人做的,亏得隋儿待她真心一片,竟不顾往日感情,对隋儿下狠手!” 又扯上了琅姑娘。 上官偲越发不安,更不敢替琅姑娘辩解一个字。 “皇上,微臣猜测许是赵大公子因爱生恨所以才来闹事,这位上官少夫人又是个心狠手辣的,干脆派人杀人灭口。”步晏分析道:“微臣分析,要是其他人看不惯赵大公子,早就下手了,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南梁帝点头,又看了眼上官偲,眉头紧拧迟迟没有开口。 “依步大人的意思是我儿是因爱生恨去闹婚礼,那为何又牵扯上了上官大人呢?”赵大人问。 步晏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上官偲,欲言又止。 “是不是因为奉和公主的关系,步大人要包庇上官家?”赵大人声泪俱下地控诉。 有了这句话,步晏反问:“微臣也纳闷,赵大公子怎么会对上官大人的事了如指掌。” 一句话让赵大人的哭声立即噎了回去,眼神变得心虚。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一看就是赵隋恼羞成怒了,故意当众揭短,让上官偲难堪。 只有同一条船上的人才会知道这么清楚。 南梁帝冷冷一哼。 上官偲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微臣也不知赵大公子究竟是哪里听到的流言蜚语……” 听着争辩声,南梁帝一脸不耐地揉着眉心,称不适,让人先退下了,只留下步晏一人,问:“还不快说实话!” “回皇上话,微臣查到了赵大公子中的箭矢和往日缴获的箭矢一模一样,这箭矢是来自慎郡王府。” “又是慎郡王?”南梁帝松开了眉心,指尖垂下搭在了龙案上轻轻敲打,发出了咯噔咯噔的声音。 步晏垂眸,一副惶恐谨慎模样。 许久,南梁帝才问:“依你之见该如何?” “严惩上官家。” “上官家有何错?” 步晏一本正经地回:“民间已经有传言上官家心怀不轨,两女皆嫁入皇家,微臣更查到了上官偲曾给墨云尧提供了银票和通行证。” “你就不担心严惩了上官家,得罪了太子妃,将来日子不好过?”南梁帝似笑非笑地问。 “微臣有皇上撑腰,不惧任何人!”步晏腰杆子挺直,说的那叫一个坦然,直接将南梁帝给逗笑了:“你倒是不掩饰,那该如何严惩上官家?” 步晏略做思考后回:“上官家三代以内不得从军入伍,不得科举,若有违背者,诛九族!” 话落,南梁帝当即对步晏多了几分欣赏。 如此一来上官家没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的惩罚也不会牵扯上太子妃, 更保障了未来太子上位后,上官家一脉的威胁。 还削弱了上官家能给慎郡王府的帮助。 “好!此事就交给你了。”南梁帝大手一挥,迫不及待的将这些事都丢给步晏,皱眉问起:“朕近日的头疾是越来越严重了,步晏,你可有法子医治?” “微臣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皇上寻找神医!” “好,朕信得过你!”南梁帝挥挥手,让步晏赶紧去办事。 出了殿门,上官偲和赵大人一并迎上来,眼巴巴地看着步晏。 步晏也不负众望地宣读了圣旨。 “你……你说什么?”上官偲傻眼了,看似不痛不痒的处罚却是在不知不觉地将上官府连根拔出,彻底断了上官家的未来。 上官偲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赵大人颤颤巍巍,连句话都不敢问,刚才是愤怒之下才会进宫告状,现在理智回笼,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皇上赐赵大公子,厚葬!赵大人,节哀!” “微臣多谢皇上隆恩。” 步晏拍了拍赵大人的肩,阔步离开,有些事南梁帝不愿意追究,步晏就适可而止。 察言观色,没有人能比他更厉害了。 在回去的路上临七小声嘀咕:“大人,您今日又犯了欺君之罪,那箭矢明明就不是慎郡王府的,为何要栽赃给慎郡王府?” 步晏扬眉;“我哪一日未曾欺君?” 这话让临七猛地噎住了,半天才回了句:“大人,你这是掩饰包庇!” 步晏想的却是小姑娘既然敢迈出这一步,颇有进步!除掉了碍眼的东西,还和上官家撇清关系,极好! 他帮忙掩饰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第64章 坦白疑惑 两人正聊着就看见了对面走来的陆景宁,临七收起了嬉皮笑脸,后退两步,和步晏扯开了距离。 步晏眯了眯眼,望着小姑娘款款而来。 浅绯色齐胸襦裙外罩月白锦衣小褂,衬得她腰肢纤细,腰间一左一右还系挂着碧玉佩和藕色香囊,香囊上绣着双荷并蒂。 不知不觉少女已经走到他面前。 “公主。”步晏颔首微弓身行礼。 陆景宁抬起手,声音清灵:“步大人不必多礼。” “公主可是为了上官偲来的?”步晏主动开口,并说起了今日结果,陆景宁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步晏:“赵隋并不是慎郡王府的人杀的。” 步晏狭长的眉头轻轻挑起。 “是我派人杀了他。”陆景宁极力保持着声音稳定,侧过身避开了步晏的视线,又继续说:“昨夜我也见过了赵隋,是我蛊惑他今日去上官府闹事的。” 背后的临七闻言不禁冷汗涔涔,他有些想不明白了,眼前这位主子究竟要做什么。 射杀赵隋,可不是什么小事。 主子明明都已经替她遮掩了,为何还要主动招认? 步晏回头瞥了眼身后几人,几人立即再次拉开距离,确定听不见两人的谈话。 “公主信不过微臣?”步晏问。 陆景宁抿了抿唇,并没有搭话。 谈不上信任,也谈不上不信任。 介于两者徘徊。 她只是想不通步晏为什么要帮自己,她和步晏之间并无关联。 步晏久经官场,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她才不信会对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 上辈子经历的事,这辈子她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见她不说话,步晏倒也没生气,转过身走到陆景宁身边:“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步大人,东宫没有你值得算计的地方。”陆景宁干脆就把话挑开了:“你想要什么不如直接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忙,看在你两次救过我,还有给我保宫丸的份上,我定会义不容辞!” 步晏被陆景宁的话给气得哭笑不得,尤其是看着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模样,他耐着性子:“目前为止,微臣可有算计过公主?” 陆景宁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既如此,公主为何不信微臣一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公主觉得呢?”步晏压低声音,语气温柔:“不是人人都向往最高的权利,于我来说,只是累赘。” 两人四目相对,陆景宁紧紧盯着步晏的眼睛,试图看出什么,那双黝黑透亮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温柔。 许久,陆景宁败下阵来。 她咬着唇说:“前几日慎郡王妃邀我入府,和我说了一些话。” 相对于赫连氏,陆景宁更愿意听步晏怎么说。 步晏见她愿意敞开心扉,脸上多了一抹笑意,继续问:“什么话,可愿意告诉我?” 陆景宁点头,将赫连氏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给步晏听,步晏脸上的笑僵了一会儿,眼底的笑意慢慢化散开,但仅仅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些时候我亲自同你解释,你先去大殿吧。”步晏道。 “嗯。” 临走前步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陆景宁:“慎郡王妃说的都是真的,皇上的确没有你想的那么宠爱太子,废太子的圣旨时时刻刻都摆在了龙案上。” 陆景宁的脸色刹那间就白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步晏。 “帝王之心不可测,一贯如此,不必惊慌。”步晏生怕吓着她,又继续说:“我应过你,那个位置除了太子之外,谁也坐不成。” “可皇上他……” “皇上也不行。”步晏信誓旦旦地保证。 陆景宁站在原地看着步晏渐渐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活了两辈子,她只知道复仇,自以为是的聪明。 却不曾想有些事还是看不透。 “公主来了。”长喜公公看见陆景宁,没了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恭敬,小声嘀咕:“公主可要小心点,今日皇上情绪不佳,贤妃还在里头呢,不过您别担心,皇上并没有打算将上官府的事迁怒太子妃。” 面对长喜公公的变化,陆景宁皱了皱眉。 很快在长喜的通传下,南梁帝召见了陆景宁。 “奉和给皇上请安。”她跪地行礼。 南梁帝坐在一旁的榻上,瞥了眼来人,摆摆手:“起来说话。” “谢皇上。”陆景宁站起身,飞快地看了眼身边哭成泪人儿贤妃,贤妃察觉有人看她,回眸瞪了她。 “你来何事?”南梁帝的视线落在陆景宁身上,语气不善:“是为了你舅舅来求情的?” 陆景宁摇头:“回皇上话,上官大人做错了事就该受罚,况且,上官家也未曾真心对待母亲,奉和讨厌上官家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他们说话?” 倒是没想到陆景宁会这么直接。 南梁帝的脸色柔和不少:“这是为何?” “前些日子奉和遭人算计,母亲舍下脸皮弄来了三颗解药,老夫人连一颗也未曾给奉和,还往奉和身上泼脏水。”陆景宁说着眼眸通红,十分委屈。 这事儿南梁帝还不知情,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喜,长喜上前飞快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南梁帝蹙眉:“这上官家是越来越糊涂了!” “皇上,这话也不能听公主一人之词,公主脾气刁蛮任性人尽皆知,许是在上官府上做了什么让人寒心的事,否则,老夫人那般疼爱公主,又怎么会舍不得一颗解药?”贤妃嘀咕。 陆景宁侧过头看了一眼贤妃,却招来贤妃一记白眼。 四公主死了,她和贤妃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难怪老夫人的生辰宴说不办就不办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为此老夫人还大病了一场,太子妃也真是心狠,竟无动于衷,连看都不看一眼亲生母亲。”贤妃越说越来劲,最后大着胆子说了一句:“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太子妃。” 第65章 主动解释 贤妃说了半天,南梁帝也没阻拦一句,这让陆景宁不禁想到了刚才步晏的话。 她稳了稳心神,朝着贤妃一脸气愤地解释:“我母亲病重起不来身,连太医都说要好好休养,母亲虽没有亲自去却交代我去上官府探望,可不是不管不顾,我知道贤妃娘娘因为四公主的死对我有怨,可母亲是无辜的,您又何必牵扯上母亲?” “你!”贤妃瞪了眼陆景宁,辩解道:“本宫只是实话实说,并未迁怒。” 陆景宁哼哼:“就连皇上都不知道的事,贤妃娘娘倒是比谁都清楚。” 这话气的贤妃瞪圆了眼睛,想骂又碍于上头的南梁帝,生生将这口气咽下去,只解释一句:“本宫只是听说而已。” “偌大的皇宫谁敢乱嚼舌根?” “好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个没完,南梁帝不悦地揉了揉眉心,及时开口呵住,还不忘警告般看了一眼贤妃。 贤妃被吓得脸色一白,低着头不说话了。 “阿宁。”南梁帝冲着陆景宁招招手,露出了一副慈爱模样,陆景宁提着裙摆上前,安静乖巧的半蹲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仰望着南梁帝;“皇上。” 南梁帝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发髻,笑着问:“朕听说你劝你母亲要给太子纳妾?可有此事?” 陆景宁心里咯噔一沉,面上不显,她装作苦恼地摇头:“回皇上,阿宁的确是提过这话,母亲迫于无奈答应了,但母亲一点儿也不开心,皇上,阿宁是不是做错了?” “那你怎么想?” 陆景宁垂眸:“阿宁想让母亲健健康康的活着,至于子嗣,早晚会有的。” 南梁帝闻言脸上笑意收敛了,可陆景宁看得出,南梁帝的神色分明就是松了口气。 仅仅一瞬间的变化被她捕捉了。 她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皇上压根就不想让东宫有子嗣! “阿宁,你还小,大人的事很复杂你不必插手。”南梁帝收回了手,转手递给了她一颗东珠,嘴上夸赞:“你这孩子心地善良,还为了你母亲特意弄来了保宫丸,朕听说保宫丸有奇效,你母亲服用之后说不定真能生下太子嫡子。” 陆景宁听这话,指尖紧攥,下一秒就哭出来了,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止不住。 “是阿宁没用,阿宁愚笨,没有将守护好保宫丸,竟被赵大公子当街抢走了。” 人已死,死无对证。 那日赵隋在琉璃斋门口抢走她锦盒的事人尽皆知,陆景宁也不客气的将责任推给了赵隋。 “有此事?”南梁帝蹙眉。 “皇上,阿宁本来想找您做主,可母亲拦着不许,说什么您身子不适不要给您添堵。” 这话南梁帝半信半疑,还是身后的长喜公公提及赵大人曾去过上官府寻解药,证明有一个锦盒的确是被赵隋给抢走了。 “赵大公子抢保宫丸做什么?”南梁帝问。 长喜公公欲言又止地看向了陆景宁。 南梁帝也顺势看向她,陆景宁也不藏着掖着:“一个月前琅妹妹在东宫不小心喝到了止经血药,那是给我宫里雪团治病的,此药堪比绝子汤,赵大公子是替琅妹妹去求保宫丸,得知我有,竟不知羞耻将东西给抢走了,却不料根装保宫丸的盒子上藏着机关。” 赵隋眼睛中毒的事南梁帝是知情的。 捋清楚前因后果后,南梁帝对陆景宁的疑虑被打消了,直说来一句:“真是可惜,若是有保宫丸,你母亲的身子也能痊愈了。” 陆景宁苦着脸:“保宫丸已绝迹,这世上再难找到,母亲……” 说到这陆景宁抖了抖肩膀开始哭起来,南梁帝见她哭成泪人儿似的,不免有些心软。 “会有法子的。” 陆景宁见好就收,又得了些赏赐,南梁帝才放她离开。 回到东宫,陆景宁整个人都软了,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公主。”云栽倒了杯茶递上。 陆景宁接过一饮而尽,想到刚才的对话,她赶紧去找母亲,免得母亲露出破绽。 去探望上官氏时,正巧看见了王太医给上官氏诊脉。 “王太医?”陆景宁心一惊,王太医是南梁帝的御用太医,医术精湛,除了给南梁帝诊脉之外,不看任何人。 她刚从大殿回来,王太医就来给上官氏诊脉,怎么看都像是来查证的,陆景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公主。”王太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也给上官氏诊脉完毕,他沉声说:“太子妃伤了根本,即便吃了一粒保宫丸缓解,这复原也需要一段时间。” 话落,陆景宁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王太医又说:“公主不必气馁,太子妃的身子休养个五七八年,说不定就有机会诞下子嗣了,子嗣的事不可强求。” 一句话又让陆景宁的心被拽回来了,她茫然地看向了王太医,可王太医已经背着医箱子离开了。 陆景宁追了出去:“王太医请留步!” 王太医回头。 “我母亲……” “太子妃常年服用寒凉之物,伤了根本,只能静养不能再用药,公主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一切无碍。” 陆景宁悬着的心落地了:“多谢太医。” 重新回到上官氏身边,她环顾一圈,让所有人都退下了,目前她不确定还有没有人是谁的视线。 “母亲,王太医的话您别放在心上,您一定会好的。”陆景宁安抚。 上官氏笑笑:“我信得着容氏,至于旁人的话,我一概不信,还有保宫丸的事,我也只字不提,深宫尔虞我诈这样的药多少人求之不得,阿宁,我好歹在宫里呆了近二十年,岂会什么都不知?” 陆景宁将脑袋搭在了母亲肩上,微微笑,又说起了纳妾的事:“母亲,咱们这样的日子也很好,多一个人在府上我也不自在,您和父亲风华正茂,不如过几年再说。” 上官氏心思细腻,她什么都没问,抚摸着女儿的脸庞:“我正有此意。” 哄睡了上官氏,陆景宁拖着一身疲倦回到了玲珑阁,推开门乍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了圆桌旁。 陆景宁瞪大眼,整个人都清醒了,快走两步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大口喘着气:“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在宫里办点事,顺路就来了。”步晏语气轻松,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 陆景宁见他这般模样,直接问:“王太医是你的人?” “嗯!”步晏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些物件摆在了陆景宁面前:“你坐下,我同你说说我自己。” 第66章 容家出事 陆景宁也不扭捏,弯腰坐下并主动倒了杯茶递到了步晏跟前:“这是云雾,你若喝不习惯……” 不等她说完,步晏已经端起茶递到唇边喝了口,然后竖起大拇指:“不错!” 陆景宁微微一笑。 步晏握着茶杯,徐徐开口:“慎郡王妃知道的并不全,我父亲的确是北齐人,母亲是南梁普通妇人,跟着北齐六皇子做伴读的那个并不是我,而是我同父同母的兄长,数年前病死了。” 这么隐秘的事,步晏也不知慎郡王妃究竟是怎么查出来的。 “那皇上知道吗?” 步晏平视对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陆景宁倒吸口凉气,越来越看不懂了,南梁帝既然知道步晏的身份,怎么还敢将京兆尹的位置给他,还给了步晏京城两万侍卫。 一旦步晏有什么歪心思,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必定是一场恶战。 “当年皇上在一众皇子里脱颖而出坐上皇位,年轻时又好大喜功,经常四处征战,赢过无数战斗,在皇上眼底,我不过是一颗听话又好用的棋子,皇上想惩戒谁,用我就足矣。” 他说到这时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嘴角还勾起了淡淡笑意:“他笃定我这颗棋子翻不了天,加上一时半会又找不到趁手的,所以一直勉强用着。” 陆景宁皱了皱眉:“步大人心思细腻,聪慧无双,放眼整个京城,不,整个南梁,又有几人能比得上步大人。” 她顿了顿又说:“常伴君侧无异与虎谋皮,步大人就没有其他打算么?” 步晏忽然笑了,眼神越发的温柔:“公主这是替我担忧么?” 陆景宁抿唇不说话。 “你放心吧,皇上一时半会不会对我动手的。”步晏并没有解释太多,倒是将自己在宫里安插的人物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其中就有长喜公公。 她已经惊的说不出话了。 长喜是跟随了南梁帝几十年的心腹,居然被步晏收买了? “步大人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切,究竟为何?” 高官厚禄,他已经有了,只要步晏愿意,封侯拜将也是迟早的事,若不在意这些,也可以归隐山林,凭借步晏的聪明才智,锦衣玉食也不在话下。 步晏一点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志不在南梁。” 陆景宁点点头,也不再继续多问,她倒了杯茶举起对着步晏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步大人见谅。” 两人敞开了心扉聊了大半夜,临走前步晏还提醒了一句:“东宫近日动作频频,已经吸引皇上注意,你要格外小心谈嬷嬷。” 说罢,步晏趁着夜色低调离开。 谈嬷嬷…… 那是父亲身边的管事姑姑,负责东宫许多事,偶尔还会来伺候母亲,更多的时候还是教她规矩。 而且谈嬷嬷为人十分老实本分,她竟看不出居然有了外心。 一夜未眠 清晨云栽捧着水盆子来伺候她洗漱,见她起来坐在椅子上,惊讶道:“公主这么早就起了。” 陆景宁没有解释,点了点头又换了一套衣裳,梳妆打扮之后问起了谈嬷嬷。 “前两日谈嬷嬷染了风寒,还在休养。” 陆景宁了然,叮嘱云栽派人盯着谈嬷嬷。 “是。” 她刚要起身陪着上官氏去用膳,落英匆匆赶来,且脸色并不好,陆景宁眼皮跳了跳:“出什么事儿了?” “是容家。” 陆景宁心里咯噔一沉。 “容家二房嫡子容昌被抓到了,私底下私印币子钱,且数额不小,还有容家三房嫡子容寅在京城庄子外打死了良家妇女,被人状告到了衙门处,容寅供认不讳,现在已经被收押大牢,等候处置。” 容家……陆景宁才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派人盯着容家大房,有什么消息即刻回禀我。” 落英应声离开。 容家出事的消息她原本想瞒着上官氏,但转念一想,这宫里没什么消息是瞒得住的。 于是她只能平静地将此事一说。 上官氏脸色微变:“可曾牵扯上大房?” “暂时还未,母亲不必担心,容伯母还没事。”陆景宁也只能嘴上安抚,她心里清楚,这幕后之人要对付的就是容家大房。 上官氏挣扎起身。 “母亲,您现在不是去容家探望的时候,您好好休养,女儿知道怎么办。”陆景宁紧紧攥着上官氏的手。 “阿宁,你要小心。” 陆景宁故作轻松的笑:“女儿是公主,谁敢对女儿下手?” “我这里你不必担心,尽管放手去做吧。”上官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陆景宁拖后腿。 安抚好上官氏,陆景宁便借口去探望上官老夫人出宫一趟,她经常出宫,手里又有太子给她的出宫令牌,所以来回并未有人阻挠。 上官府早已经乱成一团,整个府上气氛都很压抑,陆景宁只是露了个面就走了。 她找了个茶楼坐着静等消息。 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在议论容家。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很低调的容家谁知道一下子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事,坐在窗户边儿上,她看见了步晏带着一群人朝着容家方向走去。 “主子,是步大人。” 陆景宁紧绷着脸,步晏昨天说过,他出手就代表着皇上想要他这么做,也就是说,这是南梁帝想对容家动手。 “再等等。” 莫约一个时辰后,步晏带走了容家几人,还派人在容家门口盯着,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入。 “宫里可曾有指令?” “未曾。” “容家二房和三房的事是谁捅出来的?” 云栽摇头。 落冰此时来报:“回公主,是……上官家。” “你说谁?”陆景宁蹭的一下站起身,有些难以置信。 “起因是因为容昌身边的一个小厮去赌坊输了银子,偷偷拿了印子钱还债,被人发现,这小厮扛不住直接将容昌给供出来了,顺藤摸瓜查到了藏印子钱的地方。” “那和上官府又有什么关系?” “那间赌坊就是上官府名下的铺子。” 陆景宁沉默了。 前脚容夫人给母亲治病,后脚容家就遭殃了,又和上官家扯上关系,这不是摆明了让容夫人和母亲反目成仇? 容夫人多次帮她,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第67章 牵扯慕容 “去弄点印子钱过来。”陆景宁吩咐。 云栽诧异:“主子,您要印子钱做什么?” “先别问这么多了,我有分寸。” 一炷香后,落冰带来了几十枚印子钱,陆景宁放在桌子上仔细的端详,上辈子压根就没有印子钱这回事。 容家也一直都是好好的。 所以陆景宁坚信,这次容家出事儿和自己有关系。 “落冰,你找一些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几间无人居住的小院子,荒郊野岭也可,再找些人融了兵器,做些印子钱出来。” “公主!”云栽吓得直瞪眼,私自放印子钱可是大罪。 陆景宁安抚:“别担心,我不会牵扯到自己的。” 她略思考,记得自己名下就有一个庄子,里面就不少兵器还有铸剑师,将令牌递给了落冰:“城南花巷子就有我的庄子,那有几个老铸剑师,告诉他们,办成此事后每人一百两银子,三个月后给卖身契。” “是。” 在窗外等到了傍晚,落冰终于来回应:“一切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办好了。” 陆景宁点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今晚将那些印子钱全都埋在慕容氏侧门,等着下雨时,吸引一些乞丐去,再趁机将此事给闹大。” 话音刚落,天上已经是电闪雷鸣,顷刻之间就要下大雨的预兆,云栽催促她赶紧回宫。 在宫门落锁之前,陆景宁回来了,两日没有休息,她已经有些疲倦。 “公主就放心歇息吧,有任何消息,奴婢一定会及时喊您。”云栽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 陆景宁闭上眼。 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抹修长的身影,他冲着她笑,画面一转满地都是血,越来越浓。 …… 上官府灯火通明 慕容氏坐在房间内等了许久,听丫鬟说上官偲去了姨娘那,气得她一把将茶盏扔在地上狠狠摔碎。 “狐媚子!” “夫人您消消气,老爷这是怒气还没消呢,您再忍忍。”丫鬟劝。 慕容氏想到自己丈夫,儿子还有未来孙儿的前途都被毁了,顿时觉得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上个月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慕容氏捂着脸痛哭流涕,心里恨死了始作俑者陆景宁。 慕容氏恶狠狠的说:“陆景宁这死丫头也不知吃错什么药了,居然一而再的坏事。” 说话间门被敲响了。 慕容氏赶紧拿出帕子擦拭眼角,喊了声进来,等看见是琅姑娘时,顿时脸色一沉。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母亲。”琅姑娘乖巧的冲着慕容氏行礼,言行举止间再也没有往日的优雅傲气,多了几分谨慎讨好:“皇上严惩上官家,也是在气头上,只要咱们府上办几件漂亮的差使,说不定皇上气消了,就撤销了惩罚。” 慕容氏闻言压根就没多看她一眼,哼哼不做声。 “母亲可知容家出事的消息?”琅姑娘也不恼,继续说:“容家大夫人和太子妃早些年闹别扭,不曾来往,这阵子又开始联系了,容大夫人医术高明,我怀疑容大夫人私底下在帮太子妃调理身子。” “你究竟要说什么?”慕容氏没好气地怒问。 琅姑娘说:“母亲,容家二房和三房有些把柄在我手上,我已经让夫君去举报容家了,一旦举报成功,就是有功之人,皇上怜惜人才,说不定还会重用夫君。” 慕容氏一愣,没忍住拔高声音:“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竟敢擅自做主?” “母亲,我这不是担心事不成,会被人从中阻挠么,现在事儿已经成了,容家被封,证据确凿,您就等着夫君封赏吧。” 琅姑娘说的信誓旦旦,生怕慕容氏不相信,还特意让丫鬟也重复了一遍,慕容氏半信半疑,即刻让身边人去打听得到回复之后,脸上瞬间缓和了,连带着看琅姑娘的眼神也温和了。 “琅姐儿,你嫁过来就是上官家的一份子,现在上官家被人陷害,被皇上嫌弃,也亏得你替争哥儿考虑,将来争哥儿要是能功成名就,一定少不了你的功劳。”慕容氏夸了一顿。 琅姑娘垂眸,害羞的说:“母亲教训的是,日后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夫君上位。” “嗯,这才好。” 说话间上官偲也回来了,瞥了眼琅姑娘,没说话,琅姑娘起身告辞,上官偲才问起慕容氏:“你可知容家的事?” 慕容氏还以为上官偲是来要嘉奖她的,得意的笑了笑:“是我派人做的。” “真的是你?”上官偲脸一沉。 刚才在小妾房中乍一听说这事儿和上官府有关系,他赶紧提着裤子就来找慕容氏。 “老爷,容家屡屡帮衬太子妃,说不定也给太子妃在背后出主意了,我自然要好好教训容家。” 慕容氏又说:“现在证据确凿,咱们就是有功之臣,说不定经过这次皇上还会功过相抵呢。” 上官偲的脸色青白变幻,现在人人都知道他投靠了慎郡王府,是个追名逐利之人。 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担心京城会容不下他了。 不知为何上官偲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他瞥了眼慕容氏:“此事最好像你说的这般,如若不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脸的还是咱们!” 说罢,上官偲拂袖而去。 慕容氏气恼的站起身,瞥了眼外头瓢泼大雨,对着丫鬟吩咐:“还不快去给老爷送一把伞,再派人去熬碗姜汤,别让老爷着凉了。” “是。” 次日天不亮大雨刚停下,就有人从地上了铜板儿,大声吆喝:“是钱!” 一声落,吸引了不少人朝着声源走去。 不到一个时辰慕容府的后院门口不远处就被人给围得水泄不通,无数人弯着腰在捡钱。 第68章 目标明确 “捡钱?” 消息传到步晏耳朵里,他拧着眉头有些疑惑,直到临七将洗清的泥的铜板递了过来。 崭新的铜板儿还有一股子泥味。 步晏握着这枚铜板儿发呆,临七却道:“一场大暴雨居然冲刷出来这么多铜板,而且和容昌铸造的一模一样,太奇怪了。” 步晏眼眸微动,勾唇笑,将铜板儿放回桌子上。 “昨日从容昌那搜到的铜板,倒出两箱子,找几个地方埋起来,另外你亲自去一趟牢里,叮嘱容昌一声,不该说的别瞎说。” 临七眼皮跳了跳:“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不该问的别瞎问!”步晏吩咐完,长腿一迈站起身朝着外头走。 短短两个时辰 京城好几个地方都搜到了铜板儿,而且都不是官服制造,而是私人铸造。 一上午步晏就带着人去收缴这些莫名冒出来的铜板,在此途中,有人举报了慕容家的小厮拿着铜板儿去买酒被掌管的抓着了。 恰好步晏就在不远处,当场就将小厮带回去审问。 “步大人!”慕容大人也在不远处办事,乍一听这事儿扯上自己府上,忙不迭的赶紧阻挠:“这一定是个误会,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慕容大人倒是说说,有什么误会?”步晏一只手叉腰,漫不经心地斜睨了眼慕容大人:“这小厮出来采买可是掌管的亲自抓住的,人证物证都在,昨儿上官府举报容家时,本官也是亲自审问的,本官总不能厚此薄彼,失了公道吧,慕容大人放心,若是误会,此人用不了多久就被放回去了。” 几句话堵得慕容大人哑口无言。 倒是那句上官府举报容家,宛若一把利剑刺在了慕容大人的心坎上。 上官府…… 慕容大人二话不说改道去了上官府。 慕容氏听说兄长来了,急急忙忙出来迎接,但看着慕容大人阴沉如水的脸色时,慕容氏眼皮也跟着跳了跳:“兄长,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随即,慕容大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问:“好端端的,上官家举报容家做什么?” 慕容氏傻眼了,她没想到这事儿竟然牵扯上慕容家了。 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心里却将琅姑娘骂了数遍,这贱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居然让将慕容家扯下泥潭。 “兄长,这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再说步晏也不敢对慕容家如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慕容氏只能安慰。 慕容大人哼哼:“最好是如此。” 还没等慕容大人喝口茶呢,门外就有小厮来传话了:“大人,大人,青松招了。” 慕容大人赫然起身:“招什么了?” “据衙门的人说青松已经招了那印子钱是从府上库房偷偷拿的,他之前用的都是好好的,这次却出事了。” “混账!”慕容大人气得暴跳如雷,他府上何时有印子钱了? 这下就连慕容氏也不淡定了,嘴里嚷嚷着这一定是栽赃陷害! 可慕容大人却没理会慕容氏,脸色阴沉得厉害:“肯定是上官府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牵连了慕容家,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不给慕容氏开口的机会,扭头就走。 气的慕容氏派人去喊琅姑娘过来。 很快琅姑娘就来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儿,为此,特意打扮了一番,结果刚进门就挨了一巴掌。 慕容氏怒指着琅姑娘:“你就是个扫把星,慕容家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琅姑娘一脸懵,捂着脸又惊又气。 另一头慕容大人赶回去时,步晏就在门口等着呢,手里举着证词:“慕容大人,可否让本官去府上搜一搜?” “步大人,这不妥吧?” “慕容大人放心,本官不会惊扰了府上女眷,昨儿容家可是搜查了的,还请慕容大人行个方便。”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可态度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决,根本不给慕容大人反驳的余地。 大街上人来人往,多少人注意这一幕,指指点点。 慕容大人的脸青了又白,迟迟不搭话。 但出乎意料的是步晏也没多纠缠,身后的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步晏竟直接带人离开了。 一群人就这么散了。 慕容大人心有余悸,赶紧回去彻查府上,身后管家忍不住嘀咕:“大人,步大人也许只是虚张声势,不一定敢彻查的。” “你懂什么,步晏就是一只鼻子灵敏的耗子,哪有腥味往哪钻,他若执意要搜,谁敢阻挠?” 慕容家大门紧闭,不进不出。 京兆尹门口有人击鼓鸣冤,来人正是容家老夫人,举起了拐杖对着门口的大鼓狠狠的敲击。 砰!砰! 鼓声震耳。 直到步晏来,才停下。 “老夫人这是何意?” 容老夫人气愤道:“有人诬陷容家自私铸币,老身是来鸣冤,请大人彻查,还容家一个公道!” 步晏回过头看了眼身后聚集的百姓,当即准备开堂审问,容老夫人要求见一见容昌。 “带上来!” 很快被打的鲜血淋漓的容昌被两个侍卫给抬上来,趴在地上喊着冤,容老夫人见状心疼不已:“昌哥儿!” “祖母,我是冤枉的,私藏印子钱的宅子是别人送我的,我根本不知那里藏了印子钱。”容昌大喊。 “谁送你的?”容老夫人问。 容昌思索片刻,咬着牙说:“是……是母亲给我的。” “你母亲?”容老夫人皱了皱眉,立即派人去请容二夫人过来一趟,很快人就来了。 但并没有带来容二夫人,只留下一纸认罪书。 书上写着宅子乃是慎郡王妃亲自所赠,还写着慎郡王妃为了阻挠太子妃的都保宫丸,几次三番对她威胁,逼着她做了许多错事,容二夫人已经无颜苟活于世,已经以死谢罪了。 “竟然是慎郡王妃!” “怪不得容家这么低调会被人针对,原来是为了保宫丸。” 人群内的百姓惊呼。 步晏坐在高堂上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事态发展,身后临七摸了摸鼻子,要不是昨儿他带着人去布置现场,差点就信了这个局和容家无关。 临七不由得感叹,慎郡王妃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上主子。 唉! 第69章 亲自运局 提及了慎郡王妃四个字,步晏才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容昌:“这宅子是容二夫人什么时候给你的?” “一个月前。” 步晏故作一脸为难。 “步大人,虽然我家老二媳妇已经死了,但宅子的原主人慎郡王妃还在,不如一并请来对峙,问个清楚!”容老夫人说。 容昌也冲着步晏提议:“我愿意当面和慎郡王妃对峙。” 所有人都以为步晏会派人去请慎郡王妃时,步晏却道:“胡说八道,慎郡王妃乃是皇家宗妇,身份尊贵,岂能随意传唤,此事本官一定会彻查到底,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步晏摆手退堂。 容老夫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不见步晏回头。 一旁的容昌更是被临七拽走:“送回大牢继续看守,没有大人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探望。” “祖母!”容昌惊恐万分地喊。 容老夫人见状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顿时大堂上闹得沸沸扬扬。 百姓们津津乐道:“最近两个月也不知怎么了,处处都有慎郡王府的影子。” “还不都是太子没有儿子引起的,慎郡王肯定是动了心思呗。” 一时间慎郡王府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赫连氏得知后,眉心拧成了川字,怒道:“简直一派胡言,我何时给容二夫人什么庄子,岂有此理!” 她根本不惧怕对峙。 这帮人居然敢往自己头上泼脏水,该死! “来人!”赫连氏扬声,让人即刻去找步晏过来问话。 丫鬟道:“郡王妃,步大人的性子令人捉摸不透,能轻易来府上么?” “不过是小小京兆尹,本妃还没放在眼里!” 赫连氏早就看步晏碍眼了,她倒要看看步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了莫约半个时辰步晏竟亲自上门致歉,态度极好:“郡王妃稍安勿躁,下官相信一定是容家栽赃陷害,下官一定会将幕后主使给找到,还您一个清白。” 伸手不打笑脸,赫连氏倒是没想到步晏这么识趣,脸色顿时好转不少,象征性地问起了案子。 步晏也不隐瞒,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赫连氏道:“步大人,私自铸钱可不是小事儿,一定要严加审问,还本妃一个清白。” “是!” 临走前赫连氏又说:“依步大人的手段,莫约需要多久能查清?” “三日足以。” 赫连氏笑了:“好,那本妃就等你三日。” 步晏拱手:“郡王妃若无事,下官就去查案了。” “去吧。” 步晏得了首肯,面色恭敬地转身离开,一点儿也没有往日的桀骜不驯,走到大门口时,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大人小心!”临七大喊。 步晏不知怎么被扳了一下,从怀里飞出数十张银票高高飘起,步晏脸色微变:“快去追回来!” “是。” 一时间他身边的侍卫个个都去抓银票。 其中有几张飘远了,落在了百姓脚底下,定金一看,竟是万两银票! “看什么看!”侍卫呵斥,捡起银票忙不迭的朝着步晏递上前。 谁也看不清步晏的脸色,只见他匆匆上了马车。 等马车离开,身后不少百姓开始对着马车指指点点:“一年衙门兵,千万雪花银,咱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 说话间还不忘瞥了眼高高悬挂的牌匾,慎郡王府。 …… 马车上 步晏斜靠在马车壁,漫不经心的对临七说:“去给爷置办一身行头。” 临七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 短短几个时辰,步晏出入行头就有了变化,脚踩的靴乃是玉锦所做,靴子上还用金线绣着云纹,手上带着一枚翠绿扳指,腰间的玉带更是绣工精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蜀锦。 与此同时有关于慎郡王妃赠院的事,步晏也亲自调查解释,只将一切都推到了容二夫人身上。 一句死无对证,不算数。 容二夫人一条命就白死了。 “这步晏简直太过分了!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摆明了是被慎郡王府给收买了!”容老夫人气急败坏。 她好不容易苏醒,这会儿又被气得不轻。 容氏扶着老夫人:“母亲消消气,这京城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咱们容家还不至于这么轻易就被打垮了。” 老夫人一把推开了容氏,哼了哼:“要不是你去东宫探望太子妃,被人盯上了,容家又怎么会惹来祸端?” “母亲,这不过是外界猜测。”容氏辩解,她不信事情会这么复杂,仅是因为她去看望太子妃,就被人盯上了。 老夫人沉着脸不说话。 彼时外头又传三夫人来了,三夫人哭成泪人儿,哭着喊着说容寅是被冤枉的。 “母亲,寅哥儿被抓走了,寅哥儿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就不活了。”三夫人嚎啕大哭。 老夫人心口堵得慌,赶紧派人去衙门口盯着,同时不忘看向容氏:“你帮了太子妃,我倒要看看太子妃会不会无动于衷!” 容氏嘴里发苦,知道老夫人是埋怨上自己擅自做主了,即便从来一次,太子妃病重,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容家两个孙子辈都被收监了,步晏连夜审问,不许外人插手,谁也不知情况如何。 第70章 请君入瓮 夜里 步晏亲自乘坐马车又去了一趟慎郡王府。 管家一看来人,不知为何吓得陡然一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二话不说将人引入,又派人去给慎郡王和王妃报信儿。 已经睡下的慎郡王一听说步晏来了,他皱着眉头起来套上衣裳去大厅,一同来的还有慎郡王妃。 “这么晚了,步大人怎么来了?”慎郡王一脸狐疑。 步晏道:“回郡王话,下官连夜审问发现了诸多线索牵扯上慎郡王府,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抉择,所以来回禀您。” 慎郡王盯着步晏看了一会儿,他和步晏之间打过不少交道,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这块硬骨头,他耗费许久也没啃下来。 对步晏,慎郡王更是警惕万分。 “郡王,状告容寅的那个民妇家属忽然篡改口供了,说那女子外出被人掳走是真,但并未看清来那人是谁,只听有人喊他一句容三少爷,就认定是容寅,可今日微臣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这个。” 步晏抬起手,将一枚雕刻着慎字的木牌放在了桌子上。 慎郡王看了一眼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那女子家属篡改口供,想要撤回状子,不想告容寅了,郡王,下官已经将容寅打了个半死,如今冤枉人,您说怎么办?”步晏一脸无辜。 慎郡王呼吸一紧,不论是容寅还是容昌,都和慎郡王府扯上关系了。 “步大人觉得该怎么办?”慎郡王凝声问。 步晏沉思片刻,面色坦然:“此事牵扯地越来越多,倒不如将错就错,找个人背锅,否则,下官担心会连累郡王府。” 看着步晏脸上的淡淡笑意,慎郡王就觉得碍眼,他拳头紧攥,不明白这两个局和慎郡王府明明没有关系,却又牵扯上慎郡王府,甩都甩不掉。 可恶! “本王相信步大人公允公证,一定不会冤枉了好人。”慎郡王不想掺和,他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就不留步大人了。” 步晏站起身:“打搅了。” 说罢,步晏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慎郡王府,身后临七忍不住追问:“大人,慎郡王真的会轻易相信您的话么?” 他倏然扬唇笑了笑:“我做这些又不是非要他信不可,等着瞧吧。” 这头步晏前脚刚走,慎郡王后脚就叫人备马准备入宫,赫连氏一头雾水:“都这么晚了,郡王入宫做什么?” “步晏阴险狡诈,不得不防。”慎郡王可不相信步晏会无缘无故来这一趟。 而且外面已经有人传他收买了步晏。 赫连氏蹙眉:“郡王是不是多心了。” 慎郡王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迫不及待地穿戴整齐准备入宫,为此,赫连氏也穿戴整齐跟着入宫。 可惜两人都吃了闭门羹,皇上突然闭关,五日内都不上早朝,若非紧急要事,不得打搅。 慎郡王眼皮跳了跳,怎么会这么巧? “郡王,咱们一定是多虑了,步晏没必要为了容家,诬陷咱们。”赫连氏觉得步晏没那个胆子。 在赫连氏的劝说下,慎郡王也只能回去了。 殊不知他们刚走,步晏的马车就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宫门口,他翻身下地,亮出了腰牌,等着宫门口打开第一个闪身进去了。 大殿 长喜公公见着步晏,恭恭敬敬的上前:“步大人,您怎么来了?” “请将此物交给皇上。”步晏将一只锦盒递给了长喜,长喜打开一看,惊讶道:“这是?” “这是慎郡王妃强行送给我的。” 锦盒里装着厚厚一摞银票,肉眼可见至少十几万两之多。 长喜不敢小觑赶紧进去禀告。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斥责声,紧接着长喜走出来,冲着步晏道:“步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步晏俯身前行,跪在了地上:“微臣给皇上请安。” 南梁帝只穿着件白色里衣,脸色铁青,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拧声问:“你说这是慎郡王妃给你的?” “是!” “为何?” “微臣搜查容家时,意外查到了两颗保宫丸,不知怎么消息泄露到了慎郡王妃耳中,她命人将微臣请走,威胁微臣交出保宫丸。” 保宫丸三个字立即让南梁帝有了几分兴致,沉声:“你继续说。” “微臣一共被慎郡王府召见两次,两个时辰前慎郡王也派人召见了微臣,并许诺微臣,会将惠州一处私矿赠与微臣。” “私矿?”南梁帝沉吟:“此事朕怎么不知情?那你又是如何回应的?” “回皇上话,微臣并未应,但慎郡王妃不知怎么打听了微臣的身世,威胁微臣,若不归顺慎郡王府,就要让微臣碎尸万段!”步晏冲着南梁帝磕头:“ 皇上,微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南梁帝沉默了。 这时长喜凑在南梁帝耳边低声说:“皇上,奴才听侍卫说,慎郡王和郡王妃在一个时辰前到了宫门口要求见您,但不知为何又回去了。” 南梁帝冷冷一哼,才一个晚上外面就这样热闹了,他冷声说:“传慎郡王和王妃。” “是。” “你先起来。”南梁帝摆手让步晏去了偏殿休息。 半个时辰后慎郡王和赫连氏到了大殿请安,南梁帝阴沉着眸:“朕听说你们两口子大半夜的去宫门口求见,所为何事?” “回父皇,儿臣要状告京兆尹中饱私囊,收受贿赂,仗势欺人,以权谋私!”慎郡王急着想将自己给撇清,又将步晏来府上说的话如数复述了一遍。 南梁帝挑眉:“仅此而已?” 慎郡王惊讶:“父皇,步晏是京兆尹,他千不该万不该这样草率行事,而且步晏来了两次儿臣府上,行为诡异,定会让外界误会儿臣。” 说到这,南梁帝只哼哼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担心多虑了。” 见南梁帝处处帮着步晏说话,慎郡王心里不是滋味,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算有一日步晏扯上自己,他也不心虚了。 殊不知正是此举,让南梁帝以为慎郡王是小肚鸡肠,贼喊捉贼,故意下套给步晏。 第71章 乘胜追击 南梁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堂下两人说的声泪俱下,一脸无辜的模样,倒也没立即戳破。 “此事朕已知晓,你们退下吧。” “父皇?”慎郡王一愣,难道这事儿就这么轻易算了? 任由步晏胡作非为? “退下!”南梁帝沉声。 二人无奈只好退下。 人一走,南梁帝便让步晏回来:“刚才慎郡王的话可都听见了?” 步晏点头。 南梁帝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起容家的事,步晏从怀中拿出几张字据:“容昌和容寅两人骨头很硬,微臣动过刑,两人也未曾招认,微臣担心会将人给打死了,所以没有继续追问,容二夫人以死证明清白,赠院的事牵扯上郡王妃,还有容寅强抢民女的事跟慎郡王府也扯上关系,被告人已经不准备告容寅了。” 几句话听的南梁帝眉头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甚至眼底浮现了怒气。 “桩桩件件都和慎郡王府扯不开关系。”南梁帝冷哼。 步晏又道:“印子钱的事和慕容府也有关联,慕容大人私底下也曾找过微臣,要让微臣睁只眼闭只眼。” “混账!”南梁帝怒骂。 步晏垂眸。 怒气之后,南梁帝又问:“你刚才说在容家搜到了两颗保宫丸,东西在何处?” “回皇上话,被慎郡王妃给要走了。” “混账!”南梁帝刚刚平息的怒火又一次被挑起来,深深瞪了一眼步晏, 沉思许久才说:“既然印子钱和强抢民女这两件事和容家无关,你还容家一个公道就是,再给百姓一个公道。” 步晏拱手:“微臣领旨。” 一个时辰后 步晏亲自去了大牢将容家两兄弟给送回了容家,容夫人见着两兄弟伤痕累累,又气又急。 “步大人,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容夫人端庄秀气的脸上浮现愠怒,一副要质问到底的模样:“容家被人污蔑,还搭上一条人命!” “容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步晏问。 容夫人略作思考,抬脚朝着不远处的廊下走去,步晏不紧不慢的跟上,两人保持着距离。 步晏道:“容夫人当真以为容家两兄弟是无辜的么?容昌贩卖印子钱证据确凿,容寅虽没有强抢民女,但殴打他人也事实,他们二人被罚只是教训罢了。至于容二夫人,不过是以命抵命,保了容昌一命换整个容家平安。” 容夫人身子颤抖,不可置信看向步晏。 “容家招了人眼,被人算计是不假,但说冤枉。”步晏嗤笑:“事实如此。” 好半天容夫人才回过神:“既如此,大人为何要帮容家?” “受人之托。” “谁?” “奉和公主。” 容夫人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话了,直到步晏离开,走了很远才回过神,她赶紧叫人把门关上,屏退丫鬟,问起了容昌和容寅。 两人先是叫屈,容夫人一抬出步晏,两人立马老老实实招了。 “大伯母,我们知道错了。” 容夫人闻言差点气晕了,没想到两人胆子这么大,居然真的敢犯错,她想起了步晏的叮嘱,赶紧对着老夫人说:“京城不宜久留,咱们先去老家避一避吧。” 老夫人被吓得不轻,早就没了主心骨,对着容夫人点头。 …… 步晏将容家两兄弟放了,转头就去了慕容府上,摆出青松的字据:“慕容大人,还请您行个方便,让微臣查一查吧。” 慕容大人脸色又青又白,盯着步晏身后的几十个侍卫,个个手里提着刀,一副你不同意,随时都要拔刀相向的模样。 “步大人,仅凭一个小厮的话就认定慕容家和印子钱有关系,是不是太荒谬了。” “慕容大人,本官不是在同你商议。”步晏挑眉,一脸的不耐。 最终慕容大人不得不妥协,让步晏带人去搜,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步晏,生怕会在府上多搜出些什么来。 即便如此,还是侍卫从一棵大树底下发现了端倪。 步晏沉声:“刨!” 根本不给慕容大人开口的机会,十来个侍卫立即拿来工具,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竟意外地找到了一间密室。 慕容大人眼皮跳了跳,张口说不知情,他也确实不知情,根本不明白院子里何时多了个密室。 “撬开!” 一声令下。 密室被撬开。 当中打开后,几个大箱子全都是印子钱。 “这不可能!”慕容大人惊呼。 步晏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慕容大人的肩:“此事最早发现的人是上官府,慕容大人,印子钱落罪可不是小事儿,权衡利弊之下总要有舍弃,本官和慕容大人无冤无仇的,实在是不忍心带兵抄了慕容家。” 慕容大人被步晏的话彻底惊呆了,但反应过来后,又领悟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他将这责任推卸给慕容氏! “这……” “慕容大人慢慢想,本官去前头喝杯茶。”步晏抬脚就走。 消息不知怎么就走漏出去了,第一个传到的是慎郡王府,慎郡王有些坐不住了。 “步晏究竟要做什么!” 放了容家,又扯上慕容家。 赫连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郡王,兜兜转转到底还是赦免了容家,步晏这么做,倒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什么印子钱,什么赠院,还有慎王府的腰牌,都是以强行和慎王府扯上关系的。 慎郡王皱着眉,他自己也看不懂局势了。 对付容家,明明是南梁帝授意,慎郡王借着琅姑娘的手促成此事,将慎郡王府撇得干干净净。 可到头来慎郡王府却说不清了。 慎郡王似是想到了什么,暗自心惊,难道是南梁帝要借着步晏的手敲打自己? 若是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步晏就是父皇身边的一把剑,要是没有父皇的授意,他哪敢这么猖狂!”慎郡王愤愤的看向赫连氏:“这阵子慎郡王府要低调些,不要再招惹步晏了。” 赫连氏一脸委屈,似想到什么,赶紧说:“郡王,步晏此人阴险狡诈对咱们诸多不利,若是能将其扳倒,不论是谁上位,也好过他。” 慎郡王哼哼:“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想过扳倒,哪一次成功了?” “郡王,这次不一样。”赫连氏低声说:“步晏根本就不是南梁人,而是北齐细作,若是皇上知晓,定会将他拿下!” 闻言慎郡王激动不已:“当真?” “郡王,妾身岂敢同您开玩笑。” 夫妻多年,慎郡王自是相信赫连氏的,站起身连连拍手:“若能将步晏踩入泥潭,对咱们有利无害!” 正被人议论的人此刻正悠哉游哉地喝着茶,耐性等了许久,才看见某人姗姗来迟。 看见来人,步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倒了杯茶递给了对面。 “多谢步大人帮忙。”陆景宁举起杯冲着步晏致谢。 容家出事,她曾给步晏求救。 她没想到步晏手段这么速度,以最快的时间将容家撇清关系。 她又欠了步晏一个人情。 步晏抬起茶杯冲着她举起:“公主不必言谢,容家一案,我也趁机报了私仇。” 陆景宁挑眉。 “我同皇上禀告,慎郡王妃手里握着两颗保宫丸。”步晏这些年跟着南梁帝,早就将他的心思揣摩透了。 别看赫连氏现在没有被牵连,但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南梁帝心坎上,更别提那一摞厚厚的银票。 轻而易举的十几万两,可见背后还有多少财富隐瞒着。 从前南梁帝表面上扶持太子,私底下提防,生怕太子会越权,可如今看似低调的慎郡王,私底下财富无数,结党营私,动作频频,远比太子更加危险! 陆景宁莞尔一笑,认真地问:“步大人做了这么多,就不担心有朝一日会被皇上察觉,这可是欺君之罪。” 步晏解释:“皇上真正在意的是有没有威胁到帝王之位,我这颗棋子,永远也威胁不了。” 听这话,陆景宁眼眸微动:“既如此,何不再添一把火?” 望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步晏宠溺一笑:“有何不可?” 第72章 推卸责任 夜色渐深,有人欢喜有人愁。 慕容大人趁着夜色悄悄去了一趟上官府,先是见了上官偲,关起门聊了一个时辰。 末了才去见慕容氏。 慕容氏被丫鬟惊醒,心里有些发慌,无缘无故的大哥不可能这个时辰登门,急匆匆地套上衣裳就去了正厅,果然看见了一脸忧愁的慕容大人。 “大哥。” 慕容氏迎上前。 慕容大人低沉着说:“先让所有人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于是慕容氏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帕子担忧的问:“大哥,是不是府上出什么事儿了?” 四下无人,慕容大人也就坦白了:“今日步晏在慕容家院子里挖出了一间密室,里面装满了印子钱。” “你说什么?”慕容氏惊愕,有些着急了:“这怎么可能呢,慕容家怎么会挖出这些东西来?” 慕容大人冷哼:“东西就在我眼皮底下挖出来的还能作假不成?”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放进慕容家的呢,神不知鬼不觉,他这个当家人一点都不知情。 “皇上已经赦放容家,倒是慕容家现在扯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慕容氏慌了,心里将琅姑娘骂了个底朝天,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哪有这么多幺蛾子。 没扳倒容家,反而惹了一身腥。 这个蠢货,气死她了。 见兄长不说话,慕容氏着急的问:“大哥,现在怎么办?” 慕容大人犹豫了片刻将步晏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步晏让我权衡利弊,舍弃一些人,否则,就让慕容家吃不了兜着走。” 话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慕容氏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这把火最终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她脸色发白,心口起伏久久说不出话来。 “印子钱的事牵扯太广,慎郡王府,慕容府,还有上官家,咱们比不得慎郡王府,如今摆在咱们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和步晏死扛到底,要么……有人抗下这件事。” 慕容大人也不多说,转头捧着茶,低着头轻轻啜了两口,眼角却瞄向了对面的慕容氏。 慕容氏紧紧咬着唇。 明明她是风光无限的上官大夫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儿子,丈夫,娘家,接二连三的被算计。 慕容氏的脑海里浮现一抹娇俏容颜,陆景宁! 是了,都是从陆景宁开始改变的。 权衡利弊…… 慕容氏苦笑,她根本就没得选,印子钱的事越闹越大最后也只会牵连到上官府,最后遭殃的还是她。 倒不如及时止损。 “大哥先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慕容氏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慕容大人见状站起身,连一句安抚都没有,转身离开。 就这样慕容氏坐了大半夜,直到天亮了,丫鬟进来脚步声惊醒了她,慕容氏才回过神,看了一眼外头的时辰,眼眸微动。 “准备马车,我要入宫。” …… 东宫 陆景宁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云栽笑着说:“这凝雪膏效果极好,才两三日,公主脸上的伤就恢复如初了。” 她笑了笑。 “公主,上官大夫人求见。” “慕容氏?”陆景宁蹙眉,思索片刻大约猜到了慕容氏是来求情的,她道:“就说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再叮嘱母亲那边不许见。” “是。” 慕容氏扑了个空,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连个求情的机会都没有,慕容氏只能绝望地回了上官府。 回院时恰好看见了琅姑娘手里抱着一簇荷花,正笑意吟吟的朝着长廊的另一头走。 看见罪魁祸首,慕容氏怒火滔天,下颌扬起命令道:“去把这个贱人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两个丫鬟粗鲁的拽着琅姑娘来了。 琅姑娘脸色红扑扑的,一双眼睛水雾蒙蒙看上去就很滋润,和上官云争新婚燕尔,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将上官云争哄的团团转,对琅姑娘言听计从。 慕容氏瞥了眼琅姑娘的假发髻上带满了朱钗首饰,尤其是那一枚镶着红宝石的金钗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十分富贵,也让慕容氏的脸色越发阴沉。 琅姑娘看着慕容氏脸色,心里咯噔一沉,赶紧收敛了笑意跪在地上:“给母亲请安。” “啪!”慕容氏压抑不住心中怒火,朝着琅姑娘奔过去,一把揪住了琅姑娘的衣领子,左右开弓:“贱人,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慕容家何至于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母亲?” 琅姑娘被打的嗷嗷惨叫,连求饶都喊不出来。 挨了十几个巴掌,慕容氏才停下,粗喘着气怒瞪着琅姑娘:“贱人!” 琅姑娘趴在地上已经不敢去碰脸了,她仰着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慕容氏,但这次慕容氏已经铁了心,要继续留琅姑娘在上官府,迟早害了她儿子。 “来人,将她捆起来丢去小佛堂。”慕容氏吩咐。 “是。” 很快琅姑娘就被堵住了嘴,五花大绑的丢去了小佛堂,慕容氏重新整理了衣裳,将账本极快的打理了一遍,招来心腹嬷嬷叮嘱了几句。 “夫人……” “生死有命,为了慕容家,为了上官家,总要赌一把。”慕容氏心里恨死了步晏的不留情。 半个时辰后,慕容氏去了小佛堂,将所有人都赶走了,一把挥落蜡烛点燃了小佛堂。 琅姑娘惊恐的瞪大眼,眼看着火苗越烧越大,很快舔舐了整个屋子,扑面而来的大火灼烧在肌肤上,巨疼无比。 她挣扎。 拼了命的扭动身子,呜呜大喊,还不忘朝着慕容氏看过去。 对方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琅姑娘绝望了。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 小佛堂的火势冲天,很快就吸引了不少奴仆注意,大家纷纷开始救火,远在书房的上官偲看见这一幕,松了口气。 “父亲,小佛堂着火了,母亲和琅儿还在里面!”上官云争急匆匆赶来,脸上尽是慌乱。 上官偲极快的收起情绪,装作很着急的样子朝着小佛堂走。 等小佛堂的火被扑灭时,慕容氏和琅姑娘被救出来,但二人浑身上下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一张脸惨不忍睹。 “快,快请太医!”上官偲大喊。 第73章 别无选择 上官府着火的消息不胫而走,陆景宁得知后倒是不意外,为了家族,为了儿女,慕容氏别无选择。 “奴婢听说老夫人也气晕过去了,今儿早朝上官大人告假,皇上准予给了大半年假。”云栽啧啧:“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陆景宁不以为然,若不是她重生一次,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上官府可是财运亨通,一路扶摇直上,十分辉煌。 有些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走运的。 报应也不是不来。 “公主,皇上召见您。”大殿的小太监来请人。 陆景宁略诧异片刻,赶紧起身去往大殿,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南梁帝的剧烈咳嗽,一旁太医正在叮嘱,南梁帝有些不耐烦:“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朕早就听够了,滚出去。” 南梁帝发了脾气。 里面跪了一地的太监小宫女请罪。 紧接着太医慌慌张张的背着医药箱退出去了。 陆景宁敛眉,听见里面有人喊阿宁,她深吸口气走了进去,冲着上首的南梁帝请安:“给皇上请安。” “阿宁来了,坐吧。”南梁帝脸色缓和不少,接过了长喜递来的茶,低着头喝了两口,随即又将茶放在了桌子上,漫不经心地看向了陆景宁,眸光锐利:“阿宁这段时间和步晏关系可有进展?”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陆景宁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南梁帝究竟知道多少。 “怎么,有何疑虑?”南梁帝蹙眉。 陆景宁摇摇头;“步大人忙于公务,阿宁也见不了几次,只听外人说起过步大人。” “哈哈,阿宁这是埋怨上朕了。”南梁帝忽然放声大笑,随即又露出一副长辈关爱晚辈的姿态,叹了口气:“当初给你赐婚实在是不得已,步晏众目睽睽之下救了你,你失了名声,否则以你的身份怎么也配上世族。” 这话陆景宁听着有些不对劲。 “阿宁,朕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择婚事如何?”南梁帝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景宁。 陆景宁惊讶抬起头,对上了南梁帝探究的眼神。 帝王锐利的眼神盯得她有些心底发慌,她紧攥着拳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冲着南梁帝乖巧一笑:“阿宁听皇上的。” 南梁帝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脸上的笑容再次收敛,将一本奏折递给了陆景宁。 “皇上,阿宁不敢僭越。” “无妨,这是朕准许你看的。”南梁帝示意长喜将奏折递给了陆景宁。 陆景宁只好接过打开看了看。 只见奏折上写着北齐要和亲,点了名要求娶奉和公主,若两国和亲,北齐愿意将边防图双手奉上,若不愿,两国必将开战。 看清内容后,陆景宁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脑仁儿一片眩晕,她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理智。 她仰起头看向了南梁帝,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认真:“皇上,为了南梁,阿宁愿意去和亲。” 或许是陆景宁太过爽快了,反让南梁帝有些不适应。 依陆景宁的身份,肯定是不愿意和亲的,路途遥远又远嫁他国,远不如在南梁逍遥自在。 “皇上,父亲常说身为皇族人生来就是有使命的,阿宁身为公主,使命就是和亲,若以阿宁一人换取了边疆和平,阿宁义无反顾,纵使父亲和母亲不舍得,阿宁也一定会想法子劝他们答应。” 陆景宁挺直了腰杆子,说得异常决绝。 南梁帝眼眸微动,沉思片刻。 两人谁也没开口,陆景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面上故作镇定,她知道南梁帝生性多疑。 若表现一点点犹豫,说不定真送她去和亲了。 她刚才故意提及父亲,也是在告诉南梁帝,她若和亲,必定是给太子奠定基础。 南梁帝果然犹豫了。 此时长喜轻轻提醒:“皇上,步大人还在外头求见呢。” 南梁帝挑眉:“让他进来。” “是。” 很快步晏穿着一身官服走了进来,眼神都未瞧陆景宁一眼,跪在地上请安。 同样的话南梁帝对着步晏又说了一遍。 步晏讶然地瞥了眼陆景宁,仅仅一眼飞扫而过,然后面色沉着的对着南梁帝回应:“皇上,微臣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奉和公主,公主若有更好的归宿,微臣也会真心祝福。” 看着二人一脸不熟,对婚事都不在意的模样,南梁帝失了兴致,冲着陆景宁摆摆手:“阿宁,今儿早上皇后还念叨你呢,你去陪陪皇后吧。” 将陆景宁给打发了,南梁帝眸光深沉的看向了步晏:“步爱卿,对北齐的要求你怎么看?” “牺牲一个公主换来两国和平,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合适。”步晏回。 “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朕唯一的嫡孙女!岂能这么马虎就打发了?”南梁帝不悦怒吼。 步晏磕头:“微臣知错。” 寂静的大殿呼吸清晰可闻,南梁帝长叹口气,沉声道:“朕听说你半夜搜查了慕容家,转头上官家大夫人就差点死在了火灾里,上官大夫人是慕容家嫡女,印子钱的事越扯越大,闹得人心惶惶,步晏,你可知罪?” “微臣知罪。”步晏继续磕头,而后沉声说:“皇上,微臣的确是和慕容大人提及,要他主动招出印子钱的幕后黑手,谁料慕容大人三更半夜去了上官家,微臣更不知上官夫人会纵火烧自己谢罪。” 南梁帝哼哼,冷眼瞥向步晏:“这些倒是巧得很。”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想禀报。”步晏一脸严肃:“昨日京城外几十里外的城镇突然冒出有关太子殿下的流言蜚语,今日已经传入京城了。” “怎么说?” “有人传太子殿下乃早夭之命,非天命,命中更无帝王之运,南梁未来帝王另有他人。” “混账!”南梁帝佯装愤怒,拍案而起:“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诅咒太子!” 话音刚落外头便有侍卫传来八百里加急。 南梁帝又重新坐下。 长喜接过加急文书递上,南梁帝气呼呼的将书卷打开,整个人瞬间愣了,他问向侍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皇上,七日前,属下一路快马加鞭不敢停歇,这文书绝无第二个看过。”侍卫道。 这话南梁帝信得过。 南梁帝骤然看向了步晏,将文书丢在地上,步晏顺势看去,只见书信上写着太子归来时乘坐水路,不慎遇到泥石流,船已翻,太子坠河不见人影,生死不明。 “查,给朕查,朕命令你务必要将太子给找回来!”南梁帝震怒。 第74章 太子消息 太子失踪坠河的消息顷刻间扩散。 陆景宁知晓时是在赶回去的路上,小太监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她眼前一片漆黑,差点儿就没站稳。 “公主,皇上已经下令去寻了,殿下定不会有事的。”云栽安抚。 陆景宁惨白着脸没说话。 重来一次,她还未见过父亲呢。 若父亲出事…… 陆景宁摇头,父亲一定会没事的,她急匆匆去探望母亲,只听宫女在哭泣。 她心里咯噔一沉,加快脚步来到榻前。 上官氏骤然听说太子沉船失踪的消息没经住打击晕了过去,陆景宁掐住上官氏的人中。 呜咽一声,上官氏睁开眼,看见陆景宁她忍不住痛哭流涕:“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咱们,阿宁,你父亲他……” 上官氏颤抖着肩,整个人好似天塌了。 陆景宁搂着上官氏:“母亲,朝廷已经派人去寻了,许是父亲被冲走又被人救下来呢,您别太着急。” 这话给了上官氏很大的安慰,点点头,拿出帕子擦拭眼角:“我不能急,你父亲还没回来,我得替他守着东宫。” 太子失踪 南梁帝震怒,整个皇宫气氛都是压抑的,谁也不敢笑出来,宫外亦是如此。 慎郡王原本要入宫揭穿步晏的身份,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轻易入宫了。 “太子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苦头,老天爷还真是公平,享受了几十年的富贵,却是个短命鬼。”慎郡王差点就要笑出来了。 在太子身边低三下四隐忍了几十年,终于要熬出头了,太子生死不明,也让慎郡王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一扫这几日的阴霾。 “太子的确是个短命鬼,倒是便宜了东宫那两位了。”赫连氏闻讯二来,冲着慎郡王屈膝;“妾身恭喜郡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没了太子,您就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 赫连氏一脸骄傲,上辈子她熬了几十年终于做了母仪天下。 这辈子虽有些坎坷,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慎郡王脸上的笑容遮掩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赫连氏的脸颊,惹得赫连氏娇羞连连。 “这还要多亏了爱妃提醒,天灾人祸,谁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慎郡王被贬的那日,赫连氏就提醒过他,若是太子回不来了,其余人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于是慎郡王就派大量的人盯着太子的动静。 终于找到机会对太子下手。 “郡王,刚才妾身的母族来信,北齐那边已经给皇上送了书信,要让陆景宁去和亲,这贱丫头一走,上官氏在双重打击之下必定会垮了,即便太子有机会回来,妻女都出事了,依太子的心性绝不会独活。” 这一局,不论怎么走,东宫都必输无疑。 赫连氏还提醒慎郡王:“太子这一趟必死无疑,皇上大受打击,朝廷还需要您撑着,监国之权早晚都是您的。” 听这话,慎郡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郡王此刻还需提防一人。”赫连氏继续提醒:“步晏手上握着京城两万多人马,他若不服郡王,您上位必定有波折。” “你的意思是继续入宫揭穿步晏?” 赫连氏点头:“是,最好是将太子的死栽赃到步晏身上,这样不仅洗清了您的嫌疑,还让除掉了步晏,若能拿回步晏手里的兵权,那就最好不过了。” 慎郡王听后若有所思,在赫连氏的提醒下,他决定冒险一把入宫去找南梁帝。 …… 南梁帝坐在龙椅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封八百里加急文书,久久说不出话来。 “皇上,已经午时了,该用膳了。”长喜轻声提醒。 南梁帝眼珠子轻轻眨动:“怎么……怎么就沉船了呢,太子怎么会死了。” “皇上,太子殿下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这话南梁帝嗤笑不语,身子往后靠了靠,指尖轻轻敲打着龙椅上的一处按钮。 片刻后从龙椅的左侧方向传来了回响声,随后一张纸条传递过来。 南梁帝拿出纸条看,赫然写着慎郡王妃去过百福寺占卜过八字,命卦上算着八字主人早夭之命。 早夭二字映入眼帘,南梁帝想起了一个时辰前步晏的话,他勾唇冷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太子早夭她倒是算的清清楚楚,这些日子,慎郡王府的动作频频,真是沉不住气。” 说话间外头传慎郡王求见。 南梁帝眼底倏然浮现一抹杀气,紧攥着纸条,调整好呼吸,南梁帝脸上恢复了悲痛神色:“传!” 只见慎郡王跌跌撞撞的走进来,许是太着急,在门槛上还被绊了一跤,扑通趴在地上,干脆就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父皇,儿臣听说皇兄出事了,您节哀。” 南梁帝瞥了眼慎郡王,不悦道:“朕未见尸骨,谁也不准诅咒太子!” 慎郡王语噎,赶忙应是。 “你有什么事?”南梁帝一脸不耐烦。 这时慎郡王赶紧说:“父皇,儿臣发现步晏的身世有问题,他并不是南梁人,而是从北齐逃荒而来,跟太子还有血海深仇,父皇,这样的人决不能南梁,有朝一日肯定会报复南梁,儿臣还怀疑皇兄沉船的事和步晏有关。” 慎郡王噼里啪啦说一堆,等了半天上面也没传来一句话,他悄悄抬头,对上一抹阴沉如水的脸色,吓得心里咯噔一沉。 “依你之见该如何?” “父皇,儿臣以为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尽快收回步晏手中兵权,将步晏关入大牢,严加审问。” 南梁帝耐着性子问:“那依你之见收缴上来的兵权交给谁最合适?” 这话慎郡王岂敢乱接,他想摇头,又不甘心,这兵权交给自己是最合适的,毕竟自己才是未来储君,南梁帝就应该趁机培养自己。 几次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南梁帝彻底失去耐心:“此事朕自有分寸,你退下吧。” 第75章 帝王之策 慎郡王在南梁帝吃瘪,他心有不甘却不敢表现一丝一毫,只能乖顺地离开。 殊不知,他一走,南梁帝的脸色就彻底沉下来了:“都是朕将他的胃口养大了,竟敢对太子下手!” 长喜小心翼翼地上前说:“皇上,这或许是有误会呢,依奴才看,郡王未必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殿下动手。” “哼!”南梁帝挥挥手,冷哼道:“太子出事,的好处的就是他了,太子早夭流言,步晏身世,哪一件事不是在扫除障碍,如今连兵权都惦记上了。” 紧接着南梁帝又看见了奏折,上面写着北齐求娶陆景宁,气得南梁帝将奏折拿过来,当场撕碎并大骂几句混账。 “皇上您消消气,太子殿下洪福齐天,一定可以平安归来的。”长喜劝。 可南梁帝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深吸口气,面上浮现了一抹愧疚:“是朕亏欠了东宫。” 南梁帝沉思了片刻后道:“去给皇后送个信,让她这阵子称病抱恙,将协理后宫之权交给阿宁。” “皇上,这不妥吧,公主还云英未嫁呢,后宫妃嫔诸多未必肯服公主。”长喜担忧道。 南梁帝早就想好了理由:“北齐和亲,提前让阿宁学一些本事,有皇后辅佐,谁敢说半个不字?” 圣旨赐下,举朝震惊。 让一个未出阁的公主掌管后宫,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事。 陆景宁接到圣旨时,她正整理太子的书房,睫毛轻轻颤抖,实在是难以理解南梁帝的这个举动。 “公主,皇上舍不得让您去和亲,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给东宫撑腰,不许旁人小觑东宫,静等太子归来。”长喜亲自来宣旨,还特意解释了一遍南梁帝的真实用意。 陆景宁蹙眉。 “刚才慎郡王求见皇上,揭穿了步大人的身世,企图让皇上夺走步大人的兵权,皇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呢。”长喜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对陆景宁客客气气地说:“公主,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如今对东宫心有愧疚,但这份愧疚能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说完长喜公公弓着腰退下了。 陆景宁跌坐在椅子上,难道她重生一次还是改变不了父亲的命运吗? 彼时门外凤栖宫的人来了:“公主,皇后娘娘派人请您过去一趟。” 陆景宁回过神,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垮更不能乱,她要撑着东宫等父亲回来。 到了凤栖宫,方皇后看见她慈爱地冲着她招手:“阿宁,从今日开始你就掌管六宫,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本宫。” “多谢皇后娘娘。”陆景宁道谢。 方皇后并不是陆景宁的嫡亲祖母,而是继后,她的嫡亲祖母十几年前病死了。 如今的方皇后膝下只有一女,清河公主,封地便是在清河,几年前就和驸马一块去了封地,两三年才能回来一次。 方皇后为人慈善,轻易不会和人红脸,对陆景宁也是十分疼爱,时不时的就会召她来凤栖宫坐坐。 “阿宁,本宫听说太子沉船,下落不明,你和你母亲可要有个心理准备。”方皇后红了眼,哽咽地拉着陆景宁:“太子回来固然是老天爷保佑,若是回不来,储君之位必定易主。” 陆景宁故作一脸茫然地看向了方皇后:“皇后娘娘,阿宁不懂朝政,只想守着母亲好好过日子,至于父亲,阿宁心里有数。” 方皇后欲言又止,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化作一声叹息,开始教陆景宁一些后宫的事。 这一学就是一下午。 从凤栖宫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走在甬道上,她的脚步异常沉,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可能,她不愿自欺欺人,若是父亲真的回不来,她又该怎么办? 回到东宫,一抬头便看见了廊下站着的雪鸢。 陆景宁脚步猛然停下,然后对着云栽说:“今日不用伺候了,全都退下。” “是。” 待人离开,陆景宁盯着雪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雪鸢上前跪在地上:“回公主话,奴婢压根就没有见到太子殿下,奴婢走的路线都是太子殿下必经之路,可不知太子殿下为何会选择了水路乘船,等奴婢追赶上时,目睹了那条船沉了……” “你说什么?”陆景宁的身子猛然一晃,喉咙发紧,竟不知该问什么。 雪鸢道:“公主,奴婢……奴婢确定殿下就在那一条船上,水流湍急,全船沉没,无一人爬出来,后来奴婢又去了下游寻找踪迹,那条船早已经被撞坏 ,残骸满地,不见太子殿下踪影。” 陆景宁有些坐不住,她身子发软坐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上,心底一阵阵发寒。 “不过奴婢在下游发现几个可疑人。” 陆景宁抬起头,眸光发红盯着雪鸢:“是谁?” “是赫连家的侍卫,乔装打扮成周边百姓。” 赫连? 那不就是慎郡王妃! 陆景宁深吸口气,她有些懊恼自己的懦弱无能,明明重生一次,却还要看着敌人在眼前蹦跶,害了父亲。 她紧攥着拳,心底的恨意油然而生。 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陆景宁先是去探望了上官氏,上官氏比她想象中更加坚强,眼底涂上了厚厚脂粉,遮挡了疲倦和暗青色。 母女俩简单吃了个早膳,陆景宁便去了凤栖宫,经过御花园时,迎面看见了赫连氏正陪着佟妃在园子里散步。 “嫣姐儿年纪也不小了,本来正商议着婚事,可谁曾想又出了太子的事儿,硬生生地耽误了婚事……”赫连氏嘴上抱怨着,在廊下转弯时正好看见了对面的陆景宁。 佟妃顺着视线看去,原本脸上还有一抹笑意瞬间就沉下来了。 要不是陆景宁胡闹,她也不可能从瑾淑妃被贬成了佟妃,昨儿才被解除禁足。 “奉和,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人各有命,不过是有些人提前死了而已。”佟妃松开了赫连氏的手,朝着陆景宁走过去,脸上毫不掩饰挂着笑容:“只可怜你没了父亲庇佑,和你母亲孤苦伶仃……” “公主见了佟妃娘娘怎么不知行礼?太子妃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赫连氏也跟着怒斥。 两人丝毫没有将陆景宁放在眼里。 陆景宁勾唇笑,对着雪鸢吩咐:“掌嘴!” 话音落,雪鸢身影极快地朝着二人掌嘴。 左右开弓,啪啪作响。 “啊!” 惨叫声划破长空。 足足十几下,直到陆景宁喊停,雪鸢才收回手撤回她身后。 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陆景宁!”佟妃捂着脸,眸中怒火中烧恨不得掐死她:“你失心疯了不成,竟敢对本宫动手,来人呐,给本宫狠狠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陆景宁下颌扬起,冲着佟妃走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了过去。 “佟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还敢污蔑本公主,本公主今日就好好教教你,什么是六宫规矩!” 第76章 今晚必死 陆景宁的力气很大,那一巴掌牟足了劲,直接将佟妃打倒在地,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以下犯上?” “对!”陆景宁一脸傲气:“本公主乃正一品诰命公主,而你不过是从二品庶妃,胆敢对本公主大呼小叫,不是以下犯上是什么?” 佟妃忘了,她已经不是四妃之首的瑾淑妃了,在身份上的确不如陆景宁的公主位份尊贵。 连带着赫连氏的身份也跟着往下贬。 赫连氏急着说:“公主,佟妃娘娘还是您的长辈……” “长辈?一个妾室算什么长辈,依本公主看,这佟家人的规矩真是不怎么样,小小的妃嫔竟敢自称本公主的长辈,真是笑死人了!”陆景宁连赫连氏的面子都不给,当众呵斥,指着她一并说:“跪下!” 赫连氏瞪圆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父亲生死不明,皇上下令全国都要替父亲祈福,而你们却在这诅咒父亲,本公主今日就好好教训你们!” 陆景宁声音不小,凡是路过御花园的都朝着这边看来,风光了几十年的佟妃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死死咬着牙瞪着陆景宁,却不敢真的将此事闹到皇上跟前。 就凭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让南梁帝震怒了。 佟妃朝着赫连氏使了个眼色。 赫连氏脸色一僵,这是要她赔罪了。 还是给陆景宁赔罪,赫连氏就跟吞了死苍蝇似的难受。 正当两人迟疑之际,雪鸢大声尖叫:“公主!” 只见陆景宁倒在了雪鸢怀中不省人事。 “她……她一定是装的!”赫连氏急了,她们挨打都没有发作,陆景宁还敢使用这种下作手段。 御花园的事还是闹到了南梁帝面前。 南梁帝揉着眉心,眼底是遮掩不住的烦躁,尤其是听着佟妃哭哭啼啼的,原本佟妃年纪就大了,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才勉强遮住了眼角的细纹,这么一哭,脸上的妆容早就乱成一团,毫无美感,也让南梁帝实在是没有怜惜之心。 “皇上,臣妾冤枉啊,只是好心劝说公主几句,谁料公主发了疯,以身份欺压,臣妾好歹是伺候您几十年的,托大称一声长辈,岂料惹怒公主,众目睽睽之下将臣妾和慎郡王妃打成这副模样。” 佟妃心里恨死了陆景宁。 赫连氏低着头,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南梁帝看她的眼神有些寒意,似乎还有几分杀气。 使得赫连氏不敢轻易开口。 南梁帝看向了陆景宁:“阿宁,你有什么可说的?” “皇上,当时御花园人来人往,不能听信佟妃一人之词,皇上可以召见宫人们审问。”陆景宁梗着脖子,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倒让南梁帝有些哭笑不得:“你说吧,朕听着。” 他实在是太忙了,没工夫去找宫人们审问,只想耳根子有个清净。 “回皇上话,今日阿宁在御花园偶尔佟妃和慎郡王妃,佟妃说什么人各有命,让阿宁节哀,说父亲就是个早夭的命,还说阿宁和母亲孤儿寡母将来会被嫌弃……” 说到这陆景宁轻轻抽泣起来,哽咽道:“阿宁这才一时糊涂,动手打了两人。” 南梁帝脸上刹那间凝上冷霜,眸光锐利地扫视赫连氏和佟妃二人,两人吓得身子一抖。 “可有此事?” “臣妾冤枉……” “皇上面前若敢欺君,便是死罪,佟妃娘娘可要考虑清楚再说话。”陆景宁一句话堵得佟妃神色微变,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怕了,冲着南梁帝磕头:“臣妾知罪,皇上,臣妾许是词不达意让公主误会了,臣妾本意是希望劝公主节哀。” “胡说,父亲一定会回来的,谈什么节哀。”陆景宁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手指着赫连氏:“还有你,亏我之前敬重你,没想到你竟敢怂恿佟妃,私底下抱怨因父亲失踪,耽误了嫣儿的婚事。” 赫连氏心一惊,抬起头看向南梁帝时,见他眼底的杀气遮掩不住,吓得赶紧说:“公主误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亲耳听见,还能有假?”陆景宁反问。 几句话怼得两人哑口无言。 南梁帝见状对着陆景宁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犯了错就该惩罚,朕既然将六宫大权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罚都行。” “皇上?”二人慌了。 陆景宁胡乱地擦了擦眼角,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佟妃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就杖打慎郡王妃三十个板子吧。” 一句年纪大了,气的佟妃恨不得用眼神剐了陆景宁,还不如给她几个板子呢。 赫连氏是一声不敢吭。 今日算她失策,栽在了陆景宁手里。 “好,就依阿宁!”南梁帝摆手,下旨严惩赫连氏三十个板子,由陆景宁亲自监督。 赫连氏羞愧难当的被人抬出来,硬是扣在了长板凳上趴着,陆景宁站在廊下目光死死的盯着赫连氏,眼底乍然划过杀气。 恰好这一抹杀气被赫连氏捕捉,她慌了,刚要开口大喊却被雪鸢给堵住了嘴。 “雪鸢,你来动手。”陆景宁低声吩咐:“我要赫连氏活不过今晚。” 雪鸢犹豫:“公主,这会不会太重了?若是郡王入宫告状,奴婢担心会牵连您。” “我等不及了,她必须死!”陆景宁摇头,她已经想好了退路,赫连氏多活一日,对她就是个莫大威胁。 雪鸢点头:“是,奴婢定会让赫连氏活着出宫,活不过今夜!” 第77章 赫连身死 板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打在了赫连氏后背,赫连氏发出凄厉惨叫,冲着一旁的佟妃喊救命。 “母妃救救我。” 佟妃听着赫连氏的惨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地攥着手上的帕子朝着陆景宁看去:“公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公主高抬贵手,郡王妃已经知道错了。” 陆景宁淡淡的瞥了眼佟妃,并未回应。 佟妃急了:“难不成你还真的要将这三十个板子打完?” 没有陆景宁开口喊停,侍卫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减弱,眼看着赫连氏的后背都被打出血了。 赫连氏这才慌了,仰着头看向陆景宁,却被她眼底那一抹狠厉给吓着了:“你……” 她自以为是认为知道未来的事,压根就没有将所有人放在眼里,其中就包括南梁帝。 但此刻身上剧烈的疼,让赫连氏猛然清醒。 上辈子郡王府压根就没被贬,宛侧妃没死,赵隋依旧是风流潇洒的肃国公世子,太子妃上官氏的身子越发孱弱,缠绵病榻,而陆景宁到死都只是个郡主身份,更不曾和步晏定下婚约。 她惊觉眼前的陆景宁或许跟她一样,也是重生回来的! “呜!” 后背上的疼让她喘不过气来。 陆景宁闭了闭眼,对着雪鸢说:“我虽对郡王妃有气,但板子是皇上下令要打的,皇命不可违,你去吧,将剩下的十五个板子打完。” 雪鸢领命。 佟妃闻言松了口气,一个宫女能有多大的力气? 雪鸢从侍卫手里接过了长棍,朝着赫连氏的后腰穴位打下去,看上去却是高高扬起,轻轻放下。 赫连氏脸色却刹那间煞白,后腰处瞬间就麻木了。 “母妃!”赫连氏大喊,嘴里喊着救命。 佟妃蹙眉,觉得赫连氏矫情,碍于人多,只好说:“你再忍忍,还有是个板子就打完了。” “母妃,不,您救救我。”赫连氏话都说不全了。 雪鸢手中的长棍不紧不慢地朝着赫连氏的穴位猛然敲击。 砰! 骨头敲碎的声音。 赫连氏一声惨叫,没忍住疼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三十个板子打完,雪鸢才收回了长棍,佟妃着急忙慌地下了台阶来到了赫连氏身边,嫌弃地掩嘴看着赫连氏后背上的血迹,找人将赫连氏送回慎郡王府。 陆景宁瞥了眼地上的血迹,想起了那日在肃国公府小院子,她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紧咬着唇,眸中恨意扎现。 “公主。”雪鸢来到了陆景宁身边,担忧道:“您没事吧?” “无碍。” “公主,慎郡王妃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慎郡王肯定会入宫找您麻烦的。”雪鸢低声道,她刚才行刑时看似打的很轻,但都在致命位置上,赫连氏的股骨被打碎,堵住了血脉,最慢一个时辰就会体内血崩而亡。 陆景宁微微一笑:“慎郡王不敢来。” 慎郡王觊觎兵权的嫌疑还没洗清呢,若进宫告状,必输无疑。 慎郡王要是个聪明人,就一定不会来。 他不来,她可是要亲自去一趟慎郡王府再添一把火。 …… 慎郡王府 赫连氏被人抬回来时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脸色惨白如纸,进的气儿少,奄奄一息地半睁着眼。 管家吓坏了,赶紧派人去给慎郡王报信儿。 慎郡王白日里被南梁帝训斥一顿,心里苦闷得很,就去了姬妾那喝醉酒,一杯接一杯,吓得小妾只能默默不作声的陪着。 管家来报时,慎郡王的酒醒了一半,蹭得站起身朝着外头走,果不其然看见了赫连氏趴在榻上。 慎郡王懵了,随即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郡王妃怎么会变成这样?” 随行的丫鬟立即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是奉和公主打的,郡王,您一定替我家郡王妃做主啊。”丫鬟哭着跪在地上。 慎郡王一听又是陆景宁,气得紧攥着拳:“岂有此理,还真当郡王府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郡……郡王。”赫连氏气若游丝地开口。 慎郡王俯身蹲下身,握住了赫连氏的手,对着外头喊:“快请太医!” “回郡王,太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慎郡王这才转过头看着赫连氏,他眼眶通红,赫连氏只觉得下半身已经彻底没有知觉了,这种感觉持续往上蔓延,而且心口处犹如火烧一样,剧痛无比。 “郡王,您一定……一定要小心谨慎陆景宁,她……”赫连氏强撑着气缓慢开口。 门外小厮来报。 “郡王,公主带了太医来给郡王妃医治来了。” 一听是陆景宁,慎郡王怒火中烧:“她还有脸来!” “慎郡王,我是来探望郡王妃的。”陆景宁的声音由远及近,站在门槛上冲着慎郡王略带歉意。 “我特意带来了钟太医给慎郡王妃医治,咱们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赫连氏趴在榻上艰难地侧过头,她清楚地看见了陆景宁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 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 “不必了。”慎郡王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早知如此,又何必来假惺惺?” “二叔……” 一句二叔更是喊得慎郡王怒火中烧,望着陆景宁,从牙缝里挤出:“本王倒是小觑你了,竟如此心狠手辣。” “郡王……”赫连氏伸出手拽了拽慎郡王的衣袖,蓦然从喉咙里涌出一大口脓血。 噗! 赫连氏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郡王妃!” 屋子里乱成一团。 陆景宁见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带着钟太医离开了,还没走出慎郡王府大门,就听管家哭着跑去吩咐侍卫:“快,快去通知赫连老夫人,就说郡王妃殁了。” 赫连氏死了,从抬出宫到现在不多不少一个时辰。 回宫后陆景宁并没有直接回东宫,而是去探望了方皇后,她有些拘谨不安地说:“皇后娘娘,我……我是不是太心狠手辣了?” 方皇后不确定地问:“慎郡王妃真的死了?” “嗯!”她点头。 方皇后叹了口气:“三十个板子也不算太重,怎么就把人给打死了呢。” “说来也奇怪,慎郡王妃被抬出去时还好好的,和慎郡王呆了一会儿就突然大吐血,不到一炷香就死了。”陆景宁哽咽地说,两肩轻轻颤抖,惶恐不安地看向了方皇后:“皇后娘娘,我是不是杀人了。” “阿宁,要罚她的不是你,她死了也与你无关,你不必害怕。”方皇后安抚了几句。 陆景宁垂眸轻轻啜泣,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还是方皇后派人将她送回东宫。 人走后,方皇后朝着宫女道:“带上补膳,本宫去探望皇上。” 南梁帝似乎早就知道方皇后会来,沉声说:“赫连氏死了。” “臣妾已从公主嘴里知晓了。”方皇后将补膳端上,放在了桌子上:“赫连氏死了,公主吓得不轻。” 南梁帝拧眉。 “赫连氏行刑后,公主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回想起赫连氏往日对她的好,亲自去了太医院,马不停蹄地带着钟太医去了慎郡王府,但慎郡王并没有让钟太医给赫连氏医治,耽搁不少时间,赫连氏许是身子太弱,经不起打。” 方皇后声音柔柔的,有些许无奈:“人各有命,是赫连氏命该如此。” 在方皇后的劝说下,南梁帝的眉头松了,他倒不是怜惜赫连氏,反倒是赫连氏死了,他省心了。 只是气愤,好好一个人居然被打死了。 “罢了,皇后说得对,是她命薄。”南梁帝思索片刻,叮嘱方皇后好好安抚陆景宁:“至于赫连氏的死也不必追究了,只怕是有些人巴不得赫连氏死了。” 方皇后一愣,从南梁帝的语气里察觉,这是将赫连氏的死算在了慎郡王头上了。 第78章 黄雀在后 慎郡王府 慎郡王呆愣愣的看着赫连氏被换上了诰命服,面无血色的躺在榻上,呼吸停止。 “郡王,今日的事一定要个交代。”赫连老夫人看着女儿没了,气愤不已:“一个公主而已,竟敢将郡王妃给打死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下令杖打的是皇上。”慎郡王低声解释:“陆景宁只是奉命行事,入宫讨公道,也不过是自取屈辱。” 所以慎郡王打算不入宫了。 赫连老夫人闻言将拐杖狠狠的跺了跺,哆哆嗦嗦的朝着慎郡王走近,虽已是两鬓斑白,可气势如虹。 “一条活生生的命难道就这么算了,她嫁给你二十多年,生儿育女,打理家务,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你连一个公道都不帮着讨回?” 慎郡王弓着腰赔罪;“岳母大人消消气,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太子失踪,皇上对东宫颇有怜惜,眼下并不是动陆景宁最佳时机,王妃的死,本王定会让陆景宁血债血偿!” 听他这么说,赫连老夫人的脸色才算是舒缓了,她坐在了一旁椅子上,若有所思的说:“这丫头连连坏事,不能在容忍了,得想个法子。” 慎郡王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她在宫里,又管着后宫,最方便行事的就是佟妃娘娘。”赫连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慎郡王:“我可听说,今日是佟妃娘娘召见了郡王妃,也是郡王妃抗下了所有,否则今日被罚的可就不止郡王妃一人了。” 这么明显的提示,慎郡王又怎么会听不懂呢,他沉着口气保证:“岳母,一个月内,本王必定会让陆景宁给郡王妃以命抵命!” 有了慎郡王的保证,赫连老夫人满意点头,也不再多说,拿着帕子擦拭眼角,心疼起女儿来。 “郡王妃死了?”佟妃刚眯着就被宫女惊醒了。 宫女将慎郡王的话递上:“郡王说,郡王妃死了,赫连氏一家族非常生气,必须要尽快安抚赫连家族。” 佟妃抿了抿唇,太子死了,储君摆明了就是慎郡王的囊中之物,但这其中离不开赫连家族的帮助。 她揉了揉眉心,陷入沉思。 “娘娘,奴婢有一个法子。”宫女莲香凑在佟妃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如今掌管六宫的是公主,若是在公主的管制下,皇后娘娘出了点什么错,毒杀一国之母的罪名,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太子今日活着,也保不住她。” 佟妃眼眸一亮。 陆景宁休息了两日,方皇后每日都派人去探望陆景宁,第三日,陆景宁亲自去给方皇后请安。 “见你气色好了不少,本宫也放心了。”方皇后亲昵的拉着陆景宁的手,轻轻拍了拍:“阿宁,那日本宫同你说过,你父亲凶多吉少,你可要早做准备。” 陆景宁垂眸,语气坚定:“父亲会回来的。” “唉,你这孩子……”方皇后无奈的摇摇头,恰巧宫女捧着新出炉的点心和茶来,顺便还带来了一整本册子:“这是宫里近三个月的账本,你静下心来瞧瞧吧。” “是。” 陆景宁带着账本去了偏殿,刚坐下翻开一页,雪鸢轻轻嗅了嗅,脸色微变:“公主,这册子有问题。” 陆景宁并未理会,而是继续翻阅。 “公主,这册子有毒。” “我知道。” 雪鸢更加疑惑了。 这册子上的毒并不致命,但对于常年吃药的方皇后来说却是致命的,陆景宁莞尔一笑:“皇后常年病着,近三个月才接管六宫,也是因为佟妃被贬禁足,六宫的事不能没人管,皇后才接过来。” 佟妃可真是愚蠢,轻而易举的就被宫女给挑拨下毒。 她算了算日子,今日十五,南梁帝每个月十五都会雷打不动的来凤栖宫陪着方皇后用膳。 她不紧不慢的看完账本后,起身去给方皇后汇报,说的不好不坏,方皇后指点了一下,陆景宁恍然大悟。 方皇后身边的嬷嬷小声提醒几句:“皇后娘娘,时候不早了,皇上一会儿就要来了。” 方皇后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继续和陆景宁聊着天。 片刻后外头传来请安声。 南梁帝来了,诧异的看向了陆景宁:“阿宁也在。” “给皇上请安。”陆景宁乖巧行礼。 “皇上,是臣妾闲来无事要阿宁多陪陪臣妾,这才耽搁晚了。” 有方皇后解围,南梁帝顺势说:“既然如此,那阿宁就留下来用膳吧。” “谢皇上。”陆景宁倒也不客气的应下。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谁也没开口,南梁帝的胃口并不是很好,吃了点就放下筷子。 方皇后见状也赶紧放下筷子,陆景宁也是如此。 “皇上,是不是小厨房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味?” 南梁帝摇摇头,捂着心口闷得慌,道:“朕忽然想起还有奏折没有批完,先走了。” 南梁帝匆匆离开。 陆景宁却陪着方皇后闲聊一会儿后,见天色黑了,才被放行,她紧张的手心全都是汗。 回到东宫后,陆景宁叮嘱:“把东宫看住了,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禀报,若有形迹可疑的人切记打草惊蛇。” “是。” 这一夜,陆景宁被惊醒了好几次。 天不亮她在榻上翻来覆去,干脆就起身,雪鸢迎上前:“公主,刚才长喜公公派人来传话,昨儿晚上皇上犯病了,私底下正在查源头。” 陆景宁眼眸微动,低声道:“知道了。” 常年吃药的又不是方皇后一人,还有南梁帝呢。 这一次,她要让佟妃,慎郡王府尝尝教训! 天亮后,凤栖宫的宫女来传话:“公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今日您就不必去凤栖宫了。” “皇后娘娘可有大碍?” “是老毛病了。” 陆景宁嘴角扯起淡笑,目送宫女离开。 一上午,她都在紧张的等待。 终于,东宫传来消息。 佟妃亲自带着人来指认陆景宁毒杀方皇后,佟妃站在院子里怒指着陆景宁:“今日若不是本宫去给皇后请安发现端倪,皇后差点就归天了,陆景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给皇后下毒。” 陆景宁看着佟妃一脸得意的样子,啧啧摇头:“我和皇后无缘无故,为何毒杀?” “还不是因为你看皇后身子日日渐好,担心皇后会收回你的六宫之权,所以才会下毒迫害皇后,你自以为下毒很浅,却不知你下的毒恰好和皇后吃的药相克,导致皇后现在昏迷不醒,陆景宁,你闯祸了!” 佟妃不给陆景宁解释的机会,对着身边宫女说:“给本宫拿下!” 陆景宁嗤笑,身后十来个侍卫围上,将她挡在了身后。 “陆景宁!” 她揉了揉耳朵,淡然笑道;“佟妃大可不必着急给我定罪,更不能凭你一人之词,本公主就成了罪人。” “皇后已经昏迷不醒,你还敢狡辩?”佟妃冷笑。 陆景宁瞥了眼身后长喜匆匆而来,她脸上笑意渐浓。 好戏来了! “佟妃娘娘,皇上请您即刻去一趟议政殿。” 佟妃道:“长喜,先等本宫将陆景宁给拿下,稍后再去给皇上请安。” 长喜清了清嗓子,再次提醒:“佟妃娘娘,皇上请您即刻,立马去一趟议政殿。” 佟妃闻言皱了皱眉,狠狠瞪了一眼陆景宁后,只好跟着长喜离开。 临走前,长喜冲着陆景宁轻轻点头。 第79章 以身入局 议政殿 佟妃刚露脸就被一本奏折狠狠的砸在脸上,猝不及防的动静吓得佟妃叫出声。 半响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南梁帝。 那一抹阴沉直刺的佟妃心里发慌:“皇……皇上。” “朕从未想过你是如此居心不良,手段残忍,竟敢谋害皇后!”南梁帝紧攥着拳,那眼神恨不得将佟妃给杀了。 佟妃愣住了:“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未想过谋害皇后娘娘。” “还敢嘴硬!”南梁帝一声令下,几个小太监抬着大箱子走了进来,箱子打开露出了厚厚的账本子。 看着账本子,佟妃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这些年皇后身子不适,朕将后宫之权交给你,你可倒好,竟借此机会对皇后下手!” 南梁帝看向佟妃的眼神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佟妃大喊冤枉。 “佟妃娘娘,这些账本全都被一种特殊药水给浸泡过了,此药物和皇后娘娘服用的药物相克,这才导致皇后娘娘昏迷不醒。”长喜公公道。 “胡说八道,这账本上的药明明就是陆景宁下的,要毒杀皇后,怎么变成本宫了,皇上,臣妾是被冤枉的。”佟妃惊呼。 南梁帝亮眼一眯,问:“这些账本是几年前年的,阿宁根本就没机会碰过,更何况,阿宁根本就没有迫害皇后的理由!” “皇上,那是因为公主不想失权,所以才下毒谋害。” 南梁帝冷哼:“事到如今还敢狡辩,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些年你私底下是如何轻视皇后的,仗着自己有皇子傍身,屡屡不敬皇后,皇后不同你计较,可不代表朕什么都不知情!” 佟妃摇头:“不,不是这样的,臣妾真是冤枉的。” “朕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南梁帝耐心耗尽,叫人将佟妃宫里几个贴身伺候喊来。 几人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当场就指认了佟妃迫害皇后。 其中莲香指着佟妃:“娘娘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囤积玉雪膏藏匿于毓秀宫偏殿,隔三差五的便叫人在账本上涂抹。” 佟妃瞪大眼,上前揪住了莲香的衣领子:“谁让你陷害本宫的,说!” “放肆!”南梁帝怒喝,吓得佟妃立即松开了手,委委屈屈的喊着冤枉。 南梁帝紧捂着心口,恨不得扒了佟妃的皮。 “皇上,臣妾若是想要谋害皇后,怎么会料到有朝一日,皇后娘娘定会翻阅账本呢?”佟妃辩解:“若是皇后娘娘不看,臣妾岂不是功亏一篑,白忙活一场?” “当初你禁足,皇后只拿走了近几个月的,前几年的还在毓秀宫锁着,这几个月你完全有时间对账本动手,难怪解除禁足后,就将账本归还,佟妃,你好歹毒的心!” 佟妃语噎,想了一会儿又飞快的说:“皇上,您也说了账本离开臣妾这已经有几日了,也极有可能是这几日被人涂抹了药物栽赃嫁祸臣妾。” 这理由解释的通顺。 南梁帝抿唇不语。 “皇上,臣妾和皇后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怎么会下毒谋害皇后呢,这一定是栽赃,求皇上明鉴。”佟妃自以为说动了南梁帝,故作柔弱的冲着上方磕头,说起了这些年的情谊,试图勾起南梁帝心软。 南梁帝心口隐隐作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昨夜陪皇后用膳,他幸亏发现及时匆匆离开,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说,是因为南梁帝闻到了不该闻的气味,和他喝的养生丸相冲,才导致他血脉不通,差点爆脉而亡。 误打误撞闻到了不该闻的,差点丢了性命。 这才是南梁帝最生气的地方。 “你刚才说此事和阿宁有关,证据呢?”南梁帝沉声问:“你又是如何发现不妥的?” 佟妃停顿了一会儿,娓娓道来:“除了公主,并无旁人能接触账本。” “仅此而已?” 佟妃急急道:“皇上,这难道还不够吗,公主这些日子动作频频,惹出多少事端,她或许是不知道这毒药可以伤人性命,虽不是有心为之,但也是闯下大祸。” 说话间佟妃还不忘狠狠瞪了眼莲香。 “求皇上再彻查莲香,一定是被人收买,故意诬陷臣妾。” 莲香呼冤。 “皇上,皇上出事儿了。”小太监急匆匆的朝着大殿奔来,跪在地上:“皇上,奉和公主快不行了。” “什么?”南梁帝眉头紧拧,立即看向了佟妃,佟妃道:“不可能,刚才臣妾还去东宫,分明看见了公主气色红润,完好无损,皇上,公主肯定是害怕故意装病,不如让臣妾去东宫找一找,说不定可以找到还未销毁的证据。” 看着佟妃迫不及待的样子,南梁帝并未理会,而是站起身:“摆驾东宫!” 南梁帝直奔东宫。 此时的东宫玲珑苑已经被围上了,好几个太医站在廊下纷纷商讨,见着南梁帝来,赶紧行礼。 “不必多礼,公主这是怎么了?”他问。 钟太医上前:“回皇上话,公主是中了一种慢性毒曼陀,这种毒需要长年累月闻了才会发作,可公主又恰好这几服用补身子的汤药中有一味草药和曼陀相冲,两者结合形成剧毒。” 曼陀……佟妃眼皮跳了跳,这不是她下给方皇后的么? 怎么陆景宁会中毒? 南梁帝朝着榻边儿上走,看着陆景宁趴在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色的血,闭着眼一脸痛苦模样。 南梁帝脸上并未有心疼,转过身看向了佟妃:“你说的证据,又在何处?” 对上南梁帝质疑的眼神,佟妃咽了咽喉咙,道:“若是细查,许是能查出来。” “查!” 一声令下。 几个侍卫开始在闺房内翻找,一无所获后又去了外面院子,找了一圈仍旧是没有。 佟妃的脸色越来越白。 “证据呢?”南梁帝又问。 “臣妾……臣妾……”佟妃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南梁帝耐心耗尽,弯腰一把掐住了佟妃的下巴:“雕虫小技,还敢班门弄斧,来人,将佟妃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佟妃慌了,跪在地上冲着南梁帝磕头,刚要叫喊两声就被长喜给捂住了嘴带走了。 南梁帝瞥了眼身后,叮嘱太医:“尽力救治。” “是。” 说罢,南梁帝重新回到议政殿,心口处再次闷得慌,从衣袖中取出一枚丹药递到口中,片刻后疼意才消失。 龙椅上南梁帝正襟危坐,眸中杀气腾腾:“慎郡王的手可真长,竟伸到了宫中,在朕的眼皮底下就敢对皇后和阿宁下手。” “皇上,您是说这事儿是慎郡王做的?” 南梁帝冷哼:“不是他还是谁?阿宁还能以命相搏,去诬陷佟妃不成?” 他不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 第80章 弄死佟妃 东宫 陆景宁再次睁眼时已是第三天午时了,抬起头便看见了上官氏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母亲。”她虚弱地喊。 上官氏扶起陆景宁:“阿宁,你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为了不让上官氏担忧,她笑着摇头说无碍,上官氏却握着她的手,语气颤抖:“阿宁,咱们真的到了这个地步,非斗不可么?” 陆景宁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点头:“不斗,只有死路一条。” 上官氏倒吸口凉气,然后将陆景宁揽入怀中,像是做了个很大的决定,她微微笑:“也罢,与其被人欺辱,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搏一搏。” 其实上官氏除了性格有些绵软,人还是很聪明的,她摸了摸陆景宁的发鬓:“咱们的敌人从来就不是什么慎郡王府,阿宁,是那位,议政殿龙椅上坐着的那位!” “母亲,我知道。” 上官氏惊讶,究竟在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女儿能独当一面,她竟一点也没发现。 “母亲可有什么打算?”陆景宁不敢问的是,若是父亲不回来,上官氏可有什么打算? 太子妃的位置只是暂时的。 父亲若是回不来,这个头衔迟早会给其他人,她们也要搬出东宫,给人腾地方。 上官氏语气平静:“你父亲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子嗣,倘若他有个男丁,过继在我膝下,阿宁觉得如何?” 陆景宁立马就听懂了上官氏的意思,找个男丁冒充太子的儿子,暂时稳住东宫位置。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担心上官氏会接受不了,所以迟迟不敢提。 “阿宁,我不能失去丈夫后再失去女儿,人人都在欺辱咱们东宫,母亲要保护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上官氏想开了,她除了女儿要惦记外,其他人根本不在乎了。 陆景宁点点头:“女儿觉得甚可,找人选的事就交给女儿吧。” “好。” 两人达成一致。 午时 长喜奉旨来探望陆景宁,见她虚弱的靠在榻上,关心几句后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 雪鸢赶紧将书信递上前。 陆景宁接过打开看,只见书信上写着步晏追查沉船真相,一路受阻,暂未发现太子踪迹,并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切勿轻举妄动。 将书信烧毁,陆景宁苦笑,她每一日都是如履薄冰,她若不动,就只能被动等死。 “佟妃怎么样了?” 雪鸢道:“皇上已经将佟氏打入冷宫,奴婢看,皇上似乎没有要处置佟氏的意思,还单独给了她一间小院子。” 陆景宁挑眉,她知道南梁帝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中毒的事,对佟氏保留,一方面也是给慎郡王最后的脸面。 “可有法子制出令人胡说八道的药?”她问。 雪鸢点头。 夜色渐深 一抹黑色身影闯入冷宫,身形如鬼魅般钻入冷宫,往屋子里吹入一阵白雾后。 只听砰的声响,有东西倒下的动静。 黑色身影进去片刻后又出来了。 当夜守在冷宫外的侍卫听见了佟妃扯着嗓子大骂南梁帝是个伪君子,尽做恶事。 还将南梁帝曾交代佟妃的事都抖露出来了。 半真半假的消息愈演愈烈。 等传到南梁帝耳中已经是次日清晨了,长喜一说,南梁帝脸色瞬间阴沉:“混账,为何昨日不报?” “皇上,太医吩咐您喝了药一定要静养,奴才不敢打搅。”长喜小心翼翼地说。 南梁帝招来侍卫,问起昨夜佟妃都说了什么,回话的侍卫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气得南梁帝当即下旨:“这贱人就这么沉不住气,一而再地挑衅朕,简直该死!” 南梁帝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对着长喜使了个眼色。 长喜会意,低着头退下。 佟氏辱骂南梁帝的事也传到了慎郡王耳朵里,慎郡王顿时觉得头大,急忙入宫请罪。 恰好和长喜撞了个满怀。 慎郡王瞥见长喜身后的小公公手里端着托盘,盘子里还有一杯酒,吓得他赶紧问:“这是?” “慎郡王,这是皇上赐给佟氏的御酒一杯。” 慎郡王顾不得许多,将人拦下:“公公稍等片刻,容我进去和父皇说说情。” 长喜微微一笑。 等着慎郡王走了,长喜抬脚就走,而且速度还很快。 慎郡王跪在了廊下压根就没看见南梁帝,急得他顾不得身份在门外大喊:“求父皇开恩,饶母妃一命。” 时间越长,他越是绝望。 “皇兄?”宁王拖着病体,经过慎郡王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 看见宁王,慎郡王眼皮跳了跳:“你怎么来了?” “父皇召见。”宁王如实回应。 闻言,慎郡王心里咯噔一沉。 紧接着宁王当着他的面进去了,砰的一声大门再次紧闭,慎郡王的心倏然沉入谷底。 直到一个时辰后,长喜回来。 慎郡王见状跌跌撞撞站起身,拔腿就跑,朝着冷宫方向飞奔。 长喜见状嗤笑一声,进去复命。 等慎郡王看见佟氏时,佟氏已经被蒙上了白布,四周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看得出,佟氏挣扎过。 慎郡王掀开了白布,看清容貌后又将白布盖上,他闭着眼,身子在颤抖,心底的恨意压制不住。 佟氏的死就像是一颗石头丢入湖中,激起小小涟漪后很快就散了,宫中无人敢提及。 六宫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陆景宁休养了半个多月才勉强可以起身,期间方皇后来探望一次,拉着她的手说:“是本宫连累你了,幸亏你无碍,否则,本宫还有什么脸面和太子交代?” “皇后娘娘严重了。” 也不知是不是陆景宁的错觉,她竟然觉得皇后心情不错,眼底里盛满了笑容。 想想也是,佟氏压在方皇后头上几十年,除了位份不如方皇后,其余样样都比方皇后待遇好。 这样的人死了,方皇后当然高兴了。 “那些账本本宫已经让人重新誊抄一遍,等你休养好了,再去凤栖宫。”方皇后温柔的说。 陆景宁点头。 第81章 看破手段 方皇后走后,陆景宁掀开被子站在了窗户外透透气,这些天,她脑海里一直在想一件事。 账本上的毒,南梁帝并没有深查。 方皇后也没计较。 她布置的后路连发挥的余地都没有,不禁让陆景宁有些气馁。 “公主在想什么呢?” 她叹气:“外面的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一点也不假,一个受宠多年的妃子,悄无声息地死了,那些人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掠过。” 雪鸢一时搭不上话。 又休养了几日,陆景宁去给南梁帝请安,这阵子南梁帝的赏赐可是没少来。 她得去道谢。 南梁帝见她来,脸上浮现笑容,冲着她招招手:“阿宁来了,快来让朕瞧瞧,恢复得如何了?” “多亏了钟太医,否则阿宁就再也见不着皇上了。” 陆景宁拍了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惹得南梁帝哈哈大笑:“你这个泼猴,哪有这么容易死了,今日朕没时间陪你,等改日,朕陪你用膳。” 陆景宁识趣,屈膝离开经过时恰好遇见了宁王。 “阿宁。”宁王冲她微笑。 陆景宁眼眸微动,回以笑意。 她知道几日前宁王忽然就被重用了,日日被南梁帝传召,更甚至还会帮着南梁帝处理政务。 即便如此,宁王也不可能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 历朝历代就没一个帝王身落残疾。 宁王十五岁那年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势过重,落下很严重的疾病,尤其是双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公主!” 这时一个小太监躲在了一处台柱子前冲着陆景宁招手,陆景宁蹙眉,停下脚步。 小太监飞奔来陆景宁面前:“公主,您可要救救大人,皇上下令追杀大人。” 陆景宁先是一惊,再是担忧可很快又冷静下来了,疑惑地盯着小太监:“你是什么人,你家大人又是谁?” “公主,我家大人是京兆尹步晏啊,奴才受恩于步大人,也是步大人叮嘱奴才,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冲您求救,公主,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混账!”陆景宁抬脚冲着小太监的膝盖狠狠踹过去:“你家大人是生是死,和本公主有什么关系,本公主和你家大人形同陌路,你求错人了。” “公主!”小太监被踹倒在地,不甘心地冲着陆景宁说:“公主,大人好歹帮过你数次,您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呢?” 陆景宁指着小太监:“掌嘴!” 雪鸢上前冲着小太监左右开弓,直到将人嘴角打出血才算作罢,小太监却不死心地掏出一枚小牌子。 陆景宁只是淡淡瞥了眼,冷哼找死。 雪鸢又将人狠狠打了一顿。 “别让本公主再看见你,否则,本公主决不轻饶!”陆景宁丢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小太监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起身,并悄悄退回来殿内。 刚才那一幕,南梁帝看得清清楚楚,他眼中疑惑散了不少,难不成真的是他猜错了? 步晏和阿宁真的没有瓜葛? …… 回了玲珑院,陆景宁冷静的坐在椅子上,最近她动作频频,表面上都撇得干干净净。 但次数多了,每次都能脱身,就奇怪了。 “公主怎知那小太监有诈?” 陆景宁沉声:“步大人聪慧无双,绝对不会找这样冒失的人来求救,更何况,步大人也不会同我求救。” “为何?”雪鸢问。 陆景宁笑:“他用不上。” 那么聪慧狡猾的一个人,只有算计别人的份儿,哪能被算计,即便失手,也不会冲她求救。 她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公主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雪鸢问。 陆景宁伸出指尖揉了揉眉心,总是这样被动也不是个办法,有些人活着实在是太碍眼了。 她若掌权,还用担心受怕? 闭上眼,脑海里捋了捋步晏交给她的名单,步晏说过都是可信用的人。 倏然,陆景宁已经有了大胆的想法,冲着雪鸢招招手,低声说了几句话,饶是雪鸢胆子再大,也被陆景宁给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公……公主?” “是!” 安静了两日 雪鸢终于将东西制作完成,并递给了陆景宁。 陆景宁将所有人都退散,只留雪鸢一人,顶着烛火仔细地研究,看看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公主,这若是被查出来了,可是诛九族的。” 除了上官氏之外,陆景宁也没什么在意的九族,她确认无误之后,打算将上官氏找个理由送出宫。 “我有分寸。” 次日 陆景宁便借口让上官氏出宫去寺里给太子祈福,上官氏惊觉不对,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 “母亲,我有事安排在寺外,只是女儿不方便出去,也信不着旁人,只能交给您。” 在陆景宁的忽悠下,上官氏顺从地点头,派人去跟方皇后请辞,是给太子祈福,方皇后很快准许了。 上官氏一走,陆景宁心里就踏实多了。 她要是失败了,也没牵挂了。 “公主,皇后娘娘做了几道点心,想请您尝尝。”宫女来请。 皇后…… 陆景宁眼眸微动,还不知方皇后是敌是友,或者方皇后哪边也不是,她不参与其中,将来也是太后。 何必冒险呢。 “关于皇后,你知晓多少?”她问。 雪鸢道:“皇后最在意的就是清河公主,这些年清河公主在封地上的日子并不好过,奴婢听说驸马爷很宠爱一名小妾,公主虽身份尊贵,奈何性子过于柔弱,加上驸马又是大家族贵子,根本不惧公主,如今公主膝下也只有一名嫡子,奴婢听说身子也是孱弱得很,也不敢奔波劳碌,因此这几年清河公主只能派人送信回来,守着小公子寸步不敢离。” 陆景宁诧异:“还有这事儿?” “此事瞒得紧,知道的人少之甚少,驸马家是平定叛乱的功臣,即便是闹出来,皇上也不会追究的。” 听到这,陆景宁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见过了方皇后,旁敲侧击地聊起了清河公主,方皇后一脸惆怅:“本宫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几年见不着一次,若是公主能像你一样日日承欢膝下,本宫死也无憾了。” 第82章 皇后避嫌 鲜少提及女儿的方皇后有些惆怅,眼眶泛红,有些难为情的笑笑:“是本宫失态了。” 陆景宁笑着摇摇头。 “皇后娘娘,该用药了。”宫女捧着药过来。 方皇后白皙的脸庞上浮现一抹抗拒,却又不得不拿着药一饮而尽,随手拿起蜜饯塞入口中,片刻后眉头舒缓。 “本宫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从前还有佟氏帮衬,本宫还能轻快些,也不知你还能帮衬本宫多久。”方皇后亲昵地拉着陆景宁的手,状似无意道:“阿宁,佟氏死了,慎郡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几个皇子中慎郡王胜算是最大的,你可要加倍小心。” 这已经不是方皇后第一次提醒了。 陆景宁眼眸微微闪烁,试探道:“皇后娘娘的话阿宁谨记了,娘娘身子不适,阿宁愿意多多效劳,阿宁听说娘娘时不时会给皇上送药膳,不如由阿宁代劳如何?” 方皇后先是一愣,然后点头:“也好。” “娘娘!”宫女忍不住提醒。 “本宫这幅病殃殃的身子也需要静养,从今儿开始,就不见客了。”方皇后对着宫女说:“去告诉那些妃嫔,即日起不用来请安了。” 宫女不情不愿地点头。 陆景宁前脚刚走,凤栖宫大门紧闭,谢绝一切来客,甚至还将凤印交给了她。 她明白,方皇后这是在避嫌。 若她成了事,记方皇后一笔功劳,还欠下大人情,若败了,和方皇后无关。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合适的。 而且方皇后比她想象的聪慧,虽然不明白方皇后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她能察觉方皇后对慎郡王府一丝丝敌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景宁也乐意装傻充愣,她回到玲珑院,仔细地翻阅这段时间内务府的侍寝手册。 近一个月来南梁帝只涉足过后宫三次,分别是祺贵人,林嫔,还有已故的佟氏。 这三位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入宫也有最短的也有十几年了,南梁帝的后宫并不充盈,也已经很久没有选秀了,如今后宫最年轻的嫔妃是韵贵人,今年二十五岁,十年前入宫。 她的目光忽然停顿在韵贵人的手册上,半年前,韵贵人很得宠,一个月至少有四五次有机会侍奉。 但不知怎么就染了怪病,下半身出红不止,内务府就停了侍寝的牌子。 韵贵人…… “韵贵人现在身子如何,可方便侍寝?”陆景宁看向雪鸢。 雪鸢摇头:“奴婢这就去查。” “嗯。” 除了韵贵人外,她还挑选了两人,其中一人还是步晏给她的名单上可信任的人尤嫔。 一炷香后雪鸢回来:“公主,韵贵人的身子已经好了,且再过几日就是韵贵人的生辰了。” 陆景宁朝着雪鸢投去一抹赞赏,她点了点韵贵人的名字:“那便是韵贵人吧。” “雪鸢。” “奴婢在。” “你开一副补药方子,这几日咱们去给皇上送膳。” 陆景宁说做就做,当即就带着补药去给皇上请安,南梁帝得知她来,有些诧异。 长喜道:“奴才听说是皇后娘娘在休养,不便送药,公主得知后一片孝心,代替皇后娘娘给您送药膳。” 人就在门口,南梁帝也不好将人撵走,只好让人进来,看见陆景宁后脸上勉强挤出笑容:“阿宁来了。” “皇上,这是阿宁亲手炖的药膳,您记得喝,阿宁担心您。”陆景宁眼眶泛红:“皇上您一定要千千岁。” 南梁帝被陆景宁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放下手中的奏折:“此话怎么说?” “阿宁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您了,阿宁希望您长命百岁。”陆景宁吸了吸鼻子,一脸单纯。 本就在追求丹药的南梁帝,听到这话,心情很是愉悦,冲着长喜使了个眼色,长喜立即上前接过了陆景宁手里的食盒,将热气腾腾的药膳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南梁帝却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反而手捧着茶喝了两口。 陆景宁垂眸佯装没看见,也不多留,俯身找了个理由就走了,人一走,南梁帝瞥了眼桌子上的药膳。 长喜会意,即刻让太医过来查一查。 “皇上,这药没有问题,对您的身体有利无弊。”太医说。 南梁帝这才疑心消失了,摆摆手:“退下吧。” 太医退下后,长喜将药往南梁帝面前端来,南梁帝却道:“倒了吧。” 长喜微愣,极快地反应过来将药给端走了。 大殿安安静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连续三日,陆景宁都来送药,每次都呆一炷香的时间左右便离开了,前脚人走了,后脚南梁帝就叫人查药。 三次药,一次都没喝过。 长喜终是忍不住了:“皇上,这药也是公主一片心意,而且对您身体无害,您何不尝尝呢。” 南梁帝嗤笑一声,并未回应,只道:“多嘴!” 夜色渐浓,微风拂过吹在脸上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陆景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对于大殿发生的事,她全都知道。 “公主,皇上戒备心太重了,现在该怎么办?”雪鸢问。 陆景宁拧着眉,难怪步晏说南梁帝疑心病重,不好对付,可有些事她已经等不及了。 “若是非要选一人上位,你觉得谁最合适?” 雪鸢垂眸:“除了自己人之外,任何人上位都有可能翻脸无情。” 这话她认可。 “去告诉韵贵人,这两日就准备侍寝了。” 次日陆景宁再次提着补药去给南梁帝请安,南梁帝一如既往地让长喜将药接过来,并没有喝下去的打算。 陆景宁面色淡然地闲聊几句后,以不敢打搅皇上处理公务为由离开了。 长喜还是按照老规矩让太医来验,结果和往常一样,南梁帝意味深长的说:“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 长喜眼眸微动,佯装没听懂垂下眸。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娇俏动人的银铃声,打断了南梁帝的思路,他皱着眉:“什么人在外头?” “回皇上话,奴才听着声音好像是尤嫔娘娘和丽贵人。” 南梁帝有些莫名的烦躁,站起身就朝着外头走,长喜紧忙跟上。 御花园的凉亭内 一人唱歌一人吹箫,歌声曼妙,箫声悠扬婉转。 “皇上驾到!”长喜高喊。 歌声顿,箫声停。 二人朝着南梁帝屈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看着二人盛装打扮,脸上也是精心描绘的妆容,南梁帝不仅没有半点怜惜,反而勃然大怒:“太子失踪不明,全国都在祈福担忧,你们还敢四处招摇,可有半点儿良心?” “皇上?”二人惊慌失措,连连赔罪。 南梁帝大手一挥:“来人,将尤嫔和丽贵人拖下去,每个人抄写经书千遍替太子祈福。” “皇上!”二人吓得花枝乱颤,我见犹怜。 直到二人被拖走后,耳根子才安静下来,南梁帝深吸口气那股子烦躁劲儿还在,脑海里浮现出丽贵人白皙的肩。 “回宫!”南梁帝拂袖而去。 第83章 滴血验亲 傍晚 南梁帝翻了韵贵人的牌子。 “公主,韵贵人今夜侍寝。”雪鸢情绪隐隐有些激动,一切都按照公主的设计发展。 皇上罚了尤嫔和丽贵人后,欲火难耐,没处理完奏折只喝了一碗参汤就召见内务府的人,当看见韵贵人的牌子后,毫不犹豫的翻了韵贵人的。 陆景宁眼眸微动:“再等等。” 连续两日南梁帝都翻了韵贵人侍寝,还擢升了韵贵人的位份,成了韵嫔,吩咐了内务府给韵嫔小小的庆贺生辰。 噗嗤噗嗤! 耳边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 “是小白!”雪鸢快步走到窗台下,从小白的脚上取下小竹筒,转身递给了陆景宁。 看着小竹筒,陆景宁心跳的飞快。 算算日子已经整整半个多月都没有步晏的消息了。 打开了纸条,上面只写着一个字,殁! 陆景宁眼前一阵眩晕,差点就没站稳,雪鸢极快的扶住了她,陆景宁眼角流出两行清泪,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终究还是没有改变父亲的命运。 父亲…… 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没来得及和父亲说呢。 雪鸢看清上面的字后,劝道:“公主,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趁消息还没传出去,您要尽快做打算。” 陆景宁死死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看向了窗外漆黑的天:“皇上在何处?” “今夜皇上还是召见了韵贵人。” 陆景宁深吸口气,她记得步晏说过,若有朝一日京城乱起来,他足以扶持一人上位。 既如此,那就搏一搏! 夜色寂寥 韵贵人一袭薄纱裹身,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在屋子里扭着腰肢转来转去。 南梁帝斜靠在榻上,饶有兴致的欣赏这一幕。 砰砰砰! 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皇上,出事了。”长喜在外大喊。 南梁帝的兴致被打断,眉心一皱有些不悦,刚要站起身眼前一阵阵漆黑,他揉着眉,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抬不起来,惊的他瞪大眼珠子,张张嘴想喊人,一抬头却又发现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嘎吱门被打开了。 一抹倩碧色身影走了进来,女子身形娇小,戴着帷帽看不清容颜,白皙纤细的指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倾城之色。 陆景宁! 南梁帝瞪眼。 “奴才给公主请安。”长喜请安。 就连韵贵人也是赶紧披上衣裳,对着陆景宁跪下来请安。 陆景宁抬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公主。” 陆景宁朝着韵贵人看去,使了个眼色,韵贵人识趣的退了下去,并将门都给关上了。 南梁帝气呼呼的瞪着陆景宁,眼神里透着杀气,依稀能蹦出几个字,似是在说大胆。 面对南梁帝,陆景宁何尝不是恨意十足? 她深吸口气。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没有回头箭了。 “落英!” 落英闪身出现。 令南梁帝惊恐的是,落英的脸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一炷香的时间,速战速决。”陆景宁背过身。 落英点头,将南梁帝的衣服给扒开,开始寻找南梁帝身上的记号,不到一炷香就解决了。 陆景宁转过身时落英已经换上了南梁帝的衣裳,而南梁帝只穿着件白色里衣,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雪鸢。”陆景宁喊。 雪鸢推门而入,一只手拿着瓶子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割破了南梁帝的手腕,接了满满一瓶子的血。 南梁帝一气之下蹦出一句话来:“陆景宁,你放肆!” 陆景宁弯腰蹲下身:“这是你欠了东宫的,我不过是血债血偿,胜者王败者寇,没什么可抱怨的。” “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担心被人察觉……阿宁,朕可是你的亲祖父!”南梁帝又气又怒。 陆景宁懒得和他拖延时间,接过雪鸢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南梁帝的心口位置扎了下去。 噗嗤! 鲜血四溅。 喷洒在脸上还有一股子温热腥味。 南梁帝惊恐瞪大眼。 噗嗤! 又是一刀划破他的喉咙。 强忍着巨大的恨意将南梁帝的脑袋给割下来,饶是雪鸢见着这一幕,也有些头皮发麻。 “公主,人已经死了。” 大可不必这么血腥。 陆景宁却道:“将尸骨焚烧,将此物送去焚烧炉里烧了。” 雪鸢不解。 “经书上说,尸骨和头颅分开烧毁,死后连告状的机会都没有,更不会有轮回,虽不知真假,但举手之劳,试试又何妨?”陆景宁淡定的将头颅打包,放在了锦盒里递给雪鸢。 雪鸢不假思索赶紧按照吩咐去办。 至于剩下的尸首直接烧毁。 等办完这些事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院子里的血腥早已被掩盖驱除。 陆景宁净手后走出来。 “公主您放心,这院子里都是信得过的。”长喜迎上前,声音有些发抖, 他从未想过公主手段竟如此残暴。 陆景宁仰着头沉思了一会:“天快亮了,有劳公公了。” 趁着天还未亮,陆景宁悄然回了东宫,整个人浸泡在热水里,手心全是黏腻的汗。 她也没想过重生回来,第一个亲手杀得人竟然会是南梁帝! “公主。” 雪鸢敲敲门。 陆景宁回过神,从池子里起身飞快的裹上衣裳,打开门,雪鸢飞快的说:“半个时辰前太子尸骨找到的消息传入宫里,皇上也顺势晕了过去,太医诊断,怒急攻心伤了身,需静养,韵嫔娘娘一直陪着皇上,兵部,刑部,礼部,吏部还有忠勇侯,毅勇侯,长安侯,李国公,慎郡王,宁王,全都在赶来的路上。” “嗯!”她点了点头。 雪鸢又道:“大人那边也传来消息,让您不必担心,一个时辰内必定赶来。” 有了这句话,陆景宁安心不少。 前朝 诸位大臣站在了廊下窃窃私语。 慎郡王飞快的瞥了眼宁王,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 “太子的尸骨找到了,皇上一气之下晕了过去,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太子是皇上一手养大的,这么大的打击如何受得了!” “皇上的身子本就不好,万一……” 那位大臣一开口,立马就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吓得他赶紧闭嘴。 忠勇侯却道:“皇上这些年龙体一向如此,有太医院的太医看守着,诸位就不必操心了,况且,皇上膝下龙子龙孙多的是。” 慎郡王盯着忠勇侯看:“那侯爷觉得谁最合适那个位置?” 忠勇侯皮笑肉不笑的说:“自然是皇上最合适。” 说了跟没说一样,慎郡王收回神色,将目光放在了宁王身上:“宁王这阵子倒是往宫里跑的勤快。” 宁王敛眉:“奉命而已。” 一群人在廊下各有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南梁帝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又受了打击,未必能熬得住。 “太子虽不在了,却也不是没有血脉。” 人群后传来不适宜的声音,所有人朝着声源看去,忠勇侯之子沈如丰不紧不慢的朝着众人走了过来。 “奉和公主女流之辈,又有何用?”有人否认。 沈如丰摇头:“非也,我听说太子在外有位小公子,一直养在外头,已经六七岁了,这位小公子也跟着太子去了西北,但因为染了风寒,所以没有乘船归来,侥幸逃过一劫。” “胡说!”慎郡王不淡定了:“太子有私生子的事,我们怎么不知情?” “这孩子是民间女子生养的,太子和太子妃情比金坚,太子不愿意让太子妃伤心难过,一直养在外头,此事,太子妃和公主都是知情的。”沈如丰解释:“且前阵子太子妃已经松了口,让太子将此子带回养在膝下,这孩子就是要认祖归宗的。” 所有人都不相信,太子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儿子? “诸位若是不信,等孩子回来可以滴血验亲,太子虽身故,但至亲血脉验一验也是一样的。” 沈如丰的话就像是一记闷雷,狠狠地敲击在众人心坎上。 第84章 挑拨离间 殿外的争执传入陆景宁耳中,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温茶,陷入了沉思。 终于耳根子安静了。 “公主,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外头的人全都打发了。”长喜公公恭敬道。 陆景宁点头。 那帮老狐狸只知道南梁帝病了,却不敢真的来冒犯,她现在能拖多久算多久。 她眼眸一瞥,忽然想起了步晏说过,龙案上还摆在废黜太子的诏书。 思及此,陆景宁站起身朝着龙案走去,伸手翻阅奏折,一封接一封,一部分是南梁帝批阅过的,另一部分还未来得及看。 其中就有上官家上奏请罪书,上面竟写着上官家自知有错,无颜面对圣上和百姓,恳请皇上撤销了太子妃的头衔,上官家绝不会参与争斗。 陆景宁冷笑,上官偲还真当自己是盘菜啊,凭什么替母亲做决定? 更可气的是,上官偲在奏折的末尾还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理由,让太子妃自请下堂,不要霸占太子妃的位置,影响了国运昌隆。 啪嗒! 将奏折扣上。 她耐着性子继续翻阅其他奏折,大都是国事,还有一堆鸡毛蒜皮的事,文官参了武将,武将看不惯文官。 她没兴趣。 终于她在最底下的一摞奏折里找到了废黜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不恤国事,勾结外敌,朕痛定思痛决定赐太子,玉酒一杯,以儆效尤,钦此!” 陆景宁看着诏书蓦然睁大眼,震惊之余还有些疑惑,两个多月前她才第一次见墨云尧。 但父亲那时已经去了巡视东山,巡视结束后才领旨去了西北大营,这辈子墨云尧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东宫,父亲也没有见过墨云尧。 那南梁帝又怎么会给父亲按了勾结外敌的罪名? 更何况,今日的西北大营乌城并没有失守,南梁帝又怎么会未卜先知? 她紧紧攥着诏书,百思不得其解。 可惜南梁帝已经死了,否则应该能从他嘴里翘出点什么来。 陆景宁懊恼让南梁帝死的太痛快了。 “长喜,你可知这封诏书是何时写的?”陆景宁看向了一旁的长喜,身为大内总管,跟着南梁帝几十年,肯定是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长喜苦着脸道:“公主,皇上批阅奏折时,奴才是万万不敢上前的,而且奏折有专人看守,岂敢随意乱动?” 陆景宁听后有些失望,想将奏折撕毁但转念一想,这份奏折知道的人肯定不止南梁帝一人。 至少步晏也知情。 “雪鸢!” 雪鸢上前。 陆景宁吩咐她将奏折处理一下,将字迹销毁后,又在上面撒上一些药粉,又重新放在了原位。 她倒要看看是谁中招。 “公主,宁王求见。”外头小公公弓着腰来禀报。 宁王? 陆景宁对宁王了解并不多,上辈子宁王的下场并不好,甚至死在了太子前面。 她依稀记得是在一场宴会上不慎从高处摔落,撞破了脑袋,养了大半个月还是无济于事,最终撒手人寰。 临死前南梁帝还给了他宁亲王的封号,厚葬皇陵。 “公主,这阵子皇上虽恼了慎郡王,但对宁王是有几分信赖的。”长喜提醒。 “在步大人没回来之前,不见所有人。”陆景宁摆摆手。 长喜会意,亲自去打发了宁王。 过了好一阵子长喜才回来,低声说:“宁王一片孝心要亲自等着皇上醒来,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陆景宁挑眉:“他愿意等就慢慢等着吧。” “是。” 殿内静悄悄的。 殿外,宁王一只手束在后腰处,另只手随意地垂下,垂眸敛去了眼神,让人看不清此刻的状态。 “宁王还在这呢?” 慎郡王去而复返,他总不能让宁王白白担着孝顺的名声,要等一起等,他才不会被一个瘸子给比下去呢。 宁王冲着慎郡王微微一笑:“二皇兄别误会,我是来跟父皇请辞的。” 一句二皇兄,让慎郡王眉头紧皱,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喊过了,他瞥向宁王:“请辞?” “这些年我身子越来越差了,趁着能走动,想带着王妃游历大好河山。” 慎郡王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候,宁王竟然会主动弃权,虽然宁王的胜算很小,但一离开京,就彻底没机会了。 “宁王,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样?”慎郡王一脸警惕。 宁王摇头:“二皇兄,我自始至终对那个位置都没有兴趣,父皇最近召见我,也不过是因为对二皇兄有几分怒气,但臣弟看得出,父皇对二皇兄的欣赏仅次于太子。” 这话让慎郡王很受用,他面上的警惕松了不少。 “二皇兄是天命所归,臣弟岂敢争锋?”宁王冲着慎郡王拱手,态度十分谦卑:“但愿二皇兄日后能多照拂臣弟。” 慎郡王半信半疑地看着宁王:“你当真舍得放弃,太子没了,你我皆是皇子,我是郡王你位份还要高我一等,你若要争……” “二皇兄。”宁王急急地打断了慎郡王的话,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心,从怀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慎郡王:“这上面都是臣弟这些年交好的大臣,虽不多,但二皇兄若是想要,尽管拿走。” 慎郡王看着名单上大臣的名字,他才真的确定了宁王要退出。 “所以臣弟今日一定要见到父皇,等父皇醒来后,无论指给臣弟哪一块封地,臣弟都无话可说,且保证此生绝不会起兵造反。”宁王举起三根手指冲天发誓。 “宁王严重了。”慎郡王拍了拍宁王的手,对宁王的态度也多了一份友好:“你虽无意争夺,但太子冒出来一个儿子……” “二皇兄根本不必将此人放在心上,一个没见过面的孩子,父皇绝对谈不上有感情。”宁王信誓旦旦地说:“这年头想要冒充皇子龙孙,贪图富贵的人太多了,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 宁王非常坚定地表示,他不信此子是太子养在外头的私生子。 “旁人信不信无关紧要,但父皇若是信了,他就是太子之子,若父皇不信,那便是贪图富贵,混淆皇室血脉的罪人。” 这想法和慎郡王一样,慎郡王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嘎吱 门开了。 陆景宁倏然站在了殿门口,她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宁王,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你怎么在这?” 慎郡王看陆景宁从里面走出来,十分吃惊,他探了探里面,还没看清呢门又被关上了。 “我是奉命来送药膳的,父亲虽不在了,但身为父亲的血脉,本公主孝顺皇祖父也是责无旁贷的。”陆景宁淡淡的解释,顺手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了身后的雪鸢。 陆景宁已经连续七八日来给送药膳了,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倒也没引起怀疑。 “皇上怎么样了?”慎郡王问。 “还未醒。” 慎郡王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陆景宁,但想着她一个弱女子还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最多就是哭一哭,告个黑状。 在陆景宁身上吃过几次亏,慎郡王对她的态度十分冷淡:“你父亲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献殷勤,阿宁,你也太没良心了。” 面对指责,陆景宁嗤笑:“赫连氏死了才不过十来日,罪人佟氏死了也才两三日,又是丧妻又是丧母,我怎么不见慎郡王脸上有半点悲伤之色,甚至连素色衣裳也不曾穿戴,难怪外头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真如此。” “你!”慎郡王被怼得脸色铁青,想着是在议政殿外不好和她争执,末了只说了句:“牙尖嘴利!” 有朝一日,他若上位,定会将陆景宁嫁给南梁帝最粗鲁的武将,叫人狠狠折磨她。 贱人! “宁王叔。”陆景宁转过头冲着宁王看去:“这些天我日日听着皇祖父提及您有惊世之才,不可埋没,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叫我多学一学宁王叔的深沉内敛,收收性子,还请宁王叔日后多多指教。” 宁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眼角瞄见了慎郡王阴沉中还有疑惑的神色,眉宇间不禁染上一抹怒气。 “公主,太子妃已经回来了,请您尽快回去。”雪鸢提醒。 陆景宁点点头,冲着宁王屈膝离开。 第85章 权势反目 上官氏从寺里匆匆赶回,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神不宁,不停的催促着丫鬟去找陆景宁。 “母亲。” 陆景宁快步走来,扑倒在上官氏怀中,压抑许久的难过终于爆发,她吸了吸鼻子,紧紧的拽着上官氏的胳膊不松。 幸好,她保住了母亲,至少还有母亲在她身边。 “阿宁。”上官氏在回来时已经哭过了,她拿着帕子擦拭陆景宁的眼角:“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咱们要振作起来,这样才能给你父亲报仇。” 两人哭了一会儿,强行将悲伤收回去。 “母亲怎么突然回来了?” 按照计划应该是她派人去接,可她并未下令,宫里现在大局未定,她不想让母亲冒险。 提到这上官氏眉头紧皱,脸上划过恨意,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你外祖母也去了寺院祈福,她找人给我算过命格,说我命中无子,是早夭之兆,为保性命必须要有舍有得,还说我与佛有缘,劝我剃度出家,方能保住性命。” “胡说!”陆景宁差点儿就骂了脏话。 上官偲上奏折说上官氏犯了七出之过,要求上官氏下堂做妾,彰显上官家一族无心争取皇权的坦荡。 背后上官老夫人又追到了寺庙和上官氏胡说八道。 陆景宁第一次对上官家动了杀气。 “母亲可知上官偲上了奏折,指责您膝下无子,犯下七出之过,要求您自请下堂。” “你说什么?”上官氏有些不可置信,她两肩在颤抖,自以为是的亲人居然敢这样背后算计自己。 实在是过分。 “母亲莫急,上官家得事先放置一旁。”陆景宁拉着上官氏说起了那个孩子。 今年七岁,叫麟哥儿,生母只是个普通姑娘,机缘巧合之下才和太子有了露水姻缘,怀上子嗣后养在外头。 上官氏点头:“我都记着了。” 正说着落冰牵着个七岁男孩走了进来,看男孩的面相,倒真有几分和太子相似。 麟哥儿有几分胆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上头二人,又看了一眼落冰。 “这位就是太子妃,这是公主。”落冰提醒。 麟哥儿有模有样地冲着二人行礼:“给母亲请安,给长姐请安。” 上官氏看着麟哥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若她要是能生养,孩子也有这么大了,何至于让阿宁连个依靠都没有。 “麟哥儿,你几岁了,家住何方,父亲又是谁?”陆景宁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 “长姐,我没见过父亲,但我娘说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在京城做大官。”麟哥儿语气里还有些骄傲。 陆景宁嘴角扯出一个笑,麟哥儿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的回答倒也没错,她让云栽将人领下去教教简单的规矩。 人一走,陆景宁便问:“这孩子的亲娘呢,怎么没跟来?” “公主,这孩子是个孤儿,他是被收养的,麟公子一直被翡姑娘养着,至于翡姑娘,公主您放心,是大人培养的人,绝不会背叛您。”落冰解释。 陆景宁眼皮跳了跳,问:“你的意思是麟哥儿是步大人养了整整七年?” “嗯!” 她抿唇没说话。 落冰仿佛是看穿了陆景宁的心事,他低声说:“步大人说,储君之位只是暂时让麟哥儿坐,等大局已定,您可以重新从世家挑选一名年纪小的养在膝下培养感情。” 陆景宁倒是没想那么远。 但她刚才见着麟哥儿的第一想法的确是这孩子有些大了,而且懂得多了,就怕是养不熟。 既然是权宜之计,也翻不出手掌心,时刻观察便是。 “公主,宁王妃求见。” 宁王妃? 陆景宁微愣,才见过在议政殿门口见过宁王,这会儿又见着宁王妃,看在宁王妃帮过她两次的份上。 她决定见一见。 “将人带去花园,奉上茶水点心,不可怠慢。” “是。” 片刻后她换了一袭浅色长裙,将鬓间的朱钗首饰全部卸了,来到了花园里果然看见宁王妃已经坐在那了。 几日不见宁王妃似是又瘦了,脸上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脸上的暗青色。 “宁王婶。”陆景宁走了过去。 宁王妃站起身,冲着陆景宁点头:“阿宁,我来找你是有些话想说。” 陆景宁使了个眼色,其他人全都退下了,宁王妃这才开口:“逝者已矣,节哀。” 安抚了几句话后,宁王妃进入正题:“阿宁,接下来你可有什么打算?” “宁王婶婶,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那个孩子,朝廷是不会承认的,即便是真的太子血脉,可未曾被皇家养过,皇上也不一定会亲近,你可要早做准备。”宁王妃一脸无奈:“宁王府是没什么指望的,东宫迟早会易主,你这段日子在京城也得罪不少人,不如跟我们一块去封地吧,虽没有京城繁华,但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利于太子妃休养。” 宁王妃表现的一脸向往模样。 “阿宁,信我的话,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吧,你势力单薄,是争不过的,女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找个好男人嫁了,将来相夫教子。”宁王妃苦口婆心地劝。 陆景宁心里对宁王妃那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对方:“宁王婶婶,东宫是阿宁从小生长的地方,阿宁要搬去哪?” “天下之大,处处都是容身之处。” “阿宁离开了东宫会不适应。” “阿宁!”宁王妃急了:“你难道还想和慎郡王争?就凭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么,你可曾想过这孩子被迫养在外头七年,孩子的生母还不知说了什么抱怨的话,他不恨你们就不错了,若侥幸上位,你将来的下场也不会好的,与其费心扶持旁人,以卵击石,倒不如保全自己,趁着皇上对东宫还有怜惜,选一个富庶的封地,逍遥快活。” 陆景宁敛眉,并不为所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她若退缩,慎郡王府也不会饶她的。 那个位置,她势在必得! “多谢宁王婶婶提醒。”陆景宁端起茶递到嘴边,还保留了最后一丝和善。 她不知宁王妃究竟是什么人,但经过这次之后,他们注定就要站在对立面。 “阿宁,你不要以为有步晏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真是为你好,皇权的事和咱们女人不相干,只要你肯退缩,慎郡王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流之辈。” “我对慎郡王有杀妻杀母之仇,慎郡王于我而言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我们两个注定只有一人能活下来。”陆景宁神色决绝:“就算是宁王府想要撤退,也未必能有机会及时脱身。” 陆景宁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实不相瞒,我给皇上送药膳时,偶然看见了有人提议让宁王掌管西北大营三十万兵权。” 宁王妃闻言眼皮跳了跳。 第86章 暂代朝政 “会不会是弄错了,皇上怎么会将兵权交给王爷呢,王爷可是有腿疾的……”宁王妃苦笑摇头表示不相信。 陆景宁却不以为然:“这么多年许是父亲膝下无子的缘故,皇祖父对晚辈十分偏爱,尤其是听说缊哥儿小小年纪活泼可爱,又是聪明机警。” 提及缊哥儿,宁王妃的脸色终是忍不住变了,不自觉地紧攥着手里的锦帕。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 陆景宁佯装没看见,不紧不慢地捧着茶喝了两口,许久宁王妃再次开口:“阿宁,宁王府并不想参与进来,宁王府只想阖家团圆。” “阖家团圆……”陆景宁轻轻呢喃这四个字。 宁王妃自知说错话,赶紧赔罪:“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们不在乎权势,只想安安分分。” “宁王婶不必拘谨。”陆景宁微微笑:“有些事不是我一个女儿家说了算的。” 两个人相对无言,宁王妃也待不下去了,干脆站起身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雪鸢看着宁王妃远去的背影,嘀咕道:“之前还觉得宁王妃是个聪慧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陆景宁却不这么想:“东宫最大的依仗没了,我和步晏之间也不过是一纸婚书,若没了步晏,东宫更是岌岌可危,而慎郡王府的底牌一直都在,宁王妃选择慎郡王府也无可厚非。” 对方能这么说,她已经很知足了。 至少宁王妃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从前救她的情分,没有以此威胁或者逼迫,说的话也是中规中矩。 就凭这个,陆景宁也不想为难宁王妃。 反倒是一直低调的宁王,这次令她刮目相看。 将手底下可用之人都给了慎郡王,想要抽身,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支持? 想走? 做梦! 陆景宁凝着眸,脑海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南梁帝那边暂时还不会露出破绽,宁王和慎郡王一时半会也不敢冲进去,趁着这段时间,她要给上官家一个教训。 …… 上官家 在榻上休养了一个多月的慕容氏终于能勉强下地了,她现在浑身都裹着纱布,轻轻一动便疼得厉害。 慕容氏倒抽口凉气,丫鬟便劝:“夫人,您再忍一忍。” “嗯。” 平白无故地遭了大罪,慕容氏心里的怒火憋了太久,问道:“那小贱人怎么样了?” “少夫人伤得比您严重,大公子去了几日,后来便不怎么去了,少夫人也派人去请过,大公子都推脱了。” 慕容氏冷哼:“这蠢货,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勾引争哥儿日日留宿,还出了馊主意害我变成这样,要她死,简直便宜了!” 琅姑娘伤势更严重,每日只有口服的药吊着,身上涂抹的药一概不给留,日日疼得嗷嗷大叫,生不如死。 用慕容氏的话说,要是真是忠贞硬气的人遭这么大的罪,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可偏偏琅姑娘舍不得死。 “夫人不必担心,少夫人的脸已经彻底毁了,身上也无一处完好的地方,别说是大公子了,就是奴婢见了也害怕。”丫鬟道。 闻言,慕容氏脸上才露出了淡淡笑意。 这时外头传来了太子身故的消息,慕容氏惊愕万分:“我没听错吧,太子死了?” “是,大街小巷全都这么传,是步大人亲自护送太子的棺木回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京城。” 慕容氏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太子的事吸引了,赶紧派人去请上官偲过来,听说上官偲不在府上,慕容氏也顾不得身上的疼,让人抬着自己去找上官老夫人。 老夫人坐在大堂内,手里攥着檀木珠子,目光有些呆滞,时不时地唉声叹气。 “母亲,太子死了,东宫也就倒了,咱们可有什么打算?” 老夫人瞥了眼慕容氏:“太子虽不在了,但太子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养在外头,一个时辰前刚被接入皇宫。” “这怎么可能呢,太子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私生子,一定是有人假冒的。”慕容氏打死都不信这个孩子是太子的亲儿子,她冷嗤:“会不会是太子妃故意派人弄出来个假的冒充?” “别胡说!”老夫人呵斥:“太子妃端庄沉稳,绝不会做出这么冒失的事来。” 慕容氏却道:“母亲您别忘了,太子妃身边还有一个奉和公主出主意呢,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保不齐就是找人冒充的,一旦被皇上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慕容氏在心里将陆景宁狠狠骂了一遍,太冒失了。 自己想死还敢连累上官家。 老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了,手里的檀木珠子越转越快,立即让人去将上官偲请回来。 “这孩子才七岁,又无人教导必定不成大器,如今只剩下慎郡王一家独大了,咱们只要巴结好了慎郡王,定能翻身。”慕容氏说到这,又想起了琅姑娘,心里想着给琅姑娘用些上等的药。 毕竟琅姑娘还是慎郡王的女儿。 还未吩咐老夫人已经提及:“派人去将少夫人请来,就说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甚是惦记。” 这次慕容氏没阻挠,反而贴心地让人去熬一碗汤药来,又备上了琅姑娘最喜欢的茶水点心。 琅姑娘是被抬上来的,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心里恨死了慕容氏却不敢有半点儿怨言。 “琅姐儿,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上官家,你别怪我。”慕容氏软了语气,算是赔罪。 琅姑娘吃尽了苦头,面上保持谨慎和惶恐:“母亲,儿媳理解您。” “好孩子。” 又聊了几句后,上官偲匆匆赶回,拧着眉头在慕容氏身上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眼琅姑娘,也没多计较,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大人,太子已经死了,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慕容氏迫不及待地追问:“皇上年纪一日日大了,太子骤然逝去,打击肯定不小,说不定……” “别胡说!”上官偲一声怒吼,急打断了慕容氏的后半截话,吓得慕容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老夫人也是不悦的瞥了眼慕容氏,责怪她说大不敬的话。 “母亲,现在局势未明朗,一切还是未知数。”上官偲皱着眉头:“太子虽然不在了,但步晏确实将一名男童送入宫,如今步晏手里握着京城三万兵马,他若执意要拥立此子,必定是一场恶战。” 老夫人瞪大眼:“你的意思是步晏要造反?” 上官偲猜不透步晏的意思,这个节骨眼上偏偏皇上又病了,不见任何人,几个王爷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就怕皇上是装病的。 没有十足的把握,慎郡王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待观察。 至于步晏,派出去行刺他的人一波又一波,没有一个成功的,去的人大都是有去无回。 这么多天了,愣是让步晏完好无损地回京了。 “那太子妃呢,是什么想法,她若是不认这个孩子,这孩子就是来历不明。”老夫人道。 上官偲抿唇,这孩子一旦上位,太子妃就是太后,若这孩子不上位,太子妃到最后也只能顶着太妃的名义在后宫养老。 太后和太妃,一字之差,待遇可是天壤之别。 再说陆景宁,皇帝的亲姐姐未来也是长公主,身份尊贵。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太子妃都不可能不认这个孩子! “实在不行我厚着脸皮入宫一趟,这孩子认下来一旦被揭穿,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她终究是上官家的女儿,还能让上官家被抄家灭族不成?”老夫人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她不想大富大贵,只要将来上官家无虞即可。 当初要不是太子妃一直没有子嗣,老夫人也不可能对上官宛处处照拂。 上官偲摇头:“这几次咱们伤了太子妃的心,她为了阿宁,也一定会同意的。” 何况他已经上奏了,让皇上以无子为由废黜太子妃。 这件事一旦被太子妃知晓,太子妃肯定会恨死了上官家。 他实在是没脸去求太子妃了。 “她要是不同意,我便一头碰死在她面前!”老夫人一脸决绝,她绝对不能看着太子妃一人害死了整个上官家族。 百年之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上官偲沉默了。 听了半天,琅姑娘终于从几人的对话里捋出了来龙去脉,难怪慕容氏会派人接自己,原来是太子死了,她的父亲即将要上位了。 琅姑娘忽然开口:“是不是太子的血脉,一查验就知道了,太子妃也糊弄不过去,只要提防步晏会不会将太医给收买了。” 上官偲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琅姑娘,表示赞许:“你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将太医院的太医给查清。” “大人!” 管家匆匆赶来:“皇上刚才下旨册封奉和公主为摄政大长公主,暂代朝政。” “你说什么?”上官偲蹭的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南梁帝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册封了陆景宁。 陆麟和陆慎,这两人才是最后角逐者,怎么也不该轮到陆景宁的。 “皇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摄政大长公主这可是历朝历代都不曾出现过的封号,她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朝政,男子的事怎么让一个女子插手,皇上怎么越发糊涂了。”老夫人叹气。 摄政二字意义非同一般。 这在外人看来,是要扶持陆麟上位! 第87章 大开杀戒 “摄政……”上官偲眼皮跳了跳,要是朝政都交给了陆景宁暂代,她岂不是可以看见奏折? 怕什么来什么。 外头传摄政大长公主来了。 不及多想,几人赶紧准备了一下,没一会儿就看见陆景宁穿着黑色锦服,领口和袖口处还有金色的花纹云团图案,鬓间只有几根素钗点缀,白净的小脸上未施粉黛。 即便如此也难以掩饰她的风华绝代。 陆景宁的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几十个锦衣卫,架势十足的朝着大厅方向走了过来。 远远的,琅姑娘看见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 都是皇子的女儿,都是上官家的表姑娘,凭什么陆景宁要处处压自己一头。 她生下来就是郡主,又成了公主,如今又成了摄政大长公主,而自己却变得面目全非,连个丫鬟都敢欺负自己,侥幸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这么一对比,琅姑娘嫉妒得都快要发狂了。 “微臣,臣妇给摄政大长公主请安。” 众人行礼。 论身份,摄政大长公主形同副后,可陆景宁又暂代朝政,可以管皇后管不了的事。 整个京城除了南梁帝和太后之外,所有人见了陆景宁都要行礼。 陆景宁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人。 老夫人半蹲着身,好几次都要做出起来的动作,却迟迟不见陆景宁喊起,只好保持着行礼动作。 许是年纪大了,身子摇摇欲坠。 “啪!” 陆景宁毫不客气地将手上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上官偲的脸上,怒问:“上官偲,你好大的胆子!” 奏折打歪了上官偲头上的官帽,连额角也被磕破了,险些打到眼睛上。 上官偲下意识地抬手捂着脑袋,摸到了黏腻。 “偲儿!”老夫人惊呼,满脸心疼地伸手去摸。 上官偲见状赶紧摆摆手:“母亲,儿子无碍,大长公主面前不得放肆。” 无奈老夫人只好收回手,抬起手看向陆景宁时已有丝丝不满意。 一旁的慕容氏吃过几次亏之后十分自觉的低着头,努力将自己变成隐形人。 琅姑娘就没那么大度量了,好几次忍不住抬起头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陆景宁,看着她居高临下,看着她威武霸气,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很快陆景宁就注意到了琅姑娘的眼神,怒问:“这个丑八怪是谁?” 一句丑八怪就像是刀子狠狠戳在了琅姑娘的心上,让她气得喘不过气来。 雪鸢上前一把摘掉了琅姑娘脸上的纱布:“是琅姑娘!” “陆景琅?”陆景宁上下打量,而后嗤笑一声,满脸鄙夷,这眼神更是让琅姑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景宁笑过之后倒也没为难,一只手搭在后腰处,俯视上官偲:“你早已经背弃母亲,投靠了慎郡王,屡次伤害本宫和母亲,本宫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对你们多般容忍,你们可倒好,蹬鼻子上脸居然敢上奏母亲!” “微臣……”上官偲支支吾吾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陆景宁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了上官偲的肩上,将人踹翻在地,半点不留情。 她记忆里这个舅舅表面上对她和蔼可亲,每次她来上官家,舅舅都会给她搜刮一些新鲜的物件,哄着她开心。 可实际上呢,不过是下人花银子就能买到的。 她始终介怀上辈子母亲临死之际,上官家连脸都不肯露,生怕沾染上什么。 甚至母亲的葬礼,上官家也没有人出现。 这份情,早就断了。 “来人!”陆景宁下颌扬起,冷声吩咐:“将上官云争,上官云流,上官清风,还有上官瑜,上官琳,一共五个人全部给本宫带来!” “阿宁……不,大长公主。”慕容氏慌了,也不敢继续装死了:“您这是做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许多事都是不知情的。” “你要出气就拿我的命出气吧,实在不行,我以死谢罪。”老夫人急了。 陆景宁闭着眼不说话。 老夫人忽然威胁道:“你要是敢对几个哥儿下手,我今日就死在这,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逼死了长辈!” “死?”陆景宁睁眼忽然笑了,朝着老夫人走近:“这法子对母亲或许管用,但对本宫,你要死便死。” 陆景宁指了指一旁的柱子:“撞柱,毒酒还是白绫,你想怎么个死法?” “你!”老夫人又气又有几分心虚,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来话,陆景宁嗤笑。 老夫人闻言脸色涨红,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知当初解药的事你记恨我,罢了,我不怪你。” “虚伪!”陆景宁不客气地指责:“今日你若死在本宫面前,本宫即刻就让上官家丁忧三年,让所有人都去庄子上给你守孝!过去种种,一笔勾销,如何?”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上官偲忍不住悄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气的心口起伏,指尖颤抖。 “母亲。”慕容氏小心翼翼地搀扶老夫人,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她努努嘴,倒是没敢继续说了。 耳根子安静。 陆景宁弯了弯唇,虚伪的人是最怕死的。 不论真死还是假死,她压根就不在乎,更不会影响她对付上官家。 一个时辰后五个人被堵住嘴扔在了她面前。 陆景宁看向了上官偲:“放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老老实实的配合本宫,要么,本宫给你五个孩子指婚事。” 上官偲蹙眉。 “本宫今日就将话放在这,东宫若是有损,本宫宁死也会让这五人陪葬!” 陆景宁摆手:“将五人带走。” “是!” 当着上官偲,慕容氏的面,五个人被蒙上了麻袋被侍卫给抗走了,其中上官云争还有些挣扎,直接被侍卫一拳给揍晕了。 “争哥儿!”慕容氏惊呼。 可惜上官云争已经听不见了。 慕容氏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怔怔的看向陆景宁:“你别……别乱来,我听你的就是了。” 陆景宁并未将慕容氏放在眼里,从雪鸢手里接过一瓶药丸,倒出几颗摆在几人面前。 “吃了它!” 上官偲和老夫人迟迟没动,慕容氏二话不说抢起其中一粒吞了下去,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陆景宁递给慕容氏一抹识趣眼神。 “本宫耐心有限。”陆景宁脸色不耐。 “这是毒药,大长公主究竟想做什么?”上官偲执意不肯吃,陆景宁打了个响指。 几个侍卫飞速上前,按住了上官偲,粗鲁的将一粒药给灌下去,上官偲气的脸色通红,咬牙切齿。 轮到了老夫人,同样也没逃过去,一样被灌了药。 到了琅姑娘。 陆景宁朝着她一步步走过去。 “你……你要做什么?”琅姑娘惊恐地后退,吓得直哆嗦:“阿宁,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剑!”陆景宁伸出手。 最近的侍卫将佩剑递上。 哗啦! 拔剑出鞘。 噗嗤! 陆景宁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的将琅姑娘的脑袋给砍下来,血溅当场。 死无全尸。 陆景宁丢下剑,冲着几人勾唇冷笑:“记住了,这就是背叛本宫的下场!” 第88章 册封亲王 望着地上的头颅滚到了跟前,老夫人当场就吓晕了过去,慕容氏更是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唯有上官偲还保持了几分理智,他紧张地咽了咽嗓子。 不得不说,陆景宁这杀伐果断的举动确实是惊到他了。 一个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姑娘竟有这般雷霆手段,面不改色,杀人不眨眼。 上官偲看向陆景宁,若是太子能有这种魄力,也不会落到今日下场。 若是……若是陆景宁是个男儿身,上官偲不敢想象太子的地位会有多稳固。 眼看着陆景宁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慕容氏才朝着上官偲扑了过去,眼眶通红:“夫君,现在怎么办,争哥儿,还有几个孩子都在大长公主手里,她,她一定是疯了。” 慕容氏话都说不全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得。 上官偲没理会慕容氏,对着管家大声呵斥:“还不快去请大夫,将这里收拾干净。” “是,是。”管家忙不迭的爬起来去收拾。 很快大夫来了给老夫人诊断,怒急攻心受了极大的惊吓所致,扎了针灸后老夫人悠悠醒来。 望着头顶上方的帷帐,老夫人脸色一阵青白,挣扎着坐起来,看向了大夫:“除了受惊吓之外,可还有其他征兆?” 大夫犹豫片刻。 “李大夫,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老夫人示意丫鬟送上丰厚诊金,李大夫这才说:“从老夫人的脉象上看,似是中了毒,不过药量控制得很好,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三个月内不服用解药,毒药侵入肺腑,就难说了。” “三个月?”老夫人急了,竟顾不得礼仪,一把拽住了李大夫的衣袖:“可有什么法子解毒?” 李大夫额头蹭蹭冒汗,汗颜道:“老夫人,老夫医术有限,实在是没这个本事,实在不行老夫人另请高明吧。” 说罢,李大夫拂开了老夫人的手转头背着医药箱就走。 人一走,老夫人肩膀一松垮失魂落魄的跌靠在后枕上,她呆愣愣的看向了上官偲:“这丫头怎么这么狠毒,竟给咱们下药,她就不担心被天下人耻笑?” “还有琅丫头好歹也是和她一块长大的,说杀就杀了,一点不留情面,这丫头是不是魔障了?” 从前的陆景宁脾气虽不好,但还是十分孝顺的,对老夫人也是很体贴,时不时来探望,还会从宫里拿东西送来。 可如今不仅当众打骂,连装都不装了,直接让侍卫给她灌下毒药。 顺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可曾有过这种待遇? 老夫人越想越生气:“偲儿,几个哥儿还在她手里呢,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肆意妄为啊。” 三个嫡孙,一个都没留下。 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可就不活了。 上官偲沉吟片刻:“陆景宁已经不是从前的陆景宁了。” “她为何要这样对待上官家?”老夫人气恼。 上官偲沉默,倒是慕容氏忍不住开口:“定是那日解药的事让太子妃和大长公主寒了心。” 解药是太子妃花钱买的,结果一颗也没留给陆景宁,别看太子妃孝顺懂事,但陆景宁就是太子妃的命根子。 老夫人眼里没有陆景宁,将其弃之不顾,太子妃不恼才怪! 这件事老夫人至今都没后悔:“我问过大夫了,那合欢散对女子的伤害远不如男子,几个哥儿还小,不能出事,事后阿宁不是没事么,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还能如何,怎么一个个都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说着老夫人委屈的拿着帕子开始擦拭眼泪,哽咽道:“她是太子妃,明知道那日中合欢散的人多,偏偏只有三颗解药,难道不是存心让我为难么,若是多一粒,我自然会给她用。” 慕容氏垂眸,不敢深说。 若是以前这话也没毛病,但现在,她的孩子全都在陆景宁手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事情已经过了,母亲就别多想了,当务之急是先休养身子。”上官偲安抚道:“等她们母女两个气儿消了,再哄一哄,璃儿不会真的要您性命的。” 这是上官偲自己给自己的安慰。 太子妃上官璃自从解药那次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没露面,不论是谁派人去请,也只是草草打发了。 看陆景宁那股子狠劲儿,上官偲也是担心她真的会六亲不认。 “别糊弄我了,这丫头杀了宛儿,杀了琅姐儿,还能容忍谁?”老夫人不好糊弄,想法和上官偲一样,她抹了抹眼泪认真的问:“还说回来,皇上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册封她做什么摄政大长公主?难不成,皇上真的要扶持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上官偲摇头,从他被南梁帝痛斥一顿后,他明显就能感觉慎郡王对自己的疏远。 还有京城文武百官也是对他客气里含着几分避嫌。 “皇上的心思谁又猜的透呢?”上官偲叹了口气,想着晚些时候亲自去一趟慎郡王府探一探消息。 老夫人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这天许是要变了。” …… 摄政大长公主的圣旨赐下,举朝震惊,众人议论纷纷。 不仅如此,在一个时辰后宫中再次传来第二道圣旨,加封宁王为宁亲王,掌六部。 “啪!” 宁王在议政殿门口守了大半天快要傍晚了也没见着南梁帝,长喜公公出来说皇上刚醒,身子虚弱不见任何人。 奈何宁王执意要进去看看。 长喜公公无奈只好进去禀告,片刻后就领着宁王进去了,绕过屏风便看见了榻上躺着的南梁帝正在宫女的服侍下慢慢喝药。 “儿臣给父皇请安。” 南梁帝只是淡淡瞥了眼宁王,摆摆手。 “宁王殿下,这边请吧。”长喜公公指了指门外,宁王见着了南梁帝醒来,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没耐心了。 于是宁王也只能退下。 刚回到宁王府,那头圣旨就赐下来。 宁王失手打碎了一只茶杯,怀疑自己听错了,长喜公公弓着腰说:“宁亲王,皇上还有意让您做小殿下的师傅,让您多费心了。” “小殿下?”宁亲王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不安的问:“父皇已经认下那个孩子了?” 长喜公公点头:“皇上已经派人查过小殿下的身世,确认无误就是太子殿下的血脉。” 宁亲王的嗓子都被堵住了,望着亲王冠冕还有诏书,迟迟没有动作,他并不想留在京城。 只要离开京城,就一定可以改变结局。 他不想早死。 更不想和慎郡王作对。 下午他已经和慎郡王摊牌,一方面也是投诚,根本不曾想过南梁帝会赐他亲王位置,还将小殿下交给他。 如此,就算他再怎么和慎郡王解释,对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 “宁亲王殿下?”长喜公公出声提醒。 宁亲王强挤出笑容接过诏书,并按照规矩打赏。 一众小太监道谢。 “王爷。”宁王妃走了过来,神色担忧道:“妾身觉得皇上已经恼了慎郡王了,也并非是要抬举那个孩子,只是想找个人和慎郡王再打擂台而已。” 宁亲王手里拿着诏书犹如烫手山芋,他苦笑:“那又如何,最后登上那个位置的只能是慎郡王。” “王爷为何这么笃定?”宁王妃不解,皇上虽然身子不好,但还不至于缠绵病榻起不来身,膝下皇子也不止慎郡王一人,还有连王,战王,云王,只不过都不在身边而已。 有些事宁亲王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眼天色,犹豫了一会儿:“本王出去一趟,今夜你不必等了,早点休息吧。” 第89章 滴血验骨 “王爷要去找慎郡王?”宁王妃急急地上前追问。 被猜到了心思,宁亲王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一眼宁王妃:“不论旁人怎么说,怎么猜测,本王是坚决不会和慎郡王作对的。” “可是……” “你相信本王。”宁亲王一脸坚决:“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慎郡王。” 不等宁王妃开口,宁亲王已经迫不及待地抬脚离开,很快身影就消失在眼前。 不知为何宁王妃的心里七上八下,她站在门口思索片刻,丫鬟小心翼翼地上前:“王妃,您愁什么呢,王爷被册封可是好事儿。” 宁王妃不语,摆摆手:“都退下吧,让本妃一个人静一静。” “是。” 站在廊下等了许久,月色爬上枝头,宁王妃深吸口气喊来了丫鬟:“歇吧。” …… 月色下 宁亲王来到了慎郡王府,等了莫约一刻钟,管家难为情的说:“殿下,我家郡王已经歇了,您改日再来吧。” “不急,本王再等等。” 管家无奈只好又进去禀报。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管家才再次折返回来,恭敬地将宁亲王给请进去了。 大堂内灯火通明,慎郡王坐在主位上,还穿着白天的衣裳,沉着脸不说话,听见了脚步声的他慢悠悠抬起头。 一双凌厉的双眸紧紧盯着来人。 “二皇兄。”宁亲王被这迫人的气势压得头皮发麻,往前一步,将手上的诏书放在桌子上:“这绝对不是臣弟的本意,臣弟绝不会和您争夺。” 看着诏书上赫然写着册封亲王,还印着玉玺,慎郡王瞧着实在是碍眼,以往他根本就注意不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弟弟。 但此刻,慎郡王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一声嗤笑:“你是来炫耀的么?” “二皇兄。”宁亲王一咬牙,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臣弟今日所有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绝无二心。” 慎郡王被宁亲王的举动给震惊了,面上的愤怒也减少了许多,打量了片刻后弯着腰将人给扶起来了,他问:“父皇册封你为亲王,又命令你掌管六部,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利,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宁亲王犹豫了。 “皇弟不必紧张,本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慎郡王拉着对方坐下,状似无意地问:“本王听说父皇要你做那孩子的师傅?” 宁亲王点点头。 “一个外室子生养的庶子也敢配一句殿下?”慎郡王嗤笑:“父皇还真是偏心,多少孙子辈连瞧都不肯瞧一眼,本王去年就已经请封世子,三言两语就被糊弄过去了,让一个亲王做庶子师傅,真是抬举了。” “虽是师傅,但怎么教还是臣弟说了算。”宁亲王很快就意识到了慎郡王话里的意思,继续说:“若是父皇知道此子不堪大任,自然会放弃。” 慎郡王见宁亲王说的这样毫无保留,脸上的笑意更浓,将桌子上的诏书收好重新递到宁亲王手里:“咱们兄弟之间不必见外。” 聊了大半夜,宁亲王才松了口气从慎郡王府走出来。 夜色拨开,隐隐窥见天际一点泛白 东宫寂寥,烛火闪烁,雪鸢进门悄悄将烛火剪灭,又慢慢地退了出去,天刚刚亮屋子里就传来动静。 “公主,时辰还早,您再歇一歇吧。” 陆景宁摇头,她实在是没有睡意,让人进来伺候洗漱,问起了昨日母亲的状态。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并没有隐瞒,太子妃知道后,一句话都没说,奴婢瞧着脸色也没有责怪,倒是让身边的嬷嬷给小殿下做了几身衣裳。” 昨日她在上官府做的事,却是有些大逆不道了,她回来时上官氏已经歇息了,便没去打搅。 这一夜,翻来覆去都在想着这件事。 “去瞧瞧母亲。” 穿戴整齐后陆景宁去给上官氏请安,上官氏正和麟哥儿在用膳,见她来,上官氏笑着冲她招手:“阿宁来了,快坐。” “母亲。” “长姐。”麟哥儿起身,乖巧地冲着陆景宁行礼。 陆景宁点头,示意他可以坐下。 宫女立即摆上了一副干净的碗筷,上官氏夹了只虾饺放在了陆景宁碗中:“这些日子你瘦了许多,多补一补。” 语气里只有关心,没有埋怨,陆景宁松了口气。 吃过饭后,云栽领着麟哥儿去习大字,给母女两人留下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次上官氏先拉着陆景宁的手安抚:“阿宁,什么都别多想,在母亲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至于上官家,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 有了这话,陆景宁心里踏实多了。 而且她发现从上官氏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对上官家的期待和惋惜了,情绪波澜不惊。 门外小公公来催促。 上官氏松开她的手:“去吧,无论你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母亲都不会责怪你。” “谢谢母亲。” 陆景宁微微一笑,跟着小太监去了前殿,一路上小太监说起了文武百官对于陆麟的质疑。 “都有何人质疑,将人都记下来,稍后交给本宫。”陆景宁吩咐。 小太监点头。 从偏殿方向进了议政殿,长喜公公见她来,冲她屈膝,又指了指桌子上堆积成山的奏折。 “这些全都是质疑小殿下身世的,还有得让皇上早些立下储君,稳定朝纲,免得闹得人心惶惶,若传到三军那,便是扰乱军心。” 陆景宁坐下翻开了几本,上面果然是言之凿凿,连续几本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她将奏折放下。 要想立陆麟为皇太孙,就绕不开证实陆麟的身份,可太子已经死了,怎么查验? 这帮人就是抓住了这个弱点,想要让南梁帝妥协。 毕竟不是普通家族,一个庶子认就认了,涉及江山社稷,血脉必须无误,否则便会有其他人不服气,借着各种理由闹事。 “宁亲王呢?”她问。 “回大长公主,今儿宁亲王告假了。” 昨日才册封,今日就病了,摆明了就是不想教陆麟,又不能违抗圣旨,就只能称病。 宁亲王的态度也让陆景宁知道了对方是敌是友。 既如此,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让李太医,刘太医即刻去宁亲王府一趟。”陆景宁吩咐道。 长喜点头。 随后陆景宁又问起了步晏。 “步大人今儿凌晨才到京城,太子的陵寝已经在修葺了……”长喜公公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小祖宗。 陆景宁深吸口气,强忍着悲伤,下令:“若太子金身归来,安排几位大臣在场,当众滴血验骨,以证清白。” “是。” 当长喜公公对着候在廊下大臣说起滴血验骨的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皇上的意思?”其中一位大臣不可置信的问,滴血验亲可是丑闻,轻易不会查验。 没想到皇上居然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皇上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罢了,诸位大人耐着性子等一等吧。”长喜公公沉声说。 人家都敢滴血验骨,证明身份了,其他人哪还敢再质疑? 第90章 再换师傅 一个时辰后 太子棺木被数十人抬入大殿,所有人屏住呼吸,面上露出了悲伤表情,陆景宁伸手牵着陆麟站在大殿内。 “阿宁,你可想好了,一旦开棺查验,若是假的这件事牵扯可就大了。”慎郡王压低声音劝:“不如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及时收手。” 陆景宁抿唇不语。 而后慢慢赶来的宁亲王,一瘸一拐的迈着步子走进来,他目光深深的略过了陆景宁。 “宁王叔来了。”陆景宁打了个招呼,又冲着陆麟说:“从今日开始,这位宁王叔就是你的师傅了。” 陆麟顺着视线看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冲着宁亲王磕头,每一下都很用力。 三个头就让陆麟的脑门儿红了。 “你先不必着急磕头。”宁亲王避开了身子,神色有些冷漠:“稍后再说。” 陆麟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陆景宁,有些委屈的喊了声长姐。 陆景宁摸了摸陆麟的脑袋:“这位宁王叔素来严苛,你不必害怕,何况,这是宁王叔奉命行事。” 一句奉命行事让宁亲王的脸色微微一变,碍于场合只能冲着陆麟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陆麟乖巧地站在了陆景宁的身后。 “阿宁,你可有想过你父亲一身光明磊落,死后却要被人污蔑,甚至还会连累你母族,这么大的代价你承担得起么?”慎郡王再次压低声音提醒,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了陆麟。 要是眼神能杀人,陆麟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慎郡王,麟哥儿虽养在外头,但他的确确就是本宫的弟弟,也是父亲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皇祖父都亲口承认了,绝不会有假的。”陆景宁一脸无辜地看向了慎郡王:“难道慎郡王不想父亲后继有人吗?” 众目睽睽之下,慎郡王岂敢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实际上,慎郡王心里也没底,不确定陆麟究竟是不是太子的孩子。 到了关键时候,他想阻挠也来不及了。 终于,长喜公公搀扶着就南梁帝走了出来,一旁候着王太医,王太医低声说:“皇上突闻太子噩耗,怒急攻心伤了心肺,不宜再受刺激,也不宜开口说话,诸位大人请安静。” 看着南梁帝出现,众人跪地请安。 南梁帝揉了揉眉心,然后长叹口气,捂着心口指了指里面,长喜公公赶紧扶着南梁帝又退出去了。 片刻后长喜走出来:“皇上有旨,将今日查验之事交给宁亲王处置。” 宁亲王蹙眉。 众人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宁亲王身上,无奈,宁亲王只好让人打开棺椁,准备滴血验骨。 慎郡王瞥了眼在场的几位太医,使了个眼色。 陆景宁摸了摸陆麟的脑袋:“怕吗?” “长姐,我不怕。”陆麟摇摇头,接过托盘上的匕首将自己的血滴在了空碗内,血流不止,陆景宁见状赶紧拿着帕子包住了陆麟受伤的指尖。 一炷香后 血融入骨中。 张太医看清结果后,冲着陆麟跪下:“是小殿下无误了。” 慎郡王不信,朝着棺椁看去,看清后脸色微变,然后瞪了一眼张太医,张太医心虚的别开眼。 砰! 棺椁重新扣上。 众人跪地,冲着棺椁行礼。 陆景宁的眼泪大颗大颗流淌,拳头紧紧攥着,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迫害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陆麟的身份已经明确,无人再敢质疑,他朝着宁亲王走了过去,恭敬地喊了声师傅。 “小小年纪就这么着急哄人,你父亲尸骨未寒,你也不怕让你父亲伤心了。”慎郡王冷哼,见不惯陆麟的懂事上进。 刚才他仔细打量过陆麟,知进退,举手投足和太子之间还真有几分相似,看着就让人讨厌! 死了一个太子,又来了一个陆麟。 真是晦气。 宁亲王也当场冷了脸:“你已经七岁了,也该懂些规矩了,难道你母亲没教你吗?” 陆麟咬着唇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他垂下脑袋,有些拘谨。 “宁亲王,这是何意?”陆景宁挑眉:“莫不是你对皇祖父的安排不满意,麟哥儿才回宫不久,许多规矩是不懂,但教一教不就会了,你又何必在这诋毁?” 宁亲王没想到陆景宁会当众反呛,脸色一变:“本王教他自然有本王的法子,你又何必插手过问,成何体统?” “麟哥儿的规矩是父亲教的,父亲的规矩是皇祖父亲自教的,本宫不过是提醒宁亲王,适可而止,东宫可就这么一个苗子,要是有什么损耗,本宫可不依!” 陆景宁又指着棺椁:“父亲九泉之下若是知晓宁亲王这般轻蔑麟哥儿,也会死不瞑目,若宁亲王没这个本事教麟哥儿,本宫这就亲自去找皇祖父,南梁泱泱大国,最不缺的就是德才兼备之人。” 这几句话丝毫不给宁亲王面子。 文武百官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徘徊,聪明的已经开始装聋作哑了。 宁亲王脸色铁青,目光不悦地看向了陆景宁:“你若信不过本王,尽管去找皇上,本王才疏学浅,教不了小殿下,本王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教他!” 话落,宁亲王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掠过,众人纷纷垂眸,生怕沾染麻烦,个个都在避嫌。 陆景宁嗤笑,当即就拉着陆麟朝着内间走,却被长喜公公拦住了:“大长公主消消气,刚才皇上听闻宁王不愿教小殿下,已经给小殿下重新物色了一位师傅。” 一句宁王,让宁亲王错愕。 他刚才只是下不来台,嘴硬罢了,哪敢真的不教陆麟。 才封了一日的宁亲王,转瞬就被卸了,宁王脸色一阵青白变换,下意识的看向了慎郡王。 “宁亲王文武双全,又是麟哥儿的长辈,偌大的京城还有谁比宁亲王最合适?”慎郡王疑惑的问。 长喜公公提醒:“郡王,您喊错了,是宁王殿下。” 慎郡王蹙眉。 紧接着长喜公公伸手指了指:“这位就是皇上给小殿下指的新师傅。” 众人顺着视线看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袭湛蓝色官袍,长腿一迈跨过门槛,一只手束在后腰处,不紧不慢的朝着这边走来。 那张惊艳绝伦的容颜放眼看去,放在文武百官之中,鹤立鸡群,犹如天人之姿。 第91章 历朝公主 “步晏!”宁王骤然一愣。 步晏冲着宁王拱手行礼,脸上挂着谦虚笑容:“下官不才,帮着皇上处理了不少事,略懂几个字,厚着脸皮当小殿下的师傅应该够格。” 众人恍惚。 当初步晏任命京兆尹之前,可是孤身一人摸爬滚打,从一个穷酸秀才连中三元,被南梁帝当场钦点为状元。 当年的步晏文采卓然,多少人叹为观止。 只是后来这些都被步晏的名声遮掩了,众人只知道京兆尹阴狠毒辣,手段了得,忘记他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 宁王略过步晏,看向了慎郡王,等着对方开口能说句话。 可慎郡王就像是没看见宁王的眼神,转过头和身边的大臣闲聊起来,宁王心头一哽。 “麟哥儿,还不快给师傅行礼!”陆景宁对着陆麟使了个眼色。 陆麟极快回过神,扑通跪在地上冲着步晏三跪九拜,步晏上前一步,弯着腰将陆麟给扶起来。 “小殿下不必多礼。”步晏轻轻的拍了拍陆麟的肩,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 接下来便是太子的葬礼。 寺里的和尚有条不紊地进入大殿,跪在四周方向,开始念经祈福。 陆景宁跪在棺椁前挺直了腰杆子,她眸光通红,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仰着头深吸口气,强忍着酸涩。 “长姐,今日欺负你的人,等我日后上位了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陆麟在她身边,举着拳头小声说。 对于陆麟,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陆景宁根本就提不起来感情,她只是轻轻点头:“嗯!” “长姐,父亲死了,皇祖父会立我为太子吗?”陆麟睁着大眼睛好奇地追问。 陆景宁眉头紧拧。 “太子之位也得有本事才能坐,不是空口无凭。” “可是我太子的儿子!”陆麟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已经认定了那个位置就是他的。 陆景宁转过头看了一眼陆麟,望着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还有几分气恼。 气恼什么? 就因为刚才有人说了他? 陆麟被盯得垂眸,小声嘀咕:“长姐,我只是想帮帮你,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不会给你招惹是非的。” 陆景宁淡淡嗯了声。 众人跪到了快傍晚时分才得以被放出宫,慎郡王率先离开,宁王紧跟其后。 沈尚书和沈如丰临走前冲着步晏使了个眼色,步晏微不可见地点头,二人才退下。 殿内念经声不断。 步晏走到陆景宁身边:“大长公主,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陆景宁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低头间忽然胳膊一紧,陆麟拉着陆景宁的胳膊:“长姐,父亲虽不在了,但咱们还是要坚强,绝不能倒下。” 在两人的劝说下,陆景宁慢慢站起身朝着偏殿走。 偏殿早已经准备好了斋饭。 她喝了点粥实在是吃不下,心里惦记着上官氏,起身要离开却被陆麟给按住了:“长姐在前殿看守,我去陪陪母亲吧。” 不等陆景宁开口,陆麟便起身朝着外头走,不一会儿身影就不见了,陆景宁眯了眯眼,这孩子才入宫一日,俨然变了个人一样。 初次见面时还是小心翼翼,目露胆怯和卑微,才一夜的功夫,陆麟便可以熟练地和自己聊天,整个人也机智了许多。 步晏倒了杯茶递上前,语气温柔:“想什么呢?” 麟哥儿是步晏找的,她质疑麟哥儿就是在质疑步晏,于是陆景宁摇摇头,想着先稳定现在的局势,日后再做打算。 太子大丧,宫中上下都在吃斋念佛,根本不敢穿红戴绿,京城内亦是小心翼翼,生怕被皇家的人盯上。 一转眼丧事结束,太子册封号元玺太子,葬入皇陵。 陆景宁陪着上官氏一个多月。 眼看着上官氏日渐消瘦,心里有些着急,父亲宠爱了母亲十几年,骤然逝去,最受打击的就是母亲。 这一个多月她每次来请安,都能看见上官氏红肿的眼睛。 宽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陪伴。 好在上官氏很快调整好心态,陆景宁也放心许多,正闲聊着,陆麟闯入:“给母亲,长姐请安。” 上官氏点点头,强挤出一抹笑容:“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回母亲话,今日步大人沐休半日,所以就给儿臣放了半天假。”陆麟从小袋子里掏出这几日的功课,规规矩矩地递上前。 上官氏顺手接过,陆景宁好奇地凑了过去,陆麟的字比她想象的还好规整,文章通顺,比起同龄人更有见解。 “不错!”上官氏不吝啬地夸赞。 陆麟咧嘴笑了:“都是师傅教得好。” 陆景宁眼眸微动,又问起了一些问题,陆麟全都能圆滑地回应上来,上官氏笑道:“你倒是聪慧,这学识比起同龄的小公子们也毫不逊色。” “多谢母亲夸赞。”陆麟眨眨眼,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上官氏对陆麟也有几分怜爱,叫人给他端来了牛乳茶还有新鲜的点心。 陆麟谢过之后,坐在了桌子旁乖巧吃着。 举手投足一点儿也不像是外面长大的孩子,倒像是世家贵族养出来的。 身边雪鸢忽然朝着陆景宁使了个眼神,陆景宁心领神会慢慢起身,借口还有事先离开。 “去吧。”上官氏挥挥手。 临走前陆麟还从椅子上下来,冲着陆景宁规矩地行礼。 陆景宁抬起手摸了摸陆麟的脑袋,淡笑离开。 “步大人在新苑殿等您。” 一个多月不见步晏,她还有不少问题想问,不假思索地朝着新苑殿走去,推开宫门,院子不大胜在清幽。 一汪池水映入眼帘,湛蓝色身影站在了池子旁,手里还捏着鱼食正在往池子里头撒。 偶尔还有鱼儿拍打着水面的声音。 步晏见她来,干脆将手里的鱼饵全部撒进去,对着陆景宁打量;“又瘦了。” 陆景宁蹙眉。 这阵子她满脑子都是将陆麟扶持上位,又如何对付其他几个官员,每天深夜才睡,次日天不亮就醒了。 加上太子逝去,她面上不显,心里头着急上火,食欲自然就下来了,前两日雪鸢还说要重新给她做两套衣裳。 她的衣裳全都大了一圈。 “多谢步大人关心。”陆景宁弯腰坐在了一块石头上,一只腿蜷起胳膊搭在膝盖上,看向池子里的鱼,犹豫了一瞬才鼓起勇气问:“皇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朝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步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步晏直言不讳:“陆麟这孩子有些聪慧……” “步大人当真要让陆麟做太子?”陆景宁打断对方,语气有些沉闷:“南梁的江山落在一个外姓人手里,我实在不放心。” 步晏摇头:“自我教陆麟以来,只学一些诗词歌赋,有关于政治谋心手段,一概没有透过,我未点头,也不敢有人教他这些,甚至他书房也找不到一本像样的书,不过是些皮毛。” 陆景宁诧异的看向步晏,越来越看不透对方了:“这是为何?” “我从未想过扶持陆麟。”步晏摇头:“一个七岁的孩子,早就懂许多了。” 当年他就是七岁那年来了南梁,一路奔波,沿街乞讨,心思远胜过同龄人。 所以,步晏压根就没有打算扶持陆麟。 步晏从衣袖内掏出一本书递给了陆景宁:“史书上有个古青朝,其皇帝膝下十五子,为了储君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古青皇帝却最钟爱原配嫡女,欢阳公主,公主出嫁后郁郁寡欢,古青皇帝心疼爱女,允公主休夫,接回宫中调养,公主的身子日渐康复,古青皇帝临死之际将皇位传给了这位公主。” 陆景宁骤然一愣。 “阿宁,与其靠别人给你撑腰,倒不如将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步晏说得煞有其事,一脸认真。 他抬起修长的指尖轻轻搭在了陆景宁的手腕上,语气低沉:“于你我只有一个要求。” 陆景宁的心跳得飞快。 这个念头她从来都不敢想,愣了许久才抬起头对上了眼前的一抹温柔,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问不出话来。 “若真有那一日,你要废后宫。” “嗯?”陆景宁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拨开了步晏的手:“你当我是什么?” 步晏见她气恼了,脸颊染上绯红,气鼓鼓的模样还有些可爱,失笑,起身坐在了陆景宁对面位置。 “阿宁,你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说服皇后给你作证,将来你的路才会顺畅,不要低估了皇后的分量。” 陆景宁思索片刻,她也未敢小觑方皇后,这么多年稳坐中宫必定是有道理的。 方皇后一旦质疑,陆景宁就是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你是要我去一趟清河?” 步晏惊讶陆景宁的聪慧,一点就透彻:“不错,清河公主是方皇后的命根子,若是将清河公主安顿好了,方皇后才能支持你,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有足够的利益。” 否则方皇后为何要冒险帮陆景宁? “清河,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也是陆麟养母目前住的地方,你若亲自去接,文武百官只会说你大度。” 陆景宁犹豫了。 “京城交给我,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没回来之前,京城局势不会有变动。”步晏信誓旦旦道。 第92章 砸门看人 次日陆景宁就以迎陆麟生母为由,起身去一趟清河,临走前陆麟拉着陆景宁的手,担忧道:“长姐,你可一定要快些回来。” 陆景宁失笑:“你放心,院子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你娘回来让你们团聚。” 陆麟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笑容,伸手挠了挠脑袋,小声嘀咕:“其实我娘过惯了外头的生活,未必能受得了宫里的条条框框,倒不如让我娘一直留在外头逍遥自在,她要是愿意来,日后我自会想办法接入宫。” 陆景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长姐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我娘会卷入是非。”陆麟自知说错了话,赶紧解释。 末了,陆景宁拍了拍陆麟的肩:“莫要多想。” 随后上了马车,渐渐远去。 陆麟盯着马车的背影发呆,久久才回神。 马车一路飞奔,为了赶路程,陆景宁吩咐昼夜不停地赶路,只有在驿站时才停下,换一匹马继续赶路。 原本八日的路程硬生生地给缩短成了五日,终于抵达了清河郡。 清河郡还算富庶,资源丰富,有山有水,大街上的百姓走来走去,还有无数小贩叫卖,一片祥和。 来之前陆景宁已经提前让人快马加鞭去给清河公主报信儿,当她抵达城门口时,却不见有人来接应。 直到她安置在了客栈,过了许久清河公主府的人才上门。 “奴才给大长公主请安,我家公主得知大长公主来了清河,很是开心,只是不巧家里的小少爷病了,公主实在是抽不开身。”来人是一位年长的嬷嬷,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错处。 “公主的意思是让大长公主先紧着自己的事办,等过两日小少爷的病好转了,定会好好招待您。” 陆景宁眼眸微动,点点头:“也好。” 送走了嬷嬷,陆景宁即刻派人去打听清河公主府:“越仔细越好。” …… 清河公主府 沉香院内,妇人怀里搂着一名三岁的男童,男童此刻浑身炽热,嘴里嚷嚷着疼。 妇人急得直掉眼泪:“允儿乖,不哭不哭,母亲在这呢。” 允哥儿小脸蛋烧得通红,哭闹不止,妇人焦急地抱着孩子在原地转悠,一旁的下人却是一副早就见怪不怪的样子。 妇人正是清河公主,她转过身朝着丫鬟问:“大夫呢,为何还没来?” “公主,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您再等等。” 清河公主无奈,只能焦急等待。 又过了半个时辰,丫鬟凑在清河公主耳边嘀咕:“公主,何大夫走在半路上被纤姨娘的人给叫走了,大人也在那边,二公子也病了。” 清河公主闻言眸中怒火涌起:“何大夫是我带来的,为何被纤姨娘的人给带走了?快去请!” “大人说,二公子也病了,先紧着二公子来,还说大公子的病也不是一两日了,不着急。”丫鬟道。 清河公主气的连连咳嗽,身子晃了晃差点就没站稳,幸好丫鬟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摸了摸允哥儿的小手,火热滚烫,她又问:“快去请其他大夫来。” “公主,门房的人不许人出门。” “为何?”清河公主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丫鬟都快哭了,哽咽道:“老夫人今日丢了一条十分贵重的珠子,怀疑被人动了手脚,所以要全府搜查。” 清河公主呼吸急促,也顾不得许多了抱着允哥儿就朝着纤姨娘的住处赶,不出所料,还没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公主,二公子才喝了药睡下,我家姨娘也是许久几天没合眼了,您就别去打搅了。” “我要见何大夫。” “公主这不是为难人么,何大夫还要守着二公子呢,万一二公子有个好歹,谁能担待得起?”守门的嬷嬷拦住了去路,说什么都不肯让。 清河公主又气又急,转头又去找闻老夫人。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闻老夫人扯着嗓子大喊:“下贱胚子,居然敢偷拿了我的宝珠,要是被我抓到,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老夫人消消气,已经封锁了大门和二门,一定能找到的。” 闻老夫人哼哼,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抬起头看了眼清河公主进来,当即脸色又沉了,连带着看她怀里的允哥儿都忍不住露出了厌恶,当即揉着眉心:“我说怎么脑袋突然晕沉沉的,原来是你来了。” 这是闻老夫人一贯的作风,对着清河公主没个好脸色瞧。 清河公主跪在地上:“母亲,允哥儿高烧不退,还请您告知门房,让丫鬟出去请大夫吧。” “请大夫?”闻老夫人嗤笑:“为娘的做了什么孽,如今都报应在孩子身上了,当初要不是你恬不知耻的勾搭琛儿,何至于允哥儿自小体弱多病?” 被人羞辱,清河公主也已经麻木了,她解释过很多次,当年在京城中秋宴会上,她是被人灌了酒才走错地方,一觉醒来就和闻琛睡在一块。 当时闻琛是有婚约的,也就是如今的纤姨娘。 因她公主身份,闻家岂敢让公主做小,也就只能委屈纤姨娘,也因此,闻家上下都恨透了清河公主。 尚了公主后,闻家不仅没有得到晋升,反而被收走了兵权,闻琛也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变成了空有名头的驸马爷。 总而言之,闻家上下就没一个待见清河公主的。 “母亲,允哥儿年纪还小,他是无辜的,也是闻家子嗣,您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允哥儿出事么?”清河公主冲着闻老夫人呐喊,哭得声嘶力竭。 这些年备受冷落不说,还连累着孩子被欺辱,清河公主有些绝望,要是允哥儿有个什么好歹,她也不活了。 闻老夫人不耐烦了:“是你身子骨弱才生下了这么弱的允哥儿,怪得了谁?” “母亲……” “将公主送回去。”闻老夫人摆摆手。 两个婆子一前一后地搀扶着清河公主,将人提起来往外拖拽。 扑通 允哥儿从怀里跌落,摔在地上,嗷嗷大哭委屈巴巴地看向清河公主,嘴里喊着母亲。 “允哥儿!”清河公主挣扎,一把扑过去将允哥儿揽入怀中,允哥儿早已经浑身湿漉漉,说话都不清晰了,小手紧紧地攥着清河公主的衣袖,嘴里喊着母亲母亲。 清河公主心都快碎了。 “吵死了!”闻老夫人揉了揉耳朵,冲着两个嬷嬷喊:“都是死人不成,连她都拉不住?” 见闻老夫人动了怒,两个嬷嬷赶紧赔罪再次伸手去拉清河公主,此时门外小厮来报:“老夫人,摄政大长公主就在门外,说是来看望清河公主的。” “摄政大长公主?”闻老夫人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人是陆景宁,太子的掌上明珠。 闻老夫人皱了皱眉。 清河公主则是眼前一亮,有人来,就有希望了。 “就说公主身子不适,不便见客。”闻老夫人想也不想就打发了,她才懒得去见什么摄政大长公主。 小厮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老夫人,这位大长公主已经在门口了,还从京城带来了太医来,说……说半个时辰内见不着清河公主,就……砸了闻家大门。” 第93章 公主威武 “你说什么?”闻老夫人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心口起伏:“她敢!” 小厮缩着肩不敢随意开口。 倒是闻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忍不住说:“这位大长公主自小就被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在京城都无所畏惧,未必不敢真的砸门,人家是公主,咱们只是臣子,若不许人进门也说不过去。” 可不是人人都是清河公主这么柔软的性子。 一方面也是清河公主顾及孩子,从不会告状。 但门口那位未必给闻家面子。 闻老夫人犹豫了。 “砰!” 门外传来了喧闹声,吵吵嚷嚷的。 闻老夫人脸色一沉:“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有人砸门了。”守门的小厮飞快地跑来,看样子吓得不轻。 闻老夫人一听这还得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砸门,简直岂有此理! “走,去看看!” 大门被卸了半边,侍卫在前方开路,将另一扇大门给打开,恭恭敬敬地将陆景宁迎进来。 陆景宁拿着帕子掩鼻,旁若无人地朝着内院走,走到院子中央时碰见了气势汹汹赶来的闻老夫人。 “何人擅闯?还有没有王法了?”闻老夫人跺跺脚,手指着陆景宁,还未再次开口就被雪鸢冲上前,扬起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音用尽力气。 闻老夫人猝不及防地被打得眼冒金星,身子没站稳,腿一软跌倒在地,一张嘴竟呕出血来,血里似是还有一颗牙。 “老夫人!”身后婆子吓傻了,赶紧扶着闻老夫人。 “放肆,见着大长公主还不行礼?”雪鸢怒喝。 众人面面相觑,被陆景宁的阵仗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陆景宁弯腰一把揪住了闻老夫人的衣领,语气森森:“死老太婆,少给本宫扯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宫问你,清河姑姑在何处?” 闻老夫人被陆景宁的粗鲁给惊呆了,京城贵女难道不是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即便有脾气也不会像陆景宁这样,犹如市井泼妇! “我……” “去将清河姑姑接过来。”陆景宁吩咐。 雪鸢拎着其中一个嬷嬷:“还不快带路!” 嬷嬷哪见过这个阵仗,早就吓傻了,哆哆嗦嗦在前方带路,没一会儿就将清河公主还有允哥儿一同带来。 看着允哥儿通红的小脸蛋,陆景宁立刻对着身后的太医吩咐:“快去瞧瞧孩子。” “是。” 清河公主将孩子递给了太医,一时还没察觉现场环境,等着太医给允哥儿扎了针灸,又服用了药,并叮嘱:“这孩子脾胃虚寒,又受了极大的惊吓,加上娘胎里带来的弱症,身子还需要精心调养。” 清河公主的心都悬着,又有些恼恨自己不争气,没有护好允哥儿,害得允哥儿小小年纪遭这么大的罪。 “姑姑。”陆景宁温柔的搂着清河公主的胳膊,低声劝:“切莫担心,钟太医医术了得,肯定会保护孩子健康无虞。” 清河公主就差给陆景宁跪下了,陆景宁赶紧扶住她:“您是长辈,我是晚辈,姑姑这是要折煞阿宁么。” “阿宁……”清河公主和陆景宁相差六岁,但那时陆景宁是众星捧月,而她性子拘谨,只能乖巧地跟在方皇后身后,偶尔能和陆景宁说说话。 两人之间无冤无仇,也没多大的感情。 这次陆景宁能来,清河公主自己也很意外。 “姑姑身上怎么都是伤?”陆景宁撩起清河公主的衣袖,两条白嫩的胳膊上还有不少淤青。 清河公主难为情的将衣袖放下,摇摇头表示无碍。 “咳咳!” 听见咳嗽声,清河公主才意识到地上跪着的闻老夫人,以及,闻老夫人脸上清晰的五个巴掌印。 她愣了。 闻老夫人刚爬起身,陆景宁转过头拔高声音:“谁准许你起来的?” 这一嗓子吓得闻老夫人手一软,又重重地趴在地上,脸蹭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本宫来了这么久,怎么不见驸马爷来拜见?”陆景宁环视一圈,没看见闻琛,不悦道:“将人带过来,本宫有话要问。” 无人开口。 清河公主的贴身丫鬟见状,一咬牙跪在了陆景宁面前:“大长公主有所不知,驸马爷现在就在纤姨娘的房里,今日二公子不巧也病了,抢走了原本给大公子看病的何大夫,若不是您,只怕大公子不堪设想。” 陆景宁故作惊讶:“还有这么荒唐的事儿?” “不,不是的公主。”闻老夫人赶紧解释:“是我连哥儿病的严重,允哥儿的身子一向如此,所以就先紧着连哥儿,并不是不管允哥儿。” 陆景宁冷笑,对着雪鸢说:“去把那个纤姨娘,连哥儿还有何大夫都给本宫带过来,本宫倒要看看连哥儿病到什么地步了,竟敢耽搁本宫的外甥,去给一个庶子瞧!” 闻老夫人张张嘴,想解释雪鸢已经飞速离开了,她只能看向了清河公主,盼着她赶紧说句话。 清河公主犹豫。 “清河姑姑,为母则刚,一味地谦让不一定能换来公平的对待,允哥儿还小,难道你还指望这一家子能好好对待允哥儿?”陆景宁手拉着清河公主:“允哥儿三岁了,一直耽误着病情也不是法子,姑姑同我一块回京如何?” “回京?”清河公主愣了愣,她压根就不敢想。 陆景宁拍了拍胸脯保证:“等允哥儿身子好些,姑姑去给允哥儿请封个爵位,日后谁还敢怠慢允哥儿。” 清河公主苦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父皇未必会同意的。” “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就是皇祖父的命令。”陆景宁眨眨眼,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当真?”清河公主激动万分,父皇还没忘记她。 当初她嫁入闻家,南梁帝收走了闻家兵权,还叮嘱过她,女子事事以夫家为先,不要耍公主脾气,坏了皇家名声。 这些年,清河公主也一直隐忍,生怕闹大了什么事让父皇不高兴,也让方皇后难为。 第94章 撑腰做主 “姑姑,你可愿意跟我一块回京?”陆景宁亲昵地挽着清河公主的手,冲着她眨眨眼:“皇祖父和皇祖母都很惦记允哥儿。” 清河公主激动得泣不成声。 她又何尝不想回去呢。 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冷不丁地来了封地,人生地不熟,就连陪嫁丫鬟也都被闻家给打发了。 在闻家这几年,她出门的次数寥寥无几,就连过年过节她都盼着宫里来信,可每次都是很失望。 婆母说皇上那么多子嗣,怎么会想得起她这个女儿,何况,皇上收缴闻家兵权本就愧疚,召见公主就是在打闻家人的脸面。 久而久之,清河公主就当真以为父皇放弃她了。 “放开我!” 一声娇呵在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陆景宁顺着声音看过去,瞥见了穿着绯红长裙的女子,鬓间朱钗环绕,面上妆容精致,的确是个美人儿。 纤姨娘的两只胳膊被宫女紧攥着拖到了院内,她挣扎,时不时地朝着身后呼喊:“夫君……” “放开她!”闻琛大步走了过来,力气极大地从两名宫女手里将纤姨娘抢来,护在身后。 “夫君,妾身害怕。”纤姨娘依偎在闻琛身后。 闻琛怒瞪着两名宫女:“谁准许你们在闻家动手的?” “琛哥儿!” 老夫人看见闻琛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激动地挥挥手,闻琛一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趴在地上,瞳孔一缩,赶紧上前将人扶起,同时也看见了陆景宁以及清河公主。 闻琛之前在京城见过陆景宁,知晓她恬不知耻跟着肃国公世子身后,当时就觉得厌恶。 “陆景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放肆,还敢侮辱我母亲!”闻琛怒了。 “琛哥儿,别!” 闻老夫人话还没说完,落冰一个闪身飞过,朝着闻琛的胸口处狠狠踢了一脚,力道又快又狠,闻琛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砰! 闻琛被踹飞老远,跌落在地捂着心口瞪着落冰,而后目光落在了清河公主身上:“清河,你究竟要如何?” “聒噪!”陆景宁揉了揉耳朵,她这个人向来锱铢必较,更不屑欺辱弱小,但也嫉恨旁人拿捏孩子。 陆景宁转头对着清河公主说:“姑姑,闻家的人处处不敬本宫,本宫实在是忍无可忍,还请姑姑莫要查手。” 清河公主咬了咬唇,她知道陆景宁这是在替自己做主呢,这些年,她对闻家也彻底失去信心了,于是松开手,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陆景宁微微一笑,朝着纤姨娘走过去,吓得纤姨娘大喊大叫,陆景宁反手一巴掌打在了纤姨娘脸上:“再喊就拔了你舌头!” 挨了打,纤姨娘不敢再动了,只是身子微微颤抖,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睛里全都是委屈。 紧接着陆景宁指了指纤姨娘身后跪着的何大夫:“搜他的身!” “是。” 侍卫抓住了何大夫,很快从何大夫的身上搜出了百两银票,陆景宁拿着银票,嗤笑一声:“何大夫,本宫问你,二公子的病严不严重?” 何大夫神色慌张的看向了纤姨娘。 “本宫就给你一次机会,若不交代,本宫即刻杖毙你!”陆景宁拔高声音呵斥。 “公主您这是屈打成招!”纤姨娘忍不住开口:“何大夫只是个大夫,他是无辜的。” 陆景宁笑了,转过身一把捏住了纤姨娘的下颌:“好啊,既然何大夫是无辜的,那罪魁祸首就是你了?” 她抬起手,两个宫女上前按住了纤姨娘,迎面走来一个婆子,对着纤姨娘的脸颊狠狠左右开弓。 啪啪作响。 不一会儿哀嚎声不断。 “夫君……夫君,救救妾身。”纤姨娘大喊。 闻琛捏着拳要冲过来,侍卫却将闻琛给拦住,闻琛见状大喊一声:“来人!” 从院子的各个角落走来了几十个护院,个个手里拿着长棒子,闻琛眼底冒烟手指着陆景宁周边的侍卫:“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侍卫们没有一个正眼看向闻琛的。 压根就没把人放在眼里。 闻琛怒了,拿起一旁护院递来的剑一跃而起,朝着纤姨娘身边的两个宫女劈去。 “落冰!” 落冰跃起,极快地将两个宫女拽到一旁,极凶险地避开了闻琛的剑,二人被吓得不轻,脸色发白。 那剑劈在了地上,溅起火花,不敢想象要是落在身上会是什么下场。 双方分开些距离,闻琛将纤姨娘紧紧护在怀里,目光紧盯着陆景宁:“公主,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带人上门搅合我家,你虽是公主,可我闻家也不是软柿子,你若再不收手,我定会亲自告御状,让皇上给个交代!” “没错,皇上一定不会姑息的。”闻老夫人跌跌撞撞爬起来,怒指着陆景宁。 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呢。 实在憋屈! 陆景宁嗤笑,下颌扬起从侍卫手里夺过一把剑,身子极快的闪到了闻老夫人身边,剑抵在了老夫人的脖子上。 “啊!”闻老夫人吓得失声尖叫,双腿发软,朝着闻琛看去:“琛……琛哥儿,救命啊。” “闭嘴!”陆景宁呵斥,手上力道渐渐加重,划破了闻老夫人的脖子,渗出血丝来,吓得闻老夫人下半身当场就湿了,还伴随着一股子骚味,令人作呕。 闻琛脸色微变:“公主这是要做什么?无端端地闯入我家,威胁我母亲性命,是何用意?” 紧接着他又朝着清河公主看去:“清河,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阻挠公主?” 清河公主佯装没听见。 “夫君,她们一定是商量好的,公主肯定不敢乱来的。”纤姨娘劝:“当务之急是先将这群人给撵走。” 闻琛点点头,示意护院上前。 陆景宁冷笑,高高地抬起手上的剑朝着闻老夫人的肩膀处刺下,扑哧,血溅得到处都是。 闻老夫人嗷的一声惨叫。 陆景宁手中的剑再次搭在了闻老夫人的肩上,不屑地笑:“区区一个老妇人,当众诋毁本公主,本就是死罪,杀了又如何?” 闻老夫人慌了,惊恐不安的看向闻琛:“琛哥儿,救救母亲。” 这下,闻琛是不敢再乱动了,眼神死死的盯着陆景宁。 “来人,将这群以下犯上之人统统打出去!谁敢还手,就地处决!” 一声令下。 侍卫拔剑相向,将护院围成一圈。 护院见此情形根本就不敢抵抗,只能一步步往后退。 陆景宁指了指何大夫,红唇翘起弧度,轻轻吐出两个字:“杖毙!” 何大夫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冲着陆景宁磕头:“公主请饶命,小的也是无奈之举,是……是纤姨娘叮嘱小的这么做的,二公子压根就没病。” 被何大夫供出来,纤姨娘魂儿都快吓没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两只手紧攥着闻琛的衣袖,委屈巴巴地冲着闻琛摇头;“不,不是的。” 陆景宁也懒得废话,指着纤姨娘命令道:“带过来!” “不,不要。” 纤姨娘吓得跪在了地上,抱着闻琛的腿不松,闻琛皱着眉挡住了纤姨娘大半个身子:“这是我的家事,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第95章 枉为人父 陆景宁脸上露出不耐神色,对闻琛深痛恶绝,宠爱小妾心疼庶子孝敬长辈,可偏偏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嫡子冷漠无情。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父。 “也罢。”陆景宁朝着清河公主走了过去,问道:“要将两人处死倒不难,只是你这些年受的委屈,还有将来允哥儿要面对的流言蜚语就麻烦了,依我之见,不如暂时撇清关系和离。” “和离?”清河公主有些犹豫,她还从未想过这个,陆景宁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担心,皇家公主身份尊贵谁敢嘲笑?” “允哥儿没有这样的生父,将来的前程反而会更好。”陆景宁也看透了纤姨娘,胆小自私又无能,只知道争风吃醋。 刚才她不过是试探了一下,纤姨娘就已经暴露了智商,简直愚不可及,就算她不动手,经今日之后,闻老夫人对纤姨娘也会有隔阂了。 陆景宁看着清河公主沉默不语,暗叹自己可能是多事了,万一清河公主对闻琛还有感情,不愿意和离…… “阿宁,我愿意和离。”清河公主抬起头,说得异常坚决:“这三年我也受够了。” 她对闻琛也绝望了。 更不想这辈子允哥儿都活在这样的阴影下。 陆景宁欣慰一笑,对着雪鸢说:“取文房四宝来。” “是。” 不一会儿雪鸢便将东西送来,陆景宁对着闻琛说:“看在闻家过去功劳的份上,本宫做主给你一个机会跟清河公主和离,如何?” 闻琛一楞。 纤姨娘突然激动起来,要是和离了,她就是主母了:“自从夫君尚了公主之后,越发不得志,若是和离还夫君自由之身,夫君一定可以得以重用,而且和离的过错还可以推给公主。”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闻琛抿唇并没马上回应。 “你们夫妻情分已经尽了,即便不和离,就凭何大夫的话,处死一个姨娘小妾也是轻而易举。”陆景宁瞥了眼纤姨娘,眼中杀气尽显。 纤姨娘往闻琛怀里躲了躲,闻琛犹豫片刻后,走到了桌子前提笔写了和离书。 陆景宁瞥了眼,理由竟是不敬长辈,才导致的夫妻不睦,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长辈?”陆景宁嗤笑,将和离书捡起撕毁,扔在了闻琛脸上:“本宫姑姑乃是嫡公主,先君后臣,你们一家子算什么长辈,想造反不成?” 这话刺得闻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着陆景宁忍了又忍,只好提笔重新写了一份。 “夫妻缘浅。”四个字映入清河公主眼帘,她笑了,提笔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式两份,各自收起一份。 “从今日开始清河公主和你们闻家就没有任何联系了,闻大人。”陆景宁似笑非笑。 闻琛眼皮跳了跳,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倒是纤姨娘极快地将和离书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定无误后脸上竟露出了笑容,许是太过得意,笑容扯着嘴角,疼得她倒抽口凉气。 “嘶!” 纤姨娘拉着闻琛,激动地喊夫君,日后她再也不用被称为姨娘了。 终于要扶正了。 “来人!”陆景宁扬声:“两个时辰内将公主府清理干净,把碍眼的东西全都给本宫丢出去!” 紧接着陆景宁指着何大夫:“打五十板子扔出去!” 何大夫惊恐不已,被两个侍卫一路拖出去。 “凭什么要撵我们走?”纤姨娘梗着脖子问,似是忘了刚才被打了,语气还有几分生硬。 闻老夫人同样看着陆景宁,满脸不悦。 “清河乃是公主封地,整个清河都是公主的,这座宅院更是皇上亲赐的公主府,既要和离,难不成闻家还要厚着脸皮赖在这?”陆景宁反问。 纤姨娘脸色涨红。 最终还是闻琛深吸口气发了话:“我们搬!” “琛哥儿?”闻老夫人住习惯了,实在不愿意搬走,闻琛来到了闻老夫人身边安抚:“母亲,等日后儿子建功立业,一定会给您更大的府邸,堂堂正正地挂着闻府牌匾。” 闻老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 “雪鸢,派人盯着,属于公主府的一草一物,任何人都不能搬走。”陆景宁命令。 “是。” 闻老夫人恼火得很,临走前狠狠瞪了眼清河公主:“早晚会有你后悔的时候!” 此时里面传来允哥儿醒的消息,清河公主顾不得许多,提着裙子就朝着里面飞奔。 陆景宁也跟了上去。 小小的允哥儿蜷缩着身子,见着清河公主来,软糯地喊了声母亲,清河公主吸了吸鼻子,搂着允哥儿:“不怕,母亲在呢。” 哄睡了允哥儿,清河公主才退出来,拉着陆景宁的手道谢:“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这笔恩情,我记着了。” “姑姑见外了。”陆景宁又商量着让清河公主回京的事:“刚才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允哥儿休养十天半月,马车行程慢一些,是无碍的。” 清河公主见陆景宁极力邀自己回京,虽不知为何,但她聪明地没有多问,点点头:“也好。” 清河这个地方,她也呆够了。 回京陪陪母亲也好。 …… “母亲,您的伤可有大碍?”闻琛留在老夫人身边,看着她胳膊上的血迹流淌,有些心疼。 闻老夫人沉着气,有些纳闷:“这位大长公主放着京城不待,怎么会来清河?” 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已经将京城和清河公主的来往切断了,陆景宁又怎么会这么巧来了清河? 闻琛摇头:“许是意外吧。” 想到陆景宁的跋扈狂妄,闻琛咬牙:“这位公主果真是被宠坏了,肆意妄为,早晚有一天会吃亏。” “太子都死了,她还有什么指望?”闻老夫人哼哼,在背地里将陆景宁骂了几十遍都不解气,抬头瞥了眼门口的几个侍卫,她心口堵得慌,只好深吸口气:“快收拾吧。” 公主府可以不待,但这口气绝不会这么轻易咽下去的。 第96章 惩罚手段 两个时辰后 公主府的院子里堆满了大箱子,还有数十个奴仆,闻老夫人胳膊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纤姨娘的脸上蒙着白纱,情绪难掩激动。 闻琛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清河公主坐在内堂,手里捏着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陆景宁侧过头看向了她。 “阿宁,我累了,进去歇一歇,至于怎么做我听你的,不论怎么做我都不会怪你。” 陆景宁有些心疼,看着清河公主又想起了往日的自己,明明身份尊贵,却为了一个男子低三下四。 到头来还要被人嫌弃,算计。 从前她无人照拂提点,但今日她可以替清河公主撑腰,讨一个世间公道! 目送清河公主离开后,陆景宁站起身朝着门口走。 “公主,东西已经收拾妥当了,您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不许我们离开吧?”纤姨娘嘟囔。 陆景宁嗤笑:“开门!” 一听这话,纤姨娘赶紧拿着包袱拉着闻琛就朝着外走,生怕晚了一步后面的人就后悔了。 “夫君,凭你的聪明才智,一定会得到赏识的,将来我定会得到诰命夫人。” 在纤姨娘的安抚下,闻琛脸上露出了向往神色,点点头,拉着纤姨娘的手,表示等这两日安稳下来,就将纤姨娘扶正。 “这几年你也委屈了,日后我定不会辜负你。” 纤姨娘小脸一红,依偎在了闻琛肩上。 闻老夫人却看不惯了,冷冷一哼:“这么多人在呢,像什么样子,别是姨娘做习惯了,忘不了小家子气的做派。” 纤姨娘愣了,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闻老夫人,明明之前闻老夫人很疼爱自己的,可怎么会说出这番话? “母亲?” “好了!”闻老夫人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纤姨娘劝说闻琛不管自己的画面。 虽然陆景宁没有杀了她,但当时的那个情况,纤姨娘居然不先救人,而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白眼狼! 闻老夫人在陆景宁身上受到的憋屈不敢当面发泄,可在纤姨娘身上,她可不想憋着。 “谁家主母是你这幅狐媚做派?”闻老夫人一脸不屑,继续敲打:“先把规矩学会了再说吧。” 纤姨娘委屈巴巴地看向了闻琛。 闻琛自然是不敢忤逆闻老夫人的,只能用眼神安抚,纤姨娘咬着牙忍着下了,心里却是将闻老夫人狠狠骂了一顿。 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公主府。 “长公主就这么轻易饶了他们?”雪鸢疑惑。 这帮人做事太可恨了,就应该凌迟处死。 只是和离,简直太便宜了。 陆景宁勾唇笑:“闻家好歹也是几代功臣,本宫总不能因为一个闻琛和闻老夫人,就放弃了整个闻家家族。” 闻家除了闻琛这一代,还有不少闻家子嗣在军中。 “不过就这么放了闻琛,的确不解气。”陆景宁冲着雪鸢勾手,低声吩咐几句。 雪鸢眼前一亮:“奴婢这就去安排。” 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街边的小贩扯着嗓子叫喊,街角的小茶楼撑开小篷子,底下支着几张桌。 三五成群的人凑在一块聊着八卦。 “我家婆娘去找何大夫看病,你们猜怎么着,何大夫被打得奄奄一息,就剩下口气吊着了。” “啊?这是为何?” “何大夫造孽呗,帮着公主府的姨娘算计谋害公主嫡子,差点就把人名给害死了,今儿咱们清河不是从京城来了一位长公主么,巧了,今儿这位长公主去探望清河公主,恰好撞到此事,狠狠罚了一顿害人的姨娘。” “我刚才路过公主府,看见闻驸马带着一家老小搬了十几辆马车东西离开了公主府,这又是为何?” 众人的好奇心被提起来了。 “还能是什么,长公主给清河公主做主,和离了,公主府自然是公主住的地方,既然和离了怎么还好意思赖在公主府?” “和离?”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开口说话的婆子。 婆子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就是从公主府出来的采买婆子,清河公主心地善良,被闻家母子两欺负,还有一个妾室爬到公主头上来,今日幸亏是遇到了大长公主来探望,否则清河公主和小公子能不能活着看见明日的太阳还是未知呢。” 闻家母子俩虐待清河公主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过大街小巷。 不出一个时辰,整个清河都知情了。 “岂有此理!”闻琛得知后,气的脸绿了,在刚刚搬来的闻家祖宅大厅内徘徊。 “去,将造谣的人给我抓来,我要狠狠打他的嘴!” “大人,现在整个清河都在传这件事。”贴身小厮苦着脸说。 难不成要将全城的人都给抓起来? 闻琛紧攥着拳,猜到了肯定是陆景宁在搞鬼:“这贱人,敢坏我名声,我定不会轻易饶你!” 那头闻老夫人刚躺下歇息一会儿,就听说了此事,睡意瞬间消失了,蹭的坐起身,撑着身子去找闻琛做主。 “陆景宁在清河待不了多久的,母亲再忍一忍。”闻琛劝。 闻老夫人忽然来了句:“难怪太子死的早,有这么个女儿,也不是个长寿的命!” “母亲!”闻琛吓得赶紧呵住,环顾一圈,幸好四周没人,这要是传出去了,可就酿成大祸了。 …… 傍晚 清河公主邀请陆景宁留在公主府住下,陆景宁摇摇头:“不必折腾了,我瞧驿站后面的景色不错,再说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闻言,清河公主也不好多勉强。 回到驿站时天色刚黑,她坐在了椅子上眺望窗外,折腾一日,的确有些乏了。 但现在还不是睡下的时候。 雪鸢敲门进来:“长公主可要沐浴?” 陆景宁摇头,问起京城可有消息,雪鸢道:“京城一切正常,并无异样。” “母亲呢?” “回长公主,太子妃一切照旧,每日陪着小殿下温书,余下的时间都在念经祈福。” 听说母亲无碍,她松了口气,透过窗外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陆景宁叹口气,走上这条路她不后悔。 “人准备好了吗?” “长公主放心,都妥当了。” 陆景宁站起身,举起了桌子上的蜡烛直接扔在了床榻上,火苗瞬间就舔舐了帷帐。 渐渐地火势越来越大,雪鸢将陆景宁护在了身后,开始扯着嗓子喊救火。 一炷香后,雪鸢带着陆景宁跳入了驿站后面的池子里,又从另一端爬出来。 偌大的驿站顷刻间就被火势给包围了。 叫喊声不小,吸引了不少百姓驻足观看,纷纷对着火势指指点点。 清河常年下雨,上一次火灾还是十年前。 所以不少人怀疑这次火灾有些蹊跷,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嘟囔:“这驿站住着的人好像是京城来的大长公主。” “怎么偏偏这么巧,大长公主来头一日就失火了?” “也不知人怎么样了。” 议论纷纷。 有人指着桥下动静:“是大长公主!” 陆景宁被雪鸢扶着出现在众人视野,她举起了手上的一枚玉佩,冷着脸怒喝:“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要本宫性命!” 很快县衙的人来了将驿站围住,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将火扑灭了,精致复古的驿站已经被烧的黑漆漆,就剩下一个大框架了,还冒着浓浓的黑烟。 县官见着陆景宁,跪在地上磕头行礼:“下官给长公主请安,让长公主受惊了,下官一定会彻查此事,还请长公主移驾蔽府。” 第97章 真正目的 闹了一整晚 陆景宁刚在府衙歇息,外头就传清河公主来了,她揉了揉松懈的眼睛,撑着力气坐起来。 清河公主上下打量着陆景宁,见她无碍,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阿宁,跟我回府吧,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姑姑……” “好了,不要多说了。”清河公主很坚决,让人赶紧收拾行李。 陆景宁暖心一笑,倒也没拒绝,跟着去了公主府,清河公主将她安置在离主院最近的院子内,并吩咐人不许打搅她。 该问的不该问的,什么都没说。 连续赶路好几日,又落了水,她早已经筋疲力尽了,倒在榻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雪鸢见她醒来,喊了声传膳,不一会儿丫鬟就将热好的膳食端来,陆景宁也确实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用过膳后,雪鸢叫人将桌子撤了下去,又奉上一杯热茶。 待陆景宁喝过之后,才娓娓道来:“张县令已经抓到了两人,都是闻琛身边的,还有玉佩作证,这事儿和闻琛扯上关系了,闻家家族也得知消息,闻家族长已经朝着清河郡赶来了。” 陆景宁眉头舒展。 “现在全清河郡的人都知道了,闻琛宠妾灭妻,毒害妻儿,大逆不道顶撞大长公主,怀恨在心纵火谋杀,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那张县令和闻琛有些交情,明面上将人给抓去大牢,实际上一直在后院待着呢,长公主请放心,奴婢已经派人盯住了县衙,绝不会让闻琛跑了。” 陆景宁倒是不担心人跑了,纤姨娘和闻老夫人还在闻家呢,闻琛不会跑的,而且闻琛意气风发,还想建功立业呢,一旦逃跑就意味着做贼心虚,日后只能是百姓嘴里的忘恩负义小人,绝成不了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不得不说陆景宁是猜对了闻琛的心思。 张县令劝:“两个人揪着你不放,白日你又和大长公主有了恩怨,这事儿你就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还不如趁着现在事情没闹大,赶紧离开清河,等风波过了再回来。” 闻琛摇头:“我不走,这事我定会查明白。” 他的确是想过给陆景宁个教训,但还没来得及实施,竟被栽赃陷害了,闻琛气恼地问:“她好好的京城不待,为何来清河,你可知京城又是什么局势?” 张县令道:“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太子虽不在了,但皇上铁了心要培养小殿下,京城几个王爷根本挨不着边儿,长公主来清河郡就是来迎小殿下母亲回去的。” “小殿下的母亲在清河郡?”闻琛蹙眉,怎么会这么巧? 张县令点头。 闻琛忽然冷静下来:“若是咱们先将此人找到,将来必定会有用处。” 听这话,张县令率先变脸,摆摆手:“闻兄,我和你是多年交情才敢将你放走,糊弄公主倒是无碍,可俘虏对付小殿下的母亲,万一小殿下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位置,查出什么来,我九族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这么大的危险,张县令可不想掺和。 闻琛抿唇不语。 “闻兄,你尽快下决定,要是长公主那边质问起来,我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两人继续探讨,闻琛铁了心不肯走。 “大人,闻老族长和闻将军来了。” 一听二人来,闻琛心里咯噔一沉;“族长和大伯父怎么来了?” 张县令摇头,正要去接驾却被告知,两人去了清河公主府赔罪去了,闻琛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就要走,却被张县令给拦住了:“你现在是可疑之人,哪能出去露脸?” 闻琛被死死按住,只好忍着坐下。 此刻公主府 两位闻家长辈在大门口候着,清河公主派人问过了陆景宁的意思,陆景宁表示可以见。 片刻后两位闻家长辈一前一后的来了。 “老臣给大长公主,公主请安。” “末将给大长公主,公主请安。” 二人行礼。 陆景宁摆手:“二人不必多礼,赐座。” “多谢大长公主。”闻族长站起身,他两鬓花白,气势十足说话底气也足:“老臣万万不敢,还请大长公主赐罪,闻琛胆大包天竟敢顶撞大长公主,是闻家的过错。” “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宫不会计较的。”陆景宁大度的开口,指了指清河公主:“只是姑姑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闻家倒是应该给个公道。” 闻族长汗颜,一张老脸青白变换,没想到二房的闻琛这么不懂事,居然宠妾灭妻,还闹得人尽皆知。 “还请大长公主示下。”闻族长弯了腰。 陆景宁亲自起身扶着闻族长:“闻家几代忠臣名将,若是因为闻琛一人之过,毁了整个闻家清誉,影响了闻家其他晚辈,实在可惜。” 闻族长蹙眉。 一旁的闻将军拱手:“大长公主要如何才肯消气,要打要罚,闻家绝无二话。” 陆景宁淡淡一笑,道:“本宫想让闻将军教麟哥儿习武。” 闻将军眼底带着一缕诧异。 “闻将军能文能武,战功赫赫,本宫的弟弟开蒙有些晚了,但本宫相信以闻将军的本事,一定可以将麟哥儿教成才。” 给陆麟做师傅,也就等于将整个闻家绑在了东宫,日后陆麟上位,闻家水涨船高。 陆麟败了,闻家的下场必定不会好到哪去。 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有兵权的将门,闻家这些年一直没有战队,只听从君王。 闻将军心里有些怒,要不是闻琛被人抓住把柄,他又何至于被人牵着鼻子走。 虐待公主,顶撞大长公主,条条都是大罪。 闻将军脸色紧绷,过了许久才说:“末将多谢大长公主赏识,定不负使命。” 第98章 母女相见 闻将军一松口,陆景宁当即表示不会追究闻琛纵火伤人的事,闻族长嘴角的白胡子轻轻一颤,忍不住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不过才十五六岁年纪,却沉稳得像个活了几十岁的,一言一行看似退让,实则逼得对方退无可退。 给闻家的退路只有一条。 明明是陆景宁趁火打劫想拉拢闻家,却还要闻家感恩戴德。 至于昨晚上的那场大火究竟是不是闻琛做的,还不一定呢。 闻族长叹了口气,这姑娘不简单啊! 从长公主府离开,闻族长便看向了闻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闻将军气不打一处来:“是我看走眼了,之前还觉得琛哥儿年少有为,只可惜尚了公主,如今看来,就是一滩烂泥扶不上墙,差点连累了闻家。” 闻族长摇头:“我是问你大长公主。” 陆景宁? 他犹豫了,刚才只顾着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减少对闻家名誉损失,静下心想想便道:“娇养闺阁的姑娘而已,有几分小聪慧,只可惜了,是个姑娘。” 倘若陆景宁是个男子,又是太子唯一嫡子,那才是不可限量! 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如今无依无靠想拉拢闻家,也不过是讨好小殿下罢了。 闻族长却不这么想,沉声说:“去一趟闻府。” …… “老夫人,大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丫鬟劝。 闻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一双眼睛都快要哭肿了:“琛哥儿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好端端的放火做什么,还这么不严谨,被人抓住了。” 从公主府搬出来,她就没消停过。 正说着外头传来了族长的声音,闻老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揉了揉耳朵,不一会儿就看见族长和闻将军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 闻老夫人脸色有些挂不住。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消息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族人那。 闻老夫人这一脉是闻家太祖宗的二房子嗣,分家后,闻琛在晚辈之中算是争气的,又尚了公主,便继承了闻家祖宅。 闻氏其他人则迁去了外地,每年闻家需要给闻氏族人供奉万两银子即可,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来往。 乍一看见族长,闻老夫人的腰杆子都挺不起来了,心虚地站起身:“什么风,把族长吹过来了?” 闻族长见她红了眼,也懒得装了,直接问:“许多事我们已经知情了,不必隐瞒,闻琛在何处?” 听此,闻老夫人悻悻地坐了下来,道:“张县令一早来将人给带走了,至今还没消息。” “张县令?”闻族长蹙眉。 话音落,闻琛刚好回来看见屋子里两人,也是愣了一下,而后冲着闻族长等人拱手:“族长,大伯父。” 闻将军冷冷一哼,表示不满;“几年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刻薄公主,那可是嫡公主!” 闻琛脸色有些尴尬。 一开始闻琛也不敢冷漠清河公主,只是时间长了,发现清河公主是个软柿子,久而久之胆子就大了,一直演变成今日这样。 闻琛跪在地上:“大伯父消消气,我已知错。”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闻将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况且两家已经和离了,他板着脸不出声,闻族长目光紧紧盯着闻琛的脸色,质问:“昨日纵火的事,与你可有关系?” “族长,我对天发誓,昨日纵火与我毫不相干。”闻琛举起三根手指,面色坦荡。 “族长,这可能是个误会。”闻老夫人也帮着开腔。 闻族长摆手:“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此事闻家已经落了把柄在大长公主手上,对方若要追究,闻家也只能赔罪。” 闻老夫人和闻琛面面相觑,眼底透着紧张。 “幸好大长公主不计较此事。”闻族长脸色凝重,盯着闻琛:“若有朝一日回京,你记着,千万不可得罪大长公主。” “回京?”闻琛蹙眉,他还没想过回京,而且皇上也没有圣旨赐下,无端端地回京做什么? 闻族长并未解释,缓缓站起身两只手束在后腰处,抬步离开,闻将军见状也紧跟其后。 此事看似就这么轻轻揭过。 谁料几日后果真下了圣旨,召闻家一族全员入京。 陆景宁这边也找到了陆麟的养母,实则就是个暗卫,名唤琉璃,名义上是陆麟的生母,家世清白,养了陆麟七年。 回京之前陆景宁特意将自己的马车给让出来,铺着厚厚的垫子,让允哥儿舒服地躺着。 清河公主什么都不问,每日守在允哥儿身边,经过钟太医的调养,允哥儿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偶尔还能听见软糯的笑声。 陆景宁嘴角扬起笑意。 这孩子真招人心疼。 “大长公主,闻家那边也上路了。”雪鸢道。 陆景宁点头,圣旨赐下,闻家岂敢耽搁? 见雪鸢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景宁好奇了:“出什么事儿了?” “是闻家那边,纤姨娘这几日吵着闹着要扶正,但闻老夫人不肯,纤姨娘一气之下晕倒了,已经查出有了两个月身孕。” 她和纤姨娘倒是无冤无仇,但看着纤姨娘,她总想起前世陆景琅勾搭上赵隋,欺辱自己的画面。 所以本能地不愿意看见纤姨娘过得好。 “一个妾还想扶正?”陆景宁冷笑,简直做梦! 她绝不允许看见那个二公子占着嫡子位置。 陆景宁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 经过十几日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京城,回京那一日,凤栖宫早早就派人守在宫门口。 “奴婢给大长公主请安,皇后娘娘听说大长公主今日回来,特意准备了上等的云雾,请您过去尝尝。” 陆景宁微微笑:“劳烦姑姑回了皇后娘娘,本宫想先回去看看母亲,等午膳后再去探望皇后娘娘。” 传话的姑姑一听立即笑了:“也好。” 身后的马车撩起帘子,清河公主抱着允哥儿下来,姑姑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了两人,眼眶通红。 陆景宁见状垂眸一笑,抬脚朝着东宫走去。 第99章 肖想嫡妻 清河公主站在凤栖宫内殿,方皇后激动万分,拿着帕子擦拭眼角,揉了揉眼睛生怕是看错了。 “清河……” “母后!”清河公主朝着方皇后跪在地上:“儿臣不孝,拜见母后。” “快起来。”方皇后弯腰扶起了女儿,又看着清河公主怀里的小人儿:“这是允哥儿?” 清河公主点点头。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会儿,等两人都稳定下来,方皇后拉着女儿的手不松,抬手摸了摸允哥儿:“传话的人说允哥儿身子瘦弱,差点儿就耽误了,幸好阿宁去得及时。” “若不是阿宁,女儿真不知该如何。”清河公主不可否认,是陆景宁救了她们母女。 这个恩情,她得还。 至于陆景宁为何去清河,她心里也有数。 “这些事你不必担心,既然回了京城,就安安心心的在凤栖宫住着,日后也不许离开本宫。” 方皇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女儿留在身边。 “皇后娘娘听说闻家作践公主,气得头疼发作了好几回,日日夜夜都盼着公主回来呢。”掌事姑姑道。 清河公主一脸愧疚:“是女儿无能,让母后担心了。” “与你无关。”方皇后摇头:“当年要不是将你嫁去闻家,你父皇也不会顺利收回一部分兵权,这些年,本宫心里何尝不恨呢。” 适龄的公主有好几个,偏偏选了清河,方皇后也曾多次地和南梁帝提过想召清河回京,每次都被南梁帝以孩子还小,不易折腾为由给拒绝了。 于是方皇后只能等。 “母后,太子哥哥他……”清河公主欲言又止。 “太子虽不在了,东宫也不见得就倒了,慎郡王也未必能上位。”方皇后安排好了清河公主后。 没多久外头就传陆景宁来了。 陆景宁进来的时候凤栖宫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只有方皇后一人坐在凤位上,眼底还有淡淡红色,显然是刚哭过的。 “阿宁给皇后娘娘请安。” “阿宁,坐吧。”方皇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这里没有外人,咱们谈谈吧。” 陆景宁垂眸落座。 “闻家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方皇后的语气里隐隐还有怒火。 想想也是,闻家那么作践清河公主,方皇后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但闻家几代为将,论家世不比方家逊色。 方家如今也仅是出了个皇后而已,家族里并没有几人在朝廷任实权。 “本宫若早知闻家是这幅德性,早就让他们和离了,何至于让清河受了这几年的苦楚!”方皇后恨不得将闻琛大卸八块解气。 “皇后娘娘消消气,阿宁觉得,让一个人死太简单了,可若让一个人痛不欲生,鸡犬不宁,再将他绳之以法,岂不是更解气?”陆景宁眨眨眼,仔细观察着方皇后的脸色,见她面上露出几分兴致,又继续说:“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翡翠,若能以正妻的身份嫁给闻琛,既是恩赐也是惩罚。” 方皇后蹙眉思索了片刻。 “闻琛府上有个纤姨娘,已有两个月身孕,这几日吵着闹着要扶正,若被翡翠姑娘压一头,必定心有不甘。” 杀人诛心,就是要抢走别人最在意的。 方皇后倏然笑了,冲着陆景宁道:“阿宁聪慧,今日你帮了本宫一个大忙,他日本宫必定归还这个人情。” 说罢,方皇后当即下旨将翡翠册为女官,再赐婚给闻琛为妻。 懿旨赐下 纤姨娘整个人都傻了,她这几日好不容易磨着闻琛答应将自己扶正,还没来得及举行仪式呢,皇后竟然赐了个女官? “皇后娘娘这是何意?”纤姨娘哭得梨花带雨,要去找闻琛做主,哪知半路上遇到了皇后宫里的嬷嬷。 那嬷嬷挑眉斜了眼纤姨娘:“这位就是纤姨娘吧?” 纤姨娘心头一哽,被人上下打量着,又看来人看着宫里的衣裳,不敢轻易得罪只能点头。 “奴婢是凤栖宫的张嬷嬷,皇后娘娘得知闻大人宠妾灭妻,后宅不宁,特意赐了位主母来帮着闻大人稳固后宅,皇后娘娘对闻大人赞赏有加,有朝一日闻大人定会扶摇直上,万不可被家宅拖累。” 这话既捧高了闻琛,又狠狠的践踏了纤姨娘。 就差没有直接指着纤姨娘的鼻子辱骂她祸乱后宅了。 闻老夫人赶到,听这话原本心底的不愉也消失了,她赶紧附和:“多谢皇后娘娘恩赐。” 纤姨娘紧紧咬着牙差点就要哭出来了,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抬着红绸搬去了主院。 那可是她看上的院子! “夫君呢?”纤姨娘要去找闻琛做主,却被闻老夫人给拦住了,闻老夫人眼神警告:“你挑唆琛哥儿对付清河公主,皇后娘娘大度不计较,还看重琛哥儿,你可别不知好歹坏了琛哥儿的前途!” 她本就看不上纤姨娘,现在更看不上了。 纤姨娘翻不了身,闻老夫人就可以将纤姨娘死死拿捏在手里。 “可是……”纤姨娘摸了摸肚子,夫君明明已经答应了自己,会将自己扶正的。 “皇后娘娘的命令你也敢违抗?”闻老夫人不屑,转头就让丫鬟去帮着张嬷嬷布置婚房,临走前还不忘对着纤姨娘冷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辈子都别肖想不该想的。” 气的纤姨娘心口发闷,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丫鬟及时将人扶住:“姨娘,您没事吧?” “去找夫君!”纤姨娘势必要问个清楚。 一个宫女也敢做主母,这不是赤裸裸打她的脸么,她不信清河公主对夫君一点情面都没了。 居然还能容忍此事! 丫鬟扶着纤姨娘朝着外院走,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了闻琛,闻琛见她小脸惨白站在院子门口,就知她要说什么,快步上前:“你怎么出来了?” “皇后娘娘赐了一个宫女给你做正妻,你怎么看?”纤姨娘语气森森,满脸不悦。 闻琛皱眉,他前脚刚到京城后脚就被赐婚了,至今还没回过神,但又不能拒绝。 “你去求公主撤回此事,至少看在允哥儿的份上,总不能日后允哥儿的兄弟是个宫女之子,传出去实在是难听。”纤姨娘泪痕满面,哽咽道:“这嫡妻的位置本就是我的,是公主欠了我的。” 闻琛担心她情绪激动伤了胎气,只好妥协。 第100章 不知悔改 闻琛受不住纤姨娘的委屈,硬着头皮就要入宫去见清河公主,递了帖子站在门口等候。 来来往往的宫人以及大臣们看见了闻琛,不约而同地朝着他看了过来。 “这就是清河公主的驸马?” “什么驸马,已经不是了。” “啧啧,放着好好的公主不要,偏偏宠一个姨娘,真是糊涂!” 宫人们的指责让闻琛羞愧难当,扭过身不去看,可声音却钻入耳朵里,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时辰,迟迟不见里面来信儿,一咬牙干脆就回去了。 纤姨娘早早就派人等着闻琛了,见他回来,激动地迎上前:“夫君,清河公主怎么说?” 面对纤姨娘满心期待,闻琛嗓子一哽,说不出话来,绕开了纤姨娘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难道是清河公主不愿意?”纤姨娘拧眉,一脸恶毒:“难怪会赐个宫女来羞辱我,就是故意针对我的,清河公主可真是奸诈!” “够了!” 闻琛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沉着脸看向纤姨娘:“我今日没看见清河。” “为何?”纤姨娘质问到底,委屈道:“夫君,你答应我会去找清河公主的,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被一个宫女欺压么?” 面对质问,闻琛羞耻得难以开口,可逼到这个份上,也只能实话实说,否则纤姨娘又要不依不饶。 “我递了帖子,宫里未曾应允。” 纤姨娘愣了。 闻琛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纤姨娘,眼底闪过不耐,站起身称还有事,便要走,纤姨娘却拉住了闻琛的胳膊,哽咽道:“夫君,我做不做妾倒是无所谓,只是两个孩子背着庶出的身份,将来可怎么办?” “那你要我如何?”闻琛拔高声音,红着眼:“你可知我出去一趟,多少人对我指指点点,站在宫门口连个太监都敢嘲笑我,我还能如何?” 认识闻琛这么多年,这还是见他第一次发脾气,纤姨娘有些发懵,怔怔地看着闻琛。 这次连哭都不敢哭了。 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闻琛气恼得抬腿就走。 等纤姨娘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纤姨娘睁大眼睛满脸无辜地回头看着丫鬟:“刚才……刚才夫君是恼我了?” 丫鬟不敢说实话,只能安抚:“大人怎么会对您发脾气呢,您可是大人的心尖尖,许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有些受挫,不过依大人的本事很快就会得到重用的。” 在丫鬟的安抚下,纤姨娘这才吸了吸鼻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闻家全族搬入京城。 若是以往肯定会门庭若市,可如今,闻家闹出了宠妾灭妻的事,众人都担心会沾染不好的,惹恼了皇上,所以对闻家还是避嫌。 闻族长在府上坐了一日,也没见一个人来道贺,他长叹口气,直到傍晚,上官家来人了。 “上官家?”闻族长蹙眉,想着是太子妃的母族,赶紧派人迎接。 上官偲提着大包小包的来探望,态度十分客气,闻族长还不知上官偲和东宫闹过不愉快,对上官偲也是客客气气。 话锋一转,上官偲试探性地问:“我听说闻将军要亲自教小殿下习武,可有此事?” 闻族长点头,疑惑地看向上官偲。 “小殿下天资聪慧若得闻将军亲自教导……” “大长公主殿下到!” 门外一声尖锐的叫喊。 闻族长脸色微变。 上官偲更是坐如针毡,他特意挑选了傍晚来,就是想避人耳目,没想到会这么巧,碰见陆景宁。 真是倒霉! 陆景宁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闻家,因守孝的缘故,她穿着简单素雅的浅色长裙,鬓间也只有两支玉簪,长发后挽着浅色飘带,正朝着这边赶来。 看见上官偲,陆景宁挑眉:“上官大人也在。” 曾经,她也是亲亲热热地喊一声舅舅。 但现在这声舅舅实在是喊不出来了。 上官偲冲着陆景宁拱手:“微臣给大长公主请安。” 陆景宁并未开口叫起,绕过上官偲,来到了闻族长面前,闻族长行礼却被陆景宁亲自扶起来。 堂上只有上官偲还弓着腰行礼,有些尴尬。 闻族长看着这一幕,哪还不明白,眼前这位上官大人肯定是和大长公主有矛盾! 且看样子还不轻! 陆景宁在主位坐下后,才轻蔑地看向了上官偲,语气淡淡:“本宫和闻族长还有些话要单独聊聊,上官大人退下吧。” 直接将人撵走,上官偲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强忍着,低低的说了声是。 随后上官偲便退下了。 闻族长若有所思的看向陆景宁,上官家可是太子妃的母族,上官偲更是陆景宁的亲舅舅。 两人见面这么冷漠? 陆景宁和闻族长只是寒暄几句,又将乔迁之喜的贺礼送上,顺便还问了句闻将军何时去东宫教麟哥儿。 原来是来催人的。 “大长公主放心,明日闻将军一定去东宫,绝不会耽搁小殿下。”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陆景宁非常满意起身离开。 上了马车后雪鸢凑上前:“长公主怎知上官大人会来闻家?” 陆景宁闭着眸沉思,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不到黄河心不死,自以为本宫不敢拿他们如何,心存侥幸罢了。” 在闻家见着上官偲的那一刻,陆景宁留给上官家最后一丝丝的余地也没了。 她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开口道:“将上官清风送回去。” 雪鸢会意。 一个时辰后 上官偲前脚刚回到家,上官清风就被人抬回来了,人回来时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的,就连里衣都是湿漉漉的,血迹斑驳。 慕容氏看见小儿子,嗷的一声扑了过去:“清风,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清风早已经昏迷不醒。 “快去请大夫。” 很快大夫就来了,给上官清风诊断后,低声说:“三公子四肢筋脉被废,内里受了极严重的伤,有性命之忧。” 第101章 看破心思 “什么?”慕容氏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晕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大夫的衣袖:“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清风。” “夫人,三公子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小的实在是无能为力。”大夫汗颜,说罢拎着医药箱扭头就走,任凭慕容氏怎么喊,也没有回头。 慕容氏崩溃大哭:“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打成这个模样?” 闻讯赶来的上官老夫人乍一看小孙儿气息奄奄地躺在榻上,激动地丢下拐杖冲了过去:“清风,清风你醒醒啊,我是祖母,这是怎么了?” 哭声在耳边回荡,唯有上官偲的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他死死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是陆景宁!” 慕容氏和老夫人闻言回头盯着上官偲。 “我今日去了一趟闻家,恰巧碰上了陆景宁。”上官偲呼吸都在颤抖:“这丫头心太狠了,在闻家就羞辱我,没想到对清风下手这么狠。” 慕容氏尖叫:“她为何要这么做?” “是给咱们一个警告。”上官偲看着榻上的小儿子,危在旦夕,他已经不敢去赌陆景宁的心思了。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去问候,陆景宁转头就将上官清风打成这样送回来,要是再有动作,保不齐下一个就是上官云争了。 老夫人气得心口起伏:“清风可是她表弟……” “母亲,今非昔比了,她身上流淌的不仅仅是上官家的血脉,更重要的是,她是皇族人,最是无情帝王家!”上官偲有些颓败,跌坐在椅子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上官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会落得今日这个地步呢? “不,不成了,三少爷好像断气了。”丫鬟惊呼。 几人立即朝着床榻边儿上围了过去,慕容氏将指尖搭在了上官清风的鼻尖下试探。 “清风!!” 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上官家乱成一团。 …… 次日东宫 陆景宁陪着太子妃用膳,刚放下筷子陆麟便来了,规规矩矩冲着二人行礼。 “见过母亲,长姐。” “麟哥儿可曾用饭?” “回母亲,已经吃过了。”陆麟说话间抬起头看向了陆景宁,那架势显然是有话要说。 陆景宁漫不经心地拿起帕子轻轻的擦拭嘴角,对着上官氏说:“母亲,女儿先退下了。” “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上官氏看着女儿萧条的背影,忍不住心疼:“这些日子阿宁成长了,人也落寞消瘦了,是她撑起了东宫。” 陆景宁来到了后花园凉亭坐下,陆麟站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必吞吞吐吐。” 陆麟低声问:“长姐,我想让您和步大人说一说,我想学一些其他本事,不想拘泥在读书识字上,这些本事我已经学过了。” 陆景宁挑起秀眉,看着眼前人,一个多月不见又长高了,身上的气质也变化不少。 “长姐,我想要云太傅做我的师傅。” 云太傅,曾经的太子太傅。 陆麟被看得小脸涨红,他解释说:“长姐,我只是想多学一些本事,没别的意思。” 没理会陆麟,陆景宁转过头看向了雪鸢:“琉璃姑娘呢?” “在侧院歇着,长公主可要见一见?” 陆景宁淡淡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琉璃就被带了过来,她垂眸冲着陆景宁行礼:“奴婢给大长公主请安。” “不必多礼。”陆景宁含笑问:“麟哥儿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可否同本宫说一说。” 琉璃飞快地瞥了眼陆麟,实话实说:“回长公主的话,这孩子喜欢读书识字,大部分的诗书字全部学过。” “这么勤快?”陆景宁诧异。 琉璃垂眸。 “刚才麟哥儿说想让云太傅做师傅,不知琉璃姑娘可有什么想法?”陆景宁一直盯着琉璃的脸,试图看出些什么。 一听云太傅,琉璃脸色微变,而后跪在地上:“大长公主,是奴婢教子无方,奴婢定会好好教教小殿下。” 陆麟一脸莫名,倔强地看着琉璃跪在陆景宁面前,小声嘀咕:“娘,我做错什么了,为何要赔罪?” “小殿下!”琉璃一脸冷漠:“你现在只是东宫小殿下,没有资格要求让谁做你的师傅,这是不懂规矩,是大不敬,更何况步大人学富五车,已经被皇上认定教你,你岂能随意更改?” 陆麟委屈:“可步大人并未教我真本事,每日除了习字,读读诗词歌赋,再无其他,还不如在外面时杨师傅教得多。” “住嘴!”琉璃呵斥。 陆麟被训斥得眼眶通红,不解的看着琉璃,他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娘不向着自己? 陆景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陆麟,这孩子,远比自己想象的更有主意,她回想起步晏的话。 与其依靠别人,倒不如依靠自己。 人心难测,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下一个墨云尧呢。 陆景宁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陆麟,语气凝重:“麟哥儿,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不错,但你别忘了,这是皇家,皇上的孙子可不止你一个,比你大的,比你小的,比你身份尊贵,比你更聪慧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也不是无可替代的,懂吗?” 陆麟没想到一向温柔的陆景宁,怎么会说出这么重的话,他当场就愣住了。 是太子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还不够吗? 皇上也很看重自己,不是么? 看出陆麟眼中的疑惑,陆景宁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解释了,暂时,她还需要陆麟替她撑着东宫。 至少在她彻底掌握大权之前,陆麟还是尊贵的小殿下。 “来人,将小殿下身边伺候的人,每人各罚十五个板子,若再有人敢乱嚼舌根,教坏小殿下,本宫决不轻饶!”陆景宁发了火。 陆麟也意识到害怕了,胆怯地低着头。 见状,陆景宁摆摆手让人将陆麟带回去,还不忘对着琉璃说:“这几日你好好陪陪他。” “是。”琉璃惶恐起身,跟在陆麟身后。 人走后,陆景宁便叮嘱雪鸢查一查,这段时间可有人接触过陆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102章 看穿心思 琉璃将陆麟带回偏殿,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她弯腰视线和陆麟平齐,凝着脸问:“小殿下能有今日实属不易,不该得罪大长公主殿下。” 陆麟委屈地眨眨眼,低着头小声说:“可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们说皇祖父有意栽培我,可……可步大人和长姐关系好,不肯教我真本事。” 说到这,陆麟鼻尖通红,强忍着眼泪,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长姐要防备自己。 他要是做了太子,将来做了皇帝,长姐的地位不是更高么? “住嘴!”琉璃轻呵,板着脸生气道:“谁准许你这么说话的,要是没步大人,能有你今日么?” 这点陆麟并不认可,撇撇嘴:“没有步大人,我依旧是太子唯一的儿子。” 琉璃脸色微变。 这孩子是她一手养大的,心性纯良,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陆麟仰着头看向琉璃,伸出手拉着她:“娘,我不要你做外室,我要你以后和母妃一样尊贵。” 琉璃皱着眉看向陆麟,又听陆麟说:“这样就没有人再说我是个外室子了。” 一番话让琉璃心思很复杂,望着陆麟的脸,她叹了口气,试探地问:“麟哥儿,你告诉娘,是不是有人在你耳根子边儿上说什么了?” 陆麟立即摇头。 琉璃却一眼看穿了陆麟的心虚,佯装生气:“麟哥儿,你从来不撒谎的。” 陆麟拨开了琉璃的胳膊,避开了视线,眺望远方声音低沉:“娘也不信我了。” …… 雪鸢很快就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凑在陆景宁耳边嘀咕:“小殿下这段时间去花房很勤,接触过一个叫小麻子的太监,奴婢查过了,小麻子的兄长是御前侍卫,曾是肃国公府提拔的。” 肃国公府…… 那就是慎郡王一派了。 这帮人真是无孔不入。 陆景宁撑着下颌陷入沉思,陆麟本就不是在眼前长大的,万一受了挑拨,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被人利用,反而会拖累了东宫。 本想将陆麟留一段时间。 但现在她觉得是个定时炸弹。 只是怎么才能将人打发呢? 陆景宁眺望窗外瞥见宫女鬓间的白色绢花,心里立马有了主意,她对着雪鸢低声吩咐几句。 “是。”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后,陆景宁问起:“琉璃还在麟哥儿那?” 宫女点头。 陆景宁抿了抿唇,不作回应,似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朝着上官氏院子方向走。 陪着上官氏用了晚膳,也隐晦提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麟哥儿这孩子虽聪慧,但终究不是父亲的血脉,又不是在膝下长大的,母亲不必放在心上。” 上官氏讶然,倒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 正说着外头传来琉璃来请安的消息,上官氏对着陆景宁说:“麟哥儿住在东宫,又将琉璃接回来,一直这样不清不楚也不是个事儿,你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 陆景宁道:“麟哥儿既然来了东宫,就是您的儿子,至于琉璃,养着就是。” 有些事她还得和步晏好好谈一谈。 上官氏会意。 丫鬟将琉璃放进来,琉璃恭恭敬敬地冲着两人行礼,上官氏脸色温和地抬起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多谢太子妃。”琉璃看上去很乖巧。 陆景宁想着她是步晏送进来的,总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吧? 想归想,防人之心不可无。 琉璃提出要日日给上官氏请安,陆景宁直接拒绝:“母亲喜静,你不必来请安。” 没想到会被拒绝,琉璃错愕一瞬然后点头:“是。” 出门前陆景宁喊走了琉璃,两人走出院子,陆景宁一只手搭在了后腰处,漫不经心地说:“这些日子皇祖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日日都在惦记父亲,许是父亲亡魂不安的缘故,钦天监说需要有人去守陵百日,你可愿意陪着麟哥儿去守皇陵?” “那皇上的意思是要让小殿下去?”琉璃不回反问。 陆景宁挑眉:“难不成你要让本宫去守陵?” 察觉陆景宁语气的不对劲,琉璃慌张的跪在地上:“不,不是的,奴婢失言,还请大长公主恕罪。” “你回去准备吧。”陆景宁语气隐隐有些不耐。 琉璃望着陆景宁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夜色渐凉 她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书,忽听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动静,雪鸽落在了手边,腿上还绑着一根小竹筒,她放下书,伸手将鸽子腿上的信件取下来。 打开露出了里面苍劲有力的字迹。 陆景宁眉头紧皱,将书信捏碎,站起身喊了句雪鸢。 雪鸢推门进来:“奴婢在。” “你即刻去给皇后娘娘送些点心过去,就说本宫的手艺比不得宁王妃,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嫌弃。” “是。” 很快雪鸢就回来了,带来了回信:“皇后娘娘说明日就召宁王妃入宫,亲手教公主学点心,皇后娘娘还说小殿下身边缺了个陪读,宁王嫡子年龄和小殿下相仿,正好可以作伴。” 陆景宁点头,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刚才书信上写着宁王和慎郡王私底下在调查太医院,将这些太医身世和家人全部都查清楚了。 应该是怀疑上南梁帝了。 一夜未眠,次日清晨陆景宁给上官氏请安之后,就去了凤栖宫给方皇后请安。 来时宁王妃也在。 “宁王婶。”陆景宁故作惊讶。 宁王妃冲着陆景宁微微一笑。 “本宫这几日头疾有所好转,身子见好,忽然想起了宁王妃厨艺精湛,这不,闲来无事就召了宁王妃入宫,阿宁,你倒是有口福,正巧就来了。” 方皇后说完又对着宁王妃说:“缊哥儿今年也五岁了吧,好些日子不见了,明日你带入宫给本宫瞧瞧。” 提到儿子,宁王妃的心不自觉一紧,忐忑不安地说:“缊哥儿前两日染了风寒,儿臣担心会将病传染给母后。” “本宫还没这么娇弱,无妨。”方皇后摆摆手,不给宁王妃拒绝的机会,又看向了陆景宁:“麟哥儿的功课如何了?” “回皇后娘娘话,麟哥儿乖巧上进又有名师教导,一切都好。”陆景宁回。 方皇后了然一笑,也没管宁王妃略显苍白惶恐的脸色。 第103章 不留后患 宁王妃忐忑不安地待到了中午才被放出宫,回到府上,便问起了宁王,得知宁王不在府上,宁王妃更加焦躁不安。 “王妃会不会是多虑了,皇后娘娘许是见过了清河公主的孩子,对晚辈有了怜惜之情,所以才想见一见缊公子。” 宁王妃摇头:“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别忘了,清河公主之所以能回来,全是陆景宁亲自去了一趟清河。” 今日方皇后明显就是偏袒陆景宁的。 方皇后再不得势,也是长辈,又是中宫,提出什么要求做晚辈的还没法拒绝。 等到了傍晚宁王才姗姗来迟,身上还有一股子酒气,宁王妃赶紧上前扶住了宁王,对着丫鬟吩咐:“快去熬醒酒汤。” 宁王笑了,一只手拉着宁王妃的手:“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你猜怎么着,刚才父皇下旨让陆麟去守陵三个月。” “小殿下那么小,怎么会这么突然?”宁王妃诧异陆麟这阵子颇受宠爱,去守皇陵可不是什么好事,皇陵艰苦,不似京城这般潇洒自在,更要紧的是去了皇陵,万一遭遇什么不测,那可就说不清了。 再说陆景宁能舍得陆麟一个人去皇陵? 陆麟是东宫的命根子,没了他,东宫不攻自破。 宁王掩饰不住得意笑容:“本王早就说过了,陆麟只是个工具,前阵子父皇对慎郡王有些怒火,想借着陆麟敲打敲打,如今回过味了,这陆麟自然就碍眼了,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他仍相信最后登上皇位的人一定是慎郡王。 宁王妃却笑不出来了,说起今日被方皇后召见入宫的事,忧心忡忡:“皇后突然召见,非要吃什么点心,又让妾身明日带缊哥儿去请安,妾身心里始终不踏实。” 一遇到陆景宁,她就觉得前方有陷阱等着。 生怕是步晏给她出什么主意。 宁王蹙眉:“皇后向来不过问朝廷的事,会不会是巧合?” “不会。”宁王妃一脸笃定:“皇后肯定是向着阿宁的,王爷别忘了,清河是谁接回来的。” 提到清河,宁王脸上的笑意收敛,大骂闻琛是个糊涂的:“闻将军向来软硬不吃,如今可倒好,主动给陆麟做师傅,哼哼,其中定有蹊跷。” 夫妻俩对视一眼。 宁王握住了宁王妃的手:“再等等,咱们很快就会熬出头了。” 话音刚落外头侍卫来传话。 “王爷,宫里来信了。” 宁王赶紧接过信,看清内容后,脸色一阵变幻,咬牙切齿道:“花房的小麻子溺亡了,还有小麻子的兄长也犯了错,被贬去了伙房。” 这两人突然出事,绝非偶然。 “这么看来倒是本王低估了阿宁。” 宁王妃却道:“未必是阿宁,极有可能是步大人在背后出主意,王爷应该万分小心步大人的一举一动。” “步晏?” 宁王妃重重点头。 …… “小麻子死了?” 陆麟次日去花房时,冷不丁听说小麻子溺亡了,他小脸瞬间苍白,一把拉住了身边小太监的胳膊:“怎么突然就死了?” 昨日陆景宁已经敲打过他身边的太监,所以,这会儿陆麟问起来,没有一个人敢乱说话。 问不出什么,陆麟跌跌撞撞地回头跑,一路跑到了琉璃的屋子里前,猛地敲门。 琉璃开门。 “娘,小麻子死了。” 琉璃将他拉进屋子里,倒了杯水给他,试图劝陆麟安静下来,很显然陆麟是被吓得不轻。 两只手握着茶杯,肩膀轻轻颤抖,眼泪含在了眼圈里打转。 “昨晚皇上下旨让你去守皇陵三月。”琉璃说。 陆麟愕然抬起头。 他就是年纪再小也明白了,这是针对他的,小麻子的死也不是偶然,琉璃轻轻拍着陆麟的肩:“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对你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天底下除了长公主之外,没有人希望你能坐上那个位置,即便你是太子唯一的儿子也不行。” 陆麟小脸有些红:“娘,小麻子是长姐弄死的?” “麟哥儿!”琉璃打断了他的话:“这话若是被大长公主听了去,你可知后果?” 陆麟羞愧地抿着唇不吱声,他只听人说过他是太子的儿子,皇上又最宠爱太子,所以他有些骄傲,甚至心里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未来太子自居。 却不想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娘,我想见见皇上。”陆麟说。 见面三分情,说不定见了皇上之后,皇上就会心软让自己留下来,他只要抓住皇上,谁还敢说什么? 琉璃紧绷着脸,声音冷了下来:“你见不着皇上。” “为何?” “好了,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吧,收拾收拾准备去皇陵,这阵子你也冷静冷静。” 陆麟却仍有些执拗:“步大人每日都能见到皇上,他肯定是有法子。” 不等琉璃开口,陆麟转头又跑了。 按照往日读书的时间在书房内等着步晏,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步晏来了,陆麟欣喜上前:“步师傅。” 步晏掀开眼皮淡淡的瞥了眼陆麟,眼神冰冷,没了往日的温和,陆麟脸上的笑绷不住了。 “步……师傅。” “微臣不敢当。”步晏是来收拾东西的,对着陆麟也没什么好脸色:“殿下翅膀硬了,用不着微臣了,日后好自为之。” 陆麟这次是彻底慌了,跪在地上:“步师傅,我……我是一时糊涂,才会听信谗言,还请步师傅原谅我一次。” 步晏居高临下瞥了眼陆麟,眼神温度不变,他弯腰将陆麟扶起来:“殿下多虑了。” 不给陆麟解释的机会,步晏抬脚离开,去的方向刚好是东宫玲珑阁,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是雪鸢亲自将他请进去的。 陆景宁得知他要来,特意在小院子里准备了茶水点心。 “微臣给大长公主请安。” “步大人这么见外?”陆景宁挑眉。 步晏嘴角弯起,干脆坐在了她对面:“陆麟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亲自解决。” 这个麻烦是他带来的,他会解决。 陆景宁点点头,将陆麟送出去就没打算让他再回来,东宫不需要一个耳根子软的人。 也幸好陆麟没有对上官氏下手,否则,她会亲自杀了他。 “阿宁。”步晏轻轻唤。 陆景宁扬眉看他,猛然跌入一抹温柔眼神,她小脸微红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 步晏轻笑,没打趣对方闲聊几句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临走前步晏去见了琉璃,聊了莫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走了。 至于聊了什么,她一点也不关心。 若是什么秘密,凭步晏的手段,也不会在她眼皮底子光明正大去找琉璃了。 琉璃是他培养出来的,自然是乖巧听话的。 两日后 陆麟和琉璃去皇陵的路上遭遇了刺客,琉璃被人一剑毙命,当场死亡,一同前去的侍卫也死伤无数。 小殿下陆麟失踪了。 消息一传出,南梁帝震怒,特派步晏亲自去查案。 第104章 宁王入狱 陆麟失踪的消息犹如一颗石子丢入湖中,瞬间就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小殿下是生是死。 东宫好不容易才找来这么个命根子,才短短几日就消失了,也就意味着东宫真要倒了。 一大早凤栖宫的人就去了宁王府接人,宁王妃百般不情愿地带着缊哥儿入宫。 方皇后一边打量着允哥儿,一边打量着缊哥儿:“到底是表兄弟,长得还挺像,允哥儿在宫里难得有个玩伴。” 宁王妃听得心里咯噔一沉,她可不想每天都带着缊哥儿入宫,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笑容:“等小殿下回来了,小殿下就可以日日陪着允哥儿了。” 提这话时,宁王妃还不忘打量着方皇后的神色。 方皇后脸上笑意收敛,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领着两个孩子去廊下玩吧。” “是。” 宫女牵着两人离开。 宁王妃担忧地看向自己的儿子,面露担忧,即便是和方皇后闲聊着呢,眼睛也会时不时朝着外头看。 方皇后佯装没看见。 外头忽然传达长公主来了,宁王妃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陆景宁款款而来。 脸上没有着急,担忧,生气,一副平心气和的状态。 小殿下失踪了,陆景宁不应该着急? “给皇后娘娘请安。” 方皇后虚抬手:“不必多礼,坐下吧,这两日你母亲怎么样?” 陆景宁坐在了宁王妃对面的位置,淡淡地说:“母亲还是老样子。” “太子妃知道小殿下失踪的事吗?”宁王妃忍不住问。 陆景宁抬眸瞥了眼宁王妃,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知情,只可惜了琉璃,命薄压不住福气。” 听着对方轻描淡写,宁王妃噎住了,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为何陆景宁会这么淡定。 这些日子陆景宁得罪太多人了,一旦死对头登基,陆景宁的下场绝不会好过。 “这事儿也不怪你,千里迢迢将人接回来享福,人却死了。”方皇后叹了口气,说了句人生世事无常,不必放在心上。 “皇后娘娘说的是。”陆景宁乖巧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刚才我去探望皇上,偶然听说昨儿死了个御前侍卫,还查出点什么来。” 宁王妃脸色微变,一抬头对上了陆景宁似笑非笑的眼神,眼皮倏然跳了跳。 御前侍卫是小麻子的兄长,两人都死了,而且太突然了,偏偏陆麟还失踪了。 宁王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下一步局是什么? 但心头却是越来越不安了。 “宁王婶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陆景宁关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请太医瞧瞧?” 宁王妃硬是挤出一抹笑容,摆摆手:“许是昨日没睡好,不碍事的。” 这时一名太监急匆匆地进来,凑在方皇后身边低声几句,方皇后脸色瞬间变了:“有这事?” 太监点头。 方皇后沉默了一会:“退下吧。” 许是方皇后的反应太大了,引起了宁王妃的好奇,宁王妃先是看了一眼陆景宁,见她没有要问的意思,才忍不住开口:“母后,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方皇后朝着宁王妃点点头:“步大人抓到了行刺琉璃的刺客,其中一人已经撬开嘴,这件事扯上了宁王府。” 宁王妃听后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脸色变得惨白,嘴里喃喃着不可能:“儿臣和王爷日日都在一起,绝不会对琉璃动手的。” “这些刺客的目标并非琉璃,而是麟哥儿。”方皇后道。 宁王妃哑然。 几人身份的确是有动手的嫌疑,宁王妃看向了对面从容不迫的陆景宁,恍然大悟。 这个局一定是陆景宁联手步晏设下对付宁王的。 当着方皇后的面,宁王妃不好辩驳什么,只能沉默,方皇后见情况到此,也识趣地不再多说,揉了揉眉心,称乏了让几人都退下。 两人起身行礼,退下后宁王妃追上了陆景宁:“大长公主请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聊。” 陆景宁了然,指了指不远处的长廊。 两人并肩走在长廊,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宁王妃思索再三,深吸口气:“大长公主,宁王是被栽赃陷害的。” “宁王婶婶,这事儿同本宫说无用,是非对错不是本宫一人说了算。”陆景宁耸耸肩,她之所以对宁王妃还和颜悦色,全都是因为宁王妃之前救过她两次。 宁王妃停下脚步:“大长公主,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这件事怎么做才能圆满解决。” 丈夫扯上谋杀小殿下的嫌疑,儿子又被皇后扣在宫里,宁王妃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才能救救二人。 陆景宁扬眉不语。 这件事从父亲死后,就是一个死结,凡是参与进来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阿宁,你当真要宁王以死谢罪?”宁王妃忽然拔高声音,两肩微微颤抖。 陆景宁也不拐弯抹角了:“若今日占了上风的人是宁王府,是慎郡王府,会不会饶过本宫母亲,饶过本宫?” 答案很显然,绝对不会! 慎郡王巴不得让陆景宁死。 宁王虽然嘴上没有说,但他的实际行动已经表明了,铲草除根,不留后患。 站在了慎郡王那一头,没少给出主意。 今日心软饶了宁王,有朝一日宁王翻身了就一定会反击。 宁王妃嘴角颤抖:“其实也不必非要他死不可,多的是法子,哪怕是留一口气呢。” 陆景宁叹了口气:“看在宁王婶婶帮过本宫的份上,本宫会和步大人求情,给宁王婶婶见宁王的机会,自此之后,你我二人两清了。” 宁王妃蹙眉,宁王只是有嫌疑,皇上还没下旨将人抓起来呢,什么叫给她一个见面的机会? 很快宁王妃就知道答案了。 宫里传旨让步晏亲自彻查此事,不论身份,绝不姑息,步晏已经带人将宁王捉住,打入大牢。 宁王妃闻言身子晃了晃,似是察觉了什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事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最重要的是,议政殿那位太配合了。 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发生。 宁王妃紧紧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一步步朝着宫门外走去。 出宫的路上她想过无数遍对策。 但对手是步晏,宁王妃心里没底。 “王妃,咱们去看王爷吗?”丫鬟问。 宁王妃犹豫了,闭着眼沉思了许久,最终做了个决定:“不去了,回府吧。” 丫鬟惊讶:“可大长公主不是说,可以让您见一见王爷么?” 宁王妃摇了摇头。 成王败寇,这些人已经将宁王抓住,就不可能将人放了,宁王必死无疑,可宁王府不能倒下,她还有缊哥儿,还有母族,决不能被牵连。 有些时候什么都不做,比无头苍蝇乱撞来得好。 第105章 暴露重生 宁王被扣押入大狱,被强制褪去了锦衣华服,被狱卒不客气的往前一推搡,整个人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宁王咬着牙:“本王要见步晏!” 狱卒冷冷一哼,没有理会。 关押了足足一日后,宁王滴水未进,才有机会见着了第一个探视的人,慎郡王! “二皇兄。” 慎郡王环顾一圈:“全都退下,本王有几句话要和宁王聊聊。” 狱卒就像是没听见一样,仍是站在原地,气的慎郡王紧捏着拳,就差没有挥到对方身上。 “本王的话都没听见吗?” 没人理会。 气的慎郡王咬牙切齿无可奈何,他只能看向宁王,用极小的声音问:“这件事当真是你做的?” “不是!”宁王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他什么都不知情,在回府的路上突然就被拦住了去处,还没等反应,两个侍卫按住他的肩,步晏拿出明黄色圣旨宣读。 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大牢里了。 “都是这个步晏胆大妄为!”宁王气的不行,若有朝一日等他遇到机会,定会将步晏千刀万剐。 慎郡王摸了摸鼻尖,压低声音问:“他就没审问什么?” “没有。” 慎郡王了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宁王:“此事本王一定会彻查清楚,会给你洗清冤屈。” 宁王点头,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慎郡王身上。 “慎郡王自身难保,怕是没有那个机会帮宁王了。” 大牢的另一侧尽头陆景宁穿着件黑色长衫朝着这边一步步走了过来,周身散发着一股凌厉气势,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 任谁见了都忍不住惊骇。 宁王和慎郡王纷纷朝着陆景宁看去,慎郡王皱着眉:“阿宁,你为何要陷害你宁王叔,为了权势,当真是一点亲情都不顾了,你宁王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宁王警惕地看着来人。 陆景宁嗤笑:“论看重亲情,谁比得上我父亲,可最终换来什么结果?” “你父亲的死和本王无关!”慎郡王沉声:“你这样算计宁王,皇上若是知道,定不会轻易饶恕你,你听话,将宁王放了,日后不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你都是大长公主,没有人能撼动你的位置。” 从慎郡王嘴里说出来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来人,慎郡王探监的时间到了,请出去。”陆景宁吩咐。 狱卒立即上前指着门口的方向:“慎郡王,这边请吧。” “你!”慎郡王被人撵走,脸色有些挂不住,愤愤地瞪着陆景宁,那眼神犹如刀子似的,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等人离开,陆景宁挥挥手让狱卒退下。 宁王则扯过头背对着陆景宁,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话。 “昨日本宫见着了缊哥儿,乖巧可爱,很听话懂事,宁王婶也很担心你。” 一句话气得宁王转身趴在栏杆上,怒问:“你敢对他们下手,我必定不会饶你,陆景宁,你没有必要争夺,那个位置本就不属于东宫,你又何必垂死挣扎呢?” 陆景宁早就怀疑宁王也是重生的,听着话无疑也确定了。 “宁王叔是不是想说慎郡王一定会做皇帝?” 宁王犹豫一瞬,然后点头:“有些人有些事是不会改变的,再多的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宁王叔难道就没有发现,有些人有些事已经在悄悄改变了么,比如本宫没有嫁给肃国公世子,母亲没有病死,至今还活的好好的,父亲膝下也多了个儿子,还有,慎郡王被贬成郡王,郡王妃惨死……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在改变吗?” 宁王猛的抬起头盯着陆景宁,呼吸变得急促,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老天爷是公平的,不可能每次都站在罪恶那边,宁王叔又何必惹火上身,得罪本宫呢?” 陆景宁之所以没有对慎郡王下手,是忌惮慎郡王手里还有一部分兵权,要杀了对方,就必须要有合适的理由。 现在的文武百官心思散乱,也未必是真心实意支持东宫,一旦她强行上位,兵权动荡,她未必能控制局势。 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点点将兵权收到手中。 宁王以为重生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晓,没想到陆景宁也重生了,他恍然大悟,难怪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每一件都和陆景宁扯上关系了。 他怔怔。 “你……你想做什么?” 陆景宁冲着宁王摊开手心:“本宫知道朝廷还有不少是宁王叔拉拢的权臣,只要宁王叔将名单交给本宫,本宫可以怼天发誓,一定会善待宁王婶和缊哥儿。” 至于宁王,必死无疑! 宁王原本坚定的心在此刻已经彻底瓦解了,他呆愣愣的看向陆景宁,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辩解的话说不出来。 现在真想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败了。 “另外,本宫还要你认下刺杀琉璃的事,写下罪证。”陆景宁一字一句:“本宫给你一个时辰考虑的时间,还希望宁王聪慧些,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害人害己。” 陆景宁叫人给宁王送上了笔墨纸砚。 这一个时辰对于宁王来说,实在是煎熬,他脑海里闪现着宁王妃的身影,还有缊哥儿单纯无辜的笑脸。 泪水从眼角滑落,仰着头大笑,两世为人都是个笑话,一次被人忽略利用,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想要避开,却没好好珍惜。 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背负骂名,流传千古。 第106章 女子议政 陆景宁站在大狱外,眺望不远处,忽然脸颊上冰冰凉凉。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雨,细雨蒙蒙,随风吹在脸上。 一抹阴影笼罩,挡住了细雨,她侧过头看向来人。 “你笃定宁王会认罪吗?”步晏语气低沉,和她同站在竹伞下。 陆景宁摇头:“不确定,但足够击垮一个人。” 就算宁王不写认罪书,临死之前也会交出点什么,保宁王妃和缊哥儿安危。 “不论什么结果,宁王都不可能走出这座大狱。” 重生而来的人,必死无疑! 陆景宁跟宁王摊牌,就没打算让他活下来。 只是一直还没想到怎么处理那个孩子。 幸好,宁王妃是个聪明人。 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一个时辰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回大长公主,宁王自裁了。” 陆景宁扬眉,转过身朝着里面走,阴暗潮湿的大狱内散发着一股霉味。 耳边争吵声,求饶声不断。 陆景宁脚步越来越快,来到那间大牢。 宁王一头撞死在了墙下,身边还放着一张纸,她捡起,赫然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认罪书! 宁王一口气认下了谋杀琉璃和陆麟。 至于慎郡王府,倒是只字不提。 陆景宁也不计较,就当宁王给宁王妃母子两留的一条退路。 将书信递给了步晏。 “人人都知步大人审问手段高明,这次也不例外。” 步晏失笑接过,好奇地问:“宁王性格刚强,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让宁王甘愿认罪?” 这么快的速度,令人咋舌。 步晏甚至还没来得及动手呢。 陆景宁莞尔:“人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宁王自裁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举朝震惊! 慎郡王刚回到府上听见这个消息,惊愕的差点没站稳。 “宁王认罪了?” 他不信。 这事儿明明就不是宁王做的。 他为何要承认? 慎郡王皱着眉头,脑海里闪过陆景宁的脸。 一定是她! “入宫,快备马,本王要入宫!” 慎郡王大喊。 ... 议政殿 南梁帝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眼窝下呈现暗青色。 底下跪着一群文武官员。 步晏举起宁王认罪书,说起宁王犯罪过程。 有人不信:“宁王低调做人,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争权夺利,为何要刺杀小殿下?” “此事一定有蹊跷。” 不少人提出疑虑。 步晏大方地将罪证递给身后的人:“宁王笔记,诸位不妨验一验真伪。” 几个文臣接过罪证,逐字逐句地开始研究。 半个时辰后,得出结论。 这罪证的的确确就是宁王亲笔所写。 慎郡王接过罪证看,瞄了一眼字迹,的的确确是宁王的字。 只是他想不明白,宁王为何要认罪。 他手握罪证看向步晏:“早就听说步大人审问有一套,莫不是对宁王动了私刑?” 步晏似笑非笑。 “步晏,你可知罪?”慎郡王认定步晏肯定是动刑法了,宁王受不了才会写了这么一份认罪书,怒喝:“你竟敢屈打成招!” 于是,文武百官也朝着步晏看去。 “慎郡王,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步晏皱着眉,面色泛起凉意:“下官对宁王并未动刑。” 慎郡王冷冷一哼,表示不信。 其他追随慎郡王的立马附和:“有没有动刑,查一查就知道了。” 步晏没说话。 上首的南梁帝掩嘴咳嗽,慎郡王见状拱手上前:“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彻查宁王是怎么死的,给宁王一个公道。” 南梁帝沉默片刻后点点头。 慎郡王欣喜不已。 于是宁王的尸首被当众抬上来。 太医检查之后体内体外都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死前更没有挣扎的痕迹。 慎郡王瞳孔一缩,朝着其中一个太医使眼色。 那名太医上前看了一圈,然后冲着慎郡王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宁王真的是自尽的。 慎郡王脸色发白,不安地抬起头看向了上首的南梁帝,动了动嘴,辩解的话无从说起。 “抬下去。”南梁帝挥手,一副不愿意再看的模样,捂着心口连连咳嗽。 常喜见状赶紧扶着南梁帝退下。 “微臣恭送皇上。” 众人行礼。 宁王的死也落下帷幕,谁也没有再追究。 走出大殿,慎郡王目光紧盯着步晏的背影。 “皇家近日也不知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前前后后死了多少人了,是不是有人犯克?” 身边路过的大臣小声嘀咕。 声音不小刚好钻入慎郡王耳朵里。 “谁说不是呢,我瞧皇上也憔悴不少,连失两位成年皇子,打击可不小。” “小殿下也不知能不能找回来,这立储迫在眉睫啊。” 慎郡王停下脚步,想起刚才殿上南梁帝的状态。 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略坐一会儿就撑不住,需要人搀扶着。 这还是近一个月来唯一一次露面。 思考间传来请安声。 “微臣见过大长公主。” 慎郡王看着慢慢朝着这边走近的陆景宁,眉头一皱:“你怎么来了?” 陆景宁淡淡道:“皇祖父召见本宫作伴。” “召你?”慎郡王满脸不可置信。 恰这时常喜公公走出来,站在陆景宁面前:“大长公主,皇上在里面等您呢。” 陆景宁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迈入大殿。 身后,慎郡王眉头拧的能打结。 连续四五日,下朝后陆景宁就来了议政殿。 流水似的赏赐不停的往东宫送。 很快大家就发现,就连奏折上批阅的字也变了。 有人认出来了,是陆景宁的字。 “胡闹!简直胡来,皇上怎么能让一个女子批阅奏折呢?” 无数人炸开了锅。 步晏漫不经心地瞥眼四周,一个眼神扫过,几人瞬间闭嘴。 只有几个老犟骨还在大殿叫嚣。 “本朝也没有女子不可以议政的说法,再说大长公主聪慧无比,批阅的奏折也是有条有理,我倒觉得不妨碍,也能说明南梁人才济济。”忠勇侯第一个站出来同意此事。 很快之前支持太子的那帮人也纷纷站出来帮忠勇侯说话。 偌大的殿上吵起来,有人支持有人拼死反对。 散朝后,陆景宁一如既往的来到了议政殿门外等候。 “哼!” 老顽固御史大人朝着陆景宁冷哼:“大长公主的野心也太大了,太子尸骨未寒,就想着谋权夺位,也不怕寒了心,依我看那位小殿下肯定是遭遇某些人毒手。” 陆景宁挑眉瞥了眼御史大夫,不紧不慢的开口:“本宫奉命行事何错之有?” “你是女子就应该避嫌!” “女子怎么了?”陆景宁嘴角翘起弧度,压低声音:“本宫听闻章夫人贤良淑德,相夫教子 多年,有朝一日本宫还想和章夫人讨教。” 现如今的御史夫人是刘氏,章氏是御史发妻,留在了淮阳老家。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居然从陆景宁嘴里说出来,御史大人猛然噎住了。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章氏了。 当年他和章氏青梅竹马,两家都穷得很,是章氏勒紧裤腰带给他攒银子,让他进京赶考。 再后来村里遇灾,章氏没了行踪。 他以为人死了,另娶了刘氏。 可没想到章氏又找来了京城。 “章夫人可是实打实的嫡妻,御史大人还是回去想想怎么和刘氏交代吧。” 陆景宁慢悠悠说完,径直离开。 只留下御史大人站在原地发愣。 将此事揭穿,意味着刘氏由妻贬妾,他的儿女也变成了庶出。 还有他的名声,必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第107章 皇命难违 陆景宁进了大殿,坐在了堆积成山的案桌旁,长喜捧着一本册子过来,递到了她面前。 “大长公主,这是步大人让奴才送来的。” 一听是步晏,陆景宁放下手里的事,接过打开,里面详细的记录着十几个官员的信息。 兵部尚书侍郎李大人,五年前失手打死了一个良妾,三年前去外任上时,收受贿赂两万两银子藏匿于京城六巷子内,还养了个扬州瘦马。 礼部尚书侍郎则包庇过一个重犯,还将人私自给放跑了。 镖旗大将军…… 刑部侍郎…… 陆景宁看完之后直咂舌,这上头不仅写着这些人犯过的罪,就连证据都一并摆好了。 “大人说这些大臣都是今日在大殿上带头反对您的。”长喜公公道。 能完整地拿出这一份名单,长喜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选对了,几乎全京城的官员都被收买了。 实在是挑不出错的,就从身边人下手,子孙后代,扒了个底朝天,愣是将罪证找全了。 “大长公主,还有件事,这两日德妃娘娘没少来探望皇上,都被奴才给拒绝了,刚才又派人来求见。” 德妃? 陆景宁点头:“此事本宫知晓了。” 长喜识趣地退下。 德妃…… 是宁王的姑母,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昌河公主今年十四岁。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昌河公主嫁给了齐国公世子,许是被德妃宠坏了,昌河公主性子有些急躁,将齐国公府闹得鸡飞狗跳,成了笑柄。 齐国公世子…… 陆景宁揉了揉眉心,站起身对着雪鸢说:“咱们去一趟馨德宫,去见舒妃娘娘。” “舒妃?”雪鸢诧异。 舒妃已经失宠半年多了,舒妃能帮上什么忙? “本宫记得舒妃膝下有个女儿,凌河公主今年已经十五岁了。”陆景宁去见舒妃,让舒妃十分惊讶,对着陆景宁也没多少热情:“大长公主,本宫不参与前朝政事,大长公主就别白费心机了。” 面对舒妃的警惕,陆景宁也不生气,笑了笑:“本宫记得凌河姑姑今年也有十五了吧,不知舒妃娘娘可有什么打算?” 提及女儿,舒妃像是一只刺猬,浑身炸毛,警惕十足地盯着陆景宁:“你究竟想做什么?” “本宫想给凌河姑姑做一次媒人。” 舒妃蹙眉。 “齐国公世子文武双全,品学兼优,和凌河姑姑正相配,不知舒妃娘娘觉得如何?” “大长公主可能不知道,齐国公世子已经和昌河有婚约在身了。” “这又何妨?”陆景宁表示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实不相瞒,这阵子本宫帮着处理政务,有些事还未透出消息,北齐国三番两次地派人求娶南梁公主,京城还没定下婚约的公主总共就那么几个。” 话落,舒妃脸色猛变:“这门婚事德妃不会答应的。” “皇命难违。” 这四个字压在了舒妃心头,她紧攥着手里的帕子,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看似谈判,实则是威胁。 若她不妥协,皇命难违的就是她了,和亲人选说不定就是凌河公主。 舒妃肩膀一垮,抿了抿唇:“本宫能帮你什么?” 陆景宁慢慢站起身:“舒妃娘娘多虑了,本宫暂时不需要帮忙。”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陆景宁既然已经提出口,肯定会有交换,舒妃深吸口气:“若是大长公主促成此事,本宫欠了大长公主一个人情,来日必定归还!” …… 一个时辰后 南梁帝召见了几位太医,守到了一夜。 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南梁帝的身子出现问题了,次日钦天监占卜,南梁帝帝星昏暗被乌云遮掩,需要冲喜才能转危为安。 并且钦天监还占卜出了生辰八字,最后选中了凌河公主。 当日南梁帝下旨,将凌河公主赐婚给齐国公世子,一个月内奉旨完婚,由内务府协助办理婚事。 舒妃拿到圣旨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没想到陆景宁会这么快促成此事,凌河公主朝着舒妃扑了过来,小脸蛋红扑扑的;“母妃,女儿曾在狩猎场见过这位世子,善于骑射,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 舒妃笑笑,没有将真相告诉凌河公主。 “凌河。”舒妃拉住了女儿,一脸凝重的叮嘱:“你要记住母妃的话,千万不要得罪大长公主。” “阿宁?”凌河公主蹙眉,这阵子她也听说过阿宁的霸道行为。 “对,你日后要多多敬她。” 见舒妃一脸凝重地说,凌河公主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比起舒妃母女两个的开心,德妃跟昌河公主就傻眼了,昌河公主在宫里要死要活的开始闹腾起来。 “母妃,这不公平,齐国公世子是儿臣的驸马,凭什么让给凌河?” 昌河公主眼睛都快哭肿了,哭着喊着要让德妃去找南梁帝说个清楚,德妃何尝不是一肚子怒火呢。 这门婚事还是德妃好不容易促成的,竟然被凌河给抢走了,德妃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气冲冲地赶去议政殿。 在大殿门口被早已等候的陆景宁拦下。 “本宫要见皇上。”德妃道。 陆景宁:“皇上已经服了药歇了,不见任何人。” 德妃拧着眸看向对方,眼底腾升一股怒火,心口起伏:“是你在从中作梗!” “德妃娘娘说什么呢,本宫做什么了?”陆景宁一脸无辜:“平白无故的,德妃娘娘可不要污蔑本宫!” “你!”德妃语噎。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南梁帝好端端的怎么会下旨赐婚呢? 而且京城那么多世家子弟,偏偏就选择了齐国公世子。 要说是巧合,她才不信呢。 “你让开!”德妃伸手推了一把陆景宁,今日她非要见着南梁帝不可,陆景宁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雪鸢赶紧扶着了她。 “德妃娘娘别怪本宫没提醒你,近日有不少周边小国要求娶和亲公主,你若是进去得罪了皇上,可要当心点儿。” 德妃闻言脚步猛地一顿,扣门的手也是高高举起迟迟不敢落下。 第108章 蠢不自知 德妃终究还是没敢去找南梁帝,她转过身时正看见陆景宁笑意吟吟的盯着她看。 轰的一声! 脑子里似有什么炸开了,德妃也终于回过神怒瞪着陆景宁:“是你在从中作梗!” 陆景宁弯了弯唇,一个眼神四周的太监全部退到一旁。 德妃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什么时候议政殿的奴才这么听陆景宁的话? “本宫听闻这几日德妃娘娘一直来探望皇祖父,所谓何事?”陆景宁走近了德妃身边,长眉一挑:“安安分分的在宫里待着不好么,为何要参与进来?” 德妃震惊的看着眼前人,或许是没想到陆景宁会这么跟她说话,简直太狂妄了。 “大长公主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皇上现在宠信你,不代表一直宠幸你,今日是高高在上的摄政大长公主,他日极有可能就是阶下囚了,与其四处树敌,不如早早替自己谋算,远离是非。” 在德妃看来,陆景宁是个女儿家,小殿下生死不明,东宫是没有依仗的,太子死了,宁王死了,哪怕是所有皇子全都死光了,也轮不到陆景宁指手画脚。 如今不过是逞嘴皮子,困兽之争罢了。 陆景宁斜了眼德妃,见她严眼中尽是不屑,也懒得再扯下去了:“本宫已经提醒过德妃娘娘,既然德妃娘娘执迷不悟,那就拭目以待吧。” 德妃冷冷一哼,拂袖而去。 她就不信了,陆景宁还能只手遮天。 陆景宁眯了眯眼,对着雪鸢吩咐:“下次德妃再来请安,不必阻挠,让她去。” “是。” 两日后德妃受不住昌河公主的哭闹,只好又去了一趟议政殿要说法,这次德妃特意做了最拿手的点心和汤去探望。 德妃甚至已经做好了南梁帝不见她的准备。 谁料长喜公公见德妃来,恭敬着就将人给请进去了:“德妃娘娘这边请。” 这让德妃反而有些惊讶。 “皇上最近如何?”她担忧的问。 长喜公公弓着腰道:“回娘娘话,皇上还是老样子,许是心情烦闷,这脾气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德妃点头,又问起了陆景宁。 “上午大长公主已经来过了。” 这事儿德妃早就打听过了,她就是特意等着陆景宁走了才来的,免得又有冲突。 议政殿她来过数次,也算是轻车熟路,饶过一扇巨大的屏风,德妃隐约看见了里面一抹明黄色,床榻边上还站着好几个小太监。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 德妃的动作也放轻柔了,朝着屏风后走去,一抬头看见了榻上神色不济,一脸病态的南梁帝。 “臣妾给皇上请安。”德妃弯腰行礼。 南梁帝轻轻抬手。 德妃缓缓站起身,从身边宫女手里接过了朱红色食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点心和汤。 “臣妾亲手做了些点心,还请……” “皇上,齐国公求见。”长喜公公开口打断了德妃的话,德妃一听皱着眉头。 论身份她和齐国公还是表亲,心想着说不定齐国公也是为了婚事来的。 两个人都不同意婚事,说不定南梁帝就能改变心意。 德妃朝着外头看了一眼,迫切的希望南梁帝能让齐国公进来。 南梁帝却像没听见一样,指了指德妃端来的补汤。 小太监赶紧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南梁帝喝了小半碗后,抬起手对着长喜公公比划了个手势。 长喜公公点点头,扬起嗓子喊了声宣。 片刻后齐国公走了进来。 下一刻南梁帝紧捂着心口,低着头猛的吐了口血,一头栽倒在榻上晕了过去。 “皇上!” 所有人大惊失色。 “请太医!请太医!”长喜扯着嗓子喊。 屋子里乱成一团。 齐国公满脸疑惑的跪在地上,请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一旁的德妃望着地上的血,心里涌起一份不安,眼皮也跟着跳了跳。 很快太医就来了,摸过脉象后确定是中毒了。 “皇上除了每日的汤药还吃了什么?”太医问。 长喜公公指了指德妃:“平日里皇上都是按照您的药方子来,也只有今日吃了德妃娘娘送来的点心和补汤。” 德妃一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本宫的汤是亲手炖的,清热解毒,绝不会有问题。” 太医没说话。 “给本宫验一验汤药和点心!” 陆景宁的声音从屏风外传了过来。 紧接着陆景宁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冷着脸,浑身散发肃杀之气。 “大长公主这是何意,是在怀疑本宫下毒谋害皇上?”德妃愤怒地问:“本宫怎么会这么愚蠢,公然下毒谋害,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事关皇上安危,任何人来了此地有嫌疑,都要彻查,谁也不例外!” 在陆景宁的命令下,太医开始彻查德妃带来的汤跟点心。 这一查果然查出问题了。 “回大长公主,这汤里放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冷荷草,不巧,刚好和皇上喝的药犯克,以至于皇上中了毒,所幸皇上只吃了半碗,不足以致命。” 汤是德妃亲手炖的,里头的的确确是放了冷荷草,这是她的独门秘方。 用来增添香味。 陆景宁抬脚狠狠的踹在了德妃身上:“皇上只不过赐了一桩婚事而已,你竟敢对皇上下毒,好大的胆子!” 德妃慌了,她压根就不知道冷荷草这么巧就跟皇上喝的汤药犯冲。 被踹后,德妃顾不得疼艰难爬起来,替自己辩解:“本宫......本宫不知事情会这么巧。” 陆景宁下颌扬起:“来人,将德妃带出去,关押起来,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能见任何人。” 两个太监按住了德妃,将人堵住嘴拖了出去。 屋子里几个太医轮番给南梁帝施针治疗。 陆景宁勒令其他人退出来。 齐国公惶恐不安的站起身跟着出来。 自赐下婚约后,齐国公府也闹的厉害,齐国公无奈只能来找南梁帝探一探口风。 连续两天都赶上南梁帝服了药歇息。 齐国公却没气馁,第三次又来了。 谁成想今日就这么巧,撞到了德妃给皇上下毒。 “齐国公来找皇上何事?” 头顶上方传来了陆景宁略带压迫的声音。 德妃下毒谋害,这罪可就大了,齐国公哪有胆子跟德妃扯上关系,赶紧说:“微臣是来给皇上谢恩的。” 陆景宁叹气。 下毒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昌河公主耳朵里。 昌河公主二话不说就朝着议政殿赶来,看见陆景宁后更是火大。 “你有什么资格关押母妃,本公主命令你即刻放了母妃。” 昌河公主在偏殿闹腾起来,陆景宁也没阻挠,时不时的看向齐国公的脸色。 齐国公欲言又止,脸色难看又时不时露出一抹庆幸的表情。 “你到底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哄的父皇赐封你做什么摄政大长公主,旁人怕你,本公主可不怕!” 昌河公主在几个公主里算受宠的,被惯的不知天高地厚。 此刻也使尽了公主威仪,如刀子似的眼神恨不得将陆景宁生吞活剥。 第109章 撇清关系 眼看着昌河公主继续撒泼,齐国公这个表舅也不能视而不见,只能清了清嗓子。 昌河公主这才发现了齐国公也在。 她瞬间红了眼眶:“舅舅!” 齐国公背脊一凉,极不想承认这句舅舅。 “舅舅可要给母妃做主啊,母妃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昌河公主红了眼眶,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仿佛刚才那个撒泼的另有其人。 变脸极快。 齐国公脸色讪讪。 “劳烦长喜公公去一趟德妃宫中,搜一搜可否还有冷荷草。” 陆景宁吩咐。 长喜公公点头,带几个小太监就离开了。 齐国公心如明镜,肯定会搜到冷荷草,因为刚才德妃已经不打自招了。 果不其然,在德妃的寝宫内找到了一只香囊,香囊里装着的就是冷荷草。 昌河公主压根就不认识冷荷草,一口咬定是陆景宁栽赃陷害。 “这肯定不是母妃的。” 陆景宁也不恼,淡淡地说:“等皇上醒来再查一查就知道真相了。” 昌河公主见陆景宁一点脾气都没有,还以为对方是怕自己了。 她撇撇嘴,传闻陆景宁气势强能震慑人心。 今日一见也就是个纸老虎。 昌河公主哼哼:“你最好保佑我母妃无碍,否则本公主饶不了你!” 说完昌河公主挺着脖子扬长而去。 陆景宁脸上一点恼怒都没有,对比跟德妃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南梁帝在里面抢救。 齐国公被迫在一旁等候,直到傍晚也没传来南梁帝苏醒的消息。 齐国公已经有些站不直腰了,心里默默叫苦不迭。 熬到了整整一夜,天不亮几个王爷,文武百官得知南梁帝中毒之后在宫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来了。 慎郡王着急的要往里闯却被长喜公公拦住了。 “郡王爷,太医说皇上刚刚转危为安,身子正虚着呢,不见任何人。” 慎郡王挑眉,瞥了眼一脸疲倦的陆景宁:“你一直守在这?” 陆景宁点头:“在外头守了一夜。” 她紧咬着外头两个字,表示也没见着南梁帝。 果不其然,慎郡王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此时小太监在慎郡王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慎郡王眉头紧皱,犹豫一瞬,对着身边大臣使了个眼色。 大臣会意点头。 慎郡王这才借口换衣裳离开了。 后花园里,昌河公主焦急的走来走去。 她一大早就派人在宫门口等候,就为了见慎郡王。 “二皇兄!”昌河公主看见来人,焦急的迎上前:“母妃已经被陆景宁关押一天了,你可要救救母妃呀。” 慎郡王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昌河公主。 “到底怎么回事?” 他只知道德妃来送吃的,导致南梁帝当场吐血晕倒,太医检查出汤里放了冷荷草,又恰好在德妃寝宫找到此物。 人证物证俱在。 “母妃是被人陷害的,肯定是陆景宁干的!”昌河公主信誓旦旦,又表示:“旁人怕她,我可不怕,昨日她就被我吓得不轻,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昌河公主压洋洋得意。 慎郡王却是越听眉头拧的越紧。 陆景宁会害怕昌河公主? 根本不可能! 他又听昌河公主自顾自说起她自己在偏殿闹了一通,慎郡王深吸口气,大骂:“蠢货!” 昌河公主一愣,委屈的看着慎郡王:“二皇兄,你也怕陆景宁吗?她就是中看不中用,小时候就被我欺负惯了,根本不敢还手,不经吓唬的。” 昌河公主至今都以为冷荷草是栽赃陷害。 只要吓唬住了陆景宁,她就不打自招,到时候母妃就没事了。 慎郡王嫌弃的看着昌河公主,冷声警告:“从现在开始你就呆在寝宫,哪也别去,更不要乱插手。” 昌河公主瘪瘪嘴。 “本王再说一遍,不要再出宫找麻烦,否则没人救得了你!” 慎郡王警告完多一眼都不想看见她,气呼呼地离开,只剩昌河公主在原地跺脚,大骂一句翻脸不认人。 慎郡王多方打听之后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这事儿看似和陆景宁一点关系都没有,人证又是齐国公。 会这么巧? 重新回到偏殿,刚好太医出来,他上前:“钟太医,父皇怎么样?” “皇上服了药已经歇了,但亏了身,必须要静静休养,否则......” 钟太医欲言又止。 诸位大臣心如明镜,这半年来南梁帝这么频繁的召见太医,肯定是身体抱恙,而且绝非表面说的那么简单。 慎郡王紧绷着脸,他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父皇为何还不册封他做太子。 难不成真的要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上位? “本王是否能进去请安?”慎郡王问。 钟太医看了眼屏风犹豫了。 慎郡王见此已经做出行动,抬脚朝着屏风那边走去,看见了榻上喘着气的南梁帝后,慎郡王才悄悄退下。 众人谁也没离开,生怕前脚走了,后脚就被人占了便宜。 一直熬到了晚上,宫门快落锁之时。 碍于规矩,他们只能离宫。 慎郡王却有些犹豫,试图想以侍疾为由留下。 “郡王爷,想要留下也得是皇上下旨,您无召强行留下,怕是不妥。”长喜公公恭敬道。 慎郡王见糊弄不过去,只好咬着牙退下了。 临走前他瞥见陆景宁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气恼。 陆景宁住在东宫,真要有什么事可以第一时间赶来,而他只能规规矩矩等着宫门打开才能进来。 在地理位置上就已经略逊一筹。 经过长长的甬道,慎郡王走到了齐国公身边,问起:“齐国公昨儿为何入宫?” 齐国公身子紧绷,警惕地回:“微臣......微臣是来叩谢皇恩浩荡,将凌河公主赐给齐国府。” “本王怎么记得齐国公府之前是和昌河公主有婚约?” 齐国公立即否认:“郡王爷听错了,齐国公府和昌河公主并没有关联。” 无论慎郡王怎么追问,齐国公回答的也是滴水不漏,愣是让慎郡王没辙。 第110章 收获猎物 齐国公回到府上时,四肢都是软的,齐国公夫人郭氏赶紧上前:“国公爷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郭氏奉上一杯茶,齐国公一口饮下后脸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国公爷,凌河公主的婚事……” “既然是皇上赐婚,咱们遵从就是了。”齐国公挥手让在场伺候的丫鬟全都退下,一脸凝重地将昨日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宫里看似只是小打小闹,实际上早就失控了,德妃下毒谋害皇上,证据确凿,等皇上醒来后必定严惩,至于昌河公主,娶进来就是个祸殃子。” 齐国公无比庆幸南梁帝赐婚。 从前昌河公主只在宫里,极少来齐国公府,所以他印象里的昌河公主端庄高贵又优雅娴静,可今日见过之后,才觉得有多么愚不可及! 这样的祸害娶进门,迟早会害得国公府不得安宁。 “那皇上还能撑多久?”郭氏小心翼翼地问。 若是撑不住了,那婚事肯定就要搁置了,凌河公主是女儿,至少要守孝三年。 齐国公拧眉,他在内殿远远地看过南梁帝一眼,瞧着面色不太好,宫里还有不少太医候着。 能不能撑过这一个月,实在是难说。 “先准备着吧。” 郭氏点头,嘟囔道:“外头的人都说近日不太平,全都是因为倒反天罡,大长公主煞气太重,坏了南梁的风水。” 齐国公闻言眉头紧皱:“谁在外面胡说八道?” “大街小巷人人都在传。” 就连郭氏自己都这么认为,一个姑娘家何必这么贪恋权势呢,还不如找个可靠的人家嫁了,有大长公主这个身份做靠山,谁还敢欺辱她? 齐国公回想起昨日在大殿上陆景宁不卑不亢,有条不紊地掌控全局的气势,还有这门婚事,据说还是陆景宁从中牵线的。 “住嘴!莫要随意造谣,这位大长公主身份不简单。” “可太子都死了……” “前朝也不是没有女帝登基的例子。” 郭氏忽然被齐国公的话倒吸口凉气。 此时房门被拍的啪啪作响,齐国公沉声:“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国公爷,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德妃娘娘招认了,大长公主请您入宫做个证人。” 齐国公刚从宫里回来又要折返回去,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简单地整理了衣裳后站起身大步离开。 …… 皇宫 德妃跪在了大殿上,神色有些恍惚,看见陆景宁进来她紧咬着牙,想骂又不敢骂。 陆景宁坐在了最高位置的右下手,漫不经心地举起茶杯,指尖捏着茶叶轻轻地拨弄茶叶沫儿,好似没看见德妃。 “大长公主如何才能高抬贵手?” 被关押两日,德妃终于醒悟了,之所以女儿的婚事被抢走,自己被诬陷,全都是因为得罪了陆景宁。 现在她的生死大权就压在陆景宁手里,也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 陆景宁冲着德妃勾了勾手指,低声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你疯了!”德妃震惊的瞪大眼。 “一人之力承担所有,还是株连九族,孰轻孰重?”陆景宁反问,德妃的母族在京城也算是望族,德妃又是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女,因此十分看重家族利益。 毒杀皇帝,株连九族一点都不过分。 德妃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膝盖处升到了天灵盖。 “本宫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陆景宁说着低头闻了闻茶香,浅尝一口就放下了,优雅从容地拿起了手帕轻轻擦拭了唇角。 “本宫已经宣齐国公入宫了,德妃娘娘的时间可不多了。” 思来想去,德妃紧咬着牙逼自己冷静:“慎郡王未必会听本宫的。”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陆景宁掀起眼皮,斜睨对方,笑得玩味:“本宫可以将昌河远嫁,一辈子衣食无忧,德妃,你要知道这个局你是跑不掉的,也休想扳倒本宫,你想想九族。” 陆景宁的话彻底打消了德妃的侥幸,她嘴里的牙都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雪鸢!”陆景宁喊了声,冲着刚进门的雪鸢点头。 雪鸢会意离开。 莫约半个时辰后就传来消息,慎郡王已经朝着碧河宫方向去了,德妃死咬着牙看向陆景宁:“但愿大长公主能说到做到。” 说完德妃极快地朝着碧河宫方向跑。 雪鸢进门:“大长公主觉得德妃会不会反水,将一切都告诉慎郡王?” 陆景宁摇头,慎郡王自身难保德妃为何要相信他? 而且毒杀皇上这件事,慎郡王有什么滔天的本事扭转乾坤?他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敢在南梁帝面前替德妃求情,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和德妃有猫腻?德妃难道想不到这一层? 她闭上眼眸等着消息。 雪鸢有些心疼,她家主子这段时间太辛苦了,衣裳都明显宽松不少。 终于 一个时辰后 碧河宫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门口站着好几个宫人,瞪大眼睛看着里面的那一幕,德妃衣衫不整地趴在榻上,露出雪肩,慎郡王赤红了眼睛按住德妃。 许是门被打开,两人被惊扰了。 慎郡王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身子底下的德妃,脸色微变。 “慎郡王您怎么在这?”长喜公公诧异地问,又对着德妃说:“皇上召见德妃娘娘。” 慎郡王急忙抓起衣裳匆匆套上,对着长喜喊冤枉,长喜已经抬脚离开,等慎郡王追出来时,人早就走远了。 “该死!”慎郡王扭头狠狠瞪了一眼德妃:“贱人,谁让你算计本王的?” 德妃一脸无辜:“明明是郡王冲进来,本宫抵抗不住,郡王可害惨本宫了。” 这话慎郡王半信半疑。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赶紧去找南梁帝辩解,一个多时辰前是昌河公主派人给他送信,说是有重要发现,保险起见让他去一趟。 慎郡王二话不说就来了,碧河宫没有人守着,他就推门进来了,谁料下半身竟勾起一抹难以自控的欲望,压都压不住,直接失去了理智。 等醒来时已经酿成大祸了。 德妃看着慎郡王远去的背影,泣不成声懊悔不已,她本不该参与夺嫡的,稍稍动了歪心思,就酿成大祸。 德妃留下一封认罪书,咬舌自尽。 此时的大殿 南梁帝一脸阴沉的坐在龙椅上,目光阴毒地盯着慎郡王,一旁的长喜公公正在说起经过。 “父皇,儿臣是被陷害的。”慎郡王急忙磕头,不一会儿脑门儿就磕破了。 南梁帝一脸厌恶,用极低沉的声音说请太医。 太医给慎郡王诊脉后,确定慎郡王并没有中毒,身子健康,没有任何异样。 “这怎么可能呢?”慎郡王急了,手指着两个太医:“你们肯定是诊错了,本王明明是被人谋害了。” 两个太医嘴里喊着冤枉。 南梁帝打手一挥,让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慎郡王诊脉,诊脉还未结束,外头宫女便来传德妃娘娘羞愤自尽了,还留下一封血书。 一听自尽二字,慎郡王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死无对证,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第111章 交出兵权 “逆子!”南梁帝大喝一声,胸口被气的起伏,紧捂着心口怒瞪慎郡王,那架势似是要将人给杀了。 慎郡王不停地磕头赔罪:“父皇,儿臣真的是被栽赃陷害的,您一定要相信儿臣。”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作证,慎郡王的身子并无异样。 慎郡王咬牙切齿。 是他低估了布局之人,居然连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收买了。 “皇上,慎郡王也许是情不自禁犯了错。” 身后传来了令他厌恶的声音。 只见步晏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身边还有数十个大臣,他们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慎郡王看。 鄙夷,嘲讽,轻视…… 似乎在说堂堂郡王,居然敢祸乱后宫! 慎郡王猛然抬起头看着四周的大臣,一时间心乱如麻,怪自己太大意了,居然不声不响地上当了。 南梁帝看过血书之后,又将血书扔在地上,一脸怒气。 慎郡王见状赶紧拿过来瞧,这一看不要紧,看完差点气晕过去,血书上居然写着是慎郡王给她拿的冷荷草,并告知冷荷草会增添香味,使人食欲大开,此乃扬名天下酒楼的秘密。 德妃为了获宠,就将此事当真了,便日日熬汤来送。 谁承想南梁帝就喝了,当场毒发。 “不是儿臣!”慎郡王矢口否认:“父皇,真的不是儿臣,儿臣怎么敢谋害您呢,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郡王许是等不及了,又觉得皇上不公平,封赏了大长公主,宁王,小殿下,唯独贬了您,心生嫉恨,又有替死鬼替你送汤药,此事若成了,您的胜算又大了,毕竟郡王可是几个皇子里年纪最大的,又深得人心。”步晏道。 慎郡王恨不得将步晏的嘴巴都给缝上,怒瞪步晏:“胡说八道!” “那慎郡王可否解释,德妃为何会写这封血书?” 慎郡王语噎。 身后的官员看着慎郡王的眼神无比失望。 这么蠢的事居然也能做出来。 “来人!”南梁帝拍桌。 慎郡王猛然抬起头看向上首的人,隐隐察觉不对劲,他的父皇说话声音不是这样的,而且那双眼睛沉稳无波,不像父皇的浑浊。 “你……” “呜!”步晏一掌狠狠地打在了慎郡王的哑穴上,嘴里喊着:“大胆,时至今日还敢对皇上不敬,简直大逆不道!” 慎郡王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首的人,一双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这孽障就交给步爱卿了。”南梁帝捂着胸口咳嗽,扶着长喜公公的手退下了。 步晏拱手称是。 一群文武百官看够了热闹,人证物证抓个正着,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掉,步晏抬手让侍卫将慎郡王堵住嘴带下去:“从此刻起,任何人都不准见慎郡王,若有人擅闯,不必留情。” “是。” 慎郡王是被拖走的,满脸不甘心。 大殿恢复安静 殿外,百官一走私底下就开始议论纷纷:“慎郡王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还不是皇位闹的。”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 步晏一只手束在后腰,望着百官远去的背影沉思了片刻,对着临七说:“你亲自去一趟东宫,就说慎郡王今日已经有所察觉,绝不可留,让大长公主早做准备。” 陆景宁得知消息后,激动地站起身,南梁帝的身份差点就被识破了? 夜色渐深 一抹黑色身影手持令牌进入了慎刑司,守门人见着令牌,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畅通无阻地被引到了最里面一处干净的牢房内。 铁链哗啦啦响动惊醒了慎郡王。 他皱了皱眉朝着门口看去,看清来人后,嗤笑一声一点儿也不意外:“你费尽心思搅黄了齐国公世子和昌河的婚事,就是想激怒德妃,引德妃去告状,你早就知道德妃擅长煲汤,汤里放一味冷荷草,又那么巧齐国公被召见,被迫当了证人,德妃的宫里自然能搜到冷荷草,本王昨日还在绞尽脑汁想不明白,为何这一切这么巧。” 慎郡王慢慢从草地上站起身,他的手上和脚上都戴着厚厚的镣铐,轻轻一动就传来哗啦的声音。 他看向她:“阿宁,你父亲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慧和大胆,本王早就心服口服了。” 要不是今日在大殿上发现异样,他死都想不通,父皇为什么这么听从陆景宁的话。 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无可挑剔。 甚至连德妃的死,德妃的血书,都拿捏得刚刚好。 让他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阿宁,你胆子可真大,竟然弑君篡位!”慎郡王冰冷的声音里还有一抹敬佩。 她做了他早就想做的事。 只是时机不成熟,他不敢。 一旦失败,代价太大了。 陆景宁摘下了帽子,叹了口气。 “本王既然说出口就没打算活下来,阿宁,你告诉本王,究竟何时开始,你开始提防本王的?” 慎郡王明明隐藏得很好,却接二连三地被算计,就是从宛侧妃被识破开始以后变得倒霉。 这一切都离不开陆景宁的功劳。 “二叔想听真话,是否应该拿出点诚意来?”陆景宁眨眨眼,一脸认真。 慎郡王咬着牙笑,他算计了一生到头来居然会被一个最看不起的人算计了,真是可笑。 “你这么厉害,又岂有求本王的?” “自然是有,我要西南淮安的十五万兵权。”陆景宁一字一顿地说,慎郡王赫然抬起头看着对方,这十五万兵权是他的私兵,赫连氏都不知情,陆景宁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保证会给二叔一个痛快,也让二叔清清白白的走,如何?” 这话像是掐住了慎郡王的命门。 他不敢想象自己死后,会背负什么骂名。 叛臣贼子,弑君夺位,惑乱后宫…… 桩桩件件都是遗臭万年的事。 陆景宁也没着急催促,开始娓娓道来:“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墨云尧告知的,他说二叔心术不正,会篡权夺位,还要杀了东宫上下。” “墨云尧?”慎郡王半信半疑。 陆景宁继续瞎编:“二叔难道不知道么,墨云尧就是北齐派来故意挑拨是非,引起内部争斗的假冒皇子,北齐皇弟怎么舍得用真皇子呢,步大人曾在北齐皇宫做过伴读,墨云尧竟然不认识步大人,二叔就不觉得奇怪?” 被这么提醒,慎郡王信了一半。 他和墨云尧相互利用,说好了一旦对方得势,就会帮助另一方揽权,没想到墨云尧这么不讲究,出卖自己! “二叔不如将兵权交给我,等我大权在握,一定会派兵攻打北齐!” 这是陆景宁最大的心愿。 北齐人残暴,对南梁百姓烧杀掠夺,无恶不作,上辈子还有血海深仇,这笔账她必须要算。 慎郡王眯了眯眼:“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兵权,若是本王不交呢?” “那二叔应该知道,谋杀皇上,是要灭族的,二叔就不为其他子女着想?” 陆景宁微微笑,笃定慎郡王肯定会交权。 而且是心甘情愿。 “你还不如直接刺杀了本王,何必这么兜兜绕绕。”慎郡王倒是大方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往上空一抛,也不纠结刚才陆景宁说的是真是假了。 陆景宁见他这么直爽,坦白道:“二叔死得不明不白,那十五万大军必反,于局势不利。” 慎郡王赞赏地看了一眼陆景宁,脸上露出惋惜,随后闭眼靠在了墙壁上,嘴里喃喃:“你若敢失言,本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112章 封皇太女 陆景宁手握令牌离开了牢房,夜色寂寥,冷风拂过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她抬起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挡住了脸,低调地朝着东宫方向走。 “阿宁。” 步晏忽然在背后喊住她。 陆景宁停下脚步,回头对上了步晏的视线。 “等你大权在握,稳定局势后,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步晏拧着眉,眼底是化不开的忧愁,还有一丝丝愤怒。 她错愕愣了会儿,低声问:“是要回北齐?” “嗯!”他没有隐瞒,点头承认了。 月色下两人隔着几步远,步晏穿得单薄,一只手束在后腰压住了被风掀起的衣摆,直勾勾的盯着陆景宁。 “你若开口,我定会帮忙。”陆景宁知道步晏帮了自己许多,没有他在背后帮忙,她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复仇。 步晏淡淡一笑。 陆景宁欲言又止,紧咬着唇:“本宫会等你的。” 说完她扭头匆匆离开。 身后的步晏嘴角扬起笑意。 次日清晨慎郡王伏诛的消息传出,南梁帝当场表示德妃和慎郡王以死谢罪,暂不追究。 另当场宣布册陆景宁为皇太女。 消息一出,震惊全朝。 “皇上,您膝下还有其他皇子呢。” 被点了名的三个王爷自知身份不足,手中又无兵权,根本就不是陆景宁的对手。 纷纷跪下请辞。 “儿臣自知资质平庸,比不过大长公主聪慧,父皇英明!” “大长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乃女子典范,做皇太女也是当之无愧,只要利国利民,女儿身又如何?” 于是在三人的推辞之下,陆景宁成功成了皇太女,也是南梁第一个皇太女。 曾经属于父亲的印鉴全部都给了陆景宁。 她深吸口气紧紧攥着,居高临下时朝着步晏看了一眼,步晏冲着她微微一笑。 陆景宁心里多了份底气。 三日后册封皇太女,举国庆祝,声势浩大,那排场几乎和立太子时一样的隆重。 陆景宁握着上官氏的手,吸了吸鼻子:“母亲,女儿做到了。” 上官氏难掩激动。 册封礼结束后,步晏请辞离开,新任京兆尹成了忠勇侯世子沈如丰,看着沈如丰穿着熟悉的湛蓝色官袍,将奏折递过来时,她还有些恍然。 “殿下。”沈如丰提醒。 陆景宁回过神,接过奏折翻开低着头看,就连字迹也变了,她叹了口气,人是真的离开了。 处理了一整日的奏折,陆景宁有些疲倦,雪鸢端来一盏茶递上:“殿下,今日上官老夫人求见太子妃,被太子妃给拒绝了,奴婢已经打听过了,上官家这些日子很安分。” 能不安分么。 慎郡王死了,她成了皇太女,她手里还握着上官家好几个人的性命,上官家岂敢不安分。 至于母亲见不见上官老夫人,她不阻挠也不反对,只要母亲开心就好。 一只手搭在了桌上撑着身站起,朝着殿外走,迎面就遇见了清河公主,清河公主冲着她皱着眉头:“阿宁,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身子别熬坏了。” 几个公主中,陆景宁最亲近清河公主,单纯无害,没有利益牵扯,她也大方地给了允哥儿世袭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清河公主从来不过问不该问的事。 “阿宁,多谢你,允哥儿已经好了许多。”清河公主语气里仍是满满的感激,亲昵地拉着陆景宁的手:“你过来,我有一句话想同你说。” 见她神神秘秘,陆景宁倒是有些好奇了,跟着清河公主走了几步,到了廊下拐角处停下。 清河公主神色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姑姑有话不如直接说?” 清河公主狠狠心咬咬牙,压低声音在陆景宁耳边嘀咕几句,陆景宁瞬间脸色变了。 前几日方皇后母族有一个长辈去世了,方皇后不方便前去,于是就让清河公主代为吊唁。 回乡时,经过弈城时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等清河公主派人去追时,早已经不见人影。 丧事之后,清河公主急匆匆赶回京,陆景宁已经册封皇太女并举行了册封仪式了。 所以清河公主有些纠结该不该说。 陆景宁整个人已经震惊了,又惊又喜:“姑姑此话当真?” “许是本宫看错了,只是那背影实在是太像了。”清河公主也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 将看见的地点告诉了陆景宁。 “本宫立即派人去找,若是能找到,那自然最好。”陆景宁激动不已,若是父亲还活着,母亲一定会很高兴,而且她还能在父亲身边尽孝,一家三口齐齐团圆。 “若不是……” “姑姑放心,若不是,本宫也不会牵连你。” 清河公主摇头:“倒不是怕被牵连,只是担心你会空欢喜一场。” 陆景宁拉着清河公主的手不松,眼里全都是希望,万一是老天爷眷顾呢? 她迫不及待地想尽快派人找。 至于母亲那,陆景宁担心她身子不好,受不住大喜大悲,决定暂时隐瞒,也要求清河公主暂时隐瞒。 “母亲身子亏损的厉害,父亲失踪后,母亲表面上看着无碍,实际上每天都在抹泪,本宫打算等有头绪了,再告诉母亲也不迟。” 清河公主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皇嫂和皇兄夫妻感情深厚,哪还能经得起打击,你放心,此事只有本宫一人知晓,绝不会对外说的。” 父亲极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一扫陆景宁心底的阴霾,她嘴角翘起笑容, 整个人都舒缓不少。 就连眉眼间都是笑意。 “殿下。”雪鸢远远地喊了一声。 陆景宁和清河公主各自叮嘱几句后分开。 雪鸢凑上前,低声在陆景宁耳边说了几句话:“上官老夫人又来求见太子妃了,还说一定要见到太子妃。” 连续好几日上官老夫人都执拗地求见,上官氏终是见了。 母女两时隔好几个月才相见,上官老夫人老泪纵横:“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偏心,伤了你的心,这几个月我日日煎熬,反省认错,璃姐儿,你看在母亲年纪大了的份上就不计前嫌了吧。” 上官氏看着老夫人两鬓发白,哭得泣不成声的委屈样,她皱了皱眉,不仅没有可怜。 心底里全都是愤恨。 若不是老夫人自私,阿宁岂会受苦? 若不是上官家贪恋权势,几次算计,她又怎么会这么多年膝下无子,备受煎熬,还差点丢了性命? 种种之过,上官氏从离开上官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上官家的! “老夫人这是做什么。”上官氏不为所动,让宫女扶着老夫人坐下,皱着眉头说:“有话说话,不必来这一套。” 语气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老夫人还有些不自在,她以为上官氏生气只是一时半会,等气消了之后,她再上门哭一哭,闹一闹,上官氏肯定会心软的。 到时母女两还能回到从前。 却没想到上官氏会是这幅姿态,着实令她震惊。 第113章 太子殿下 “你当真不肯原谅母亲了?” 老夫人问的有些心虚,她激动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上官氏走去:“母亲年纪大了,上官府接二连三的出事,阿宁动手杀了清风,就当作赔罪了,过往两家都不计较,冰释前嫌如何?” 上官氏还不知上官清风死的事,不过她早就不在意了,神色淡淡的瞥了眼老夫人。 “本宫相信阿宁不会无缘无故杀了人。” 冰释前嫌? 若是小打小闹,上官氏也就不计较了,事关阿宁生死,还有自己的一条命。 她没有资格代替阿宁原谅上官家。 阿宁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她没帮上忙,也绝不会拖累,原谅上官家就是背叛阿宁。 除了阿宁之外,她谁都不在乎。 “璃姐儿!”老夫人悲愤的喊着上官氏的名字。 上官氏揉了揉眉心,脸上已经露出不耐。 老夫人见什么都不管用,心凉了一半,又想起什么,深吸口气掏出一枚玉佩递给她:“ 这东西你认识吧?” 一枚暗紫色龙纹玉佩,是太子随身携带的。 上官氏望着玉佩,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淡淡瞥了眼就收回神色,没开口,转而捧着茶轻轻喝了一口。 见上官氏迟迟不说话,老夫人无奈,今日她最大的目的就是送玉佩。 也想借此机会和上官氏缓和关系。 目的没达成,玉佩又不得不拿出来。 谁料上官氏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这样的玉佩,本宫这好几块,殿下之前也丢过,老夫人这是要物归原主还是要占为己有?”上官氏嘲讽的问。 龙纹玉佩,非皇家不可佩戴。 老夫人留在也是无用。 “璃姐儿。”老夫人急急地说:“这是殿下亲手交给我的。” 上官氏挑眉。 “这是......” “老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探望了?” 陆景宁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嘴角噙着笑,可眼神里却泛着阴森凉意。 直直地盯着老夫人,被这么瞧着,老夫人心里咯噔一沉。 一句阿宁如鲠在喉,末了也只能规规矩矩喊一声:“殿下。” 陆景宁冲着上官氏行礼:“母亲,女儿还有些事想单独和老夫人聊聊。” 上官氏点头,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老夫人想要阻挠却被陆景宁挡住了去路。 一记阴狠毒辣的眼神甩过来,吓得老夫人讪讪闭嘴。 等上官氏离开后,陆景宁重新落座:“给老夫人上茶!” “是。” 老夫人战战兢兢等了半天。 “有些话和本宫说也是一样的。”陆景宁提醒。 许是上一次陆景宁在上官家发过狠,也给老夫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导致老夫人现在看见陆景宁,打心眼里就不自觉地发怵。 “没......没什么,只是想同你母亲认个错,过去种种都是我不对。” 老夫人摇头一脸愧疚模样,试图蒙混过关。 陆景宁嗤笑一声,也未戳破。 老夫人盯着那双眼睛,总觉得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只好试探性的问:“殿下,要是有朝一日失踪的太子殿下回来了......” 话说一半故意停下,打量着陆景宁的神色。 见她没反应,老夫人不禁皱起眉头。 “也许当初被步大人找到的尸骨并非太子殿下的,万一太子殿下还活着呢?” 老夫人沉不住气,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其实你父亲,太子殿下还活着,如今就在上官府休养呢,是你舅舅外出时救了他,今日我就是来告诉你们母女二人,殿下回来了。” 陆景宁极力掩饰心里的震撼,她抬起眸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说的煞有其事,还举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若有半句假话,必遭天谴!” 这番举动由不得陆景宁不信,她极快起身扬起下颌:“去上官家!” 这一路上她想过无数种可能。 父亲回来了为何不入宫见她们? 又为何去了上官家? 带着疑问陆景宁终于看见了榻上躺着的人。 身材消瘦,脸上颧骨突出显得不复往日温和,闭着眼像是睡着。 真的是父亲! 陆景宁两肩颤抖扑了过去,轻轻喊了声父亲。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雪鸢!”她让出位置,将她上人的手腕递上。 雪鸢半蹲在榻前,指尖搭脉。 片刻后松开了手,目光环视一圈,并没有明说。 老夫人嘟囔:“都什么时候了还支支吾吾的。” 雪鸢压低声音:“太子殿下受过极大地刺激,身子受过重创,体内寒气逼人,昏迷不醒也是因为殿下太过虚弱所致,不过殿下放心,太子殿下并无性命之忧。” 陆景宁松了口气,人还活着便好。 身子早晚能养回来。 她两只手握住太子的左手,瘦骨嶙峋,手上还生了冻疮。 时隔两世再次见着父亲,她又激动又心疼,不敢想象这几个月父亲究竟遭受了多大的罪。 “太子殿下回来也是好事,殿下又何必哭呢。”老夫人眼眶泛红,一副替你高兴模样,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陆景宁吸了吸鼻子,站起身看着老夫人。 “幸好是你舅舅救了太子殿下,换成旁人,可就难说了。”老夫人提醒。 陆景宁缓和了脸色:“这个恩情本宫记着了,本宫要带父亲离开。” 她发了话,其他人不敢阻挠。 只能配合安排马车和担架,尽力用最舒坦的方式让太子回归。 陆景宁已经提前派人给上官氏报信,免得她乍然看见来人会大惊大喜受惊吓。 第114章 夫妻团聚 一只脚刚迈入东宫大门就被人拉住了胳膊,陆景宁急忙将人扶稳:“母亲小心!” 上官氏摇头,说话气息都有些不顺:“你……你父亲真的没死?” 满脸都是期盼,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陆景宁鼻尖一酸,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她又觉得手臂上猛地一沉,上官氏的大半个身子都依偎在她身上。 “母亲!” 上官氏粗喘着气,眼泪大颗大颗地流淌着,陆景宁赶紧拿出帕子轻轻的替她擦拭眼角:“母亲,这是好事,父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已经将东宫的障碍都扫除了,只要父亲回来,那个位置就只有父亲一人。 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挠算计父亲了。 上官氏吸了吸鼻子,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拉着陆景宁就要去看看人在哪。 屋内 太子躺在榻上,钟太医正帮太子把脉,指尖轻轻颤抖,似是没有想到太子还能回来。 情绪调整了好一会儿才稳定。 上官氏就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等着钟太医诊脉结束后,才敢上前:“太医,殿下怎么样了?” “回太子妃,殿下的身子太虚弱了,得需要静养。” “可有性命之忧?” 钟太医摇摇头。 上官氏这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坐在榻上,伸手握着太子的手,激动万分。 短短一个时辰内太子归来的消息犹如一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上,瞬间激荡起水花。 “太子殿下真的回来了?” “是殿下亲自带着人将太子殿下迎回来的,岂会有假?” “太子殿下大难不死,真是菩萨保佑。” “那步大人找到的那个尸骨又是谁的?至今还藏在皇陵呢。” 廊下几个小太监凑在一块闲聊,其中一人没好气地推了推对方:“嘘!别瞎说,当心隔墙有耳小命不保。” 那人耸耸肩:“反正步大人又不在京城,怕什么。” 宫里宫外流言四起。 陆景宁站在廊下没有离开,她还沉浸在父亲归来的喜悦中,终于听见里面传来了消息。 “醒了醒了,殿下醒了。” 陆景宁转身朝着屋里大步走去,果然看见榻上的人睁开了眼,上官氏正拉着太子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太子则轻轻拍了拍上官氏的后背:“孤这不是没事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了呢。” 熟悉的语气还有肢体动作,就连太子看向上官氏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温柔。 上官氏小脸一红,赶忙拿着帕子擦拭眼角停下哭,对着陆景宁招招手:“阿宁,快来。” 太子朝着陆景宁看去,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好些日子不见,阿宁又瘦了。” 陆景宁鼻尖酸涩。 她的父亲文武双全,奈何有一颗至纯至善的心,不懂得防备,所以被慎郡王,被南梁帝给算计得丢了性命。 重来一次,她定要好好守护父亲。 “父亲。”陆景宁跪在了太子面前,太子心疼地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孤,孤替你做主。” 陆景宁摇头。 “是不是赵世子又欺负你了?”太子满脸无奈:“赵世子此人不稳重,根本不是良配,你是孤的掌上明珠,孤怎么忍心看你受委屈。” 前世,父亲也是时常在她耳边叮嘱,赵隋根本就不是个良配,只是她被迷了双眼,什么都听不进去,执意要嫁。 都是她愚蠢! “殿下不必多虑了,赵世子已经死了,和阿宁也解除婚约了。”上官氏解释道。 太子一愣:“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官氏简单地说起肃国公府是如何勾结慎郡王府,又被皇上贬低发落,太子仍旧是满脸不可置信。 太子叹气:“没想到孤不在的这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紧接着太子又主动说起了自己在船上落水后,被洪水冲击到了一处岸边上,是一户农家救了他,那户人家见他衣着不凡,于是就将他的衣裳脱下,给湖边上溺亡的侍卫穿上。 “那阵子每日都有人下山来查,廖老伯一家担心外面是坏人,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孤在榻上整整躺了三个月才恢复行走能力。”太子抿唇:“要是没有聊老伯一家,孤早就冻死被野狼分食殆尽。” 上官氏听的心疼掉眼泪:“咱们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廖老伯。” “这是自然。” 接下来就是太子休养,每日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更多,钟太医寸步不离地守着。 上官氏更是衣不解带的留下照顾。 临走前陆景宁有些话却不知该如何改口了,她要怎么解释,如今的南梁帝早就不是真的南梁帝,而是暗卫假扮。 是她亲手杀的。 父亲若知道,会不会怪她? 心里隐隐有些堵得慌。 夜色渐深 陆景宁斜靠在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诗集,心思却早已经飘远了,雪鸢见她有心事,上前问:“殿下在想什么呢?” 对外,所有人都知道南梁帝有多么疼爱太子这个儿子,太子回来,南梁帝都不可能不见一面。 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她轻摇头,问起:“步大人可有消息传来?” “暂未。” 陆景宁轻轻叹气,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眠,次日早早起来准备去探望父亲,落冰的身影却出现在眼前。 “殿下,昨夜属下赶到犀牛村时,廖家已经被火烧毁了,属下在大火里并没有发现遗骸,但在不远处的山洞里找到了已死的廖老伯,寻遍了四周也没看见廖老太和廖家女儿。” 陆景宁眼皮跳了跳,父亲刚刚回来,廖家就出事了? 谁在背后动手? 慎郡王和宁王,还有南梁帝已经死了,谁又犯得着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 “廖家一共有几口人?” “回殿下,廖老伯和廖老太,还有两个女儿,两个外孙女,一共六口人,只有廖老伯遇害。” 这下陆景宁就更想不通了。 “查……” “殿下。” 门外侍卫递来一封书信,陆景宁接过打开,她眼眸一紧,心口起伏得厉害,抓着纸的手还在颤抖。 竟是上官家擅自做主派人去杀了廖家人。 “蠢货!”陆景宁气恼至极,当即顾不上许多准备去一趟上官家问问清楚。 上官偲在门口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她来,立即上前解释:“殿下消消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着想。” 陆景宁深吸口气,脸色阴郁地问:“廖老太和她两个女儿,外孙女在何处?” “殿下进去再说吧。”上官偲指了指里面。 第115章 拿捏不住 大厅早已经被清空了,上官老夫人穿着一套暗红色大褂,手拄着拐杖,精神抖擞地坐在椅子上。 见着她来,并没有起身的动作。 “阿宁。”老夫人喊。 陆景宁挑眉。 “廖家人救了太子是不假,你可知日日贴身照顾的可是廖家小女儿廖菡,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了,我已经让大夫诊脉过,这一胎是个男相。” 老夫人一边说还露出一副你不要谢我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说:“不管咱们之前闹成什么样,你的身上还流着一半上官家的血脉,清风也以命抵命了,咱们冰释前嫌,我也保证以后上官家事事以你为先,如何?” 陆景宁没有应声,被老夫人的话给震住了。 廖菡有身孕了? “阿宁,廖家人救了太子,一旦太子上位,你可知意味什么,你是女儿身,如何争得过?你母亲这些年亏了身子,再想有孕已是难上加难了。”老夫人以过来人的口吻继续劝:“上官家今日替你彻底铲除障碍,日后就没有人能阻碍你了。” 上官家的真面目,她早就看清了,一家子冷漠无情,要是没有好处,老夫人也绝对不会这么做。 陆景宁面色淡淡的坐在椅子上:“老夫人想错了,本宫可不是贪恋权势的人,今日上官家纵火烧了廖家,导致廖老伯惨死,又将廖家其他人挟持,廖家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就是本宫的恩人,老夫人你可知错?” 对面陆景宁不按套路出牌,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了一眼儿子。 上官偲道:“在太子殿下眼里,我们和太子妃是同一个船上的人,殿下既然已经派人去犀牛村了,这已经是摘不掉的事实,太子也未必会相信太子妃和您是无辜的。” 迎上陆景宁的视线,上官偲不躲不闪,慢慢站起身径直跪在了陆景宁面前:“殿下尊贵,又是皇太女,上官家与荣辱与共,绝不会背弃您。” 在他看来,以长辈之尊放低了骄傲,对着陆景宁屈膝下跪,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阿宁,这好歹也是你舅舅,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老夫人见不得儿子受委屈,站起身想要扶着上官偲起身,却被上官偲拒绝了。 两人就紧盯着陆景宁。 吃过无数次亏,她可不认为上官家会良禽择木而栖,何况她杀了上官清风,老夫人恨不得吃了她的骨头,又怎么会帮自己? 陆景宁站起身神色平静的说:“廖家人是死是活,和本宫无关,只是父亲追究起来你们自己去解释,至于怎么说,随你们。” 她相信父亲不会因为这件事迁怒母亲。 而且她一旦表现出很着急,重视廖家人,依上官家的秉性肯定会握在手里,试图拿捏她。 好说歹说她也没松口,上官偲只好道:“你可知太子殿下在上官府休养了两日,做梦都喊着廖姑娘的名字!” 陆景宁皱着眉,坦然道:“父亲贵为太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遇到一个心仪女子而已。” “你!”上官偲语噎。 想过无数种可能拿捏陆景宁,到头来却被三言两语就化开了,宛若一拳头狠狠地打在棉花上。 “阿宁,你可知将廖家人放回去,会有什么后果?”老夫人跺了跺拐杖,发出砰砰的声音:“先抛开太子不说,廖菡的父亲死了,这笔账是要算在上官氏头上的,你以为廖菡得宠后会和你母亲心平气和地相处么?” 陆景宁已经没了耐心:“既然替本宫考虑这么多,为何不将廖家所有人杀了,而是将人带回府上?” 杀一个廖老伯算什么? 反正都是杀。 老夫人脸色涨红,留着廖菡当然别有用心了,她想借着这个机会重振旗鼓,让上官家翻身。 首先和陆景宁谈判,一旦陆景宁妥协,她就杀了廖菡。 若不妥协,上官家转头就去培养廖菡,将来也会支持那个孩子和陆景宁争夺。 至于廖老伯的死,也会推给陆景宁,逼着她们斗起来。 这笔账不论怎么算都不亏。 陆景宁早就看穿了老夫人的心思,她勾唇:“本宫还是那句话,本宫若死,定会想法子将整个上官家族拉下来陪葬!” 说完,陆景宁扬长而去。 反倒是手握把柄的老夫人气的不轻,心口起伏的厉害,连连后退差点就没站稳倒下了。 上官偲急忙扶住了老夫人:“母亲。” “这死丫头鬼精鬼精的,根本不上当,咱们现在怎么办?”老夫人发愁,她想要上官家沾沾光有错么? 上官偲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不甘心:“步晏已经离开了南梁,她也只是表面上故作镇定而已,说不定私底下已经慌张了,一步步成为皇太女,如今有个人来争抢,她岂能不慌?” 老夫人点点头。 “先将廖菡找个地方养着,等孩子出生之后再做打算。” 有些事不能着急,只能静观其变。 “与其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不如搏一搏,说不定还有转机。”上官偲受够了被人白眼的日子了。 从上官府出来,陆景宁的脸沉了下来,对着雪鸢吩咐:“查,一定要将廖家人找到,确保安全。” 她从来都不担心会有人跟自己争什么,只要她不愿,谁能抢? 廖家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不能死,也不能出事,否则如上官偲说的那样,会成为一根刺扎在父母之间。 必定会有隔阂。 她自然不愿意父母感情有嫌隙,关于上官偲的话,她只相信了一半,又派落冰去犀牛村彻查。 若那个廖菡真的有了身孕,此事她还要提前告诉母亲,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第116章 立为侧妃 令陆景宁意外的是,有些事根本瞒不住上官氏,从上官府回来她去看望父亲,得知父亲喝了药已经歇息,抬头就看见上官氏红了眼眶。 “母亲?” 上官氏忙拿着帕子擦拭,冲着她挤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陆景宁抿了抿唇,找了个借口将上官氏支出来。 被女儿盯着看,有些事自知躲不过去了,上官氏深吸口气:“昨儿晚上你父亲喝了药睡下后嘴里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我以为听错了,今日他又念了好几次,莫约是哪个姑娘的名字,菡儿。” 丈夫归来,嘴里念叨着其他女人名字,上官氏心都快碎了,强忍着心底酸涩。 见着女儿后,实在是绷不住了。 陆景宁挽着上官氏的胳膊,低声解释:“母亲,这位姑娘救过父亲的命。” “你知道?”上官氏诧异。 “女儿也是刚刚才知晓的,父亲是在犀牛村被救下来的,廖老伯和廖老太一家六口,昨夜被上官偲派人偷袭,廖老伯死了,还将廖老太和她两个女儿抓起来,小女儿就是廖菡,据说伺候了父亲整整三个月。” 真相很残忍。 但有的时候避不开就只能硬着头皮说,也比蒙在鼓里被其他人戳穿了强。 “什么?”上官氏身子晃了晃,无比震惊的望着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伺候了三个月…… 被兄长偷袭,杀了廖老伯。 上官氏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浑浑噩噩的紧抓着陆景宁的手不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跟太子成婚近二十年,她知道太子秉性纯良,若是知道这件事,必定会恼了上官府。 “阿宁,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上官氏问。 陆景宁摇头,否认了这件事,最可气的也就在这,偏偏这么巧,在昨天太子亲口告诉她,是犀牛村廖家夫妇救了他,结果当天晚上廖家就出事了。 怎么看都像是陆景宁恩将仇报,故意派人前去的。 上官氏相信女儿。 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陆景宁有些不忍心,咬咬牙继续说:“母亲,我听上官偲说,廖菡姑娘有了身孕。” 上官氏脸色一白,苦笑:“若是个男孩子,你父亲也是后继有人了,我不怪他。” 这么多年一国太子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只守着她一人,已经是极大的奢侈了。 她拉着陆景宁吩咐:“阿宁,一定要将人救出来,他们救了你父亲,绝不能让上官家在做出伤害廖家的事了。” 陆景宁点点头答应了,她安抚着上官氏。 “你父亲这边不必担心,有些话我也不会说,你说怎么做我听你的。”上官氏拍了拍陆景宁的手。 这一路女儿被人算计,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上官氏打定主意坚决不会拖后腿。 在钟太医的精心照顾下,太子每日醒来的时辰越来越长了,忽然问起了南梁帝。 “父皇病了正在疗养,不见任何人。”上官氏敷衍过去。 太子点头,倒也没怀疑什么,看着上官氏日渐憔悴的脸颊,又委婉的问起了犀牛村。 “廖家夫妇救了孤,他们本就不富裕,孤想好好报答他们。”太子道。 上官氏认可点头:“廖家救了殿下是大功一件,殿下打算如何赏赐?是封官拜爵,还是另有打算?” 太子支支吾吾,有些愧疚的提及:“孤在犀牛村休养时,是廖家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在照顾孤,璃儿,孤打算……将人册封侧妃,你觉得如何?” 心里早就有准备了,但仍忍不住酸涩,上官氏微微一笑:“这也是应该的,廖姑娘救了您,就是整个东宫的恩人,区区一个侧妃不足未过,等殿下身子好些了,妾身陪您一块去接人如何?” 太子诧异上官氏这么通情达理,他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当初成婚时,他曾立下誓言,若不是情势所逼,不会主动纳妾。 如今纳妾,也算是食言了。 “殿下不必自责,妾身一个人在东宫数十年,多少人羡慕妾身,妾身不会责怪殿下的。” 上官氏表现的十分大度。 太子脸上的愧疚少了几分,伸出手紧握着上官氏的手,亲昵的喊了声璃儿。 上官氏娇羞的红了脸。 倏然太子掩嘴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因咳嗽而剧烈颤抖,上官氏焦急的帮着顺背:“殿下怎么今日又重了呢?” 太子摇头:“钟太医医术不错,孤已经好了许多,是你太紧张了。” “殿下。”上官氏忽然拉着太子的手:“您这幅身子妾身实在是担心,不如这样,派人去一趟犀牛村,将人接过来如何?” 太子犹豫了片刻。 “不如就让妾身的母族带着人去吧,风风光光的将人迎入宫。”上官氏提议:“等廖姑娘入宫后,咱们再弥补。” 太子略作思考之后点头同意了,扬声对着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你去一趟上官府,让上官大人代替孤将人接回来。” “是。” …… 上官府 小太监宣读了太子的口谕之后,上官偲有些发懵,他不明白太子无缘无故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犀牛村早就出事了,廖家也被烧的精光。 难道太子不知情? 上官偲捉摸不透只好带着疑问去找老夫人,母子两一商量,都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廖家没人,如何去接?” “人接不回来,太子必定追究。” 上官偲摸了摸下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夫人决定再给陆景宁最后一次机会。 若她再不肯妥协,她就只能将廖菡送出去了。 等了一上午也不见陆景宁的身影,老夫人也没辙了,只能让上官偲先往犀牛村赶去。 等想到了法子再做其他打算。 殊不知上官偲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出府去送信了,小厮朝着一间茶楼方向走,还时不时的回头张望身后有没有人跟来,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拐着弯上了楼,敲了敲其中一间窗户,将书信塞入。 雪鸢上前将书信捡起,递给了陆景宁,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上官府的一处庄子,位于京城三十里外。 “给他一粒解药,告诉他若地址属实,再将剩下的两粒解药奉上。”陆景宁吩咐。 雪鸢送上解药,小厮拿着便离开,回府后交给了慕容氏,得到解药的慕容氏第一时间将解药递给了儿子上官云争。 服用解药后,上官云争整个人舒坦多了,就连呼吸都轻快了。 “母亲,你是从哪得到的解药?”上官云争问。 慕容氏迟疑片刻,敷衍的说了几句打发了询问,只有她自己知道,荣华富贵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尤其是今日时局和往日不同,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绝不能再失去其他孩子了,只要她老老实实的配合。 慕容氏相信陆景宁肯定不会作践他们母子的。 关于廖家的事,慕容氏知晓一些,上官偲也没防备她,所以她和陆景宁做了交易。 第117章 接入东宫 有了准确地址,陆景宁第一时间赶去庄子上,只是等到时,庄子上早已经不见了廖菡的身影。 只找到了廖老太,和廖家大女儿廖禅,以及廖婵的两个女儿,一个八岁一个五岁,满脸警惕地睁着大眼睛看着陆景宁。 “你是太子殿下的女儿,当今皇太女吧?”廖婵识得几个字,知道廖家救了的是个大人物。 从面相上看,陆景宁和太子是有七八分相似的,又见她衣裳华贵,不像是普通姑娘家,才推定身份。 陆景宁点头。 几人扑通跪下来:“给殿下请安了。” 几人行礼很生疏,廖婵一手怀里搂着个孩子,目光胆怯地看向陆景宁:“殿下来晚了,妹妹天不亮就被人接走了。” 她这次来就是要带走廖菡,人却不见了? 陆景宁拧着眉,又想着这几人都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于是弯腰将人都扶了起来:“不必多礼。” 几人里算廖婵胆子略大一些,廖老太怯怯的躲在廖婵身边,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一只手还拉着其中一个外孙女的胳膊,嘴里嘟囔:“我们没想过那位是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攀高枝儿,只想过安稳日子,我家……我家老头子已经没命了。” 廖老太说着还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哽咽着。 陆景宁心头一哽,对上官偲更加不满了,她语气温和:“廖老伯已经安葬了,是……是本宫来晚一步。” “殿下可千万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是换成旁人我们也会救的。”廖婵激动地摆摆手:“我们不要任何报酬。” 说这话时,廖婵的肩都在颤抖,廖老太停止了哽咽,还有两个孩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陆景宁看着两个孩子瘦瘦巴巴的,胜在衣裳干净,看着也是乖巧懂礼貌的。 她微微笑,抬起手摸了摸两人乌黑的头发。 廖婵见她没有恶意,也放松了不少。 “廖大姑娘。”陆景宁忽然开口:“廖家救了太子是大功一件,你们若是想离开,本宫会帮你们妥善安置,保证你们日后衣食无忧。” 她们愿意走,陆景宁当然乐意成全。 “可我妹妹还没找到。”廖婵紧张地问:“都说天子脚下是最安全的,我担心贸然离开了京城,会被人追杀,不如等过些日子外头风平浪静了,我们再悄悄走。” 廖婵能这么说,陆景宁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廖二姑娘,本宫会派人去寻的,你们现在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跟本宫一块离开。” “是。” 半个时辰后 廖老太手里挎着个洗的发白包袱,廖婵一手牵扯孩子,没带什么东西,她有些难为情:“出来的太着急了,什么都没带。” 明明是一场大火烧了廖家,廖婵却只字不提,陆景宁也没继续追问,指了指门外方向。 庄子早已经被控制起来,她没走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外头已经停靠着好几辆马车,廖家人上了其中一辆,身边还跟着几个带刀侍卫。 陆景宁单独坐在最前头一辆。 马车前行一路朝着京城方向飞奔,留下了十几个侍卫在四周搜寻廖菡,还让人在庄子上打听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殿下不留下找廖菡吗?”雪鸢问。 陆景宁摇头:“放心吧,她只是躲起来了。” “殿下的意思是廖姑娘就在庄子里?” “廖姑娘要是不见了,那几位也不会这么痛快就上车了,廖菡现在怀着身子,怕被人算计,小心翼翼躲起来了。” 陆景宁倒是没想到廖家人会这么谨慎,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廖菡腹中这一胎何其珍贵! “派人守着庄子,不许任何人进入,等咱们回到京城,让父亲的人去庄子上接,她定会出现的。” 陆景宁背靠在车壁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檀木佛珠,指尖轻轻的拨弄,一颗又一颗的流转。 “那上官偲,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上官偲屡教不改,次次触犯她的底线,还敢威胁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留着了。 “今日已经是十三了,再过两日就是毒发之日,没有解药他又能挺多久?” “回殿下,莫约要疼三日,若是意志力顽强也可挺过五日,但下次毒发后……” “本宫等不了下次了。” 雪鸢会意,回去之后就对解药动手脚。 马车停下 几人到了东宫,陆景宁给安置在了宽敞明亮的院子,又叮嘱宫女好好伺候,每日好好招待,不可薄待。 “殿下,粗茶淡饭就行了,我们吃惯了的。”廖婵说。 陆景宁微微笑:“你们如今是东宫座上宾,厚待也是应该的,廖大姑娘不必拘谨。” 临走前陆景宁又看了眼两个小姑娘,吩咐小宫女给两人做几套合身的衣裳:“本宫的库房里还有几匹锦缎,颜色娇嫩,拿去用吧。” 廖婵闻言刚要拒绝,陆景宁却道:“是本宫对两个孩子的见面礼。” 如此廖婵才不好拒绝,对着两个姑娘低声吩咐几句,两人乖巧的给陆景宁道谢,脆生生的格外好听。 “可识字了?” 廖婵小脸一红,喃喃道:“我家先生在世时曾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我也略识几个字,教过她们一些。” “雪鸢,一会去找些书本和笔墨纸砚来,再请个和蔼些的女夫子过来,女儿家多认识一些字有利无弊。” “多谢殿下。”两个小女孩听说可以学认识字,两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陆景宁微微笑,安置她们后才去见太子,正巧太子在服药,一碗汤药一饮而尽,上官氏递上蜜饯。 “孤又不是小孩子了。” “去去苦味也好啊。” 父母相处的很温馨,陆景宁在想,若是那位廖菡姑娘被接入宫,父亲和母亲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 第118章 侧面敲击 太子抬起头看见了门口发呆的陆景宁,笑着招招手:“阿宁来了。” 回过神,陆景宁迈着步子跨入门槛,冲着太子屈膝:“刚才见父亲和母亲闲聊,一时不舍得打搅,担心一觉醒来真是梦境。” 上官氏心疼不已,拉着陆景宁的手:“这阵子你确实辛苦了,得好好补一补,眼看着入冬了,也该做两套鲜艳的衣裳。” “是该如此,孤记得你往日里最喜欢穿金戴银,什么时候连簪子也变成玉钗了。”太子认可地点头,眼睛里一如既往全都是疼爱。 陆景宁笑着应了。 随即陆景宁找了个时机将廖家的事说了出来:“父亲,女儿将廖老太和廖大姑娘安置在了偏殿,廖大姑娘说廖姑娘今儿早上就走了,女儿猜想会不会是廖姑娘偷偷回了犀牛村去找廖老伯了,廖老伯也是命苦,竟横死在犀牛村。” 她一边说还不忘打量着太子的脸色。 太子脸色猛然一沉:“廖老伯死了?” “女儿听廖老太哭诉,说是一场大火将廖家烧了个精光,廖老伯没逃出来。”陆景宁抿了抿唇,眼眶泛红:“女儿只是不明白,为何上官偲明知廖家出事了,为何还要领旨去犀牛村接人呢?” 有些事太子迟早是要知道的,瞒不住就要尽快将上官氏还有她自己给撇干净。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说你舅舅早就知道此事了?”上官氏诧异。 陆景宁点头:“女儿就是从上官氏的庄子里找到了廖家人,将人接回来,上官偲将人藏在庄子里是什么用意。”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上官氏追问。 “是慕容氏派人给女儿送了书信。” 陆景宁将那封书信递上前,半真半假地说:“女儿跟慕容氏还有几分恩怨在内,慕容氏许是想讨好女儿,所以才会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女儿。” 她相信父亲一定会查得到,她曾对上官家做过的事。 真假参半地告诉太子,才有机会蒙混过关。 “咳咳……”太子捂着嘴咳嗽起来,两肩颤抖得厉害,上官氏担忧地赶紧上前给太子抚背。 “太医!” 很快钟太医来了。 见太子脸色惨白,赶紧施针护住了太子的心脉,等着脉象稳定之后,才拔了针。 “殿下身子还未痊愈,不宜大喜大悲,实在伤身。” 太子抿了抿唇,气若游丝地摆摆手:“孤知道了,有劳钟太医。” “殿下折煞微臣了,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微臣给您开一副安神的汤药,殿下切记,万万不可再动怒了。” 钟太医俯身退下。 上官氏两只手紧紧地拉着太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知太子突然生气,是因为死了的廖老伯,还是因为廖菡失踪了。 “阿宁。”太子的脸上退去温和,一脸凝重地吩咐:“一定要将廖老伯厚葬,再派人去找廖姑娘。” 陆景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上官氏,见她垂眸看不清神色,点了点头。 从正殿退出来,她又去了一趟偏殿,廖婵见她来,迅速站起身,还有些无措:“殿下。” “你不必拘束,本宫是来希望和你一块将廖姑娘接回东宫,在父亲的眼皮底下,是没有人敢随意伤害廖姑娘的。” 廖婵脸色一红,神色虚闪:“殿下,我也不知她去了哪。” 知道她在说谎,陆景宁也没戳破,看了一眼两个小姑娘欢喜地围着一件漂亮的朱钗,爱不释手。 陆景宁朝着小姑娘走过去,几个时辰前她还叮嘱人给两人做要衣裳,因此两人对陆景宁一点儿防备都没有,扬起脸冲着她笑,她摸了摸两人乌黑的发鬓。 廖婵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紧张忐忑地看着她:“殿下。” 陆景宁佯装没听见,摸了摸年纪小的那个,弯腰问:“让姨娘来陪你好不好?” 小姑娘摇摇头:“我娘说了姨娘肚子里有孩子了,不能随便找姨娘玩儿,等过几个月我就有小弟弟了。” “小弟弟?”陆景宁微微笑。 廖婵尴尬:“小孩子胡说的,不能当真。” 陆景宁从鬓间拔下两支朱钗,分别戴在两人头上,让雪鸢领着两人出去玩。 等孩子不在了,陆景宁看向了廖婵:“你以为是保护了廖姑娘,实际上并不是,廖姑娘腹中孩子若是生养在外头,将来回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备受争议。” 廖婵垂眸没接话。 “父亲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回东宫的,万一廖姑娘早产了,将来认准这孩子唯一的方式只有滴血认亲。”陆景宁倒也没着急,徐徐开口:“你许是不知,滴血验亲对于皇族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殿下。”廖老太走了过来,她有些紧张:“我家菡儿心思单纯,也不想和太子妃争,只是想保住性命,我一个乡村妇人不懂宫里的弯弯绕绕,我只知道菡儿身份卑贱,配不上这么好的屋子,也不懂这些复杂的规矩,要她住在这 ,必定日日提心吊胆睡得不安稳。” 廖老太红着眼眶,哽咽道:“不如让菡儿在外头生完再将孩子抱过来,交给太子妃娘娘,至于菡儿,就别进宫了,行不?” “娘,你说啥呢。”廖婵扯了扯廖老太的衣袖,面露难色:“你咋一声不吭就给妹妹做主了,她性子刚烈你又不是不知道。” 廖菡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怎么可能生下来扔在宫里不管不问了,那不是要了廖菡的命么。 “事到如今咱们还有选择吗?”廖老太颤颤巍巍,在这一群权贵手里,她们就如同一只蚂蚁,任人践踏,毫无反抗之力。 廖老太和廖禅又争执了几句,廖婵终于妥协了:“我可以去接妹妹回来,殿下能否保证会护着妹妹?” 陆景宁扬眉看向廖婵,这样的坦白反而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廖家虽是父亲的救命恩人。 但要是威胁到母亲的地位,她肯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廖家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也是东宫的恩人,无过错,本宫自然会护着,毕竟,廖姑娘腹中的孩子也是本宫的弟弟。” 廖婵闻言咬咬牙,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廖老太照顾,跟着陆景宁又重新去了一趟庄子。 第119章 看清面目 果然如她所料,廖菡在藏在庄子里。 马车停靠在庄子上,掀开帘子便看见了上官家马车也停靠在了庄子门口,小厮正在和守卫争执。 “混账东西,老爷来了还敢阻挠?” “还不快让开!” “耽误了老爷大事,当心打你们板子。” “什么大长公主?” 小厮撩起衣袖就要冲着守卫挥去,却被守卫一脚踢倒,小厮嗷呜一声惨叫,吓得赶紧回来禀告。 上官偲下了马车站在庄子门口一样被守卫给拦住了。 “放肆!” 呵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守卫已经跪地请安。 “属下给大长公主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官偲的背脊倏然愣住了,转过身看着陆景宁从马车缓缓走下来,等看清她身后人时,上官偲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竟是廖婵! “你!”上官偲指着廖婵,话都说不全了,又看向陆景宁:“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景宁勾唇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本宫的地盘上,想找一个人又有何难?” 上官偲语噎,思绪百转千回。 “倒是上官大人这时候不应该是在犀牛村么,怎么会出现在庄子上?”陆景宁似笑非笑:“上官大人竟敢阴奉阳违!” 上官偲极快地回过神:“微臣的确是去了一趟犀牛村,已经提前将人接来,正准备送入宫。” “上官大人到底是年纪大了,行动太慢了,此时廖家几位已经在东宫安置了。” 被陆景宁狠狠嘲笑一番后,上官偲脸色涨红,紧咬着牙不敢反驳,转念一想,既然已经送入宫了,为何又带着廖婵回来了? 肯定是出岔子了。 上官偲拱手:“殿下教训的是,是微臣老眼昏花,比不得殿下冰雪聪慧。” 被人奉承了,陆景宁也不买账,摆摆手:“你暂且退下吧,本宫还有些事要办。” “殿下,这是微臣的私产庄子。”上官偲故作为难:“殿下身份尊贵又知书达理,总不能知法犯法吧,若是传扬出去,还以为是太子殿下不会教子呢。” 陆景宁狭长的秀眉紧皱着,眼底迸发一抹杀气,顷刻之间又消失不见了,上官偲都是没有继续硬来,低声说:“殿下想办什么事不如告知微臣,让微臣代劳,也省得您劳心劳力了。” 上官偲立即看向了廖婵:“廖大姑娘?” 廖婵垂眸,被点了名抬起头对上了上官偲询问的眼神,正要开口,却被雪鸢拉住了衣袖:“大姑娘是东宫的座上宾,有些人不必理会。” 上官偲脸色一沉,不悦地看向了雪鸢:“你这婢女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做主,像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管一管?” 雪鸢蹙眉。 “本宫的人何须用你来教训?”陆景宁没好气地扬起下颌:“来人,给本宫看住上官大人,他若敢轻举妄动,直接打晕!” “大长公主?!”上官偲怒了。 陆景宁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去状告本宫。” 人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抹背影。 上官偲气地咬牙切齿。 他已经不止一次被陆景宁给羞辱了,这笔账他记着了,总有一日,他会想尽一切法子报复回来。 进了庄子,跟在廖婵身后朝着一间偏僻的院子走去,敲了敲门,里面没什么反应,耐着性子又敲了敲。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是一个年长的婆子探出脑袋,她不认识陆景宁却认识廖婵:“廖大姑娘怎么回来了?” “妹妹呢?”廖婵朝着身后院子看去。 婆子赶紧说:“菡姑娘已经走了呀。” “走了?”廖婵脸色一变,紧忙问:“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说去了哪里?” “这我哪知道。”婆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后脖子还是酸涩地疼:“我好心来给菡姑娘送饭,结果还被打晕了,睡了一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廖婵不信,冲进去在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也的确是没有找到人影,她不安地看向陆景宁:“真不在。” 陆景宁瞥了眼婆子脖子上的淤青痕迹,抿唇朝着身后的人吩咐:“找,继续搜寻方圆几十里地,一定要把人找到。” “是。” 从庄子上出来,陆景宁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她没想到人就在眼皮底下走了。 廖菡躲什么呢? 出了门瞥了眼上官偲:“上官大人跟本宫一道入宫吧。” “微臣……” 由不得上官偲拒绝,雪鸢直接将人给扔在了马车上,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按住人。 上官偲气的脸色铁青,却是无可奈何。 到了东宫 太子得知廖菡没找到,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罕见发怒地看向上官偲。 “为何要对廖家下手?” 上官偲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说辞了,他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一旁的上官氏, 上官氏皱了皱眉。 这一眼,太子也看见了。 陆景宁指尖紧攥。 “是微臣一人所为,和他人无关。”上官偲梗着脖子回应。 太子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着上官偲扔过去,上官偲连躲也没躲,砸在心口上,茶渍将衣裳给弄湿一片,他闷哼一声不做声了。 反观太子被气得不轻,心口起伏。 “堵住嘴拖下去。”陆景宁吩咐。 上官偲被拖走,目光仍死死地盯着上官氏,上官氏没察觉,从一旁的小桌子上拿出一粒药递给了太子。 太子接过服用,片刻后脸色才舒缓了一些。 “父亲……”陆景宁要开口解释,却被太子摆手拒绝:“阿宁,孤和你母亲这么多年夫妻,岂会不了解她的为人,孤不会相信上官偲的。” 太子紧握着上官氏的手:“璃儿,孤在娶你时就已经察觉过上官偲的野心勃勃,这么多年碍于你的颜面,处处隐忍,上官偲犯下种种错,孤,不想再忍耐了。” 上官氏惊讶。 “上官偲打着孤的名义拉帮结派,还向下级索要钱财,逼死了多少无辜臣子。” 太子一脸失望:“这些年收敛的钱财至少也有几十万两白银,还克扣过灾民的赈灾款,多少人冒死举报。” “还有这种事?”上官氏语气有些颤抖,看向了陆景宁。 这些事陆景宁也是后来知道一些,还是步晏告诉她的,再结合上辈子,上官偲能做出这些事一点也不稀奇。 第120章 八十板子 上官氏表示:“上官偲虽是妾身兄长,也是南梁帝的父母官,既能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殿下不必姑息,严惩就是,妾身绝不会埋怨殿下一个字。” 于是太子发了话,要对上官偲严惩。 当即下令打了八十个板子。 上官偲被两个侍卫按在了长板凳上时,整个人还是懵的,他仰着头看向陆景宁以及她身边的上官氏。 “太子妃……妹妹。”上官偲慌了。 上官氏看向上官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兄妹之情,只有冷漠无情,她叹了口气:“你擅自做主杀了廖老伯,已经犯了忌讳,殿下宽容不需要你以命抵命,今日罚你八十板子,以儆效尤。” 打八十个板子,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妹妹,你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顾及情面了吗?”上官偲紧咬着牙:“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母亲坦荡,不怕上官大人刺激,倒是上官大人想想上有老下有小。”陆景宁眸光泛起狠厉,弯腰蹲下身,用嘴型骂了一句蠢货! 砰! 一板子重重落下,上官偲猛地变了脸。 砰!砰! 院子里清晰可闻的板子上落下,上官偲一开始还能撑得住,等到了后来就没忍住喊出了声。 呜呜咽咽地喊出来。 “妹妹,我们可是嫡亲兄妹!”上官偲陆陆续续地打起感情牌。 上官氏丝毫没有动容。 八十个板子一个不少地打完,上官偲早就晕过去了,后背上早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整个人宛若一滩烂泥躺在了地上。 “送回上官府,告诉上官家,一日之内不将人交出来,明日还有八十板子!”上官氏吩咐。 …… 上官偲被送回府上时,老夫人差点吓晕过去了,指尖探过鼻息,确定还有生命迹象才松了口气。 “快,快去请大夫。” 院子里的丫鬟忙得团团转,一盆一盆的血水端了出来,在大夫的极力抢救下,上官偲保住了性命,但伤得极重。 若是明日还要挨板子,必死无疑。 老夫人慌了,开始抹泪:“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这时慕容氏走了进来,瞥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上官偲,刚才她已经打听过了。 人是在宫里被抬回来的,而且还是太子下令动手的。 “你丈夫都被打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老夫人冲着慕容氏吼了两嗓子。 慕容氏支开了屋子里伺候的:“母亲,咱们是斗不过陆景宁的,不如老老实实的做个闲散人,太子妃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老夫人不悦:“要不是为了救你儿子,我能将陆景宁得罪了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当时怎么不劝劝?” 慕容氏语噎。 自从经历那场大火之后,她总能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譬如有人急急忙忙地来上官府送信,说太子妃病死了,还有皇上下令废黜太子,册封了慎郡王,陆景琅也没有嫁给争哥儿,而是嫁给了肃国公世子。 可一觉醒来,肃国公府被贬,赵隋死了。 太子妃却活得好好的,太子也没有被废黜,慎郡王却死了,梦境和现实里完全相反。 一向乖巧孝顺的太子妃却突然和上官府反目成仇了,慕容氏十分不解,时常对着镜子照看自己的脸,坑坑洼洼,还有火烧的痕迹。 可她明明是尊贵的上官大夫人,京城贵妇之首,多少人想巴结自己,她处处提携娘家,被娘家当成了宝贝。 现实却是慕容府因为印子钱被她连累后,已经和她恩断义绝,连府邸都不许她回去了。 “人总是吃亏之后才能长教训,之前咱们算计太子妃和阿宁,她们虽然难过和上官府断了来往,却没有反击,可现在咱们伤了人家的心,还要处处与她们为敌,下场必定好不了。” 慕容氏想开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即便上辈子成了贵妇人又如何,慎郡王还不是一样忌惮上官府,登基后两年将上官家捧杀,用了各种理由将上官府贬官,撤职,治罪,偌大的上官族被连根拔起,第三年已经在京城销声匿迹。 算计了几十年换来这样的结果,真的值吗? 老夫人瞪着慕容氏:“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母亲,若是再不将人交出来,夫君明日还要被罚八十板。”慕容氏提醒。 就上官偲现在的状态能活下来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老夫人宛若被人捏住了嗓子,瞬间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只在嘴里骂了一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纵容她高嫁,否则哪有今日之祸。” 这话慕容氏不敢接茬。 当年上官氏是在灯会上被太子一见倾心,太子来上官府上越来越频,那时候上官家族分明就是极高兴的。 太子亲自求了赐婚圣旨来,上官氏风光大嫁,背靠东宫这棵苍天大树,上官家这么多年足以用威风八面四个字来形容。 “若是当初咱们没有被慎郡王蛊惑,一心一意地支持太子妃,也不会是今日这个情况。” 怪就怪上官家太贪得无厌了。 老夫人怒拍桌子:“你存心要气我是不是?” “儿媳不敢。”慕容氏垂眸,心底里已经做好决定,要是上官家再执迷不悟,她坚决不能跟着送死了。 她要离开上官家。 老夫人深吸口气,心疼儿子又拗不过皇权威武,只能妥协,对着慕容氏说:“你去一趟庄子,将人接回来吧。” “嗯?”慕容氏诧异,不是说人不在庄子上么? 老夫人也懒得解释,从腰间解开一枚玉环放在桌子上:“去找老裴娘子,她知道怎么做。” 将廖家人接回来时,老夫人特意防了一手,单独将廖菡扣下来,一顿吓唬之后告诉她,庄子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人能拿她如何了。 她将廖菡藏在庄子的密道里。 慕容氏事不宜迟顾不得许多蒙着脸带着人朝着庄子方向赶,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 此时的庄子上已经没有了守卫,她亮出上官府的腰牌很快就被放行了,也找到了老裴娘子,将玉环亮出。 老裴娘子瞬间会意,领着慕容氏朝着一处方向走。 第121章 引起怀疑 月色渐浓,老裴娘子在前头引路,转身时低头敛去了一抹阴狠,指了指前面的木门:“夫人,人就在里面。” 慕容氏不宜多想朝着里面走了几步,倏然觉得背后一抹阴凉。 “砰!” “哎呦!” 老裴娘子手里还攥着一把匕首,哐当一声被砸在地上,捂着心口在地上翻滚。 慕容氏赫然回头。 看着这一幕被吓出一身冷汗,她呆呆地看着老裴娘子。 唰! 暗黑的夜色倏然就被一阵火把给照亮了,老裴娘子看着来人,瞳孔一缩:“大……大长公主?” 陆景宁从黑暗中走出来,阴影轮廓慢慢浮现,她居高临下的一只脚踩在了老裴娘子的肩上:“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本宫帮你说?” “大长公主说什么呢,奴婢不知。”老裴娘子支支吾吾的别开眼。 “白日里你已经欺骗本宫一次了,本宫可以暂不追究,今夜你要是不说,本宫就让你尝尝被活埋的滋味!” 老裴娘子一愣,雪鸢抬起手提起了老裴娘子将人丢入早就挖好的大坑里,亲自往里填土。 很快老裴娘子就剩下一个头露在外头了,她呼吸有些艰难。 “你的户籍在临安,上头有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嫁在临安庄家汉子,儿子去年还考过秀才……”陆景宁慢悠悠开口,却足以让老裴娘子三魂出窍,吓得脸色惨白:“大长公主?” “究竟是许诺重要,还是保住一家老小的命更重要,老裴娘子,本宫可没那个耐心。” 京城大长公主的名声,老裴娘子是听过的,哪还敢死守秘密,赶紧交代了:“老夫人的确是将廖姑娘藏起来了,不过不在庄子上,廖姑娘第一日只是露了脸就被带走了,老夫人吩咐老奴,若是有人来找廖姑娘,露出玉环,就杀了她。” 一旁的慕容氏回过神,手里还紧攥着临出门前老夫人给她的玉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笑。 陆景宁深吸口气,有种无力感,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杀了老夫人,更像是杀人灭口。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慕容氏。 慕容氏跪在地上:“大长公主明鉴,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宫知道。” 气氛安静。 “你先回去吧。” 没有为难慕容氏,她更乐意让慕容氏去对付老夫人。 回到上官家已经是天蒙蒙亮了。 慕容氏连脸都没洗,直接去给老夫人请安,伺候梳洗的婆子一看见慕容氏,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夫人?” 慕容氏岂会听不出语气里的害怕惊恐。 这么说,眼前的婆子也是知情的。 被婆子给吵醒,里屋传来动静,婆子赶紧折身回去伺候,慕容氏也跟了进去。 “一大早吵闹什么?” “是……是夫人回来了。” 婆子刚说完,老夫人就看见了慕容氏一身狼狈地站在屏风前,发鬓微乱,朱钗也是斜钩挂在鬓间,摇摇欲坠,一张脸惨白,那双眼睛尽是冷意,浑身上下竟有一股瘆人的气势。 老夫人也被慕容氏给吓着了:“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慕容氏微微笑:“赶路太着急了,颠簸了一下也无碍,母亲,我将庄子翻遍也没找到廖姑娘,还有什么老裴娘子早在下午就跌入池子里溺毙了。” “死了?”老夫人皱眉,看向慕容氏时很是疑惑,想从慕容氏嘴里问出什么来,却见慕容氏神色坦荡,回答也是滴水不漏。 “母亲,廖姑娘要是死在了外头,上官家可得罪不起东宫,天就快亮了,若是再不将人交出来,夫君就要被打死了。” 慕容氏的语气幽幽的。 “唉!”老夫人捂着眼抹泪,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可慕容氏却觉得老夫人有些虚伪。 嫁过来这么多年了,慕容氏一直以为老夫人耳根子软,可实际上并不是,老夫人太歹毒了。 她兢兢业业地伺候了老夫人几十年,又给上官家生了这么多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老夫人竟然想要自己死? 慕容氏想不明白。 “母亲真的不打算救夫君吗?” 老夫人只顾着哭,哭到伤心时还差点儿晕过去,看着这一幕,慕容氏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为何老夫人宁可让上官偲去死,也不愿意说出廖菡的住处呢? 即便廖菡将来生孩子提拔了上官家,也至少也是二十年之后的事,如今上官家得罪了东宫,沦落至此,二十年后还有没有上官家还两说呢。 要说上官老夫人不看重亲情,却连庶出的上官宛的待遇都和太子妃这个嫡女一样。 平日里吃斋念佛,舍不得杀生,还会怜悯众生,捐赠银子给灾区,这样的人为何见死不救? “夫人,您就别刺激老夫人了,大爷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能眼睁睁看着大爷去死吗?”嬷嬷劝。 慕容氏脑海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逝,极快得来不及捕捉。 “这些年老夫人所有的心思都在大爷和太子妃身上,因为一场误会,太子妃恼了老夫人,谁能明白老夫人的为难啊。” 慕容氏想起了太子妃。 陆景宁和陆景琅只差了小半年,太子妃刚成婚不久就怀上了,老夫人便做主将上官宛送去了慎郡王府。 倒像是打擂台一样,每次太子妃回来,老夫人肯定要提一句你不能生养,日后还要多靠着点儿宛侧妃,务必要对宛侧妃好一些,两人互相有个帮衬。 第122章 初现端倪 “想什么呢?” 老夫人神色幽幽地看向了慕容氏:“眼下,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上官家短短几个月就变成这样,慕容氏心里最不是滋味,她摇摇头:“我能有什么法子。” 毁了脸,和娘家闹掰了,最多只能在上官家内宅吩咐几个丫鬟小厮做点事,真要搬上台面,她怎么可能是陆景宁的对手? “廖姑娘丢了,不论是太子殿下那边还是大长公主,咱们一个都没讨好,还要将夫君给搭进去了,得不偿失。” “何况,那只是个未成形的孩子。” 慕容氏嗤笑。 老夫人屏住呼吸懒得和慕容氏争辩,挥手让她退下,慕容氏又问:“老夫人真的要看着夫君被东宫的人活活打死?” “滚下去!”老夫人没了耐心。 慕容氏抿了抿唇,冷笑,既然老夫人愿意看着上官偲去死,她也没法子,转身就要走却被老夫人喊住了。 “等等!” 她停下脚步。 “你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老夫人充满质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慕容氏,她在庄子上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 况且慕容氏只带了个丫鬟和马夫去的,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庄子。 慕容氏故作疑惑地看着老夫人:“母亲这话何意?难道我不该回来么?” 老夫人语噎,挥挥手不再开口。 她不相信慕容氏的话,又派人去了一趟庄子了解情况,嬷嬷道:“会不会是大长公主在背后帮着夫人?” “不会。”老夫人语气笃定;“她们两个都是死对头,陆景宁不会无缘无故帮慕容氏。”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上官清风这笔血债呢。 “可惜了。” 老夫人摇头叹气:“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本打算慕容氏死在庄子上,将事全部推给她,这事儿也就一了百了,她竟活着回来了。” 派出去的人到了中午才回来,据看守的管事说老裴娘子早就跟着情人逃跑了,连家人都不顾了,还说要是老夫人敢对她家人动手,就会想法子将老夫人的把柄抖露出去。 气的老夫人将桌子都给掀了。 “混账东西,竟敢威胁我!” 还不等老夫人动怒,东宫又派人来了。 老夫人眼皮跳了跳,因为来人正是雪鸢,这丫头的手段她是见过的。 “雪鸢姑娘……” 雪鸢挑眉:“太子有令,今日若不交出廖姑娘,必定严惩。” 身后的侍卫连板子都准备好了。 老夫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呆愣的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地说:“上官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两个的全都被算计了。” “雪鸢姑娘,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廖姑娘。”嬷嬷跪在地上求情。 雪鸢也懒得废话,叫人将上官偲抬出来。 还在睡梦中的上官偲被两个侍卫用担架抬出来,放在了地上,上官偲脸色惨白,下半身仍是没有知觉。 他惊恐不安地看着老夫人,发出求救信号:“母亲。” 昨日的板子一个不差,他还心有余悸,东宫的人一个比一个心狠,根本不顾念亲情。 “母亲。”慕容氏走了过来,她神色有些古怪地说:“今日东宫打了夫君,若还没找到廖姑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您,或者是上官家其他人。” 慕容氏目光紧盯着老夫人,这一上午她都在想一件事,老夫人表面上看很在乎上官家。 却总是将事情弄得很糟糕。 当初,也是老夫人提醒上官偲,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怂恿上官偲结识慎郡王。 为了一个廖菡,宁可牺牲亲儿子? 这不正常。 老夫人仍只顾着哭,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慕容氏眼看着雪鸢要动手,心底咯噔一沉。 “殿下说,廖姑娘失踪也的确不是上官大人一人的错,而是整个上官家的错,因此,今日八十个板子,由老夫人承担一大半,杖六十!” 话落,慕容氏刚才的求情立马就咽了回去,低着头沉默了。 “什么?”老夫人情绪有些激动:“我一把年纪了,如何能受得了这份虐刑,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这究竟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还是大长公主的命令?”老夫人不甘心地扯着嗓子问。 雪鸢不语,抬起手示意侍卫将老夫人按在长凳子上,一棍子落下,老夫人瞬间脸色惨白,疼得大汗淋漓,还没等缓过劲儿呢,第二棍子接着落下。 嗷的一声惨叫。 嬷嬷见不惯,冲了上前趴在了老夫人的后背护着。 雪鸢嗤笑:“继续打,打死为止!” 老夫人还趴在凳子上,隔着老嬷嬷,她仍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子力量,身上的人呼吸渐渐薄弱,嗷呜一口血喷了出来,顺着她的脖领子滴滴答答地流淌。 嬷嬷被打没气儿了,身子从老夫人身上滑落,瘫软在地,目光死死地盯着老夫人。 吓得老夫人一哆嗦。 “老夫人不必嘴硬,殿下有令,今日就是血洗了上官府,也一定要问出廖姑娘的下落!” 雪鸢发了狠,又揪着老夫人身边的其他嬷嬷,按在地上,当着老夫人的面将人给打死。 一个,两个…… 地上躺着的人越来越多。 老夫人气的心口起伏,心态终于崩溃:“陆景宁呢,我有话要单独和陆景宁聊,她要是不来,我就是被打死了,也不会说的。” 雪鸢蹙眉,冲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神。 一炷香后陆景宁慢慢踏进院子,淡淡的瞥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嘴角勾起冷笑:“老夫人要是想说一些恶毒的话,大可不必了。” 看着陆景宁,老夫人眼底的怨恨也不伪装了:“就因为一颗解毒药丸,你竟这般记恨上官家,非要赶尽杀绝吗?” 陆景宁不语。 “阿宁,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们知道错了……” 她弯腰蹲下身,视线和老夫人平齐:“其实廖姑娘出现也好,不出现也罢,本宫根本就不在乎,不过是借个由头弄死上官家所有人而已,正好将母亲撇清。” 老夫人猝不及防地被惊住了。 “父亲沉船失踪,第一个救了父亲的人竟然是上官家,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还将步晏都给骗过了,那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廖家老伯日子过得本就不宽裕,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捡来一个外男,不知身份又让小女儿贴身照顾,偏偏三个月后父亲醒来,小女儿就怀孕了。 这事儿怎么听着这么蹊跷呢? 第123章 理清思绪 起初父亲回来,她的确是很高兴,但经过寻找廖菡屡屡受挫,她忽然惊觉有些事未必是这么简单。 父亲刚刚透露出犀牛村,她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地赶去,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廖老伯住的地方全都被烧毁了。 甚至可以说,父亲昏迷的这段期间未必是住在犀牛村,而是被人给藏起来了。 至于廖菡这一胎更是巧合。 偏偏是在慎郡王,宁王,还有其他王爷交权之后出现,东宫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竞争对手。 只要廖菡孩子生下来,必定会继承太子之位。 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去了两次庄子都空手而归,她又让人在方圆几十里地都搜寻了。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失踪不见了。 于是她决定守株待兔,在庄子上继续找线索,却意外救下了慕容氏。 老夫人要杀慕容氏? 这更奇怪。 “你究竟想说什么?”老夫人挣扎,面露痛苦之色:“就算是上官家去哪都死了,太子殿下也不会和你母亲和好如初的。” 陆景宁坦然一笑:“那又如何,本宫现在大权在握,只要本宫不松口,那个位置就是本宫的,母亲只需要母凭女贵即刻,本宫一人给母亲撑腰足以。” “你!”老夫人冷冷一笑:“你父亲归来,皇上又怎么可能将位置传给你,痴人说梦!” 陆景宁正要开口,身边的慕容氏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想清楚一抹关键,她朝着老夫人扑了过去:“大长公主息怒,有什么错就冲着我来吧,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慕容氏一边说手里也不闲着,抬手就将老夫人身上的衣裳给扯下来,露出了肩。 衣服松松垮垮,里面的皮肤一览无余。 后背上一抹指甲盖大的黑色印记映入眼帘,陆景宁愣了。 “大长公主,我愿意代替母亲受罚。”慕容氏喊。 陆景宁极快的回过神,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夫人和慕容氏,老夫人暂时还没有发现不妥,只当慕容氏是怕自己出事。 陆景宁深吸口气:“好,好,都这么孝顺是吧,本宫今日就成全你们!” “给本宫打!” 她朝着雪鸢使了个眼色。 雪鸢会意,亲自接过了长板子狠狠地打在慕容氏身上,只打了五下,人就晕了过去。 慕容氏倒在了老夫人身下。 “将管家带上来。”她吩咐。 片刻后管家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直接跪在了陆景宁脚下:“大长公主饶命啊。” “去将府上的名册取来,再将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一个也不少也带上来。” “是。” 陆景宁转头指着其中一个伺候的老嬷嬷:“去将老夫人的嫁妆取来,尤其是田庄地铺,卖身契等,一张不少地取来。” 老嬷嬷一愣,忐忑不安地看向了老夫人。 “陆景宁,你想做什么,你可是大长公主居然惦记我的私产!”老夫人不明所以,但心底里已经慌乱了。 她见识过陆景宁的手段,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陆景宁皱眉:“吵死了。” 侍卫立即取来一团破布堵住了老夫人的嘴,趁着等候的功夫,她抬脚朝着正厅走去。 这个地方她年幼时候来过许多次,一景一物早就熟悉了,可这次,心境却不一样了。 偌大的屋子里摆放着一扇十六开屏风,上面绣着万马奔腾,气势雄伟,看的人热血沸腾。 再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四副梅兰竹菊的画作,每一幅都是栩栩如生,画工精湛,落款在最下方,极小的印鉴。 尤其是兰花那幅画,落款人和诗句平齐。 她猛的想起了墨云尧也是这个习惯,和南梁人绘画提字不同,南梁人讲究错落有致。 北齐人讲究的是入目欣赏,规规矩矩。 从她记事开始,这四副画就挂在墙壁上了,这么多年她竟没看出来异样。 再看右侧墙上还有悬挂着一柄弯刀,弯刀上镶嵌着漂亮的宝石,这也是北齐的一种习惯。 卧室悬挂弯刀,寓意百毒不侵。 陆景宁闭了闭眼,不敢想象上官老夫人竟然和北齐有关联,看架势,甚至身份还有问题! “大长公主。”身后侍卫喊。 她回过神出去了,接过管家手里的名册,一页一页地翻看,人数太多密密麻麻,看得她有些头昏脑涨,让管家带着几人将家生子挑出来,还在近几年买的人,尤其是老夫人嫁过来时带来的人也一一登记造册。 听她开始细查,老夫人终于冷静不下来了,呜呜咽咽地挣扎。 陆景宁瞥了眼收回神色,不予理会,再派人将老夫人的嫁妆单子取来,细细观摩。 老夫人本姓陶,是陶家嫡次女,嫁给上官太爷是因为有人牵媒拉线,且陶氏还不是原配,前头的原配嫁给太爷三年就死了,陶氏是次年入府,前头的原配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是极少有人知晓。 陆景宁一直以为陶氏是原配。 “陶家……” 陶氏的父母一辈早就去世了,如今当家做主的是陶氏的侄儿,如今在外省做巡抚。 “来人,即刻下旨将陶大人一家子全部召入京城,不得有误!”陆景宁扬声吩咐,顺手又将她嘴里的布取下,她倒要听听是怎么辩解的,说得越多才有漏洞。 老夫人陶氏的脸色慢慢崩裂,无比震惊地看着陆景宁:“我已经许久不和陶家有联系了,大长公主何必迁怒于人?” “迁怒?”陆景宁嗤笑,仿佛是抓住了陶氏的软肋:“本宫不止如此呢,本宫还要劝说皇祖父,攻打北齐呢!” 北齐二字一出,陶氏脸色倏然变得灰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对方。 第124章 审出线索 陆景宁极快地捕捉到陶氏眼底的惶恐。 和往日不同,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害怕了。 陶氏张张嘴想解释,末了只说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嘴硬! 陆景宁也没着急撬开嘴,生活在上官府这么多年,身边肯定会有蛛丝马迹。 今日她就要将这人连根拔起! 雪鸢搬来了椅子,又捧着茶水点心放在小茶几上,陆景宁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朝着椅子走去,坐下斜靠着,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 陶氏几次打量着陆景宁,说什么却又不敢随便开口。 上官偲不蠢,看出些端倪,撑着不适问:“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陶氏咬死不承认:“她因为解药的事耿耿于怀,故意挑拨离间。” 上官偲半信半疑。 莫约半个时辰后,管家领着几十个小厮和丫鬟走进来,众人看见院子里的血迹,吓得瑟瑟发抖。 胆子小的都快哭出来了。 陆景宁手握着从陶氏屋子里搜刮出来的卖身契,一个个对照着念出来。 筛选了一大批人,将几个可疑之人留下。 随后又将陶氏的心腹,经常替陶氏办事的,堵住嘴先狠狠打了一顿。 二十个板子下去,这些人有些发懵,嘴里喊着求饶:“大长公主饶命啊。” “上官老夫人通敌卖国犯了死罪,你们都是她重用之人,本宫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将功赎罪。” 陆景宁让人堵住了陶氏的嘴,又让人给每人发了笔墨纸砚。 “写下知道的事,本宫保证不会外泄。” 众人拿着笔纸有些不知所措。 “大长公主,奴婢不识字。”一名丫鬟跪了下来,冲着她砰砰磕头。 陆景宁嘴角噙着笑:“忘了告诉你们,纸上若是一个字都没有,或是瞎编,房妈妈就是下场!” 房妈妈被打的七窍流血,滩软成泥。 众人闻言脸色一白。 只有写了才能活,不写,瞎写,必死无疑。 半个时辰后雪鸢捧着一摞纸呈上。 七扭八歪的字映入眼帘,一开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跟通敌叛国根本扯不上关系,陆景宁耐着性子一点点翻看。 直到抽出几张纸,递给了雪鸢。 雪鸢会意,凭借极好的记性将人给找出来。 八个人,有男有女。 他们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陆景宁让剩下的人全都退了,将这八人靠在一旁不许说话。 几个庄子铺子上的管事的急匆匆来了。 乍一看地上的血迹,吓得不轻。 “给大长公主请安。” “上官老夫人通敌叛国勾结北齐,你们都是帮凶,可知是什么罪名?” 陆景宁语气低沉,犀利的眼神从几人身上搜过:“此事轻则抄家问斩,重则株连九族,虽然你们的家人还有遗留在北齐的,可朝夕相处的人都在南梁.......” 话落,胆子小的人吓软了腿。 朝着陶氏看了眼。 陶氏瞪眼想示意,可对方只当是东窗事发了,顾不得许多:“大长公主,我只是个打杂的,不懂什么通敌叛国,求大长公主恕罪。” 他伸手指着陶氏:“老夫人倒是交代过我,每隔一阵子都会送一笔银子去西关,已经整整二十五年了,剩下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西关,两国交界处,一半为南梁一半为北齐。 “呜呜!”陶氏拼了命的挣扎,嘴里呜呜咽咽含糊不清。 一旁的上官偲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母亲竟然和北齐勾结? “舅舅许是不知道吧,老夫人扣押廖姑娘不放,这是宁可你被打死,也不愿意出手相救,你可曾想过图的是什么?” 上官偲眼了吞了吞口水,为官多年,有些事一旦揭穿,很清楚就能看见幕后目的。 陶氏的目的和墨云尧一样。 激起南梁内部纷争,廖菡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太子必定和太子妃生了嫌隙。 廖菡要是生了儿子,肯定会和太子妃争。 两人之间横跨一个廖老伯,注定就不会太平。 再说廖菡也舍不得将儿子拱手相让。 上官偲摇摇头:“不,不会的,母亲不会这么做的,你肯定误会了。” 陆景宁懒得解释,对着众人说:“有谁知晓廖姑娘下落,本宫当即归还卖身契,奖万两白银!” 她手里拿着万两银票晃了晃。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果不其然一个年长的小厮举起手:“ 奴才......奴才听房妈妈吃醉酒的时候提过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景宁蹙眉,嘴里反复念叨这句话。 倏然,她对着雪鸢吩咐:“去钟灵阁。” 钟灵阁是她母亲的闺房,自从闹掰后就没回去过。 雪鸢立即带着人赶去了钟灵阁,莫约一柱香后回来,神色激动的冲着陆景宁点点头。 陆景宁心里的大石头悄然落地。 当即将银票和卖身契都给了小厮:“记住了,出去以后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否则必定会招惹无妄之灾。” “是!” 小厮激动万分的拿着银票和卖身契离开。 其他人见状有些跃跃欲试。 这么多年藏匿在南梁,凡事还要靠自己,他们早就厌倦了,有的甚至蹉跎了大半辈子,眼下又遇到危险,便毫不犹豫的选择出卖陶氏。 陶氏的脸色一点点惨白,目光阴狠的盯着陆景宁。 “将这里处理干净,咱们换个地方继续聊。”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血腥味,她实在是闻够了,去了隔壁院子,喘着气舒坦多了。 “这些都是真的吗?”上官偲回过神,眼睛里仍是震惊。 陆景宁叫人取下了陶氏嘴里东西。 陶氏开口大骂:“你在污蔑我!” “污蔑?”陆景宁冷笑不止:“本宫已经想好了,将你送去北齐。” 陶氏浑身一震,看着陆景宁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又惊又怕。 “你......你到底要如何?” 陆景宁揉了揉耳朵,暂时没心思和她继续解释,摆摆手让人将陶氏放了。 临走前她警告:“你要是敢死,本宫就灭陶氏满门!” 第125章 终于见面 陆景宁看见廖菡的第一眼,美! 柔若无骨,倾国倾城,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的温柔。 柳叶弯眉,肤色白皙,樱桃小嘴不染而红,见着她,宛若受了惊的小麋鹿,惶恐不安的倚在门边上,双眼含泪的看着她。 莫说是男人了,就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怜惜。 “你.......你是大长公主吧?” 廖菡的声音也是柔柔的,红着眼警惕的看着她。 “嗯!”她点头。 廖菡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廖菡给大长公主请安。” “廖姑娘不必多礼。”陆景宁隔空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廖菡怯怯的扶着门框站起身。 一件素白长裙微风拂过,吹起她层层叠叠的裙摆,宛若一朵娇艳的花在寒风中摇曳生姿。 廖菡咬唇:“大长公主,我能不能见见母亲和姐姐?“ 看着年轻貌美的廖菡,陆景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想亲手将廖菡送到东宫。 “先不急,本宫还有些事没处理完,稍后再来接你。” 陆景宁压抑心里的不痛快,起身就走。 身后廖菡松了口气。 ... “大长公主,陶氏和上官偲吵起来了,看样子上官偲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陆景宁摇头,她现在谁都不信。 这么多年上官偲不能一点都不知道。 别忘了,墨云尧最初就是上官偲引荐的。 “全都记下来。” “是。” 陆景宁眼眸微动,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丹霞院。 那是慕容氏的院子。 今日要不是慕容氏扒开了陶氏的衣裳露出了记号,她还未必能推算出这一切。 陶氏昨儿晚上算计了慕容氏,今儿慕容氏就反击了。 陆景宁朝着丹霞院走去,慕容氏挨的三个板子并不重,被抬回来时人就醒了,一个人坐在廊下,似乎早就猜到了陆景宁能来。 “大长公主。”慕容氏起身行礼。 陆景宁看了眼对方:“不必多礼。” 紧接着陆景宁掏出白瓷瓶:“这里是剩余的解药。” 慕容氏又惊又喜:“多谢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此番前来,是不是需要妾身做什么?” 陆景宁投去一抹赞赏眼神。 “母亲身子不好,本宫不愿母亲见了那张脸生气。” 慕容氏愣了,这是要借着她的手毁了廖菡的脸? “若是太子殿下知晓......” 太子重情重义,肯定会替廖菡撑腰做主的。 太子追究起来,她未必能受得住这份怒火。 陆景宁在跨进门那一刻就想好了:“五年之内,本宫允你一个条件如何,封侯拜相,高官厚禄,任由你挑选。” 慕容氏心动了,她大着胆子问:“殿下为何不毁掉她腹中孩子呢,这个孩子才是殿下最大的威胁。” 她摇头:“孩子必须活着。” “为何?” 陆景宁抿唇没解释,父亲极重视感情,孩子要是没了,必定一辈子愧疚廖菡。 她要的是廖菡即便出现了,也不会影响父母感情。 至于那个孩子,怎么养,她说了算! 从有了这个孩子起,陆景宁就没打算将皇太女身份拱手相让。 皇位!她要定了。 唯一羁绊的就是母亲,他不想要母亲伤心落泪,看着父亲和廖菡双宿双飞。 廖菡生下孩子,才是有了软肋。 她若老实本分,陆景宁也不介意偶尔给她们一些团聚的时间。 要是不老实,她也有法子离间。 陆景宁要做的就是廖菡,不要死在太子最在意她的时候。 慕容氏咬咬牙,一口答应了。 今日她仅仅是提醒了几句,陆景宁就抽丝剥茧审出这么多线索。 面对最大赢家要求,慕容氏必须要牢牢把握机会,才有资格翻身。 “殿下放心,妾身绝不会辜负。” 陆景宁点点头,离开了丹霞阁朝着偏房走。 远远的就听见歇斯里底的怒吼声。 “母亲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陶氏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俨然已经没了上官老夫人的姿态,披头散发像个市井无赖! “我是被逼的,这些年为了你们兄妹二人,我操碎了心,谁也不理解我......” 哭哭啼啼惯用手段,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陆景宁揉了揉耳朵,没了耐心:“动手吧。” “是。” 屋子里两人都愣了,看着雪鸢进门,各自慌乱。 雪鸢来到了上官偲身边,握住他的下颌,一粒药丸进去,逼着上官偲吞咽下去。 上官偲身上还有伤,根本不是雪鸢对手,趴在地上使劲扣嗓子眼。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上官偲惊恐。 片刻后他感觉胸口处憋闷的很,呼吸都快喘不过来了,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目光死死的盯着门外的人。 “偲儿!”陶氏大喊,眼底却不见有多少悲伤。 陆景宁蹙眉,暗自疑惑。 “大长公主,快,快把解药给我,偲儿可是你亲舅舅,你不能这么做啊,有什么事好商量。” 陶氏扑在上官偲身上大喊。 陆景宁双手环抱,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切。 片刻后,上官偲咽气了。 “偲儿!”陶氏怒吼,悲伤至极的样子。 陆景宁看向雪鸢,雪鸢一把推开陶氏,伸出手开始检查上官偲。 脉搏没了,人确实死了。 但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掐死。 “喊才本宫给的只不过是一粒普通补药,根本不是毒药,陶氏,你倒是心狠手辣,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陶氏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看着她。 “亲儿子都能杀,陶氏,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景宁问出这句话时,心里隐隐有些发慌。 她担心会牵扯上母亲。 第126章 廖菡毁容 陶氏禁不住逼问,加上怒火攻心一气之下晕了过去,陆景宁居高临下瞥了眼,吩咐道:“看着她,别弄死了。” 有些事还没弄清楚,陶氏暂时不能死。 “啊!”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叫声刺耳。 陆景宁紧紧抿着唇,等了片刻立即朝着钟灵阁方向走去,只见慕容氏手里捧着一个碗,怒瞪着廖菡,嘴里骂骂咧咧:“都怪你,要不是你,夫君不会死,上官家不会变成这样,你该死!” 慕容氏冲过去骑在了廖菡身上,伸手就要去掐廖菡的脖子,陆景宁大步冲了过去,一把扯开慕容氏:“你疯了!” 慕容氏很快就被雪鸢给制服了,不停地踢腿挣扎,气愤地龇牙咧嘴:“陆景宁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这么多年上官家对你这么好,你等着吧,早晚有一日有人会取代你们。” “堵住嘴,拖出去!”陆景宁怒喝。 雪鸢将人打晕带走。 地上的人蜷缩成一团,嘴里时不时发出惨叫声,陆景宁弯腰扶起廖菡,等看清廖菡的面容后,倒吸口凉气。 “嘶!” 廖菡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陆景宁:“大……大长公主,我的脸……” 白嫩无暇的左边脸不知被淋上什么,此刻还冒着热气,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伤口足足有巴掌大。 陆景宁焦急地将自己的令牌递给侍卫:“快去请太医!” 太医来后只看了一眼廖菡的脸,皱着眉说:“这脸上被泼了高浓度的腐蚀性的药,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伤口还会继续蔓延,溃烂。” “太医,我的脸还能痊愈吗?”廖菡怯怯地问。 太医非常坚定的摇头:“姑娘的脸伤得太严重了,只怕是华佗在世也无药可医。” 廖菡一脸失望,捂着脸开始痛哭流涕。 陆景宁在一旁安抚几句:“廖姑娘,跟本宫回东宫吧。” 在她的劝说下,廖菡手拉着陆景宁的衣袖不松,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两人坐上马车,廖菡脸上蒙着面纱,紧张不安地攥着手帕,时不时地抬起头看向陆景宁。 对此,陆景宁也是回以微笑;“你我年纪差不多,不必拘谨。” 廖菡点头。 “脸上的伤还疼么,你也别太担心了,天下能人这么多,肯定会有人有法子能医治好你的脸。” 在陆景宁的劝说下,廖菡稍稍松了口气,勉强笑笑。 初入东宫,廖菡并没有直接去见太子,摸了摸面纱低着头有些不自信:“我这副尊荣恐怕会吓坏了太子殿下。” “好,等你什么时候想见了,再派人告诉本宫。” 陆景宁没有勉强,亲自将廖菡送去了廖老太那,廖老太看着女儿蒙着脸,急忙关心地迎上前:“菡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我……娘,此事说来话长。”廖菡无奈摇头,上下打量母亲,姐姐和两个侄女,确定几人状态都挺好,眉心舒展。 “廖二姑娘尽管安安心心住下吧,缺什么用什么尽管告知本宫。”陆景宁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肩:“你这一胎是东宫的希望,一定要平平安安地生下来。” 廖菡一愣,娇羞地垂眸:“多谢大长公主关心。” 随后陆景宁又喊来了李太医,叮嘱道:“从今日开始李太医就负责廖二姑娘腹中胎儿,吃喝用度样样都要查清楚,万万不可有什么闪失。” 李太医,是东宫御用太医,也是专门给太子请平安脉的,算是太子的心腹。 “大长公主请放心,微臣必定小心谨慎,不辜负所托。” “如此甚好。” 关心完廖菡,陆景宁才转身离开,招来小宫女问起了今日主殿的情况,太子大喜大悲身子又不好了,上官氏一直都在旁边候着,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 心疼母亲,她亲自去了一趟小厨房简单地做了个鸡丝汤面,上面撒上几小撮葱花,放入食盒送去主殿。 上官氏的脸色很憔悴,但架不住陆景宁的劝说,只好吃了小半碗,陆景宁坦白:“女儿将人廖菡带回来了。” 上官氏闻言睫毛猛地一颤。 “廖菡虽年轻貌美,但女儿坚信,父亲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其中必有隐情。” 这么多年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和母亲关系更是情比金坚,没道理会被廖菡吸引。 但父亲重情重义,心里过不了那个坎儿辜负了廖菡。 “阿宁,我已经很知足了。”上官氏微微笑,这么多年太子守着她一个人,足矣。 陆景宁双手拉着上官氏,给予她力量:“母亲可曾想过,父亲昏迷了近三个月,廖菡有孕一个多月,且不说这个孩子的身份,父亲也有可能是被强迫的,这并不是父亲本意,父亲这些年被皇帝教养,知恩图报,往日对父亲有点恩惠,父亲便加倍还回去……” 当然这些都是陆景宁的猜测。 上官氏眼眸微微亮。 “对于廖菡,母亲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好吃好喝地招待,哪怕是她凑到父亲身边,母亲也要大度贤惠。” 陆景宁想过了,只要廖菡不死,救命之恩她也有法子从太子心中一点点抹掉。 恶人,她来做。 反观,她们要是争风吃醋,容不下廖菡,反倒是会跟太子离心。 区区一个廖菡,得不偿失。 上官氏聪慧,一听女儿的意思就明白了,不计较眼下一时长短,争的是太子这颗心。 许是想透了,上官氏脸色恢复不少,抬起手摸了摸陆景宁的脸:“瞧你,什么都要跟着操心,那你呢?” 虽没提名字,陆景宁知道对方问什么。 陆景宁眸色坚毅:“女儿和步大人之间已经不是单纯的君臣,未婚关系,女儿相信他定会回来的。” 这么多次的相互帮助,她已经在心底留给了一个位置。 “太子妃,殿下醒了。”丫鬟道。 上官氏站起身朝着寝宫方向走。 榻上的太子果然是睁着眼的,脸色苍白地斜靠在软枕上,见上官氏和陆景宁来,挤出微笑。 “阿宁来了。” 陆景宁点头:“父亲,女儿已经将廖二姑娘接回来了。” 太子诧异。 “廖二姑娘暂时就住在偏院,许是打算过几日再来探望父亲。”陆景宁解释,欲言又止地说起了廖菡被毁容的事,并表明没有性命之忧。 太子听后只是皱了皱眉,吩咐让太医照顾,陆景宁又道:“女儿已经擅自做主让李太医去照顾了。” “也好。” 看太子的表现,又不像是很在乎廖菡的。 似乎只要廖菡没有生命危险就安心了。 接下来几日太子在休养,上官氏主动提及了要给廖菡一个身份:“廖二姑娘既伺候了殿下一场,也该给个名分。” 太子点点头:“那就给个侧妃吧。” 上官氏应了。 两人闲聊着外头传廖二姑娘求见,太子听后扬声:“让她进来吧。” 第127章 生疏冷漠 片刻后廖菡带着面纱款款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着名贵的华服锦缎,鬓间戴上了精致的朱钗,眉宇温柔,一步步朝着屋子里走了过来。 “廖菡给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请安。” 太子还未回应,上官氏已经弯腰扶了一把,温柔地说:“你身子不便不用行大礼,快坐下。” 廖菡受宠若惊,宛若小鹿乱撞般看了一眼上官氏,又看了眼太子,见他不吭声,于是半推半就地坐下来。 “我是来看看殿下的,不知殿下如今可还好?”她声音柔弱无骨,听在耳朵里酥酥麻麻。 不同上官氏的温柔端庄,廖菡是温柔似水,整个人有种软软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廖二姑娘。”太子喊。 陆景宁一只脚刚要跨进来就听见这一声喊,她赶紧收回脚,退了出去,看了一眼雪鸢:“刚才父亲喊了她什么?” “太子殿下喊廖二姑娘。” 按照上官偲之前说的,两人亲密相处好几个月了,父亲会喊一声廖二姑娘? 这不对劲! “殿下。”廖菡忐忑地望着太子,又看了一眼上官氏,显然是有些话想单独和太子说。 上官氏起身:“殿下,妾身去瞧瞧阿宁这丫头。” 太子却一把拉着上官氏的衣袖:“急什么,一会儿阿宁就来请安了,让小厨房多做些阿宁爱吃的菜。” 上官氏低着头看太子握着她的衣袖越来越紧,根本没打算松手,上官氏无奈只好坐下,又看了一眼廖菡。 廖菡垂眸。 气氛有些僵持。 “廖二姑娘,你救了孤一命,孤应允过你父亲,定会对你负责,从今日开始你就是太子侧妃了。”太子指着上官氏:“这位是太子妃,你缺什么用什么就告诉太子妃。” 廖菡抬起眸,雾气蒙蒙地盯着太子,时不时地又往上官氏身上瞟,抿了抿唇。 太子咽了咽嗓子,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了,轻轻拽了拽上官氏的衣袖,上官氏掏出帕子递给了廖菡:“菡侧妃,你还怀着身子可别伤心流泪,对孩子不好,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 廖菡点头:“我知道,太子殿下还有太子妃,大长公主都是极好的人,我……我只是听殿下提及父亲,突然心里有些不适。” 廖老伯死了,太子心里也不舒服。 而且这死还和太子有关。 太子皱着眉,心疼地看向了上官氏:“上官偲这几年越来越过分了,为了贪图权势,逼你们母女俩妥协,竟对一个无辜之人下手。” 上官氏错愕。 “璃儿,上官偲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太子反而宽慰起上官氏。 廖菡紧抿着唇看着这一幕,半晌才问:“我父亲的死和上官大人有关?上官大人为何要这么做?” 不等上官氏开口解释,太子点头:“上官偲铲除廖家是想威胁太子妃替上官家做事,杀了廖老伯,也是一己私欲,太子妃已经大义灭亲,杀了上官大人给廖老伯报仇了。” 廖菡这几日被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并不知那日在上官家发生了什么事,但从慕容氏嘴里依稀知道上官偲出事了。 “这件事和太子妃无关,太子妃和上官家早就形同陌路了。”太子劝。 廖菡见太子处处维护太子妃,嘴里有些发苦。 她所见到的太子妃,三十出头的模样肤色细腻白皙,容貌娇艳,浑身散发着贤妻良母的气质。 第一眼,她知道了刚柔并济四个字放在女人身上恰到好处。 比起太子妃,廖菡只不过占了年轻的优势罢了,如今面容被毁,她连最后的资本都没了。 “父亲。” 陆景宁迈着步子进来,脸上挂着甜美笑容,见着廖菡惊讶:“廖二姑娘……” “不能叫廖二姑娘了,应该叫菡侧妃。”上官氏提醒。 陆景宁点头,改口喊了声菡侧妃。 廖菡起身行礼却被陆景宁给拦住了:“菡侧妃身体不适就不必行礼了,坐下吧,菡侧妃能出来走动,本宫放心多了。” 她关心的问起了脸。 廖菡落寞的伸手碰了碰面纱,抿唇没说话,陆景宁又说:“菡侧妃打算如何严惩慕容氏?” “慕容氏?” “就是上官大夫人,害你毁容之人。” 廖菡眉心一皱,摇了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依我看就算了吧,毕竟还是太子妃的亲嫂嫂。” “菡侧妃。”上官氏主动开口:“一码归一码,她伤了你,就该受罚。” 廖菡继续摇头:“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想给孩子祈福,只盼着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上官氏叹了口气,对着太子夸道:“菡侧妃大度,妾身自愧不如,妾身决定吃素三年,替菡侧妃腹中孩子祈福。” “那怎么行。”太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犯错的不是你,你身子太弱了,太医说需要补一补,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抄写经书吧。” “也好。” 不知是不是陆景宁的错觉,她觉得太子对廖菡,避之不及,生疏客气,也没有往日的心心念念。 廖菡略坐片刻后就回去了。 没一会陆景宁也走了,雪鸢凑了过来:“刚才太子妃身边的梅竹姐姐来传话,说是自从菡侧妃回来之后,太子殿下做梦再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了。” “当真?” “嗯!梅竹姐姐还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一如既往的宠爱。” 陆景宁抿了抿唇,心里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第128章 皇帝驾崩 廖菡从正殿回来,坐在窗户下发呆,偶尔瞥眼院子里两个侄女笑嘻嘻地在踢毽子。 银铃般笑声在耳边回荡。 无拘无束。 她看得出神。 “菡丫头。”廖老太拿着件衣裳披在了廖菡的肩上,担忧地问:“你现在怀着身子,别乱想。” 廖菡回过神,仰着头看廖老太:“娘,我今日见着太子妃了。” “太子妃?” 廖老太来了东宫好几日,还没见过太子妃呢,不过她听说太子妃温柔贤惠,是个好女子。 “娘,太子妃很美,我瞧着太子对她很温柔。” 她坐在椅子上半天,太子看她的眼神屈指可数,她低着头摸了摸平坦的小腹,不由得苦笑:“太子殿下好像也没多在乎我腹中孩子。” “傻丫头,你这可是太子儿子,说出去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能不在乎?” 廖老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廖菡的小腹:“孩子么,生出来了抱在怀里,见面三分情,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 廖菡抿唇,这和她预想的根本就不一样。 她又问起了陆景宁。 “小姑娘年纪不大挺好说话的,对两个丫头也好。”廖老太对陆景宁印象不错:“也没外面传的那么邪乎,太子妃这么多年都没生养,肯定是坏了身子,即便将来能生出来,咱们不争不抢,你肚子里这个最不济也是个王爷。” 至于更大的期盼,她不敢想。 也不敢说。 廖家无权无势,拿什么和太子妃生养的争? 廖菡摇头:“我倒是没想过这个。” 抬起手摸了摸脸颊,今日她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左半边脸已经彻底毁了,凹下去一大块,阴森可怖像个怪物。 她吓哭了,又不敢哭出声,生怕被外面的宫女听见,治她一个什么晦气的罪。 哭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 “肯定有法子治好的。”廖老太安慰。 廖菡抿唇,她心知肚明这样的伤口根本就好不了,这面纱怕是要戴着一辈子。 “我听说太子妃要你严惩害你毁容的人,你为何不顺势严惩?”廖婵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衣裳,全都是按照廖菡的尺寸做的。 全都是浅色,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 廖菡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神色,苦笑:“若是想治罪,又何必问我?” 既治不了死罪,廖菡又何必和慕容氏斤斤计较。 只要她大度,上官家就欠了她的。 太子也会怜惜她受的委屈。 果不其然,太子妃派人送来了一堆绫罗绸缎,还有朱钗首饰,堆满了桌子。 廖菡瞧了眼冲着送东西的宫人道了谢。 “妹妹是救过太子的,凭借这份恩情,太子也不会弃之不顾,妹妹先别多想,安安心心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廖婵也留了个心眼,但凡是送来的东西都会警惕地拿走,私底下检查一遍,确定无误之后才送到廖菡这来。 廖菡长叹口气,终日坐在廊下沉默发呆,偶尔去探望太子,只是略坐片刻后就离开了。 有时会碰见陆景宁,打了个招呼关心几句,大部分还是会遇见上官氏。 上官氏陪着太子看书一起品茗。 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着,廖菡也渐渐显怀,李太医干脆就住在了东宫,日日都给廖菡诊脉。 这日窗户下忽然飞来一只雪鸽,扑闪着翅膀咯咯地叫唤,陆景宁激动万分,快走两步从雪鸽腿上取下了信件。 展开书信,看清内容后脸色微变。 信中说上官老夫人陶氏压根就不是真的陶氏,而是北齐镇国公府的嫡次女 桃氏。 桃氏顶替了陶氏嫁给了上官老太爷是为了给镇国公府翻案,北齐皇帝允诺,要是桃氏办几件事,就赦免镇国公府。 这些年镇国公府也的确是一点点被赦免。 信中还说起已经有人怀疑了南梁帝身份,让她尽快下手,末了还写着几个将军的名字,表示可以重用。 另将可以控制京城西京大营的兵符藏匿的地方告诉了她。 陆景宁立即派人去取。 片刻后果真取来了兵符。 对于他自己的动态,却是只字不提。 她皱了皱眉头,坐在榻前想了一夜。 天亮起,雪鸢送来了一碗参汤:“殿下补一补身子吧。” 陆景宁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将手中的信件烧毁,眼神坚定地对着雪鸢吩咐几句。 雪鸢点头。 白日里南梁帝召见了馨德宫舒妃,主动聊起了三日后想要亲自送凌河公主出嫁。 舒妃受宠若惊。 有皇帝送嫁,这是多大的殊荣啊。 内务府的人也在着急忙慌的准备公主出嫁,私底下还有不少人说,这场冲喜极成功。 皇上的脸色比之前强太多了。 舒妃也是这样想的,连续三日都陪在南梁帝身边。 等到了第三日清晨南梁帝精神抖擞地朝着馨德宫方向去了,文武百官目光紧盯着南梁帝。 “皇上的身子果真好了。” “是啊,老天爷保佑。” 凌河公主嫁给齐国公世子的婚礼在南梁帝的见证下,办得十分隆重,公主出嫁,十里红妆,一抬抬地朝着宫门外抬去,路过的百姓嘴里说着吉祥话。 南梁帝眼眶一红,一路将凌河公主送到了宫门口,又爬上了城墙,接受万民敬仰。 舒妃就陪在一旁。 倏然,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只见几道身影从天而降,他们手里攥着弓箭,直指南梁帝。 这一幕太突然了。 舒妃吓得花容失色,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箭插入左肩,剧痛袭来,她疼得看向南梁帝求救:“皇上!” “护驾!护驾!” 城墙上这一幕吓坏了文武百官,和底下的百姓。 嗖! 一支箭射中了南梁帝。 “皇上!”长喜惊呼。 嗖! 一支支带火的箭尖射在了城墙上,天空像是下起了火,所到之处一片火光。 锦衣卫赶来时火势仍旧很大。 还有不少文武百官也跟着遭受牵连。 人群里无数人在呐喊皇上。 火势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才停下,城墙上的人死伤无数。 而南梁帝早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被抬回去时,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百官顾不得惊慌失措紧跟其后。 在半路上,一声惊呼。 “皇上!!” 众百官跪在地上。 太医上前诊断,吓得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皇上驾崩了!” 第129章 无心帝位 东宫 “外面是什么动静?”廖菡听着一阵阵哭声传入耳中,她莫名有些心底发慌。 廖婵摇头。 宫里的事她也不懂。 廊下两个女儿还在无忧无虑地踢毽子,廖婵收回神色,事不关己,正要扭头往回走,门外小太监急匆匆赶来,扯着嗓子喊:“皇上驾崩了,不得嬉闹。” 众人皆愣。 廖菡还没回过神:“你说什么?” “皇上驾崩了,从此刻起所有人都不得嬉戏打闹。”小太监的视线看向了两位小姑娘。 廖婵见状赶紧将人领了过来,伸手将两人鬓间的红花摘下,将人护在身后。 “皇上驾崩了,那继位的就是太子殿下了!”廖老太难掩喜色。 她虽然没念过多少书,却知道做了皇帝就是南梁的主子,说一不二,无人敢抵抗。 她们一家就是未来皇帝的救命恩人了。 廖婵轻轻拽了拽廖老太的衣袖:“娘,话可不能乱说,皇上还立了皇太女呢。” “皇太女?” “就是大长公主。”廖婵压低声音:“大长公主也可以做皇帝。” 廖老太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大长公主可是个女儿身,怎么能越过老子去做女帝?那还不得被人骂死。” 廖婵蹙眉,忽然觉得廖大娘说的也有道理。 要是太子殿下没回来,说不定陆景宁就是女帝了,可现在太子殿下名正言顺的回来了。 那陆景宁就该避让。 反正等太子殿下日后留下的位置也是给陆景宁的。 廖菡抬起手摸了摸小腹,心情有些忐忑,她当然希望最后那个位置是太子殿下坐的。 她想,陆景宁应该不会争吧? 女儿家要皇位做什么呢,难不成将来还要三宫六院? 想想都觉得荒谬。 “咱们用不用去看看太子殿下?”廖老太忐忑地问,她觉得这个时候太子一定很伤心,廖菡应该去安慰安慰。 廖婵也看向了妹妹。 廖菡摇头:“我什么都不懂,只会给太子殿下添乱,这个时候不出错就是最大的帮助。” 两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不论是前朝琐事还是后宫的事,她们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情。 皇帝驾崩,举国哀悼,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哭声响彻整个皇宫。 方皇后换上了素衣跌跌撞撞地朝着正殿赶来,她嘴里喃喃着皇上。 “皇后娘娘节哀。” “娘娘节哀。” 路过之处都这么劝她。 方皇后进门看见榻上的人后跪在地上,哭了几声后直接晕过去,众人惊呼皇后保重身子。 第二个出现的是一直休养未曾露脸的太子,身着白衣撑着上官氏的胳膊一步步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行礼。 太子越过众人朝着里面走,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倦,悲伤,懊恼,饶过屏风看见了榻上。 “太子殿下您就别过去了。”长喜公公弓着腰上前阻挠,拦住了太子的去处。 太子则推开了长喜,继续往前走。 “殿下。”上官氏声音轻颤。 太子闻言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冲着前方砰砰磕头,不一会儿脑门儿就呈现的青紫。 南梁帝的丧事举办得很隆重。 整个皇宫入眼望过去皆是一片白茫茫,宫女太监身穿白衣,神色拘谨,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第三日 已经有文武百官开始提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前朝安稳,为了稳定军心,新帝必须要尽快登基。 太子听闻后什么都没说回了东宫,将所有人都打发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 上官氏就守在外头。 “母亲。”陆景宁轻轻扶着上官氏的胳膊:“父亲还没出来吗?” 上官氏摇头,她担忧地问:“你父亲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父亲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先帝不在,等想开了,就会出来了。”陆景宁安抚。 母女俩站了许久。 终于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太子神色难掩落寞,目光落在了陆景宁身上:“阿宁,皇位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这是父女两这三日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太子眼神没了往日的温和宠溺,反而多了几分责怪。 她长这么大,太子还是头一次这么看她。 上辈子哪怕她执意要嫁给赵隋,太子也只是惋惜,担忧。 陆景宁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回应。 皇位当然重要! 坐上那个位置才能自保,还能将生杀大权掌握在手里,不被人瞧不起。 太子这辈子除了前阵子沉船的坎坷,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一出生就是太子,文臣武将是他的左右臂膀。 慎郡王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在太子眼里,犹如探囊取物这么简单。 可那又如何? 太子毕竟不是最高掌舵人,最后的下场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太子的视线一直盯着陆景宁。 陆景宁稳了稳心神,冲着太子轻轻点头:“重要。” 听着女儿的话,太子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当着所有人的面太子表示不会继承皇位:“孤身子不适,不宜继承大统, 先帝临终前最看重的便是皇太女,皇太女是众望所归,因此,即日起由皇太女继承皇位!” “太子殿下!”有人反驳:“您是先帝一手养大的,四书五经资治通鉴,帝王谋略都是先帝亲手教的,大长公主虽聪慧,可毕竟是个女儿身,又如何比得上您?” “还请太子殿下三思!” 数十个官员跪在地上冲着太子磕头,祈求太子能即刻上位。 太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猛地吐了口血出来,身子摇摇欲坠,这时有一位大臣站出来:“太子殿下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这么多年来都是南梁储君,若太子殿下想要休养身子,不如先登基,让大长公主暂代朝政,如何?” “甚好!”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太子却异常坚定地摆手:“孤无心帝位,诸位大人不必多说。” “殿下!” 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叫喊,太子扭头就走。 第130章 尽快称帝 回到东宫的路上太子遇见了廖菡,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白色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杏眼。 “太子殿下。” 廖菡上前行礼。 太子停下脚步看着她,目光下移,神色异样地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许久才问:“这孩子可乖巧?” 廖菡摇头,皱着眉娇声说:“闹得很,整日让我吃不好睡不着,嘴里也总是一股子苦涩味。” 太子面露愧疚:“那李太医可有什么好法子吗?” “李太医说等月份大一些就好了。”廖菡往前一步,又看着太子身边围绕着许多宫人,有些胆怯,太子挥挥手,让身后的人退下了,廖菡这才上前:“殿下请节哀。” 太子嘴角勾起苦笑,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假山池子旁盯着水里自由自在游动的鱼儿:“生老病死,总有这么一天的,何况这些年先帝身子本就每况愈下,迟早的事。” 他看淡了。 望着眼前单薄消瘦的男子,廖菡抿了抿唇:“那殿下未来可有什么打算?” 太子回过头看向廖菡:“你也要孤去争皇位?” 廖菡鼓起勇气:“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您的,谈什么争与不争呢,我相信您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爱国爱民。” 虽然陆景宁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和有礼,但外界有关于陆景宁的传言太多了。 总结起来就是六亲不认,杀人如麻。 这样的人一旦坐上那个位置,真的会对百姓负责么? 太子并未回应。 “殿下,我……我担心腹中孩子的安危。”廖菡颤抖着声音。 她很怕陆景宁坐上那个位置,会对自己下手,她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阿宁的心性并不坏。” “可得罪大长公主的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若早知道这个结局,我宁可一辈子躲在深山里,隐匿于世。” 廖菡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们就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困在了四四方方的东宫,连求救资格都没有。 “放心吧,阿宁不会。” 太子蜷缩着拳抵在了唇边轻轻咳嗽,廖菡见状有些心疼,立即伸手扶着太子:“殿下,这里风大,您快回去吧。” 却被太子轻轻拂开,拉开些距离,太子认真地看着廖菡:“你可有想过离开东宫,重获自由?” 廖菡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不能失去他。” 太子皱眉:“孤身子不好,护不住他。” “只要殿下愿意,殿下就可以护着。” “孤不愿。”太子说得很坚决,看着廖菡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爱慕,只有一丝丝愧疚和无奈:“这个孩子生下来注定会背负很多。” 廖菡哭了,跪在地上冲着太子磕头:“殿下,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那你的母亲姐姐怎么办?” 廖菡语噎。 她现在处于这个位置,已经进退两难了,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东宫,她知道离开东宫的代价就是孩子没了。 彻底对陆景宁没有任何威胁了。 可孩子是无辜的,她舍不得。 “殿下有没有想过,我的出现已经得罪人了,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争。” 廖菡想起外头有关于陆景宁的传言,短短几个月,多少人死在了她手里,肃国公府,上官府,慎郡王,宁王,德妃,贵妃,还有四公主,宛侧妃,陆景琅…… 多得数不过来。 她也不信廖老伯的死和陆景宁没有任何关系,还有自己脸上的伤,绝对不是个意外。 “只要殿下开口,大长公主就不会和您争地,您是正统太子,又是大长公主的父亲,百官敬您尊您几十年了,不会轻易就被大长公主给否决了。”廖菡不懂争斗里的弯弯绕,只知道太子应该继位,这是千古以来理所应当的事。 “殿下您就算是继位了,几十年之后一样可以将位置传给大长公主,不是么?” 太子没理会廖菡的话,看了眼树梢被风吹得晃动,抬起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面色平静的波澜不惊。 “起风了,你早点回去歇息。” “殿下!” 太子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寝宫,对着侍卫吩咐:“不许让菡侧妃过来请安。” 侍卫应了。 廖菡也的确不死心的来找太子,却被侍卫拦在了门口位置,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菡侧妃哭什么呢?” 陆景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廖菡身子一哆嗦,赶紧拿出帕子擦拭眼角 ,硬是挤出微笑:“被风沙眯了眼,不碍事的。” 陆景宁没有戳破反而伸手将廖菡额前的碎发拢了拢:“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先帝大丧,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廖菡抬起头对上了一抹深不可见底的黑暗,紧张地咽了咽嗓子:“我……” 她松开手,继续往里走。 廖菡却一把拉住了陆景宁的衣袖,她回过头挑眉:“嗯?” “大长公主殿下将来可有什么打算?”她大着胆子问。 陆景宁顺势看了一眼廖菡的小腹:“本宫听李太医说,菡侧妃这一胎是个女儿,想来一定会跟菡侧妃一样漂亮乖巧又懂事。” 女儿? 廖菡不信,她这一胎明明就是个儿子,一定是陆景宁在欺骗自己。 “来人,送菡侧妃回去。” 廖菡被人半推半就地带走了,陆景宁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扣门去见太子,太子闭门不出。 整整三日太子也没露面,任谁敲门也不见,上官氏每日都来坐在门口一会儿就走了,只默默等候。 陆景宁也没闲着派人追查凌河公主出嫁这日的一切细节,又从遗留下来的刺客嘴里审问出了北齐两个字。 前朝文武百官催促得急,边关战士也是蠢蠢欲动,军心不稳,这话传到了太子耳朵里。 太子提着剑上了议政殿,以死相逼拒绝继承皇位。 最后文武百官实在是无可奈何了,就只能妥协了,遵从先帝遗诏,求着陆景宁尽快称帝。 钦天监推算出两日后就是个好日子。 第131章 无意帝位 登基前一夜,城门口数十可疑人分批进入京城,却又极快地被人掳走,悄无声息。 直到破晓之前,一百多人被堵住嘴捆住手脚丢入了慎刑司地下大牢。 “我要见大长公主。” 慎刑司阴暗的牢房内传出声音。 侍卫将消息送到东宫时。 “大长公主,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您真的要去吗?”雪鸢隐隐有些担心。 陆景宁点头。 侍卫传来消息是墨云尧主动要见她,并主动要透露有关于北齐皇室的事,还提及了步晏。 所以,她必须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时间还来得及。”陆景宁换上了自己的衣裳,起身朝着门外走。 雪鸢紧跟其后。 原本寂静的凌晨因为快要举办登基仪式,所以早早就在准备了,她们步伐匆匆,有条不紊地准备。 悬挂在屋檐下的白绸已经扯下。 “大长公主,您的耳裆掉了。”雪鸢提醒。 陆景宁停下脚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裆,左边耳朵还真是少了一个,她有些着急:“快找找。” 来传话的侍卫道:“大长公主用不用多找几个人找找?” “也好!” 陆景宁点头,随手喊来了十几个宫女小太监:“刚才本宫丢失了一枚耳裆,对本宫十分重要,务必要找到。” “是。” 于是众人开始低着头四下摸找。 陆景宁和雪鸢也是一路顺着往回找,幸好走了几步后在长廊尽头的拐角处找到了。 她站起身看了眼天色:“快走吧!” 昏暗潮湿的慎刑司里热闹非凡,不少人受过刑,疼得睡不着觉,正哎呦哎呦地惨叫。 陆景宁路过时,不少人朝着她看来,伸出手试图抓住什么,她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 终于抵达了一间牢笼。 是许久不见的墨云尧。 和上辈子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刻却成了狼狈不堪,满身污浊的阶下囚。 “你找本宫?”她问。 墨云尧没想到她真的来了,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满眼愧疚:“大长公主,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 陆景宁挑眉。 她认识的墨云尧,骨子里极其骄傲自满,又什么时候会露出这种表情? “大长公主,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弥补……” “你找本宫来就是要说这个?”陆景宁皱着眉,隐隐有些不悦,墨云尧急着解释:“我可以帮大长公主夺权,夺了北齐的权,如何?” 陆景宁透过狭小的窗缝看了一眼时辰,还有大半个时辰就要举行登基仪式了。 “怎么夺?如何夺,你又凭什么夺?” 一连三问,耐心十足。 “我是北齐六皇子。” “可北齐不止你一个皇子,且北齐皇帝压根就不信一个任务失败的皇子,既无权无势,又凭什么口出狂言帮助本宫,不过是糊弄本宫想出去罢了。”陆景宁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墨云尧的话。 墨云尧瘦弱的脸庞有些错愕。 凭借他的聪慧,想要夺权,难道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这时牢房内忽然传来了一阵躁动。 尖叫声四起。 “啊!” “救命啊。” 陆景宁朝着来时路看去,不知何时门口处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蔓延,烧着了一座座牢房。 这间牢房全都是重犯,所以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镣铐又是被固定在地上,根本拔不动。 当火势袭来,这些人无处可逃,只能眼看着火势舔舐自己的腿脚,衣裳,头发,皮肤。 剧烈的灼痛,让犯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墨云尧盯着陆景宁。 陆景宁不咸不淡地收回神色,继续看向墨云尧:“你还没说完呢。” “你!”墨云尧语噎:“火势蔓延,这里是最后一间牢房,你当真要陪着我一块死?” 生死关键时候,竟然这么淡定? …… 殿外 眼看着时辰接近 文武百官已经全部聚集了,偌大的祭天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却迟迟不见陆景宁的身影。 “大长公主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呢?” “会不会是有了其他想法?”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过了吉时,人还没出现,百官有些不淡定了。 这时有太监匆匆来传消息,两个时辰前大长公主去了慎刑司探监,结果慎刑司走水了,一场大火将出口全部封锁住了,里面的火势根本控制不住。 “慎刑司起火了?” “快,快去看看。” 百官朝着慎刑司方向赶去。 还没走近呢就闻到了慎刑司上方传来了一股浓浓刺鼻的烧焦味道,令人作呕。 一群侍卫还有太监提着水桶在浇水。 百官面面相觑。 “登基当日大火烧了慎刑司,死伤无数,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算不算是老天爷给的警示?” “会不会是先帝不同意皇太女登基,所以才会以大火警示咱们?” 一个两个的开始议论起来。 新任京兆尹沈如丰瞥了眼说话的大臣,冷冷一哼。 大火快要到傍晚才灭了,慎刑司的大门早就被烧毁了,还冒着浓烟,侍卫还没走近去就被呛得连连咳嗽,眼睛不停地流泪。 里面的味道实在是难闻。 又耗费了好几个时辰才数清楚里面被烧毁的尸首,加上慎刑司的守卫,多了两人。 按数量来说,多余的两人就是陆景宁和雪鸢。 “皇太女死了?” “这可怎么办?” “那也只能让太子殿下顺应登基了。”有人提议:“国不可一日无君,只能请太子殿下尽快登基,先稳定军心再查找失火原因了。” 于是诸位百官达成一致,即刻就去了东宫。 太子妃上官氏得知女儿极有可能命丧火海后,当场晕厥,太医连忙医治,几根针扎下去,上官氏幽幽醒来;“阿宁,阿宁呢,我的阿宁不会有事的,那尸首凭什么认定就是阿宁的?” 梅竹劝说:“太子妃请息怒,今日天不亮大长公主去了慎刑司,当时有十几个人宫人可以作证,所以,那尸首的确就是大长公主的。” 上官氏摇头表示不信。 “不会的,阿宁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慎刑司?” 梅竹道:“听说是慎刑司的墨云尧借着步大人的名义邀大长公主去的。” 上官氏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她紧紧的攥着手上的帕子,目光空洞,忽然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璃儿。” 太子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上官氏鼻尖一酸,忍住了哭,伸出手抵在了太子的心口拉开了些距离,她指了指门外的文武百官;“他们是来劝说殿下登基的?” 太子摇头:“孤无意登基。” 第132章 太子命令 “太子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为了南梁的百姓,还请您尽快登基,稳定军心。” “求太子殿下尽快登基。” 文武百官齐刷刷地喊着。 太子眸色渐渐暗了,发了疯似地冲出去,一脚踢开为首的大臣:“查,给孤立马去查,慎刑司怎么会突然起火了?” 那大臣弓着腰趴在地上慢慢起身:“回殿下,这几日京城突然来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或许和他们有关。” “极有可能是北齐的余党。” “太子殿下,您先登基再追查也不迟啊。” 百官纷纷劝说。 “全都退下!”太子摆手,叫人将百官全都撵出东宫,百官们又跪在了东宫门口。 对着紧闭的大门喊着求太子殿下尽快继位。 太子站在廊下,额上青筋暴跳。 “外头什么声音?”偏殿的廖婵也听见了,竖起耳朵听着,她们被关在了偏殿,又是特殊时期,谁也不许乱走。 廖菡站在廊下默默听着。 “好像是在说求太子殿下登基,今日不是大长公主登基的日子吗?”廖菡一头雾水。 廖菡也是一脸疑惑。 “大长公主临登基之前去了一趟慎刑司,结果慎刑司起火,被烧死在里面了。”小宫女偷偷跑来,她粗喘着气:“所以文武百官都在求太子殿下登基为帝。” “当真?”廖菡眼眸一亮,情绪变得冷静起来。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几个宫女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捧着碗热气腾腾的褐色汤汁,廖菡看见汤汁,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往后退了退:“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宫女没有解释,两人按住了廖菡。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太子殿下的孩子!”廖婵见情况不对,下意识地挡在了廖菡面前:“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你们就死定了。” “这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宫女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两姐妹愣住了。 尤其是廖菡,根本不信:“不,不可能的,太子殿下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我要去见太子殿下。” 她挣扎。 宫女却一把拨开了廖婵,抬起手掐住了廖菡的下巴。 廖婵还要去阻挠却被另一名宫女死死按住,还要挣扎,宫女抬起手一巴掌将人给拍晕了。 廖菡见状心慌不已。 下一秒嘴里灌入苦涩,廖菡用舌尖抵抗,拼命挣扎,却仍无济于事,一碗汤药硬生生被灌下去。 宫女松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廖菡趴在地上用手扣自己的嗓子眼,还未来得及反应,下半身已经传来疼,隐隐还有一股热流涌出。 “嘶!”她倒抽口凉气。 望着素白的长裙一点点被红色浸透,廖菡绝望了,伸手摸了摸小腹,剧痛无比。 “啊!” 廖老太听见声音赶紧出来,看着这一幕吓傻了,扶住了廖菡对着宫女大喊:“快,快去请大夫啊。” 宫女不为所动。 廖老太紧紧握住了廖菡的手:“菡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一炷香后 宫女才弯腰替廖菡诊脉,确定腹中孩子没了之后才后退:“去给菡侧妃准备补药。” “是。” 廖菡心如死灰,死死地咬着唇她不明白太子为何这么心狠,连一个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娘!”廖菡趴在了廖老太肩上痛哭流涕:“娘,我的孩子没了。” “菡丫头别哭,你年纪小,好好养着身子,将来肯定还会再生养的。”廖老太虽然心疼金贵的外孙没了,也顾不得伤心,只能安抚女儿养好身子。 廖菡撑起身子站起,不顾下半身撕裂的疼朝着外头走,没走几步就被廖老太拦住了:“菡丫头,你快回去。” “我要去见太子。” “可是你才小产……” 不顾廖老太的阻挠,廖菡就这么一步步摸去了正殿方向,没有人阻挠她,她这一路都很顺利。 “这是宗亲的孩子名单,你选一个过继到你膝下吧。”太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上官氏悲痛万分,不愿去看。 “璃儿,孤是太子,孤不能看着军心涣散。”太子一把握住了上官氏的手:“阿宁……阿宁也是孤的心头肉,孤也不愿意此事发生,咱们不能对不起黎明百姓了。” 哐当! 廖菡的身子从扶着门框倒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动静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上官氏皱着眉看向廖菡,忽然看见她裙子上大片的红色,微愣,廖菡咬着牙撑着身子慢慢站起来,血迹顺着裙摆流淌滴在地上。 廖菡脸色惨白,疑惑不解地看着太子:“我不明白,为何殿下宁可过继旁人的子嗣,也不愿意要自己的子嗣,殿下为何下这么狠的手?他可是你的孩子!” 太子抿唇,神色复杂。 廖菡又看向了上官氏:“这是你的主意?” 沉浸在巨大悲伤之中的上官氏根本不想理会廖菡,扭过头,沉默不语,廖菡却以为她是默认了。 “太子妃你回答我,为何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容忍不下,外界传你善妒,霸占太子,可我见过你之后,并不以为然,如今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表里不一。”廖菡气愤地咬牙切齿。 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没了孩子,她就失去了一切。 美貌早已经没了,也无法恢复,孩子没了,太子更不可能再给她一个。 上官氏揉了揉发胀的脑仁,满脑子都是陆景宁的一颦一笑。 “太子妃,你夺走了我的孩子,你自己也没了孩子,这就是报应!”廖菡大喊。 上官氏蹭得站起身冲了过去,一巴掌打在了廖菡脸上:“我不许你胡说!” 廖菡直接被打倒在地,半天起不来身,廖老太心疼地将女儿扶起来,视线越过上官氏看向太子:“太子殿下,当初你身受重伤,我们家冒着危险救了您,菡丫头衣不解带地照顾您三个月,在村子里坏了名声,您可是主动答应廖家会照顾负责的。” 廖老太哭着指责太子不负责,一顿数落。 上官氏听着烦不胜烦。 “去开门!”太子忽然吩咐。 侍卫将东宫大门打开,百官还以为是太子想通了,纷纷踊跃进来,却看见了一个老太太跪在地上,身边还有个围着面纱的女子,下半身血迹斑驳。 “你们也看见了,孤的最后一点血脉也没了,孤若登基为帝,将会后继无人。” 廖菡错愕地看着太子。 他就这么不在意皇位? “太子殿下?”众人傻眼了。 怎么这么快那个未出生的小殿下也出事了? “如今摆在大家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重新选一个年轻有能力的人上位。” 太子目光决绝。 百官傻眼了。 这皇位就这么烫手吗? 哭着求着硬塞都不要? 第133章 真假公主 众人不知所措之际,外头忽然传来消息:“大长公主回来了!” 嗯? 所有人齐刷刷的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陆景宁和雪鸢的身影一同出现,两人毫发无伤。 “阿宁!” 上官氏激动的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陆景宁:“阿宁,你去哪了?” “母亲,女儿去抓逆贼了。” “你不是去了慎刑司,慎刑司大火,人人都说你死了在里面了。”上官氏到现在手脚都是软的,抬起手摸了摸女儿热乎乎的脸蛋,激动万分。 陆景宁摇头:“母亲,女儿只是……” 话音刚落,外头又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 “怎么,怎么会有两个大长公主?” 紧接着又出现一位陆景宁。 两人穿着打扮都是一模一样,面容,身材,身高,几乎无异。 甚至她们的身后还有一个长相一样的雪鸢。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会不会是诈尸了?” “青天白日见鬼了。”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事。” 上官氏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景宁,又看了一眼外头慢慢走来的,从面容上看果真是一模一样。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本宫!”门外渐渐逼近的人陆景宁怒喝。 殿内的陆景宁轻蔑一笑:“区区把戏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来人!” 侍卫顷刻间出动,但仅仅片刻又驻足了,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自己的主子,所有犹豫了。 上官氏松开了身边人的手,然后说:“你们都说自己是真的,我身为你们的母亲,考考你们如何?” “母亲,您不信女儿?”两人齐呼。 上官氏摇头:“不是不信,而是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否则日后你登基上位,身份之谜还会被人质疑,不如就此分辨个清楚,除非有人心虚不敢。” 两人哼哼,均表示可以一验。 “为了公允起见,微臣提议先将两位大长公主戴上手铐脚铐,一旦发现是假的,即刻绞杀。”沈如丰提议。 两人二话不说伸出双手表示坦荡。 于是两人都被戴着手铐脚铐,分别站在了一左一右。 文武百官就成了见证。 左边的目光轻挑:“母亲上官璃乃是上官府的嫡出大小姐,今年三十五岁,十七岁嫁给父亲,成为太子妃……” “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何必再提?”右边的轻斥。 左边的不甘示弱:“我知道母亲背后有一朵雪莲花胎记。” “此事只要是母亲身边的侍女都能知晓,也不算秘密。”右边的道。 “那你倒是说说!” 右边的倏然解开了手中的镣铐,左边的惊愕万分地看向了沈如丰:“你敢背叛本宫!” 沈如丰冲着右边的恭恭敬敬行礼:“微臣给大长公主请安。” “母亲!”左边的慌了:“女儿才是真的,她是假冒的。” 可上官氏压根连一个正经眼神都不曾给她,眼眶含泪地看向了右边的,陆景宁丝毫不慌。 她是母亲的女儿,旁人可以认错,但母亲不会。 上官氏一眼就认定真假。 没有马上戳穿只是配合演戏而已。 “母亲!”左边的还在挣扎,却发现手上的镣铐根本就打不开,她气的跺脚:“母亲,您真的不管女儿了?” 陆景宁啧啧:“演技真是太差了。” “大长公主为何笃定她是假的?”有人不解的问,反正他是没看出来是真假。 陆景宁一个眼神示意,雪鸢飞奔上前,将假的雪鸢按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特质的药水洒在了脸上,轻轻一搓,就从脸上揭下一层面皮,露出来另一张容颜。 紧接着又按住了假的陆景宁,手法同样的揭下一层面皮。 “啊!” 惨叫声不断。 不同于假的雪鸢,假的陆景宁揭开面皮时,面皮早已经死死的和脸粘在一块了,被强行分开,血肉模糊十分吓人。 太子上前挡住了上官氏的眼睛。 这一幕被廖菡看见了,她心如死灰,激动地爬起身拔出银簪就要朝着上官氏戳,却被太子一把用胳膊挡住。 扑哧! 银簪没入胳膊。 太子闷哼。 上官氏回过头,脸色一变:“护驾!” 廖菡在没反应过来时,落冰从天而降将廖菡踹倒,并极快的将人制服,廖菡我见犹怜地看向太子:“殿下,我只是太生气了,才会行为冲动,没想伤害您。” 太子没有理会廖菡,只看着上官氏:“你没受伤吧?” “妾身没事,殿下的伤。” “无碍。” 太子摇头。 “父亲快去医治伤口吧,这里就交给女儿。”陆景宁道。 太子点头,拉着上官氏进了内殿,至于廖菡则是被带走了。 诸位大臣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陆景宁打了个响指,侍卫将十几个绑着的人带上来:“这些都是欲图不轨的人,昨夜凌晨有人误导本宫去慎刑司,幸好被本宫及时发现,避开慎刑司,之所以不出现也在等这位冒充之人。” 能离开慎刑司,多亏了步晏提前告诉过她,皇宫各地的秘密通道。 这些年,步晏可没少在皇宫地底下挖地道。 一条接一条,互不干扰,错综复杂,就为了有朝一日派上用场。 当然陆景宁并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这些全都是北齐暗藏在南梁的细作,试图搅乱南梁,实在是可恨!”陆景宁一一将这些人的衣裳撕开,身上露出了同款黑色记号。 包括假的陆景宁身上也有记号。 众人恍然大悟。 恼羞成怒的冒牌货死死的盯着陆景宁:“我虽是假的,可有些人却……扑哧!” 一刀见血。 冒牌货的脖子被割破。 沈如丰拱手:“还请大长公主恕罪,原谅微臣擅自做主,此人混淆视听,扰乱百官,实在该死。” 陆景宁朝着沈如丰投去一抹赞赏眼神:“沈大人无罪。” 东宫的闹剧结束。 钦天监冒了出来:“大长公主,明日也是个极好的日子,不如您继续登基?” “可!” 众人松了口气。 第134章 皇室无情 百官散去后 陆景宁起身去探望太子,太子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他欣慰地看向女儿:“阿宁,你长大了。” “父亲。”陆景宁有些羞愧。 太子摇头:“你比孤更适合那个位置,孤太过心软,缺了一份帝王的杀伐果断,是孤不负责,将偌大的南梁丢给你,日后你可是身负重任了。” 陆景宁垂眸。 “好了好了,跟阿宁说这些做什么,人活着不能为了名声。”上官氏手拉着陆景宁:“只要我的阿宁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差点失去了阿宁,上官氏死的心都有了。 陆景宁眼眶湿润,也很庆幸父母双亲又回到了和之前一样的恩爱,至于廖菡,她不相信父亲宠幸她。 除非父亲昏迷不醒,或者中了药,迫不得已的情况。 她查过廖家。 干干净净什么都查不到。 廖家人生存的痕迹也是真实存在的。 廖家救了父亲一命这是不争的事实,陆景宁决定放了廖家几人,太子也是这个意思。 “孩子没了,也构不成威胁,孤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太子罢了,不足以成事。” 太子最初的打算就是给廖家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让廖家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算是报答。 他无数个夜晚都在想,孩子生下来,要么给上官氏养着,要么送出去,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被人另做文章。 孩子长大之后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去争夺什么,反而坏事。 太子想了很久迟迟没下定决心去伤害那个无辜的孩子,但今日百官逼他登基,太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解决那个孩子,不留后患。 再给上官氏过继一个宗亲子嗣,以保证上官氏的未来。 但幸好,阿宁平安无事。 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坚毅聪慧,临危不乱。 江山后继有人,他甚是欣慰。 “若他们不愿意走,就找个清净的宫殿养着吧。”太子道。 陆景宁点头:“父亲放心,女儿会处理好的。” 去见廖菡时,她已经醒来了,坐在椅子上唇色惨白,听着脚步声才慢慢抬起头,看见了陆景宁后,瞳孔慢慢的恢复正常。 “你是来赐死的?” “不是。”陆景宁摇头,留下雪鸢,让其他人退到安全距离,她看向廖菡:“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留在一个宫殿等死,或者本宫放你出宫。” 廖菡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外面传太子殿下情有独钟,对太子妃痴情一片,原来我还不信,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帝王家也有真情在,太子妃真是好福气,生养了女儿又如何,太子这么多年坚决不纳妾,只守着一人过,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几句话却让陆景宁捕捉到了一丝丝异样。 她不经意地感叹:“父亲留你在身边只是心软,其实父亲早就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骨血,今日若不是为了不留后患,也不会对这个孩子下手,皇室最不缺的就是王爷封号,可惜了,这孩子命不好。” 不知是哪一句话激怒了廖菡,她摸着平坦的肚子,呼吸起伏:“这孩子就是太子殿下的!殿下是不是被人蒙蔽,误会了?” 陆景宁见她神色有些崩溃,继续试探道:“父亲中过西域奇毒,根本就不能再有子嗣,外界只知是母亲身子不好,实际这只是个掩护罢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是你被骗了,父亲不说,只是见不得杀戮而已。” 廖菡突然愣住了,脱口而出:“胡说,我给太子殿下把脉过,根本没有中毒迹象!” 陆景宁挑眉,据她查到的线索,廖菡根本就没有学过医术,就连廖婵也从未提过廖菡会医术。 她不动声色地说:“不过是用药改了脉象,掩人耳目,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 廖菡见陆景宁说得煞有其事,也忍不住动摇了。 “别在父亲身上费功夫了,这辈子他都不会见你了,本宫劝你还是尽快离开皇宫吧。” 陆景宁掏出银票放在桌子上:“这些足够你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廖菡瞥了眼银票,讥讽笑笑,然后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所以,你们一家三口早就知道了,只是可怜我,才会册封侧妃,要是没有今天的事,这个孩子也是活不成的,是不是?” 她笑了,仰天大笑,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早就告诉父亲,这个法子行不通的,瞧,还是被人识破了。” 陆景宁低着头掩去讶然。 “大长公主,您消消气,都是我老两口逼着她这么做的。”廖老太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我们的确确是救了太子殿下,殿下昏迷了三个月,但菡丫头的未婚夫跑了,她未婚先孕,又宁死不肯落了这个孩子,我们也只能将孩子诬赖给太子殿下,我们从来都不敢奢求什么,当时……我们只是想给菡丫头找个伴儿,不曾想那竟是太子殿下。” 廖老太说得语无伦次,害怕地在地上磕头。 陆景宁盯着廖菡:“你的未婚夫是个皇族人?” 廖菡眼眸一缩,别过头没说话。 “怎么会呢,我们只是本本分分的乡下人,怎么认识皇族人?”廖老太摆摆手否认。 “你刚才说过,帝王家也有真情在,所以,他肯定是皇族人,告诉本宫,是谁!” 陆景宁要是找到此人,非亲手活剥了他的皮,差点就害惨了父亲母亲,廖菡不语。 “你来说,是什么人,长什么模样为何成了廖菡的未婚夫!”陆景宁突然变了脸色盯着廖老太。 廖老太哪经得住这么吓唬,马上就交代了:“是一个长相很英俊的男子,后背上也有一块印记,大约是北齐人,大长公主,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北齐人。” 又是北齐! 陆景宁眯了眯眼。 “我发誓说的都是真的。”廖老太解释:“此人是我们从山里捡来的,被狼崽子啃掉一条腿,要不是他爹及时赶到,早被啃食了,养了一年多才醒,他虽行动不便但极其聪慧,还会医术,会认识字,教了不少本事,后来留下一千两银子后就消失了。” 陆景宁眼皮猛地跳了跳,上辈子她偶然听过一嘴,北齐太子就是断了一条腿性格变得残暴,登基做皇帝后更是十分变态,东征西讨,虐杀无数,将自己的兄弟全都杀了。 北齐皇帝竟然来过南梁! 还被廖家救过。 今日那个孩子竟然是……北齐皇帝的! “你知道那人是谁对不对?”廖菡看着陆景宁,忽然激动起来:“你只要告诉我,我可以摊牌一切。” 陆景宁抿了抿唇,神色更加复杂了。 廖菡知道对方是皇族人,因为她曾见过黄色云纹,还有他曾不经意间称自己本王,让她误以为是南梁某个王爷,今日看见陆景宁抓来的人身上一样的印记才知道对方是北齐人。 “你先安心休养,等本宫查明白了再告知你。”陆景宁转身离开。 第135章 故技重施 “菡丫头。” 廖老太一把扶住了廖菡,哭着说:“她们怎么这么心狠啊,那孩子好歹也是无辜的,怎么就……万一就是太子的呢?” 廖菡心如明镜,她压根就没有跟太子圆房过,又怎么会是太子的呢? 救太子那天,廖家人商量过了,穿着的锦衣华服上绣着云纹,就连靴子上都用金线绣了图案。 脚踩金靴,放眼整个南梁又有几人? 料定太子身份非富即贵,所以廖家人决定赌一把,扒掉了太子的衣裳换给了一具面目全非的人套上。 再细心将太子运回去养着,由廖菡亲自照料。 这期间太子偶尔醒来,但也是迷迷糊糊,连人都不认识,还有廖老伯日日在太子耳根子旁边喊着菡儿,菡儿。 “外头的人都说太子温和善良,是个最容易相处的人,怎么……怎么到了咱们身上就不一样了?” 廖老太后悔了,就因为贪图富贵,害死了廖老伯一条命。 廖菡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她抬起手摸了摸小腹,懊恼又悔恨:“母亲,咱们出现得不是时候。” 要是沉得住气,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也不至于没了孩子。 廖婵听着动静走了进来,看着妹妹一脸惨白越发心疼:“也不怪你,只是咱们不懂宫里规矩,弯弯绕绕错综复杂,若是在平常人家,谁又在乎多一双筷子。” …… 陆景宁从偏殿回去后立即让落冰去调查宗卷,查一查北齐太子怎么会来南梁。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 廊下落英归来,冲着她跪地磕头,陆景宁弯腰将人扶起:“这份差使你办得极漂亮,可有想过要什么赏赐?” 落英摇头:“替主子办事,是属下应该做的。” “也不急,等你想好了随时告诉本宫。” “是。” 落英装了几个月的南梁帝,着实辛苦。 登基大典在即,陆景宁被内务府的人给缠住了,生怕她又不见了,尤其是长喜公公寸步不离的守着:“殿下,您可不能再出事了,老奴魂儿都快吓没了。” 陆景宁哭笑不得,只能动动嘴皮子吩咐人办事。 夜色渐浓 她眼皮跳了跳。 脚步声传来,落英赶来:“殿下,宫外传来消息步老夫人被人掳走了,步家现场留下了一封书信。” 陆景宁紧绷着唇,接过书信打开,书信上写着要陆景宁天亮之前去一趟步家,否则就会杀了步老夫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步老夫人并不是步晏的亲娘,而是步晏的乳母,当年步晏被人撵走,是步老夫人带着步晏逃荒到了南梁,凭借着针织手艺供养步晏,一针一线将步晏送上了金科状元,一路至今。 陆景宁怒急,这帮人还有完没完了? “殿下,您可不能再去了,这肯定是个陷阱。”雪鸢劝。 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一旦再出事,必定动摇军心,可要是不管不顾,陆景宁还担心没法和步晏交代。 很快陆景宁就做出了决定:“来人,去将墨云尧绑起来,就吊在城门口,每隔一炷香抽一鞭。” 昨日慎刑司大牢起火,她带走了墨云尧。 就这么让他死了,太可惜了。 墨云尧好歹也是北齐六皇子,最后一丝价值还没榨干呢。 陆景宁深吸口气决定卑鄙一回:“将廖菡单独关起来,不许任何人探望,更不能让她死了。” 雪鸢点头。 随后她又按照廖菡的模样捏造了一个人皮面具,找了个身形差不多的暗卫戴上。 “送去北城门口悬挂,一旦有人靠近,不问原因,立即捉拿。” “是。” 陆景宁揉了揉眉心:“还有陶氏,即刻带入宫,本宫要亲自审问。” 京城里潜藏的北齐人,目前为止她知道的就这么多,一个个地审问,总能找到线索。 很快陶氏就被带入宫,五花大绑地捆着丢在了地上。 几日不见陶氏被折腾得没了人形,抬起头看着陆景宁坐在金銮殿上,她嗤笑:“南梁真是后继无人了,居然让你上位了。” “北齐镇国公府桃盈盈。”陆景宁弯腰,视线和陶氏平齐;“顶替了陶氏嫡女的身份,嫁给了上官太爷。” 陶氏……桃氏脸色微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好一个镇国公府姑娘怎么就心甘情愿另嫁他人呢?”陆景宁一脸鄙夷:“同样是桃家嫡女,怎么桃家大姑娘就能高嫁,膝下还有两个可爱的儿子,含饴弄孙,幸福美满。” 桃氏蹙眉。 “桃家两女,大家只知嫡长女温婉贤淑,惊艳天下,至于另一个女儿确实只字不提。”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了,不管怎么说,你母亲也是我生养的,你杀了我,便是和你母亲有杀母之仇!” “杀你?”陆景宁轻蔑笑了;“杀你犹如碾死一只蚂蚁,本宫会亲自送你回北齐,让你瞧瞧被人顶替的滋味,看看桃家弃子,在外几十年早已经被家人淡忘。” 陆景宁的话大都是推测而来,看桃氏的表情就知道,猜对了一大半,她嘴角勾起弧度继续刺激。 桃氏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陆景宁站起身:“不是她,将人拖下去关起来。” 桃氏被带走。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墨云尧了。 墨云尧能在登基前一日找她,未必能不找第二次。 “落英,非必要时可以使用侮辱人的手段,必须要让墨云尧松口!”陆景宁吩咐。 “是!” 半梦半醒之间被人扣上了手铐,脚上也戴上了重重的镣铐,墨云尧睁开眼,被一名黑衣侍卫扛在肩上带走了。 一路颠簸来到了东城墙。 此时月明星稀,还是三更半夜,北风呼啸吹在脸上凉飕飕的,墨云尧几次挣扎。 却被落英用一根绳子绑上吊在城墙下,双脚悬空,手上还传来了火辣辣的疼。 落英扬起长鞭啪的一声打在了墨云尧的身上。 “呜!”墨云尧吃痛闷哼,怒道:“你找死!” 落英充耳不闻,继续扬鞭。 墨云尧是认识落英的,上辈子在步晏身边见过此人,他龇牙:“让步晏出来见我!” 没有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记长鞭。 “啪!” 落英站在城墙上喊:“此乃北齐六皇子墨云尧,尔等若再不将人交出来,墨云尧必定会被剥皮抽筋,以示国威!” 墨云尧脸色一冷,拿他示威? 寂静的夜里,鞭子声尤为显眼,还有那句北齐六皇子更是刺耳,墨云尧恨不得将落英大卸八块。 “我要见大长公主!”他沉声道。 落英仍旧不予理会。 渐渐的天色泛白,今日是新帝登基,所以城门口打开,人来人往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墨云尧,大街上也慢慢热闹起来。 墨云尧恨不得将脸蒙上。 他何时丢过丑? “你放了我,我们万事好商量。” 落英不为所动。 此时还有几个伪装成百姓的人欲要上前争夺墨云尧,掏出利剑,跃起涌上,伸手想斩断铁链。 火花四溅,手铐却纹丝未动。 墨云尧愕然抬起头艰难的看着手铐,竟是玄铁打造的,环环相扣,即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斩断一截,还有另一截锁着呢。 除非,墨云尧断了四肢逃脱。 “阿宁,你可真狠心啊。”墨云尧嘴角轻抽。 第136章 自寻死路 救人无果还被早就掩藏在城门口的侍卫捉拿,这几个百姓打扮的人直接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落英手速极快直接将最后一人打晕,没给他服毒自尽的机会。 “等等!”墨云尧喊:“我可以放人,你们也放了我,公平交易如何?” “你可是北齐六皇子,步老夫人只不过是个乳娘,如何比得上您身份尊贵?”落英嗤笑。 “我死了,她也活不成!” “那就以命抵命。”落英神色淡淡。 墨云尧呼吸一紧,深吸口气瞪了眼落英,最终他妥协了:“我可以放人。” 落英这才将墨云尧从城墙上拽上来,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说,人在哪?” …… 吉时已到 陆景宁穿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王冠,一步步从台阶往上走,末了站在了最高处,俯瞰众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目光所及之处,全员跪在地上冲着她行礼。 陆景宁隔空抬起手,声音平稳:“平身!” 站在阳光下接受众人跪拜,恍若隔世,听着长喜说起仪式,她跟着照做,已经删减了许多复杂的流程,但折腾下来至少还要五六个时辰。 祭天地,拜祖先。 跪了又跪。 最后一句礼毕,陆景宁松了口气。 “陛下,人找回来了。”雪鸢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景宁进了内殿,皱着眉说:“奴婢已经将人接入宫,身上倒是没有受伤,瞧着是受了点惊吓,喝了安神汤已经歇了。” 陆景宁点头,叮嘱雪鸢:“派人盯着,别出什么差错。” “陛下放心。”雪鸢服侍陆景宁泡了个热水澡缓乏,她伸了个懒腰,眉头舒展。 听闻步老夫人醒来后,陆景宁决定亲自去看看。 醒来后的步老夫人坐在榻上傻笑,时不时乐出声,却在看见陆景宁的那一刻模样有些癫狂。 “是你,是你绑走了我,你这个坏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步老夫人嘴里啊啊惨叫,满脸惊恐。 陆景宁皱眉:“去把墨云尧带上来。” “是。” 片刻后墨云尧被提上来。 再次看见陆景宁,她已经龙袍加身,他愣了愣,脱口而出喊了声阿宁。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直呼陛下闺名?”雪鸢怒喝。 墨云尧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 她竟然真的成了一国女帝。 “易容术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墨云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叫人模仿孤去吓唬步老夫人!” 墨云尧这才注意到了步老夫人疯疯癫癫的模样,倒是没有否认,极快地收回眼神看向陆景宁:“陛下,我们合作如何?” 陆景宁弯腰坐下,饶有兴致地问:“你的命还是孤救下的,你连自保都难,如何合作?” “就凭我的母亲是宠妃。” “宠妃?”陆景宁嗤笑,压根就看不上这张底牌。 墨云尧又道:“陛下许是不知,我自幼在外学艺,不仅仅会易容,还会知天命,算未来。” 最后一句话直接引起了陆景宁的注意,她轻轻挑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墨云尧。 “坏人,坏人!”步老夫人一激动晕了过去。 陆景宁叹气:“让太医来!” “是。” 她起身离开去了外头,墨云尧也被提出来,四下无人时,墨云尧神色直勾勾盯着陆景宁:“陛下其实救了我两次,救命之恩应该涌泉相报,陛下,我是真心想帮你的,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太多了,南梁帝根本就不是北齐的对手,北齐雄兵百万,还有许多战功赫赫的将军,南梁这一年早已经千疮百孔。” 这倒是实话。 墨云尧又继续说:“若陛下帮我谋取北齐,我可以保证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进犯南梁。” 陆景宁没说话。 “我让给陛下十座城池,十颗人头,如何?” 夜色下,朦胧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散发着柔柔的光晕,可那双眸却是无比阴沉。 “仅凭你一句话,孤岂会轻易相信,六皇子是否拿出些诚意出来?”陆景宁反问。 墨云尧见她松了口,暗自欣喜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自然是有关于北齐的运势。” 墨云尧犹豫了片刻:“按运势,登基为帝的是七皇子,七皇子文武双全,外祖又是大将军,十分得人心。” “那北齐太子呢?” “太子死于非命。” 陆景宁倏然转过身,眸色阴沉:“胡说,登基的明明就是太子,你敢骗孤!” 她给过墨云尧最后一次机会了。 哗啦从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毫不犹豫地插入墨云尧的心口。 心口处一阵剧痛,墨云尧傻眼了,呆呆地看着陆景宁:“你……” “给你机会不中用,就别怪孤,你是孤登基后杀的第一人,墨云尧,下辈子记得投胎看准点。” 陆景宁收回手,厌恶地拿出帕子擦拭上的血迹,她本不想这么快杀了墨云尧的。 但他知道太多了,不得不杀了。 第137章 敲打国公 墨云尧倒在地上绝望的看着陆景宁,心口处疼意蔓延全身,他大口地喘着气,张嘴噗的一声,满嘴鲜血。 陆景宁居高临下,斜睨一眼。 上辈子她对墨云尧敬重犹如兄长,事事都会和他分享,整整三年,到头来墨云尧却以身作局谋害了整个东宫。 她们之间非死不可化解。 “阿……阿宁……”墨云尧呢喃。 陆景宁眼看着人断气了,吩咐人将他扔出去喂狗。 “你就是魔鬼!” “你是坏人!” 步老夫人不知何时趴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怒指着陆景宁,哼哧哼哧地怒骂。 陆景宁拧眉。 “你是坏人。”步老夫人挣扎冲出来,还没走几步就被宫女给拦住了,她连打带踢地挣扎:“我儿子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陆景宁就这么盯着她,神色幽幽:“孤从未害过你,更没有派人吓唬你,此人谋害孤,孤杀他并没有过错,你若要恨,请随意。” 步老夫人被陆景宁给吓怕了,缩了缩脖子,躲在了宫女怀里。 “将人关在起来,不许出事。”她吩咐。 对于她而言,步老夫人只是一个陌生的老太太,看在步晏的面子上,她才伸手帮助。 她今日差点就出宫去找步老夫人了,后来转念一想,若是步老夫人对步晏真的那么重要,也不可能不派人保护,或者临走之前打个招呼,再者直接将人给藏起来。 可步晏什么都没做。 说明步老夫人也没那么重要了。 步老夫人是被两个宫女强行给带走的,一边走脚还踢打着,等人走远了,耳根子才安静了。 折腾一日,她也有些乏了。 回到寝宫,陌生的地方实在有些不习惯。 也不知步晏怎么样了。 直到后半夜她才睡下,天不亮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她豁然睁开眼,雪鸢恰好撩起帘子:“陛下,该起身上朝了。” 陆景宁点头,起身洗漱穿戴整齐后去了议政殿。 来了数次的地方,还是第一次站在高位上,她一出现,百官齐齐跪地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景宁弯腰坐下后,抬起手喊了句平身。 “谢皇上。” 早朝开始文臣武将开始汇报政务,其中,武将递上好几封奏折,并表明:“西关和乌城接连被人偷袭,北齐动作不断,东林派了使臣来和亲。” 文臣则道:“北齐人害死了先帝,这笔账必须要报,那日凌河公主婚礼闹事,齐国公老夫人差点被吓死了,至今还一病不起,齐国公日日守在床前,微臣瞧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都恍惚了。”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陆景宁听得很认真。 第一次上朝就足足两个时辰。 等下朝后,桌子上堆积成山的奏折看得她头疼。 “陛下,舒太妃求见。” 舒太妃,便是凌河公主的生母。 陆景宁点头。 不一会儿舒太妃提着裙子匆匆进来,跪在了地上:“陛下,求您大发慈悲再给凌河一条活路吧。” 陆景宁挑眉:“这话怎么说?” “自从先帝遇刺后,凌河就被人当成了不祥人,齐国公上下都不待见她,要不是丫鬟看得紧,凌河早就自寻短见了。” 舒太妃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原以为是个好婚事,却不曾想出嫁当日就遇到这么个事。 人人都在说要不是凌河公主出嫁,先帝也不会遇刺。 这件事陆景宁心里也有些愧疚。 “陛下,凌河是无辜的,求您再给她一个好去处,哪怕是舍了公主身份,也比现在日日自责强。” 陆景宁深吸口气,放缓了语气:“你先回去吧,此事孤定不会坐视不理。” 有了这话,舒太妃才放心离开,临走前冲着陆景宁砰砰磕头。 陆景宁于心不忍,当着舒太妃的面下令召见齐国公父子两人入宫,另又召了凌河公主入宫。 一个时辰后 三人入宫。 齐国公的确是瘦了一大圈,眼睛下方还有暗青色,整个人憔悴不少,诚惶诚恐的对着陆景宁行礼;“微臣给陛下请安。” 陆景宁的视线从齐国公身上越过,在齐国公世子和凌河公主身上徘徊,两人垂着头,看不清情绪。 许是有视线打量,凌河公主大着胆子抬起头,眼眶里的委屈差点溢出来。 “姑姑新婚还未曾祝贺。”陆景宁站起身,走到凌河公主面前,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一支金凤钗步摇插入了凌河公主的鬓间:“好几日不见姑姑,姑姑可曾想念孤?” 凌河公主诧异。 “舒太妃很想念你,你日后得空多进宫陪陪。”陆景宁又道:“婚礼上发生的事怪不得你,你不必自责,否则先帝知道了,该愧疚了。” 这话是说给齐国公父子俩听的。 齐国公额头触地。 齐国公世子咽了咽嗓子。 “齐国公。”陆景宁转过头看向了他,沉声道:“当初要不是先帝赐婚,齐国公世子今日要娶的可就是昌河公主了,瞧孤的记性,昌河公主犯下的可是谋逆之罪!” “微臣……”齐国公欲言又止。 “凌河公主嫁到你家,是救了你齐国公府九族,是你们全族的恩人!”陆景宁最讨厌遇到什么事,喜欢将责任推卸给女子的。 齐国公府敢虐待凌河公主,就已经是犯了忌讳。 这门婚事是自己一手撮合,婚礼上的刺杀更是她安排的,凌河公主如今的处境,她实在是没法子袖手旁观。 “姑姑。”陆景宁递给了凌河公主一只令牌:“倘若有一日你有所求,就拿着这个来找孤。” 天子一诺,可许万金。 凌河公主受宠若惊,紧紧地攥着令牌,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呢,点了点头:“多谢陛下。” 安抚了凌河公主后,陆景宁当场升了齐国公世子的官位,算是给个甜枣,又命钟太医去齐国公府给老太太瞧病。 “微臣叩谢陛下。”父子二人行礼。 将齐国公府几人打发走后,舒太妃心满意足,冲着陆景宁磕头再磕头,陆景宁道:“咱们皇族人不能被外臣欺辱,舒太妃,你安心回去吧。” “是。” 舒太妃走了几步又停下,欲言又止。 陆景宁斜了眼舒太妃;“还有事?” “回陛下,妾身听说东林使臣派人来和亲,不知陛下可有人选和亲?”舒太妃大着胆子说:“陛下,除了浏河公主外,您可以考虑任何人。” 浏河公主,是先帝的胞妹丹阳大长公主的女儿,论辈分,还算是陆景宁的姑姑。 “为何?” “丹阳大长公主曾在北齐和亲过两年。” 陆景宁诧异,还有这事儿? 几十年前的事,她不知道也很正常,陆景宁点头:“孤知道了。 第138章 和亲公主 先帝能和亲的公主根本就没有,到了父亲那一辈,也都成婚了,只有孙子辈里挑选。 论年龄,最合适的就是浏河公主,还有陆金月还有陆隐珠两姐妹,但她们都是慎郡王的嫡女。 一旦给两人机会,必定会搅合得天翻地覆,陆景宁也不愿意让这两姐妹去和亲。 浏河公主? 陆景宁揉了揉眉心,陷入沉默。 还没等消停下来,外头又有大臣进门劝说她尽快挑选和亲人选,稳定维护和东林的关系。 “阿宁。” 耳边传来了上官氏温柔的声音。 陆景宁抬起头,看着母亲提着食盒从侧门走进来,眉头舒展站起身,上官氏心疼的看着女儿。 才短短一日,桌子上的奏折足足半人高。 她来了好几次都说早朝未散。 上官氏左等右等,终于等着得空了才赶来:“阿宁,先吃点东西。” “好。” 简单地陪上官氏闲聊一会,陆景宁便被政事给缠住了,无奈上官氏只好退下。 等处理完再抬起头时已经是傍晚了。 她揉了揉泛酸的脖子,长叹口气:“当皇帝有什么好的,日日累得半死。” 要不是为了自保,她肯定不愿意做皇帝。 扑哧。 一声轻笑传来。 “谁?” 陆景宁朝着声源看去,一抹黑色身影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几个月不见,他瘦了不少。 眉宇间隐藏不住的沧桑疲倦,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一双温柔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步晏?” 她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微臣拜见皇帝陛下!”步晏单手掀起了衣摆,单膝下跪,俯身行礼。 陆景宁站起身,许是太着急了眼前一阵阵发黑,步晏收起脸上的笑意起身长臂一伸,扶住了陆景宁摇摇欲坠的胳膊,等她站稳后才松开。 眼前清明后,陆景宁抬起手戳了戳步晏的脸颊。 “是真皮。”他有些许无奈。 陆景宁见着来人,才难得露出了小女儿娇憨,噘着嘴:“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回来了?” 她连个准备都没有。 步晏笑道:“杂物缠身,没法子朝着外面传递消息。” “那你去了何处?” 步晏从怀里掏出两枚令牌,塞给了陆景宁:“替你稳固皇位。” 手握着令牌,她低着头看了一眼,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步晏拉着她去了一旁偏殿休息,将脑袋打在她的肩上,眯着眼道:“乌城边防图被盗,我连夜去了乌城布局,顺势将几个刺头收拾了,还去了西关,查了慎郡王留下来的十五万兵,将几个副将制服。” 听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陆景宁却是心惊肉跳,这段时间他竟然办了这么多事。 件件惊心动魄。 “你初登基,定有许多人不服气,试图闹起来,我杀了几个将士。”步晏实在是累极了。 披星戴月的赶回来,一刻也不敢耽搁,就为了早点能够见到她。 “阿宁,你只管稳坐皇位,由我来替你守护江山。”步晏睁开眼,冲着她笑:“只是过几日弹劾我的奏折多如牛毛,皇帝陛下可要护着微臣。” 陆景宁被逗笑了,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是自然!” 肩膀上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陆景宁轻轻一动,步晏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松。 无奈,她就这么靠在了贵妃榻上,低着头摸了摸步晏的大掌,纵横交错的老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鼻尖一酸,她究竟何德何能入步晏的眼? 这一觉步晏睡得十分香甜。 直到次日陆景宁下朝归来,步晏才睁眼,陆景宁早已经换下了龙袍,换上了轻便衣裳。 “快传膳!” 很快一桌子的膳食送上来。 陆景宁盛了一碗鸭子汤递过去,又夹了火腿,鸭肉,直到步晏的碗里快要放不下。 步晏失笑。 陆景宁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眼。 吃饱喝足后,宫女将膳食撤下重新换上了茶水点心,步晏见她愁眉不展,就猜到了是和亲的事。 “丹阳大长公主曾去北齐和亲过两年,被封丹贵妃,后来北齐先帝驾崩后,如今的北齐帝继位,南梁帝派人将丹阳大长公主接回来,恢复公主身份,下令不许乱传此事。” 陆景宁听得认真,她查过卷宗,但此事根本没有记录在册,步晏又说:“丹阳大长公主对南梁帝有救命之恩,允了她在府上圈养男宠,只要不过分,就睁只眼闭只眼。” “你的意思是浏河公主是男宠的女儿?” 步晏点了点头。 陆景宁皱着眉,又问:“今日早朝倒是有人上奏,选浏河公主去和亲,南梁和东林关系不错,若是日后东林知晓浏河公主身份,岂不恼了?” 浏河公主表面是丹阳大长公主收养来的,可实际却是亲生女儿,真实身份实在是抬不上台面。 “浏河公主已经怀有身孕了。” “啊?”陆景宁懵了,浏河公主不是才十八岁么,怎么就有身孕了。 “是被丹阳大长公主给带歪了。” 陆景宁轻叹了口气,满脸无奈,难不成她要选那两位去和亲? “陛下若不想要浏河公主去和亲,私底下可以敲打敲打,浏河公主自己也未必愿意去和亲。” 有了步晏的提点,陆景宁心里有底,很快就召见了浏河公主,进门时还故意在浏河公主身上泼了一杯茶。 导致浏河公主衣裳湿了,不得不去换衣裳,小腹微微凸起也很快就暴露了。 陆景宁什么都没说就让人离开了,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竟是弹劾步晏的, 又拿起一本,接连数十本都是。 她失笑:“速度倒挺快。” “步大人呢?” 雪鸢道:“大人还歇着。” “没去探望步老夫人?” “奴婢也劝过,可步大人说,要得陛下同意他才会去。” 陆景宁小声骂了一句矫情,起身去了偏殿,果然看着步晏靠在椅子上晒太阳,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她脚步放轻,还没凑近,步晏长臂一伸抓住了她的手腕。 “回来了。”他睁开眼问。 陆景宁点头,顺势坐在了一旁椅子上:“今日又有人上奏和亲公主的事。” 步晏叹了口气,忽然坐起身一脸认真的盯着陆景宁:“陛下,若对方送来了男子来和亲,又该如何?” “嗯?”陆景宁差点被口水呛着。 “据微臣所知,求娶和亲公主倒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东林送来两个世子,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年纪相当,要入陛下的后宫。” “为了南梁,为了百姓,为了东林和睦,陛下会不会纳入后宫?”步晏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陆景宁忽然觉得一股子寒气袭来,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第139章 只是养母 步晏伸出食指搭在了陆景宁的下颌处,轻轻摩擦,冰凉的指尖上还有老茧,触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有些糙疼。 “孤……孤从未想过要什么后宫。” 陆景宁抿了抿唇,眼眶含雾,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步晏被瞧的心软,长叹口气松开了手,松展了眉梢。 见状,陆景宁悄悄松了口气。 “阿宁,真是拿你没法子。” 陆景宁哼哼。 步晏抬起手摸了摸她乌黑的秀发:“将你捧到这个位置,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她成长的太快了。 比他预料的还要快,稍稍借力就一跃而起,达到了他不可估计的高度。 “东林和北齐会不会联手?”她问。 步晏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晦暗,不语。 陆景宁心里咯噔一沉,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步晏起身走向了一旁的贵妃榻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放在掌心翻阅,陆景宁朝着他走来。 身后雪鸢见状,便知她们有话要聊,赶紧将屋子里的人全都领走。 空无一人时,步晏才抬起头:“不仅仅是东林,还有其他诸国,南梁换将又逢先帝驾崩,军心不稳,尤其是三军对你并无多少信任,若是有人挑拨,三军犹如一盘散沙,一击即溃。” 陆景宁紧绷着脸,这事儿她想过。 能在京城掌权,不代表其他国家也能相信她。 不做出点什么,实在是难以服众。 “你是要我御驾亲征?”陆景宁问。 步晏立即投去一抹赞赏眼神:“为今之计最要紧的就是稳定军心,扬南梁国威。” 她还没去过战场。 “那京城交给谁?” “自然是太子殿下,如今的长广王。” 陆景宁登基后,太子殿下的称呼就有些不合适,已经册封了长广王,上官氏便是长广王妃。 “长广王不论是军中还是朝廷都很得人心,交给长广王摄政,最合适不过。” 陆景宁点头,对父亲她自然是放心的。 “依你之见,第一个该对付的是谁?” 其实她心如明镜。 步晏果然提出北齐二字。 “和北齐之战已经避无可避,我愿意领兵出征,半年之内将北齐军印完完整整的交给陛下。” 陆景宁应了。 步晏忽然笑了:“你就不担心我会带兵造反?” “你不会。”她说的一脸坚定。 想造反,步晏只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这么多年他在南梁建立的势力,错综复杂,互相交错,上到百官下到黎民百姓,就没有步晏没有涉足的。 午时 趁着陆景宁午休的空闲,步晏去探望了步老夫人,推开门,里面的人还有些不自在的抬起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等看清来人后,瞬间站起身:“晏儿!” 步晏低低喊了声母亲。 “晏儿,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步老夫人紧紧的抓住了步晏的胳膊,两肩瑟瑟发抖,指了指外头:“这里有个疯子要杀我。” 步晏没动。 “晏儿?”步老夫人不解的望着他。 “日后她会是我的妻,还请母亲能够接纳包容。” 话音刚落,步老夫人扬起手狠狠的打在了步晏的脸颊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我费尽心思的将你从狼穴救了出来,你就这样自甘堕落?”步老夫人扯着嗓子质问:“那个女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若是继续拎不清,将来会后悔的!” 步晏摸了摸脸颊。 “晏儿!你不听话了。”步老夫人脸一沉,举起了双手,手上是密密麻麻的针眼痕迹:“我绣了十几年,快要熬瞎了眼睛才送你去考科举,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步老夫人对着步晏拳打脚踢,可步晏却没有还手。 等打累了,步老夫人又跌坐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起来:“我怎么会养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贪图美色,连祖宗都忘了!” 步晏呼吸变得急促,从前稍有不顺,步老夫人便是这般做派,要么就是寻死觅活,在外人看来,步老夫人恶疾如仇,通情达理。 可实际上,步老夫人对步晏近乎苛刻。 明知肃国公府三姑娘名声太差,脾气不好,还要四处托人去说媒,他若是不应,府上便是鸡犬不宁。 诸如此类的事数不胜数。 所以步晏只好恶名在外,时间一长,根本没几个姑娘敢嫁给自己。 “刚才那一巴掌算是还清了你我的母子情分了。”步晏的声音低沉如水,眸光狠厉。 步老夫人被盯的有些头皮发麻,蒙了一会儿后蹭的起身:“你在胡说什么,要不是我,你能有今日?” 步晏紧紧攥着拳,拳头被捏的嘎吱嘎吱响,随时都有挥到步老夫人脸上的预兆。 “你……”步老夫人惊呆了。 步晏从怀里扯下一枚令牌递给了步老夫人:“拿着这枚令牌你可以出宫,这一路也没有人会阻拦你。” 令牌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步老夫人咽了咽嗓子,回过神时嗤笑一声:“晏儿,是不是那丫头逼迫你的,你一向乖巧懂事,从不忤逆我的,肯定是她的主意,我这就去找她问问清楚。” 步老夫人手脚并用的爬起身就要朝着外头走。 “在西关,我见到一名女子,与我长相有九分相似。”步晏不紧不慢的开口:“北齐的三皇子赵臻。” 赵臻二字一出口,步老夫人瞬间呆住了,回过头看向了步晏:“你……你还知道什么?” 步晏弯着腰捡起了地上的令牌,轻轻擦拭收入怀中,他一脸平静的看着步老夫人:“三皇子其母悦贤妃,母族乃是北冥王府,当年生产时是其表妹薄夫人陪产,悦贤妃难产而亡,三皇子交给了皇后抚养,半年后薄夫人诞下一子,养到五岁那年因打碎了一只花瓶被薄大人狠狠打了一顿,薄夫人将其交给了贴身嬷嬷带出走,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六年。” 步老夫人浑身犹如雷击,呆愣愣的望着步晏。 “玳嬷嬷,我说的可有错?” 一句玳嬷嬷,让步老夫人整个人瞬间醒悟,她惊慌失措的摇摇头:“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 步晏嗤笑,从衣袖中掏出一摞书信,有些纸张已经泛黄了,看着书信,步老夫人慌了,伸手就要去抢,步晏身子一闪,步老夫人没抢到反而将自己拌摔了。 疼的倒吸口凉气。 步老夫人照顾了步晏十几年,差点忘记了步晏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慌了:“晏儿,你看到的都是误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听我解释。” 步晏眼底的怒气慢慢浮现,宛若山雨欲来之兆。 他一直以为离开北齐之后,和薄家就断了关系,没想到薄夫人时常给玳嬷嬷寄书信,字字都是关心他过的好不好。 最后一封书信里还夹杂着几张银票。 他竟然被隐瞒了十几年不自知,直到意外遇见了赵臻,一个和他长相九分相似的人。 步晏起了疑心,派人调查赵臻,一路顺藤摸瓜查到了薄家。 “误会?”步晏毫不犹豫的抬脚踹在了玳嬷嬷的心口上,力道不轻,直接将人给踹出去老远。 玳嬷嬷趴在地上呕出口血来,震惊的看着步晏:“你……你要弑母?” “你也配?!”步晏并没有马上杀了玳嬷嬷,死的太容易,反而不解气,他倒要看看平日里习惯了要死要活的玳嬷嬷,这次会不会去死。 第140章 择日待嫁 从偏殿回来时,陆景宁还在贵妃榻上躺着,步晏走过去时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秀气的鼻尖。 “都听见了。” 陆景宁睁开眼,反手搂住了步晏的胳膊,脑袋蹭了蹭:“孤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无妨,本来也不该瞒你,只是一直没调整好情绪见她罢了。” 他怕自己会杀了她。 一直极力的忍耐。 陆景宁了然,终于明白步晏回来好几日也不去见步老夫人的原因了,她疑惑的问:“那你是薄夫人的儿子还是悦贤妃的儿子?” 步晏摇头,心里却有了答案。 这世上没有那么像的两个人。 “我当初给六皇子做伴读时,恰好伤了脸,又没见过三皇子,只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府上就不许我去给六皇子做伴读了。” “三皇子他是在皇陵长大的,六岁那年才回宫,寄养在皇后膝下长大,皇后捧杀他。” 皇后膝下有个太子,又怎么允许三皇子有机会和太子争呢? 赵臻被养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行,在京城也是声名狼藉。 “陛下,太皇太后来了。” 太皇太后? 陆景宁看向步晏,叮嘱道:“孤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着。” 生怕他又消失不见了,陆景宁走了几步又回头:“你曾答应过孤,会替孤守住皇位,孤现在势单力薄,你若能将北齐皇位取下,你我才算是门当户对。” 说完陆景宁加快脚步离开。 正殿太皇太后见她来,迫不及待的上前:“陛下,哀家有话同你说,浏河公主染上怪疾,丹阳大长公主急得不行,想求陛下准予去封地休养。” 如今的太皇太后就是从前的方皇后,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来求她,这还是头一次。 “前两日孤见浏河公主时还是好好的呢,这才几日就病了?”陆景宁扬声,让钟太医即刻去公主府上走一遭。 “太皇太后别着急,浏河公主年纪轻轻肯定不会得什么怪病的。” 听她这么说,太皇太后也就没着急了,跟着坐下来解释说:“昨儿丹阳大长公主就来找哀家,说起了此事,哀家和丹阳大长公主有些旧情,没法子,只能厚着脸皮来一遭。” 至于丹阳大长公主求她的事能不能办成,她可不敢保证。 陆景宁忽然想起丹阳大长公主当年去北齐和亲的事,便看向了太皇太后:“还有一事孤想请问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立即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你说,哀家一定知无不言。” “孤想知道当年丹阳大长公主和亲北齐的事。” 太皇太后脸色一僵,思考片刻后说:“当初北齐来选和亲公主,选的并非不是丹阳大长公主,而是紫苑公主,紫苑公主暴毙,南梁无奈只能将丹阳大长公主送去和亲,不到两年先帝又派人将丹阳大长公主接回来了。” “据说是因为北齐先帝的死和丹阳大长公主有关。” “嗯?”陆景宁倒吸口凉气,丹阳大长公主弄死了北齐先帝? 要是这样,陆景宁可对丹阳大长公主刮目相看了。 太皇太后道:“哀家听先帝提及过,丹阳大长公主到了北齐后宠冠六宫,成了后宫公敌,两年里失去了三个孩子,罪魁祸首也没有被处置,丹阳一气之下做了糊涂事。” 陆景宁猜测一定是南梁先帝许了北齐现在皇帝莫大的好处,才让北齐帝放了丹阳。 否则弑君这一条,死一万次都不过分。 “先帝赠了十万铁骑给了北齐,还有金银珠宝无数,当初北齐先帝死后,先帝亲自去了一趟北齐,才将丹阳给带回来。” 陆景宁更惊讶了,南梁帝那么小心谨慎的性子,居然会为了丹阳去北齐? 不止她惊讶,太皇太后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 “先帝和丹阳是一母同胞,感情极好。”太皇太后道:“当年先帝还差点将丹阳的长女嫁给你父亲做太子妃呢。” 陆景宁又惊住了。 浏河公主是丹阳大长公主留在身边的女儿,没想到还有一个大女儿,太皇太后道:“只可惜那孩子夭折了,没这个福分。” 话锋一转,太皇太后又聊起了往日。 钟太医也恰好在这时赶回来,提着药箱子,一瘸一拐,左半边的肩还哗哗流淌血,脸色惨白。 “微臣……微臣给陛下请安。”钟太医跪在地上。 陆景宁蹙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回陛下,微臣奉旨去丹阳大长公主府,却被人轰出来了。”钟太医汗颜,被轰出来不算还被人追赶着刺了一剑,差点就归西了。 回想丹阳大长公主手提着剑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钟太医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 陆景宁脸色微沉。 “先帝逝后,丹阳的脾气就变得狂躁不安,来见哀家时也是如此,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既是受了刺激,哪还能去封地?”陆景宁下颌扬起,吩咐人给钟太医包扎伤口。 太皇太后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怎么做,她绝对不会干预,很快就离开,只叮嘱一句,先帝曾留下不少人保护丹阳大长公主,劝她不必对其下手,软禁即可。 太皇太后走后,步晏从偏殿走了过来,刚才的话他全都听见了,步晏凝着脸走近:“丹阳大长公主昨日凌晨偷偷出府去了皇陵,撬开了先帝棺椁。” “什么?”陆景宁脸色大变。 那副身子早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丹阳去撬棺椁做什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丹阳极有可能察觉了真相,想要借机离开京城。 陆景宁立即从桌子上找出了几封奏折,提起朱砂笔写下一个准字,极快地写下一封圣旨,册封浏河公主为和亲公主,择日待嫁。 第141章 东林和亲 圣旨送到丹阳大长公主府时,丹阳正窝在椅子上吃着果子,乍一听,眉头紧皱。 身边的男宠趴在了丹阳怀里轻轻抬起头;“长公主,陛下这是要送公主去和亲呢。” “本宫知道!”丹阳没好气地伸手一推,顺手将桌子都给掀翻了,一把抢过圣旨狠狠扔在地上:“别以为她做了皇帝就敢对本宫指手画脚,回去告诉她,和亲公主的另选他人。” 长喜公公是见识过丹阳的脾气,苦笑着脸;“长公主,奴才就是个传话的,您消消气啊。” “消气?”丹阳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长喜走了过去:“你跟着皇兄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皇兄是真是假?” 长喜一愣。 丹阳却不打算饶了他,步步紧逼,一把掐住了长喜的下巴:“是你里应外合的!” “长公主,您说什么呢,奴才一句也听不懂。”长喜一脸无辜。 丹阳怒斥:“长喜,你就不怕报应吗?” “长公主又何必跟无辜之人计较呢。” 门外步晏身穿熟悉的湛蓝色官服,手握圣旨走了过来,丹阳看清来人后,眯了眯眼。 “微臣给大长公主请安。” “步晏,你竟然回来了!”丹阳目光紧紧的盯着步晏的脸,若有所思的笑了:“两个叛臣贼子凑在一块了,真是可笑。” 她又慢慢坐下来了;“本宫倒是好奇,你们两究竟鹿死谁手!” 步晏微微笑举起明黄色圣旨,也不管丹阳此刻是否多么无礼,当即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丹阳大长公主知书达理,身份尊贵,即日起册封为和亲公主,于三日后和亲北齐,钦此!” 念完圣旨,丹阳没忍住蹭地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看向步晏:“你疯了,本宫已经四十有加,岂能和亲?” “大长公主风姿绰约,风韵不减当年,替南梁和亲有何不可?”步晏反问,打了个响指,身后太监们将一抬红色大箱子都抬进来,几十个大箱子堆放在院子里,红得耀眼又夺目。 丹阳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尖攥起。 嘎嘣! 指甲断了一节,指尖血流不止,吓得男宠失声:“大长公主,您的手。” 丹阳不以为然,居高临下瞥了眼男宠,用那只带着鲜血的手摸了摸男宠的脸:“本宫圈养男宠,若是被北齐皇帝知晓,可否会怪罪南梁,若是问罪起来,南梁又该如何交代?” 步晏微微一笑:“大长公主请放心,微臣会亲自护送您出嫁,也会亲自和北齐皇帝解释清楚。” 丹阳闻言捏着男宠的手一紧,男宠抑制不住喊出来,却被丹阳一记阴狠的眼神给吓得憋回去。 “步大人护送本宫?” “微臣一定会排除万难。”步晏扬起手,禁卫军涌入大长公主府,当众将公主府的守卫全都撵出去,丹阳呵斥;“步晏,你要造反么?” 没有理会丹阳的愤怒,步晏继续让人清理,直到长公主府只剩下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和两个男宠。 丹阳怒极:“本宫要见陛下。” “陛下公务繁忙,暂不得空。”步晏往前挡住了丹阳:“微臣奉劝大长公主不要白费力气了,乖乖等着和亲上路。” 望着步晏离开的背影,丹阳气得想打人,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 “混账!都是一群混账!” 很快丹阳大长公主再次和亲北齐的消息一传出来,震惊不少人,却没有敢质疑。 比丹阳大长公主一把年纪还去和亲更震惊的是,步晏悄无声息地回来了,并没有接管京兆尹的位置,反而成了一个和亲使者。 此外东林和亲使臣竟比预计早三日抵达京城。 “陛下,按照惯例您应该设宴款待。”步晏似笑非笑地提醒。 陆景宁嘴角一僵,这两日东林两位世子的画像已经送来了,就摆在了桌子上。 甚至还有大臣闻风而来,极力劝说她将其纳入后宫。 陆景宁随便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你还笑话孤,要是那帮老顽固逼急了……”陆景宁话还没说完,一记眼神甩了过来,吓得她赶紧改口;“那帮老顽固也太不懂事了。” 步晏也不逗她了:“先册封个侯爷安置着,表明友好之意,两日后我送丹阳去和亲,一个月内陛下御驾亲征率兵去打北齐,由长广王代为摄政。” 陆景宁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设宴!”步晏道。 长喜公公麻溜的出去安置。 傍晚时分给东林两位世子的庆功宴,陆景宁及时来了,眼神都不敢往两人身上瞧,莫约知道一个穿莹白锦衣,一个是墨玉般颜色。 “微臣给皇帝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行礼。 陆景宁抬手:“不必多礼,辛苦两位世子不远千里来南梁做客,不必拘谨,坐。” “谢陛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睛里还有几分嫌弃和隐忍,也许是第一次被人当成和亲对象,有些不自在,和亲的话卡在嘴里迟迟说不出口,只顾着低头喝酒。 陆景宁也未戳破。 直到酒过三巡,其中一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身:“陛下,我等前来是为了和亲而来。” 和亲二字,他说得极重,目光四下扫寻,总觉有人在笑话他七尺男儿居然要做纳入后宫。 简直是羞辱! 陆景宁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容貌绝色,气质出尘,一袭锦衣华服像极了一尘不染的月下仙子。 另一人也是如此,长相极为出挑。 陆景宁嘟囔,东林皇帝还真是有心了,特意挑了这么两个人送来,生怕她拒绝。 可惜了,她心里早有所属,千万男子也抵不过他人一笑。 正抬头,步晏倒了杯温水交给小太监送到她桌子上。 第142章 试探底线 接风洗尘宴气氛有些尴尬,陆景宁坐在高位上听着文武百官不断地劝她收了两位世子,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了。 她才松了口气。 前脚刚回到寝宫,还没喘口气呢,外头传离世子来了,也就是身穿白衣的男子。 东林离王世子,牧离。 “他来做什么?”陆景宁朝着雪鸢使了个眼色,雪鸢会意,出去应付,等回来后手里捧着个锦盒:“陛下,离世子送来了一支如意簪。” 锦盒里赫然躺着一支雕工精美的如意簪。 啪嗒! 盒子被突然扣上。 步晏将盒子丢在了一旁,从怀里掏出一支华丽璀璨雕刻着牡丹花形的簪子,亲自插在了陆景宁的鬓间。 陆景宁只觉得鬓间沉甸甸的,有些坠脖子,她仰着头伸手摸了摸簪子,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比这更华丽的簪子了,若是戴出去,还不得被笑话死了。 “这上头的宝珠是我亲自挑选的。”步晏觉得好看,旁人都配不上这么漂亮的簪子,只有他的阿宁才配得上。 陆景宁笑着夸了句好看。 雪鸢清了清嗓子:“陛下,离世子还在外头等着呢。” 对面的步晏脸一沉。 “就说孤不胜酒力已经歇了。” “是。” 雪鸢出门后还贴心的将门给带上了。 “两日后我就要去送丹阳和亲,陛下可要把持住啊。”步晏语气森森,他今日分明看见了陆景宁朝着两位世子看了好几眼。 陆景宁一脸无辜的表示:“你放心,孤肯定会洁身自爱,一旁的俗花定是入不了孤的眼。” 步晏这才作罢。 许是要离开的缘故,步晏格外粘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甚至连批阅奏折时也不撒手。 直到第三日,步晏不得不撒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丹阳大长公主去和亲,陆景宁亲自践行。 而丹阳大长公主只是露了个脸,就被安排坐在马车内,陆景宁直接忽略了丹阳大长公主一副要吃人似的表情。 十里红妆,浩浩荡荡。 “陛下。”牧离不知不觉走近她身边,轻轻开口,目光深情缱绻的盯着她看。 那一声陛下,喊的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一次见面时她明明看清了牧离眼底的抵触,这才几日怎么就深情款款了? “陛下,微臣善酿酒,陛下可有时间小酌一杯?”牧离微微笑,还露出了两腮旁的小小梨涡。 陆景宁蹙眉;“太医说孤近几日不宜饮酒。” “陛下……” “孤还有不少杂物未处理。”陆景宁扭头离开,还没走几步,另一名世子荆允出现在眼前。 比起牧离的温和,荆允的气质偏冷淡些,他一副强忍这不耐烦的模样说:“陛下打算何时成亲?” 陆景宁愣住了。 “陛下,我们是来和亲的,身兼重任还请陛下早些给个答复。”荆允语气生硬。 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子呢。 “东林还在等着陛下的回信呢。”荆允提醒。 陆景宁抿了抿唇,目光一抬瞥向荆允:“你若不愿和亲,可以直接回去,不必在孤面前摆这幅模样!” 荆允蹙眉,许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披着龙袍的小姑娘会这么大胆,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在东林,又有几人敢这样不给自己面子? “陛下!”荆允伸手一把捉住了陆景宁的手腕,力气极大,往前一带,将人卷入自己怀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怀里人,眉眼精致,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馨香钻入鼻尖。 映入一双极漂亮的星眸,荆允眼眸划过一抹惊艳。 陆景宁小脸一沉:“雪鸢!” 雪鸢上前,却被荆允伸手阻挠,两人争执间竟动起了手,荆允一只手搂着陆景宁不松,另只手避开雪鸢,雪鸢担心伤了陆景宁,所以不敢太过用力。 一旁的牧离就这么淡淡的看着这一幕。 “放肆!”陆景宁一声娇呵。 雪鸢停下。 荆允也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盯着陆景宁。 下一秒,陆景宁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荆允漂亮的脸蛋上,清脆悦耳。 荆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陆景宁站稳身子,不悦的看向荆允:“东林世子好没规矩,竟敢以下犯上!” “陛下,荆世子只是开个玩笑,您不必当真的。”牧离朝着她走来,笑容温和,一副知心兄长的模样劝她大度。 陆景宁分明看出荆允眼底暗藏着的不屑,以及嘲笑,玩弄,这两人明明就是合伙捉弄她。 她勾唇:“来人,拟旨!” 荆允脸色微变。 牧离看向陆景宁的眼神也变了。 “你们不是要个交代么,今日孤就给你们交代。”陆景宁扬起下颌:“即日起册封荆世子为荆贵卿,离世子为离卿,赐住悠然宫。” “陛下!”两人惊呼。 尤其是荆允,他堂堂皇子身份竟被封什么狗屁贵卿,他才不屑呢,荆允紧攥着拳朝着陆景宁走了过去,雪鸢挡在陆景宁面前。 陆景宁冷笑:“两位皇夫若是敢以下犯上,即刻绞杀!” “绞杀?”荆允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心口起伏的厉害,像是被人狠狠羞辱了,手指着陆景宁:“你好大的胆子。” “来人!” 陆景宁简直要气疯了,一声令下无数个锦衣卫冲了过来,她手指着荆允:“将荆贵卿杖打二十棍。” “你敢!”荆允怒了。 陆景宁嗤笑,这是她的地盘,还有什么不敢的? 直到锦衣卫将荆允捉住,当场扣下狠狠打了二十棍,牧离在一旁欲言又止。 这二十棍子打的可不轻。 荆允愣是一声都没有喊出来,直勾勾的看着陆景宁,一脸的不服气,陆景宁沉声:“继续打,直到荆贵卿认错为止!” “陛下!”牧离慌了,他道:“我们是来和亲的,若是真打出个好歹来,陛下和东林也没法子交代,今日这二十棍就当给个教训,还请陛下消消气。” 陆景宁没有理会牧离,一个眼神示意,锦衣卫继续动手,一棍又一棍,打的荆允死死咬着牙闷哼不出声。 他就不信了,陆景宁敢打死自己。 两人都较劲了。 陆景宁有恃无恐。 很快这消息传到了大臣们耳朵里,大臣们赶来时,就看见了荆允趴在地上,后背已经是鲜血淋漓,地面上还有不少血迹。 众人傻眼了。 “陛下,不可啊。”众人求情。 “荆世子可是来和亲的,要是打出事了,东林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求陛下开恩。” 陆景宁今日铁了心要给荆允一个教训,冷声道:“求情者,同罪处置!” 瞬间,在场大臣哑口无声。 第143章 必须制服 “继续打,没有孤的允许不准停!”陆景宁发了狠,一副你不认错,我就打死你的架势。 对付荆允这样的人,就是要一次性制服,要么比他还要狠,要么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样的窝囊气,陆景宁才不受。 不知多少个板子下去,荆允觉得下半身已经快麻木了,牧离冲着荆允使眼色:“没必要因为一时赌气较真,打坏了身子,是你自己的损失。” 就怕继续打下去,即便不死也会下半身残疾。 何必呢? 荆允死死咬着牙,额头上全是豆粒大的汗珠儿,脸色苍白仰起头看向了陆景宁。 那一刻,荆允眼底已经有了杀气。 想他一个皇子,竟然被人逼迫到这个份上,简直就是耻辱! “陛……” “陛下!”陆景宁揉了揉眉心,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扶着云冬的手:“孤突感不适,传钟太医。” 云冬赶紧将人扶进殿内,很快钟太医也进去了。 殿外的板子终于停下了。 荆允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形,紧绷着脸存着口气,牧离见状让侍卫将人抬起往外走,却被小太监提醒:“离卿皇夫,悠然宫在这边。” 牧离背脊一僵,在锦衣卫的护送下不得不来了悠然宫。 前朝一位不得宠的妃子的寝宫,宫殿不算大,环境也一般,荆允看了一眼脸色阴沉沉的。 “殿下沉住气。”牧离道。 荆允深吸口气:“本殿何曾受过这种憋屈?” 他恨不得马上回东林,带兵直接踏平了南梁,岂有此理,简直太嚣张了。 “殿下,这里是南梁,咱们寄人篱下没必要置气。”牧离劝,他们今日只是想探一探陆景宁的底线,却不曾想这姑娘脾气这么暴躁,软硬不吃,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故意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荆允趴在了榻上,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紧粘连衣裳,牧离赶紧让随行的大夫来给处理伤口。 衣裳掀开,后背处早已经皮开肉绽。 “嘶!”他倒吸口凉气:“这笔账,本殿一定会亲自盘算清楚,他日必定会加倍偿还。” 牧离不敢应声。 东林的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等伤口处理完了,牧离才道:“有件事我想明白,那位丹阳大长公主已经四十多岁了,为何步晏还要亲自送去北齐和亲?” 这么大年纪,别说和亲了,就是放在眼前也不会多看一眼,而且丹阳大长公主在京城的风评并不好。 他觉得不像是和亲,倒像是去找茬。 就和他们来南梁的目的一样。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回应,牧离一低头却发现荆允已经睡着了。 …… 寝宫 雪鸢重新挑选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女侍卫日夜交换守在了寝宫内,陆景宁也气得不轻。 “这家伙太狂妄了。” 她要是再不给点教训,日后还会蹬鼻子上脸,把南梁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在气头上册封了两位皇夫,现在冷静下来,陆景宁后背有些凉飕飕的,犹豫片刻,赶紧写了一封书信交给落冰:“一定要亲自交给步大人。” 落冰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地赶去将书信送到。 步晏看见书信时正好和亲队伍停下来休息,给马儿补充粮草,拿到书信,他嘴角的笑根本遮掩不住。 等看清内容后,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下来了,额上青筋暴跳。 一旁的丹阳瞧见了冷笑:“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替他人做嫁衣。” 步晏没有理会丹阳的讥讽,将书信捏碎,也回了一封书信交给了落冰。 于是落冰又快马加鞭地将书信送到陆景宁手上。 她看见书信已经是次日早朝后了,几次鼓起勇气想拆开又不敢,脑海里回想着的全都是步晏那双冰冷如水的眼神。 几次犹豫终于开始将书信打开了,看清内容后,她骤然松了口气,信中只有三个字,我信你。 她反复看着书信,嘴角翘起笑意。 “陛下,离卿皇夫求见。”小太监道。 陆景宁收起脸上的笑意,不慌不忙地将书信叠好收起来,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让他进来。” 片刻后牧离进来,冲着陆景宁行礼:“陛下,荆世子昏迷不醒,高烧不退,还请陛下去瞧瞧。” 那一句荆贵卿,他实在是喊不出口。 陆景宁淡淡道:“去太医院,看上哪个太医就让哪个治。” “陛下不去看看?” “孤又不会治病。” 牧离噎住了,几次想开口,陆景宁却是头也不抬,最后还是没耐心了,抬起头看向了牧离:“离卿还有事?” 牧离摇头,起身退下。 不到一个时辰小太监又来请,说是荆允病的开始说胡话了,禀报时恰好几个大臣也在,瞬间就炸锅了。 “陛下,荆贵卿可别有什么生命危险,您快去看看吧。” 在几位大臣的催促下,陆景宁只好去了一趟悠然宫,看见了昏迷不醒脸色通红的荆允。 “陛下,荆贵卿挨了板子又受了风,导致体内寒毒发作,这病实在是严重。” 太医道。 陆景宁皱着眉,还未开口却见荆允慢慢地掀开眼皮,朝着她看了过来,乌黑的眼珠子闪烁着愠怒,薄唇紧抿。 “可有性命之忧?”她问。 太医道:“暂无。” “那便安安心心医治,缺什么尽管去太医院取,别让人死了。”陆景宁丢下一句话扭头就走。 荆允望着陆景宁越走越远的背影深思。 倒是几位大臣安抚起荆允。 “荆贵卿消消气,陛下就是个火爆脾气,被宠坏了,贵卿既然来和亲了,该低头就低头,可别再招惹陛下了。” “这倒是。” “贵卿哄一哄陛下,说不定陛下就能回心转意。” “滚出去!”荆允猛的一嗓子,要不是身体不方便,他早就抄起茶盏朝着说话的人砸过去了。 他可是东林皇子,要他去哄陆景宁? 做梦! 几位大臣被吼了一嗓子,讪讪的后退几步,其中一人撇撇嘴:“不管之前荆贵卿是什么身份,如今已经纳入南梁后宫了,该收敛脾气就收敛些,得罪了陛下,受苦的还是自己。” 荆允闻言一记狠厉的眼神甩过去,一个激动没忍住直接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黑了,后背处火辣辣的疼,牧离守在一旁,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是咱们低估了陆景宁。” 荆允嗤笑:“怎么,你也害怕她?” “岂会呢,陆景宁凭借太子嫡女的身份一路走到今日,绝非等闲之辈。” 南梁先帝还有那么多儿子呢,孙子更是好几十个,怎么就把皇位传给了一个女子? “不过是有步晏在身后出谋划策而已,没了步晏,她什么都不是!”荆允道。 第144章 全是俗物 “可要是陆景宁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不会能有今日,不可否认,她手段的确是狠。” 牧离来之前压根就没有把陆景宁放在心上。 甚至觉得东林帝这和亲的法子,实在是小题大做,荒谬的很,两人临来南梁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向东林帝保证过,不废一兵一卒就能收复南梁。 可现在看,牧离觉得有些难度。 “你怕了?”荆允反问。 牧离摇头,他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姑娘? 只是想提醒荆允不能掉以轻心。 吃过一次亏,荆允心里多了三分计较:“咱们来日方长。” 牧离顺从的点头:“殿下英明神武,又是东林第一美男子,只要殿下肯屈尊降贵,那陆景宁必定会手到擒来。” 在东林,多少姑娘以嫁牧离为荣耀。 削尖了脑袋想要嫁过去,可惜,荆允连看都不看一眼,都认为是庸脂俗粉。 人在屋檐下,荆允深吸口气只能妥协。 于是悠然宫的人每日总要去议政殿好几次。 “陛下,荆贵卿高烧不退。” “陛下,荆贵卿开始说胡话了。” “陛下,荆贵卿醒了。” 接二连三的打搅让陆景宁烦不胜烦,干脆直接将此事交给了雪鸢:“再有人来报,直接打发了。” “是。”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两日。 上早朝时还有大臣隐晦的提醒她要多去后宫走一走,陆景宁当场黑了脸,下朝之后想去探望母亲。 穿过御花园时被户部侍郎给拦住了。 “陛下您后宫空虚,是不是应该多纳些皇夫,也好早早诞下南梁小殿下?” 户部侍郎硬着头皮送上了几卷画像。 陆景宁随手一挥:“尔等俗物也配入了孤的眼?” 说完,她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在长廊的另一头又被一人给拦住了,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个病的快要死了的荆允? 刚才的对话被荆允听见了,他自信的勾起唇朝着陆景宁这边慢悠悠走来。 陆景宁只是淡淡瞥了眼,皱着眉头调转了方向,从另一侧扬长而去。 荆允愣住了,脚步犹如灌了铅一样沉,望着陆景宁的背影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刚才陛下可曾看见我?”他问。 小太监点头:“陛下看见了。” 他瞧着陛下分明就是要朝这边走来,只是看见自家主子站在这,临时改了个方向。 荆允的唇绷的很紧。 “奴才猜测肯定是陛下太害羞了,毕竟是个姑娘家,哪好意思盯着男子看,总该有些娇羞矜持。” 这么一解释,荆允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些。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只是接下来好几次的偶遇,陆景宁对他不仅视而不见,就算是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遇见了。 她也仅仅是掀开眼皮瞥了眼。 眸中是波澜不惊。 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像极了他在东林时,对那些趋之若鹜的贵女时表现的模样。 “陛下。”荆允终于忍不住了。 陆景宁挑眉;“有事?” 荆允牙根痒痒。 不远处赶来的牧离一只手搭在后腰处,穿这件锦白衣裳,笑的温和:“荆贵卿在宫里摆了一桌家宴,还请陛下赏个脸。” 这话荆允实在是说不出口,但也没有否认。 陆景宁淡淡的哦了一声,伸手拢了拢鬓间秀发:“孤今日不得空,改日吧。” 荆允心口里闷着一口气随时都要爆发了,他目光阴沉的盯着陆景宁:“陛下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东林和亲?” 说到这牧离也跟着劝;“毕竟东林的使臣还没回去呢,陛下好歹也给东林些颜面。” 无法,陆景宁只好松了口:“既然荆贵卿盛情想邀,那孤就去一趟吧。” 荆允脸色这才略略好看了些。 只是等到了晚上用膳时,荆允差点又没绷住情绪和陆景宁吵起来,因为陆景宁还请了好几个太妃作陪。 太妃们年纪都不大,冷不丁的被陆景宁下旨召来,还有些不自然,陆景宁倒是吃的欢快。 填饱肚子后,将筷子放下。 她斜了眼荆允:“这些都是后宫的老人儿,荆贵卿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和诸位太妃取取经。” “你说什么?”荆允的拳头捏的嘎吱响。 吓的几个太妃朝着陆景宁靠拢,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架势。 陆景宁皱了皱眉:“荆贵卿这脾气可不好,还得改一改,这样是不招人喜欢的。” “你!”荆允险些要被气死了。 陆景宁无趣的撇撇嘴,站起身回过头瞥了眼荆贵卿:“东林第一美男子,也不过如此。” “砰!” 荆允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一声巨响。 桌子四分五裂。 吓得太妃们顾不得礼仪,提着裙子就跑。 荆允的脸色阴沉的想要杀人,他心口起伏,怒问牧离;“刚才这丫头说什么?” “殿下可别忘了陆景宁的未婚夫是步晏,许是胃口被养刁了。”牧离解释。 论姿容,步晏号称百面阎罗,私底下还有人称他是千面人,极英俊,见惯了那样的绝色男子,一般人又岂能入眼? “步晏?”荆允满脸都是不屑:“岂能同本殿比较?” 回到大殿的陆景宁揉了揉鼻尖,打了好几个喷嚏,正要宽衣睡觉,却见落冰送来了书信。 她的瞌睡虫瞬间就没了,接过书信打开,上面的字迹比之前多得多,上面写着这段日子步晏所见所闻。 一路上见过的风景,还有遇到的人,以及还有对她的关心和隐约暧昧。 陆景宁羞的红了脸,抱着书信不撒手,等再继续往下看时,她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步晏在西关发现了北齐的几十万大军驻守。 “这么大的事为何无人上奏?”陆景宁坐起身,几十万大军悄无声息的来了西关,居然没人知晓。 太过分了! “陛下消消气。”雪鸢安抚。 陆景宁揉了揉眉心,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时有人提出乌城被人袭击,死了不少无辜的百姓,这帮人来历不明,像是从哪个山上下来的劫匪,对着乌城烧杀抢夺。 乌城将领屡次围剿不成,不知如何是好。 若继续追,就到了北齐边境。 若不追,这帮人声东击西打游击,像是故意在转移乌城的兵力。 第145章 灌醉牧离 乌城...... 难不成要和前世一样的遭遇? 陆景宁揉着眉头,愁眉不展。 “陛下。” 门外传来了牧离的声音,陆景宁闻言眉头拧的更深了。 “陛下,这两日东林使臣也快离开了,咱们不宜得罪。”长喜公公劝。 陆景宁无奈只好召了人进来。 牧离脸上带着温和笑容,冲着她行礼:“给陛下请安。” “离卿不必多礼。”陆景宁指了指下方的椅子,可牧离却直接朝着她走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壶酒,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陛下可是在为了乌城烦恼?” 一句话戳到了陆景宁的心事。 她疑惑地紧盯着牧离。 “陛下不必这么看着我,乌城虽在北齐,南梁边界,离东林也不元。” 牧离自顾自地打开了一壶酒,递给了陆景宁:“陛下,这是我亲手酿的,口味温和,适合女儿家。” 陆景宁抬起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凝着眉问:“这消息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这不是什么秘密......”牧离冲着陆景宁微微一笑:“陛下不必紧张,这事儿不是东林做的,东林还不至于这么卑鄙无耻。” 这话,陆景宁一个字也不信。 收回来手,换了个姿势坐下也没理会牧离献殷勤。 牧离也不恼,默默守在一旁。 最终还是陆景宁先妥协了,拿过一壶酒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嗅,酒里居然还有牡丹花的香气。 看来这是有备而来。 明知她喜欢牡丹,特意酿造了牡丹花酒。 真是有心了。 陆景宁却并没有着急喝,似笑非笑地看向了牧离:“今日你我之间不谈君臣,当个知己好友,闲聊几句如何?” “陛下是想聊是谁在乌城捣乱?” 牧离总是能很准确地猜到了陆景宁的心思,陆景宁却莞尔一笑:“猜来猜去得多麻烦,反正就那么几个,不是这个就是另外一个。” 陆景宁朝着长喜看了一眼:“弄些下酒菜来。” “是。” 很快就摆上来一桌子膳食,两人面对面坐着,陆景宁拿过琉璃盏倒了一杯酒,漫不经心的问:“离卿在东林可有心仪女子?” 牧离蹙眉。 “离卿年纪不大,身份样貌都是极出挑的,媒婆肯定踏破门槛了吧?”陆景宁揶揄:“你这样的人入了南梁,岂不是可惜?” “能陪伴陛下左右,岂会可惜?陛下又何必妄自菲薄?”牧离不以为然。 陆景宁端起酒冲着牧离举起,牧离同样举起酒杯,两人对饮,牡丹花的香味在嘴里萦绕不散。 她嘴角勾起:“好酒!” 牧离微笑。 两人天南海北的闲聊起来,陆景宁的两腮染上红晕,黑色瞳孔灿若皎月,反观牧离是一点醉态都没有,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景宁。 陆景宁挥挥手:“全都退下。” “陛下?”长喜慌了。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陛下肯定会被人欺负。 陆景宁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怒瞪了一眼长喜:“怎么,连孤的话都不听了?” 无奈,长喜只好带着人都退下了。 只剩下两人,陆景宁重新坐下,打了个嗝儿然后一脸认真的盯着牧离:“离卿,你可想好了,要是被孤宠幸后,将来面对的可是三宫六院,孤的身边不止你一人。” 牧离垂眸遮去了眼底的一丝丝嫌弃,再抬起手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能陪伴在陛下左右,是我的福气。” 假话! 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还和其他男人有染,哪怕对方是女帝。 只是陆景宁并没有拆穿,提着酒继续要和对方喝,下一刻身子摇摇晃晃,没有站稳跌坐在椅子上,瘫软了身子趴在了桌子上。 牧离站起身轻轻碰了碰陆景宁:“陛下?”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牧离嘴角扬起笑意,指尖在陆景宁身上开始搜寻。 手指头刚刚碰上,下一秒,陆景宁极快地攥着他的手,用力一掰。 嘎吱! 是骨头碎了的声音。 牧离脸色微变,怔怔地看着陆景宁,此时的她眼底哪还有一点点的醉态? “离卿找什么呢?”陆景宁似笑非笑地问。 “我……”牧离强忍着疼,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我是想扶着陛下去榻上歇息。” 陆景宁打了个响指,从柱子后面涌出几个黑衣人来,他们按住了牧离,牧离脸色微变:“陛下要做什么?” 没理会牧离,陆景宁拿起自己面前的那一坛子酒,伸手攥住了牧离的下颌,将一碗酒如数给灌下去了。 第一杯,第二杯…… 一坛子见了底。 陆景宁朝着身后伸出手:“拿酒来。” 又一坛子烈酒端上来。 牧离的衣裳早已经被酒给灌湿了,他挣扎,奈何这群黑衣人武功极高,将他按得纹丝不动。 “早就听说东林离世子千杯不醉,今日孤倒要看看离卿究竟能喝多少。” 一杯烈酒下肚,灼热从喉咙一路滑到了胃里,牧离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了。 直到牧离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暗卫才松开了手。 陆景宁居高临下的看着牧离:“将他扒光了,用棉被抬回悠然宫。” “是。” 牧离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荆允那张阴沉的脸,他抬起手揉了揉脑袋,涨呼呼的难受。 “殿下。” 荆允淡淡瞥了眼牧离:“离世子好酒量,这次怎么将自己给灌醉了?” 牧离这才想起来昨日喝酒的场景,咬着牙,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一头牛被陆景宁那么个灌法,也不可能不醉。 “你可同她说了什么?”荆允凝着脸问。 牧离摇头。 “果真没有?” “殿下,我岂会同她说什么。”牧离气不过,暗自骂了一句陆景宁真是卑鄙。 此时门外传来晋封的消息,将牧离册封为离贵卿,位份和荆允一样。 荆允扬眉。 “殿下,陆景宁奸诈狡猾,您可千万不要中了离间计。”牧离着急的解释,其实昨日他喝醉了,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也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陆景宁为何会册封自己。 简直是胡来! 第146章 猎人猎物 荆允冷冷一哼,态度不明。 “殿下。”牧离着急地掀开被子下地,许是太着急,脚下一软扑通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荆允。 “昨晚她下旨派了三波人,一个去了乌城,一个去了西北,还有一个去了西京。” 西京二字一说出,牧离愣了:“这绝对不可能。” “旨意已下,岂会有假?”荆允弯腰一只手掐住了牧离的脖子,微微用力:“你昨日喝醉了酒,定是说错了话,要么就是你故意透露出去的。” 西京,藏着一支军队,将领正是荆允。 牧离慌了:“殿下,此事肯定是有误会,昨日是陛下故意灌醉我,我绝对不会背叛您。” “那你倒是说说昨儿你们都聊些什么了。” 牧离语噎。 他只记得前半段,根本记不住后半截。 迷迷糊糊的,一群黑衣人按住他,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他实在是难以招架。 “我……”牧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你昨日去找她时,她将身边所有人都遣散了,只有你一人在殿内,你究竟是怎么喝醉的?” 荆允不信,牧离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给喝醉了。 “殿下小看了陛下,那议政殿高手环绕,是陛下故意为之。”牧离解释。 这话荆允信了一半,但心口的怒火还没消,正要继续追问外头传来请安声。 是陆景宁来了。 牧离眼皮跳了跳。 下一秒陆景宁推开门进来,直接忽略了荆允,朝着牧离走来,一脸关心:“离贵卿,你还好吧,都怪孤忘了告诉你,南梁酒烈,一杯酒足以灌醉三头牛,唉。” 陆景宁招招手让人送来了醒酒汤。 牧离下意识的看向了荆允。 只见荆允的脸色一直盯着陆景宁,那眼神多了几分不清明,牧离心里咯噔一沉。 殿下可别是动了真感情了。 陆景宁狡诈如狐,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离贵卿?”陆景宁伸出白嫩嫩的手在牧离眼前晃了晃,翘起红唇,嘟囔;“怎么还把人给喝傻了呢,孤定要狠狠教训酿酒师,好端端酿这么烈的酒作甚?” 牧离终于回过神,赶紧说自己没事。 “离贵卿,你一直这么躺着也不是回事,不如跟着孤出去走走吧,御花园百花齐放,你喜欢什么花,咱们可以采摘来继续酿酒。” 一旁的荆允听不下去了,冷着脸扭头就走。 “殿下!” 人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牧离这才抬起头盯着陆景宁,对方冲着自己敷衍一笑;“竟然离贵卿没有那个兴致,那孤下午再来。” 说罢,陆景宁转身带着人离开。 没走多远,在长廊处碰见了荆允,陆景宁上下打量了一眼荆允,啧啧摇头。 荆允瞬间火大:“陛下这是何意?” “荆贵卿倒是长了一张不错的脸,只是品味不太行,那年纪轻轻的终日穿着黑色,看着就瘆人。” 荆允脸一沉。 陆景宁转头对着雪鸢道:“去库房挑选几匹颜色鲜艳的锦缎,给两位贵卿做几套衣裳。” 连牧离也有份? “荆贵卿,你好歹和离贵卿是一块来的,你多多照顾些离贵卿,你脾气不好,可别吓着他……” “砰!” 荆允一拳头砸在了柱子上,落下一个坑,拳头上渗出血迹,顺着柱子流淌,陆景宁佯装没看见,继续说:“离贵卿背井离乡,出门在外不容易,要不是离贵卿多次替你软话,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陆景宁止住话题,扭头离开,只留下一脸愤怒的荆允。 离开了悠然宫,陆景宁嘴角的笑就止住了,雪鸢笑:“陛下,这激将法好用吗?” “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东林会用美男计迷惑她,她何尝不是用美人计来反击? 对付荆允这种骄傲的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忽略。 一个人被捧惯了,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渐渐勾起荆允的好胜心。 接下来几日,陆景宁每天都去探望牧离,每次去都不会空着手,都会带着各种各样的酒让牧离品鉴,一副好学模样。 偶尔还会带着御膳房各种各样的小点心,对牧离呵护备至。 只是悠然宫的好多建筑都跟着遭殃了,不是被砸了一个坑,就是花枝被斩断,柱子也被打坏。 陆景宁全都当做没看见,直到东林使臣起程离开了南梁,她才熄了心思去找牧离。 许是找习惯了,冷不丁地冷静下来,牧离反而不习惯了,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窗外动静。 “陛下今日没有来。”荆允看穿了他的心思,越发怀疑牧离是对陆景宁动了情。 牧离摇头:“殿下误会了,我不是在等陛下。” 荆允嗤笑一声懒得反驳,看了一眼廊下摆放着绽放的花朵,妖娆夺目,瞧着就碍眼。 “你该不会真的自甘堕落,将自己当成皇夫了吧?”荆允收回眼神,一只手靠在后腰处:“你不要忘了咱们来的目的。” 牧离垂眸:“殿下,微臣一日不敢忘。” 这时悠然宫门口传来脚步声,牧离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了雪鸢的身影出现。 雪鸢冲着两人行礼后,对着荆允说:“殿下听闻荆贵卿会打造兵器,甚是感兴趣,想邀荆贵卿去一趟兵部,不知荆贵卿可有时间?” 荆允紧绷着唇不说话。 雪鸢再次开口提醒:“若是荆贵卿不得空也无碍……” “前面带路!”荆允道。 雪鸢立即弓着腰在前面指引,忽视了牧离,牧离反而主动争取;“我在悠然宫待着也是待着,不如一起去瞧瞧?” “离贵卿,陛下未曾召见您。” 牧离闻言脚步倏然止步,脸色讪讪有些尴尬,只能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心里竟然有些落寞,甚至脑海里还浮现了陆景宁的脸庞,一颦一笑,挥之不去。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着那样性子的姑娘。 牧离很快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他赶紧摇摇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绝对不能对陆景宁动情。 第147章 制造兵器 荆允一路跟着雪鸢来到兵部。 偌大的院子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兵器,还有不少铁匠正在打造兵器。 一抹月牙白身影站在不远处,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长发微挽用玉冠束起,随意的散披在背后。 荆允见她看的认真,便走上前,对着正在打造一柄长剑的工匠说:“剑看着虽霸气却不实用,且太沉。” 陆景宁听见说话声扬起头瞥了眼荆允:“孤听闻贵卿制造兵器有些独特,不知可否让孤开开眼?” 荆允迟疑,倏然又笑了:“既然陛下想看,又有何不可呢。” 随即荆允随手接过工匠手里的大锤,挑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熟练的锤凿出一柄长剑,轻巧便携又锋利。 等剑冷却后,荆允又给剑开刃,擦拭干净之后递给了陆景宁。 “陛下试试?” 陆景宁伸手接过,环视一圈看见一颗碗口粗的胡杨树,高高扬起冲着胡杨树劈了过去。 呲! 哐当。 剑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荆允脸色微变,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断剑。 “这怎么可能?” 陆景宁安抚:“许是孤力道用的不对,毁了这把剑,实在可惜。” 荆允没说话,直径朝着炉子旁走去,再次选了一块烧红的铁开始铸造。 等了一个时辰,铸造完毕。 陆景宁拿起,再次砍在胡杨树上。 铮! 一声响,剑虽未断却弯曲不成形。 荆允脸色倏然变得难看。 “罢了,真是扫兴。”陆景宁撇撇嘴,转过头继续安慰荆允:“时候不早了,该用膳了。” “陛下,我要再试试。”荆允开始检查铁块,大锤...... 陆景宁瞧了眼,摸了摸鼻尖,找了个借口要回去批阅奏折晚些时候再来。 回到议政殿批阅了一个多时辰奏折,揉了揉泛酸的胳膊,问起:“人还在兵部?” “是。”雪鸢笑:“荆贵卿整整做了十二把剑,等着看您去试验呢。” 陆景宁却道:“不急,再等等。” 傍晚 荆允亲自来找她,黝黑的目光里闪烁着执拗:”陛下,请随我来。” 长长的案子上摆放着足足二十几把长剑,有长有短。 陆景宁暗自咂舌,犹豫一瞬后挑起其中一把,握在手里有些沉甸甸。 “这是勾王剑,适合前线杀敌。” 陆景宁轻轻一摸:“确实是一把好剑。” “还有这把是东林自创的长短剑,远近皆可用。”荆允说到这一脸的傲气。 陆景宁不用猜也知道这把剑的发明人肯定是荆允。 她点了点头,摸着长短剑中间位置,还有一个小机关,轻轻一按长剑那端就缩了回去。 当真是设计精巧。 陆景宁又看了看其他的,各有各的特点。 “陛下不试试吗?” 在荆允期待的眼神中,陆景宁下颌扬起,走向另一棵胡杨树。 一剑斩下。 砰! 碗口粗的胡杨树应声倒下。 陆景宁红唇翘起弧度:“好!好!” 看着陆景宁兴高采烈的模样,荆允紧绷的脸色慢慢缓和,耳根子隐隐染上绯红。 “陛下。”雪鸢及时出现:“前朝有大臣求见。” 于是陆景宁冲着荆允挥挥手:“孤还有正事,改日再约。” 脚底抹油扭头就走。 回到殿内,陆景宁召了兵部尚书。 “可瞧见了?” 兵部尚书此刻还穿着工匠的衣裳,脸上乌黑来不及擦拭,听这话额头触地点点头:“瞧见了,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能做出一模一样的。” 东林兵器制造在诸国之间一直有美誉。 尤其是东林皇子荆允,在这方面更是天赋异禀。 兵部尚书也没有辜负她的期盼,连夜就照着荆允的法子又做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长短剑。 “这长短剑在东林极有名气,数量有限,即便是侥幸得到一柄也一直无法做出一样的。”兵部尚书难言激动:“若不是亲眼所见,微臣就是想破了脑袋也做不出来。” 陆景宁看着两个一样的剑,微微笑:“李大人,孤命令你在半个月内搜集信得过的工匠两千人,即刻出发去乌城。” 兵部尚书李大人激动万分,冲着陆景宁磕头:“微臣领命。” 经此一事,李大人是彻底折服了对陆景宁的敬佩,谁说女子不如男,陛下这不是游刃有余,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多少能工巧匠都无法破解的难题? 夜色渐深 陆景宁却没睡意,距离她和步晏约定的日子还有三日。 “陛下。”雪鸢拿着件披风搭在陆景宁身上:“天黑了,该歇了。” “不,还有件事还未去做。” 她带着玉玺去了趟长宁宫。 长广王和王妃都住在那,见她来,小太监扯着嗓子要喊出来却被雪鸢给拦住了。 “父亲和母亲呢?” “回陛下,王爷和王妃刚才还在大厅下棋呢,这会儿应该没睡。” 陆景宁轻车熟路地朝着大厅去,两人果然还没睡,上官氏正托腮看着棋盘,皱着眉冥思苦想。 一旁的长广王面上是温和的笑容,抬头看见了她来,便喊了声:“阿宁来了。” 上官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果然看见了陆景宁来了,她赶紧起身走了过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孤来是有些事想和父亲聊一聊。” 陆景宁也不避讳,将自己要去北齐的事说了,上官氏第一个不同意;“这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当真决定好了?”长广王问。 陆景宁重重的点了点头,于是长广王叹了口气:“需要为父帮什么?” “你怎么也纵容她?”上官氏隐隐有些不悦,瞪了一眼长广王,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去了北齐,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南梁众多儿郎,怎么就偏要她去? 长广王不语。 “母亲,孤的王位不稳,且北齐来势汹汹,东林也是虎视眈眈,趁着东林和北齐还未达成一致,眼下是孤收服军心最好的时机。” 这一趟北齐,她是非去不可。 说到这上官氏哽咽了,懊恼自己没有生个儿子,偌大的担子就这么搭在了娇滴滴的小姑娘身上。 旁人家的姑娘每日读书识字,赏花扑蝶,春季游玩秋季赏枫,冬日和几个好友窝在屋子里烤着火,吃着点心听曲儿,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她的女儿,却偏偏要围绕着一堆老儒臣,批不完的奏折,见不完的人,还有数不清的麻烦事。 日子过得太辛苦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心疼。 陆景宁将玉玺交给了长广王:“孤想请父亲代为执掌朝政。” 除了父亲,谁也信不过。 而恰好父亲又是前太子的身份,处理朝政也是游刃有余。 长广王伸手接过。 “阿宁,你可一定要小心谨慎。”上官氏一而再的叮嘱吩咐,陆景宁微笑应了。 次日上朝时有大臣当众提及:“陛下亲政以来还未南巡,微臣以为陛下应该趁此机会一路南巡,一来也是体恤民情,二来还能让百姓知道陛下心里是有他们的。” 京兆尹立即附和。 于是陆景宁当即决定两日后南巡,当即让长广王代为处理政务。 下朝后还没回到寝宫远远的就看见荆允站在必经之路等着了,陆景宁嘴角轻抽。 “陛下。”荆允行礼:“听闻陛下要南巡,可否带上我?” 嗯? 陆景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闻南梁处处都是风景,尤其是南方一带,更是风景独特,我也想去看看。” 荆允一脸认真的盯着她看。 第148章 一路南巡 “南巡一路辛苦……” “在陛下眼里,我很弱?”荆允皱着眉反问。 陆景宁摇头:“自然不是,此次南巡孤是体恤民情,不是儿戏,若是被百姓知晓身边还带着个男人,传扬出去还以为是孤是游山玩水了,不可不可。” 她摇头拒绝,又看荆允漂亮的脸蛋渐渐变白,拳头紧捏,陆景宁赶紧道:“此次虽不方便,但等孤回来,私底下可以带着贵卿去瞧,一路上无人打搅,岂不快活?” 荆允的拳头渐渐松开。 在陆景宁的安抚下,荆允一脸认真的说:“好,我等着陛下。” 刚打发了荆允,又来了个送点心的牧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陛下,我可以变成侍卫陪同陛下一同去,如何?” “那怎么成!”陆景宁板着脸拒绝:“孤会一视同仁,绝不会撇下荆贵卿一人。” 几次周旋后,终于又将牧离给打发了。 陆景宁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出发这日,在文武百官的护送下,陆景宁登上马车一路南巡,马车浩浩荡荡行驶一日后。 几位大臣拜别陆景宁。 “微臣拜别陛下。” 南巡路线变成了一路北齐。 快马加鞭,披星戴月按照步晏给的路线,一路畅通无阻。 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乌城。 马车还未停稳大老远就听见了叫喊,求饶的声音。 “救命啊。” “大人,求求您饶命。” “滚开!” 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入耳中,陆景宁撩起帘子看见一群黑衣人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他们肆意的烧杀掠夺。 手持长剑,毫不犹豫地一剑刺穿了妇孺的身子,随即仰天长啸,策马又朝着下一个方向。 那人的视线对上了陆景宁。 手握缰绳,夹紧了马腹,黑面蒙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吹着口哨,其余的黑衣人纷纷朝着他靠拢。 他们的视线都盯着陆景宁,虎视眈眈。 陆景宁心口起伏的厉害,紧紧攥着拳,这帮人渣居然连老弱病残都不放过。 简直该死! 对面马背上的人剑指着陆景宁:“他们的马车里肯定有贵重东西,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陆景宁站在马车上纹丝不动,眼看着这群人冲了过来。 下一刻无数黑衣人涌出,将这群人团团包围。 “留活口!”她启唇。 马背上的人拧眉,看着四周的黑衣人意识不妙,扭头就想逃跑,可惜黑衣人不给机会。 个个武功了得,身形犹如鬼魅。 “啊!”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一炷香后 二十几人被绑,被人堆积在一起,卸掉了下巴,连张嘴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没给。 陆景宁下了马车,朝着几人走近,等看清地上的剑时她眸色一闪,嘴角勾起冷笑,捡起其中一把剑挑开了那人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你是谁?从京城来?”那人开口问。 陆景宁没有回应,冲着一旁的小姑娘招招手,小姑娘被吓坏了,哆哆嗦嗦上前,双膝一软就要下跪却被陆景宁给拦住了。 “他杀了你的亲人,我给你个报仇的机会。”陆景宁将剑递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有些发懵,手里握着剑,整个人还在颤抖但目光触及了男人的视线时,眸色慢慢变得狠厉。 男人脸色微变,还在叫嚣:“你敢杀了我,等我出去,杀了你全家十八代!” 哐当! 剑被吓得掉在地上。 小姑娘哽咽着往后缩。 陆景宁捡起剑毫不犹豫地一剑刺向男人,并未伤及要害,男人吃痛脸色陡然变白,狠狠瞪着陆景宁:“你该死,等我回去一定会杀回来,扒了你的皮!” “扒皮?”陆景宁嘴角勾起:“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来人,将他扒掉一条腿的皮,再将他悬挂在城门上,还有这些人,全都挂上去。” 男人慌了,质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景宁没有理会。 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二十几人当场被扒掉了一条腿的皮,血淋淋地扔在一旁。 再被人捆起来吊在城门口,路过百姓瞧见了,胆子小的吓得捂住眼,胆子大些的才敢看一两眼。 有人认出来这些人就是近日在乌城作乱的人,只是不巧被抓住了,乌城不少百姓气鼓鼓的,朝着这些人扔小石头,还有烂菜叶,愤愤的咬牙切齿的模样。 陆景宁坐在马车内撩起帘子:“这帮人杀了都不解气。” 若是袭击了军队,她反倒称赞一声有本事,无差别地烧杀抢夺,虐待百姓,这口气她是咽不下。 “来人!” 侍卫上前。 “在城门口放上一口大锅,里面熬些辣椒水,再放几个大勺,路过之人都可以浇上一勺,人死不追究。” “是。” 城门口的大锅很快就支上了,火辣辣的辣椒水还有些呛鼻子,二十几人看一眼,眼皮跳得厉害。 “大哥,这娘们来者不善,不杀了咱们又要往死里折腾,现在怎么办?”有人慌了。 为首的男子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马车,他也发现了此人身份不一般,身边还有那么多高手暗卫。 “老三要是知道咱们没回去,肯定会来打探消息,再忍一忍,等老三来救。” 话音刚落,耳根子旁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 城门底下不知是谁浇了一勺热气腾腾的辣椒水在扒了皮的腿上,瞬间刺无比。 惨叫声充斥整个城门口。 百姓们看见这一幕齐齐叫好,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这位女侠做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这帮人太可恶了。” “女侠,你快离开乌城吧,这帮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人凑在她的马车旁劝。 陆景宁心里一暖,撩起帘子站了出来,扬声道:“我就住在西北那条街的驿站,诸位不必担心,恶人自有恶人惩,我不怕。” “可是……” 有人高兴有人担忧,生怕陆景宁会打不过他们。 第149章 螳螂捕蝉 倏然又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一声驾,吓得百姓们落荒而逃,卷起的尘土四处飞扬。 陆景宁就站在马车旁,微微眯眼。 青天白日这帮人竟然如此猖狂,还敢来救人。 “乌城县令呢?”她问。 雪鸢立即派人去打听。 等候的功夫这群人已经来到跟前不远处停下,为首的人身上背着长缨枪,脸上蒙着黑巾,露出一双清秀眼睛,仔细看又和城墙上挂着的人有几分相似。 那人看见城墙上一排排人嗷嗷惨叫,手里的长缨枪紧攥着。 “老三,就是这个娘们害惨了我们。”城墙上的人看见救星来了,激动万分,目光狠厉地瞪着陆景宁。 老三顺着看向陆景宁,嘴里大骂一声贱人:“竟敢伤害我二哥,拿命来!” 老三带着足足上百人,个个手握长剑,杀气腾腾的看着她们,那架势似是要将她们给撕碎了。 陆景宁下颌扬起:“即刻关城门!” “是”几个侍卫分别去四个城门口下令。 随后陆景宁坐在了马车架子上,慢悠悠的叫人准备绳子。 老三见她如此傲慢,怒火涌上心头,龇牙:“杀!” 几人还未凑近,无数弓箭手从天而降,城门口上也都是弓箭手,将老三一群人团团围住。 老三错愕:“你到底是什么人,官兵怎么会听你的号令?” “老规矩,活捉!”陆景宁命令道。 无数暗卫犹如鬼魅般的身影在这群人身边游走,弓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他们的膝盖,手。 一百多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倒下了。 城墙上的人看着救兵没有一个逃掉,他们连叫喊都忘记了,咽了咽嗓子,彼此面面相觑,有些惊恐的看着陆景宁。 “刚才这些人是从哪出来的?” “我竟一点也没发觉。” “不……不知道。” 这时的他们不嘴硬了,知道是惹错人了。 陆景宁随手挑了一人:“回去告诉你们的大哥,就说今日之内若不解救这帮兄弟,我可要全都堆积起来活烧了。” 被挑中的小弟乍一听这话,腿都软了。 他们已经够冷血了,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竟敢比他们还要狠毒。 “给他一匹马,让他走。” 小弟战战兢兢地上了马背,溜之大吉,留下的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被卸掉了下巴,手脚都被捆起来吊在城墙上。 那场面甚是壮观。 躲起来的百姓又出来了,乍一看城墙,看向陆景宁时眼睛里多了崇拜,纷纷称之为女侠。 陆景宁回到了驿站,雪鸢上前禀报:“陛下,乌城县令昨日被杀了,县令府一家三十口无一幸免。” 陆景宁脸色微变。 她所在的地区是乌城的一角,并未乌城中心位置,是个小县城,守卫并不多。 不似主城区,在那里驻扎了三十万大军,这帮人根本不敢来作祟。 “厚葬了吧。”她道。 雪鸢点头。 这一夜陆景宁满脑子都是今日那帮人虐杀百姓的场面,陆景宁紧攥着拳,她发誓一定要让这帮人血债血偿! “陛下。”雪鸢犹豫。 陆景宁猜到她要说什么,沉声道:“这帮人是荆允的手下,对不对?” 雪鸢垂眸,那些收缴上来的兵器和荆允在宫里制作的一模一样,且不止一件。 “陛下!” 门外侍卫有些激动:“有消息了。” 她顾不得生气,随手抓起一件披风搭在身上,雪鸢拦着她:“陛下,您无需亲自去。” “孤不亲手杀了这帮人,难泄心头之恨。” 陆景宁跨上马背,看着不远处几条大狗闻着味一路往前走,今日放走一人就是为了顺藤摸瓜打探消息去了。 只要跟着大狗就能找到幕后之人。 城门打开。 陆景宁带着人一路朝着西北方向浩浩荡荡的赶去。 半个时辰后 又有一群人站在了城门底下,他们悄无声息,一部分人欲要爬上城门,还有一部分人留下放哨。 有人一跃而起拿着剑将绳索砍断,将城墙上的人全都放下来。 “大哥!”老二和老三激动。 老大一手扶着一个,低声道:“我已经引开这娘们了,咱们先走,这仇咱们晚些再报也不迟。” 老二闻言笑了笑:“还是大哥聪慧,这娘们要是被我抓到,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被吊在城门口成了笑柄,身上被动了刑,稍稍一动就是钻心的疼,越想越生气。 “这娘们什么来历?” “估摸着是那个贵家小姐,不碍事,咱们回去商议商议,一定可以将此人活捉,还怕没机会折磨么。”老大道。 一行人趁着黑夜掩藏自己。 下一刻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城门脚下。 砰的一声响城门再次被关上。 陆景宁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凝着脸,犹如黑夜罗刹,满身都是杀气。 无数弓箭手瞄准,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箭如雨下。 射中一人后那人顷刻间倒下。 “大哥,中计了!”老二倒吸口凉气:“这娘们压根就没走!” 老大闻言深吸口气,吹起口哨,顿时从城中涌出无数黑衣人来,老大咧嘴笑:“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中计还不一定呢。” 黑衣人的数量粗略估计,至少有上千人,他们的身上还套着铠甲,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陆景宁不慌不忙,不怕来,就怕不来呢。 黑衣暗卫手握长短剑率先发起攻击,这群人看见对方也握着和自己手里一样的长短剑后,整个人都懵了。 仅隔着一道城门,外头齐声呐喊的声音,贯穿整个城内。 从四面八方传来。 “大哥不好,城外好像是军队来了。”老二懊恼。 老大皱着眉。 他们人手不足五千,要是三军来了,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有些慌了神。 “你们不必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们的主子东林二皇子已经伏诛,而你们早已经被东林抛弃,家人,朋友,无一幸免都被处死,血流成河……” 陆景宁的声音在黑夜里犹如夺命魂,一声声敲击在黑衣人的心坎上,他们乱了心智,纷纷看向了老大。 老大本不信,但看着对方手里拿着长短剑,已经信了一半。 “老大,这是真的吗?” “若不是真的,他们怎么会有长短剑,他们又怎么会知我们的主子是谁?”有人反问。 陆景宁一个眼神。 无数箭趁机落下。 一个人的信仰若是没了,那便失去了斗志,打斗能力直接减半。 天际泛白 城内死伤无数,血腥漫天,城外却是空空如也,昨日三军的假象不过是一群侍卫制造出来的糊弄人的。 老大老二老三全都被活捉。 陆景宁居高临下的看着三人:“搜一搜身子,一会孤要亲自审问。” 一句孤,让三人瞬间瞪大眼。 “你……你是陆景宁!” 啪!啪!啪! 三人各自挨了一巴掌。 侍卫道:“放肆,谁借给你们的胆子竟敢直呼陛下闺名?” 被打三人有些发懵。 第150章 陛下聪慧 一夜之间乌城边境的人知道来了个女侠,极厉害,将这帮倭寇打得毫无反击之力。 百姓们眼看着城门口附近横七竖八的尸首,既激动又忐忑。 冲着陆景宁跪地磕头。 “多谢女侠行侠仗义!”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冲着陆景宁磕头,齐声高呼女侠大义。 被收复的叛贼等人浑身都是伤,目光仍旧凶狠地瞪着百姓,那架势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为首的老大嗤一声:“什么女侠,装腔作势,莫要让我活着,否则我定会屠城,杀个片甲不留!” 陆景宁淡淡瞥了眼老大:“你主子都死了,你还在这鬼叫,等孤腾出空,必定让你祖宗十八代给乌城百姓陪葬!” “你!”老大语噎,犀利的目光最终在陆景宁压迫眼神下逐渐暗淡,陆景宁大手一挥让人将几个重要头目全都带走,其余人不留活口直接斩杀。 陆景宁去了县令家中,地上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空气里隐约还弥漫着一股腥味。 她攥紧指尖。 不敢去想县令一家几十口人被灭门是何等的惨。 “要杀便杀,何必磨磨蹭蹭!”老二叫嚣。 陆景宁嘴角翘起了弧度,一个眼神,八个领头人全被按在地上,她眼眸轻抬:“动手!” 顷刻间院子里惨叫不止。 八人全都被用了刑。 一炷香后 陆景宁清了清嗓子:“孤只有三个名额,可以赦放你们的家人,你们可要把握住机会。” 八人互相看了一眼,均死死咬着牙。 “半个时辰后若还不招认,孤只好将你们囚禁,用你们的尸首去找东林皇帝索要个公道,你们的兄弟姐妹,妻子儿女……” 陆景宁每说一个字,这几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继续!”她道。 惨叫声继续传来。 终于有人心态崩溃,哭着喊着求饶,陆景宁手一抬,侍卫停止动手,她道:“取笔来!” 一个人妥协,其余人跃跃欲试,很快争抢着求饶,恨不得将知道的全都吐出来。 不一会一摞认罪书就落在手上。 据统计,他们足足杀了两千多无辜百姓。 陆景宁看着数据的手都在颤抖,眸中怒火滔天,死死咬着牙,沉声问:“还有多少人未曾被俘虏?” “我们兄弟一共五人,还有老四和老五带着三千……” “老三!”老大倏然开口,惊觉不对:“住嘴,咱们上当了。” 老三一头雾水,疼得满头大汗艰难地转过头看向了老大,老大咬牙:“她根本没有抓到主子,是在诈咱们!” 刚才被陆景宁的狠厉手段给惊住了,一时乱了分寸,现在回过神,老大才发现不对劲。 如果荆允被伏诛,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 都是眼前之人的片面之词。 陆景宁嗤笑:“你这位老大可真不讲究,为了自己的家人活命阻拦其他人家。” 老三闻言视线逐渐清晰,愤愤瞪了眼老大,继续开口,那头老大还要再说却被侍卫极快地堵住了嘴。 “老四和老五潜藏在乌城,一个为商一个是大夫。”老三受不住了,反正逃不掉一死,也只能为自己的家人赌一把。 陆景宁眼眸微动;“长什么模样?” 老三语噎。 老二举起手:“我会画。” 侍卫立即将笔和纸递给了老二,老二留了个心眼,立即说:“我若是画出来,能否保证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陆景宁一口应下:“好,若你说的情况属实,孤答应你绝不会祸及你的家人。” 老二闻言提笔在纸上画出两人的模样,两位都是翩翩公子,模样俊俏,拿着画像陆景宁立即让人再画几幅一模一样的出来,私底下派人去寻。 一旁的老大见状早已心如死灰。 该问的都问出来了,陆景宁命人将八人全部圈禁起来,再找个大夫,留着性命。 留下一千守卫收拾边境烂摊子。 她连夜出发去了乌城。 抵达时已是深夜,下了马车找了个驿站歇息片刻,还未坐稳便被人纳入怀中。 男人的下颌抵在了陆景宁的额头上,呼吸急促。 陆景宁的睡意被驱散,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脑袋搭在了他怀里。 片刻后两人相对而坐,步晏望着陆景宁脸上的疲倦,心疼坏了,握着她的手道:“你先去歇息,这里暂时交给我。” 连夜赶路的确是疲乏,见着步晏后,整个人松懈不少合衣睡在榻上。 这一夜她睡得十分香甜,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撑着胳膊肘撑起半边身,仰着头看了眼外头。 雪鸢听见动静推开门进来:“陛下可要用膳?” “嗯!”她点头,掀开被子下地,看了一眼窗外,黄沙漫天,环境恶劣,低声问:“步晏呢?” “步大人一早就出去了。” 陆景宁抿了抿唇,又问起老四和老五的动静,雪鸢道:“这两人十分狡猾,在城内消失得无影无踪,步大人说动静不宜太大,如若不然,担心会造成惶恐。” 现在局势紧急,三军动荡不安,是犯了大忌讳的。 用过晚膳,陆景宁满脑子都是老四和老五的画像,趁着步晏还没回来,做了两张面具。 “醒了。”步晏回来,见她桌子上摆着两张面具,长眉一挑。 “来了乌城后心里有些不踏实,为了预防,找两个人戴着这两副面具,混迹北齐边城晃悠,露几次脸,开个药铺子。” 日后真要出什么事,她第一个将东林扯下水。 步晏失笑,冲着她举起大拇指:“陛下聪慧!” 第151章 替换身份 来了乌城之后才知道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糟糕,三十万大军军心不稳,走在大街上百姓们眼中流露出惶恐和谨慎。 陆景宁心情有些沉重。 “陛下。” 身后侍卫一脸焦急:“城南百姓发现了废墟里被掩埋的药渣,周遭百姓的鸡鸭误食之后全都死了。” 她脸色微变,疾步朝着城南方向走,脸色紧绷。 半个时辰后赶到了城南方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药味还夹杂着一股腐臭味,四周围着几个百姓,还有数十个侍卫。 “即刻封锁消息,再派人补偿百姓的损失。”陆景宁对着落冰叮嘱。 落冰点头转身离去。 随后又召来了几个大夫,手捂着口鼻做好防御,去现场查看,四周种着庄稼只有这一片空地寸草不生。 “这座村庄叫杏山村,这片地被老牛家开垦,才发现了地底下埋藏着东西。” “奴婢打听过了,这四周不少人都闻到了怪味,就是一直找不到原因。”雪鸢道。 “有多久?” “两个月有余。” 陆景宁脸色一沉,静静地等着大夫将残渣挖出一部分,从配料中看看这些药究竟是什么。 许久后,其中一个大夫脸色微变,逃难似的扭头就跑,却被雪鸢飞身拦住,拎着衣领子扭送到了陆景宁面前:“跑什么?” 大夫支支吾吾。 “这是治什么的?” “是……是治花柳病的。” 陆景宁眉头一皱,在焦急等待过程中她想过无数种病,甚至连瘟疫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想过花柳病。 “这么大一片的药渣全都是治花柳病的,从症状上病情应该还很重,若不及时治,会浑身溃烂而死的。” 那大夫嫌弃地看着药渣,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陆景宁看向其他大夫,几人脸色一样,确定了这就是治花柳病的法子。 见状,陆景宁心里咯噔一沉。 这么说乌城里有一大批人染上了花柳病? 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定会乌城大乱,想到这,陆景宁扬声命令将所有知道消息的,接触过此地的全部圈禁起来,若有人敢散布谣言,格杀勿论! “陛下,陛下,我上有老下有小,此事与我无关啊,求陛下开恩。”大夫冲着陆景宁磕头。 其余人见状还以为陆景宁要杀人灭口,吓得赶紧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 陆景宁沉声:“孤不是要杀了你们,待此事调查清楚后,自然会放了你们。” “可是……”大夫再开口,却瞥见了陆景宁眼底的冷意,吓得缩了缩脖子噤声。 回到驿站时城内还是一如既往,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站在院子里召见了十几个暗卫。 “孤要立即动身去一趟北齐陵城,三日之内释放出陵城出现瘟疫假象,第四日,再去盐城,鹤城……” 既要闹,谁也别想逃脱。 叮嘱完,十几人转身离开。 可陆景宁的心还是沉甸甸的,直到步晏归来,她皱着眉说起了城南的事,步晏道:“半年前乌城几个青楼来了一批妓子,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 触及陆景宁白皙的脸庞,有些龌龊话步晏难以启齿,蜷着拳抵在了唇边轻轻咳嗽两声:“这些姑娘容貌倾城,手段了得,慢慢地在乌城扎根,乌城不少人染上这种病,也只能私底下去找大夫查。” “那军中呢?” “还在查。” 这种病短暂的时间内不致命,时间长了,就会令人浑身无力,算算日子,半年左右也快发病了。 难怪北齐和东林蠢蠢欲动。 “这帮人居然用了这么下作肮脏的手段,可恶!”陆景宁心口起伏,这病一旦在军中爆发,不必敌人出手,自己就溃不成军自取灭亡了。 陆景宁看向步晏:“若要医治,需要多久能治好?” “最少半年。” 陆景宁眉眼间尽是冷意:“来不及了,说不定哪一天北齐大军就攻过来了。” 沉思了一会陆景宁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看向了步晏:“乌城绝不能丢,若是从西北调取十五万兵马,再将身子不适的士兵给替换下来,腾出个地方安置。” 这个法子他也想过,只是一旦调取兵马肯定会大动干戈,北齐的人虎视眈眈,说不定还不等这些兵调来,就已经发动攻击了。 上辈子乌城因为边防图丢失,北齐大军攻打过来,死伤无数,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陆景宁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守护乌城。 “若想给乌城争取时间,还有一个法子。”步晏淡声说:“若是能夺得北齐皇权,搅乱了北齐军心,让对方无暇顾及南梁。” 步晏缓缓站起身,一只手束在后腰处目光眺望远方:“这也是一劳永逸,减少损失最好的法子。” “孤陪你一同去。” “不可!”步晏猛地转过身:“北齐不是南梁,我未必能护得住你,北齐人若知道你来了,定会不顾一切活捉你。” 抓到了南梁皇帝意味着什么? 随时都有灭国的危险。 陆景宁一脸严肃地说:“来之前孤想过了,若不能活着回去就将江山交给父亲。” “可是……” “一条命而已,比起百姓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是她上辈子就欠了乌城百姓的。 拗不过陆景宁,步晏眉头微微动了动,叹气一声,算是妥协了,两人连夜部署一番,将亲信留下一部分。 两日后 北齐三皇子赵臻的马车在西京附近被刺客追逐,失控掉落悬崖,侍卫搜寻了几日后才找到了浑身是伤,九死一生的三皇子。 三皇子昏迷不醒。 京都那边传来消息,将三皇子带回京都。 一路颠簸。 莫约七八日后抵达京都,太医院的人聚在了三皇子府。 有人传三皇子凶多吉少。 三皇子妃哭成泪人儿,不知从哪听说可以冲喜,或许能救三皇子一命,于是三皇子妃听从建议看上了一位六品臣子家嫡女宁纤云,亲自去府邸下聘,将其纳为贵妾上门。 宁夫人红着眼眶不同意,三皇子明里暗里地威胁:“宁夫人,若是耽搁了殿下,你可知罪?” 最终三皇子妃妥协,以侧妃之礼下聘,宁家才不得不松口让宁纤云嫁过去。 奇怪的是宁纤云嫁过去的当晚,三皇子竟奇迹般地醒来了,只是有些识人不清。 三皇子妃得知消息后不管不顾地赶来,趴在三皇子身上痛哭流涕:“殿下,您吓死妾身了,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妾身也不活了。” 宁纤云站在一旁嘴角轻抽,这三皇子妃对三皇子也是情根深种,和中宫皇后柳皇后是姑侄关系。 当初柳皇后是要将三皇子妃嫁给太子的,可惜,三皇子妃柳湘灵执意要嫁给三皇子,为了促成此事,柳湘灵在众目睽睽之下跌入三皇子怀中,不得已,柳家只能促成此事。 为此,柳皇后对柳湘灵意见极大,转头就将柳家另一名嫡女嫁给了太子做太子妃。 宁纤云极力地适应新的身份。 “宁侧妃!”柳湘灵秀眉一拧,却又不得不撑着笑夸:“多亏了你冲喜,殿下才能醒来。” 宁纤云屈膝,低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是殿下福泽恩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见宁纤云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也没有揽功劳,柳湘灵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这里有我来照顾殿下,你退下吧。” “是。” 宁纤云头也不回地离开。 柳湘灵趴在三皇子怀里,低声啜泣:“殿下,妾身是灵儿啊。” 第152章 冲喜侧妃 宁纤云第一次来北齐,又是被冲喜送来的,被送来一座叫揽月阁的院子,位置不算偏,环境尚可,身边还有几个丫鬟伺候。 雪鸢低眉顺眼地伺候着她梳洗,趁四下无人道:“主子,您受委屈了。” “只是暂时的,不碍事。” “可……” 宁纤云摇头,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宁家寄养在外的嫡女,才回京不久,宁家女儿多,明面上就有六个,还不算外头养的。 步晏说,他和宁家有些交情,促成此事。 她换下身上的粉红色嫁衣,对着镜子看了看清秀的容貌,为了来北齐她特意在脸上画了妆容掩盖了容貌,梳着简单的发鬓,鬓间的朱钗首饰也是极少,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手里还时常攥着珠子,就连衣服上也渲上了檀香的气味。 屋子里摆上了各种佛经。 连续两日她闭门不出,上午念经祈福,下午抄写经书,甚至连门都没出去过。 直到柳湘灵来了一趟,她环顾一圈,看着清心寡欲的宁纤云,又见她乐此不疲地抄写经书,随手拿起看了眼,字迹工整,不骄不躁。 原本柳湘灵想找找茬,也没机会了,她坐下来看向宁纤云:“宁侧妃倒是和佛家有缘。” 宁纤云眨眨眼,手里的珠子轻轻转动,佯装听不懂柳湘灵的话,磕磕绊绊接不上话茬。 几次交锋下来,柳湘灵又见她样貌不出众,性格安静,心里的大石头缓缓落地,亲热地上前拉着宁纤云的手:“殿下醒来,你有一半功劳,明日是你的回门宴,殿下身子不便,我替你准备了东西。” 宁纤云神色坦荡,不卑不亢任由对方打量:“多谢三皇子妃。” 柳湘灵非常满意宁纤云的表现。 若不是为了救三皇子,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纳个侧妃的,毕竟救了三皇子,又不能真的将人给打发了或者弄死了。 要是宁纤云一直都是这么乖巧懂事,她也不介意府上养一个吃闲饭的。 次日宁纤云回府,临走前去跟柳湘灵告别,丫鬟领着她去时,恰好柳湘灵就在三皇子院子里。 三皇子坐在廊下晒太阳。 柳湘灵陪着说笑。 见宁纤云来,柳湘灵脸上的笑容停了,挑眉打量着宁纤云的一举一动。 “给殿下,皇子妃请安。”宁纤云垂眸,连头都没抬。 “殿下多亏了宁侧妃……” 三皇子轻轻瞥了眼便收回眼色,眸色依旧是波澜不惊:“巧合罢了,即便真有功劳,也是你做主纳她进来的,你的功劳多过于她。” 柳湘灵十分意外三皇子会这么说,喜上眉梢,大度地又给宁纤云添置了一些回门礼,没再为难,直接将人放走了。 直到傍晚宁纤云才回来。 回来后还特意去柳湘灵的院子等着求见。 “她又来做什么?”柳湘灵揉了揉眉心,这几日侍奉她有些倦了,打了个盹儿,困得眯了眯眼。 不知不觉就睡了一个多时辰,睁开眼时丫鬟提醒:“主子,宁侧妃还在外头。” “还没走?”柳湘灵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坐起身便让丫鬟召宁纤云进来,她扬起眉:“这么晚了,宁侧妃找我有何事?” 宁纤云环顾一圈,看向几个丫鬟欲言又止。 柳湘灵蹙眉,见对方老老实实的样子,于是摆摆手让人退下了,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皇子妃,今日妾身回门时听说几句闲言碎语。” “既知道是闲言碎语就不该往我面搬,你已经不是六品小官家中嫡女,而是三皇子妃了!”柳湘灵不悦,劈头盖脸地就将宁纤云给骂了一顿。 宁纤云一脸委屈:“皇子妃,妾身是担心这事儿传扬出去,会对您不利。” 一听是关于自己的,柳湘灵换了个姿势坐着,下颌扬起示意对方说来听听。 “妾身听闻有人传您是天生凤命,还说此次三皇子大难不死就是因为有您庇佑。” 凤命二字勾起了柳湘灵的注意。 她故作恼怒:“宁侧妃!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八道。” 宁纤云抬起头无辜又迷茫地看着她,紧张地将手里的珠子不停地拨弄,急道:“皇子妃,我真是听大街上人聊起,担心会有人害皇子府,一时拿不定主意才来汇报,阿弥陀佛,我……我不会打诳语的。” 见此,柳湘灵已经信了一大半了,想起皇后姑母,紧张地坐起身对着她说:“此事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吧。” “是。” 人一走,柳湘灵立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等到了半夜三更人回来了。 “宁侧妃今日从皇子府出来后直接回了宁家,半路上也不曾停下,奴婢也打听过了,宁侧妃只见过了宁夫人,宁老爷,再无其他人,大街上也的确有人传出关于您的消息。” 柳湘灵蹙眉,打算天亮之后回去一趟。 “宁侧妃那边暂时不用看着了,她那胆子,不敢乱来。”柳湘灵算是彻底对宁侧妃放松了警惕。 比起屋子里那些妖娆的姨娘,宁侧妃实在是太老实了。 次日天刚亮,柳湘灵先去探望三皇子,见他气色好了不少都能下地活动了,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娇滴滴地说:“看着殿下的身子一日日的好起来,妾身真高兴。” 三皇子眸色却是阴沉如水:“我要是再不好起来,就被人算计死了。” “殿下?”柳湘灵惊呼。 “离开京城去西京便是不愿意争夺,不曾想还是被人追杀。”三皇子咬牙切齿地说,额上青筋暴跳,呼吸急促。 柳湘灵震惊;“殿下的意思是姑母?” “除了她还能有谁?”三皇子赤红了眼激动;“这些年我处处隐忍,败坏自己的名声,只为了活命,可到头来得到什么?” 柳皇后当年抱养了三皇子,没多久就怀上了,生下儿子后,倾尽全力培养终于在四皇子十五岁那年被册封储君之位。 表面上柳皇后对三皇子这个养子也是尽心尽力,可实际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安抚了三皇子情绪后,柳湘灵马不停蹄的回了一趟柳家。 第153章 两子争斗 柳湘灵前脚刚走,后脚太子携太子妃就来府上探望,宁纤云得知消息后心一紧。 昨夜她才派人在城中散布了流言,今日太子就坐不住上门了。 “太子……”宁纤云深吸口气,传闻十分残暴,滥杀无辜,上位后更是对南梁多次发起攻击。 宁纤云立即派人去给柳湘灵送信,趁着送信的功夫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太子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过。 果然是瘸了腿。 只见太子一袭浅黄色蟒纹月牙白锦服,头戴紫金冠,容颜俊朗就算是没有凑近,也能感受到太子身上那股戾气。 再看太子妃柳媚儿,容貌娇俏和柳湘灵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衣着华丽,头上戴着六支凤钗。 柳媚儿是柳湘灵的堂妹,柳家二房嫡长女,是同一年嫁给太子的,如今已经三年,膝下有一个儿子。 太子来者不善,经过台阶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便抬手将廊下候着的侍卫打了一巴掌。 “没眼力见的东西,也不知道扶一把。” 侍卫被打得不敢违抗,跪在地上求饶。 宁纤云叹气,北齐未来的皇帝是如此的残暴,真是北齐百姓的不幸,她转身的功夫却被柳媚儿发现了。 “谁!” 宁纤云脚步一顿。 “少在那装模作样,给本妃滚过来!”柳媚儿指着远处的身影。 她身边的丫鬟极快地上前,按住了宁纤云:“你是何人,胆敢在背地里偷窥,该当何罪?” 宁纤云垂眸。 “太子妃好大的脾气啊。”三皇子闻讯赶来,目光阴沉地落在丫鬟的手上,阴狠的眼神吓得丫鬟松开手,退到了柳媚儿身边。 柳媚儿看清来人后,又看了眼太子的脸色,嗤一声:“原来这就是冲喜侧妃,鬼鬼祟祟地躲在那,是本妃看走眼了,本妃还以为是有人意图不轨呢。” 见太子不吭声,柳媚儿又笑着说:“看来三皇子很在乎这位侧妃啊,这么着急上前维护,若是三皇子妃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吃醋呢?” 柳湘灵有多在乎三皇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凡是三皇子维护的人,就是柳湘灵的仇人。 三皇子挑眉:“灵儿温婉大度,又怎么会和太子妃一样咄咄逼人,太子妃莫要离间我们夫妻感情。” 三皇子在外有嚣张跋扈的名声,可在太子面前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对柳媚儿也是敬重。 冷不丁的被怼,柳媚儿也惊住了,这人莫不是吃了失心疯? “三皇子,你怎么敢如此对本妃说话?”柳媚儿呼吸一紧,转头冲着太子委屈道:“殿下,妾身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三皇子这是污蔑妾身。” 要是有人存了心找茬,不管对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太子接话,不悦道:“三皇子这是以下犯上吗?” 不称兄弟,只有冷冰冰的称谓,宁纤云没想到这两兄弟的关系竟然这么恶劣了。 “太子带着太子妃上门质问,打了侍卫,让丫鬟羞辱了本殿的侧妃,太子妃出言不逊挑拨离间,本殿维护灵儿有何错?” 这番话恰好让匆匆赶来的柳湘灵听见了,她感动极了,快步走来,一只手扶着三皇子;“殿下消消气,妹妹在家里时就被宠坏了,您又何必跟妹妹计较呢。” 柳湘灵自持身份以长姐的姿态看向了柳媚儿:“妹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能挑拨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呢。” 柳媚儿蹙眉:“三皇子妃,你僭越了。” “怎么,你嫁给了太子,咱们就不是姐妹了?”柳湘灵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你这样可真是让我伤心了。” 柳湘灵除了在婚事上有些执拗,身份,样貌,谈吐和手段都高于柳媚儿。 两姐妹不和睦也不是头一次了,但每次柳湘灵都被三皇子劝说要忍耐,所以处处忍让。 现在大家撕破了脸,柳湘灵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三言两语就将柳媚儿说得小脸涨红,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太子丢了个冷冷的眼神过去。 似是在嫌弃柳媚儿无用。 气得她咬牙,恨不得冲上前撕碎了柳湘灵的嘴,转头将怒火撒在了宁纤云身上:“宁侧妃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怎么穿得如此寒酸,是不是三皇子妃亏待你了,你告诉本妃,本妃给你做主。” 见战火波及,宁纤云一脸无辜地低着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敢问太子妃,我这样的穿着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素净了些,又不是衣不蔽体。 她抬起手摸了摸鬓间的头钗:“三皇子妃性子直爽,进门第一天就赏了我一支钗,昨日我回门时准备了一大车的礼物,若这是亏待,不知太子妃是如何对待侧妃的?” 被宁纤云怼了回来,柳媚儿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 扑哧! 柳湘灵十分满意宁纤云的话,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太子没有侧妃。” “啊?”宁纤云惊讶,冲着柳媚儿行礼:“太子妃见谅,我久不在京城,并不知京都的事,我还以为依太子的身份至少也有两三个侧妃呢。” 随后宁纤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太子一定是和太子妃情比金坚,像极了南梁太子和太子妃,就守着一人过。” 提及南梁太子,宁纤云明显察觉了太子呼吸一紧。 “南梁太子娶了上官家嫡女为妃,十几年身边都没有小妾,后来纳了个菡侧妃,也只是因为救命之恩。” 菡侧妃三个字彻底点燃了太子的怒火,他拳头紧紧攥着,目光凶狠的犹如一头狼,狠狠地盯着宁纤云。 宁纤云被吓得一哆嗦,攥着手里的珠子念叨着阿弥陀佛。 好在太子什么都没做,转过身瞥了眼柳媚儿:“回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宁纤云眨眨眼,无辜地看向了柳湘灵:“皇子妃,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柳湘灵心情好,嘴角翘起弧度:“北齐太子妃可没有南梁太子妃有福气,太子虽没有侧妃,可府内姬妾却不少。” “啊?”宁纤云故作惊讶,拍了拍胸脯。 在此期间,宁纤云多一眼都没有看三皇子,两人甚至连交流都没有,三皇子同样如此。 三皇子只和柳湘灵说话。 仿佛宁纤云是个透明人。 闹剧结束后,柳湘灵又重新去柳家,刚才她走了一半又被喊回去了,回到马车上。 丫鬟道:“宁侧妃是在后花园回揽月阁的路上瞧见了太子和太子妃来了,派人给您送消息,殿下是管家去通知来迎的,殿下也未曾多看宁侧妃一眼,倒是处处维护您。” 柳湘灵脸上染起笑意。 “主子,依宁侧妃的木讷劲儿,还有样貌,咱们殿下根本就看不上,您不必多虑。” “是我多想了。” 柳湘灵甩了甩脑袋,想着柳媚儿那副张狂劲儿,不由得提着口气:“从生下来我便将她压在身下,当年若不是我将太子妃的位置拱手相让,她哪有这份福气坐太子妃,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整整三年,当真是憋屈!” 一想到柳媚儿的身份会水涨船高将来坐皇后,她还要跪下磕头请安,柳湘灵的心就堵得慌。 “皇子妃,事还未成定局,也未必是太子妃笑到了最后,南梁不就是个例子么,谁又能想到最后登基为帝的竟然是太子嫡女呢?”丫鬟宽慰。 第154章 封晗侧妃 人院子,巧的是柳媚儿也回来了,两人见面,分外眼红。 柳家老太太揉着眉心:“你们是两姐妹,应该互相帮助才是,怎么还争起来了呢。” “哼,怕是有些人贼心不死,惦记着不该惦记的。”柳媚儿哼哼。 柳湘灵蹙眉。 被柳媚儿怒怼,柳大夫人可不干了:“当初若是灵儿要惦记,今日就不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了。” “你!”柳媚儿被怼,小脸一白,气的当场和柳大夫人吵起来。 大厅内乱成一团。 柳湘灵心里还有正事,拉着柳大夫人使了个眼色后,柳大夫人这才作罢,两人离开。 “柳媚儿这小贱人越来越放肆了。”柳大夫人气不过,伸出手指了指柳湘灵的脑门:“偏偏你是个糊涂的,放着太子妃的位置不做,非要三皇子。” 这三年柳大夫人同样被气的不轻,见着二房的人还要赔笑脸,柳湘灵只好赔罪,在柳大夫人耳边嘀咕几句。 “竟有此事?” “母亲,女儿担心是不是有人故意谋害,这消息要是被姑姑知晓了,姑姑肯定会借题发挥。” 柳皇后至今还记仇呢。 柳大夫人深吸口气:“既然殿下有此雄心壮志,争一把又如何,此事你不必操心了,柳家人都在一条船上,你若过得不好,那小贱人也休想过得好。” …… 傍晚 宁纤云用过膳后,坐在椅子上抄写经书,方能抚平急躁的内心,搁了笔,用干净的帕子擦拭手掌。 雪鸢端着茶走进来,冲着宁纤云微微一笑:“主子,事成了。” 宁纤云脸上笑意渐浓。 白天她只是略微试探,太子就动了怒,若是太子无意间看见肖似廖菡的人,恰好此人又怀了身孕。 太子岂能不心动? 此女一出现便将太子的魂儿都给勾走了,不顾一切的将人带入东宫,柳媚儿回去后,听说此事直接就火冒三丈,不管不顾的去看此女。 太子已经将此人册封为晗侧妃。 “晗侧妃?”柳媚儿白天还在笑话柳湘灵呢,到了晚上就被打脸了,她气的眉毛都歪了:“殿下要纳妃是不是应该和妾身商量,这晗侧妃万一来历不明,谋害殿下怎么办?” 柳媚儿看着晗侧妃妖妖娆娆的样子,怒火就往上翻涌,尤其是看见晗侧妃小腹凸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贱人,居然敢勾引殿下!” “啪!” 太子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柳媚儿脸上:“本殿要纳妾与你有什么关系,柳媚儿,你好大的胆子!” 柳媚儿捂着脸不敢置信。 一旁的晗侧妃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了丫鬟身后,太子见状心疼的要命,朝着晗侧妃走去。 却被晗侧妃一把挥开。 太子不仅不生气,反而耐心十足的安慰:“晗儿,你不必害怕,在这里没有人敢欺负你,本殿会给你撑腰。” 晗侧妃一激动晕了过去。 太子瞬间慌乱:“快,快请太医!” 这一夜东宫灯火通明。 柳媚儿被罚跪在廊下,太子说什么时候晗侧妃醒来,她才能回去。 长这么大,柳媚儿还是第一次被这么羞辱,气的眼泪夺眶而出,仰着头又憋了回去,紧紧攥着拳:“这晗侧妃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还怀着孩子?” “回太子妃,今儿您从三皇子府回柳家时,太子路过长安街时突然就喊停,下了马车就将街边上的晗侧妃给带回来了。” “仅此而已?” “是。” “晗侧妃什么来历?” “属下无能,暂时未查到。” 柳媚儿闻言大骂了一句废物,连这点儿小事都查不到。 这头晗侧妃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昏迷了一夜,柳媚儿就被罚跪一夜,两条腿早就麻木了。 直到她实在是扛不住了,悄悄派人将此事告知了柳皇后。 不多时,柳皇后匆匆赶来,果真见柳媚儿脸上顶着巴掌印跪在地上,人来人往的就这么瞧着。 “还不快扶太子妃起身!”柳皇后吩咐。 柳媚儿委屈巴巴的看着柳皇后,却被柳皇后训斥:“堂堂太子妃怎么弄的如此狼狈,成何体统,还不快下去整理!” 不敢反抗,柳媚儿咬着牙离开。 等再次回来时就见柳皇后坐在大厅高位上,太子站在一旁,垂眸正在说什么,瞥见她进门,脸色一沉眼底还有毫不遮掩的厌恶。 柳媚儿心里咯噔一沉,委屈的喊了声母后。 “媚儿,太子纳妾本就是应该的,你太不懂规矩了!”柳皇后不悦的瞪了眼柳媚儿:“身为太子妃就应该有大度涵养,而不是争风吃醋!” “母后……” “晗侧妃已经带回来了,你就不必再为难她了。” 柳媚儿更加觉得委屈,自己明明是为了太子着想,怎么一个个不理解呢? 柳皇后蹙眉:“你还想折腾到满朝文武都知不成?” 被呵斥后,柳媚儿老老实实的垂下头,应了句不敢。 “媚儿毕竟是太子妃,你也多给些颜面,别让人看了笑话。”柳皇后语重心长的劝说太子。 太子淡淡嗯了声。 “这阵子你父皇有意要攻打南梁,你若再闹下去,这统帅三军的位置要是给了老三或者老五,你可要追悔莫及了。” 太子脸色微变,攻打南梁,势在必得,谁也不能跟他抢。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 柳皇后这才心满意足,刚要转起身时小太监急着跑来:“皇后娘娘,不好了,御史弹劾了太子殿下。” “什么?”柳皇后惊呼:“为何?” “几位言官上奏太子不敬兄长,跑去三皇子府大闹一场,还打了三皇子府的侍卫,又在当街掳走了良家女,顺带还告了太子妃毫无风范,嫉妒成性。” 小太监一说完,在场三人齐齐变了脸。 柳皇后怒火中烧;“肯定是赵臻这混账做的。” 桩桩件件都是和赵臻有关,柳皇后气恼:“本宫怎么会养了这么一个狼子野心的混账!” 太子也怒了:“母后,当初就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老三。” “先别乱了分寸。”柳皇后派人去打听,此事究竟和三皇子有没有关系,紧接着又派人召见柳湘灵入宫。 “皇后娘娘,一个时辰前三皇子携带三皇子妃去给皇上请安了。”小太监硬着头皮打断说话。 柳皇后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致。 “母后不必再打听了,此事就是他做的,从西京回来之后,赵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处处跟儿臣作对。”太子眼底杀气腾腾。 心里打定主意,谁敢跟自己争夺,他就杀了谁。 柳皇后抿唇没说话,起身离开,她倒要看看三皇子能闹出什么花样子来。 大殿上,三皇子一改往日的暴戾鲁莽,言行举止优雅矜贵,说话也是出口成章,谦逊有礼,还不忘夸赞柳湘灵贤良淑德。 “父皇,此次若不是灵儿悉心照料,儿臣恐怕就再也见不着父皇了。”三皇子一副劫后余生的惶恐模样:“濒临死亡才知晓儿臣这么多年是多么混账,儿臣此次大难不死,决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北齐帝看着三皇子这副模样甚是欣慰,连带着看柳湘灵的视线也多了份温和,大手一挥赐了不少首饰。 柳湘灵受宠若惊:“多谢父皇赏。” 柳皇后赶来时看见的便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她心头一哽。 第155章 夫妻恩爱 柳皇后一进门,北齐帝的脸色就沉下来了,碍于在场不少人在留了几分颜面,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是。”柳皇后坐在了北齐的一侧,冲着三皇子二人微微笑:“臻儿能转危为安,全靠了宁侧妃冲喜,皇上您可要好好赏赐宁侧妃。” 最了解自己侄女性子,柳皇后一开口,就让柳湘灵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心里憋着气。 好在柳湘灵并没有反驳。 “宁侧妃只是误打误撞罢了,最大的功劳还是灵儿日日跪在佛祖面前祈祷,许是诚意感动上苍,才会让儿臣醒来。”三皇子冲着柳湘灵微微笑:“娶宁侧妃并非儿臣所愿……” 话音还未落,柳皇后立即说:“那怎么行呢,你已经将人娶进门了,而且全京城的百姓可都看见了,灵儿大度,定不会计较宁侧妃的。” 听着亲姑姑在挑拨,柳湘灵也不上当,笑着说:“姑母,灵儿不会计较宁侧妃的。” 柳皇后不信,面上却不显继续夸赞宁纤云:“早就听说这孩子福气满满,当时太医都说臻儿情况危急,还是宁侧妃进门当晚臻儿就醒了,皇上,臣妾想厚赐宁侧妃。” 北齐帝道:“此事你做主就好。” 没有反驳,柳皇后脸上笑意更深,略有深意的看向了三皇子:“臻儿,不如将宁侧妃抬为平妻如何?” 这下柳湘灵脸上的笑意绷不住了,呼吸一紧。 “母后当真是了解灵儿,此事灵儿早就和儿臣提议过了,说不愿意委屈了宁侧妃,是儿臣拒绝了,儿臣心里只有灵儿一人。”三皇子冲着柳湘灵看去时,满脸深情:“宁家即便是有功,多的是法子赏赐。” 几句话让柳湘灵的心情又舒坦了。 柳皇后不信,惊讶道;“灵儿当真提议过让宁侧妃做平妻?” 柳湘灵抿了抿唇,还未回应,柳皇后又笑着说:“你这孩子满心都是臻儿,当真舍得要和宁侧妃平起平坐,灵儿,是不是有什么顾忌,你身为三皇子妃应该大度。” 紧接着柳皇后又朝着北齐帝笑着说:“今日东宫闹了个误会,臣妾已经训斥过太子妃了,好在太子妃也是个乖巧懂事的,答应臣妾会好好照顾晗侧妃。” 贬了柳湘灵,顺手抬举了柳媚儿。 也是向北齐帝解释,东宫是一场误会。 “臣妾想起臻儿和太子小时候在长春宫,也是经常打闹,臻儿年长,太子总是吃亏,可臣妾最怜惜的还是臻儿,小小年纪没了生母,太子几次吃醋,如今年纪大了,这两兄弟还是这么不着调,太子明明是好心去三皇子府探望,结果还闹了个误会。” 柳皇后一脸无奈地摇摇头。 将太子去三皇子府说成是兄弟之间的玩笑,又向北齐帝提醒,这些年她对三皇子不错。 北齐帝不明所以地哼了哼,抬起手让众人退下了。 临走前,柳皇后开口道:“看着你们兄弟二人闹误会,本宫实在是伤心,兄弟俩见面三分情,有什么话不如敞开心扉。” 三皇子抿了唇。 “来人,去将宁侧妃请来,再将太子和太子妃一并请入长春宫,就当是家宴。” 柳皇后发了话,众人只能遵从。 三皇子和柳湘灵肩并肩走,他压低声音:“母后是故意激怒你,你莫要上当。” 柳湘灵点了点头,她知道柳皇后是故意用宁侧妃刺激自己,只要三皇子不在意宁侧妃,她就放心。 “灵儿,等事情平稳下来就送离京都,越远越好。”三皇子说这话时,一脸的认真:“我只想和灵儿共度此生。”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柳湘灵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她脸颊染上绯红,当即表示:“殿下放心,不论是谁在妾身面前挑拨,妾身都不会为难宁侧妃,毕竟宁侧妃是妾身亲自上门求娶的,妾身绝不会给殿下抹黑。” 既然殿下要争,她必定全力支持。 三皇子叹了口气:“我若是早些醒悟该多好。” 两人在背后你侬我侬,柳皇后瞧着就有些碍眼,硬是等着宁纤云来了之后,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将宁纤云上上下下夸了个遍。 “本宫看你就是个有福气的面相,瞧着就讨喜。”柳皇后拉着宁纤云不松手,又指着柳湘灵道:“你从小性子就急躁,可不许欺负了宁侧妃。” 若是以往,柳湘灵早就不高兴了,绝对会将怒火转移到了宁侧妃身上,可现在她连眼皮子都没抬。 宁纤云知道自己是被柳皇后当成工具,故意气柳湘灵的,好在柳湘灵情绪非常稳定,偶尔看向她时,目光也是淡淡的,没有一点儿怒火。 “母后。” 太子携带柳媚儿一同走进来。 柳媚儿穿着艳丽的宫装,鬓间朱钗环绕,精致的小脸上覆着厚厚一层脂粉,尤其是眼下浮肿,遮都遮不住,再仔细看两边脸大小都不对称。 “你们来了,都不必拘束坐下吧。”柳皇后温和地笑,当着柳媚儿的面夸了一遍柳湘灵:“灵儿倒是成长不少,宽厚大度,接纳了宁侧妃,还主动提出要将宁侧妃抬成平妻,你身为太子妃也应该学一学。” 明明是刺激柳湘灵的话,可正在气头上的柳媚儿一听,眉头紧皱,当即撂脸色,冷嗤:“小门小户的也配和姐姐平起平坐,姐姐真是糊涂了。” 柳湘灵却笑了,昨儿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柳媚儿,被罚跪了一夜,人尽皆知后成了笑柄,还敢讽刺自己? 不自量力! “宁侧妃温婉善良,平妻之位有何不可?”柳湘灵一脸大度的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鬓间的小凤钗,拔下来朝着宁纤云走了过去,宁纤云立马蹲下身,配合歪着脑袋,让柳湘灵将凤钗插入。 “妾身多谢皇子妃。”宁纤云道。 柳湘灵笑着摸了摸宁纤云的脸:“你乖巧又懂事,我疼你还来不及呢,你既入了三皇子府,可要好好调养身子,争取早些给殿下诞下子嗣,将来我必定视为亲子。” 宁纤云眼皮跳了跳,这大家族的嫡女就是胆子大,几句话不仅戳了柳媚儿的肺管子,还反击了柳皇后。 谁不知昨日太子带了个怀有身孕的女子,气得柳媚儿大吵大闹,才导致柳媚儿被罚跪。 现在柳湘灵这几句话无疑是将柳媚儿的伤疤给揭开了,让太子立马对柳媚儿十分不满。 太子哼哼。 第156章 皇后算计 太子瞥向三皇子:“经历生死后,三皇兄和三嫂倒是情比金坚了,且三嫂大度,三皇兄好福气。” 柳媚儿闻言心头一哽,红了眼看向太子:“殿下?” 太子只是淡淡瞥了眼柳媚儿,脸上流露出的却是毫不遮掩的厌恶,柳媚儿脸色越发难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三皇子冲着柳湘灵笑:“灵儿一向如此,终是我对不住她,让她受委屈了,日后我定会将灵儿视若珍宝,若有违背,必定让赵臻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柳湘灵感动的眼泪夺眶而出,急忙拿出帕子挡住了三皇子继续开口,哽咽地吸了吸鼻子:“能陪伴在殿下左右,也是妾身的福气。”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恋恋不舍的模样,太子倒没什么,只是柳媚儿眼底的嫉妒都快要喷出来了。 凭什么柳湘灵能得到夫君的疼爱? 而她却要看着丈夫将其他女人带回东宫。 想到这,柳媚儿不禁幽怨地看向了太子,呢喃道:“真是羡慕姐姐,能得到三皇兄如何呵护,若是女子能得丈夫全心全意的爱,这世上又哪会有什么妒妇。” 太子蹙眉。 眼看着太子和柳媚儿又要闹起来,柳皇后清了清嗓子,急忙打断:“太子妃,太子将来可是要三宫六院,你将来是要做皇后的,灵儿如何与你比较,身为国母,就该有容人的度量!” 生怕柳媚儿再说出什么话,柳皇后一记狠厉眼神,吓得柳媚儿缩了缩脖子。 柳皇后已经没心思用膳了,但此刻却不得不硬撑着走个过场,对着柳媚儿频频使眼色。 可气头上的柳媚儿根本不理会柳皇后,仍旧是一副怨妇模样,气得柳皇后在心里恨铁不成钢。 这混账! 柳皇后转头又看着三皇子十分贴心地给柳湘灵夹菜,连看都不看一眼宁纤云,她挑眉:“宁侧妃今日是第一次入宫,臻儿,你多照顾照顾。” 三皇子神色一僵,随手就近夹了些菜放入了宁侧妃碗中,柳湘灵也盛了一碗汤递给了宁纤云。 “宁妹妹,你身子单薄多吃些。” 两人一唱一和,显得很有默契。 反观对面的太子和太子妃,谁也不理谁,柳皇后实在是没了心情继续吃了,默默放下筷子。 众人见状也纷纷放下筷子。 柳皇后揉了揉眉心:“本宫突然有些头疼不适,灵儿,你手法不错留下给本宫按一按吧,臻儿那边有宁侧妃照顾,你也不必担心。” 柳湘灵脸色微变,这是故意恶心自己呢,将自己扣在长春宫,给三皇子和宁纤云制造机会。 就算是她再大度,也不接受不了。 “我……” “灵儿,你不会不愿意吧?”柳皇后挑眉。 柳湘灵深吸口气:“怎么会呢,灵儿也许久没有陪伴姑母了。” 柳皇后可没错过刚才柳湘灵眼底的嫉恨,她就说么,哪有人这么大度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只是隐藏得好罢了。 “灵儿,既然母后信任你,你暂且留下,我会日日都来宫里请安探望你,毕竟太子妃已经招惹了母后生气,你作为长姐,留下好好宽慰母后。”三皇子低声劝。 柳湘灵瞬间就明悟了,不仅不生气,脸上多了几分明媚笑容:“妾身听殿下的。” 接下来几日柳湘灵日日衣不解带地留在柳皇后身边照顾,三皇子一大早就入宫请安,白日里就去藏书阁待着,傍晚才离府。 没多久就传出三皇子夫妇孝顺的贤名。 反观东宫日日都是鸡飞狗跳,晗侧妃醒来后不吃不喝地坐在窗户旁看着外头,连一句话都不跟太子多说。 太子什么都不做就陪着晗侧妃。 这可惹恼了柳媚儿。 于是柳媚儿经常劝说太子不要沉迷女色,尤其是来路不明的女子,柳媚儿每次一说,晗侧妃就会气晕过去,甚至好几次动了胎气,下半身见了红,晗侧妃激动地想求太子离开东宫。 一来二去太子只能维护起晗侧妃,惹得柳媚儿十分不满。 前朝后宫有了对比,三皇子的名声越来越好,太子的名声越来越差,柳皇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日终于忍不住单独召见了柳媚儿。 “媚儿,你是太子妃,怎么能如此心胸狭隘,不过就是个侧妃罢了,等太子新鲜劲儿过去了,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柳皇后苦口婆心地说,可柳媚儿却是冷冷一哼:“姑母与其在这劝我,不如劝一劝太子,为了那个小贱人,耽误了多少事,如今被百官弹劾,也是他就咎由自取!” “放肆!”柳皇后怒喝:“太子倒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不针锋相对,他又何至于日日守着晗侧妃?” 柳媚儿更加委屈了,哭成泪人儿。 柳皇后瞧着心烦,只好说:“罢了,本宫会亲自找太子聊聊,劝他收敛一些。” “母后,那小贱人肚子里怀的可是孽种,坚决不能生下来。”柳媚儿听大夫说,这一胎是个男胎,当场就慌了。 嫁给太子这几年,还从未见过太子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而且她还知道太子和晗侧妃还有一段过往。 柳媚儿早就被刺激得乱了心智,失了理智。 柳皇后为了安抚住柳媚儿,只好答应会去敲打晗侧妃,柳媚儿这才笑了。 为了防止柳媚儿和太子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柳皇后决定带着柳湘灵一块去找晗侧妃。 甚至还存了几分小心思。 柳湘灵心中警铃大作,想借口推辞却被柳皇后巧妙回绝,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前。 走过甬道眼看着就要到了东宫,柳湘灵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想派人去通风报信,奈何被柳皇后身边的人看得死死的。 倏然,一声惨叫划破上空。 柳皇后心一紧,快走几步,来到了东宫差点和一名小宫女撞了个满怀,气得柳皇后当场呵斥:“混账东西,瞎跑什么?”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小宫女跪在地上,不停地扇自己的脸颊,不一会儿脸都被扇肿了。 柳皇后不耐烦地挥挥手,继续往里走。 越走近,惨叫声就越是凄厉,听得人汗毛倒立。 远远的就看见太子站在屋檐下,一脸焦急,还时不时的看向里面,柳皇后见状心里咯噔一沉。 第157章 算计兵权 “太子!”柳皇后在廊下喊了半天,也不见太子有反应,直到伸手拽了拽太子的衣袖。 太子才如梦初醒见着柳皇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呼吸急促,连额上都是冷汗。 “母后……晗侧妃见血了。” 柳皇后蹙眉,竟然和预想的不一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见血了? “你先别着急,宫里还有太医呢。”柳皇后安抚,转过头对着柳湘灵说:“灵儿,你进去看看。” 柳湘灵的眉头拧得都快打结了,她堂堂三皇子妃去看望太子侧妃? 实在是不合规矩。 见柳湘灵迟迟不动,柳皇后不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母后,灵儿既不会医术也没有生育经验,进去了也是碍手碍脚的,何况这本来应该是太子妃要做的事。” 三皇子宛若天神降临突然出现,柳湘灵激动地都快哭了,快步几步站在了三皇子身后,轻轻地喊了声殿下。 三皇子大半个身子挡住了她,安慰道:“你别怕。” “你怎么来了?”柳皇后眉一挑,不悦地看向了三皇子:“你可真是好本事,东宫前脚发生事你后脚就来了,是不是在东宫安插了眼线?” 三皇子满脸失落,让开大半边身子露出了一脸阴沉赶来的北齐帝,柳皇后眼皮跳了跳。 “皇……皇上怎么来了?” “臻儿陪着朕在御花园散步,遇到了东宫太监急匆匆去太医院,是朕听说东宫出事,特意来看看!” 北齐帝探究的目光在柳皇后身上扫视,眼神犀利,吓得柳皇后脸色微白,讪讪地挤出笑意:“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着急,并无其他意思。” 这时里面传来了惨叫声。 太子闻言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太子!”柳皇后在背后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进去了,气得柳皇后攥紧了掌心。 无奈柳皇后只能让贴身嬷嬷进去打探消息。 片刻后嬷嬷走出来,当着北齐帝的面,她只好如实汇报:“回皇上,娘娘话,是晗侧妃动了胎气,身子见了红。” 北齐帝蹙眉。 对于此事明显是不想多问,耐着性子等了会儿,柳皇后赶紧上前解释:“许是胎气不稳,皇上不必担忧。” “担忧?”北齐帝嗤了声,宫里多的是嫔妃有孕又没保住的,他要是个个都去关心,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又等了会儿,宫女们端着水盆子进进出出,腥味漂浮在上空,直到太医走了出来,欲要行礼却被北齐帝摆摆手:“不必多礼了,快说说里面怎么样了。” “回皇上话,晗侧妃的腹部受过重力撞击,导致内脏破裂,胎儿没保住,晗侧妃大出血已经昏迷不醒,能不能醒来……就要看天意了。”太医道。 “被重力撞击?”北齐帝拧眉,不悦的看向了柳皇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柳皇后开口,一名宫女冲出来跪在地上:“皇上,是太子妃来探望了侧妃,还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等太子妃离开后我家侧妃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柳皇后怒了,踢脚就踹在了宫女身上:“胡说八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太子妃。” 说着柳皇后的视线从三皇子身上略过,三皇子目光坦荡,并未接茬,那宫女趴在地上,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柳皇后还要提醒, 里面太子红着眼走了出来。 “太子,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太子妃是你的发妻,这件事一定有猫腻,晗侧妃来路不明,定是要来害你的,今日太子妃来给本宫请安,已经保证过了会不会再为难晗侧妃的。” 柳皇后紧紧的攥着太子的肩,试图提醒。 可气头上的太子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恨不得将柳媚儿千刀万剐,眸子里全都是恨意,一把拂开了柳皇后跪在了北齐帝面前:“父皇,儿臣要废黜太子妃。” “太子!”柳皇后慌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要是废黜了太子妃,那必定将柳家的势力推给了三皇子。 真是糊涂! 太子充耳不闻,执拗道:“柳媚儿善妒,心胸狭隘不容人,儿臣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求父皇成全。” 北齐帝目光深沉的盯着太子:“为了一个女人就敢废黜太子妃,混账至极!” “父皇?” “够了!”北齐帝一脸失望,勒令让太子跪两个时辰反省,转身拂袖而去。 柳皇后脸色刹那间就白了。 北齐帝已经很久都没有责罚过太子了,她瞥了眼三皇子和柳湘灵,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几人退下。 等人一走,柳皇后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叫人将柳媚儿请来。 柳媚儿是被两个宫女带上来的,浑身颤抖,冲着柳皇后磕头:“母后,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晗侧妃自己撞的。” “啪!” 柳皇后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柳媚儿脸上:“你给本宫住嘴!” 她虽然不待见晗侧妃以及她腹中孩子,想借着机会除掉,还没等动手呢,就出事了。 让她如何不恼? “母后。”柳媚儿捂着脸委屈极了。 …… “臻儿!” 北齐帝离开东宫后不久就停下来了,目光一抬喊住了三皇子,三皇子弓着腰往前走:“父皇。” “朕听说南梁那位女帝去了乌城,还擒拿了几十个犯上作乱的逆贼,对于此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三皇子眼眸微动,犹豫了一会才说:“南梁女帝不可小觑。” 北齐帝嗤笑不语,显然是没有将这话放在眼里,双手绕在后腰处环起,抬脚继续往前走,三皇子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听北齐帝道:“朕在西关埋伏三十万兵马,乌城也有三十万兵马,若是打起来,胜算如何?” “一半胜算。” “嗯?”北齐帝停下脚步,诧异的看向三皇子:“南梁女帝初登基,地位不稳,军心不齐,咱们又对乌城了如指掌……依你从前的性子,即便只有一分胜算也会提到五分,如今怎么胆怯了?” 三皇子跪地:“父皇,乌城边关防布已经变换,咱们现在知晓的远不如之前多,南梁女帝来乌城就是来竖立威信的,灭了几十个孽贼,已经在百姓心里奠定基础,收复民心也是迟早的事,倒是咱们。” 他欲言又止,北齐帝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北齐将帅诸多,反而不便于管理,太多好大喜功之人,且太子如今颓废,无心战事,百官又连续弹劾,儿臣反而是担心北齐情况不容乐观。” 北齐帝抿唇不语。 太子自从断了一条腿之后,情绪大变,北齐帝何尝不心疼呢,但时间长了,太子行为做事越来越过分,让他寒了心。 柳家两位将军在战场杀敌,无论如何北齐帝都不可能让太子在这个时候废黜太子妃。 柳家…… 北齐帝的视线从柳湘灵身上停顿了片刻,对着三皇子说:“臻儿果然成长不少,罢了,你先回去吧。” “是。” 临走前北齐帝还赏了柳湘灵不少东西。 柳湘灵跪地谢恩。 马车上,柳湘灵忐忑地看向三皇子:“今日要不是柳媚儿被气坏了,说不定晗侧妃的事就要诬赖到我头上了。” 三皇子深吸口气,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此事发生的,皇后和太子已经容不下咱们了,若是本殿能拉拢两位舅舅,本殿就有和太子对抗的资本了。” 柳湘灵会意,当即就准备回柳家一趟。 “灵儿,我若一直都是皇后养子身份,有朝一日皇后倒台,我定会被牵连。”三皇子抿唇:“我想做回悦贤妃之子,和皇后撇清关系。” “这……”柳湘灵犯难了。 当年悦贤妃死后,薄家又送了个女儿入宫,本意是想照顾三皇子的,但被柳家从中阻挠,害了薄家姑娘名声,断了人家的入宫路,成功让三皇子过继到了柳皇后膝下。 等三皇子成年后跟薄家关系更是冷淡,柳家为了打压薄家,更是没少下绊子。 两家就是死敌。 若要和好,必定是有一方低头赔罪。 关于当年的事,柳湘灵都知晓一些,柳家处处防备薄家,薄家对柳家也是恨之入骨。 “薄家虽然官位不高,但势力不可小觑,比起皇后跟太子的刁难,薄家只是出出气罢了。” 在三皇子的劝说下,柳湘灵当即决定回府之后就劝一劝母亲。 “灵儿,多谢你。”三皇子眉心微微动,一副感动模样,柳湘灵娇羞道:“在大是大非面前,认个错也无妨。” 第158章 步步筹谋 三皇子带着柳湘灵并未回府直接去了一趟柳家,不似以往摆足了架子,此次三皇子放低了姿态,谦虚内敛。 对着柳家大老爷,格外恭敬:“岳父大人。” 这让柳家大老爷十分受用,冲着三皇子也多了几分温和笑容,看了一眼柳湘灵:“灵儿,你母亲知道你回来了,特意给你做了些点心,快去尝尝吧。” 柳湘灵知道这是要谈一些私事,她不便听,于是起身冲着三皇子屈膝转身离开。 走在院子里迎面就看见了柳二夫人杨氏正在打骂丫鬟,她瞥了眼,扭头就走。 来到柳大夫人院子,她微微一笑冲着母亲请安。 “我听说三皇子也来了。”柳大夫人拉着女儿坐下,着急地问起了宫里发生的事,柳湘灵一字一句的说起,脸上露出傲气:“殿下果然是藏拙呢,姑母几次三番的算计我,若不是殿下时时刻刻提醒,我差点就被激怒了,姑母真是偏心!” 柳大夫人伸出手点了点女儿白皙的额头;“傻丫头,柳媚儿是她的儿媳妇,能不偏袒么。” 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哄一哄外人罢了。 想起正事,柳湘灵提及了薄家:“这些年姑母背地里处处打压殿下,如今竟要争,就要摒弃前嫌,还请母亲放下过往,和薄家走动走动。” 一提薄家,柳大夫人的眉心皱起,稍作犹豫后咬咬牙:“竟然和皇后已经撕破脸,闹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如此了。” 柳大夫人知道柳家现在还是偏袒皇后和太子那边多一些,可一旦太子被嫌弃,三皇子露出苗头,柳家总要权衡利弊的。 “你如今争不过柳媚儿还有一个原因。”柳大夫人看向柳湘灵的肚子,柳湘灵也会意了,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肚,死死咬着牙,她嫁给三皇子不久就怀上了,六个月大时入宫参加宫宴,被一名疯癫了的妃子给撞了一下,愣是从几米高的护栏上坠落。 当场就见了红,孩子也没了。 太医说是个成型的男胎。 柳湘灵痛不欲生。 再后来柳媚儿就怀上了,平平安安地生了太子嫡长子。 “当初若不是姑母执意要我参加宴会,我又怎么会遇到废妃?”柳湘灵气地咬牙切齿;“如今看来就是一场阴谋,姑母太狠了!” 这笔账柳湘灵记在心里,早晚有一日会让柳皇后付出惨痛代价! 柳大夫人轻轻拍了拍柳湘灵的手背:“暂时先不考虑皇后那边,而是如何帮助三皇子获得皇上的宠信,让三皇子尽快和太子平起平坐,毕竟三皇子也不是没有优势的。” 至少三皇子大难不死活着回来了,而且还是全须全尾的,不似太子,瘸了一只腿。 柳湘灵闻言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灵儿,既然要争就要彻底放开,不顾一切。”柳大夫人紧紧地捏着柳湘灵的手:“千万不要功亏一篑,等日后你坐上你姑母这个位置了,腾出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紧接着柳大夫人在柳湘灵耳边嘀咕几句,柳湘灵愣了愣:“这……这能行吗?” “灵儿,这是三皇子府的弱势,必须这么做。” 柳湘灵虽有些不情愿,想了想咬咬牙应了:“我听母亲的。” 一下午的时间柳湘灵都没见着三皇子回来,柳大夫人道:“男人之间谈的事远比咱们的要复杂多了,不必等了,咱们用膳吧。” “好。” 吃过晚膳后,天色渐渐黑了,柳大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起了薄家。 “先前的薄夫人是个温厚宽容的,可惜了,没了孩子后郁郁而终,如今的这位可是个狠角色,过了双十年纪才嫁给入薄家成了继室,又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薄家谁敢不敬她?” 柳湘灵年纪小知晓的不多,但也听过关于薄夫人的传闻,手段极高,哄得薄大人处处依着她。 等了大半夜也没等来三皇子,柳湘灵只好睡在了柳大夫人院子里。 天不亮柳大夫人就派人去给薄家送帖子。 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人拒绝的准备了,可没想到薄夫人很快就给了回应,说府上已经备好了茶水。 这让柳大夫人有些猝不及防。 “母亲这不是好事儿么,说明薄家也有心和好。”柳湘灵喜不自胜,柳大夫人却觉得这事儿未必有这么简单:“先别太乐观了。” 柳大夫人还是谨慎,派人准备好了礼物后带着柳湘灵去了一趟薄家,薄府的管家见着柳家上门,特意上前迎接:“三皇子妃,柳大夫人,我家夫人已经在候着了。” 若是去其他府上,肯定是主子亲自来迎。 尤其是柳湘灵还是皇子妃身份。 可现在柳湘灵有求于人,也不计较这些了,能被管家迎接已经是不易了,柳湘灵点点头:“有劳。” 管家在前方带路,柳湘灵四处看了看周遭环境,薄家当年也是鼎盛之家, 如今的薄大人位列刑部尚书,手里是实打实的权,薄家也是人才济济,几个晚辈崭露头角,蓄势待发。 柳大夫人忽然停下脚步,柳湘灵疑惑:“母亲?” 这时柳大夫人借着给柳湘灵整理鬓间时,压低声音说:“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有些事该忍一忍就要忍着,知道吗?” 柳湘灵想着肯定是担心薄夫人会发难,说些难听的话,她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吧,女儿会的。” 直到来大堂后,看见了薄夫人身边站着个妙龄女子,容貌倾城,她瞬间恍然母亲刚才为何会这么说了。 柳湘灵脸上浮现怒火,硬是咬着牙咽了下去。 “三皇子妃,柳大夫人。”薄夫人笑着起身,温和解释:“这几日头疾犯了,大夫说不能吹风,所以就未曾远迎,还请两位见谅。” 柳大夫人朝着柳湘灵使了个眼色,柳湘灵紧紧的攥着掌心,微微笑:“怎么会见怪呢,薄夫人身边这位是?” “烟儿,还不快拜见三皇子妃。”薄夫人冲着身后的薄烟儿道。 薄烟儿款款上前:“拜见三皇子妃。” 柳湘灵脸上笑意渐浓,伸出手亲自将薄烟儿扶起来,又顺手将自己腕间一直翠绿的镯子套在了薄烟儿的手上:“难怪瞧着就欢喜,原来是薄姑娘,早有耳闻,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薄烟儿落落大方的道谢。 众人落座,柳湘灵自然是坐在最高的位置,薄夫人坐在了右下首,薄烟儿就站在了薄夫人身后。 柳大夫人坐在薄夫人对面位置,笑着说:“薄姑娘当真水灵,可许配了人家?” 薄夫人笑:“还未曾。” 柳湘灵扯过脸去喝茶,被柳大夫人使了个眼色,柳湘灵还抱着侥幸心理,不主动开口。 薄夫人却道:“烟儿还未许配,前两日皇后娘娘还派人来关心几句,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没法子了,连夜犯了头疾,也不知京城可有好人家了。” 薄夫人一开口,柳湘灵身子僵了,她这几日一直都在柳皇后身边伺候,怎么不知此事? 莫不是柳皇后也要拉拢薄家? 第159章 开出条件 还是柳大夫人率先回过神,笑着说:“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论亲疏远近,还是咱们和薄家更亲近些。” 薄夫人笑道着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咱们才是亲戚,这些年老太太时时刻刻惦记着三皇子,就连做梦都在喊着三皇子的名字呢。” 说到这,柳大夫人有些尴尬。 当年薄家是有意要送一位姑娘入宫照顾三皇子的,结果却被柳家截胡。 薄老太太当初也没少去柳家,多少次被拒之门外,为此还被气犯病了,惹出不少事端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人也跟着糊涂了,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只是心里还有个念想,怜惜三皇子小小年纪没了生母,悦贤妃走的那年老太太差点哭瞎了眼,毕竟是沾着血亲的关系,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薄夫人这是在提醒柳大夫人,薄家可以不计较当年的事了,不是看在三皇子的份上,而是已故悦贤妃的份上。 跟太子,只不过是君臣关系。 三皇子才和薄家沾着血亲呢。 薄家实在是没道理帮着太子对付三皇子。 柳大夫人脸色渐渐缓和,站起身冲着薄夫人屈膝:“薄夫人大度,实在是令人汗颜。” 薄家给了柳大夫人台阶下,反观柳大夫人也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薄夫人见状赶紧上前扶着柳大夫人站起身:“夫人,都是亲戚,何必闹僵呢,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最重要的是眼下。” 柳大夫人就着薄夫人的手慢慢站起身,然后落座,继续谈话。 这时门外小丫鬟来传话:“夫人,老太太知晓府上来了客人,想请客人去长柏院坐坐。” 薄夫人点头,然后看向柳湘灵和柳大夫人,柳大夫人站起身:“是该去拜见老太太的。” 她还特意来了厚礼,今日就是专门来给老太太赔罪的。 于是薄夫人起身引路。 柳大夫人和柳湘灵在身后跟着,一路上说说笑笑,薄夫人看上去极和蔼,柳大夫人心里却没底气。 有些事太反常了。 终于见着了老太太,古稀之际,双鬓已经染上银白,坐在榻上还未起身,见着来人欲要掀开被子却被薄夫人给拦住了:“母亲,您的病才刚刚好转,三皇子妃和柳大夫人也不是外人,不会见外的。” 柳大夫人立即点点头:“是啊,老太太病着就别折腾了,咱们今日就是聊聊家常。” 薄老太太微微笑,看了眼柳湘灵,夸了句贤惠端庄,薄夫人笑道:“三皇子妃是出了名的美人儿,是三皇子有福气。” 柳湘灵笑着低头。 紧接着话锋一转,薄老太太看向了薄夫人:“烟儿的婚事也该抓紧了。” 柳大夫人深吸口气:“我若是记得不错,三皇子还是薄姑娘的表哥吧,薄姑娘和三皇子妃又投缘……” “柳大夫人!”薄老太太及时打住了柳大夫人的话,摇了摇头:“薄家有祖训,薄家嫡女不做妾室。” 一句话让柳大夫人卡壳。 柳湘灵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难不成对方要抢自己的位置? “柳大夫人,当年悦贤妃是被皇上下旨请入宫,不得已才违背祖训,如今薄家嫡女个个都是当家主母,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薄夫人脸上的笑意收敛,煞有其事地说:“烟儿也是我们薄家捧在手掌心的,又是这一代嫡长女,总该给底下的妹妹们树立一个榜样。” 言至此,柳大夫人和柳湘灵也没开口继续说了,聊起了其他话题。 倒是临走前薄夫人对着柳大夫人提了一句:“三皇子已经有了嫡妻,我们薄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要入府,也不是不可能。” 柳大夫人眼皮跳了跳。 “要么三皇子和柳家亲自保证,将来三皇子的长子和次子一定是出自薄家,要么薄家不要子嗣,但决不能是妾室。”薄夫人说完便盯着柳大夫人:“薄家就将主动权交给三皇子和柳家了。” 柳大夫人硬是挤出笑容从薄家走出来,坐上马车后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柳湘灵也是气不过:“母亲,薄家好大的胆子怎么敢提出那样的要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薄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帮衬三皇子。” 随即柳大夫人将薄夫人临走前提的要求说了一遍;“要么三皇子府许诺薄家长子和次子的位置,要么换薄烟儿做三皇子妃,将来由你生长子和次子。” 柳湘灵眉头紧皱,这两个要求她哪个都不想选。 地位若是没了,有孩子又有什么用,可若是没有孩子,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相辅相成。 “你别忘了皇后已经接触薄家了,被鸡飞蛋打,悔之晚矣。”柳大夫人劝。 柳湘灵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烦躁,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母亲先别急,等我回去和殿下商量。” 柳大夫人点头。 两人回府时三皇子才从柳大人的院子走出来,带走了柳湘灵,柳大夫人紧接着就去找柳大人,说起了今日去薄家。 柳大人一点儿也不意外,但听说薄家提出的要求后,瞬间就沉默了。 第160章 薄家提防 柳大夫人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两个条件无论选哪一个,都对柳家不利。” 嫡妻之位,长子和次子…… “此事灵儿知晓吗?”柳大人摸了摸下颌;“让三皇子亲自选吧,三皇子翅膀硬了,咱们过多干涉,未必对咱们有利。” “老爷?”柳大夫人惊呼:“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在回来的路上,柳大夫人想着实在不行就放弃薄家,薄家太贪心了:“朝廷这么多达官显贵,就非薄家不可么?” 柳大人斜睨了眼妻子:“西北战争一触即发,若是让太子拿到了兵权,还有三皇子什么事儿?” “你可别忘了,太子那边也惦记着拉拢薄家呢,要是皇后许诺了什么,薄家松了口……” “可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且还有嫡子了,薄姑娘嫁过去也只能做妾,总不能将孩子给掐死了。”柳大夫人带着气儿说。 她就不信二房能妥协。 柳大人嗤笑:“小殿下掐不死,但掐死太子妃,想必皇后和太子是非常乐意的,空出太子妃之位简直易如反掌。” 柳大夫人闻言嘶的一声倒吸口凉气。 “对二房而言只是没了个女儿,但若皇后许诺二房条件,二房肯定会睁只眼闭只眼。” 柳大人对自己的亲弟弟最了解,一个女儿根本算不了什么。 被柳大人劝服了,柳大夫人只好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三皇子府,柳湘灵见着母亲来了,疑惑道:“母亲怎么来了?” 柳大夫人也不避讳将薄家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遍,柳湘灵瞬间变了脸色“做梦!” “灵儿,现在不是你置气的时候,局势所迫由不得咱们。”柳大夫人拉着女儿仔细地分析了一遍,柳湘灵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后深吸口气:“母亲,女儿会和殿下商量的,无论殿下选哪一种,女儿都会尊重殿下。” 为了大局,她别无选择。 柳大夫人这才离开。 柳湘灵还沉浸在思考中,却见三皇子走了进来,她红了眼眶,低低地喊了声:“殿下!” “这是怎么了?”三皇子迎上前,一脸关心。 柳湘灵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将薄家提出的两个要求说了:“只要殿下肯开口,不论是嫡妻之位还是两个孩子的要求,妾身都愿意成全。” 三皇子紧抿着唇,忽然在柳湘灵耳边嘀咕了几句,柳湘灵愣了愣,情绪有些激动:“果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 柳湘灵脸上立即露出娇羞的笑容:“就听殿下的。” 三皇子扬了扬手上的锦盒,打开一看,露出了里面精致奢华的凤钗,柳湘灵眼前瞬间亮起来:“这是?” “前几日你将凤钗赏给了宁侧妃,我心里便有些愧疚,想着补偿你。”三皇子顺手就将凤钗插入柳湘灵的鬓间,低声说:“你永远都是我堂堂正正娶的发妻,无人可代替。” “殿下……”柳湘灵脸颊微微红,感动至极。 …… 薄家 薄老太太倚在榻上,手里还捏着本经书,见薄夫人回来头也不抬地问:“都走了?” “是,也按照您的吩咐和柳大夫人提了那两个条件。” 薄夫人按捺不住好奇:“母亲以为柳家会怎么选?” 薄老太太嗤道:“柳家那个老狐狸肯定会权衡利弊,绝不会让出嫡妻的位置。” “那烟儿岂不是要做妾?”薄夫人蹙眉,两个庶出的孩子即便是占了长子,次子的身份又如何? 只要嫡子生下来,这两个孩子必定不值钱了。 “这事儿哪有这么简单。”薄老太太将手上的书放下,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狠:“当初柳家害我薄家,这么多年这口气一直憋在我心里,岂能就这么轻易罢休,我等了这一日许久了。” 两个女儿一个在宫里生产而亡,小女儿被坏了名声,不得已远嫁,在婆家被欺辱,薄家鞭长莫及,只能时不时地过去敲打,没过几年就等来了噩耗,小女儿也死了。 薄老太太险些哭瞎了眼。 “三皇子年纪小不懂事,我不怪他,这些年在皇后膝下养着,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如今年纪大了,知道争了,我也欣慰。”薄老太太叹了口气:“若不是三皇子主动提及,柳家今日也不会来。” 薄夫人心里存着口气,又没法子反驳婆母,只能等着消息。 次日 柳湘灵邀了柳大夫人再次去薄家登门拜访,由柳大夫人当说客,薄夫人立即笑着说:“府上大事还是由老太太做主,大夫人不如去瞧瞧老太太吧。” 柳大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下,然后笑着点点头。 薄老太太一点儿也不意外两人能来,笑着让人上茶,柳大夫人单刀直入:“老太太也知道情况紧急,有些事实在是拖延不得了,薄家提出的那两个条件,我们已经想好了。” 柳大夫人故意顿了顿,等着对方接茬,可薄老太太犹如老僧入定,一脸淡然。 无奈,柳大夫人只好说:“薄姑娘既要入府,灵儿一定会做个知心大姐姐,好好照顾薄姑娘的,将来薄姑娘生下长子和次子,灵儿也会视如己出。” 话说到这个份上,薄老太太看了眼薄夫人。 “既然柳家做了选择,那我们就应承了。”薄夫人对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端来一碗茶。 柳大夫人眼皮跳了跳:“这是?” “这是薄家寻来的中药,不伤身,只会令女子不孕。”薄夫人无奈:“只要薄家有了两个儿子后,薄家定会将解药奉上。” 柳湘灵脸色僵了:“这是不信任我?” 薄老太太摇摇头;“非也,三皇子妃误会了,这只是预防而已,不伤害身体,毕竟三皇子妃万一有了身孕,总不能再落了不是?” 此举,又让柳湘灵处于被动,将自己的计划给弄乱了,她盯着那杯茶迟迟没有动作。 第161章 即日入府 薄老太太也不催,反而说起了当今皇后:“有皇后这个先例在前,我们薄家也只是无奈之举。” 皇后当初没有儿子,所有收养了三皇子,可有了四皇子这个亲儿子后,立即倾其所有扶持四皇子成了太子。 有了嫡子,谁还在乎庶出的长子? 柳湘灵呼吸有些急促。 柳大夫人的情绪同样不稳,她没想到薄老太太居然会用这种手段防着,这是要断了柳湘灵的绝路啊。 万一日后不给解药,柳湘灵这个空头皇子妃还不是任人拿捏? “三皇子来了。” 外头忽然传来请安声。 柳湘灵像是找到了依靠,站起身去迎,三皇子走了进来轻轻地拍了拍柳湘灵:“不怕。” 柳湘灵的情绪这才慢慢稳定。 “外祖母,舅母。”三皇子冲着二人行礼。 薄老太太掀开被子慢慢站起来,嘴里说着不敢,三皇子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薄老太太:“外祖母。” 望着和女儿八分相似的容颜,薄老太太眼眶红了,拉着三皇子的手不松:“臻儿。” 三皇子微微笑:“是我。” 一旁的薄夫人盯着三皇子的脸有些恍惚,这模样像极了另一个人,她摇摇头,人早就死了,怎么会还在这呢? 三皇子注意到了薄夫人的异样,转过头看了眼薄夫人:“舅母,三皇子府亏欠了薄家,定会给薄家一个交代。” 不给薄夫人开口的机会,三皇子认真地看向了柳湘灵:“灵儿,喝了这杯茶吧,我相信日后薄家定会给你解药。” 柳湘灵一愣,本能地不想喝,但目光触及了三皇子的眼神后,她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我相信殿下!” 已经做了选择。 薄夫人哑口无言,冲着三皇子道:“还请三皇子信守诺言,在薄家没有两子之前,柳家也不可有其他女子入府。” “好!”三皇子一口应下。 薄夫人这才看向了薄老太太,薄老太太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让烟儿入府吧,我相信她定会比她姑姑有福气。” 柳湘灵心里再不高兴,也不能阻挠薄烟儿入府,还是侧妃之礼,薄家为了抬举薄烟儿,准备了近上百抬嫁妆,浩浩荡荡地搬去了三皇子府。 在回府的路上,柳湘灵哭红了眼:“殿下……” 这和她预料的完全不一样,薄家太无耻了。 昨日三皇子同她说,一定要守住嫡妻之位,孩子么,将来总会有的,等薄烟儿生完两个,立即就让她怀上。 守住了嫡妻的位置,将来的孩子才是嫡子,身份远高于庶长子,为此,三皇子还拿出皇后做例子。 柳湘灵这才妥协。 如今被灌了药,她还拿什么生? 三皇子压低声音继续在柳湘灵耳边劝了几句:“先养着,等日后有了嫡子再培养。” 在下车之前柳湘灵的情绪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殿下,那可是您的亲表妹,您就不动心?”柳湘灵吃醋地问,三皇子低声说了几句,柳湘灵惊得倒吸口凉气。 “只是此事谁都不能提,尤其是事还未成之前,日后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柳湘灵紧紧地抓住了三皇子的手:“殿下若真能如此,妾身一定会守口如瓶。” 当日三皇子将薄烟儿带入府上,安置在一间宽敞的院子里,因事办得仓促着急,只能匆匆举办了仪式。 薄烟儿穿着粉色嫁衣,从侧门被抬进来,一脸娇羞地坐在了榻上,三皇子过来陪着吃了个晚膳,等天黑之后便准备就寝。 三皇子将所有伺候的人全都退下了,并叮嘱不许打搅。 薄烟儿一脸忐忑地紧攥着手心。 “烟儿,柳家亏欠了薄家太多,这些年我心里有数。”三皇子叹了口气,薄烟儿立即道:“殿下不必忧虑,薄家从未怪罪您,您也是身不由己。” 三皇子才怀里掏出一枚如意结递给了薄烟儿:“我定不会让柳家有了子嗣,将来牵制我,日后若是皇子妃刁难你,你莫要气恼。” “殿下,烟儿不会和皇子妃计较的。” 两人对饮一杯酒,三皇子又趁机说了些贴心的话,薄烟儿脸皮薄也没法催促三皇子早些休息,只能陪着。 不知不觉薄烟儿喝得醉醺醺。 另一头柳湘灵一夜没睡,终于等来了喝醉酒的三皇子,她着急地迎上前:“殿下?” “我已经按照咱们的约定,让人代替我入洞房了。” 柳湘灵感动极了,一头扎在了三皇子的怀里:“多谢殿下体谅。” 安抚了两个女人,次日清晨三皇子是在新房醒来的,早已经穿戴整齐,而薄烟儿揉了揉眉心,睁开眼便浑身酸痛,想起昨夜顿时娇羞得红了脸,看见三皇子已经醒了,赶紧起身。 “烟儿不必起身,让丫鬟来就行。”三皇子安抚。 丫鬟进门,看着榻上的落红,立即拿着锦盒装好了,然后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确定薄烟儿是被临幸了,而且也没有服用过任何避子之类的东西,连屋子里也没有避子的香囊。 “侧妃娘娘。”丫鬟冲着薄烟儿屈膝。 薄烟儿松了口气,薄家为了防止有人害薄烟儿,特意送来了两个会医术的丫鬟看着。 只有丫鬟说没事,她才信。 “烟儿,一会记得给皇子妃请安,另外还要入宫一趟。”三皇子刚叮嘱完,外头小厮请他出去,他又道:“我晚些时候来接你。” 薄烟儿点头。 半个时辰后 柳湘灵心满意足地坐在坐位置上等着敬茶,昨夜三皇子来时,还特意找来了大夫。 大夫说三皇子大病初愈不宜房事。 说得隐晦,柳湘灵却听懂了。 当柳湘灵看见了丫鬟送来薄烟儿的喜帕时,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说明三皇子没有欺骗自己。 “妾身给皇子妃请安。”薄烟儿屈膝行礼。 柳湘灵大度地将人扶起来:“薄侧妃不必多礼,快快起来,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许内乱让殿下分心。” 薄烟儿微微笑,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会被柳湘灵为难,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了。 倒是她多虑了。 “薄妹妹若是缺什么尽管告诉我,你可一定要好好调养好身子,早日给殿下诞下小公子。”柳湘灵轻轻地摸了摸薄烟儿的肚子:“东宫的小殿下活泼可爱,薄妹妹可要努努力。” 薄烟儿点头。 第162章 试探薄家 柳湘灵亲昵地拉着薄烟儿的手不松,甚至还给薄烟儿准备了厚厚的见面礼。 让薄烟儿有些受宠若惊。 “薄侧妃昨日匆忙入府,按规矩也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我随你一起如何?” “多谢皇子妃。” 柳皇后得知薄烟儿嫁给了三皇子,气得砸坏了好几套茶盏,心口起伏:“老三这是铁了心要争了!” 柳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愣是没有一个人来报告消息,她还被蒙在鼓里,这才是令柳皇后最气恼的地方。 怒气发泄,又恨柳媚儿不争气,当初只要柳媚儿妥协,今日薄烟儿就是太子侧妃了。 可柳媚儿只顾着争风吃醋,一点儿也没有将东宫的未来放在眼里,导致薄家被三皇子那边给拉拢。 实在气人! 偏偏这时外头传三皇子妃携薄侧妃来给皇后请安了,柳皇后挑眉:“本宫正愁怒火没处发泄呢,来了正好,带进来吧。” 她就不信柳湘灵真的能改了性子,一而再地容忍三皇子娶亲。 柳湘灵穿着一身尊贵绛紫色,薄烟儿则是一袭明艳动人的绯红色,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二人行礼。 柳皇后的视线落在了薄烟儿身上,恨不得将她戳个窟窿,许久后才抬起手,懒懒道:“起来吧。” “谢皇后。” 柳皇后不悦地看向了柳湘灵:“你们真是翅膀硬了,三皇子娶侧妃这件事都擅自做主了,当初娶宁侧妃时,是为了三皇子冲喜,无可厚非,可如今又是为哪般?” “宁侧妃才入府多久,三皇子府又添了新人,究竟是为何?”柳皇后还嫌不够麻烦,让人去请宁侧妃一并入宫:“宁侧妃可是对三皇子府有大恩,你们可不能欺负人家。” 柳湘灵已经适应了柳皇后的挑拨离间,所以不论柳皇后怎么夸宁侧妃,她都不会生气。 她坚信殿下心里只有自己。 内斗只会让其他人看笑话,损坏的便是三皇子府的名声。 所以柳湘灵一脸大度地表示:“姑母放心,不论是薄侧妃还是宁侧妃,我都会一视同仁,绝不会欺负两位妹妹。” 柳湘灵拉着薄烟儿道:“我和薄侧妃投缘,也是我求着殿下纳了薄侧妃,日后府上多个姐妹,也多了个照应。” 柳皇后不信,试图从柳湘灵的脸上看出什么,又看向了薄烟儿,冷哼道:“莫不是薄侧妃早就和三皇子私底下有纠缠,坏了名声,不得已才入了三皇子府?你真当三皇子府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薄烟儿被柳皇后羞辱,小脸发白。 “姑母。”柳湘灵拿出了锦盒,里面就是元帕:“这是喜房嬷嬷亲自验证过的,薄侧妃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嫁过来的。” 见柳湘灵处处维护薄烟儿,柳皇后有了对比之后越发的觉得柳媚儿是个蠢货。 她强忍着怒火。 直到宁纤云来了,柳皇后红着眼拉着宁纤云的手:“是三皇子府对不住你,你这孩子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一声。” 宁纤云看了眼堂下两人,就知道自己又被柳皇后当成枪使了,她立即说:“皇后娘娘误会了,皇子妃对妾身非常体贴,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妾身从来没有这么享福过。” 柳皇后语噎,又问:“那三皇子是否去你院子里看望你?” “皇后娘娘,嫔妾这几日身子不舒坦,所以没让殿下来,倒是皇子妃日日派人来关心。”宁纤云说得一脸认真。 从来了北齐之后,她也没闲着,好在柳湘灵没有找过自己麻烦,给足了她自由。 柳皇后不信:“你身子不适可马虎不得,来人,请太医。” 今日柳皇后非要从宁纤云身上找出点毛病,再试图打压柳湘灵。 太医来了,给宁纤云诊脉,身体健康没毛病。 “太医当真没有点其他毛病?”柳皇后意味深长地问。 太医点头,说法和刚才一样,气得柳皇后没辙了,挥挥手让太医退下了,宁纤云摸了摸鼻尖,故作忐忑地看了眼柳湘灵。 柳湘灵回了个淡淡的笑容,算是安抚她。 宁侧妃是越来越让她满意了。 “姑母这回可算是放心了吧?”柳湘灵脸上扬起笑容,今日之后也算是跟柳皇后撕破脸了。 柳皇后拉着宁纤云:“宁侧妃是三皇子的救命恩人,比不得你们两位是高门望族嫡女,流星,赏月,从今日开始你们跟着宁侧妃身边伺候。” 宁纤云蹙眉,心里十分抵触柳皇后此举。 两个宫女站出来对着柳皇后称是,然后站在了她的身后,宁纤云满脸无奈 道谢。 柳皇后不论怎么挑拨,三个人齐心压根就不理会也没有生气,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几次接触之后,柳皇后有些气馁瞧着几人又有些心烦,挥手让人退下了。 三人一块出宫。 同坐一辆马车,柳湘灵先是瞥了眼宁纤云:“这两个宫女你不必当回事,我来处置,你只记住该说的不该说的,不要乱说。” “皇子妃放心,我一定听您的话。”宁纤云乖巧点头。 随后柳湘灵又看向了薄烟儿,笑眯眯地说:“这几日就让殿下陪着你,薄侧妃,你可要抓紧吃坐胎药,争取给三皇子府早日生下孩子。” 早上的时候已经被催促一次,现在又说,薄烟儿羞得点头:“谨遵皇子妃之令。” 两日后回门,三皇子亲自陪着薄侧妃回门,带足了礼物,去薄家的路上三皇子忽然问起:“当年徐夫人死的时候,我曾去过薄家。” 提及原配徐夫人,薄烟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忐忑地问:“殿下怎么提及了嫡母?” “偶然听说薄家曾有个孩子长得和本殿有几分相似,有感而发罢了。”三皇子叹气:“世人都误会薄家,就连柳家和皇后也一直同我说起薄家的冷血无情,母妃死后,薄家急着撇清关系,还有舅母上位手段也不高明,表弟的年纪也不对,看着倒像是比同龄人还要成熟些。” 薄烟儿闻言心都漏了一拍,紧张地说:“都是胡说的,殿下万万不可轻易相信。” 第163章 徐氏之死 薄烟儿生怕三皇子不信,急着竖起手指头就要发誓,恰在此时马车停下,三皇子微微一笑:“表妹是薄家人,我自然信你。” “多,多谢殿下。”薄烟儿的脸上挤出了笑容,亲热地挽着三皇子的胳膊下了马车,一路进了薄家。 薄家大门敞开,就连病榻上的老太太也都出来迎,薄夫人扶着老太太,打量了眼女儿,见她双颊绯红,一副甜蜜小女人的姿态,顿时就满意了。 “殿下。”几人行礼。 三皇子大步上前挽住了老太太:“外祖母,门口风大,您的身子才刚刚好转,快进去吧。” 亲自将老太太搀扶进了薄家,老太太拉着三皇子的手问长问短:“血缘这东西甚是奇妙,咱们许多年不见面,即便如此,我瞧着你仍十分亲切,就仿佛你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一样。”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转而笑了笑:“许是我像极了母妃的缘故,常听人说,母妃像极了您,大家闺秀端庄优雅又大方,当年若不是母妃入宫,也一定和舅母一样是高门主母,相夫教子,夫妻恩爱。” 冷不丁地被人提及,薄夫人谦虚地笑笑:“都是老太太教得好,我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老太太斜了眼薄夫人,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有些惋惜道:“可惜了,你母妃入宫了,没几年就……” 说到这老太太眼眶都红了。 “老太太,今日是烟儿回门的大喜日子,咱们说些喜庆的事,若是悦贤妃娘娘知道三皇子和烟儿凑成一对儿,也必定欢喜。”薄夫人笑着打圆场。 老太太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拉着三皇子的手不松。 薄夫人则是看了眼女儿,紧接着借口去准备些吃食,薄烟儿很快也跟了出去。 见四下无人,薄夫人问起了薄烟儿这几日情况。 “说来也奇怪,柳湘灵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仅不嫉妒,反而还大度的赏赐,甚至在皇后娘娘面前也帮着我说话。” 这让薄烟儿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 “这几日赵臻一直陪着你?” 薄烟儿娇羞的点了点头:“殿下对女儿很好。” 薄夫人却道:“烟儿,你和殿下虽然是表兄妹,可毕竟这么多年没接触了,千万要提防着些。” “母亲,女儿知道。”薄烟儿从小就是薄夫人亲自教养,目标就是将她按照按皇子妃的标准培养。 薄烟儿猜测肯定是柳大夫人在背后教了柳湘灵暂时忍耐,所以柳湘灵才没有发作,否则依照柳湘灵嫉妒的脾气,早就闹翻天了。 “母亲,还有一事。”薄烟儿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问:“女儿想知道关于先嫡母的事。”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及徐氏了,薄夫人脸色微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她了?” 薄烟儿抿嘴不语。 “徐氏多年无子,以身子不适为由去了庄子上休养,却突然抱回来一个孩子,你祖母和父亲震怒无比,这孩子压根就不是薄家子嗣,可徐氏不愿意说出来历,你祖母自然是不肯让徐氏继续霸占薄家主母之位。” 薄夫人皱了皱眉:“说来也怪,这事儿传到了悦贤妃耳朵里,悦贤妃亲自派人接老太太入宫,也不知聊了些什么,老太太回来之后就改变了对徐氏的想法,再也不提休妻的事,可你父亲却接受不了。” “所以,先嫡母是祖母……”薄烟儿愣住了,她不敢继续说了,当年徐氏死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事不关己,也未曾多问。 薄夫人叹了口气:“倒也不全是,只是徐氏受不住你父亲刺激,她们二人经常争吵,那个孩子渐渐大了,五岁那年摔碎了你父亲收藏多年的花瓶,还划伤了你父亲的胳膊,被你父亲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险些丢了命,若不是老太太来得及时。” 说到这薄夫人及时守住话语,若不是老太太及时来了,薄大人能将人活活给打死。 徐氏知道后气地发了病,身子越来越差了。 “那……那个孩子呢?” 薄烟儿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哥有些好奇,她在小时候听说过此人,后来府上下令谁也不许提。 今日要不是三皇子提及,她险些就忘了还有个大哥的存在。 “对外说是死了,实际上许是被你父亲给送走了,无人知晓下落。”薄夫人半真半假地说。 薄烟儿了然,点了点头。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这事?” 薄烟儿不敢提三皇子,只含含糊糊地说:“只是道听途说一些事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这头薄夫人对着薄烟儿再三叮嘱,一定要尽快怀上孩子,薄烟儿娇羞地点头:“母亲给的药方子,女儿日日都在吃,身边吃喝用度需要的东西也仔细得很,绝不会让人的。” 她知道柳湘灵跟三皇子,都希望她尽快怀上。 “你若是早些怀上,稳定下来,你父亲也能替三皇子谋划谋划了。”薄夫人抬起手摸摸女儿的发鬓:“几十年前薄家就吃亏一次了,白白让出去一个皇子,薄家这么多年隐忍不发,等的不就是今日一雪前耻,总不能让薄家倾其所有付出的一切,白白让其他人占了便宜。” 薄烟儿慎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到了午膳时间,三皇子陪着老太太坐在主位旁,一家子其乐融融,老太太颇为可惜地说:“今日你舅舅是赶不上这顿饭了,不过也无妨,同在一个屋檐下,日后有的是机会。” “外祖母说的是。” 下午 老太太依依不舍地送走了三皇子和薄烟儿,前脚刚走,老太太就召来了薄夫人,还将丫鬟给支开了。 “怎么说?” 薄夫人笑着说:“殿下对烟儿很好,三皇子妃也没闹什么幺蛾子,母亲您不必担心,三皇子妃未必是烟儿的对手,烟儿不过是暂时屈居之下罢了。” 等三皇子稳定下来,薄烟儿必定要争一争正妃之位的。 “暂时不急,柳家也不可疏忽。”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可以做侧妃,但皇后之位必须是薄家的。 这是柳家欠了薄家的。 老太太忽然道:“看着三皇子,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亲得很。” 薄夫人没多想,顺着老太太的话继续往下说:“许是因为悦贤妃的缘故,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 “也许吧。” 第164章 东宫闹剧 彼时三皇子将薄烟儿送回府后,又借口出去了一趟,乘另外一辆马车陪着柳湘灵出去。 柳湘灵噘着嘴缠着三皇子开始撒娇。 三皇子只好安抚几句。 等柳湘灵情绪稳定之后,她才说:“今日母亲来信,说是皇后召见了祖母,还有二叔二婶一家子入宫觐见,自从祖母知道是母亲从中说和帮殿下纳了薄侧妃,祖母对母亲百般不满,还罚了母亲跪在祠堂前反省。” “有这事?” “祖母真是偏心!”柳湘灵撇撇嘴。 三皇子摇头:“对老太太而言,皇后是嫡亲女儿,二房是嫡亲儿子,太子又是亲外孙,太子妃又是亲孙女,里里外外都是亲人,我只不过是皇后养子罢了,终究是差了一层。” “这事儿祖母说了不算。”柳湘灵满脸嘲讽,哼哼道:“殿下许是不知道呢,晗侧妃小产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太子日日陪着,柳媚儿心气儿高,哪受得了被人抢走了宠爱,变着法的找晗侧妃麻烦,又将晗侧妃给弄得半死不活,太子生了好大的气,为了要补偿晗侧妃,竟要将哥儿交给晗侧妃抚养。” “柳媚儿自然是不愿,和太子起了争执,一气之下用簪子将太子的胳膊扎伤了,流了不少血。” 柳湘灵嗤笑,柳媚儿也就这点本事了,仗着家里有人撑腰,又生下嫡长子,所以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平日小打小闹就罢了,柳媚儿动手伤了太子,柳皇后岂能干? 这不,直接下诏让几个长辈入宫了。 “父亲说太子无德,正是殿下的好时候,若是皇上将西北边境三十万兵权交给殿下,殿下必定能胜过太子。”柳湘灵眨眨眼,一脸自信。 三皇子不以为然:“这只是小打小闹,并不是太子本人犯了错,时间一长,父皇就淡忘了此事,想要将太子踩在脚下,还需要一把火。” 三皇子凑近柳湘灵耳边嘀咕几句。 “我听殿下的,这就去找父亲。” “灵儿,辛苦你了。” 柳湘灵娇羞得红了脸:“殿下待我不薄,我岂会辜负殿下?” …… 皇宫 柳皇后怒不可遏指着柳媚儿:“一个侧妃罢了,宠几日又如何,你怎么这么糊涂?” 柳媚儿本来就委屈,连自己的儿子都快被抢走了,哪还能冷静? “姑母,你也不帮着我说话,好好的嫡长子送给一个侧妃养,岂不是变成庶出,日后听了教唆哪还能听我的话?”柳媚儿朝着身边的母亲使了个眼色。 柳二夫人讪讪上前道:“娘娘,媚儿是有些鲁莽不该伤人,可事关孩子,媚儿说的也没错。” “那也是本宫的亲孙,本宫何尝不知?”柳皇后没好气地怒斥:“要不是她弄没了晗侧妃的孩子,太子会这么做?” 柳皇后揉了揉眉心,强压着怒火对老太太说:“大房那边已经在拉拢人脉了,太子这边却闹得鸡飞狗跳,像什么样子!” 言语中已经表达了对老太太的不满。 “发生这么大的事愣是一个人都没发现,一家子争权,让本宫白白被人笑话。” 想起柳湘灵和薄烟儿有说有笑的模样,柳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紧紧地攥着拳:“母亲,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谁也别想跑,那位可不是您的亲外孙!大哥真是糊涂!” 柳老太太岂会听不懂其中的敲打,立即表示:“娘娘放心,你兄长那边我定会好好说教,谁也不能和太子争位。” 转头老太太一脸阴狠地看向了柳二夫人:“衣裳脏了,带着太子妃下去洗漱洗漱,我和娘娘还有些体己话要说。” 柳二夫人伺候了老太太这么多年,自然能理解这一抹眼神的背后含义,她紧张地咽了咽嗓子,点头称是。 领着柳媚儿去了偏殿,柳媚儿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说:“姑母就是偏心,那个狐媚子迷得太子昼夜不分,连政务都耽误了,姑母不管还处置我,儿媳终究是外人,说什么疼爱都是假的。” “你闭嘴!”柳二夫人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捂住了柳媚儿的嘴:“这话要是被皇后听见了,可饶不了你。” 柳媚儿也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赌气似的坐在一旁。 “媚儿,皇后自然是向着你的,你才是太子妃,至于那个什么晗侧妃,只不过是个玩意儿,等太子腻了,想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这个节骨眼上三皇子和太子争的厉害,你越是闹,就越是拖垮东宫给了三皇子上位的机会,真等到了那一日,莫说什么晗侧妃了,你见着柳湘灵那个贱人还要跪地磕头!” 在柳二夫人的劝说下,柳媚儿的情绪渐渐稳定,她才不要给柳湘灵磕头呢。 这辈子都别想。 “皇后娘娘远比你想象的心狠手辣,你若是继续闹下去,保不齐柳家就舍弃你了。” 柳二夫人心疼女儿才说了这么一句。 吓得柳媚儿惊恐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怎么……” “你祖母已经对你大伯母一家动了杀气了,若是你大伯父再不妥协,过几日就该给你大伯母办丧事了,你若是阻碍了太子上位,你也不是个例外,别忘了,柳家待嫁的姑娘还多着呢。” 柳二夫人紧紧地拉着柳媚儿的手,低声劝:“好孩子,忍一忍,等太子地位稳固了,谁也没法子动摇你,那点虚无缥缈的宠爱让给她又何妨,男人嘛,总是要哄着来的,得罪了太子,日后清清冷冷的孤寡一人,岂不是更难过?” 被柳二夫人一番话刺激的柳媚儿彻底醒悟了,她紧张不安地咽了咽嗓子, 回想起自己的愚蠢,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我,我这就去给姑母和太子赔罪。”柳媚儿起身。 忽然门被突然打开,柳皇后的贴身嬷嬷一脸凝重地进来:“太子妃,皇后娘娘让您即刻去一趟。” 柳媚儿眼皮跳了跳。 “太子忽然昏迷不醒,太医说是中毒所致,您的簪子上抹了毒。”嬷嬷道。 第165章 阿谀奉承 “殿下中毒了?”柳媚儿一脸不可置信。 嬷嬷提醒:“太子妃,是您的簪子上抹了毒才导致了太子殿下中了毒。” 等反应过来的柳媚儿气得跳脚:“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给殿下下毒?” 一方面是着急太子的身体,一方面是急着解释自己,柳媚儿已经语无伦次了,将刚才柳二夫人的话抛之脑后,冲了出去。 柳二夫人慌慌张张地跟在身后。 此刻东宫上下乱成一团。 太子中毒昏迷不醒,吓得柳皇后守在了榻前,大声呵斥让太医尽快救救太子。 太医们诚惶诚恐地把脉。 “殿下!”柳媚儿冲了过来。 柳皇后正瞅怒火没处发泄呢,乍一看柳媚儿来了,气不过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柳媚儿的脸颊上,恶狠狠的威胁:“太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宫绝饶不了你!贱人,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 “姑母,姑母,这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柳媚儿顾不得脸上的疼,跪在了柳皇后面前磕头求饶。 可柳皇后哪会相信她,直接一脚给踹开了:“去太子妃的寝宫搜!” 半个时辰后宫女带着一只小瓷瓶来了,交给了太医,太医笃定这就是解药。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太子服用!” 太子服用了解药后,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苏醒了,太医诊脉后,惊喜道:“殿下体内的毒已经解开了。” 柳皇后被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她喜极而泣:“皇儿你要是出事了,母后也不活了。” 太子捂着肩上的伤口,怒指着柳媚儿:“你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居然还想要除掉孤,扶儿子上位!” 柳媚儿惊恐瞪大眼:“殿下,我……我何曾有过这种想法。” 众人一听都被太子的话惊住了,太子痛心疾首,跪在了柳皇后面前,可柳皇后却道:“太子,你身子孱弱暂且休息吧,此事就交给本宫。” “母后!” “好了!”柳皇后使了个眼色,叫人抬着太子去榻上休息,转而对着柳家几人说:“都跟本宫来。” 偏殿 柳皇后坐在主位上,至今还是手脚冰凉,四肢发软,她阴恻恻的眼神看向了柳媚儿。 “皇后娘娘,这事儿或许是误会。” 旁人不敢求情,可柳二夫人不忍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柳皇后一个眼神,两个嬷嬷拉住了柳二夫人,不许她开口。 柳媚儿见状心里更慌了,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嘴里一直喊着冤。 “皇后娘娘。”老太太忽然开口:“此事确实有蹊跷,媚儿虽然有些任性,还不至于糊涂至此,您可千万不要被人利用了,如今可正是太子和三皇子争的时候。” 正是因为柳皇后也顾忌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对柳媚儿下手,否则,早就赐死了。 “祖母所言极是,姑母,我实在是没有理由这么做,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柳媚儿砰砰磕头,忽然灵光一闪:“肯定是晗侧妃!” “够了!” 柳皇后拍案而起:“人是你刺伤的,解药也是从你的寝宫找到的,这解药不致命,却叫人迷了心智,保不齐就是你故意伤了太子,想趁机弄死晗侧妃,才铤而走险!” “要不是念在柳家的份上,本宫早就赐死了!” 柳媚儿慌了,紧咬着唇哆嗦着不敢胡乱开口。 沉默许久后柳皇后将所有人都打发了,并没有马上处理了柳媚儿,整理好心情后去探望了太子。 太子身侧赫然就是晗侧妃在伺候。 见着柳皇后来,晗侧妃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柳皇后摆摆手:“你先退下,本宫有话要和太子单独说。” “是。” 柳皇后坐在一旁椅子上看着儿子憔悴的容颜,又气又心疼:“为了一个女子,何至于折腾自己的身子?” “母后,儿臣只是想教训柳媚儿,太无法无天了!”太子也不避讳,有些事根本就瞒不过柳皇后,干脆就不瞒着了:“母后,儿臣想去西北静一静。” 也不指望柳皇后会在这个时候处理了柳媚儿,他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可你父皇并未将西北领兵的重任交给你。” “去鹤城,陵城,总之哪里都行,儿臣只想静一静。”太子揉了揉眉心,已经乱了心智,烦躁极了。 柳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心疼,也不好将人给逼疯了,只好妥协:“晚些时候本宫会去跟你父皇提一提,不过说好了,三个月之内必须回来。” “多谢母后。” 柳皇后还是去找北齐帝了,刚开口一提,北齐帝皱着眉头,并未马上答应,可柳皇后不死心,又说了许久才哄着北齐帝松了眉心。 “罢了,就让太子一路巡视到西北吧。” “臣妾多谢皇上。”柳皇后喜不自胜,屈膝行礼。 …… 三皇子府 太子去巡视西北的消息一传开,三皇子府就不淡定了,尤其是柳湘灵,急着去找三皇子:“殿下,难不成父皇真的要将西北大权交给太子?” “急什么,只是巡视又未曾将兵符给他。”三皇子一点儿也不着急。 鹤城和陵城现在正在闹病呢,太子去了也得有命活着回来,他倒要看看太子如何脱困! 另一边薄侧妃也匆匆来找他,看见柳湘灵也在,屈膝行礼:“殿下,父亲刚才派人来请咱们回去一趟。” 柳湘灵蹙眉,但想着三皇子府的事也就暂时不和她计较,大方地说:“殿下您快去吧。” 三皇子起身。 坐上马车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薄烟儿能看得出三皇子的心情不好,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 下了马车后,薄府门口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莫约四十岁左右,穿着棕黑色长衫,脸上保养得不错,面容俊朗眼角没有皱纹,一双精明的眼睛在看见三皇子的那一刻亮了亮,他起身朝着三皇子走来。 “微臣给三皇子请安。” 三皇子打量了眼薄大人,眼底稍纵即逝的复杂神色,仅仅片刻后就将人给扶起来了:“舅舅不必多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吧。” “是。” 一路到了书房,薄烟儿被支开去见薄夫人了。 三皇子来到书房,熟悉又陌生,他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舅舅也听说了太子要去西北的事了?” 他嗤笑:“我终究是抵不过太子。” 薄大人立即摇头:“岂会呢,殿下天资聪慧,何必卑微,况且太子这次去西北未必就是好事儿。” 三皇子挑眉。 “微臣听说陵城还有鹤城,出现了一种不明情况的病状,这事儿被压着未曾上报,若是太子去了,一旦沾染上,岂不是天助殿下?”薄大人脸上带着得宜的笑容,弓着腰率先恭起了三皇子说起吉祥话。 看着薄大人这副姿态,三皇子眼底浮现讥讽,他慢慢站起身,抬起手亲自将薄大人给扶起:“舅舅,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呢,之前听说舅舅为人肃穆,刚正不阿,心里还有几分抵触,如今瞧着倒也亲近。” 这话薄大人听着有几分不自然,他安抚自己肯定是多虑了,三皇子怎么会在嘲讽自己阿谀奉承呢? 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殿下,咱们是有血缘的亲人,自然不该疏远。”他解释。 三皇子点头,笑着问起:“有舅舅把控,我自然放心,听说川表弟回来了,可否见见?” 提及儿子,薄大人一脸的傲气:“这一路上川儿也一直惦记着殿下,想见见您呢。” 第166章 环环相扣 看见薄元川的那一刻,三皇子脸上的笑意凝滞稍许,锦衣华服翩翩贵公子,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就站在他面前。 “微臣给殿下请安。”薄元川行礼。 三皇子挑唇笑:“川表弟日日跟着舅舅身后风吹日晒,看上去竟比我还要略大呢。” 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薄元川面色一顿,讪讪笑了:“殿下说笑了,我哪比得上殿下的尊贵。”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尊贵低贱。”三皇子挥挥手:“听说川表弟文武双全,可有兴致比划比划?” 薄元川看了一眼薄大人。 “殿下年轻好胜这是看得起你,你就陪陪殿下,也好培养感情。”薄大人松了口。 也乐意看着儿子和三皇子亲近。 三皇子今年二十一岁,薄元川对外宣称才刚刚十八岁,相差三岁多,刚好避开了徐氏守孝那三年。 可实际上薄元川早就表现得比同龄人更加的成熟稳重。 三皇子手握长枪冲着薄元川笑:“川表弟,今日就不分身份高低,只有胜败,可好?” 薄元川点头。 随即三皇子手中长枪抬向上空发出铮的一声响动,一跃而起朝着薄元川的命门而去,吓得薄元川拿剑抵挡。 许是轻视了三皇子的力气,他竟被打退了好几步,脚下硬撑着才没有倒下。 薄元川愕然,他只当三皇子是花拳绣腿,却没想到还真有些本事,当即也不敢轻视,一跃而起时却被对方看穿,动作极快地拽住了他的脚踝,用力一拉,三皇子腾空跃起踩在了薄元川的肩上,手中长剑高高抬起,直冲天灵盖。 薄元川惊恐瞪大眼。 “殿下!”薄大人惊呼。 三皇子停下,将手上的长剑随手一扔,竟直插入地下几寸,将地砖都给劈裂了。 薄大人倒吸口凉气,万万没有想到三皇子居然隐藏这么深,这样的武功就算是整个北齐也找不出几个。 “川表弟,没吓着吧?”三皇子一脸无辜,轻轻拂了拂薄元川肩上的脚印。 薄元川尴尬一笑,他刚才非常明显的感受到了三皇子身上散发的一股杀气。 那一刻,险些真的要他的命! “殿下好身手,微臣自愧不如。”薄元川道。 三皇子莞尔:“等你有一日真的上了战场,在死人堆里滚一边,武功自然增长。” 薄家这些年低调得很,一直都在等着机会一鸣惊人,薄元川私底下十分刻苦。 战场,他的确没有去过。 始终向往。 “川儿,还不快谢谢殿下,有朝一日殿下定会带你上战场历练的。”薄大人提醒。 薄元川这才回过神,拱手再次行礼,三皇子笑道:“瞧你,又见外了。” 薄家父子陪着三皇子许久,吃过了一顿饭,酒过三巡,三皇子依然是屹立不倒,不似薄家父子醉醺醺的。 三皇子放下酒杯,看了一眼薄烟儿:“烟儿,时候不早咱们该回去了。” “殿下,外头起风了,不如就留在薄家暂住如何?”老太太开口挽留。 三皇子迟疑片刻后笑着应了。 随后老太太让薄夫人去准备院子,三皇子却道:“外祖母,我想住母妃住过的院子如何?” 老太太正有此意,二话不说就应了:“也好,你母妃的院子始终保持原样,日日都有人打扫。” “多谢外祖母。” 跟着丫鬟来了一处叫摘星楼的院子,院子很宽敞,还有一处荷花池子,里面也的确是打扫得很干净。 他坐在了院子里的凉亭内,闻着一树梨花香,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依稀还记得年幼时意外跑进来这个院子,躺在树下睡了许久,还是被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给吵醒了。 茫然地睁开眼,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被人抓住了脚踝吊在树上,狠狠的抽打。 他哭着喊着,无人理会。 望着天边一轮皎月,心中感慨万分。 “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徐家人接入京城,徐家还有个待嫁的姑娘,名叫鸣凰,还有位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叫徐封,入了长公主的眼,极有可能会被选为长公主的女婿。” 三皇子勾唇。 柳家算计了薄家,打压多年,薄家同样私底下也打压了徐家,亏欠多年,环环相扣。 也该轮到徐家上门讨债了。 正聊着一抹黑色身影滑落,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三皇子身边:“听说你今天差点弄死了薄云川?” 来人正是徐封。 按身份应该喊一声徐表哥。 徐封撩起衣袍坐在他对面,一脸八卦地问:“快说说,现在到哪一步了?” 三皇子斜了眼徐封:“就等你娶那位郡主了,徐家久不在京城,无权无势,也该找个靠山了。” 徐封摸了摸下巴,表示知道了。 徐家人突然回京的消息在次日传开了,早膳时老太太知道了消息,手一抖,筷子没拿住掉了下来。 薄夫人的脸色同样很难看。 “怎么会这么突然?”老太太问。 “据说是徐家那位大公子被长公主的金枝玉叶给看上了,软磨硬泡将人哄来京城,还是长公主的凤驾亲自去接的。”薄大人说着,目光轻轻一抬看向了对面的三皇子。 三皇子故作诧异:“徐家,就是先夫人的那个徐家?” 这话问得薄夫人和薄元川两人脸色极其不自然。 老太太点头,冲着几人使了个眼色,冲着三皇子解释:“殿下,这位徐封算起来还是你的表兄呢,只是徐家这么多年都没来京城,冷不丁的搭上了长公主……” 长公主是北齐的亲姐姐,两人一块长大,关系极好。 徐封偏偏就这么不巧,被长公主的女儿给看上了,非他不可,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对着徐封只能千方百计地哄着。 薄家人心里都明白,徐封一旦回京,长公主肯定会给徐封谋个差使,不说封侯拜将,至少一个爵位是少不了的。 当年徐氏死的时候,薄家就一把火给烧了,愣是没有让徐家人看一眼,直接气死了徐氏的母亲。 自此以后徐家跟薄家扯破脸皮,断了来往。 不久后徐家就退出了京城,慢慢地消失了踪影,都快十五年没有听说徐家了。 突然出现,薄家人心思各有不同。 “老太太,徐家大公子派人给您送来了野山参,据说有疗养奇效。” 管家捧着一只锦盒出现,盒子里放着完美的参,一看价值就不菲,老太太瞥了眼,脸色有些火辣辣的别扭。 当着三皇子的面,老太太只好大度地道了谢,并表示得空一定会上门拜访。 三皇子佯装没看见,如老僧入定一般继续用膳。 一群人食不知味,犹如嚼蜡。 可偏偏三皇子用得正香,谁也没有起身离开,只能硬着头皮陪同。 第167章 徐德妃 三皇子轻轻放下筷子,拿起干净的帕子擦拭嘴角,目光一抬疑惑地看着众人,尤其是老太太:“外祖母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适?可需请太医?” 老太太立即摇头:“不,不必了,许是老毛病又犯了。” 紧接着老太太捂着心口慢慢地站起身,一旁的薄夫人见状上前扶着:“母亲,我扶着您进屋歇一歇。” “也好。” 三皇子担忧几句,老太太却道不碍事,让几个晚辈务必要招待好三皇子。 说罢之后便起身离开。 回到寝屋,老太太的脸色彻底绷不住了,跌坐在榻上,凝着脸看向薄夫人:“快去派人打听,徐家是怎么和长公主府搭上的。” 薄夫人点头,一边吩咐贴身丫鬟去打听,还不忘给老太太倒了杯茶递过去,忐忑道:“徐家应该是不知情的吧?” 老太太赫然抬起头:“徐氏死的时候徐封已经记事了,离开京都十几年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我送参,你当真以为是培养两家感情?” 说到这老太太更加不满,当年徐氏养着那个孩子,偏又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加上儿子被薄夫人迷了心窍,薄夫人又不肯做妾,急得老太太一个月病了好几场。 “当年的事也怪不得旁人。”薄夫人垂眸。 如今在外人看来,她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入府的,而且还隐瞒了长子的年纪。 老太太冷哼:“徐氏的死本就是薄家不占理,徐家是看在薄晏的份上没有继续追究,徐家离京不久薄晏就死了,这事儿又怎么解释?” 薄夫人语噎。 她就不信了,徐封回来又如何? 薄家这么多人呢,还能被他给牵着鼻子走? 说必定还是不自量力呢。 “谁知道呢。”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心情烦躁,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对着薄夫人叮嘱:“谨防着三皇子和徐家走得近,让烟儿多盯着些。” 薄夫人点头。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一个时辰前北齐帝忽然下旨册封徐家嫡长女为徐德妃,甚至还赐了徐德妃协理六宫之权。 “你说什么?”老太太震惊不已。 薄夫人也已经察觉了徐家来势汹汹,徐氏只有一个嫡亲兄长徐大人,徐大人膝下有一子一女。 长子徐封,搭上了长公主,女儿徐鸣凰竟然不声不响地入宫为妃,甚至一入宫就成了四妃之首。 这情况的确不妙。 老太太一激动晕了过去,吓得薄夫人赶紧让人去找大夫,经过大夫治疗后,老太太幽幽醒来。 薄夫人生怕气出个好歹,赶紧让人去请薄大人来,却被告知薄大人已经被召见入宫了。 还是由三皇子一块陪同去的。 薄夫人眼皮跳了跳,隐隐有些不安,连薄烟儿在她耳边喊了好几次母亲都没听见,还是伸手轻轻拽了拽,薄夫人这才回过神。 “母亲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薄烟儿关心:“是不是在为了徐家的事担忧?” “徐家一定不会轻易饶了薄家的,如今咱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三皇子身上,盼着他尽快上位。”薄夫人安慰自己,只要三皇子登基上位,女儿稳坐后宫诞下皇子,就是十来个徐家,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薄烟儿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 …… 皇宫 北齐帝正陪着徐德妃在御花园里赏花,徐德妃容貌倾城,眉宇间还有骨傲气,坐在那冷眼瞧着几个宫女在扑蝶赏花。 “爱妃喜欢姚黄牡丹,那朕就命人给宫里所有的姚黄全都移植到爱妃宫里,让爱妃每日一睁开眼就能看见。” 徐德妃一只手撑着下颌,听闻此话,轻轻抬眸,绝色容颜展露微微笑容:“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 “只要爱妃喜欢。” 薄大人来时看见的便是北齐帝对一位妃嫔百依百顺,他轻轻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女子。 立即从女子的容貌上判断出,这就是刚刚入宫的徐德妃,模样和徐氏还有三分相似。 三皇子行礼:“给父皇,德妃娘娘请安。” “微臣给皇上,娘娘请安。” 北齐帝摆摆手:“不必多礼。” 徐德妃慢慢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三皇子,勾唇又看向了薄大人:“本宫初入宫还有些不习惯,听闻薄大人还有个女儿年纪和本宫相仿,不知可否让薄侧妃入宫陪伴本宫几日?” 薄大人脸色讪讪,当着北齐帝的面前岂敢拒绝,硬着头皮说:“小女能陪伴皇上左右,是她的福气。” 徐德妃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薄大人,眼神里还有几分轻佻,鄙夷,看得薄大人十分不自在,渐渐弯着腰低下了头。 恰这时徐封也被召见入宫了。 徐封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就是站在那便是矜贵优雅,北齐帝看见了徐封,立即招手:“徐爱卿不必多礼了,你来得正好,薄爱卿就在这呢,日后你就跟着薄大人吧。” 徐封微微笑,冲着薄大人拱手:“还请薄大人多照料。” 薄大人还是一脸懵,面子上赶紧说:“贤侄不必客气,多照顾也是应该的。” 直到小公公提醒,薄大人才知晓,北齐帝给了徐封刑部尚书侍郎的位置,正好就归薄大人管辖。 那么多职位,偏偏选择了这个,要说是无心,他根本就不信。 薄大人浑浑噩噩地回了府,薄夫人早就等不及了,上前问:“夫君,皇上怎么会突然召见你?”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给徐家铺路。”薄大人没有隐瞒,将宫里的事说了。 薄夫人倒吸口凉气:“徐家……是来报仇的!” 第168章 手段对比 徐家不鸣则已,一回京便成了众人焦点,薄大人连着好几日都没休息好,连带着薄夫人也是如此。 今日是薄烟儿入宫陪伴徐德妃的第三天,她紧咬着唇,这三日徐德妃就是晾着她,让她抄写经书,诗词歌赋。 每当她以为快要抄完了,宫女又会拿来厚厚一摞摆上。 笔墨纸砚,更是随时续上。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让她走了,薄烟儿焦急不已,终于看见了徐德妃从花园里回来了,她着急地站起身走了过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本宫乏了。”徐德妃直接越过了薄烟儿,摇曳生姿地朝着寝宫走去,薄烟儿想要跟上却被宫女给拦住了。 “德妃娘娘要休息了,薄侧妃等等吧。” 薄烟儿被拦在外头,她有些无奈,不明白徐德妃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 三皇子府 柳湘灵知道薄烟儿被徐德妃收拾,笑得乐不可支:“冤冤相报何时了,薄家如今算是踢到铁板了。” 表哥表妹又如何。 还不是照样被人收拾了。 活该! 柳湘灵忽然问:“好几日不见宁侧妃了,她做什么呢?” “抄经书。” “日日抄?” 丫鬟点头。 柳湘灵撇撇嘴,只说一句无趣,想到了母亲的叮嘱她又亲自去找宁纤云,有些话得聊聊。 她答应了不生养,可没说过三皇子府其他人也不能生养。 宁侧妃乖巧懂事没有野心,家世简单容易拿捏,最重要的是宁侧妃的容貌太普通的。 这样的人根本算不上对手。 推开了门果然看见了宁纤云正心无旁骛地抄写经书,屋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墨香味,以及檀香味。 看着宁纤云只能称得上清秀的面容,柳湘灵脸上的笑意更浓。 “皇子妃?”宁纤云惊讶极了,慌忙起身要行礼却被柳湘灵给拦住了:“不必多礼,我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皇子妃折煞我了,您吩咐就是了。” 柳湘灵在宁纤云耳边嘀咕几句,宁纤云脸色骤然变了;“不,不成,不成,皇子妃我不行的。” “怕什么,又不是让你真的生养。”柳湘灵塞给了宁纤云一只瓶子:“殿下现在处境很危险,必须要有个孩子来稳定地位,你若是办成此事,我答应你,事成之后许你离开三皇子府。” 在柳湘灵的威逼利诱之下,宁纤云皱着眉头妥协了。 于是柳湘灵为了促成此事,主动提出让三皇子没事儿可以去探望宁纤云,还顺势夸了宁纤云。 当晚 三皇子就去探望宁纤云了。 两人见面,宁纤云将白瓷瓶放在桌子上:“柳湘灵要我假孕,暂时稳定你的地位。” 说什么事成之后放了她,从她答应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阿宁。”三皇子卸下心防,轻轻地将宁纤云揽入怀中,无数的话化作一声叹气:“柳湘灵若是被薄侧妃弄疯了,柳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日太子已经离开京都,西北那边战报频频传来,咱们时间不多了,还有乌城那边,运送了大量的药材,已经缓解不少。” 他们两个在北齐如履薄冰,必须要小心再小心,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徐德妃初入宫,抢走皇后的六宫之权,已经让皇后疲惫不堪了。” 宁纤云默默听着,主动问起了薄家怎么办? “薄家……该死!”三皇子眼底划过杀气,指尖攥得发白。 明明错得离谱还要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对着柳家指手画脚,可徐家来了之后,薄家上下全都慌了。 三皇子调整好情绪后,轻轻摸了摸宁纤云的手:“阿宁,你的手上不必沾染血腥,一切交给我。” “好。” 三皇子只半个时辰就走了,去探望柳湘灵。 柳湘灵诧异:“殿下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陪宁侧妃吗?” “吃过了饭,已足矣。” 柳湘灵闻言脸上扬起笑容,心里更加对宁侧妃满意了,也不曾将人赶走, 正要伸手去碰三皇子的衣襟时,外头的侍卫出声喊走了三皇子。 “皇后娘娘罚了徐德妃,薄侧妃劝架时一不小心脑袋磕破了,皇上派人请您即刻入宫。” 柳湘灵一听就差没有当场笑出来了,紧张地说:“殿下,我陪你一块去。” “也好。” 两人赶到宫里时已经是傍晚了。 柳皇后赤红了双眼跪在地上,左侧发鬓还是散乱的,见着三皇子来,立即伸手擦了擦眼角。 “父皇,母后。”三皇子行礼。 北齐帝随意地摆摆手,怒指着柳皇后:“越发的不知分寸了,竟众目睽睽之下对德妃动手。” 柳皇后梗着脖子说:“臣妾只是代为管教,并未出格,都是徐德妃言行冒犯臣妾在先的。” 为了一个新入宫的妃子,柳皇后莫名其妙地被训斥,又被罚跪,柳皇后的情绪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尤其是当着三皇子面,柳皇后更觉得没面子,情绪越发不稳。 三皇子朝着柳湘灵看了一眼。 柳湘灵立即跪在了柳皇后身边:“姑母,皇上毕竟是天子,您何必跟皇上生气呢,快给皇上赔罪。” 柳皇后蹙眉。 “姑母小时候常常教育灵儿,为人主母一定要大气沉稳,您这样不顾身份和皇上对着干,实在是不合规矩,妻以夫纲,您是一国之母,北齐女子的榜样……” 柳皇后一把挥开了柳湘灵:“本宫如何还轮不着你来教训!” 柳湘灵顺势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柳皇后:“姑母,我……我只是想提醒您,您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咱们应该敬重皇上。” “够了!”柳皇后岂会不知柳湘灵的小心思,只是她怎么可能被柳湘灵的三言两语哄骗就妥协了? 柳皇后怒指着柳湘灵:“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无非就是要激怒本宫,灵儿,你的本事还是本宫教的呢,不知所谓!” 被训斥后柳湘灵也没生气,反而低着头解释:“我知道姑母因为殿下的事恼了灵儿,灵儿不怪您。” 见柳湘灵这副模样,柳皇后嗤笑:“堂堂三皇子妃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下三烂的手段,哭哭啼啼,小家子气。” 砰! 北齐帝怒拍桌子;“三皇子妃何错之有,朕看你是疯了,完全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臣妾只是教训不懂事的晚辈。” “皇后以为朕是瞎子么,不知对错?”北齐帝眸色阴森,竟吓得柳皇后一激灵。 柳湘灵则跪在了北齐帝面前:“皇上,姑母也许是在气头上,您消消气,不如就由灵儿私底下劝劝姑母如何?” 北齐帝本来也不想看见柳皇后,听这么说也巴不得,摆摆手柳湘灵扶着柳皇后退下了。 出了门,柳湘灵就松开了手。 柳皇后见状嗤笑一声:“怎么不装了?” “姑母的话灵儿听不懂。”柳湘灵微微笑,伸手指了指柳皇后的脸:“也不怪皇上喜欢德妃娘娘,水灵灵的年纪,谁瞧了不喜欢,姑母怎么就沉不住气呢,姑母,您好歹入宫几十年了,您的脸上风华不再,脸上也有岁月痕迹,若是再拢不住皇上,将来只会被年轻的妃子代替。” “啪!” 柳皇后怒急攻心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柳湘灵的脸上:“放肆,竟敢诋毁本宫,简直该死!” 柳湘灵啊的惨叫,捂着脸不知所措地看向柳皇后。 柳皇后简直要被柳湘灵给气死了,死死的攥着拳,还要再打,三皇子却伸手拉了一把柳湘灵。 “母后有什么气就冲着我来,何必对灵儿动手呢,灵儿可是一直敬畏您是长辈。”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地给自己泼脏水,柳皇后怒气更深。 下一秒就迎来了北齐帝的怒呵:“来人,将皇后带回长春宫,禁足半年,无诏不得擅出。” 柳皇后又气又怒,脾气上来了扭头就走,连一声求饶也没。 柳湘灵摸了摸脸颊望着柳皇后离开的背影,嗤笑,从前还觉得姑母聪慧,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疼不疼?” 柳湘灵摇摇头:“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北齐帝为了安抚柳湘灵,大手一挥,赐了不少玩意儿,随后让两人去探望薄烟儿。 薄烟儿的额头被撞在了台阶上,磕了眉眼,一边脸高高地肿起,包着厚厚一层白纱,整个人模样滑稽得很。 “殿下。”薄烟儿委屈极了。 她明明站得很远,却猝不及防地被推倒了,硬生生地被徐德妃压在身子底下。 太医说极有可能会落下疤痕。 薄烟儿吓得晕了过去,醒来后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没忍住崩溃大哭,见着三皇子后,眼泪更是止不住,委屈地喊着让三皇子给她做主。 “皇后娘娘已经被禁足了,徐德妃也受了惊吓,薄侧妃适可而止吧,莫要让殿下为难。”柳湘灵还特意露出了巴掌印记的脸颊来:“咱们都是殿下的女人,就不该为难殿下,这宫里的人,咱们得罪不起。” 薄烟儿听闻像自己不懂事一样,她心里憋着口气,更委屈了。 “此事我记在心里了,日后再说吧。”三皇子对着丫鬟说:“给侧妃收拾行李,咱们回去。” “殿下,难道就这么算了?” 薄烟儿不甘心,她的脸受伤了,总该有个交代吧? 三皇子不悦地看了一眼薄烟儿,皱着眉头,柳湘灵立即说:“刚才皇上刚才的赏赐都给你吧,算是弥补。” 这话更是让薄烟儿膈应得不行,像是打发施舍乞丐一样,还让柳湘灵在三皇子面前落下一个贤德大度的印象。 第169章 拿乔身份 薄烟儿不甘心的咬着唇,眼看着三皇子隐隐有些不悦,她只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白白让柳湘灵占了便宜。 “三皇子妃教训的是,咱们的确应该为了大局着想,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三皇子这才冲着薄烟儿欣慰一笑,临走前徐德妃来了一趟,一袭明艳灿烂的宫装,鬓间朱钗环绕,莲步微移,眉眼间还有几分傲气,直接走向了薄烟儿。 “德妃娘娘……”薄烟儿行礼。 徐德妃弯腰指尖掐住了薄烟儿的下巴,左右摇摆几下,啧啧道:“本宫还以为伤得有多重呢,能替本宫挡灾,是你的福气,知道么?” 薄烟儿被迫仰着头,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惹得徐德妃眉头一皱,不悦道:“哭什么?可是委屈?” 徐德妃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了,手中力道渐渐加重,薄烟儿吃痛叫出声,三皇子往前一步:“德妃娘娘,薄侧妃好歹是救了你一命,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刻薄了?” 徐德妃松开了手,慢慢站起身瞥了眼三皇子,哼了一声:“救本宫?笑话,本宫倒嫌薄侧妃碍手碍脚,若是被本宫知道外面传出什么话来,本宫可不轻易善罢甘休!” 说完徐德妃让宫女留下几瓶药膏后,高傲地扬长而去。 刚才被柳湘灵羞辱,现在又被徐德妃给羞辱,薄烟儿一口气堵在心口没上来晕了过去。 等薄烟儿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天黑了,且身边还站着薄夫人,看着母亲,薄烟儿的眼泪夺眶而出:“母亲!” 薄夫人将女儿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肩,不停地安抚她,等薄烟儿情绪稳定后才问起这几日宫里发生了什么。 “徐德妃是故意折腾女儿,她让女儿入宫抄写经书,一刻也不准停歇,皇后派人去请徐德妃,她偏要将女儿带上,女儿被殃及无辜。”薄烟儿又气又怒,她仰着头看着母亲:“徐德妃正值圣宠,日后若是还要迁怒女儿,这日子可怎么过?” 薄夫人眉头拧得能打结,长叹口气。 这都是过去两家的恩怨了。 谁又能想到徐家会突然回来,还莫名其妙成了宠妃。 “母亲,父亲能不能帮帮女儿?”薄烟儿一脸期待,父亲那么厉害,想想法子肯定能将徐德妃给拉下来。 “徐封被皇上提拔成了刑部尚书侍郎,日日跟着你父亲身后办差,表面上恭恭敬敬,可背地里处处对着干。”薄夫人也是发愁:“偏偏徐封有个宠妃妹妹,还有长公主撑腰,刑部的人愣是不配合徐封,反而不听从你父亲的指令。” 要是徐家这么做能消消气也行,就怕不死不休地折腾下去。 “难不成咱们要一直被动下去?”薄烟儿有些绝望,徐德妃说过了,还会再次派人请她入宫抄写经书的。 门外小丫鬟来传话,徐德妃派人将柳湘灵给带走了,薄烟儿有些不可思议:“你说谁?” “是徐德妃派人来传话,说是在宫里和三皇子妃一见如故,想邀三皇子妃作伴。” 薄烟儿闻言脸上立马绽放出笑容,想起柳湘灵对自己的落井下石,她愤愤道:“我倒要看看徐德妃和柳湘灵是如何自相残杀的。” 柳湘灵迟迟不愿意入宫,可架不住宫里的人三催四请,实在是没法子了,又想着不能让薄烟儿占了便宜,于是派人去请宁纤云过来,仔仔细细地叮嘱她:“这几日我不在府上,府上大小事都交给你了,千万不能让薄烟儿趁火打劫。” 宁纤云刚要推辞就被柳湘灵狠狠瞪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是。” 柳湘灵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宁纤云眯了眯眼,在内院憋屈了大半个月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她嘴角翘起弧度:“薄夫人还在府上?” 正说着薄夫人就来了,看着眼前这位贵气逼人的薄夫人,宁纤云收起打量之色,就站在那。 薄夫人正要离开时看见了宁纤云,明明长相很普通,可浑身上下却有一股令人不得不正视的气势。 “这位是?” “这是宁侧妃。”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果然是宁纤云。 宁纤云瞥了眼薄夫人后便收回了眼神,站在那眺望远方,可薄夫人却有些不高兴了:“宁侧妃,难道你家里人没有教过你规矩么?” “薄夫人指的规矩是?” “我是三皇子的长辈,你见了我应该行礼。” 宁纤云明白薄夫人这么做,就是想打压自己,给薄烟儿争取最大的权利。 可惜,这个下马威找错人了。 “出嫁从夫,薄侧妃和我一样都是侧妃,薄夫人想要我行什么礼?至于长辈么,柳家那边才是殿下正儿八经的岳父家。”宁纤云收回视线,轻轻地拂了拂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叹道:“我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薄夫人来三皇子府摆谱,怕是找错地方了!” 薄夫人早就听说了宁纤云的性子,温柔绵软,不争不抢,成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抄写经书。 她也是捏准了宁纤云是个好说话的,所以才存了心思吓唬几句,没想到却被怼得无话可说。 薄夫人脸色发白:“我是殿下的舅母,你就不怕殿下知道?” “薄夫人,这里众目睽睽之下我也没打算隐瞒,你要说便说。”宁纤云一脸不以为然,倏然脸色微变,捂着心口开始干呕起来。 雪鸢惊呼:“侧妃,您怎么又不适了,用不用请个大夫来瞧瞧,这已经是第三日呕了。” 宁纤云挥挥手:“的确是有些恶心,我没那么矫情不至于请大夫,扶我回去歇一歇吧。” 主仆两没打招呼就走了,薄夫人却愣在了原地,她生养过几个孩子,自然能明白刚才宁纤云的反应是什么。 十有八九是有喜了! 薄夫人立马调转方向又去找薄烟儿,正要歇息的薄烟儿看见母亲折返回来,忙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宁侧妃应该是有喜了。” “什么?”薄烟儿脑子嗡的一下。 她和柳湘灵,三皇子约定生下长子和次子,可她才嫁过来没几日,宁纤云怎么就抢先一步怀上了? “你先别着急,宁侧妃即便是怀上了,来日方长。”薄夫人只能安慰女儿稳定下来,别乱了阵脚。 “柳湘灵是个善妒的,要是知道了宁侧妃怀上了,一定会出手的。” 薄烟儿委屈地掉眼泪:“柳湘灵也就罢了,连宁侧妃都敢趴在我头上,这口气我怎么忍得住?” “烟儿,小不忍则乱大谋,切记不要伤了殿下的心。”薄夫人很冷静,薄家要是逼着三皇子对宁侧妃这一胎动手,肯定会惹三皇子不高兴。 虽然有言在先,可毕竟宁侧妃是个意外,在未约定之前就嫁过来了,也算不得违背诺言。 “怀胎十月,未必能平平安安,即便能生下来万一是个女儿呢?” 在薄夫人的劝说下,薄烟儿只能咬着牙强忍着这份委屈。 第170章 瘟疫来临 宁纤云有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三皇子府上下,三皇子激动地大赏全府,还让宁纤云搬到了柳湘灵住的院子偏院,吃喝住行全都是柳湘灵的人在伺候。 俨然是将这一胎看得很重要。 甚至就连柳大夫人也来探望宁纤云,态度极其亲切,还带来了许多补品。 “宁侧妃缺什么就告诉底下的人,不必拘泥。”柳大夫人这几日过得有些憋屈。 柳皇后被罚禁足,柳媚儿也被禁足。 老太太病倒了,柳大夫人想上前伺候,可老太太不愿意只让二夫人伺候。 柳大夫人落的个清闲,只是早晚过去请安,至于老太太说什么她全都当作没听见。 三皇子府派人上门送信时,柳大夫人脸上笑意就遮掩不住了,二话不说就赶来了。 临走前她看见老太太又晕了过去。 “多谢柳夫人。”宁纤云一副欲言又止,神色惶恐,柳大夫人见状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 “宁侧妃有什么顾虑就直接说吧。” 宁纤云道:“薄夫人日日都来三皇子府,变着法的见我,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头疼的很,可偏偏薄夫人又拿乔殿下舅母的身份压着我。” 听这话柳大夫人皱着眉头。 “也不知三皇子妃在宫里怎么样了,若是能早些回来,说不定还能挡一挡薄家的人。”宁纤云嘀咕。 柳大夫人眉头拧的更深了些,当着宁纤云的面也不顾及了:“按理说徐德妃应该跟薄家过意不去才是,怎么惹上了灵儿,我也派人打探过消息,虽没有为难灵儿,只是日日将灵儿拘在身边,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柳大夫人埋怨上了徐德妃。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了柳湘灵的声音:“母亲也来了。” 柳湘灵整个人都是雀跃的,她笑着说:“徐德妃并没有为难女儿,反而跟女儿格外投缘。” 看着柳湘灵带着无数赏赐回来,脸上还洋溢着明媚笑容,柳大夫人狠狠地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改日我要去寺里还愿,咱们总算是要熬出头了。” 柳湘灵抬起手摸了摸宁纤云平坦的小腹:“你放心,答应你的事不会忘的,这阵子我要日日陪着徐德妃,你尽管安心住在这,谁也不敢打搅你。” “是。”宁纤云点头。 时间转眼飞逝又过了几日,宁纤云坐在廊下,手里握着一卷经书正瞧得津津有味。 忽然外头传来消息;“薄侧妃诊出有孕了。” 宁纤云轻轻抬起眼皮,淡淡嗯了声,不止她不意外,就连柳湘灵也不意外,白天去陪着徐德妃,有时还会住在宫里。 三皇子府一下子有两个侧妃怀上了,且都是宜男之相,最先沉不住气的就是柳皇后。 她被禁足在长春宫,消息却十分灵通。 闻言此事后气得将手上的佛珠子都给扯开线,几十颗珠子溅落在地,高高弹起四散开来。 “是本宫太大意了。”柳皇后屏住呼吸,眼底尽是狠厉,养了三皇子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还是被三皇子给算计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将人给掐死!”柳皇后怒急攻心,喉间漫出腥味,咬着牙硬是给咽了下去,她又问:“可有太子的消息?” 回话的嬷嬷摇头。 柳皇后蹙眉:“都这么久了,太子连一点口信都没捎带回来?” “没,没有。” 柳皇后提着口气,开始大骂柳媚儿这个蠢货:“晗侧妃有了孩子又如何,偏要折腾,如今可倒好了,白白给老三腾出位置。” 被禁足一段时间,柳皇后就后悔了,不该和北齐帝争执,弄得现在她十分被动。 “娘娘,您毕竟和皇上是结发夫妻,若是您低下头认个错,说不定皇上就放您出去了,那位徐德妃三皇子府走得也很近,奴婢担心徐德妃万一再怀上子嗣……” 嬷嬷的话欲言又止,也说到了柳皇后的心坎儿上了。 她深吸口气提笔写了封书信让嬷嬷递到北齐帝面前,北齐帝确实是看见了书信,只是旁边还有徐德妃。 徐德妃狭长的眉挑起:“皇后娘娘既来认错,皇上就放了娘娘吧,臣妾初来乍到,许多事不懂,这后宫还是交给娘娘最稳妥。” 北齐帝也有心思让柳皇后出来,于是顺势下了台阶,这头刚刚给柳皇后解除了禁足。 前朝就传出鹤城有瘟疫的消息,且死伤无数。 “这是怎么回事?”北齐帝瞬间怒了:“这么大的事为何现在才报?” 大臣道:“皇上,是太子下令不许上奏朝廷,太子还命令封锁城门,不许进出,结果导致城内的瘟疫越来越严重,百姓恐慌,已经逃出一大部分。” “太子?”北齐帝拧眉。 “太子……太子在封锁城门口后便带着晗侧妃离开了鹤城。”大臣颤颤巍巍的说。 北齐帝一听这哪能忍得住? 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太子弃了一城的百姓不顾,逃了?” 大臣惶恐不敢说话,跪在地上磕头已经是默认。 北齐帝气的不轻,大骂一句逆子! “皇上您消消气,当务之急是尽快安排人去鹤城安抚民心,否则臣妾担心消息传到南梁,南梁会不会趁虚而入?”徐德妃温声开口提议。 北齐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德妃,然后点头:“爱妃言之有理。” 第171章 剜血救人 柳皇后刚被解除了禁足就听说了鹤城有瘟疫的消息传来,她猛然愣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你……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下令让三皇子即刻出发去鹤城处理此事了。” 又是一记闷雷。 柳皇后眼前阵阵发黑,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扶椅,才勉强没有摔下来,她紧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为何,为何会是三皇子去鹤城,太子不是在鹤城么?” “回娘娘话,太子,太子他丢下鹤城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柳皇后急了:“鹤城有瘟疫,太子又能如何,此事怎么能怪到太子身上呢?”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仓皇站起身,她要去找北齐帝说清楚,这一定是赵臻的阴谋诡计! 宫女急忙扶着柳皇后正要劝,外头传柳湘灵来请安,柳皇后紧紧皱着眉:“她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外头已经传来了柳湘灵的声音。 柳皇后深吸口气又重新坐下,极快地整理自己的衣裳,端着自己的矜持傲气。 “姑母。”柳湘灵进门,脸上扬起了璀璨笑容,来到大殿乖巧地冲着柳皇后行礼:“刚才灵儿才从徐德妃那来,姑母可知皇上动了怒,要严惩太子呢。” 柳皇后狠狠瞪了一眼柳湘灵:“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处心积虑地帮衬,真是蠢货!” 柳湘灵不以为然,要继续刺激柳皇后:“姑母可知民间百姓是如何评价北齐太子的?” … “心狠手辣。” “自私薄情,未曾将百姓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太子。” 柳皇后唇抿紧。 “姑母,太子他弃城而逃,将鹤城百姓弃之不顾。” “姑母……” “够了!” 柳皇后再也听不下去了,蹭得站起身,嘴角勾起了一抹嘲笑:“蠢货,今日本宫不如告诉你,即便是太子死了,要轮不着三皇子那个孽种坐上那个位置,你没有那个命坐上皇后宝座。” 柳湘灵只当柳皇后叫嚣,根本不当回事。 “你以为当年悦贤妃是怎么死的?”柳皇后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悦贤妃压根就不是失血过多而亡。” 柳湘灵蹙眉。 “她呀,怀上的子嗣压根就不是皇上的。”柳皇后看着柳湘灵脸色变得惨白,脸上笑容渐浓。 “姑母你在胡说!” 柳皇后抬起手欣赏自己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眼底染上一抹愠怒,语气倒是稳定了下来:“当年皇上为夺凤将军的兵权,特意让悦贤妃以身为陷,凤将军痴迷悦贤妃已久,也正是那一晚之后悦贤妃才有了身孕,皇上之所以一直没有杀了那个孽种,全是因为凤将军还有余党还未清除,赵臻……永远也别想登上皇位。” 柳湘灵大惊失色,这件事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仰着头看向了柳皇后。 “当初本宫极力反对你嫁给赵臻,也是因为如此,灵儿,你糊涂啊!”柳皇后啧啧摇头。 “胡说八道!” 一声娇喝打断了柳皇后的话。 来人穿着一袭华贵的衣裙,两鬓之间还有几支步摇轻轻摇晃,仪态万千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徐德妃。 徐德妃嗤笑:“恐怕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悦贤妃怀的就是皇上的儿子。” 柳皇后眉头紧皱:“放肆,谁允许你擅自闯入长春宫的,来人!” 喊了半天也没人来,柳皇后瞬间就怒了:“徐德妃!” 徐德妃笑,一步步朝着柳皇后走过去:“一个时辰前皇上得知太子弃城而逃,大怒之下晕了过去,太医说必须要有骨肉至亲的心尖血入药,才可让皇上转危为安,三皇子当众剜血救人,才让皇上苏醒过来……” …… 一个时辰前 北齐帝手里紧紧攥着八百里加急文书,气急攻心当众晕了过去,群医束手无策。 “皇上这是老毛病了,调养了多年好不容易没有再犯,如今又犯病……”太医欲言又止。 “太医,请您一定要救救父皇。”三皇子着急道。 最终太医商量出一个法子,按照几年前的药方子让北齐帝的血脉剜心吐血救人。 “几年前就是太子用了这个法子救了皇上,可如今太子不在身边,又该如何是好?” “太子不在,我来。”三皇子沉声道:“我也是父皇的血脉,太子可以,我一定也可以。” 太医犹豫。 三皇子怒了:“都什么时候了,若是耽搁了父皇的病情,谁能担待得起?” 于是太医提议先剜血再入药。 三皇子二话不说扯开了胸膛衣裳,众目睽睽之下拿起干净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位置刺下。 鲜红的血迹顺着剑尖流淌。 不多时太医道:“够了够了,快给三皇子包扎。” 几个太医手忙脚乱地调制配方,又有人给三皇子包扎伤口,三皇子最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侍卫抬去了偏殿休息。 榻上的北齐帝忽然睁开了眼,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最信任的李太医守在身边。 太医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碗水递了过去,水中还有两滴血已经融入在一块了。 看完结果,北齐帝的眼眸倏然一缩,不可置信地揪着太医的衣领子:“这是何意?” “回皇上,这就代表着三皇子的心头血可以给您入药。”太医也很纳闷,二十一年前他明明给三皇子滴血验过,三皇子的血和北齐帝也不相融,不知怎么这次又融了。 北齐帝捂着心口位置,难受得很。 太医赶紧将一粒药丸递上,北齐帝接过服用后,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他凝着眸看向了李太医:“此事不可外泄。” “微臣遵命。” 三皇子以血入药救了北齐帝,自己却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北齐帝醒来后去探望了三皇子。 他的背脊弯着,一脸复杂地看向三皇子。 养了二十多年,他从未真正地看过三皇子,即便是对他好,也不过是制衡太子罢了。 “常力。” 常力总管上前一步:“皇上?” “朕突然觉得老三的眉眼和悦贤妃有八分相似,躺着的时候又跟太子有些相似。” “皇上,三皇子和太子是亲兄弟,自然相似。” “亲兄弟……”北齐帝愣了,嘴里有些发苦,他指尖慢慢蜷起,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皇后对三皇子捧杀,其中也有他的指引。 难道错了么? 北齐帝坐在榻上盯着三皇子的脸许久,眸色里的愠怒慢慢腾起,站起身看向了常力:“查!给朕彻查当年的事!” 第172章 彻查当年 北齐帝大张旗鼓地彻查当年的事,消息一经传出,不止是柳家慌了,更慌的却是薄家。 “三皇子的心尖血给皇上入药,皇上醒了?”薄老太太不可置信地问,生怕丫鬟说不清,又让人去请薄烟儿回来。 薄烟儿急匆匆赶回来时,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容,却见老太太脸色铁青,有些纳闷:“祖母,您怎么了?” 老太太摇头:“老毛病了,并无大碍,倒是你为何这么高兴?” 薄烟儿轻轻摸了摸小腹,嘴角笑意荡漾开:“大夫说是个宜男之相,这个孩子来得真是巧妙,太子弃城而逃被人嫌弃,今日殿下又剜血救了皇上,听说皇上醒来后坐在殿下身边许久。” 末了,薄烟儿勾了勾唇:“殿下总算是熬出头了。” 这话却让老太太心里咯噔一沉,不经意地问:“殿下剜血救了皇上?” “是啊,就和当年太子剜血救了皇上一样,若不是三殿下,皇上危矣。”薄烟儿庆幸。 老太太脸色一沉。 “祖母,皇上下令等殿下醒来后就去鹤城,还派了许多太医跟随。”薄烟儿虽有些担心,但这是拉拢人心最好的时候了,若是三皇子将此事处理好,皇上必定会更高看三皇子。 薄烟儿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沉,担忧地问:“祖母,您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什么,你怀着身子先回去歇一歇吧。”老太太没精力再和薄烟儿牵扯了,赶紧让人去请薄大人和薄夫人来一趟。 话音刚落,薄大人同样脸色很难看的来了。 等薄烟儿退下后,薄大人急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怎么会想着彻查这件事?” 其实薄家更担心的是当年的真相被揭穿。 老太太没好气瞥了眼儿子:“谁又能想到时隔多年之后,还冒出这么个事,但愿不会有人透出消息。” “都怪徐氏!”薄大人没好气道:“徐氏胆子太大了,竟不声不响的抱走了另一个孩子,还隐瞒不肯多说。” “够了!”老太太及时打断了薄大人,当年徐氏外出一年突然抱着个孩子回来,老太太也不相信这是薄家血脉,几次都要徐氏除掉这个孩子。 直到有一次徐氏抱着浑身发烫的孩子求到她这,不得已说出了孩子的身份,老太太半信半疑。 徐氏又拿出了悦贤妃的亲笔书信,老太太这才信了,又对孩子另眼相待,请大夫治好了孩子。 双胎本就是不祥之兆,恰逢宫里传出流言蜚语说悦贤妃和凤将军不清不楚。 三皇子都快五岁了,皇上也未曾多看一眼。 隐约传出孩子的身世问题,吓得老太太赶紧让徐氏将孩子送走,不等有所动作呢。 一场大火,孩子消失了。 这么多年,老太太只要想起那个孩子至今心有余悸。 薄家隐忍多年,事关悦贤妃和凤将军的事又被压了下去,三皇子又被皇后收养,直到迎娶了柳家嫡长女之后,薄家才知道三皇子并未被放弃。 后来太子被狼咬掉一只腿,储君之位岌岌可危。 薄家坐不住了,逐渐愿意和三皇子走动。 这也是为何薄家不愿意将薄烟儿嫁给残疾太子,而是给了三皇子的愿意,终究是有些血脉的亲人。 他日东窗事发,三皇子也会理解薄家的一片苦心。 “皇上……皇上若是知晓当年的四皇子被薄家带走藏起来,还死于一场大火。”薄大人不敢想象后果。 薄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安抚自己:“别多想,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烟儿肚子里已经有了三皇子的血脉,他定会护着薄家的。” …… 长春宫 柳皇后知晓剜心尖血后,刹那间没站稳,整个人摇摇欲坠:“谁给的胆子竟敢胡乱给皇上用药,若是用错了,谁担待得起,徐德妃,是不是你?” 徐德妃嗤笑,眼神上下打量着柳皇后,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皇上听闻当年悦贤妃的死不简单,正派人彻查到底呢,说来也奇怪,二十几年前三皇子的血怎么就和皇上不相融呢?”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利刃砸在了柳皇后的心头上,震得她跌坐在身后椅子上,咽了咽嗓子。 “皇上……” 柳湘灵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刚才从柳皇后污蔑悦贤妃的话中,大约知道了一些。 她气愤道:“姑母为了保住凤位还真是心狠手辣,害死了悦贤妃,还害得三皇子这么多年不得圣宠,真是卑鄙!” “你懂什么!”柳皇后情绪崩溃,冲着柳湘灵呐喊。 一旁的徐德妃瞥了眼桌子上的凤印,伸手想过去拿,却被柳皇后一把按住了:“你做什么?” 徐德妃也不恼,松开手轻轻抚摸了华丽璀璨的凤椅,呢喃道:“此事牵连甚广,丢了性命的不止悦贤妃一人,还有我姑姑!” 徐德妃眼底划过猩红:“皇上有旨,从今日起由本宫代皇后执掌六宫,皇后娘娘继续禁足替悦贤妃赎罪,另,撤销长春宫所有伺候的人,有人违背,以宫规处置!” 一声令下,两个宫女上前拉住了柳皇后,又来个宫女卸了柳皇后的凤冠和凤袍。 除了柳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来制止外,门口静悄悄的没人进来,贴身宫女很快也被按住了。 柳皇后呆愣愣的任由人褪去了衣裳,她咬着牙看向徐德妃:“所以,你入宫是故意接近皇上,来取代本宫的?你风华正茂,值得么?” 徐德妃挑眉,傲气道:“能坐一坐皇后娘娘的凤椅,是多少女子的梦想,皇后娘娘最好祈祷皇上什么都查不出来才好呢。” 说罢,徐德妃娇笑转身离开。 态度十分嚣张! 第173章 昏迷不醒 柳皇后怒急攻心跌坐在地,衣衫不整,发鬓散乱,仰起头像个疯婆子一样神色幽怨地看着柳湘灵。 “姑母,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我也是没法子。”柳湘灵理直气壮,她们的路不一样,注定要分道扬镳。 柳皇后疯狂大笑:“灵儿,你真是蠢,倘若有一日赵臻登基上位,皇后的位置一定不属于你,赵臻恨死了柳家,又怎么会捧你上位。” 柳湘灵不语,扭头正要走,忽然一抹身影极快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棍棒朝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下去。 砰! 柳湘灵瞬间呆住了。 “贱人,还敢跟我争夺太子妃的位置,你也配?” 柳媚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手里的棍棒对着柳湘灵毫不客气地招呼,一边打一边怒骂。 等反应过来的柳湘灵已经被柳媚儿压在胯下,莫名挨了无数打,她急急忙忙的呼叫。 可诡异的是,居然没有人来救她。 柳皇后看着柳湘灵挨打,心里别提多痛快了,恨不得冲上前加入战斗,直到柳湘灵毫无反击之力了,嘴角溢出血,柳媚儿打得累了,才松开手慢慢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狠狠踢了一脚柳湘灵:“贱人,你这辈子注定要一辈子被我踩在脚底下!” 渐渐的柳皇后发现了不对劲,来到了柳湘灵身边,指尖摸了摸鼻息,极其薄弱。 “来人!” 她慌乱地喊。 这一次,两个宫女极快地冲进来。 “快,快去请太医。” 柳媚儿也傻眼了,踢了踢柳湘灵,地上的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慌了。 很快太医就来了,摸了摸脉像后表示柳湘灵性命垂危,随时都会断气。 “胡说八道,刚才人还好好的呢。”柳媚儿不信,笃定柳湘灵肯定是装模作样。 柳皇后顾不得许多赶紧吩咐;“快,快给她医治,一定不能死了。” 要是柳湘灵死在了别的地方,柳皇后肯定还会开心大笑,可要是死在了长春宫,她的眼皮底下。 柳家不会轻易罢休,赵臻也不会罢休的。 折返回来的徐德妃眼眸轻轻扫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柳湘灵,嘴角勾起了弧度,扬起下颌;“去给皇上送个信,就说皇后和太子妃联手重伤了三皇子妃,三皇子妃性命危险。” 宫女飞奔去报信。 柳皇后反应过来,撑着身子站起来怒瞪着徐德妃:“你算计本宫!” 徐德妃笑吟吟不说话。 一旁的柳媚儿赶紧将沾了血的棍棒给收起来,下一刻却被宫女给抢夺过来,递到了徐德妃面前。 “人证物证都在,太子妃嫉恨三皇子妃痛下杀手,这可是你的堂姐,太子妃果真好狠。” “胡,胡说!”柳媚儿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极快地跪在了柳皇后身边:“姑母,是有人来送消息说您被柳湘灵欺负,我这才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给您报仇,我只是想教训柳湘灵,从未想过会将人给打死了。” 柳皇后蹙眉:“蠢货!” 柳媚儿只想和柳皇后缓和关系,想借机讨好,更想教训柳湘灵,却不曾想手下重了力道。 柳皇后闭了闭眼,刚才柳湘灵被打时,那般呼救,也不见有人进来,徐德妃这么快得到消息,必定是早就挖好了坑。 用柳湘灵设计了自己。 仅仅是为了皇后之位? 脑子里一时乱糟糟的想不明白。 很快北齐帝就来了,看着地上还有一滩血,以及小手臂粗的木棍子沾染了血。 徐德妃一改刚才的傲气,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解释:“臣妾奉命来取凤印,皇后娘娘说要和三皇子叙叙旧,臣妾就先走一步,没想到太子妃冲过来打倒了三皇子妃,等臣妾赶来时,三皇子妃就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北齐帝沉着脸坐在了椅子上。 徐德妃站在身后。 柳皇后纵使披头散发,却跪得笔直,柳媚儿则是吓得瑟瑟发抖。 “皇后,你说呢?”北齐帝质问。 柳皇后深吸口气抬起头迎上了北齐帝的眼神,猝不及防地察觉了对方眉眼间一闪而逝的厌恶。 她愣了,再眨眨眼,那一抹嫌恶还未消失。 嫁给北齐帝多年,何曾被他用这种眼神瞧过? “皇上不信臣妾?” 北齐帝嗤笑:“皇后还未曾解释。” “臣妾无话可说。”柳皇后仰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德妃:“臣妾入宫多年,自认为兢兢业业,绝没有对不起皇上,为了皇上,臣妾哪怕是付出性命代价。” 柳皇后和北齐帝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这么多年不论后宫有多少人,也没有人能够威胁柳皇后的地位。 北齐帝对柳皇后也是十分敬重。 可如今,北齐帝发现一些事,从前的想法自然也慢慢改变了。 众人沉默。 仅隔着一道屏风,太医正在给柳湘灵医治。 傍晚 太医总算是保住了柳湘灵的命,只是柳湘灵伤势太重,又伤了脑子,脑袋里的瘀血无法清除,会导致人昏迷不醒。 北齐帝沉声:“可有机会醒来?” “回皇上话,许是几年前后脑袋里的瘀血吸收,三皇子妃能苏醒。”太医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直接了。 说白了,柳湘灵就剩下口气儿,会一直昏迷不醒。 徐德妃长叹口气:“三皇子才刚刚苏醒,三皇子妃又昏迷了,若是三皇子知晓,如何接受得了?” 一句话让北齐帝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他目光阴沉地看向了柳媚儿,喜得柳媚儿跪在地上磕头:“皇上,我……我只是一时失手,是柳湘灵故意诋毁母后,我只是气不过。” 柳媚儿吓得语无伦次,祈求柳皇后能帮忙开口说句话。 可惜,柳皇后始终闭着眼,一副心如死灰,失望透顶懒得辩解的模样。 北齐帝深吸口气:“从今日开始太子妃给三皇妃日夜祈福,三皇子妃要是死了,太子妃即刻陪葬!” “皇上?”柳媚儿慌乱,她堂堂太子妃凭什么给三皇子妃陪葬? 北齐帝已经没耐心起身离开,将烂摊子丢给了徐德妃处理。 徐德妃眉一挑:“来人,去请柳老太太,柳大人夫妇,二房夫妇一同入宫。” 看穿了徐德妃目的,柳皇后激动不已:“徐德妃,做人留一线,你又何必把路走绝了?” 第174章 册封平妃 没理会柳皇后的话,徐德妃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柳媚儿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直到柳大夫人进宫匆匆行礼后去探望了柳湘灵出来后,揪着柳媚儿就是一顿暴揍。 扯着她的头发,对着柳媚儿的脸颊就是狠狠一顿狂扇。 “啊!”柳媚儿尖叫。 柳二夫人见不得女儿被欺负,想上前去帮忙可惜被两个宫女死死按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媚儿被打。 直到柳大夫人打得抬不起手了,才肯罢休,她阴狠地看向了柳皇后,柳皇后指着徐德妃:“你莫要被人算计了,徐德妃是故意挑拨柳家关系。” 徐德妃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柳家的烂摊子,她才懒得管呢。 柳大夫人眼看着女儿衣服上全都血躺在榻上,怎么喊都无济于事,她心痛不已。 明明昨日才见面还好好的。 “老大媳妇。”柳老太太也看不惯柳媚儿的愚蠢,所以她刚才没有阻挠柳大夫人打柳媚儿。 有些气是要发泄出来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咱们都是至亲之人,媚儿也只是失手,且皇上下旨让媚儿给灵儿祈福,灵儿一定能平安无事的。”柳老太太劝。 可气头上的柳大夫人根本不听,她红着眼看向了柳老太太:“太医说灵儿也许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我如何能消气?” 她恼恨柳媚儿的冲动,但更气恼柳皇后的冷漠。 “宫女们说皇后娘娘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柳媚儿打人,若是皇后喊一声,也不至于如此,若不是徐德妃及时赶回来,现在躺着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了!” 柳大夫人粗喘着气怒斥。 柳老太太不悦,将视线看向了大儿子:“你怎么想?” 一直沉默的柳大人轻轻拍了拍柳大夫人的肩:“先把灵儿送回三皇子府,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自始至终柳大人都没有回应柳老太太,临走前恭恭敬敬地冲着柳皇后行礼:“微臣告退。” 人走了,柳老太太震惊地往后退了退:“老大,老大这是恼上我了。” …… 柳湘灵被送回三皇子府时,柳大夫人在路上已经冷静的了情绪,直接去找宁纤云。 “夫人。”宁纤云乖巧喊。 柳大夫人拉着宁纤云的手:“宁侧妃,我对你也是一见如故,如今灵儿身受重伤,不知何日才能醒来,三皇子府却不能没有人撑着。” 宁纤云沉默。 “从现在开始你管着三皇子府,如何?” “我虽是侧妃身份,可薄侧妃怀上子嗣,又是薄家嫡长女,那些人是不会听我安排的。” 柳大夫人摇摇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义女,我会赠你十里红妆,会跟三皇子提议,将你抬为平妻,高于薄侧妃一等,如何?” 宁纤云眨眨眼,眸色流露出惶恐。 “宁侧妃,只要灵儿醒来,从前的承诺还作数。”柳大夫人半威胁半哄着,宁纤云只好咬着牙被迫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柳大夫人这才微微笑,立马给了见面礼,将手腕上的镯子褪到了宁纤云的手腕上,还让人将三皇子府的对牌钥匙和账本全都给了宁纤云。 柳大夫人说到做到,果然去找三皇子说了:“灵儿病重,府上不能没有人主持中馈,宁侧妃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必定能管好府上,还能多照顾灵儿,求三皇子抬举宁侧妃做平妃。” 说了许久三皇子都不同意,直到柳大夫人说:“若是灵儿醒来,肯定也愿意这么安排的,若是宁侧妃没有个身份,根本压不住薄侧妃。” 无奈,三皇子妥协。 宁纤云成了平妃,一切都按照柳湘灵的待遇享受。 消息传到了薄家时,薄烟儿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刚知道柳湘灵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还没来得及多高兴呢,宁纤云居然成了平妃。 “母亲,柳家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恶心我呢?”薄烟儿不干了,去找薄夫人哭诉:“宁纤云也有身孕,一旦生下长子,又占着嫡出身份,女儿还有什么指望?” 薄夫人为了皇上彻查当年悦贤妃的事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薄烟儿;“前些日子东宫,太子妃和晗侧妃闹了一出,太子受不住离开了京城,太子妃如今什么下场,你若是闹,三皇子府好不容易才有的局势必定会被打乱,三皇子肯定会嫌弃你。” 眼看着三皇子府蒸蒸日上,薄家绝对不能拖后腿,她们巴不得三皇子爬得越高越好。 这样薄家才不怕徐家。 “可是……” 薄烟儿还是不服气,眼眶里含着眼泪,薄夫人于心不忍地安慰:“柳湘灵被打成重伤,三皇子对她的愧疚正浓,毕竟是结发夫妻,有过感情,你现在不占理,柳家扶持宁纤云上位,就是来对付你的。” “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闹下去只会对你不利,你不如大度成全,慢慢拉拢三皇子的心。” 薄烟儿只好点头。 这头薄烟儿接受了这个事实,可薄老太太不干了,派人去请三皇子:“当初说好了许诺薄家长子和次子,如今嫡妃和平妃都被占上了,连长子身份也没有,这绝对不行!” 薄夫人拗不过老太太,只好派人去请。 没有等来三皇子,倒是等来了薄大人回来,拦住了送信的人,对着老太太说:“皇上已经下旨册封宁氏为平妃了。” “皇上怎么会管这个?”薄老太太诧异这事儿居然传到了北齐帝耳朵里。 薄大人一脸灰白:“是徐德妃举荐的。” 一听是徐家,薄老太太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紧攥着拳:“徐家到底有完没完,过去这么多年了,有意思么?” 薄夫人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薄大人,纳闷道:“夫君这个时候不是在办案么,怎么……” “有人弹劾了我,牵扯几件案子,皇上下旨让我在家休养几个月。”薄大人咬牙切齿:“案子交给了徐封!” “又是徐家!”薄夫人倒吸口凉气。 第175章 德妃生辰 薄大人看向薄夫人的视线隐隐有些不悦,当初要不是薄夫人宁死不肯做妾,太着急了,也不至于有些事做得那么绝。 “徐家,又是徐家。”薄老太太捂着心口:“难道就要被徐家牵着鼻子走,徐家究竟要如何才肯罢休?” 三人沉默了片刻,薄夫人终是忍不住开口:“要不然咱们去找徐家谈判吧,这事儿总要有个头儿。” 薄大人掀了掀眼皮:“若是徐家要以命抵命,该如何?” 徐氏当年对外宣称是病死的,徐老太太想上门看看女儿,却被薄家拒之门外。 为了节外生枝,连夜就将徐氏给火化了。 当时薄大人就在现场,依稀还听见了徐氏的呼救,极弱…… 可薄夫人一口咬定是他幻听了,连哄带骗地将他给带走了,说什么已经仁至义尽了。 薄夫人紧紧抿唇,要是以命抵命,徐家第一个肯定是要锁自己的命! 见薄夫人不吭声,薄大人嗤了声。 薄老太太揉了揉眉心。 这时管家送来了一封请帖:“三日后徐德妃生辰,特在宫中设宴,宫里传话的人说,请老太太和夫人务必要出席。” 暗黄色请帖上用赤金描写的宫宴二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一看就不是女子的手笔。 “这是皇上亲笔所写!”薄大人为官多年,一眼就认出了笔迹。 薄老太太蹙眉:“皇上居然宠幸徐德妃至此,简直……” 说到一半她又停住了,生怕被听见了,只好咽了回去,改口说:“薄家此次入宫,肯定会被为难的。” 可徐德妃亲自设宴,又有御笔请帖,薄家岂敢不去? 接到请帖的还有其他贵族,宁纤云手握着请帖,瞥了眼就放下了,雪鸢劝;“主子,奴婢担心您会有危险。” 万一有危险,在北齐的皇宫逃都逃不掉。 宁纤云摇头:“不去才是不给徐德妃面子。” 刚入宫的宠妃,谁敢打脸? 很快就到了徐德妃设宴之日,宫里早早就开始布置了,御花园里张灯结彩,为了此次宴会还特意设置了一个晚宴,就连灯笼都是各种花里胡哨的颜色和形状。 百花齐放,珍馐美酒数不胜数。 宁纤云作为三皇子平妃代表了三皇子府受邀出席,身后跟着的是薄烟儿,今日薄烟儿打扮得十分低调,穿这件浅绿色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娇俏妩媚。 “宁妃未曾参加过这么隆重的宴会,一会儿可别怯生,若实在是弄不懂规矩,可以跟在我身后。”薄烟儿扬起下颌问,声音很小,但语气里是浓浓的鄙夷。 宁纤云秀眉挑起,恍然大悟般看了眼四周,她从一生下来便是南梁太子捧在手心长大的,爬过龙案玩过玉玺,皇后见她也是爱不释手,就连公主见了她,都想要讨好,又岂会被一个宴会给弄怯场了? “多谢薄侧妃好意,薄侧妃还是多照顾好自己吧。”宁纤云拿出帕子轻轻抵在了鼻尖下。 今日出门时薄烟儿硬是死皮赖脸地要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身上还有浓浓的脂粉香。 雪鸢提醒,薄烟儿身上的香似是迷幻,只是药量很轻,若是长时间闻,会导致恶心头疼。 宁纤云猜想,估摸着是薄烟儿故意想要自己出丑,得罪徐德妃,她也未曾戳破,在帕子里抹了令人清醒的药,只要薄烟儿凑近,她就闻一闻帕子,时刻让自己保持清醒。 “烟儿。” 一同入宫的薄夫人看见了女儿,着急地走了过来,又看见了一袭华贵衣裳的宁纤云。 她眼眸一暗。 “烟儿,你这身打扮是对的,现在三皇子正处于风口浪尖,不该张扬,会落人口舌。”薄夫人意味深长地说。 宁纤云瞥了眼薄夫人,语气淡淡:“夫人此言差矣,既是宫宴,那徐德妃肯定是希望众人喜气洋洋,而不是打扮寡淡被其他人给比较了下去,丢了三皇子府的颜面。” 薄夫人嗤笑:“宁妃这是在教训我?” “瞧我这记性,我是代表了三皇子府来参加宴会,自然要保持身份,可薄侧妃却不必,毕竟是个侧妃,的确该低调。” 宁纤云早就看薄夫人不爽了,明知道今日设宴的是徐德妃,还敢挑事生非,也不怕被人揪住小辫子。 愚不可及。 “你这是何意?”薄烟儿脸色一沉,面露难看,被柳湘灵压住一头也就罢了,毕竟比她年长几岁。 可宁纤云又算什么? 薄烟儿压根就没有将宁纤云放在眼里。 宁纤云讥笑:“今日设宴,薄家不怕丢脸尽管闹,打的可是徐德妃的脸!” 一句话顿时让薄夫人和薄烟儿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本来就是想和徐家和好,她们岂敢闹出什么,存心让徐德妃难堪? 御花园里人来人往,已经聚集了不少贵妇人和各家千金,宁纤云故意和薄家母女拉开些距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静静地等待好戏开场。 “呕!” “呀,我的裙子!” 人群里传来了尖叫声。 薄烟儿控制不住地捂着唇开始干呕,一个没注意竟将一位贵女的衣裳给弄脏了。 气的那位贵女捂着脸痛哭流涕。 薄烟儿尴尬得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薄夫人见状赶紧来解释:“许姑娘勿怪,薄侧妃初怀身孕,对气味敏感了些。” 在薄夫人的赔罪下,许姑娘这才不情不愿地跺脚,转身离开。 闹剧很快结束。 可有些人分明就不想饶恕了薄家。 这不,徐德妃立马就派人去请薄家人去一趟。 薄烟儿心一紧,不安地看向了薄夫人:“母亲……” “薄侧妃,今日是徐德妃十八岁生辰,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搅合了徐德妃的喜事儿,可是大罪。”宫人提醒。 吓得薄烟儿赶紧将眼泪吸回去,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容,薄夫人道:“我们这就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临走前薄夫人环顾一圈终于找到了宁纤云,让身边的丫鬟去请宁纤云也一块去。 “德妃娘娘邀我去?” 宁纤云摆明了不信,但转念一想,她慢慢站起身跟了上前,走得极慢,丫鬟忍不住催促:“宁妃,莫要让德妃娘娘久等了。” 任凭丫鬟怎么催促,宁纤云走得就是慢,眼看着薄老太太,薄夫人领着薄侧妃都进去了,才略略加快了脚步。 第176章 殿前挨打 徐德妃一入宫就住在了翊坤宫,宫内上下无比奢华,就连台阶都是用白玉砌成,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廊下更是数不清的牡丹花。 据说全都是从长春宫弄来的。 一只脚迈进门,宁纤云就冲着上首的徐德妃请安:“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青春永驻,福寿延绵。” 徐德妃惊讶地看着来人:“你是宁纤云?” “正是臣妾。”宁纤云垂眸:“臣妾愚钝,不知德妃娘娘召唤臣妾是不是有什么交代?” 一句话让薄夫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愣了,实在是没想到宁纤云居然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徐德妃皱眉:“你是说本宫召见了你?” 宁纤云毫不客气地指着一旁的丫鬟,那丫鬟早就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宁妃……宁妃肯定是听错了,奴婢是陪着您一块来的,是您主动要给德妃娘娘来请安的。” 宁纤云无辜地睁大眼睛,满是疑惑和不解,徐德妃冷声质问:“你是谁的丫鬟?” 丫鬟不敢抬头去看薄夫人。 薄夫人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回娘娘话,是臣妇的。” “掌嘴!”徐德妃一声令下,宫女立即上前揪住了薄夫人的衣领子,左右开弓,连打两巴掌。 薄夫人懵了,不可置信瞪大眼。 徐德妃挑唇冷笑:“早就听说薄家家教不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本宫还未问话,谁准许你胡乱插嘴的?” 闻言,薄夫人气得发抖。 紧接着徐德妃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来到了薄烟儿身边,艳红的指尖挑起了她的下颌,还特意左右摇晃了一下,啧啧道:“本宫还以为什么天姿国色……” 话音刚落,薄烟儿实在是没忍住,弯腰呕出来,一团污秽就吐到了徐德妃的身上。 徐德妃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薄烟儿慌了,两条腿都在颤抖。 “德妃娘娘饶命,薄侧妃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还请您彻查。”薄夫人顾不得脸上的疼,跪在地上磕头。 徐德妃松开了手后退两步,冷着脸去了偏殿换衣裳。 宫女蹲在地上擦拭弄脏了的地毯。 殿上静悄悄的。 薄老太太忽然走近了宁纤云身边,压低声音:“宁妃,你和薄侧妃都是三皇子府的,薄侧妃又是跟你一块出来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体,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宁纤云瞥了眼薄老太太,并不接话。 “你身份比不上薄家,薄侧妃又是三皇子的表妹,若是今日薄侧妃被罚,三皇子肯定会追究你的责任。”薄老太太一副我都是为了你着想:“只要你肯下跪求饶,替薄侧妃揽下罪,保住三皇子府的颜面,三皇子一定会对宁妃刮目相看。” 嗯? 宁纤云差点忍不住笑了,就这点本事还好意思出来忽悠人,当她傻子呢? 她一脸认真地看向薄老太太:“我和薄侧妃的确是代表了三皇子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薄家认下罪名,岂不是更容易撇清了三皇子府?” 薄老太太语噎。 “我若认罪,德妃娘娘追究下来,三皇子才是颜面无存呢。”宁纤云丝毫不上当,抬起手摸了摸小腹:“倘若我腹中孩子今日因薄老夫人几句话受了惊吓,殿下因此迁怒了薄家,岂不是连累了薄侧妃?” 几句话噎得薄老太太说不出话来,她惊觉眼前这位宁妃压根就不好糊弄,反而鬼精鬼精的。 薄夫人抬起头瞥了眼宁纤云:“宁妃当真是自私,对薄侧妃不管不顾,他日三皇子知晓真相一定会责怪你。” 宁纤云掩嘴笑了:“什么真相,夫人应该好好想着一会儿怎么和德妃娘娘解释刚才说的陷害,若是圆不上,只怕德妃娘娘一生气,又要动手打人了。” “你!”薄夫人气得半死,偏又拿宁纤云没法子,低头间眼底划过一抹恶毒怨恨。 宁纤云佯装没看见。 不一会儿徐德妃重新换了一件烟紫色长裙,板着脸走进来,坐在了主位上,盯着薄夫人问:“陷害二字从何说起?” 薄夫人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正要开口,却又听徐德妃说:“本宫丑话说在前头,今日倘若有人敢在本宫眼皮底下闹事,本宫必定会打烂她的嘴,若是被陷害,本宫也一定会替她撑腰做主。” 吓得薄夫人犹豫了一会儿。 徐德妃挑眉:“薄夫人?” 被提醒后,薄夫人咽了咽嗓子把心一横,指着宁纤云,今日要是能趁机将宁纤云拉下三皇子平妃的位置,那烟儿就能上位了。 她就不信,一个从未入宫的六品官员嫡女能有什么本事辩驳。 “肯定是宁妃故意陷害薄侧妃的,她是嫉妒薄侧妃得宠,故意陷害。”薄夫人指着薄侧妃的衣裳:“从刚才臣妇就闻到了薄侧妃的衣裳有一股令人作呕的香味,别说是怀孕之人闻了有反应,就连臣妇闻着都觉得不适。” 宁纤云不由得好笑,当真是手段低劣。 “去请太医。”徐德妃扬声吩咐。 薄夫人一愣。 难道不是应该审问宁纤云么。 很快太医就来了,一共三位太医,按照徐德妃的吩咐开始彻查薄侧妃的衣裳。 “回德妃娘娘话,薄侧妃的衣裳并未沾染任何令人不适的东西。”太医道。 薄夫人一愣:“这不可能!” 徐德妃摆手让另外两位一同检测,结果还是一样,衣裳只是普通的衣裳, 薄夫人不淡定了,手指着几位太医,刚要说什么却被薄老太太赶紧拽了拽衣袖提醒。 太医是徐德妃找的,质疑太医就是在质疑徐德妃。 薄夫人回过神,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让自己找好说辞。 “来人!”徐德妃随手指着几个宫女:“你们几个都给本宫围着薄侧妃,使劲地给本宫闻,今日本宫倒要看看能不能闻出个花样来!” 第177章 掌嘴十八 徐德妃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眉梢挑起,不屑地盯着薄夫人瞧,眼神里的鄙夷毫不遮掩。 殿内四个宫女将薄烟儿团团围住。 身子前倾吸了吸鼻子。 薄烟儿羞愧的小脸涨红,手里的帕子紧紧攥着,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简直太羞辱人了。 “薄侧妃,本宫提醒你别乱动,要是再弄脏了本宫的地方,本宫要你一点点舔舔干净!” 徐德妃笑意吟吟地看着薄烟儿,吓得薄烟儿将恶心又强行给咽了回去。 门外有人来催促:“德妃娘娘,外头宾客云集,您也该出去了。” 徐德妃却不紧不慢地又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撑着下颌,漫不经心地说:“不急。” 宫人闻言便不敢再劝。 薄烟儿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一股子恶心一阵阵的席卷而来,她深吸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可偏偏就是这副隐忍模样取悦了徐德妃,她呵呵娇笑,嘴角翘起弧度,妩媚又大方。 薄老太太和薄夫人也在煎熬着,生怕薄烟儿会吐出来,薄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宁纤云。 期待着宁纤云能开口说话。 可惜,宁纤云压根就不看她的眼神,面色坦然的目视前方,气得薄老太太在心里大骂了一句榆木疙瘩! 不管外面的人急成什么样,徐德妃仍旧是一副淡然模样。 换了一盏又一盏的茶。 那架势似是要和薄家人对抗到底。 薄夫人身子瑟瑟发抖,实在是忍不住了,继续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她开口:“德妃娘娘,这也许是个误会……” “误会?”徐德妃脸上的笑意一收,怒道:“你说误会就误会?今日若不是本宫较真,你还打算栽赃嫁祸给谁?” 薄夫人被怼得脸色难看。 “这样吧,今日是本宫生辰宴,你自掴十八个巴掌,本宫便不计较今日的事。” 徐德妃说得一脸认真。 薄夫人却愣了,她好歹也是薄府主母,岂能被人这般羞辱? “德妃娘娘……”薄夫人咬咬牙,干脆将矛头指向了宁纤云:“宁妃,我知道你嫉妒烟儿的宠,一定是你在身上佩戴了什么,故意让烟儿丢脸的。” 宁纤云翻了个白眼,徐德妃都说了只要自打嘴巴就能揭过此事,可薄夫人偏偏要闹出来。 还将自己扯上了。 她气笑了:“薄夫人慎言,这么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且,我也有孕在身,我怎么就没事?” “那肯定是你早做防备了,若是不信,搜一搜身就知道了。”薄夫人梗着脖子一脸笃定。 这不禁让宁纤云蹙眉,薄夫人居然会说的这么肯定,难道是自己身上真的被藏了什么? 思来想去,宁纤云实在是想不到。 但这身,搜不得。 “怎么,宁妃不敢?”薄夫人像是抓到了宁纤云的把柄,继续刺激道:“只要宁妃亲口和德妃娘娘承认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作祟,相信德妃娘娘一定会原谅你的。” 宁纤云抿唇。 徐德妃却笑了:“薄氏,这里何时轮得着你来发号施令了?” “娘娘,臣妇一定没有猜错,宁妃身上肯定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求娘娘彻查。”薄夫人磕头,忽略了徐德妃的质问。 这架势似是不查不肯罢休了。 “薄夫人究竟是怎么笃定我身上有东西的?”宁纤云不慌不忙地反问。 薄夫人嗤笑:“刚才经过宁妃身边时,我已经嗅到了此物,在花园里就想提醒宁妃,可你不肯收敛,如今我也是没法子。” 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振振有词。 “倘若是搜不出,又如何?我堂堂三皇子平妃岂是你随意羞辱的?”宁纤云面色渐冷。 上首的徐德妃忽然掩嘴一笑,指尖挑起指了指薄夫人三人:“若是搜查不出什么,本宫就赐死你们其中一人谢罪如何?” 话落,薄老太太和薄夫人,薄烟儿三人脸色大变。 薄老太太欲言又止。 “怎么?”徐德妃嗤笑:“薄夫人不是信誓旦旦么,真相如何一搜便知。” 薄夫人嘴角轻轻抖动,就在快要开口时却被薄老太太给拦住了:“胡闹,谁准许你污蔑平妃的,掌嘴!” “母亲?”薄夫人惊愕。 “还愣着做什么,掌嘴!”薄老太太使了个狠厉的眼色,逼着薄夫人不得不主动扬起手打在了自己脸上。 啪啪! 十八个巴掌力道不轻。 打完后,薄夫人的脸已经不能再看了。 徐德妃娇笑连连,一只手搭在了宫女胳膊上慢慢起身:“别让本宫的客人久等了,走吧。” 经过薄夫人身边时,她嗤笑了声:“蠢货!” 薄夫人死死咬着牙,她知道徐德妃是故意羞辱自己的。 等人走远了,薄夫人才埋怨的看向了薄老太太,长这么大,她何曾丢过这种丑? “母亲。”薄烟儿弯腰将薄夫人搀扶起来,视线和宁纤云平齐:“宁妃,你真是自私!” 宁纤云嗤笑:“刚才薄夫人被打时,也不见薄侧妃出来求情,现在来装什么孝顺?” “你!”薄烟儿语噎。 眼看着额宁纤云潇洒离开。 薄夫人顾不得许多,赶紧将脸蒙上,又看向薄烟儿,眼神质问,薄烟儿还未开口薄老太太却道:“不必查了,在徐德妃这,咱们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薄烟儿的衣服上明明有特殊香味,就连薄老太太闻着都觉得头晕目眩,恶心难受。 那四个宫女没事,必定非普通人。 还有宁纤云的身上也绝对搜不出什么,徐德妃会偏袒一切和薄家作对的人。 徐德妃针对的只有薄家。 所以今日不论薄家怎么做,都是输! “难道就这么算了?”薄夫人不甘心。 薄老太太叹了口气:“今日过后三皇子就要离开京都,保住烟儿的孩子是最要紧的,至于其他,再忍一忍吧。” 皇帝宠妃,长公主力保之人,薄家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 第178章 告状太后 御花园里众人期待已久的主角终于登场了。 徐德妃一袭嫣红色长裙翩然走了出来,一张明媚容颜倾国倾城,即便是站在了百花中也是极夺目的。 “给德妃娘娘请安。” 众人行礼。 徐德妃心情不错地抬起手:“诸位夫人不必多礼,今日诸位来参加本宫的宴会,本宫十分高兴。” 在徐德妃的带领下,戏曲班子开始唱曲儿,徐德妃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期间北齐帝还来了,徐德妃就依偎在北齐帝怀中撒娇。 惹得北齐帝笑声不断,大手一挥又提了徐德妃的位份,成了徐贵妃。 “给贵妃娘娘请安。” 众人再次行礼。 徐贵妃娇俏可人地抬起手喊免礼。 北齐帝只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众人起身恭送,等人走远了,又回来看戏。 徐贵妃的视线时不时地瞥向了不远处的薄烟儿等人,似笑非笑,薄烟儿强忍着不适,小脸越发的苍白。 她勾唇:“多行不义必自毙。” 难得贵妃有了兴致听曲儿,硬是连续点了三首曲子,压根就没有离开的架势。 薄烟儿实在是撑不住了,想借机撑起身。 “薄侧妃,你怎么了,是不喜欢贵妃娘娘点的这首戏曲吗?”宁纤云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前排的贵妃听见。 徐贵妃回过头,视线落在了薄烟儿身上。 薄烟儿死死地掐着掌心,小声说:“不……不是” “薄侧妃,你是不是看不清楚,不如来本宫身边坐吧。”徐贵妃立即让人添了一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薄烟儿根本不敢不给徐贵妃脸面,只好强撑着笑意一步步朝着徐贵妃身边走去。 她甚至想好了装晕。 刚有了念头,徐贵妃立即说:“薄侧妃怀有身孕着实辛苦,本宫也不敢马虎,来人!” 宫人上前。 “立即派两位太医来候着,以防万一。” 薄烟儿一听瞬间打消了装晕的想法,硬着头皮坐在了徐贵妃下首,徐贵妃一改刚才在殿内的跋扈,亲昵的手拉着薄烟儿,当众夸赞道:“本宫许久没有遇到知己了,薄侧妃你以后没事可要常来陪伴本宫。” 薄烟儿嘴角扯了个勉强笑容,下一秒脸色突变,再也没忍住,捂着嘴再一次吐出来。 等吐完,薄烟儿才恍过身,惊恐不安的看向了就徐贵妃:“臣妇……臣妇该死。” 说着薄烟儿便当众跪下来。 徐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眉宇间不见恼色,弯腰将薄烟儿扶起来,啧道:“也难为薄侧妃了,怀了这么个调皮捣蛋的,还没出生就折磨母亲,本宫瞧着宁妃就是个有福气的,面色红润,薄侧妃这都已经是第三次吐了,许是这个孩子很抵触皇宫。” 这句话比杀了薄烟儿还要难受,她的儿子注定是要入宫的,怎么可能对皇宫抵触? “贵妃娘娘……” 薄烟儿一开口,胃里又开始往上反,脸色如猪肝的弯腰开始吐。 其他人见状嫌弃地用帕子抵在鼻尖下。 徐贵妃也没了兴致继续看戏了,大手一挥借口身子不适就散去了生辰宴。 “薄侧妃可真是扫兴,好好的宴会被折腾成这副模样,怎么好意思来?” “就是,我要是她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上不出门。” “怀了身子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耳边是几位夫人的诋毁,薄烟儿听得心里十分委屈,她死死地攥着帕子,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宫掩比自己预想散去的还要早,她正要离开,一位年迈的嬷嬷拦住了宁纤云的去路。 “宁妃,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太后? 宁纤云抿了抿唇,由不得拒绝跟着去了。 一同邀约的还有薄老太太和薄夫人,薄侧妃三人。 不似刚才在徐德妃面前时的谨小慎微,此刻薄老太太腰杆子挺直,还不忘狠狠剜了一眼宁纤云。 宁纤云看得莫名其妙。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太后居住的宫殿,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娇笑,进了门,年过六十的太后一袭绛紫色衣裳,两鬓漆黑,鬓间戴着璀璨夺目的凤钗,正亲昵地拉着一旁女子的手,脸上的笑容都停不下来。 “你母亲拿你是没法子的。”太后伸出手点了点女子的额,感叹道:“一眨眼你就这么大了。” “外祖母,母亲可是在府上日日惦记您的。” 两人说说笑笑,宁纤云已经从对话中听出两人的身份了,太后和昌菱郡主。 “给太后请安。”几人行礼。 太后这才抬起头看了过来,目光在几人身上徘徊,然后看着薄烟儿一脸委屈,薄夫人戴着面纱,便问:“这是怎么了?” 薄夫人垂眸。 薄老太太主动上前:“闹了些误会,被徐贵妃罚了。” 一听和徐贵妃有关,昌菱郡主立马来了兴致:“徐贵妃无缘无故的罚你们做什么,今日又是贵妃生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薄老太太一愣,忽然想起昌菱郡主看上了徐封,徐封和徐贵妃可是亲兄妹。 “外祖母,徐贵妃虽有些脾气,不至于无缘无故罚人,否则舅舅也不会如珠如宝似的疼着徐贵妃。” 看似无意的几句话,却是在警告薄家,别乱告状,徐贵妃也是有背景的。 太后笑:“哀家记得前阵子徐贵妃召见了薄侧妃入宫陪伴,又是同龄人,感情不错才对,怎么会罚你们?” “这……”薄老太太犹豫了。 昌菱郡主手指着宁纤云:“宁妃,你来说。” 被点了名字的宁纤云上前低声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昌菱郡主瞪大眼:“薄侧妃你居然在徐贵妃生辰宴上做出这么恶心人的事,别说是徐贵妃了,换成是我,十八个巴掌都是轻的。” 薄夫人的脸上虽蒙着面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她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昌菱郡主对着太后撒娇:“外祖母,我听说今日的生辰宴可是贵妃娘娘期待已久的,也不怪贵妃生气,还有薄夫人,无凭无据的就冤枉人,实在可恨,要是宁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 昌菱郡主撇撇嘴:“那三皇子府就剩下了薄侧妃肚子里这个了。” 话虽然没有说透彻,可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薄家故意刁难宁纤云呢,薄烟儿赶紧说:“郡主误会了,我从未想过害宁妃的孩子,只是今日实在是事出有因。” “那你为何在贵妃殿中不细说?派人给外祖母传话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满意贵妃么?”昌菱郡主眨眨眼,连连质问,反复只要薄烟儿敢说什么,她立即就派人去找徐贵妃过来。 第179章 连夜赔罪 薄烟儿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委屈的低着头。 薄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想要插嘴,昌菱郡主又说:“宁妃真是可怜,家族无依无靠的,底下还有这么个表妹侧妃虎视眈眈,要不是贵妃娘娘公允,今日差点就被害了。” 要是刚才的话是隐晦指责,现在这句话就是指着鼻子说薄家不安好心了。 宁纤云悄悄侧目看着祖孙三人的脸色几经变化,嘴角勾起了笑意,心里也踏实多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哀家和薄老太太可是手帕交,这么多年感情了,薄老太太不是那样的人。”太后佯装怒了,嗔了一眼昌菱郡主,眼底却是满满的疼爱。 昌菱郡主噘着嘴哼哼。 有了昌菱郡主打岔,太后再看向了薄老太太,语气不咸不淡地问:“莫要听这丫头乱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自己,薄老太太敢笃定,只要她敢说徐贵妃一个字不好,今日肯定是走不出皇宫的。 这个哑巴亏,只能认下。 “的确是薄侧妃冒犯了贵妃娘娘,幸亏贵妃娘娘大度不计较,否则就是薄家的罪过了。” 太后也乐意和稀泥,给了些赏赐,便让人出宫了。 倒是临走前对着宁纤云叮嘱:“你这一胎可是三皇子的嫡长子,你可要好好养着。” 宁纤云乖巧点头:“是。” 离宫时已经是傍晚了,宁纤云坐在马车内,下一刻薄烟儿撩起帘子进来,她目光盯着宁纤云:“宁妃,今日是我不好,误会你了,你莫要生气。” 见惯了大场面,宁纤云岂会将这种把戏放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薄侧妃今日的确是莽撞了,得罪了贵妃,对咱们三皇子府实在是不利。” 薄烟儿没想到自己低眉顺眼地赔罪,换来的不是大度,而是斥责,她小脸有些绷不住了。 “薄侧妃,回去之后你就抄写女德女戒各百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宁纤云眸光幽幽地盯着薄烟儿,那眼神看得薄烟儿心惊肉跳,再眨眼,又见对面的宁纤云姿色平平,哪有半点气势?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马车摇晃半个时辰后抵达了三皇子府,彼时的三皇子已经前往了鹤城,宁纤云则成了这座宅子的主人。 一进门就看见了柳家人在等候,宁纤云挑眉去探望了昏迷不醒的柳湘灵,不出所料,柳湘灵的身边坐着柳大夫人。 “大夫人。”宁纤云喊了声。 柳大夫人冲着她微微笑,早就听说了宫里发生的一起,她拉着宁纤云的手:“宁妃,你做得很好,现在徐家人针对薄家,你可千万不要掺和进去,只要你安安分分的,谁也拿你没辙。” 宁纤云点了点头。 柳大夫人又不着痕迹的撩起了她的衣袖,看着手腕上鲜明的红色守宫砂,脸上笑意更浓。 宁纤云当做没看见,一脸关心的看向了榻上的柳湘灵:“皇子妃今日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柳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摇摇头,万般无奈的看了一眼榻上人。 “殿下临走前说过这一路沿途会给皇子妃寻找神医,说不定就能医治好皇子妃了,夫人莫要担心。”宁纤云宽慰。 柳大夫人很满意三皇子的态度,欣慰点头,又拉着宁纤云东扯西扯聊了些其他的。 对比三皇子府的安宁 薄家后院怨气一片,薄老太太气不过,将桌子上的茶盏狠狠挥到地上,还嫌不解气,又拿起花瓶狠狠砸在地上。 花瓶碎了数瓣,满地残渣和狼藉。 薄夫人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母亲。”薄大人走了进来,安抚了薄老太太的怒火:“花无百日红,徐贵妃也不可能一直得宠,她这般张扬,总有一日会被拽下来。” 薄老太太挑眉:“这是何意?” “今日我在大街上遇到了柳二爷,顺便打听了皇后的动静,皇后要是振作起来,还有徐贵妃什么事儿?” 薄大人又继续说:“皇后有意要扶持晋王上位,过几日晋王就要入宫了,贵妃再得宠,膝下无子,终究有一日会失宠。” “我怕还没等到徐鸣凰那个贱人失宠,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人给羞辱死了。”薄老太太拍着胸脯,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入宫了,今日入宫被徐贵妃狠狠羞辱,这口气她实在是咽不下。 薄老太太的视线看向了薄夫人,阴狠的眼神吓得薄夫人四肢发软:“母……母亲。” “徐家老太太是被气死的,这口气徐家人记到如今,得想个法子化解,否则这么折腾下去,薄家就散了。”薄老太太坐下后,揉了揉眉心,对着薄夫人说:“你亲自去一趟徐家赔罪。” “母亲?”薄夫人心一跳,赶紧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儿媳前去道歉,徐家也未必会松口。” “不管成和不成,总要试一试,实在不行再想想其他法子。”薄老太太深吸口气又说:“你总该想想川哥儿和姐儿,有徐贵妃压着,三言两语就让烟儿的孩子变得不值钱了,川哥儿又有徐封打压,徐家若是就想要个态度,倒也好办。” 薄老太太看出了薄夫人的抵触,安慰道:“徐家总不能真的要了你的命,你不会真的想看薄家被针对吧?” 薄夫人只好看向了薄大人,期待着薄大人能说几句话,可薄大人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这一刻,薄夫人的心凉了半截。 “来人,给夫人准备马车!”薄老太太吩咐道。 第180章 上门求情 薄夫人在薄老太太的强势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发去徐家,坐在马车内,薄夫人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 “夫人,老夫人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陪嫁嬷嬷不满地嘟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让您去赔罪,当初您进门时,徐氏早就死了,要赔罪也是老夫人去才是。” 马车摇晃,一路前行。 薄夫人的心情已经降到了冰点。 临下马车时,嬷嬷担忧道:“夫人,若是徐家不肯给您面子,可怎么办?” “哼!”薄夫人嗤笑一声,紧紧捏着帕子道:“那就怪不得我了,谁做的孽就让谁去偿还。” 到了徐家门口,她仰着头看着徐家牌匾,龙飞凤舞的徐府两个字苍劲有力,牌匾下方还写着御笔二字。 “一个靠美色攀附上了皇上,一个勾搭上了昌菱郡主,这兄妹俩都是出卖色相之人,我就不信了,老天爷会容忍这样的人狂妄!” 整理好情绪后,薄夫人迈上台阶朝着徐家门口走,门口的护卫将人拦下来。 嬷嬷见状赶紧上前:“我们是薄家来的,是来拜见徐大人的。” “薄家?” 门后管家刚好听见这一句,折身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呦,这不是薄夫人么,怎么来徐家了,徐家小门小户的可担不起您这尊大佛。” 被管家一顿讽刺,薄夫人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要不是老太婆逼着她来,她早就扭头离开了。 嬷嬷的脸上堆起了笑容,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冲着管家递了过去。 “还请您帮帮忙。” 管家拿着荷包放在手里上下掂量,嗤笑一声,然后当着薄夫人的面扔在了大街上。 荷包刚落地,就被路过的乞丐给抢走了。 “瞧我,无功不受禄,瞧我怎么就把薄夫人送的银子给扔出去了呢。”管家一脸傲气,直接忽略了薄夫人的脸色,撇撇嘴:“薄夫人,我们大人不在府上,您要是愿意等就站在门口等一等吧。” 说完压根就不给薄夫人说话的机会,扭头扬长而去。 身后的薄夫人气的呼吸紧促。 “夫人,您忍一忍,何必跟个下人计较呢。”嬷嬷赶紧劝。 从白天等到了傍晚,站了足足三四个时辰,薄夫人的腿都有些麻木了,瞥了眼时间。 这个时候宫门早就关起来了。 徐封摆明了不肯见她。 薄夫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去吧。” 回到薄家还没歇口气呢,薄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就来传话:“夫人,老夫人让您持之以恒,虽有些遭罪,但为了薄家,还请您以大局为重。” 面对丫鬟,薄夫人强行挤出一抹微笑:“为了薄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人一走,薄夫人就将手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在地上,心口起伏得厉害。 “岂有此理!” 整整两天,薄夫人天不亮就去徐家,一直等到了傍晚也不见人来,路过的百姓时不时对着门口指指点点。 薄夫人脸色火辣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也只能强忍着。 终于,直到第四日。 在门口撞见了徐封。 “徐大人!”薄夫人上前喊住了来人。 徐封挑眉,瞥了眼薄夫人:“你是?” “我是薄夫人。” 徐封恍然,上下打量了一眼薄夫人:“十五年不见,薄夫人仍是风韵犹存,光彩照人呐。” 薄夫人佯装听不懂徐封的讽刺,讪讪一笑,正要开口,徐封道:“薄夫人,我邀约了几个友人去青城山踏青,先告辞了。” “徐大人,我只有几句话想说,不耽误的。”薄夫人继续往前一步,伸手想要阻挠徐封,可徐封身子矫健,已经避开,转过身跨上马背手握缰绳,居高临下地看向薄夫人:“夫人想要聊,就去青城山吧。” 说完徐封一骑绝尘,只留下一抹身影渐行渐远。 薄夫人深吸口气,这已经是第四日,再折腾下去,实在是吃不消,于是薄夫人犹豫片刻便跟着去了青城山。 马车摇晃在一个时辰后停了下来。 薄夫人撩起帘子,眼眸一缩竟然看见了薄元川也在。 薄元川看见母亲快步迎了过去,薄夫人问:“川哥儿,你怎么在这?” “我和友人约了打马球。” 身后赫然就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摆着锣鼓,还有围起来的场地,不少世家公子哥正在跃跃欲试。 其中就有徐封。 薄夫人抿唇:“我是来见徐封的。” “见他?”薄元川一脸嘲讽:“要不是攀附上了昌菱郡主,这个圈子谁能看得起他。” 薄元川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母亲等着瞧,今日我就要给您出口恶气,好好教训徐封。” 这些日子徐家屡屡针对薄家,薄元川早就怀恨在心了,正好趁此机会给徐封个教训。 到时候即便是徐贵妃也说不出什么。 薄夫人犹豫再三。 “母亲放心,今日在场的全都是和儿子交好的友人,徐封初来京城,早已经有许多人看他不顺眼了。”薄元川信誓旦旦地说。 薄夫人把心一横,要是真的能借此机会好好教训徐封,的确解气,她轻轻拍了拍薄元川的肩,压低声音:“你可要小心些。” “母亲放心。” 一声铜锣响 薄元川折身回到了场地,十几个年轻人凑在一块商议着什么,他们分成两组。 其中有一人提议,有赏有罚,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徐封慢悠悠地坐在马背上,一只手还提着马鞭,吊儿郎当地瞥了眼薄元川,随手指了指对面的箭靶子:“输的人被赢家蒙着眼射三箭如何,不论生死,都不许追究。” 众人倒吸口气。 有些迟疑,玩得太大了。 “也不必人人都受罚,由领队者接受惩罚如何?” 话音落,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好!就依徐大人!”薄元川朗声应下。 随着一声声锣鼓响,一群人手握球杖策马在场地上奔腾,薄元川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将徐封前后夹击。 徐封也不恼。 “徐大人意气风发是好事,可有些时候还是要给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些颜面。” “实在不行徐大人给薄家赔礼道歉吧。” 徐封嘴角翘起了讥讽,眸光刹那间闪过凌厉,手握缰绳,策马扬鞭。 横冲直撞! 一股不要命的玩法。 惊得几人纷纷往后退。 突出重围后,徐封嗤笑:“一群胆小鬼。” 身后几人面色涨红,咬牙切齿:“被他给耍了。” 就在此时,一颗球直接冲破了对面。 砰! 铜锣响起。 徐封这一队进了一球。 在场的欢呼声不断。 台下薄夫人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第181章 断子绝孙 “不就是一球么,咱们不必在意。”薄元川安抚。 紧接着马儿又开始奔腾起来。 徐封手里的木拐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击到薄元川的身上。 腿,胳膊,还有肩膀。 “呜!”薄元川吃痛,脸露难看。 “真是不好意思啊,球不长眼,打到了薄公子,薄公子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薄元川深吸口气:“无碍。” 徐封嗤笑。 整个上半场,徐封身边的人将他护得紧紧的,遇到球了也不着急进攻,反而是留给了徐封。 再由徐封对着薄元川击打。 渐渐地,薄元川有些吃不消了,朝着身边人怒吼:“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被人埋怨,那人也是一脸气愤。 “谁知道对方这么厉害,我连球都碰不到。” 上半场很快结束。 比分一比零。 徐封暂时领先。 很快下半场开始,薄元川学徐封的手段,故技重施,可他忽略了徐封的灵巧。 每当球快要击中时,都会被徐封灵巧地躲开。 几次失败,薄元川气得直骂娘。 眼看着下半场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徐封吹起一个口哨,众人严阵以待,纷纷去夺抢球。 场上不停地传来马儿的嘶吼声,还有薄元川的怒骂声,还有狠狠抽打马背的声音。 终于铜锣一声响。 比赛结束。 薄元川看了眼比分,仍是一比零。 他的脸色倏然变得难看起来。 徐封弯腰下马,朝着薄元川走了过来,这时薄夫人见状赶紧上前:“一场游戏而已,不必较真的,都是同伴朋友,何必伤了和气呢。” 徐封嘴角翘起讥讽:“这么说,薄公子是个缩头乌龟,不敢认输了?” 话音落,在场传来哄笑。 薄元川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是没脸不认账,咬着牙道:“徐大人小看我了,不就是三箭么,尽管来!” 徐封下颌扬起,两个侍卫将薄元川绑在了十字架上,身后赫然就是一张巨大的箭靶。 众人纷纷避开。 薄夫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徐封蒙上了眼睛,手里握着三支箭站在了规定的圆圈内。 拉弓,瞄准。 距离不算近。 加上场地空旷,未必能瞄准。 正想着,一支箭划破长空。 没有预想的惨叫声。 薄夫人眼看着箭射偏了,她松了口气,又看着徐封搭上第二箭,徐封还不忘调侃:“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薄公子运气好,还是我的箭术了得。” 嗖! “啊!” 惨叫声响起。 第二支箭从薄元川的右手穿过,瞬间血流如注,还剩下一个窟窿眼,箭稳稳地扎在了箭靶子上。 “川哥儿!”薄夫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紧张不安地捏着帕子,又看向了徐封:“徐大人……” “薄夫人莫要吵,万一我这一箭射歪了,让薄公子断子绝孙了怎么办?”徐封嗤笑。 薄夫人脸色一沉。 徐封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搭弓瞄准。 众人屏住呼吸。 “嗖!” 一箭划破长空。 薄元川眼看着箭冲着自己而来,意识不妙,激动地挣扎想要逃,奈何手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 一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他下半身。 剧痛袭来。 薄元川疼的险些要昏死过去,脸色煞白。 薄夫人许久没有听见喊声,还以为是射偏了,悬着的心刚松了,转头就看见了那支箭的位置,以及顺着箭流淌的血迹。 “川哥儿!”薄夫人尖叫,眼前一黑险些晕死,顾不得许多朝着薄元川走去。 徐封慢悠悠地摘下眼罩,看着这一幕,嘴角笑意渐浓。 “快,快请大夫。” “夫人,荒郊野岭地哪有大夫。” 薄夫人赶紧说:“快,抬回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抬着薄元川上了马车,临走前,薄夫人目光死死地盯着徐封。 “徐大人,你是故意的!” 徐封浑然不在意薄夫人怎么说,薄唇轻掀:“夫人还是尽快找大夫给薄公子医治吧,可别断子绝孙了。” “你!”薄夫人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当下也顾不得计较,赶紧上了马车往回赶。 薄家早早就得到消息,薄元川受伤了。 薄老太太焦急地等候,终于看见了一群人将薄元川给抬回来了,薄元川已经昏死过去了。 将人放在榻上,薄老太太一眼就看见那支箭的位置,惊的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 大夫进去医治。 薄夫人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薄老太太怒问。 随行的丫鬟嘴皮子利索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薄老太太心口起伏:“徐封竟敢狂妄至此,简直太过分了!” 很快大夫就出来了。 “薄公子并无性命危险,只是……”大夫欲言又止:“只是伤了子孙根,只怕是日后再难行房事了。” 大夫刚说完薄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被丫鬟掐着人中幽幽醒来,她哭着喊着要找徐封报仇。 就这么一个儿子居然被徐封给毁了。 这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薄老太太脸色黑沉沉,叫人准备马车,她要入宫告状。 她就不信了,宫里的主子会一直站在徐家那边。 “我也一起去。”薄夫人道。 薄老太太没拒绝,起身就走。 第182章 当众打脸 顺安宫 太后正在听曲儿,冷不丁的听说薄老太太求见,她笑着叫人请进来,可一抬头就看见薄老太太和薄夫人双眼红肿,以及,眉眼下的赤红愤怒。 没了听曲儿的兴致,太后挥挥手,让人退下了,问起:“这是怎么了?” 薄老太太跪在地上,哽咽:“求太后给臣妇做主啊,臣妇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儿,竟然被徐封给毁了。” 太后听得一头雾水,让人将薄老太太扶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于是薄夫人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有些事她没法子添油加醋,现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太后,徐封就是故意针对薄家的,在赛场上抢了球处处针对川哥儿,如今还将人射成重伤,这是存心要让薄家断后啊。”薄夫人哭哭啼啼,心里却是恨不得将徐封给千刀万剐。 太后一听眉头拧紧,最近徐家的风头的确是盛了些。 徐家兄妹俩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更是无人敢招惹。 正想着外头传徐贵妃来了。 太后嗤笑:“徐贵妃倒是消息灵通,人才刚来,她就来了。” 毕竟是宠妃,太后还是给了面子,叫人将徐贵妃请进来,徐贵妃脸上笑意吟吟的,乍一看哭啼啼的薄老太太和薄夫人,她道:“太后,臣妾不知您有客在此,不如臣妾先去偏殿等候吧。” “来都来了,就坐吧。”太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正好,此事和你徐家也有关系。” 徐贵妃一脸茫然地行礼之后坐下。 太后见徐贵妃脸上笑意不断,眉头紧拧:“徐贵妃,徐封将薄元川重伤,你怎么还好意思笑呢?” 徐贵妃诧异:“兄长伤了薄元川,什么时候的事?” 见徐贵妃装糊涂,薄夫人又一次地重复了一遍过程:“徐大人分明就是仗着有人撑腰,故意针对川哥儿的,贵妃娘娘,你们兄妹对薄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般作践薄家?” 徐贵妃脸色一沉:“此事本宫也是刚刚知情,薄夫人休要血口喷人。” 这话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相信。 太后幽幽地问:“那贵妃是来?” “回太后话,臣妾今日晨起时偶感不适,刚才经过太医诊断,臣妾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且太医说此胎像极有可能是位小皇子,皇上龙心大悦,却又临时被朝堂的事牵绊抽不开身,所以让臣妾来给太后报喜。”徐贵妃精致的小脸上闪过委屈和愤怒。 薄老太太和薄夫人脸色越发难看。 徐贵妃才入宫不到两个月就怀上小皇子了。 那这么说,今日的状算是白告了。 果然,太后听说徐贵妃有孕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皇帝也是啊,你怀着身子,怎么让你来回奔波呢。” “太后,皇上孝顺,想着您最近因为太子的事郁郁寡欢,便让臣妾来逗您开心,还说,宫里已经很久都没有皇嗣了,臣妾还和皇上商议,将来诞下小皇子,还恳请太后帮忙代为抚养,臣妾……实在是没有做母亲的经验,得您的教导,小皇子必定聪明伶俐,正好也解了您膝下寂寞。” 徐贵妃一番话说得太后眉开眼笑,激动不已,太后当初就抚养过太子,可惜太子出事了。 太后为此也恼火。 这些年膝下确实乏味,如今皇帝宠爱徐贵妃,将来这个小皇子也必定身份尊贵。 再不济也是亲王。 交给太后抚养,一方面也是让太后培养感情,给太后的母族势力添砖加瓦。 太后喜不自胜,刚才的怒火顷刻间烟消云散,拉着徐贵妃的手:“太医当真说你这一胎是小皇子?” 生怕太后不信,徐贵妃便请来了太医当众诊脉。 直到太医说完的确是小皇子之后,太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又是赏赐,又是让人小心翼翼地照顾徐贵妃。 “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徐贵妃,你可不能马虎了。”太后叮嘱。 俨然是将两个告状的人抛之脑后了,满眼都是徐贵妃。 薄老太太却觉得这个孩子来得太巧妙了,不偏不倚,就在她们告状的时候来了。 “多谢太后关心,臣妾一定会加倍小心谨慎,保护皇儿出生。”徐贵妃笑着说。 太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贵妃的肚子,恨不得立马就让小皇子出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了薄老太太。 此时的薄老太太恨不得自己没来过,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赛场上的事有输有赢,况且又是提前说好的规矩,这事儿的确也赖不着徐大人。”太后叹了口气,更改了刚才的话,这姿态摆明了就是要息事宁人。 “太后……”薄夫人不满。 薄老太太硬是挤出笑容:“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是我一时气糊涂了,忘了个规矩,薄家男儿有血性,又岂会不认账呢。” 薄夫人惊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婆母,不是来告状的么,就因为徐贵妃有了身孕,所以放弃了? 太后很欣慰薄老太太的懂事,当即表示会让嘱咐太医给薄元川好好瞧病,争取不留下遗憾。 一旁的徐贵妃叹了口气,忽然说:“也不怪薄老夫人生气,这件事徐家的确有责任。” 徐贵妃看向了太后:“薄元川是薄家嫡子,眼看着就要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偏偏受了重伤,若是薄家断子绝孙那就是徐家作孽了,太后,臣妾想要补偿薄家。” 太后对徐贵妃微微一笑,顺着话问:“贵妃打算如何?” 徐贵妃看向了薄夫人,眸色闪烁着讥讽,看得薄夫人心惊肉跳,只听她说:“臣妾打算给薄大人寻几个宜男之相的女子做妾,让薄家开枝散叶。” 薄夫人闻言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震惊不已的盯着徐贵妃,正要婉拒:“多谢贵妃娘娘好意,薄家……” 却被太后一口应下:“也好,薄大人不过四十岁,是该多多开枝散叶。” “那就臣妾身边的喜鹊和涟漪都送给薄大人吧,这两位乖巧又懂事,跟着臣妾好些年了,若不是为了给徐家赔罪,臣妾是万万舍不得的。”徐贵妃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宫女。 两人站出来,露出了娇艳欲滴的容貌,看的薄夫人一阵火大,这样的人一旦入府,薄家还能消停? 第183章 上门探望 “贵妃娘娘……” 薄夫人语气里隐隐有些气恼,凭什么徐贵妃伤了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赐两个妾? 徐贵妃悠哉游哉地看向了薄夫人:“莫不是薄夫人对本宫的歉意不满意?” 对上徐贵妃似笑非笑鄙夷的眼神时,薄夫人的脑子激灵一下,抿了抿唇又不敢顶撞,只能硬着头皮道谢。 “薄夫人。”徐贵妃略带歉意的站起身,弯腰亲自将薄夫人给扶了起来,冰凉的指尖搭在了薄夫人的肌肤上,宛若被一条蛇给缠上了,令人惊恐不已,薄夫人浑身颤抖,差点儿就给甩开了。 好在太后提醒:“徐贵妃你当心身子。” 太后显然还有很多话和徐贵妃聊,敷衍地给了薄老太太一些赏赐后,便将人给打发了。 婆媳俩一只脚踏出宫门,薄老太太的身子就软下来了,撑在丫鬟身上,后背已经濡湿透了。 薄夫人也没好哪去,又气又急,却偏偏拿宫里那位没法子。 “母亲……”薄夫人焦急地上前。 薄老太太一把拉住薄夫人的手,咬牙说:“回去再说。” 当着喜鹊和涟漪的面,谁敢说徐贵妃一句不好? 马车摇晃,薄老太太的脑子都是昏沉沉的,疲倦地撑着一口气回到了薄家,就听见主厅那边传来了薄元川的惨叫声。 “啊!” “杀了他!” 薄夫人着急地跟了过去。 只见薄元川脸色惨白,穿着雪白里衣坐在榻上满脸癫狂,赤红了眼,见着薄夫人的那一刻才安静下来。 “母亲,徐封是故意的,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薄元川一觉醒来听说自己不行了,当场晕厥,被大夫掐住人中后才醒来,将屋子里给砸了个稀巴烂,还要冲出去找徐封报仇,都被丫鬟给拦下来了。 为此,丫鬟的脸上硬生生挨了许多抓伤痕迹。 薄夫人吸了吸鼻子不做声。 “母亲?”薄元川怒了。 薄老太太走了进来,将屋子里的人全都呵斥退下:“今日的事谁也不许外传,否则决不轻饶。” 众丫鬟和小厮惶恐退下。 薄老太太弯腰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川哥儿,不是我们不肯替你撑腰做主,我们刚从宫里回来,为了给你做主,我豁出去老脸去见太后了。” 随即薄老太太将在太后宫里发生的事说了。 “徐贵妃有孕,太后护得紧,根本没有打算追究此事,祖母实在是尽力了。” 这一刻薄老太太像是苍老了十几岁,满脸无奈,还有些懊恼当年将事情做得太绝了。 谁又能想到有朝一日徐家还能杀回京城呢。 “难道我的伤白受了?”薄元川不甘心,拍着胸脯说:“祖母,我可是薄家唯一的嫡子,您难道忍心看着薄家断子绝孙么?太后怎么这么糊涂,是非不分……” “住嘴!”薄老太太气得浑身哆嗦:“谁准许你在背后诋毁太后的。” 薄元川嗤之以鼻。 一旁的薄夫人看着薄老太太动了怒火,赶紧说:“川哥儿,你祖母为了你的事来回奔波,你可不能寒了祖母的心啊。” 薄大人才四十多岁,又不是不能生养了,且薄老太太一番折腾却被孙子不当回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薄元川冷静下来,只好冲着薄老太太赔罪:“祖母莫要恼,都是孙儿一时糊涂说错了话。” 薄老太太正要开口,门外听下人传来声音。 紧接着推门而入。 进来的是薄大人,以及罪魁祸首徐封。 薄元川在看见徐封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徐封,你还敢来!” 这一跳,牵扯到伤口,瞬间疼得大汗淋漓,雪白里衣沾染了嫣红血迹,薄元川疼得倒吸口凉气,又重重地跌坐在榻上,他屈膝捂着下半身,险些要晕死过去。 “川哥儿!”薄夫人惊呼,上前揽住了薄元川转过头对着徐封怒喝:“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你住嘴!”薄大人训斥了薄夫人:“徐大人是来给川哥儿赔罪的。” 徐封望着榻上疼的满脸青筋的薄元川,眼底是遮掩不住的笑意,抬起拳头清了清嗓子。 “是,我是来给薄公子赔罪的,都怪我手下没个轻重,居然伤了薄公子的子孙根,让薄公子成了京都的笑柄。”徐封每说一句话,薄元川的脸色就难看一寸,像是好不容易敷药的伤口,又被血淋淋地揭开了。 “你!”薄元川气得快要吐血。 徐封又指了指身后的锦盒,一本正经地解释:“这些都是补子孙根的稀世药材,薄公子多吃些,说不定还能痊愈呢。” 薄元川怒吼:“滚出去!” 徐封满脸无奈地看向了薄大人:“薄公子正在气头上,我不该来的,姑丈,我下次再来拜访。” 说完徐封拱手告退。 那姿态和在赛场上天壤之别。 薄大人不仅不生气,反而十分客气地将人送出门,等折返回来时,薄夫人瞪着眼看向了薄大人。 “刚才徐封为何会喊夫君,姑丈?” 薄大人清了清嗓子:“看在徐氏的份上,的确是应该喊一声姑丈。” “徐氏?”薄夫人敏锐的察觉不对劲,她心里有些气恼,儿子受伤了,丈夫和和罪魁祸首走得近。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可川哥儿的伤全都是徐封造成的,夫君,你是糊涂啊!”薄夫人毫不客气的骂出来。 薄大人脸色微变,怒道:“比赛之前规矩已经定好,愿赌服输,川哥儿也是我的儿子,我岂能不心疼,如今徐封备受皇恩,徐贵妃又生怀龙裔,我薄家又如何能得罪的起?” 一句话给薄夫人问的噎住了,脸色青白变换不知该如何回应。 “川哥儿,大丈夫能屈能伸,来日方长。”薄大人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肩。 薄元川痛苦的垂眸,眼底却乍现一抹恨意。 这时外面传薄侧妃回来了,薄大人蹙眉:“是谁给烟儿传的消息,她还怀着身子呢。” 话音刚落,薄烟儿走了进来:“这么大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又怎么能瞒得过女儿?” 人尽皆知四个字犹如在薄元川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薄元川羞愧地将脑袋埋在了被子里,攥着的拳微微颤抖,极力地压抑着哭泣。 “好了,都出去吧,让川哥儿好好休养。” 薄老太太何尝不心疼孙子呢,摆摆手让人都退下,薄夫人不肯走,执意要守着。 薄老太太也没勉强,朝着薄烟儿等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回到了大堂。 “祖母,我听说您入宫了,宫里怎么说?”薄烟儿迫不及待的说。 薄老太太长叹口气,苦涩又无奈道:“能怎么说,徐贵妃用小皇子收买了太后,太后现在一条心护着徐贵妃,不过是敷衍咱们家罢了。” 第184章 双生秘密 薄烟儿气愤地扭着帕子。 “祖母,现在大街上都是笑话咱们府上的,再这么下去,薄家这么多年的声誉就要被徐家毁于一旦了。” 徐家太猖狂了。 薄老太太倒是没吭声,看向了一旁不做声的儿子。 薄大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徐家这次也不是有意为之,是川哥儿倒霉。” “父亲,您怎么还能帮着徐家说话呢?”薄烟儿听闻后鼻子都要气歪了。 面对薄烟儿,薄大人有所保留,脸上堆满笑容赔罪,薄老太太见状便将薄烟儿给打发了。 人一走,薄老太太便问:“说吧。” “还是瞒不过母亲。”薄大人讪讪,说起今日在大街上遇到了徐封,又被徐封请去了酒楼,徐封姿态放低,说尽了软话,还说知道当年都是薄夫人在背后捣乱,害死了徐氏。 这笔账,徐家只向薄夫人一个人讨回。 “徐封真的这么说?”薄老太太诧异地问。 薄大人点头:“当初那场大火,并没有找到薄晏的尸骨,我听徐封的意思,薄晏还活着,只是伤了脸。” 薄老太太愣住了。 “看在薄晏的份上,徐家也不会和薄家闹掰,只是徐氏这笔账,总要有人来填补。” 徐家兄妹来势汹汹,就连柳家都要避开,薄家就更没有理由以卵击石了。 “倘若徐贵妃这一胎安全生下小皇子,他日母凭子贵造化未必就这些了,母亲,为了薄家未来着想,都没有理由得罪徐家。” 只要徐家能消气,薄大人不介意将薄夫人推出去当替死鬼。 当年薄夫人有倾城之貌,温柔贴心,薄大人一颗心都能舍出去,如今过了十几年,他早就看腻歪了。 薄老太太被儿子的想法给惊住了。 “那三皇子呢?” “三皇子去了鹤城,能不能平安回来还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薄大人叹道。 为了家族兴衰,薄老太太默认了儿子的做法。 另一头 薄烟儿去探望了薄元川,见人服了药睡着了,她走上前对着薄夫人悄悄说了几句话。 薄夫人趴在了薄烟儿怀里泣不成声:“烟儿……” “母亲,您一定要振作起来,徐贵妃赐了两个妾进门,万万不能大意了,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有嫡子在膝下养着。” 薄烟儿建议薄夫人也给纳几个美貌娇妾,等生了孩子,再抱养在膝下养着。 这话让薄夫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这不是等于彻底放弃了川哥儿? 辛辛苦苦养育了整整二十二年的儿子,她怎么舍得? “男人都是薄凉的,现在对兄长还有几分愧疚,等时间长了,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母亲可要早做打算。” 薄夫人咬着牙,回想起下午薄大人来屋子里看望薄元川时,眼睛里压根就没有悲伤难过,好似外人。 她深吸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夜色渐深 薄夫人去了一趟薄大人房间,还带着两个身段妖娆的女子,薄大人有些惊讶。 “这是做什么?” “夫君,这些年我没能替夫君多生养几个,是我的罪过,如今我还要管家和照顾川哥儿,所以送两个解语花给夫君宽慰。” “胡闹。”薄大人一口回绝:“当我是畜生不成,川哥儿还病着呢,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薄夫人看着薄大人不动心,有些惊讶,又劝说了几次,薄大人还是严厉拒绝,这才让薄夫人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 三皇子府 宁纤云搬来摇椅坐在廊下晒太阳,手里还捏着刚刚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 乌城的药已经运送到位,数百个大夫正在军营里瞧病。 除了东林虎视眈眈,小动作不断,北齐这边根本顾不上乌城,连军心都不稳,北齐太子无召擅自去了边境,已经惹得北齐帝不满了,私底下派了心腹大臣前去召太子即刻回京。 “太子若是回京,北齐皇帝气归气,但未必会废黜。”雪鸢道。 宁纤云勾唇:“失望都是一点点积攒的,传话的大臣要是被太子误杀,太子又得知皇上召见他入宫是要废黜,这父子俩总有一个会忍不住有心动。” 北齐乱了,对南梁才有利。 这一切像极了上辈子墨云尧对南梁做的事。 隐忍蛰伏数年,搅得南梁动荡不安。 这一次,也该轮到她了。 “主子。”侍女递来一封书信。 宁纤云坐直了身,将书信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倏然变了,她紧攥着书信,这是徐贵妃派人送来的。 书信上明确地写着北齐帝已经查到了当年悦贤妃怀的是一对双生子,正在继续往下追查另外一个皇子的下落,让她尽早做准备。 “还是低估了北齐帝,这么快就查到消息了。” 一旦让北齐帝有所怀疑三皇子换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宁纤云眼眸闪烁:“派人给宫里递个帖子,我想见见徐贵妃。” “是。” 宫里的徐贵妃收到回信之后,正在悠闲自若地剥橘子,纤细修长的指尖挑起一瓣不紧不慢的递到了嘴里,香甜沁香弥漫口腔,她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宫女微愣:“娘娘,可是不合口味?” 徐贵妃摇头:“本宫一个人闲来无趣,派人去传宁妃入宫吧。” “是。” 一个时辰后宁纤云乘坐马车入宫。 翊坤宫比她上次来时还要富贵许多,宁纤云冲着徐贵妃请安:“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徐贵妃挑眉:“你怀着身子不必多礼,坐吧。” “谢贵妃娘娘。” 落座后,宁纤云将白日里徐贵妃送给她的书信掏出来放在了桌子上,神色还有些惶恐:“二十多年前的双生子视为不详,皇上怎么……会查出来双生子?” 第185章 反手回击 徐贵妃嗤笑,慵懒地回了一句谁知道呢? “娘娘。”宁纤云扑通跪在了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摸了摸小腹:“求娘娘救命啊,臣妇这一胎都是被柳家逼迫怀上的,不,三皇子压根就没有碰过我,臣妇只是柳家扶持起来对抗薄侧妃的,臣妇不懂什么真皇子假皇子,求贵妃娘娘开恩,给臣妇指一条活路。” 话落,徐贵妃的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宁纤云,似是要将人给看穿。 宁纤云生怕对方不信,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腕上赫然醒目的红色守宫砂:“贵妃娘娘,臣妇真的是无辜的,嫁给三皇子也非本意,是柳家承诺,事成之后就会许我离开的。” 许的宁纤云哭得太凄惨了,以至于徐贵妃都信了几分,她上下打量着宁纤云,试图看穿什么。 可眼前面容清秀,神色惶恐,哽咽道说不清话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南梁女帝? 徐贵妃摇头,自己肯定是猜错了。 三皇子又怎么忍心将人给撇下? 而且宁纤云这么愚蠢,自报家门,等同于将把柄丢给了自己,要了宁纤云的命,简直易如反掌。 徐贵妃指尖揉了揉眉心,有些气馁,她居然看走眼了,瞬间就失去了兴致:“起来吧。” “是。” 宁纤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徐贵妃又问:“这些日子柳家可曾找过你?” 她摇头,时不时的还会抽搐两下。 见她这副模样,徐贵妃蹙眉道:“你就在三皇子府好好呆着,没什么事别乱瞎说话。” “可是……” “柳家既然保你,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徐贵妃不愿沾染麻烦,挥挥手,即刻让人将宁纤云送出宫。 人走后,徐贵妃满脸失望。 宁纤云回到三皇子府时,已经快傍晚了,她手心里沁出些许细腻的汗,将身边人打发了,沉在了浴桶中。 “主子,徐贵妃究竟是何意?” 宁纤云挑眉笑:“试探我而已。” 从第一次见到徐贵妃时,她就知道对方非敌非友,徐贵妃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惯了宠妃,享受到了阿谀奉承,做出些违背初心的事也不足为奇。 毕竟,徐夫人只是徐贵妃的姑母,仅此而已。 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了多年的姑母,搭上自己后半辈子的前程。 徐贵妃敢试探自己,她又岂会让徐贵妃好过? 夜色渐浓 徐贵妃刚卸了妆容,换上了纯白里衣,对着镜子梳头,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名小宫女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徐贵妃诧异:“莫不是长春宫有动作了?” 小宫女正是长春宫柳皇后身边的宫女茉莉,茉莉来到徐贵妃身边,压低声音:“皇后娘娘病重,派人给皇上传话,想要见皇上一面。” 徐贵妃嗤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梳发:“堂堂一国之母怎么也手段卑劣起来,要死了,还惦记着争宠呢?” “贵妃娘娘,奴婢听皇后娘娘叮嘱过祁太医,让祁太医告知皇上的身体状况,还说了一句什么这么多年了,从六皇子之后再没皇子的缘故,是因为伤了身,不能再生养了,奴婢听着不对劲,赶紧来汇报。” 茉莉一说完,徐贵妃的脸色绷不住了:“胡说八道!皇上若是生养不了,那本宫肚子里这个又算什么?” 茉莉惶恐不安地跪下:“奴婢不敢撒谎,这的确都是皇后亲口说的。” 徐贵妃啪的一声将手上的簪子拍在了桌子上,震的手心微微发麻,转过头对着心腹使了个眼色。 “将人送出去。” “是。” 紧接着徐贵妃便派人去打探消息。 心腹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是不是想在临死之前算计您一把?” 徐贵妃咬牙切齿;“不排除这种可能,这贱人,死了都不安生。” “贵妃娘娘,皇上和皇后毕竟是多年夫妻,将死之人说的话肯定有影响,若皇上信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一点徐贵妃何尝不知情呢,她脸色扭曲:“本宫好不容易扳倒了柳家,一人独大,岂会被柳氏那贱人坏了全局计划?” “去将祁太医的家里人悉数都给本宫找出来,越快越好,另外再派人去给皇上传话,就说本宫腹部不适,请皇上即刻过来,再派人盯着长春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汇报。” 叮嘱完这一切,徐贵妃躺在了榻上,心思复杂起来。 北齐帝听说徐贵妃身子不适,赶紧放下手头上的事急匆匆来了,对着徐贵妃柔声安抚。 这一夜,徐贵妃霸占了人不许他离开。 消息传到宁纤云耳中时,柳大夫人正在陪着柳湘灵做按摩,眼看着女儿日渐消瘦,柳大夫人心里不是滋味。 “夫人莫要担心,我听侍卫说殿下已经找到了一位神医,说不定就能治好皇子妃呢。”宁纤云柔声道。 柳大夫人点头,有些欣慰,这些日子三皇子每隔一日都会派人送信,向她打听灵儿的身子如何。 许是心情不错,柳大夫人又说:“前几日三皇子在鹤城和百姓同吃同住,也染上了瘟疫,就是这位神医救了三皇子,如今瘟疫有了解药,三皇子功不可没,皇上一定会嘉奖的。” 宁纤云面色波澜不惊,双手合十念叨着:“只盼着神医快快回来,否则我……我就要撑不住了。” 柳大夫人眉心一皱,宁纤云主动交代:“昨日徐贵妃召见我入宫,说什么当年悦贤妃生养的是双生子,殿下身份可疑,还要我听命于她,否则就要杀了我全家。” “竟有此事?”柳大夫人倒吸口凉气:“徐贵妃也太胆大妄为了。” “徐贵妃有孕,又得皇上和太后恩宠,就连皇后娘娘都没放在眼里,一旦生下小皇子,我担心三皇子的地位反而岌岌可危。”宁纤云无意间将这些全都透给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沉声道:“你莫要慌乱,皇后还没死呢,由不得她说了算。” 第186章 皇后猝死 这日,寒风乍起,宁纤云半蹲在廊下守着炉子,手里的扇子轻轻扇着,目光若有所思。 “宁妃。” 柳大夫人来到廊下。 宁纤云丢下扇子站起身,茫然地看向了柳大夫人,佯装没看见柳大夫人身后的银发老者,一脸的乖巧:“夫人。” 柳大夫人指了指来人:“这位便是三皇子从鹤城请来的神医,尊称鹤神医。” “鹤神医。” 鹤神医挥了挥手:“这位夫人多礼了。” 柳大夫人亲昵地拉着宁纤云的手,低声说:“你是个福星,当初给三皇子冲喜,结果当晚人就醒来了,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让灵儿醒来。” 宁纤云抬眸,眸光闪烁:“夫人需要我怎么做?” “鹤神医需要你的几滴心尖血入药。”柳大夫人面上带着关切,眼神却闪烁起来,她叹气:“我也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了……” “无妨,只要能救皇子妃,不碍事。”宁纤云一脸郑重其事地看向了柳大夫人:“只要夫人莫要忘记许诺给我的事。” “这是自然!” 紧接着宁纤云便跟着鹤神医去了偏殿,一同跟随来的还有柳大夫人身边丫鬟。 宁纤云瞥了眼脸一沉。 鹤神医却指着丫鬟取些东西来,丫鬟一愣,抿了抿唇又不敢耽搁鹤神医取药,只好转身离开。 仅仅一炷香的时间,鹤神医已经取来了半碗血,丫鬟惊讶:“神医这么快就取完了?” 鹤神医没有理会她,一脸的傲气。 丫鬟摸了摸鼻子,又探过脑袋看了眼里面,宁纤云惨白着脸正在穿衣裳,一旁的桌子上堆满了沾染血的纱布。 看来事儿是成了。 于是丫鬟前去报告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很满意宁纤云的识趣,神医的确说过用心尖血入药的事,只不过并未说明用谁的血。 既然如此,那就试探试探宁纤云是否忠心耿耿。 将血注入药中,一股子腥味令人作呕,丫鬟端来了药晾凉之后一点点的灌入柳湘灵的嘴里。 柳大夫人怔怔地看着女儿气色变化,等了片刻,丫鬟惊呼:“夫人,皇子妃的手动了。” 顺着视线看,果然看见了微微颤抖的指尖,这让柳大夫人兴奋不已。 此时鹤神医道:“每隔三日用半碗心尖血入药,不出一个月,三皇子妃必定苏醒。” 柳大夫人信以为真,紧紧地拉着宁纤云的手不松:“宁妃,你对柳家有大恩,柳家不会忘记的,至于徐贵妃的事,你不必担心,她现在自顾不暇呢。” 宁纤云虽有些好奇,但也未曾多问。 …… 皇宫 徐贵妃霸占了北齐帝整整五日,日日借口身子不适,可太医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此事还惊动了太后。 太后每日都来探望,生怕小皇子有个什么闪失。 宫女上前提醒祁太医的家人已经悉数掌握在手里了,徐贵妃才松了口气,又问起了柳皇后近状。 “那个疯妇已经病得起不来了,只要再拖延几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宫女脸上堆起了讨好似的笑容:“娘娘,中宫之位一旦空出,您才是当之无愧的后宫女主子,小皇子一出生就是嫡子,必定贵不可言。” 听着宫女的奉承,徐贵妃脸上的笑意渐浓,抬起手摸了摸小腹:“皇儿,本宫一定给你争取最好的。” 彼时外面小太监传来消息:“太子边城斩杀了皇上派去的大臣。” “你说什么?”徐贵妃愣了愣,随即脸上绽放笑容:“太子当真是愚不可及,竟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岂不是要气死皇上了?” 徐贵妃也顾不得装肚子疼了,这个节骨眼上都不用她亲自动手,皇后太子母子两都能把自己作死。 果不其然,前朝北齐帝听闻太子杀了心腹大臣后,怒不可遏,将太子狠狠痛斥一顿。 文武百官接连上奏,要求废黜储君。 北齐帝坐在龙椅子上,眸光狠厉久久不语,文武百官的话嗡嗡地传到了耳朵里。 他闭上眼,一颗心凉到了谷底。 这个儿子是他一手养大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废黜太子。 最终,北齐帝还是当场废黜了太子,贬为庶人,又派人即刻将赵乾捉拿回京。 太子被废的同时,三皇子这边确实捷报频频,治好了鹤城百姓,收获不少民心。 一经对比,北齐帝捂着心口。 “太子……太子被废黜?这不可能,皇上怎么不会这么做的。”柳皇后不敢相信事实。 小宫女却道:“娘娘,这是真的,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人尽皆知了。” “噗!” 柳皇后一口怒火没上来,猛地趴在了床边儿上吐出血来,她死死地攥着拳。 “祁太医呢,本宫要见祁太医……” 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柳皇后颤颤巍巍地从榻上站起身,小宫女上前扶着;“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躺下歇一歇吧。” 柳皇后用力甩开了小宫女,下一刻四肢发软跌坐在地,这时柳媚儿冲了过来,哭着扑在柳皇后怀中:“姑母,太子被废黜了。” 柳皇后听着心烦,抬起手掌掴:“蠢货,哭什么!本宫还没死呢。” 柳媚儿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都怪自己太拈风吃醋,逼走了太子,不过是一个皇侧妃而已,接纳了又如何,等她稳坐皇后之位时,有的是法子收拾此人。 眼看着柳皇后吐了血,柳媚儿彻底慌了。 姑侄俩被关押在一块,连门都出不去,柳皇后几次想要张嘴喊出声,嗓子被堵住了。 当夜,柳皇后怒急攻心,不治而亡。 直到次日消息才传到了北齐帝耳中,北齐帝骤然一愣,毕竟是年少夫妻,他犹豫再三还是去看了一眼。 “皇上,皇后娘娘的病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昨日听闻太子被废,怒急攻心,却一时之间没找到太医,这才……”小太监的话还没说完,北齐帝停下脚步:“太医呢?” “太医……太医被徐贵妃召去了。” 北齐帝眉心紧皱,没说话朝着长春宫走去。 往日繁华热闹的长春宫,此刻犹如死一般的沉寂,就连风吹起,都是凉飕飕的。 柳皇后已经换好了凤服,安详地躺在了榻上。 床榻前十来个宫女太监跪着,抖动肩膀放声哭着。 北齐帝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叮嘱内务府,大肆操办柳皇后的丧事。 恰这时徐贵妃赶来,面色红润,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别提多娇媚了。 “爱妃的身子好了?”北齐帝沉声。 徐贵妃点了点头,忽然就红了双眼:“皇后娘娘走得也太突然了,让臣妾一点防备都没有。” 北齐帝看了一眼娇艳欲滴的徐贵妃,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子烦躁,挥挥手,拂袖而去。 第187章 身份可疑 徐贵妃倒是没有察觉北齐帝的异样,进去探望了一眼,确定了柳皇后死了,她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这贱人终于死了。” 柳皇后的丧事办得很隆重。 柳老太太得知女儿去世,哭得几次晕厥,一时间整个柳家都笼罩在悲痛之中。 “娘娘,祁太医不见了。”宫女突然道。 徐贵妃正对着镜子描眉,乍一听此事,嘴角翘起了弧度:“他一家老小都在本宫手里,能去哪?” 碍于皇后丧期,徐贵妃不能穿艳丽的衣裳,只能穿些素净衣裳,就连妆容也要低调。 徐贵妃的手忽然顿了顿,转过头看向宫女:“祁太医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宫女略做思考:“就是两日前来给您请安。” 这么巧? 祁太医在宫里当差几十年了,深得柳皇后信赖,即便是徐贵妃用家里人威逼利诱,祁太医也没有出卖柳皇后半个字。 气的徐贵妃痛斥了祁太医是个蠢人。 现在无端端的消失了…… “贵妃娘娘,徐大人求见。”门外传来禀报。 徐贵妃一听说兄长来了,脸上绽放出笑容,急忙放下了手上画笔,赶紧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徐封一袭素色衣裳走了进来,面寒如冰,眸光里的怒火更是压都压不住。 只一眼,徐贵妃就知道兄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她有些心虚地对着周边吩咐:“都退下吧。” “是。” 周边退干净后,徐贵妃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杯茶递到了对面位置:“兄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罢。” “你可知皇上彻查了祁太医,已经查到有人将祁太医的家人给掳走了。”徐封沉声,他极为不解:“你为何要这么做?” 徐贵妃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鸣凰,咱们不要忘了徐家的仇恨。”徐封压低声音:“你不该沉溺在荣华富贵里,徐家,和北齐有不共戴天之仇。” 徐贵妃垂眸,嘴角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抬起头扬起了雾气蒙蒙的双眸:“我已经有了身孕,这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忍心害了他,是我派人弄走了祁太医的家人。” 徐封紧绷着脸,眼底说不清全都是失望,许久才说了一句:“北齐的江山,你抢不过他的。” 似是被人戳中了心思,徐贵妃有些恼羞成怒:“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难道我腹中这个就不是吗,他为何要回来,留在南梁难道不好么?” 徐贵妃有些激动。 这是第一次,兄妹俩争吵起来。 “祁太医死了。”徐封说。 徐贵妃一愣。 “祁太医是被皇上秘密处死的,临死前,祁太医已经告知,皇上身子亏损不易有孕,且这么多年也不会再有子嗣。”徐封面露难色,他不知道徐贵妃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怀上这个孩子。 唯一能肯定的是,北齐帝已经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怀疑。 徐贵妃紧咬着红唇,身子摇摇欲坠。 “此事,已经传到了太后耳中。”徐封长叹口气,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一切都和他们的计划背道而驰。 当初徐贵妃自告奋勇要入宫,并表示不会失身于皇帝,只要搅动后宫动荡不安,跟柳皇后争权夺利。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徐贵妃在步步为营,野心极大地瞄准了那个位置。 “兄长,本宫才是你的亲妹妹,而他,和徐家根本没有半点关联,不过是姑母好心收养的弃子罢了。”徐贵妃激动:“难道要为了他一人,本宫要放弃所有?” 徐封难掩失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徐家欠了他的,且,北齐的江山是赵家的。” 徐贵妃蹭得站起身:“本宫可不这么认为,南梁都有女帝上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何况本宫腹中也是赵家子嗣,至于皇上那,本宫会想法子破这个局,本宫不指望兄长能帮衬,只要别帮着外人害本宫。” 见徐贵妃执迷不悟,一心想要荣华富贵,和从前那个聪颖善良的女子完全不一样了。 徐封也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徐贵妃。 “本宫身子不适,你先退下吧。”徐贵妃挥挥手,抬脚走进了里间。 无奈,徐封也只能暂时离开。 刚走没一会儿,外头传太后来了。 徐贵妃心惊不已,匆忙出去迎驾,只见太后迎面走来,面色含怒,坐在了椅子上,似笑非笑:“贵妃,哀家特意让人炖了一盅燕窝来,你补补身子吧。” 补汤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热乎气。 徐贵妃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眼底闪烁惧意,迟迟不肯上前,太后挑眉:“贵妃?” “臣妾多谢太后,只是臣妾近日偶感不适,闻不得燕窝的腥味,实在是……辜负了太后的美意。” 太后嗤笑一声:“虽然难喝,但是为了腹中孩子着想,贵妃还是要忍一忍。” “臣妾……” “来人,服侍贵妃用膳。”太后一声令下,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拦住了徐贵妃。 徐贵妃脸色煞白,惊恐的看向太后。 “来之前哀家已经见过皇上了,皇上的意思,贵妃也该补一补身子。”太后一句话让徐贵妃彻底死心了。 眼看着燕窝越逼越近,徐贵妃惊恐的往后退,却被宫女按住了肩,正要往下灌时,徐封折返回来。 “微臣徐封给太后请安。” 太后没有理会,使了个眼色,叫人继续灌。 第188章 步步为营 徐贵妃奋力挣扎,将那碗燕窝给打翻,她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冲着上首的太后磕头:“太后……” 太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徐贵妃,冷冷一哼,拂袖而去。 等人走远了,徐贵妃已经瘫软坐在地上。 徐封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徐贵妃搀扶起来,徐贵妃被吓得瑟瑟发抖,窝在了徐封怀中崩溃大哭。 等着徐贵妃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徐封才松开手。 “她们就一刻也等不及了么?” 徐贵妃心里恨死了柳皇后,死了还要算计自己,也一同将柳家恨上了,她仰着头一把拉住了徐封的衣袖:“兄长,唯一能够证明本宫怀的是皇家子嗣的法子就是滴血验亲。” “这孩子生下来,你可知意味着什么?”徐封语气平稳。 徐贵妃忘记了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封,从他眼睛里看见悲凉,她聪慧,又怎么会看不出端倪来。 “去母留子。”徐封从嘴里吐出四个字。 徐贵妃浑身一颤。 “如今的局势已经等不及你生下这个孩子了。”徐封将徐贵妃扶起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说:“皇后大丧,太子在边境必定会谋反,最终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皇上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如今,几大世家都站在三皇子这边,他上位,是毋庸置疑的。” 闻言,徐贵妃不甘心地咬着唇。 “三皇子背靠着南梁,几十万大军在边境虎视眈眈,你拿什么争?”徐封反问。 这一夜,徐贵妃静静地坐在榻上。 直到次日清晨宫女来伺候她洗漱时,才惊觉徐贵妃膝下已经浸染了血迹,而徐贵妃的脸色惨白着。 “娘娘!”宫女惊呼。 徐贵妃后知后觉地低着头,看了一眼裙边蔓延的血色,忽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太医候在了榻边,下半身的剧痛时时刻刻在提醒她,孩子没了。 徐贵妃不甘心地闭上眼。 …… “徐贵妃小产了。” 消息传到三皇子府时,宁纤云并不意外,那个孩子本就不该怀上,在皇家最忌讳的便是心慈手软。 柳大夫人将消息告知她时,宁纤云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 “徐贵妃福薄,留不住这个孩子。”柳大夫人坐在了一旁,伸手揉了揉柳湘灵的手腕:“谁也不能动摇我女儿将来的位置。” 一同小产的还有薄烟儿。 丫鬟举着手上的鲜血来找宁纤云时,说薄烟儿不小心在廊下摔了一跤,肚子撞到了石墩子上,当场就见血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柳大夫人皱了皱眉,摆明了不信。 “宁妃,我家侧妃已经昏迷不醒血流不止了,要是再止不住,恐怕会有性命危险,您快去瞧瞧吧。”丫鬟着急道。 宁纤云正要起身时却眼尖地发现了丫鬟眼底一闪而逝的心虚,她忽然停下脚步,并扬声让人去请大夫来。 “宁妃,您执掌后院难道不去看看我家侧妃吗?”丫鬟质问。 宁纤云蹙眉:“我又不会医术,且我和你家侧妃并不对付,能帮上什么?” 没想到宁纤云会这么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反倒是让丫鬟惊得哑口无言,只能绞尽脑汁想着理由。 这副模样很快就被柳大夫人看出端倪了,柳大夫人扬起下颌:“我是过来人,略懂一些,宁妃也怀着身子呢,着实不便,我跟你去瞧瞧吧。” 不给丫鬟解释的机会,柳大夫人让丫鬟带路。 丫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了。 宁纤云站在廊下长叹口气,北齐越来越乱了。 “主子,殿下今晚就能回来,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回去了。”雪鸢道。 宁纤云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她揉了揉眉心派人去盯着薄烟儿那。 “去查查今日薄侧妃的一举一动。” 雪鸢诧异:“主子是怀疑薄侧妃借机对您动手?” “说不清,但确实不对。”宁纤云思索片刻,又道:“快去薄家报信儿,就说薄侧妃小产大出血了。” 薄夫人正在给薄元川喂药,嘴里安抚,叫他先别着急,肯定会有法子治好的。 薄元川气得直哼哼:“每次都这么说,薄家现在被人压得死死,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我是你母亲,还能害你不成?”薄夫人语气笃定,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才小声嘀咕了几句,薄元川瞪圆了眼睛:“你是说如今的三皇子是当年的小孽种?” “嘘!”薄夫人一把捂住了薄元川的嘴,心跳如雷:“这话可不能乱说,但此事的确可疑。” 薄元川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我就说嘛,三皇子那个纨绔,明明不学无术,连最基本的四书五经都没学明白,死里逃生一回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还将太子给算计了,这可不像是那个草包废物能做的事。” 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母亲,那个小孽种突然顶替了三皇子的身份,徐家兄妹才入京,这么说徐家也跑不掉了?” 薄夫人点点头,目露凶光:“伤害你的,一个都别想跑。” 薄元川的情绪忽然好了不少,接过薄夫人手里的药,仰着头一饮而尽,连药也不觉得苦了。 “我一定要百倍千倍狠狠折磨徐封!”薄元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时丫鬟来传消息:“夫人,侧妃小产了,性命危在旦夕,您快去看看吧。” 薄夫人却是不慌不忙地拿起了帕子轻轻擦拭嘴角:“女子小产是辛苦些,忍一忍就好了。” 这孩子是小孽种的,薄夫人绝不可能让她生下来。 所以她给薄侧妃出了主意,一步步地保全自己。 “夫人,不是,是侧妃娘娘真的要不行了。”丫鬟一脸惊慌失措地说。 薄夫人蹙眉,这才没法淡定了,看了眼天色:“走,去看看!” 第189章 发现端倪 薄烟儿死死地咬着唇,下半身剧痛袭来,一股热浪不停地流淌,浸湿了下半身。 柳大夫人屏住呼吸进去看了一眼,瞥了眼榻上的血迹后,又看了眼薄烟儿脸色惨白浑身打冷颤似的表情,就知这不是作假。 她退了出去。 站在廊下等了会儿,眼看着丫鬟进进出出,手里还端着水盆子,一股子腥味袭来,让柳大夫人嫌弃地掩鼻,又退了几步。 宁纤云还是来了。 柳大夫人不悦地看向了宁纤云:“你还怀着身子,来这种腌臜地方做什么?” “今日殿下回来,若是知晓我什么都不做,肯定会怪罪,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护着自己。”宁纤云再三保证。 柳大夫人这才没计较了。 “夫人,刚才我看皇子妃又有了新的变化……”宁纤云嘴角扬起笑意,一副单纯模样:“是不是快要醒来了?” 柳大夫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二话不说就回去探望柳湘灵,宁纤云留了一会儿,她进去看了眼薄烟儿。 “啊!”薄烟儿疼得蜷缩起身,额头都被汗水打湿了,看见宁纤云进来时,她眼底迸发出一股浓浓的恨意,以及得逞之后的快意。 得逞? 宁纤云心里越发的不安,这个孩子是薄家的希望,也是薄家费尽心思才怀上的。 如今没了,她居然没有从薄烟儿的脸上看见惋惜,痛苦之类的神色,只有一种解脱感。 “薄侧妃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伤了身子还没了孩子。”宁纤云往前一步,看看她上鲜血淋漓,眉头拧得更深了,她一把握住了薄烟儿的手腕,拿出帕子给她擦拭额头。 薄烟儿挣扎:“少在这惺惺作态,我没了孩子,你也未必有机会能……” “烟儿!” 门外进来一名妇人,急匆匆的打断了薄烟儿的话,满脸焦急地看向了榻上的人,眼前一片红色,夫人慌了神:“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 薄夫人一把挤开宁纤云,她故作惊慌,雪鸢极快地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让宁纤云倒下。 “主子,您没事儿吧?” 宁纤云摇头。 薄夫人冷哼:“就不劳宁妃费心了,你回去吧。” 宁纤云倒也没有计较刚才被挤,扶着雪鸢出去了,临走前她瞥了眼其中一个丫鬟,雪鸢会意。 一刻钟后 两人回到了院子里,雪鸢声音极小:“奴婢刚才摸过了薄侧妃的脉象,却是被重物袭击腹部导致小产,不过奴婢还发现薄侧妃这几日应该都在喝落胎药,只是份量不重,要不是奴婢查得仔细,险些没发觉。” “喝落胎药?”宁纤云更不理解了。 这个孩子莫不是有先天缺陷? 可若真如此,依照薄侧妃的性格,应该找机会嫁祸给自己才对,而不是自己悄悄地喝药。 “去将那个丫头弄来。” “是。” 片刻后雪鸢将薄侧妃的贴身丫鬟连翘打晕了带来,将人又弄醒,连翘睁开眼,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宁妃,您为何要将奴婢掳来?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 宁纤云莞尔一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急什么?” 连翘扭过头不去看她。 “既然不肯说,就身上绑着大石头丢入井里吧。” “是。” 雪鸢将连翘提起来,堵住嘴往井里一扔。 扑通一声溅起不小的水花。 连翘在水里挣扎,起起伏伏,惊恐万分地仰着头想要求救,奈何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挣脱不开。 又过了一会儿,雪鸢将人提起来,拿掉了连翘嘴里的布:“说不说?” “奴婢……奴婢说什么呀,奴婢不知道。” 雪鸢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要再次将人扔下去时,宁纤云却拦住了:“侧妃小产疑点重重,今日你被我掳走,即便我现在放走你,你也未必能活下来,不如赌一把?” 宁纤云将一摞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你的家人固然重要,但有些时候还是要多替自己考虑考虑,生养之恩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将你带来这个世上,却让你为奴为婢,难道连性命也要豁出去?”宁纤云啧啧摇头,表示不值。 连翘眸色闪烁。 “拿了这些,离开京都,买一座宅子不再为奴为婢,找个老实人嫁了,相夫教子总好过冤死在井水里。” 宁纤云的话像是带着魔力,轻轻地撬开了连翘的内心,连翘咽了咽嗓子:“宁妃当真能保证让奴婢离开京都?” “只要你肯说,在薄家没有发现之前,你就可以离开京都,我唯一能保证的就是我的人绝对不会对你赶尽杀绝。”宁纤云道。 连翘咬咬牙:“宁妃想知道什么?” “薄侧妃为何要弄掉这个孩子?”她问。 连翘道:“这是夫人的主意,奴婢依稀听说是什么小孽种的孩子绝对不能留,必须要舍弃。” 宁纤云眼眸微动,难不成是薄侧妃察觉了洞房的不是三皇子? 不,不对! 宁纤云瞬间就想到了真相。 前几日徐贵妃给她送的书信里,就写着有人向皇上检举当年悦贤妃诞下的是一对双生子。 当年柳皇后栽赃陷害悦贤妃怀的龙种血脉不纯,但经过步晏的剜心尖血后,已经当众证实了悦贤妃的孩子就是皇家血脉。 为此,离间了北齐帝和柳皇后之间。 现在薄家利用此事,向皇上揭穿当年是徐夫人收养那个孩子。 步晏跟赵臻之间是亲兄弟,但从小环境不一样,言行举止还是有差别的。 薄家一定是知道了步晏不是赵臻,想要保全薄烟儿,所以才弄掉孩子,再找机会反击徐家! 宁纤云脸色微变,朝着雪鸢使了个眼色。 雪鸢立即将人给打晕了。 “将人送走吧。”宁纤云道。 院子里静悄悄的,微风拂过,宁纤云不禁打了个冷颤,若是她的推测都是对的。 那北齐帝召步晏回京,也极有可能是守株待兔,等着他自投罗网。 “主子,奴婢发现京城多了一些便衣锦衣卫。”雪鸢没能将人送出去,发现了端倪后立即折返回来了。 宁纤云唇抿紧,第一时间想到了柳大夫人,行到半路时,遇到了怒气冲冲的薄夫人。 “宁妃,我怎么听说你身边的人带走了连翘,你还不快将人交出来。”薄夫人怒问道。 第190章 两虎相争 宁纤云眼看着薄夫人恼羞成怒,她一脸无辜,不急不慌道:“夫人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会掳走连翘呢?” 薄夫人气恼:“还敢嘴硬,这几个丫鬟都亲眼所见!” 她随手指着几个丫鬟。 几人纷纷作证,是宁纤云身边的雪鸢将人给带走了,宁纤云看了眼一墙之隔的主院。 动静闹得这么大,柳大夫人也能听见吧? “宁妃,你究竟意欲何为?”薄夫人怒吼。 “薄夫人这是做什么?” 柳大夫人闻讯赶来,乍一看院子里许多丫鬟,她当即冷笑:“都反了不成,居然敢闹到主子院子里来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柳大夫人几步跨上了台阶,居高临下瞥了眼薄夫人:“薄夫人好大的脾气,不知又来找宁妃什么麻烦?” 见柳大夫人护着宁纤云,薄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冷笑:“宁妃真是好手段,竟哄着柳大夫人这般护着你,也难怪从小小妾室变成了平妃。” 宁纤云动了动唇,乖巧地站在了柳大夫人身边:“我刚才去探望了薄侧妃,不知怎么薄夫人就追来,说什么我带走了薄侧妃身边的丫鬟连翘,夫人,此事一定有蹊跷。” 柳大夫人冲着宁纤云使了个放心神色,她对着管家说:“听雨阁是平妃住的院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入的,还不快撵走!” 管家看了一眼盛气凌人的薄夫人,越发踌躇。 “奴婢亲眼看见了雪鸢带走了连翘。”一个丫鬟站出来。 柳大夫人二话不说抬脚狠狠地踹在了丫鬟心窝处:“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主子,找死!” 丫鬟猝不及防地被踹倒,捂着心口半天起不来身,委屈地看向了离开薄夫人。 薄夫人早就看不惯柳大夫人了,现在又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脸,怒道:“柳大夫人可还记得几个月前在薄家是如何低三下四求我的?” 此话一出,柳大夫人脸色微变,恼恨地看向了薄夫人。 薄夫人脸上扬起得意:“当初有人低三下四去了薄家,就差给我跪下了,如今可倒好,翻脸不认人,柳大夫人,你也太言而无信了。” “你闭嘴!” 被人揭穿伤疤,柳大夫人恼怒极了,伸出指尖怒指着薄夫人:“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诋毁,宁纤云朝着雪鸢使了个眼色。 雪鸢悄悄地推了一把丫鬟,又狠狠地在另一个丫鬟腰间掐了一把,然后飞快地闪身回去。 “哎呦!” “你敢打我!” “小贱蹄子,打死你。” 几人打成一团。 撕扯,攀咬,骑在身上大喊大叫。 “夫人,夫人,不好了。”丫鬟急匆匆来了柳大夫人身边:“皇子妃的药罐子被人砸了,鹤神医开的药也被人偷走了。” “什么?”柳大夫人不淡定了,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薄夫人做的,她怒了:“搜,给我好好的搜,要是找不到药方子,谁也别想离开这。” 三皇子府毕竟是柳湘灵管了三年,大部分的人还是听从柳大夫人的,她们将薄夫人等人团团围住。 “给我搜身!” “我看谁敢!” 柳大夫人气得狠了,指着薄夫人:“搜!” 一群丫鬟冲着薄夫人围上前,宁纤云走到了柳大夫人身边:“夫人,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撬开薄夫人的嘴,找到药方子,您快去看看皇子妃那,别叫人钻了空子。” 柳大夫人如梦初醒,点点头:“行,这里就交给你了。” 临走前还让贴身丫鬟留下:“都听宁妃指挥。” “是。” 柳大夫人人多势众很快就将薄夫人等人给压得动弹不得,薄夫人嚷嚷着:“放开我。” 宁纤云先是让人在薄夫人身边搜了一圈,什么都没搜到,宁纤云又对着丫鬟说:“许是藏在了薄侧妃院子里,我带着人去一趟薄侧妃院中找找。” “宁妃,万一要是惊扰了薄侧妃……” 宁纤云表示:“鹤神医云游十日才能归来,若是耽搁皇子妃的病情,那才是罪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说着宁纤云便让人将薄夫人给堵住嘴,朝着薄侧妃的偏院走去,丫鬟见状,感动不已。 薄夫人此刻披头散发,赤红了双眼怒瞪着宁纤云,那架势恨不得将人活活撕碎。 四下无人时,宁纤云停下脚步,在薄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雪鸢一巴掌将人给打晕了。 雪鸢扶着人。 “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宁纤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京城一时半会离不开,得想个法子通知外头。” 看着薄夫人,她略作思考,对着雪鸢说:“即刻准备一副药方,让薄夫人浑身起红疹。” “是。” 她在京都还不能露出破绽,手上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至于徐封,宁纤云只信一半。 另外一半,她不敢去赌人性。 雪鸢动作极快的让薄夫人浑身起红疹,密密麻麻,看上去十分吓人,尤其是胳膊上还有流脓的状态。 雪鸢又调制了一些毒粉,所到之处一路开始挥舞,嘴里喊着:“不好了,薄夫人晕倒了。” 宁纤云则慌慌张张地去找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见她神色异样,便问:“怎么了?” “夫……夫人,薄夫人好像是染上了疫病!” “你说什么?”柳大夫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下一秒,宁纤云的脸上,胳膊上也开始起红疹子,密密麻麻十分吓人。 吓得柳大夫人连连后退,用帕子捂着鼻尖:“宁妃,你快退下,不要传染给我们。” 宁纤云只好退到了廊下。 “鹤城的疫病怎么会传到了京都来?”柳大夫人惊呼。 宁纤云摇头,抓耳挠腮浑身的红疹子越来越严重了,柳大夫人越发慌乱,赶紧叫人抬着柳湘灵要离开三皇子府。 此时府内不少丫鬟和小厮经过毒粉撒过的地方,已经开始有症状了,一脸惊慌失措地开始挠身子。 三皇子府乱成一团。 柳大夫人急匆匆离开。 宁纤云立即让人将薄夫人等人送回薄家,这一路马车行驶过的地方,空气里都会撒上一把毒粉。 无色无味,一旦沾染就会浑身起疹子,奇痒无比。 还没等薄夫人到薄家呢,已经有百姓中招了。 “是疫病!” “不好,有疫病!” 也不知是谁扯了一嗓子,大街上的百姓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鹤城的疫病怎么会流传到京都来?” “听说第一个犯病的是薄夫人。” 薄夫人睁开眼时丫鬟对着她避之不及,她蹙眉,起身时发现浑身又痒又疼,低头一看,双手不知何时全都是红疹。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丫鬟惶恐道:“夫人,您,您是得了疫病。” “胡说!”薄夫人怒喝:“疫病在鹤城,怎么会在京都?” 她又未曾接触过鹤城的人,又怎么会有疫病? 可浑身奇痒无比。 周遭也是乱哄哄的,薄夫人这才看清自己是在薄府门口,大街上的百姓不停地流窜。 人仰马翻,薄夫人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回府。 第191章 京都疫病 短短半个时辰内,京城有疫病的消息已经流传开。 薄老太太正要叫人关门,下人却道:“老夫人,现在京都里人人都在传第一个染上疫病的是夫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薄老太太怒了。 “老夫人,夫人回府时浑身已经开始溃烂了,许多人都瞧见了。” 一听这话,薄老太太眼前一黑差点儿就栽倒了,一把扶着椅子站起身,不死心地要跟着去看看。 还没进门呢,就听见薄夫人扯着嗓子喊;“大夫呢?快让大夫来。” 薄老太太一只脚迈过门槛又收了回来,神色慌张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喊着:“快,快叫人在夫人院子里外撒上生石灰分,不许夫人院子里的任何人踏出院子门半步。” 疫病一出,京城惶恐。 消息甚至传到了皇宫。 徐贵妃小产后正在休养,乍然听闻,眉头紧皱:“是不是弄错了,京城怎么会有疫病?” “贵妃娘娘,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人尽皆知四个字落入徐贵妃耳中,她抿了抿唇,紧皱的眉头反而舒展了,又问起了皇上那边。 “文武百官已经聚集,就等着皇上下令呢。” 徐贵妃嘴角翘起:“本宫记得按照三皇子的行程,今晚就能抵达京城吧,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京城传来了疫病?” “娘娘是说,这场疫病是三皇子的人带过来的?” 徐贵妃摇头,一只手拄着脑袋,嗤笑:“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提醒外头的人呢。” 宫女一脸茫然。 她也未曾多解释,慢慢坐起身冲着心腹招招手,低声呢喃几句:“速速将宁妃召入宫。” 三皇子在宫外,柳湘灵昏迷不醒,薄烟儿刚刚小产,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宁纤云做了这一些,故意提醒三皇子。 徐贵妃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手心有些发热:“本宫险些就被人给骗了,宁妃,当真是好伪装!” 差点还将她给骗了过去。 试问一个小小六品官员嫡女又怎么会在几大家族之间游刃有余? “是本宫大意了。”徐贵妃恼了,被一些障眼法给欺骗了。 宫女不解:“娘娘的意思是三皇子骗了您?” 徐贵妃冷笑:“不止是本宫,是北齐有头有脸的人都被欺骗了,柳湘灵那个蠢货还真以为宁纤云是个老实本分的,薄家,徐家,柳家,哪一个不是被三皇子给耍得团团转。” 这也像极了那人的手段。 宫女更加听不明白了,徐贵妃也懒得解释,掀开被子下地:“给本宫梳妆,本宫倒要会一会这位传奇女帝。” 等徐贵妃的心腹宫女找到宁纤云时,已经是一具浑身溃烂的尸首了,远远地看一眼都觉得瘆得慌。 宫女赶紧回宫报告消息。 “人死了?”徐贵妃不可置信。 “奴婢亲眼所见,浑身溃烂而死。”宫女心里有些发慌,在回来的路上,她也觉得浑身不适,这会儿强忍着想要挠一挠。 实在是忍不住了,宫女掀开衣袖挠,却发现胳膊上不知何时已经是一片红疹了。 “啊!”吓得一激灵。 徐贵妃瞥了眼,脸色微变,忙不迭地站起身对着心腹说:“快退出去。” “传太医!” “是。” 宫里第一个染上疫病的人便是徐贵妃的贴身心腹,消息一经传出,宫里都沸腾了。 尤其是太后得知后,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出宫招惹什么,快将徐贵妃的寝宫封锁,将那位宫女赐死焚烧。” 满宫惶恐。 北齐帝稳坐在高台上,瞥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老三可有消息?” “回皇上话,三皇子也不幸中招,留着了三十里外的郊外医治。”侍卫回禀。 北齐帝冷笑。 今日他刚放锦衣卫在民间蹲守,就流传了疫病,百姓沸腾,京城大乱,锦衣卫自顾不暇。 究竟有多少人趁机离开,没人说得清。 再说三皇子府。 薄侧妃小产,柳湘灵被柳大夫人带回柳家,有孕的宁纤云也因身染疫病死了。 怎么看怎么古怪。 北齐帝看向了太医:“可查到了?” 他压根就不信这是疫病。 太医颤抖上前:“据医书记载,所有症状都和疫病极为相似,高烧不退,浑身起红疹,流脓而死,传染性极高。” 话落,文武百官纷纷露出一脸惊恐神色。 北齐帝沉吟片刻,目光死死地盯着太医:“和鹤城的疫病有何不同?” “回皇上话,此病极为凶险,跟鹤城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太医道。 这时一位大臣上奏:“三皇子府遭此横祸,是不是被人陷害,莫非是废太子派人千里迢迢投毒?”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不少人附和。 也只有废太子能仇恨朝廷了。 北齐帝蹙眉:“太子还不至于这么愚蠢……” 话说一半又沉默了,太子若是不愚蠢,又怎么会杀了钦差大臣,无召跑去了边境? 难不成真的是废太子? “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高热了。”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来报信儿。 第192章 疫病端倪 北齐帝乍然听说太后高烧不退,当即就要去探望,却被总管给拦住了:“皇上,疫病危险,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皇上,龙体要紧。” 文武百官也纷纷劝。 万一北齐帝也沾染上疫病,后果不堪设想。 “治,给朕想法子治,顺便再查一查,这疫病究竟是如何来的?” 城门紧闭 以往热闹的大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官兵们蒙着脸在街道上巡视,京城各大药铺子里的药都被买空了。 不少人拿着银票也未必能买到一株草药。 徐贵妃闻着外头一股子浓浓药味,不禁皱了皱眉头,她被困在宫中,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娘娘,您进去吧。”小宫女劝。 徐贵妃摇了摇头,忽然问起:“彩月怎么样了?” 彩月就是她的心腹丫鬟,被她派出去一趟,回来就染上疫病了,没喝一滴药。 “回娘娘话,彩月姐姐已经快不行了。”小宫女缩了缩肩,红着眼眶说:“屋子里已经没动静了,可谁也不敢去瞧。” 疫病太吓人了,还未找到解药,一旦沾染必死无疑。 徐贵妃思索片刻,坚决的朝着彩月的屋子方向走去,小宫女吓得将人拦住:“贵妃娘娘,您不能去啊。” “让开!”徐贵妃要验证一些事。 推开了小宫女,徐贵妃抬脚就走,推开门,看见彩月躺在榻上一动不动,阳光照进来撒在榻上,屋子里明亮整洁,并不是透着一股死气沉沉。 徐贵妃坐了下来,手心紧攥而变得有些泛白。 彩月恍惚睁开眼,看了一眼她,苦笑:“奴婢又做梦了,居然看见了贵妃娘娘?” “是本宫!”徐贵妃开口:“本宫倒要看看老天爷会不会站在本宫这边。” 彩月不理解徐贵妃究竟在说什么。 呆了一日后,徐贵妃的身子依旧是完好无恙,不疼不痒,徐贵妃走出屋子,嘴角勾起一抹嗤笑,转身回了屋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贴身太监,顺势还将妆匣子一枚龙凤玉佩压上:“一定要转交给皇上。” 虽出不去,但送出去一封书信还是绰绰有余的。 书信送出去没一会儿,徐贵妃就被解除禁足了,她坚定不移的朝着太后的寝宫走去。 半路上,徐贵妃遇到了徐封。 徐封看着身子单薄消瘦的妹妹,满眼都是心疼:“至于么?” “疫病的事,兄长可曾参与?”徐贵妃仰着头看向了徐封,盯着他的神色。 徐封蹙眉:“我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的伤害无辜百姓。” 听这话,徐贵妃就猜测徐封肯定是不知情,她勾唇笑:“兄长,到头来你也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咱们徐家人可真傻。” “你又在胡说什么呢?” 徐贵妃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我去求皇上。”徐封上前一步拦住了徐贵妃去处:“太后染病,会死的。” 徐贵妃扬起下颌:“本宫宁可染上疫病被风光大葬,也不愿被人诬陷,留下污名苟且偷生,且皇上已经下旨,本宫是代替皇上尽孝,兄长,就此别过。” 说罢,徐贵妃扬长而去。 徐封神色复杂地看着妹妹的背影越走越远。 见到太后,徐贵妃一眼就看出症状和彩月是一样的,她褪下了贵妃衣裳,只穿了件轻便衣裳,乌黑的鬓间只有一支玉钗,巴掌大的脸颊肤色尽显苍白赢若。 “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倒是没有想到第一个来探望自己的居然是徐贵妃,她眉宇间褪去了严厉:“你来这,就不怕死么?” 徐贵妃摇头:“臣妾只是凡夫俗子又怎么不怕死呢,只是比起死,臣妾更加担心冤屈无处申诉。” 太后哼哼不语。 接下来几日徐贵妃细心地照料太后,亲自在廊下熬药,眼看着太后的气色一点点好转起来。 经过这几日,太后倒是对徐贵妃改变了不少想法。 徐贵妃却忽然开口:“太后,臣妾想赌一把。” “赌?” “臣妾衣不解带的照顾太后这几日,臣妾身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太后就不觉得奇怪么?” 在徐贵妃的引导下,太后脸色微变。 “臣妾听说第一个染上疫病的人是薄夫人,臣妾想独自去看看薄夫人,说不定能审问出一些事情来,若是臣妾猜错了,臣妾死而无憾。”徐贵妃语气决绝:“臣妾若是不幸死了,就恳请太后娘娘还臣妾一个清白。” 对上徐贵妃倔强的眼神,太后点了点头:“哀家答应你。” 徐贵妃跪在地上冲着太后磕头:“臣妾多谢太后成全。” 离开皇宫时,她撩起帘子对着外头看了一眼,大街上十分肃静,直到她拿着令牌来到了薄家。 薄老太太硬着头皮来接驾。 “臣妇给贵妃娘娘请安。” 徐贵妃瞥了眼薄老太太,重新端上了姿态,扬起下颌问:“薄夫人在何处?” “回贵妃娘娘,薄氏染了疫病……” 徐贵妃懒得和薄老太太废话,随手一指,让人在前面带路,直接忽略了薄老太太。 见人都离开了,薄老太太脸色有些挂不住,赶紧派人去将薄大人请来,母子两坐在一块商议。 “贵妃怎么突然来了?” 薄大人摇头,纳闷:“难道是给徐氏报仇的?” 薄老太太想不通,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大门被推开,院子里满地树叶和尘埃,徐贵妃迈着脚走进去,一路畅通无阻的朝着里屋走去。 乍一看,屋子里乱糟糟的,还有股子刺鼻难闻的气味。 许久不见天日的薄夫人都快在屋子里憋疯了,听见门口有脚步声,极快地蹿出来,直到看见了来人。 薄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徐……徐贵妃?” “是本宫。”徐贵妃随意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浑然不在意桌子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灰尘,直言不讳道:“本宫今日来是想知道薄夫人在染上疫病的那日,在三皇子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薄夫人蹙眉,不知道徐贵妃这次来又在耍什么花样,她冷冷一笑:“贵妃娘娘不必在从我身上套消息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徐贵妃闻言怒拍桌子:“蠢货!你压根就没有得疫病,若如不然,本宫又何必冒险来找你,你是被宁纤云给算计了。” 第193章 为求自保 薄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徐贵妃,抬起手摸了摸脸颊,还有胳膊,上面的红疹痕迹依旧明显。 “雕虫小技而已,你这院子里可有人在封锁院子之后再次染上疫病的?”徐贵妃问。 这倒是提醒了薄夫人,好几个丫鬟还没得疫病呢。 薄夫人倏然清醒过来,猛地看向了徐贵妃:“贵妃娘娘为何笃定是宁纤云害了我,而不是柳家在背后出主意?” 看着薄夫人,徐贵妃在纳闷,当年姑母怎么会被这个蠢货给算计了,徐贵妃也没了耐心:“今日本宫来并不是找薄家麻烦,而是要救薄家。” 这话,薄夫人明显不信。 “如今的三皇子压根就不是三皇子,当年悦贤妃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姑母抱走了其中一人养在薄家,后薄家一场大火,那个孩子就消失了。” 徐贵妃每说一个字,薄夫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存,惊愕万分的看着对方:“贵妃娘娘说什么呢,臣妇怎么不知情……” “啪!” 一巴掌猛地甩到了薄夫人脸上。 打得猝不及防。 薄夫人懵了,捂着脸又气又怒。 徐贵妃气恼:“他是来报仇的,必定是猜到了你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才会联合宁纤云报复你们,蠢货!” “宁妃?”薄夫人更加不信了,那个样貌平平的姑娘,根本不可能算计自己。 听着薄夫人掉入陷阱还不自知呢。 徐贵妃恨恨得咬牙切齿:“宁纤云压根就不是宁纤云,她是南梁女帝陆景宁假扮的!” “你说什么?”薄夫人越发不可置信了,呆愣愣的看向了徐贵妃,见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不像作假,她咽了咽嗓子。 “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么?”徐贵妃怒问。 薄夫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将这些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脸色倏的惨白:“贵妃娘娘,那日我去三皇子府是因为薄侧妃小产,然后发现薄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不见了,有人亲眼看着是宁妃身边的雪鸢带走了,臣妇跑去质问时,宁妃不承认,动静闹大了,惹来了柳大夫人,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她们人多势众,臣妇根本不是对手,再后来臣妇就被带走了,走到一半就昏迷不醒。” 薄夫人咬咬牙:“等睁开眼时就在薄府门口,已经是浑身起红疹了,被断定是疫病了。” 一想到这,薄夫人气得不行,但一想到宁纤云死了,她心里很痛快。 徐贵妃一眼就看穿了薄夫人的心思:“本宫早已经挖掘过宁纤云的棺椁,根本不是她!” “什么?”薄夫人又愣了。 徐贵妃猜到了这疫病来得突然,肯定是宁纤云着急要走,却发现刚好当日京城锦衣卫太多了。 北齐帝分明是要对三皇子下手,在京城布满人手,所以宁纤云利用疫病让京城闹起来,又趁机给三皇子报信儿! 这么一想瞬间所有事就能解释得通顺了。 薄夫人不理解:“那为何南梁女帝要来京城,万一被识破了,岂不是很危险?” 她还是不能相信宁纤云是陆景宁假扮的。 而且据说南梁女帝是个极美丽的女子。 “那是因为北齐要攻打南梁,南梁兵力稍弱不及北齐,陆景宁想要趁机不废一兵一卒就将北齐势力瓦解,给南梁拖延时间!”徐贵妃一字一句,说着她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她看向薄夫人。 “薄烟儿究竟为何小产?是不是想和三皇子撇清关系,故意为之?” 如果是因为陆景宁发现了薄烟儿小产真相,才有了这些举动,徐贵妃真想说一句薄家真是愚不可及! 薄夫人心虚的别开眼。 还真是被自己给猜对了! 徐贵妃心口起伏,她抬眸看向了薄夫人:“薄家如今想要保命,就只有一条路,否则,薄晏有朝一日杀入京城,第一个就会拿薄家开刀。” 薄夫人反问:“贵妃娘娘和薄晏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何会帮我们薄家?” 徐贵妃一只手搭在了小腹上,愤愤道;“原本是一条船上的人,但后来,本宫受他牵连,没了孩子,这笔账,本宫岂能不报?” “那贵妃娘娘想让臣妇怎么做?” “入宫,将这一切都如实告诉皇上。” 薄夫人沉默了。 徐贵妃一把捏住了薄夫人的手腕:“这是薄家最后的机会了,也是本宫的最后机会,日后咱们可以和平共处,本宫也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找薄家麻烦了,如何?” “此事……此事容臣妇和家里商议。” 徐贵妃也不啰嗦派人将薄大人带过来:“如今时间有限,趁着她们还在北齐,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薄大人是不情不愿来的,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请安,徐贵妃道:“薄夫人不是疫病,是被人算计了。” 对方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薄夫人立即说:“夫君,贵妃娘娘所言千真万确。” 随即薄夫人上前将和刚才徐贵妃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了薄大人听,薄大人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惊讶万分。 “南梁女帝……” “这孽子竟然搭上了南梁女帝,简直不知羞!”薄大人一张脸涨红:“这孽障还不知在外如何诋毁薄家,博得了南梁女帝的同情,哄着人家助他报仇,丢人现眼!” 薄夫人脸色讪讪:“夫君,这孩子从小就撒谎成瘾,如今又险些害惨了薄家,这笔账不能不算。” 薄大人点头,他知道三皇子极有可能是假冒的时候,恨不得掐死这混账! “若是让我见着他,决不轻饶!”薄大人一口保证,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呼:“当年南梁女帝夺得帝位,也极有可能有这个孽子的功劳!” 第194章 真假难辨 薄大人咬牙切齿,薄家隐忍了十几年才准备搭上三皇子这条船,准备一击即中,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被薄晏给算计了。 “等等!”薄夫人冷不丁地反应过来一件事,一颗心沉入谷底。 薄大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他胆大妄为假扮了三皇子,那烟儿的身子……”薄夫人脸色一白,隐隐有些恶心。 虽然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但那孽子却是薄家记载入族谱的嫡长子,和烟儿还是亲兄妹。 “这个畜生!”薄大人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提剑杀了对方。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毫不客气地诋毁,徐贵妃有些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本宫今日找你们,不是想听你们吵来吵去,而是研究应对的法子,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被废,是该想一个万全之策。” 被气昏了头的夫妻俩回过神,薄大人屏住呼吸,冲着徐贵妃行礼:“不知贵妃娘娘可有什么好计策?” “入宫向皇上坦白,让皇上知道真相,以最快的速度派兵拦截薄晏,生捉南梁女帝。”徐贵妃道:“若是他们逃离了北齐,后果不堪设想。” 薄大人思索再三,决定采纳了徐贵妃的意见。 徐贵妃这才站起身,叮嘱几句扬长而去。 人一走,薄夫人的脸就垮下来了:“夫君,你真的要听徐贵妃的话么,万一又是一个陷阱呢?” 薄大人思索再三决定去找薄老太太商议,有些事,薄老太太比自己更清楚。 将徐贵妃的话如实复述一遍。 薄老太太先是震惊,而后深吸口气:“你们可有想过,倘若徐贵妃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嗣,所以才被除掉,今日徐贵妃来薄家一趟,是被逼无奈呢?” 薄大人诧异。 一旁的薄夫人有些想不通了:“谁能逼迫徐贵妃呢?” “自然是皇上。”薄老太太长叹口气,一瞬间脸色就像是苍老了十几岁:“皇上调查知道真相了,那毕竟是皇子,在薄家受尽了委屈,皇上又不能明面上对薄家下手,只能借刀杀人,只要薄家入宫坦白,皇上借机治罪,薄家又能如何?” 这番话让薄大人跟薄夫人再次陷入沉默。 “徐贵妃真是好歹毒的心机,我险些就信了。”薄夫人有些庆幸,幸亏来找老太太。 否则差点就上当了。 “母亲,若是徐贵妃是授意而来,即便这次薄家逃脱了,那日后呢?”薄大人的心情很沉重,侥幸逃得过一次还能逃得了第二次么。 他是天子,要是想治罪,有的是法子。 薄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她垂眸:“徐贵妃有一句话倒是真的,若是抓住了南梁女帝,说不定就能将功赎罪。” “谁也没见过南梁女帝,如何抓?” “人是从宁家来的,想想法子。”薄老太太端起了茶盏,低着头抿了一口,眸光透着狠厉:“既然要博一博,那咱们必须有选择的余地。” 薄大人沉思片刻后就领悟了。 “近日京城乱贼出没,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官府那边也查不出什么。”薄老太太提醒。 “儿子明白了。”薄大人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薄夫人紧紧攥着帕子,薄老太太又对着薄夫人说:“这两日就给川哥儿和烟儿举办丧事,再想法子将房屋地契能卖就卖了,实在是带不走的就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见薄夫人迟迟不动,薄老太太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沉声道:“未来如何,谁也预料不到,薄家不能就此断送,过往如何我可以不计较,再想法子将二房的常哥儿给一并带出去。” 薄夫人终于领会了老太太的意思,借着举办丧事的由头,趁着薄家还没有被定罪,将三个人送出京都,也是保全了性命。 如果薄家顺利的抓到了陆景宁,再找机会将人接回来,如果没抓到,又被定罪了,至少薄元川兄妹等人可以隐姓埋名,拿着银票能过衣食无忧的生活。 “母亲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办。”薄夫人急匆匆走了。 薄老太太看了眼窗外,心口堵得慌。 … 薄大人带着一群侍卫直接闯入了宁家,踢脚狠狠踹了管家:“带我去见你们大人。” “是,是。” 管家一路连滚带爬的起身。 宁家人似乎早就预料到有人能上门,出来见人的是宁大人,见着薄大人后蹙眉:“薄大人这是何意?” 薄大人二话不说直接将宁大人给狠狠打了一顿,将人踩在脚下:“说宁纤云究竟是不是你女儿?” “你!岂有此理,你凭什么抓我?” “说!” 宁家护院见自家老爷被人欺辱,二话不说就冲上来,现场打起来,薄大人将刀架在了宁大人的脖子上:“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薄大人息怒啊。”宁夫人从柱子后面出来,一脸焦急:“有什么话好好说,您可千万别伤了人。” 薄大人问:“宁纤云究竟是不是宁家女儿,我要看宁家族谱!” 宁夫人立即叫人取来族谱,翻开了宁纤云的名字指给薄大人看:“纤云的确确就是宁家女儿,她身子不好,自小养在庄子上,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庄子上随便找个人问问,何况,我女儿现在已经死了。” 说着宁夫人挤出两滴眼泪。 薄大人眼看着宁纤云的名字在族谱上,他愣住了,难道徐贵妃是欺骗自己的? 他又不死心地问:“可有画像?” “有!” 宁夫人又派人将画像取来,一共十几幅,摊开在薄大人面前,上头赫然就是宁纤云的模样。 而且看画像的纸张可不像是近期才画的。 薄大人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里错了,他抬起腿,瞥了眼地上的宁大人:“有人说宁纤云是假扮的,我这是担心你们会被欺骗,所以来问问。” 说完薄大人抬脚就走。 宁夫人弯腰赶紧将人扶起来,宁大人拍着心口,和宁夫人对视一眼,这些东西不怕对方不查。 “我入宫一趟。” “老爷,你要多加小心。” 宁大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点点头。 第195章 亲自告状 皇宫 宁大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薄大人带着人闯入宁家:“皇上,求皇上给微臣做主啊。” 北齐帝脸色阴沉,他看中宁大人的办事能力,刚提拔上任,就被薄大人冲到家里打脸,这打的不是宁家的脸,而是他的脸! “召薄大人入宫。”北齐帝道。 太监上前道:“皇上,薄大人或许是得了失心疯,奴才听闻昨儿薄大人的一双儿女都染上疫病死了。” … 徐贵妃等了两个时辰也没等来薄大人入宫请罪,她眼皮跳了跳,抬起手摸了摸眼皮。 直到听说薄大人去了宁家,将宁大人给揍了一顿,她愣了。 “本宫话说得很明白了,让他入宫请罪,他为何要去宁家?” 宫女道:“奴婢听说是薄大人让宁家搬出族谱,查看宁纤云的身世,结果宁大人一气之下就入宫告状了。” “蠢货!”徐贵妃气得不轻。 她耗费了这么大力才出宫,明明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只要薄家入宫请罪,及时止损,北齐帝暂时顾不上追究,一定会派人去拦截追查陆景宁和步晏两人。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徐贵妃越发焦躁不安。 “这群蠢货!” 徐贵妃在宫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 “娘娘,薄大人会不会真的审问出什么来?”宫女问。 徐贵妃嗤笑:“人是真的,姓名样貌都是真的,又怎么可能审问出什么,要是真的心虚,宁家能入宫告状?” 此时门口小太监来传话;“贵妃娘娘,皇上刚才召了薄大人入宫,薄家一子一女都死了,府上还办上丧事了。” 听这话,徐贵妃立马就知道薄家阴奉阳违,压根就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薄元川和薄烟儿也是假死趁乱离开京都的。 徐贵妃揉了揉眉心,知道不能再等了,立即去了入宫的必经之路等候。 紧赶慢赶总算是看见了薄大人。 “真是劳烦贵妃娘娘设计这一切。”薄大人冷冷一笑:“以身为谋,微臣佩服!” 徐贵妃听后简直想要吐血了:“本宫何曾骗过你?” “贵妃娘娘究竟是如何得知宁纤云是什么南梁女帝的?”薄大人反问:“这么隐秘的事贵妃娘娘为何不自己向皇上告发?” 薄大人实在是没有相信徐贵妃的理由了。 要么徐贵妃是皇上手里的刀,要么徐贵妃和那个孽障是一起的,故意算计薄家,要致薄家于死地。 “本宫以性命起誓,今日所言句句都是真的。”徐贵妃举起三根手指:“ 本宫找你,全都是因为此事牵扯上薄家,只有薄家站出来指认,皇上才会相信。” 薄大人不语,嘴角不经意间反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嘲讽。 徐贵妃就知道对方没有听进去,她脸色一沉:“薄家正在办丧事吧,若是本宫向皇上提醒,找个仵作查一查,欺君之罪,足够满门抄斩的吧?” 这下轮到了薄大人脸色变了。 “薄家既然要破釜沉舟,可不信本宫一把?”徐贵妃沉声问。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后面的小太监催促,薄大人抬起脚往前走,徐贵妃看着对方的背影越走越远,沉默了下来。 “娘娘,薄大人会听您的话吗?”宫女问。 徐贵妃抿唇,她现在也不确定了。 她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薄大人身上,她要去见太后,或许太后还可以说服北齐帝。 太后见她完好归来,又让太医诊脉,确定没有疫病。 “太后,臣妾有些话想单独和您汇报。”徐贵妃跪在地上,一脸焦急。 太后正犹豫呢。 “回太后,皇上召徐贵妃娘娘去大殿问话。”太监弓着腰站在外头提醒。 徐贵妃眼皮跳了跳,沉思间,太后冲着她挥手:“你先去见皇上吧,有什么话晚些时候再说。” 无奈,徐贵妃只好离开。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又将徐家摘出来。 到了大殿,进门就看见了地上躺着薄大人,七窍出血,脸色泛青,一动不动。 徐贵妃心里咯噔一沉。 “徐贵妃今日去了薄家所为何事,又为何拦在了入宫的必经之路,究竟说了什么?” 北齐帝目光阴毒地盯着徐贵妃。 徐贵妃也不确定薄大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和北齐帝说了什么话,她咬牙让自己冷静下来。 扑通跪在地上,冲着北齐帝磕头:“皇上,臣妾去薄家是因为臣妾发现疫病有古怪,臣妾被关在宫里之后,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再染上疫病,为了验证臣妾的猜想,臣妾亲自守着染了疫病的宫女一天一夜,薄夫人是第一个染上疫病的,臣妾很想知道那日在三皇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此,臣妾还派人打开了宁妃的棺椁,发现里面并不是宁妃。” “贵妃娘娘,人都死了,您又何必呢?”宁大人一脸无奈。 徐贵妃却道:“此事有蹊跷,本宫追查之下才发现了一桩秘密。” 提及秘密二字,北齐帝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说吧。” “是。”徐贵妃解释:“臣妾发现当年悦贤妃生的是一对双生子,其中一个便是被姑母抱去了薄家养着,三皇子跌落悬崖被找到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臣妾已经怀疑了,于是便好奇去了薄家质问。” “你是如何发现此事的?”北齐帝紧盯着徐贵妃。 “臣妾偶然在皇后宫里见过三皇子小时候的画像,也曾在徐家见过被收养的薄家嫡长子薄晏的画像,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心里便有了怀疑。”徐贵妃委屈地道:“皇上,臣妾怀疑薄晏是勾搭上了南梁女帝来北齐捣乱的,恳请皇上尽快下旨,将三皇子召见回来,再派人捉住南梁女帝。” 北齐帝蹙眉:“你们兄妹俩倒是让朕越发的看不懂了。” 徐贵妃疑惑地抬起头。 “跟朕来。”北齐帝起身,去了身后小偏殿,屋子里躺着一名男子,徐贵妃凑近了看,赫然就是三皇子! “这是……”徐贵妃看了眼对方的眼睛神态,狂妄桀骜,还有不屑和厌恶。 她愣住了。 这居然是真的三皇子。 第196章 永禁冷宫 “贵妃可是看清楚了,这位是谁?”北齐帝似笑非笑地追问,指着躺着不动的三皇子:“这是徐封亲自带回来的。” 徐贵妃倒吸口凉气。 她的神色越来越复杂,兄长竟然帮了薄晏,将自己舍弃了。 “朕也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如今停靠在三皇子府偏院的就是宁妃本尊,贵妃究竟还要说什么?” 徐贵妃抬起头时对上的却是北齐帝略显阴沉的眼眸,一闪而逝的杀气。 她惊恐地后退两步,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桌子,腿一软跌坐在地,她一抬起头正好对上了赵臻的视线。 还不死心地追问:“皇上可以向三皇子问一问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瞧瞧三皇子是否能够回答得上来!” 北齐帝不语。 “徐贵妃你好歹毒的心思,明知我被人暗害失忆了,还要故意刺激我!”赵臻扯着嗓子,情绪有些激动。 是了,记忆中的赵臻本该如此。 他狂妄,嚣张,草菅人命,又不思进取,就是个大草包,和薄晏根本没法子比较。 “失忆?”徐贵妃心凉了半截,怎么会这么巧?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徐封做的手脚。 这些年徐封接触过太多的江湖术士,让人失忆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贵妃执着的撑起身子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赵臻走过去,抬起手直接撕开了赵臻的衣裳,试图寻找当初跌落山崖时受伤的痕迹。 伤疤是不会作假的。 当伤疤出现在眼前时,徐贵妃傻眼了。 一模一样的伤疤。 赵臻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徐贵妃,被气得从榻上掉下来,趴在地上仰着头看向了北齐帝:“父皇,求您赐儿臣一死,儿臣实在是受不了徐贵妃这种羞辱了。” 北齐帝慢慢地弯下腰将赵臻扶起来,目光正好触及了赵臻胸口上的伤疤,眸色一软。 “皇儿,你好好休养,旁的事莫要多想。” 赵臻在北齐帝的安抚下,情绪渐渐恢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眼徐贵妃。 “来人,将徐贵妃带走。”北齐帝命令道。 徐贵妃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薄大人死了,赵臻又回来了,就连棺椁里的宁纤云也是真的。 她再怎么解释,证据全都摆在眼前。 “皇上,那疫病又如何解释?”徐贵妃挣扎问。 北齐帝眸色闪烁,并未回应,神色温和地对着赵臻说着话,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安抚好了赵臻,重新回到了大殿,北齐帝闭了闭眼,深吸口气问:“说吧,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 徐贵妃的绝望的情绪在此刻忽然就被点燃了,她激动道:“臣妾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您的事,皇上,皇儿是咱们的孩子啊。” “是么。”北齐帝睁眼,眼底全都是厌恶,刺得徐贵妃脸色火辣辣,她举起三根手指头,正要发誓,北齐帝却道:“要是神明这么厉害,你早就下地狱了。” 徐贵妃愣住了。 “朕答应过徐封,不会伤你性命,但朕会将你永远囚禁在宫里,朕此生不会再见你。” 北齐帝挥挥手,让人将徐贵妃给拖出去。 见北齐帝一脸不耐烦,小太监直接堵住了徐贵妃的嘴。 “将薄大人的尸首送回去,厚葬!” “是。” 尸首被送回来的那一刻,薄老太太气吐血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被贴身嬷嬷掐醒后。 薄老太太痛哭流涕:“儿啊,是我不好,我不该纵容你犯错,薄家怎么会沦落这个下场。” 得到消息的薄夫人跌跌撞撞地赶来,看清人影后,崩溃大哭。 哭过之后,薄夫人又看向了薄老太太:“母亲,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顶梁柱倒下了,薄家下一步又该如何? “母亲,我听说皇上震怒将徐贵妃打入冷宫了,三皇子就在宫里养着呢,是徐贵妃欺骗了咱们。”薄夫人气得恨不得挠花了徐贵妃的脸:“徐家害惨了咱们。” 沉浸在悲伤里的薄老太太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拄着拐杖站起身,站在窗外,声音有些缥缈:“想法子让徐封徐大人来府上一趟,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 “母亲?”薄夫人不解,这都什么时候了,母亲居然还想看见徐封。 “快去!” 在薄老太太的催促下,薄夫人只好不情不愿地亲自走一趟。 原本以为徐封不会来,但没想到很顺利就将人请来了,而且徐封还是孤身一人来的。 “都退下吧,我和徐大人单独聊聊。” 薄老太太挥挥手,执意让院子里的人都退下。 她重新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放在了徐封眼前,那笔迹赫然就是徐封自己的。 徐封接过用内力一催,书信被粉碎。 “一切都按照徐大人的意思照办,徐大人可不要忘记承诺,放走薄家三个晚辈,决不能再追究他们三个。”薄老太太道。 在徐贵妃来薄家见薄夫人的那一刻,一封书信悄然送到了薄老太太手里, 薄老太太等了一个时辰,等到了儿子儿媳回来,将徐贵妃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给她听。 和书信上写的也是一模一样。 薄老太太心如死灰。 从接到书信的那一刻起,薄家就注定要有人牺牲。 权衡利弊之后,薄老太太还是按照了书信上写的照做,亲口怂恿了儿子去宁家,也劝儿子不要相信徐贵妃的话,薄大人自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和书信上预料的一样,薄大人去找宁家麻烦,宁家转头就入宫告状。 薄老太太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将书信直接交给北齐帝,让北齐帝严惩徐封和徐贵妃。 可这有能解决什么呢? 她相信徐封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薄家不能灭门,必须留后。 所以薄老太太妥协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徐封点头,表示不会追究。 薄老太太坐在冰冷的石凳子上,犹如她的心冰冰凉,她深吸口气:“其实当年发生火灾之后,我也懊悔,足足三年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满脑子都是他。” 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而且薄晏身上还流淌着女儿的血脉,望着薄晏日渐和女儿相似的容颜,薄老太太怎么会不心疼呢? 徐封抿了唇,不语。 “徐大人若是见着他,记得帮我捎带一句话。”薄老太太看向徐封,一字一句地说:“当年的事,是外祖母无能。” 她若不是看重薄家血脉,在乎薄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又怎么会放弃了薄晏呢。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过错,造成了薄家落得今日下场。 第197章 壮士断腕 徐封依旧没有开口回应。 他不配替那个人提原谅,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听一听,仅此而已。 “徐大人大义灭亲,实在令人佩服。”薄老太太举起大拇指敬佩,要不是徐封壮士断腕,也许此时此刻北齐帝已经派兵大动干戈了。 这么久了,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有真正的三皇子回来了,更是点睛之笔,扰乱了北齐帝。 北齐帝不论是查宁纤云,还是其他,全都是真的。 薄老太太不敢深想,若是有朝一日薄晏真的办成了此事,又该是何等的地位。 “徐大人可否说一说,这些年他过得如何?” 徐封清了清嗓子,低声说:“被乳母带走去了南梁,要不是靠着姑母的接济,早就饿死了,那乳母后来听说姑母死了,便开始作践他,吃不饱是常态,还要被逼着读书,勤奋刻苦,若有不慎便是一顿毒打。” 薄老太太眸色一怔。 “能文能武,十四岁那年入京参加科举,在数万人里一举夺魁,成了南梁最年轻的状元,入了南梁帝的眼,成了天子近臣,也成了无数人讥讽的对象,他得罪太多人了,就连睡梦中都是被人追杀。” 徐封说到这,故意顿了顿:“但比起在薄家的那段日子,还算知足了。” 在薄家,因为一个花瓶就差点儿被打死了。 一条人命竟然这么不值钱。 薄老太太羞愧地涨红了脸,急急地问:“那乳母呢?” 依照薄晏的聪慧和手段,肯定是将乳母折磨致死才能解气。 可徐封却说:“非也,成了天子近臣后,乳母反而成了南梁京城尊贵的老夫人,前呼后拥,锦衣玉食,身披诰命,享了好几年的福。” 薄老太太讶然,明显有些不信,但转念一想一定是薄晏纪念养育之恩,所以才没有计较那些事。 “这孩子,唉……” 薄老太太越来越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纵容薄家欺辱他,哪怕是将人送去外面庄子上养着呢。 那此时的薄家必定如日中天。 可惜,一切都晚了。 徐封没有说的是,这乳母不知足,居然敢算计为难陆景宁,触了薄晏的底线,没有死却也活得艰难。 就当作报答了养育之恩。 “薄老太太还有什么想问的?”徐封语气淡淡,他这一走,或许再也见不着她了。 薄老太太摇摇头:“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他一人,薄家,不提也罢。” 徐封起身离开。 薄老太太坐在了石凳子上许久,冷风吹过,她也未曾察觉,直到薄夫人亲自找来。 “母亲,您和徐大人聊了什么?”薄夫人非常好奇。 薄老太太随便扯了个理由敷衍过去,然后站起身朝着灵堂方向走,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母亲,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薄夫人有些忐忑,丈夫死了,她还不想死呢,她想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可怎么走,薄夫人犯愁了,又不能直接明说,可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心思,却也没有戳破,反而给她出主意。 “现在皇上已经厌弃了薄家,留着迟早也是个死,川哥儿和烟姐儿不能没有母亲,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行了,我还要守着薄家。”薄老太太面上露出了绝望神色,她拉着薄夫人的手激动地叮嘱:“为今之计你只有假死逃脱,否则,追究起来,还会连累你的娘家,人死账销,皇上不会再为难你娘家的。” 薄夫人就等着薄老太太说这一句话呢,她难掩兴奋,装作不舍地摇头:“不,不行,夫君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能忍心将您一个人抛弃?” “我这把老骨头早晚也是死,你不一样,你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培养常哥儿,他骨子里还留着薄家的血脉呢。”薄老太太一脸凝重地叮嘱。 薄夫人只好装作一副无奈模样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对常哥儿视如己出。” 可薄夫人心里却想着,她和常哥儿非亲非故,有机会就把常哥儿给卖了,省得是个累赘。 “既然如此,就开始准备吧,免得夜长梦多。”薄老太太叫人去准备假死的药。 薄夫人激动不已。 薄老太太还叫她亲笔写下一封认罪书,表示是薄夫人自愿追随薄大人去的。 一一照做之后,薄夫人迫不及待地拿着假死的药就喝了下去。 薄老太太就坐在一旁椅子上看着薄夫人脸色慢慢变化,捂着心口一点点倒下来。 薄夫人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她仰着头看向了薄老太太,目光惊恐,她是亲眼看过川哥儿和烟姐儿吞下假死药的,明明没有痛苦的,只是很快睡着了。 “噗!”薄夫人猛地吐血。 望着地上黑漆漆的血迹,薄夫人慌了,抬起手指着薄老太太:“你!这是真毒药!” 薄老太太居高临下瞥了眼薄夫人,双手的檀木珠子转得飞快,喃喃道:“以命抵命,这是你欠了徐氏的。” 薄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了,她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痛苦不已。 挣扎许久才咽了气。 薄老太太闭了闭眼:“去请大夫来,就说夫人接受不了打击喝了药,让大夫想想法子治一治。” “老夫人?” “去请太医!”薄老太太吩咐。 于是两个太医急匆匆赶来,一看脉象,人早就毒发身亡了,薄老太太难为情地给两个太医赔罪,还叫人封了厚厚的诊金。 紧接着便是叫人办丧事。 第198章 一眼辨别 短短三日之内薄家连续死了四个人,薄大人夫妇,以及膝下一子一女,只剩下老太太一人留在偌大的薄府。 不少人唏嘘不已,谁又能想到薄家能有此遭遇? 薄老太太坐在灵堂旁的椅子上,面色沉痛,哭得几次晕死过去了,偏偏还要撑着主持葬礼,不让外人轻视了薄家。 不少人来吊唁后,对薄家的遭遇深表同情。 “薄家真是太惨了。” “唉,大房连一个活口都没留,这让老太太还怎么活啊?” 此时柳家也得知消息,柳大夫人表示不信,亲自来了一趟薄家,见着薄老太太的那一刻,她信了。 哀莫大于心死,巨大的悲伤是掩饰不住的。 前阵子柳皇后死了,柳老太太备受打击,眼泪都要控制不住了,还有好几次哭晕了过去。 半个月内柳老太太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日日用参汤吊着口气,那模样柳大夫人瞧着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什么话都没说,安安静静上了三炷香后欲要离开,薄老太太却将人喊住了。 “柳大夫人请留步。” 柳大夫人抬起头看向了薄老太太,温和了声音:“老太太有什么事?” 薄老太太一只手扶着把手慢慢站起身,朝着柳大夫人走近,硬是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可否借一步?” 四周都是人,说话的确不方便。 两人一路来到了廊下,薄老太太坐在了一旁椅子上清了清嗓子:“不知夫人近日有没有听过说一个故事,是关于双生子的事。” 柳大夫人蹙眉,她知道薄大人是怎么死的,跑去了宁家将宁大人给打了一顿,污蔑宁纤云是假扮的,还说什么三皇子也是假的,被皇上一气之下赐了一杯毒酒。 “略有耳闻。”她道。 薄老太太缓缓开口:“一传十,十传百,有些事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传过来,薄家就是被人给利用了,所以惨遭灭门。” “那徐夫人当年是否收养了悦贤妃的孩子?”柳大夫人好奇地追问。 薄老太太神色十分坚定地看向了柳大夫人:“自然是没有,薄家又怎么会养着皇子,这是大不敬的,薄家的嫡长子和三皇子是表兄弟,有些相似罢了,大夫人,薄家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这话说得柳大夫人浑身发麻,手脚冰凉,这事儿她的确是怀疑过,但如今,薄老太太这话也是提醒她,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 “老太太怎么会突然和我说这些?”柳大夫人扯了个笑。 两家之前可是闹得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如今薄烟儿不仅死了,还顶着侧妃的名声,薄老太太心里就不恨? 薄老太太一眼就看穿了柳大夫人的心思,淡淡道:“若是因为烟儿,我的确不该提醒你们柳家,可夫人不要忘了,三皇子也是我的亲外孙,柳家倒了,对三皇子没有半点好处。” 这么一解释,柳大夫人恍然大悟,同时要也敬佩薄老太太的大局观。 离开了薄家回到柳家,柳大人早早就迎接上前:“可问出什么?” 柳大夫人顾不得开口,抬起手端起来桌子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一阵后怕的拉着丈夫的衣袖:“夫君,快让那些彻查三皇子身份的人回来吧,宁纤云就是货真价实的宁纤云,压根就不是什么南梁女帝。” 柳大人蹙眉。 昨日徐贵妃派了心腹来告知,说什么当年悦贤妃生了两个儿子,这阵子的三皇子是被假冒的,当年其中一个孩子被徐氏给抱走了,当做了薄家嫡长子养大。 后来徐氏病死了,薄家这位嫡长子借着火势假死离开了北齐,去了南梁,还成了南梁京兆尹。 还说这位嫡长子的目的就是要搅混水,想要北齐的兵权。 甚至柳湘灵昏迷不醒也是此人的手笔。 柳大人听后震惊得一夜没睡,脑子里只有一句,要是抓住了南梁女帝,封侯拜相都是轻而易举,于是召了所有能召的人,按照徐贵妃提醒的地方出发。 “夫君,这事儿简直太荒唐了,皇上到现在也没有承认双生子的事,当年贤妃生产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柳大夫人想不通,既想搏一搏富贵,可又害怕走了薄家的老路。 “咱们和徐贵妃非亲非故的,徐贵妃实在没有理由告诉咱们这些,若想立功劳,徐家现在有的是人去抓。” 柳大夫人分析道。 柳大人蹙眉,还抱着侥幸心理:“可徐贵妃姓徐,徐家的事她一定知道些。” “夫君,徐贵妃今年才二八年华,徐氏死的时候贵妃娘娘才刚出生,徐氏敢调换龙种,这可是杀九族的大罪,又怎么可能这么口无遮拦的告诉了徐贵妃?” 柳大夫人又说起了今日去吊唁:“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棺椁摆在灵堂上,我瞧着都觉得瘆得慌,夫君,薄老太太亲口说过,若是柳家继续追究下去,肯定会重蹈覆辙。” 一番话让柳大人沉默了。 “若是揭穿了真相,皇族没有颜面,三皇子那边也未必有颜面,对咱们来说有弊无利。”柳大夫人实在是赌不起:“近日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皇后娘娘没了,太子被废黜,媚姐儿疯了,哥儿才几岁就没了庇佑。” 太子嫡子,听起来多贵重的身份。 可现在呢,身边只有两个小太监陪着。 大房连一眼都不敢瞧,生怕招惹了三皇子不高兴。 柳大人慢慢弯下腰坐在了椅子上,又听柳大夫人说:“皇室争斗,未必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泼天的富贵,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明明前几日还在一块争吵,再去看时已经没了,柳大夫人唏嘘不已,两人正聊着,外头响起了管家的声音:“老爷,夫人,三皇子殿下来探望皇子妃了。” 柳大人和柳大夫人互相看一眼,柳大夫人揉了揉眉心,心里涌起一阵阵不安:“他……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将人撵走,快请进来。”柳大人极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对着柳大夫人叮嘱几句。 “夫君,放心,我定会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赵臻腿脚并不怎么利索的走了过来,柳大夫人看见赵臻的那一刻,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第199章 摆鸿门宴 赵臻直径走向了最高的位置,弯腰坐下,目光轻轻瞥了眼夫妻两人,他沉声解释道:“这几日在养伤,腿脚不便,所以没有来得及探望灵儿,不知灵儿现在情况如何?” 柳大夫人咽了咽嗓子,声音都有些不利索:“灵,灵儿还是老样子。” 赵臻蹙眉。 一旁的柳大人见对方脸色不对劲,赶紧补充道:“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吃鹤神医留下的药方子,大夫来瞧过了,一切稳定,醒来也是早晚的事。” “鹤神医人在何处?”赵臻忽然问。 “鹤神医云游去了……” 赵臻用鼻孔冷冷一哼,绝色容颜已是满脸不耐和嘲讽,柳大人尴尬的上前:“殿下请放心,微臣已经派人去请鹤神医回来了。” 对方没接话,柳大人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赵臻的视线忽然落在了柳大夫人身上:“这些日子两位可曾听说过过什么流言蜚语?” 被对方看的浑身发毛,柳大夫人硬着头皮说:“的确是听说过一些。” “哦?”赵臻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似的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看向了柳大夫人:“夫人说来听听。” 柳大夫人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满脑子都是今日薄老太太劝说她的话,她把心一横,决定相信一次,当即怒道:“一群人以讹传讹罢了,说什么双生子,简直无稽之谈,殿下放心,柳家永远都是站在您这边的,且我们也不相信 双生子一说。” 赵臻的视线盯着柳大夫人看了一会儿,柳大夫人目光坦荡,实际上手心都沁出了细腻的汗,双腿发软。 许久,赵臻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了笑容,撑着桌子站起身:“我去看看灵儿。” 看着人走远了,柳大夫人险些跌坐在地,她怔怔的看向了柳大人:“夫君……” “先别说了,跟过去瞧瞧。” 柳大夫人点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跟了过去。 榻上的柳湘灵还是昏迷不醒。 赵臻坐在榻前,看着柳湘灵时的视线令人捉摸不透,问起丫鬟近日柳湘灵如何。 “回殿下,皇子妃还是老样子。” 赵臻收回视线,听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侧目:“灵儿是我的妻,我要亲自照顾她。” 柳大夫人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的,正要说什么却被丈夫拽了拽衣袖,她只好噤声。 任由赵臻带来的人将柳湘灵给带走了。 赵臻对着柳大夫人说:“柳家为了我做的事,我定会铭记于心。” “殿,殿下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目送赵臻离开。 柳大夫人的眼泪都控制不住了:“夫君,灵儿被带走了,还能有活路么?” “三皇子还不至于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下毒手。”柳大人摇头,刚才之所以拦着,是因为柳家没有理由将人扣下,柳湘灵首先是三皇子妃其次才是 柳家嫡女。 “可是……” “都退下!”柳大人及时拦住了柳大夫人开口,将人呵斥退下。 等四周无人时,柳大人跌坐在椅子上。 自从柳湘灵嫁给了赵臻,两家人经常聚在一块,又因为柳皇后收养赵臻的缘故,赵臻几乎是在柳大人眼皮底下长大的。 赵臻只在柳皇后和北齐帝等人面前乖巧懂事。 背地里手段阴狠。 甚至好多次都是柳大人帮忙善后。 近几个月接触的那位三皇子,虽然阴狠,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并不是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那种。 可今日见到的这位,稍有不顺心便开始打打杀杀,心情不好时就一定要见血。 “几个月前他回来,我还以为脑子摔坏了,改了性子,当时还觉得很欣慰,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听说三皇子府抬人出去了,今日我瞧见他又回来了……” 满眼遮掩不住的嗜血残暴气息扑面而来。 柳大人一眼就察觉了这是两个人。 “怪不得薄老太太叮嘱咱们不要去相信流言蜚语,夫君,快将人撤回来吧,万一被三皇子知晓了,肯定会埋怨上咱们的。”柳大夫人心情复杂,对皇家秘闻是一点儿也不敢打探消息了。 柳大人凝思片刻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 徐家 徐封从薄家离开没多久就听说薄夫人死了的消息,他将此事写下绑在了信鸽腿上。 “大人,三皇子刚才去了柳家,将三皇子妃给接回了。”侍卫道。 徐封点头:“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是。” 眼看着信鸽冲上云霄。 小厮来报:“大人,三皇子府的马车等候在门口,让您去一趟。” 徐封收回视线眉头紧拧,他和赵臻并没有什么交集,这会儿请他上门又是什么意思? 想归想,徐封还是决定去一趟,只是临走前写了一封奏折让人递交入宫,紧接着便出门坐上马车。 来到三皇子府,他并不陌生,但他还要装作一副没来过的样子,任由管家领着他走到了内院。 终于走到了听雨阁停下。 听雨阁,从前宁纤云住的地方。 徐封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赵臻才姗姗来迟,他冲着徐封道:“要不是徐大人救了本殿一命,这会儿本殿早就在阎罗殿等着投胎呢,今日本殿特在府上设宴,招待徐大人。” “殿下,微臣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担功。” “徐大人太谦虚了。”赵臻轻轻拍了拍徐封的肩:“为了招待你,本殿可是将珍藏多年的好酒都给拿出来了。” 在赵臻的提醒下,酒很快就摆满了桌子,不一会儿连酒菜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这里没有外人,坐吧。”赵臻率先落座,指了指对面位置:“徐大人,请吧。” 徐封微微一笑,落座后主动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赵臻:“殿下,微臣敬您一杯,还请殿下日后多多照拂。” 第200章 私自扣押 赵臻瞥了眼对面举起的酒盏,眼眸微微闪烁,犹豫了一瞬才接下,不过并没有马上喝下去,拿在手里似是把玩,语气试探道:“徐大人对于外界流言怎么看?” 徐封故作诧异:“流言蜚语太多,不知三殿下说的是哪一桩?” 看着对方装疯卖傻,赵臻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态度凌厉起来:“徐大人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情呢,咱们都是聪明人,说话就别兜兜转转了。” “殿下是说柳家,薄家,还是关于徐家,又或者是关于当年悦贤妃生产的事?” 徐封面色依旧疑惑,一脸真诚地看向了赵臻。 赵臻望着对方的眼神,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双生子。” “原来殿下说的是这件事啊。”徐封恍然,随即拱手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微臣受皇上之命彻查此事,当年悦贤妃生养的只有一人,便是殿下您。” 搬出了北齐帝,赵臻眼中的嚣张有所收敛,语气温和了三分:“现在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对本殿造成了极度不方便,要是人人都像徐大人这样聪明,本殿就少了些烦恼。” “殿下所言极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赵臻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指了指徐封面前的酒:“徐大人莫不是喝惯了御酒,看不上本殿招待的酒?” 徐封惶恐:“殿下哪里话,微臣怎敢。” 说话间徐封自顾自的倒了杯酒。 彼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赵臻蹙眉,朝着不远处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带着人将传话之人给拖出去了。 耳根子清净。 徐封佯装没看见,举着酒杯看向了赵臻:“殿下可知皇上身体不好,已经立下了遗诏。” 遗诏两个字瞬间刺激了赵臻,他瞳孔一缩,趣味盎然的看向了徐封:“徐大人怎么会知晓此事?” 赵臻记得徐封才入京不久,凭借着北齐帝疑神疑鬼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徐封的。 “殿下若是不信,微臣暂时也无法证明,只能提醒殿下,最后吃亏的是您。”徐封抬起手时露出了腰间的一枚玉坠,上面雕刻着昌菱二字。 就在徐封入喉的那一刻,赵臻大喊:“等等!” 徐封手顿住,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笑,转瞬即散,赵臻想起了徐封入了长公主的眼,是长公主看上的未来女婿。 遗诏的事说不定是从太后那里得知消息的,若是太后知晓,那就不奇怪了。 思来想去,赵臻站起身按住了徐封的手:“这酒杯太小了,不如换一盏如何?” 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赵臻让人重新换上新的酒碗,又叫人换来了新的酒。 这一切徐封都看在眼里。 酒过三巡。 徐封不胜酒力摆摆手:“殿下,微臣……微臣献丑了。” 赵臻却站起身居高临下瞥了眼徐封,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下颌扬起:“将他给本殿带下去,好好审问。” “殿下,这不妥吧,万一追究起来……” “啪!” 赵臻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说话之人脸上,怒道:“谁敢追究?” 他早就看出来徐封太奸诈了,之前的酒肯定是被徐封看出端倪了,所以迟迟不肯喝,赵臻只能以退为进,让徐封以为自己害怕了,重新换了酒杯后,徐封果然放松警惕了。 挨了打的小厮捂着脸不敢吭声,只好默默带着人要走。 赵臻又问一旁的侍卫:“刚才何事?” “回殿下,是皇上,皇上召见徐大人尽快入宫。”侍卫瑟瑟发抖。 赵臻的脸色瞬间阴雨密布,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冲上前朝着侍卫的脸上狠狠挥舞:“混账东西,刚才为何不说?” “殿下,饶命啊。”侍卫被打得嗷嗷惨叫。 可气头上的赵臻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双拳并用,不一会儿竟直接将人给活活打死了。 人没气儿了,赵臻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拿起帕子擦拭脸上沾染的血迹,尤为不解气地说:“拖出去喂狗。” “是。” 跟了赵臻许久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殿下。”赵臻的贴身侍卫凑上前,硬着头皮劝:“皇上召见徐大人,肯定是知道人就在咱们府上,若是交不出人,属下担心您没法交代。” 赵臻皱眉:“该死的老东西,明知道徐家不安好心,还偏要重用。” 他要是北齐帝,绝对会直接杀了徐家人。 不留后患。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撬开徐封的嘴,逼着他承认错误,只要本殿将罪证交上去,父皇一定不会责怪本殿。”赵臻朝着心腹使了一个狠厉的眼神。 心腹会意,悄悄退下。 一股子血腥味在鼻尖萦绕不散,赵臻皱着眉头:“沐浴更衣!” 管家听后二话不说赶紧派人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赵臻重新换了件衣裳,管家颤巍巍地说:“殿下,皇上召您即刻入宫。” 赵臻蹙眉,问:“徐封说了没有?” “还在审。” “一群废物。” 挨了骂,管家连一点点表现都不敢,唯唯诺诺地垂眸。 倒是门外的催促不断,召赵臻入宫。 赵臻实在是推辞不过,只好抓紧时间入宫回应。 在见到北齐帝的那一刻,一封奏折狠狠的摔在了赵臻的脸上:“混账东西,朕的话都不听了,居然敢私自扣押徐封!谁给你的狗胆?” 赵臻立马换上惶恐神色;“父皇您冤枉儿臣了,是徐大人在儿臣府上喝醉酒了,儿臣想着等酒醒之后再将人送回来。” 北齐帝冷冷一笑,又将几本奏折狠狠的摔在了赵臻的脸上:“孽障,你好好看看!” 赵臻咽了咽嗓子,赶紧低着头去捡地上的奏折,奏折上清楚的写着这些年他在边城一带的罪行。 单是强抢民女,杀人如麻就有十几条罪状,就连陈年往事都被揪出来了,一笔一笔记载。 “儿臣冤枉啊。”赵臻痛哭流涕:“父皇,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儿臣,儿臣怎么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父皇,您不觉得奇怪么,最近几个月北齐死了多少主子了,北齐乱成一团,占了最大好处的便是南梁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北齐帝。 一个两个出事了,还都是他的至亲,妻子,儿子,接二连三,搅的北齐动荡不安,连战事也都耽搁了。 北齐帝沉默。 “父皇,徐家入京也太巧了,还有废太子出事更是巧……” 话音刚落,小太监传长公主求见。 赵臻道:“姑姑看上谁不好,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徐封那个小白脸做女婿,一路扶持,还将徐贵妃送入皇宫,必定有所图谋。” 第201章 贬为庶人 “三皇子这话本宫不认!” 长公主饱含愠怒的声音传来,她居高临下瞥了眼赵臻:“三皇子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民间早已经怨声载道了,至于徐封,他能文能武,是个好苗子,本宫爱惜人才提拔又怎么了?” 至于徐贵妃,长公主没提。 也是给北齐帝留了三分颜面。 当初昌菱郡主带着徐贵妃在宫里赏花时被路过的北齐帝一眼看中,强行留在了皇宫。 徐家是百般不情愿的。 拗不过皇命难违,只能认了。 北齐帝也知晓此事,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沉着脸对着赵臻说:“混账东西,不得无礼!” 赵臻只好对着长公主赔罪:“姑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徐封实在是配不上昌菱表妹,我只是替表妹打抱不平,性子直不会说话,冒犯了您。” 长公主一直都看不上赵臻,前阵子还以为赵臻摔下悬崖后捡回一条命性格大变,没想到还是这幅德性。 烂泥扶不上墙! 长公主抬眸看向了北齐帝:“皇兄,你可是答应过本宫,将徐封留给本宫的,本宫难得跟你张嘴一次,可别将人弄死了。” 北齐帝和长公主一母同胞,当初北齐帝上位时,长公主功不可没,十几年了好不容易开口一次,北齐帝实在没有理由反驳。 且,徐封无功无过。 “孽障,还不快将徐大人放了!”北齐帝怒道。 赵臻哪还敢反驳,连连点头:“儿臣遵旨。” 长公主却没有打算轻易饶了赵臻,对着北齐帝说:“皇兄,臻儿虽是皇子,但心性不成熟不得人心。” 赵臻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在北齐帝看完赵臻的所作所为之后,早已经将赵臻剔除了继承人之选,他沉声道:“朕有分寸。” 这态度显然是认可,赵臻心里咯噔一沉。 门外小太监急匆匆来传话,北齐帝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瞬间就被挑起来,他怒拍桌子:“孽障!拖出去,狠狠杖三十!” 赵臻懵了。 “皇兄,是不是徐封出事了?”长公主着急忙慌的问。 北齐帝张张嘴实在是说不出来,只能狠狠瞪着赵臻,赵臻心虚地咽了咽嗓子,被拖出去很快挨了刑。 “皇兄?”长公主紧追不舍地问。 北齐帝硬着头皮说:“人,人被打死了。” “什么?”长公主眼前一黑,随即而来脸上的怒火越来越汹涌:“皇兄,徐封再怎么说也是您亲自提拔的刑部尚书,堂堂二品官员,就这么被赵臻圈在家中打死了?” 听着外头赵臻的惨叫声,长公主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北齐帝:“皇兄不会真的以为三十个板子就能抵了徐封一条命吧?” 北齐帝被盯得有些心虚。 这些年长公主一直很低调,不惹事反而还会时不时的给北齐帝处理事,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婿,还被赵臻给打死了。 北齐帝心一横:“朕今日就将孽子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这话不仅没有让长公主消消气,反而怒气更甚,她要是真的以命抵命杀了赵臻,北齐帝肯定会不高兴,还会心生嫌隙。 可就这么饶了,长公主心里堵得慌。 “那就将三皇子一脉贬为庶人,没收所有,此生绝不能再入宫。”长公主道。 对于赵臻那样贪恋权势的人,没有权势,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且赵臻得罪的人太多了,被皇帝厌弃后,绝对会引来许多报复。 北齐帝略略思索片刻就答应了,当着长公主的面拟定圣旨,长公主接过看了眼确认无误后,亲自去宣旨。 赵臻的三十个板子也已经挨完了,他趴在长凳子上,后背已经渗出血,脸色惨白,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倔强的咬着牙看向了步步走来的长公主,眼底满是怨恨。 长公主冷笑:“草菅人命还敢如此狂妄,你就该死在山崖下。” “姑姑消消气,等我休养好了,一定会给昌菱表妹准备几个比徐封更加优秀的男子供她挑选,区区一个徐封,何必呢?”赵臻不以为然。 长公主见他还在嘴硬,扬起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将皇三字赵臻废黜为庶人,其赵臻一脉后人永不入宫录用,没收所有财产和权利,钦此!” 听完圣旨后,赵臻傻眼了,眼底里终于流露出惊慌:“不,不可能,父皇绝对不会这么对我的,父皇,父皇!” “给本宫堵住嘴!”长公主一声令下,侍卫将赵臻的嘴给堵住,赵臻挣扎,触到了伤口,加上怒急攻心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看着宛若一滩烂泥似的赵臻,长公主眼底杀气频显,紧紧捏着拳头才逼着自己将杀气收回。 “剥去三皇子的服制,将人丢出宫门口,若是他敢闹事,掌嘴五十!” 在长公主的命令下,赵臻很快就被褪下衣裳,只着里衣扔去了宫门口,等醒来时已经是在大街上了,不少人围绕他看。 赵臻怒不可遏:“都给本殿滚开,找死是不是?” 百姓们纷纷嗤笑:“一个庶人还敢这么大脾气,怪不得被撵出来了。” 在场除了嘲笑讥讽,没有一个人是同情的。 赵臻气急败坏撑着伤艰难站起身,整整耗费了一个时辰才回到了昔日三皇子府正赶上京兆尹带着人抄家。 他怒了:“做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众人见是他,淡淡瞥了眼就收回神色,该干嘛继续干嘛,赵臻几次想上前,但想着对方人多势众就忍了。 这时看见了柳家马车停靠在眼前,柳大夫人下了马车。 “岳母!”赵臻喊。 柳大夫人瞥了一眼赵臻,然后目不斜视的上了台阶,片刻后丫鬟将柳湘灵给抬出来了,上了马车一路往回走。 赵臻赶紧上前拦住:“岳母请留步!” “岳母?”柳大夫人撩起帘子,讥讽道:“我可不敢攀附这门亲,赵三公子也别来找柳家麻烦,否则,休怪柳家不客气。” 第202章 那不是兄长 赵臻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盯着柳大夫人,那眼神似是要将人给活活撕碎般犀利。 饶是柳大夫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被吓得脸色发白,实在是不愿多纠缠,吩咐马夫尽快离开。 “岳母!”赵臻再次喊人。 柳大夫人不悦,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荷包扔在地上:“看在你和灵儿夫妻一场的份上,柳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三公子莫要再多纠缠柳家了。” 说罢,她撂下帘子。 马车远去。 赵臻无力追赶,眸光低垂瞥了眼脚边的荷包,弯腰捡起是一些碎银子,他嗤笑,随手便将荷包高高扔了出去。 砰! 荷包落地,一个乞丐听见声音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欣喜若狂地将荷包捡起带走。 赵臻嗤一声,满眼讥讽。 … 宫门嘎吱被打开了。 昌菱郡主红着眼走进来。 廊下坐在摇椅上假寐的徐鸣凰听见动静,抬起头瞥了眼来人,见她眼眶红肿,不由得眯了眯眼。 “鸣凰!”昌菱郡主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眼泪彻底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徐鸣凰蹙眉,拿出帕子递给她:“遇到什么事了?” “鸣凰,封大哥死了,被赵臻给虐打致死了。” 话落,徐鸣凰愣住了,手里的帕子掉落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昌菱郡主:“兄长怎么会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昌菱郡主便将来龙去脉说出来:“赵臻自小就残暴,什么失忆肯定都是装的,将封大哥骗去了府上,严刑拷打,就连皇上几次召见都视而不见…” “昌菱!”徐鸣凰猛地抓住了昌菱郡主的衣袖,眼角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哽咽道:“能不能带我去见兄长最后一面?” 昌菱郡主和徐鸣凰抱头痛哭,嗓子都沙哑了:“封大哥早就被打得面目全非了,鸣凰,你莫要再看了。” 在徐鸣凰的百般哀求之下,昌菱郡主妥协了,拿起帕子擦拭眼角:“我这就去求求母亲。” 半个时辰后昌菱郡主又折返回来了,脑门已是一片青紫痕迹,徐鸣凰见着她来,就知道事情成了,眼下也顾不得安慰对方的伤势了,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昌菱郡主却道:“鸣凰,皇上下令让人将封大哥的棺椁抬入宫。” 徐鸣凰的脚步猛然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昌菱郡主却没有发现对方的异样,这已经是她极力争取来的了。 “这是让兄长死也不安生么?”徐鸣凰苦笑。 “鸣凰你误会了,是皇上特许了封大哥的丧事可以在宫里举办,还请了护国寺的师傅来超度,等丧事办完,我会派人将封大哥送回祖坟,徐家那边也已经通知了。” 昌菱郡主越想越伤心,眼看着就要嫁给心上人了,人却被打死了。 过了大半天的功夫,内务府已经派人来布置了,入眼一片白,徐鸣凰望着被十几个人抬进来的棺椁,讥笑北齐帝可真大方,让一个外姓人在宫里举办丧事。 站在棺椁旁,徐鸣凰极力要求开棺。 “鸣凰……”昌菱郡主捂着脸,从指缝里流出破碎的哭声,徐鸣凰强忍耐心安抚几句:“见不到兄长最后一面,我不甘心。” 昌菱郡主扭过头去。 开了棺椁,徐鸣凰深吸口气朝着里面看去。 身形和衣裳都是徐封的。 她只轻轻一摸,又极快的收回了手,叫人重新盖上,徐鸣凰仰着头,心里止不住的冷笑,兄长这是连她都放弃了。 什么相依为命的兄长,到了紧要关头,也不过如此。 “鸣凰。”昌菱郡主怕她太难过,哽咽道:“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我求了皇上和太后,我可以日日都来陪你,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望着昌菱郡主一脸真诚,有那么一瞬间,徐鸣凰有些心软了。 但想到遭遇背叛。 徐鸣凰深吸口气,拿起帕子轻轻擦拭昌菱郡主的脸颊:“哭什么呢,这里面躺着的根本不是兄长,是假冒的。” “嗯?”昌菱郡主一愣。 “兄长左手手腕上有一条伤疤,是我从树上捡风筝时掉下来,兄长救我被树枝狠狠穿过,留下的疤痕,这里面的人手上完好无损,昌菱,兄长一定还活着。” 徐鸣凰一眼就认定里面的人不是徐封。 凭借兄长的聪慧,她相信赵臻绝对不是对手,必定是徐封借此机会入局,摆脱了身份。 “你,你说的是真的?”昌菱郡主不可置信。 徐鸣凰点头:“我何时骗过你,我和兄长相依为命还能认不出人么,兄长肯定是被藏起来了,昌菱,你一定要找到当时审问兄长的那几个人,将他们的家人一个不少的抓起来,再严加审问,必定能透露出蛛丝马迹。” 两人本就是知己好友,又是心上人的妹妹,昌菱郡主很快就相信了徐鸣凰的话。 她点了点头:“鸣凰,我这就去。” 按照徐鸣凰的提醒,昌菱郡主很快就去了三皇子府,眼看着牌匾被摘下来,她蹙眉。 京兆尹已经清点完毕财产,正要一车一车的拉走。 昌菱郡主往前一步拦住了人,京兆尹反问:“郡主这是何意?” “大人不要误会,我来是想追查徐封的死还有蹊跷,想从大人手里提审几个人。” 京兆尹皱了皱眉,只见昌菱郡主已经拿出了令牌。 无奈,京兆尹只好照办,道:“郡主若是有什么疑问,下官也可以帮着审问,徐大人已经死了,郡主节哀顺变。” “谁说死了?”昌菱郡主眼眸一瞪:“不许诅咒封大哥,他一定还活着,被抬走的那个压根就不是封大哥。” 京兆尹只当昌菱郡主是悲伤过度,胡说八道,碍于她是太后最宠爱的郡主,不敢得罪,只好妥协将几个人丢给了昌菱郡主处置。 “多谢。”昌菱郡主摆摆手,让身后的侍卫将人提走。 这一幕恰好被守在不远处的赵臻瞥见,他斜趴在台阶上,咬牙切齿:“徐封,你竟敢欺骗本殿!本殿若是找到你,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第203章 找到证据 昌菱郡主带着人离开。 赵臻强忍着不适紧跟其后。 郡主府内嚎声不断,昌菱郡主并未叫人施刑,怕叫人给弄死了,只一遍一遍的审问,又不停地拿出羽毛挠痒痒。 审了整整一夜,并未有线索。 她也不气馁:“继续审问,没有允许不能停下来,也不准他们吃喝睡觉。” “是。” 饿了三日,受尽精神上的折磨。 加上昌菱郡主不知从哪找来了他们的家人,一个个的五花大绑丢在面前,几人才慌了。 “郡主,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日奉三皇子的命令审问徐封,可徐封骨头硬气得很,不论怎么打都不肯说,咱们只是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徐封……就不见了。” 昌菱郡主眼睛一亮:“人不见了?” “是,是啊,人不见之后偏偏宫里还派人召见徐大人,我们几个实在是没法子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个和徐大人身形相似的死囚打死了,套上了徐大人的衣服。” 听到这个,昌菱郡主又惊又喜:“还真是假的,原来封大哥还活着。” 随后昌菱郡主怒火高涨,这群人也敢严刑逼供,简直该死,她手里提着鞭子朝着几人狠狠的抽打:“混账东西,该死,都该死!” 几人被打得惨叫连连。 直到昌菱郡主打累了才将鞭子随手一扔:“今日暂且饶过你们!” 她要赶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鸣凰,鸣凰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一路小跑快马加鞭地赶到皇宫。 半路上还被太后的人给拦住了。 “郡主,太后请您去一趟。” 昌菱郡主眉头紧皱已有不悦:“等我见过了徐贵妃再去给太后请安。” 嬷嬷听后赶紧拦住人:“郡主,太后就是为了徐贵妃的事才找您,徐贵妃就在宫里好好养着呢,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无奈,昌菱郡主只好跟着去了一趟太后处,太后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直接问:“徐贵妃都和你说什么了?” 昌菱郡主抿唇。 “三日前你拦截京兆尹,带走了几个人提审,这事儿已经传到哀家耳朵里了,怎么,还想隐瞒?”太后蹙眉沉声问。 见瞒不住了,昌菱郡主才轻声开口:“封大哥不是死了,是消失不见了,应该是被人给救走了,躺在棺椁的人压根就不是封大哥。” 太后耐着性子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告诉鸣凰一声,封大哥还活着。” “糊涂!”太后伸出指尖点了点昌菱郡主白皙的额,没好气地说:“你也不想想,徐封要是没死,你母亲前几日在大殿上逼迫皇上成什么了,还有赵臻也因此事被贬成了庶人,这又算什么?” 昌菱郡主满脑子全都是徐封,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一层,她小心翼翼地拉着太后的衣袖:“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昌菱,你可知废太子谋反了?”太后不接话,而是语重心长地说:“边关战事频起,朝廷乱事不断,你皇帝舅舅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不能再被这些小事给牵扯心思了,帝王威严不可侵犯。” 这要是换成了其他郡主,太后绝不会浪费口舌,今日她去看望北齐帝,两鬓之间已经染上不少银丝了,肉眼可见的疲倦,看的太后很心疼。 “不论徐封是死是活,棺椁里躺着的那个必须是他!明白吗?”太后语气凝重:“军心不可乱,皇帝尊严更不能被人随意践踏,皇上在臣子的心里就是天,他是绝对不会做错事的。” 在太后的劝说下,昌菱郡主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乖巧点头。 “是昌菱欠考虑了。” 太后微微一笑,又问:“徐贵妃还跟你说什么了?” 面对太后,昌菱郡主毫无保留:“她说封大哥是被南梁的人给救走了,这事儿和薄家脱不开关系。” “瞧她,又在胡说八道了,薄家现在家破人亡就剩下一个老太太了,怎么会是薄家呢,还有南梁的人怎么敢在北齐京都眼皮底下放肆!”太后虽说是玩笑话,可眼底却是寒凉一片。 “正是因为薄家家破人亡,才最可疑。” 太后挑眉。 “徐贵妃说薄家人知不妙,提前假死离开京城,要是开棺十有八九就是空的。” 昌菱郡主并不关心薄家,但她记得徐贵妃的确是怎么说过。 太后脸色微变:“这事儿徐贵妃是怎么知道的?” 昌菱郡主摇了摇头。 见问不出什么了,太后也就不多问了,叮嘱她去见徐贵妃时一定要说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若是为了徐贵妃好,就按照哀家的话去做,否则徐贵妃要替徐大人翻案,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皇上,下辈子日子可就难熬了。” 一听这话,昌菱郡主立马点头表示什么都不会多说。 将人打发走了,太后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心腹嬷嬷上前:“太后,徐贵妃究竟想做什么?” “先不管她要做什么,去查一查薄家。” 她倒要看看薄家究竟藏了什么心思。 “是。” 临近傍晚心腹才将消息传回来。 “薄大人和薄夫人的棺椁都还在,薄夫人是中毒身亡,但薄家另外出去的是空的。” 太后蹙眉,还真让徐贵妃给说对了。 她看了眼天色:“等昌菱走了,将徐贵妃带过来,哀家有些话要亲自问问。” “是。” 想到了什么,太后瞥了眼心腹:“将薄家老太太给哀家带过来。” 薄老太太入宫已是三更半夜了,冲着太后行礼,太后屏退众人,叹了口气:“咱们已经很久没有闲聊了,才几日不见,你就苍老了十几岁。” 薄老太太战战兢兢的回应:“劳太后记挂,是臣妇的荣幸,臣妇,臣妇无碍。” 太后话锋一转,指尖敲打着桌子:“薄家嫡子嫡女的棺椁为何是空的,如今人在何处,谁给你出的主意?” 一句话问的薄老太太心惊肉跳,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臣妇该死,求太后赐死。” 第204章 册封为后 薄老太太万万没想到太后竟会派人去扒开了薄家祖坟,骇得一句话说不出,只砰砰磕头。 “徐封在何处?”太后问。 “徐大人?”薄老太太一愣,然后摇头,她和徐封的确是见过一面,但后来再也没见了,前几日才听说徐封被赵臻给打死的消息。 为此,薄老太太当时还觉得很惋惜。 “这里没有外人,哀家可以看在咱们过去的情分上,既往不咎。”太后柔和了脸色,语气却仍旧阴沉:“薄元川,薄烟儿虽跑了,但薄家还有九族呢……” 薄老太太被猛地一噎,脸色惨白,动了动唇。 “当年悦贤妃怀有两子的事,你知道多少,那个孩子呢?”太后犀利的眼神看着薄老太太,似是要将人给看穿了。 极强的压迫感逼着薄老太太不得不开口:“那孩子去了南梁。” 太后浑身一震。 前阵子她问过北齐帝,北齐帝告诉她,当年悦贤妃生养的只有一个,外面都是流言蜚语,并不可信。 她信了。 薄老太太垂眸没看见太后眼底的诧异,继续说:“太后,当年臣妇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孩子是徐氏偷偷抱出来的,贤妃娘娘临死之际都没有将此事透露,薄府一直以为那个徐氏的孩子来历不明,才误会了。” 这话太后不信,她可听说薄晏在薄家的被虐待了,是死于一场火灾,她有些不耐烦地追问:“哀家只问你,三皇子从边关坠落悬崖回来后兴性情大变,就是那个孩子对不对?” 诸多证据摆在面前,薄老太太不得不认:“是。” 太后愣住了。 这么说徐贵妃说的都是真的。 薄晏这次回来不仅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搅局的。 回想起从薄晏变成三皇子的那一刻开始,薄家嫁女,柳家内讧,柳皇后惨死,太子被废,三皇子妃昏迷不醒,宁妃死于瘟疫,瘟疫…… 太后又问:“那这么说宁纤云就是南梁女帝了?” 薄老太太摇头:“太后,此事臣妇真的不知情,臣妇只对当年的事知道一些。” 想想也是,薄晏都恨死了薄家,又怎么会将把柄告诉了薄家呢。 一想到这些日子被戏耍了,太后的怒火一次次高涨,几乎都快要喷发,她转头对着心腹嬷嬷说:“将徐贵妃带来。” “太后,这么晚……”嬷嬷看了眼太后的脸色,及时止住话,扭头就走。 薄老太太还不明所以,只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望着面前的太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很快一袭浅白色长裙的徐贵妃就来了,她瞥了眼薄老太太,又看了眼上首怒火中烧的太后,嘴角勾起弧度,盈盈一拜:“臣妾给太后请安。” “徐贵妃对于薄晏和赵臻的事知晓多少,还有关于宁纤云的。”太后问。 徐贵妃眼眸一动,都过了这么多天才知道问,薄晏和陆景宁早就离开北齐了。 “回太后,臣妾之前所说句句都是真的,三皇子是假冒的,宁纤云就是 南梁女帝,她们合起伙来搅乱北齐,目的就是给南梁拖延时间,趁机发兵,夺北齐天下!” 空旷寂静的夜里,这句话令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人家薄晏不仅仅是来毁了薄家的,更重要的是篡权谋国! 太后呼吸紧促。 一只手紧紧的扶着把手,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徐贵妃忽然跪在地上,目光坚定:“太后,臣妾有一计。” 太后眯眼看向徐贵妃。 许久,太后让人将薄老太太送回去,并派了几人寸步不离的守着,警告道:“若是再泄露什么消息,哀家必诛薄家九族!” 薄老太太被吓得不轻,要不是宫女撑着她的身子,她早就倒下了。 月色渐浓 徐贵妃的声音轻灵空绝,笔直的背脊挺直:“在巡城,鹤城,连城都有徐家布置的影卫,臣妾甚至知道朝廷里又有多少人已经倒戈相向。” 太后听后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她站起身将徐贵妃亲自扶起来:“徐贵妃,哀家知道那个孙儿是皇嗣血脉,你受苦了,为了补偿你,哀家会让皇帝许你一个后位如何?” 徐贵妃眼眶泛红,眉宇间尽是傲气:“臣妾多谢太后。” “傻孩子,你救了哀家一命,如今又大义灭亲帮了北齐,区区皇后之位配你,哀家还觉得委屈你了。” 安抚好了徐贵妃。 太后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后半夜了,可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一趟议政殿。 三更半夜太后亲自前来,绝对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大总管不敢怠慢,赶紧推门将北齐帝喊醒,再将太后请进去。 这一夜,议政殿灯火通明。 皇帝迟了早朝。 … 昌菱郡主揉了揉松懈的眼睛,整理好心情后起身去探望徐鸣凰,丫鬟劝;“郡主,您已经连续去了好些日子了,今日就别去了。” “那怎么行,鸣凰现在一定很伤心,我得去陪陪。” 实在是拗不过昌菱郡主,只能帮着打扮然后跟去了。 迈入院子,昌菱郡主惊讶的发现院子里的布置变了,丧堂没了,入眼已是姹紫嫣红的花。 她甚至怀疑走错了。 仰着头看了一眼牌匾,确定无疑,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她看见了贵气逼人的徐鸣凰。 一袭绛紫色复杂宫装,鬓间九支凤钗流苏,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魄。 “鸣凰,你怎么穿成这样了?”她诧异。 虽说徐封还没死,但她还没有找到人呢,鸣凰怎么能穿成这样,且鬓间的簪子还有服饰上的花纹已经远远超过了贵妃的份例。 徐鸣凰走下台阶,看着昌菱郡主,声音柔和了三分;“昌菱,太后已经替本宫平反了,且本宫救了太后,太后决定向皇上提议册封本宫为后,只等诏书颁发,本宫就是北齐皇后了。” 昌菱郡主傻眼了,抬起手摸了摸徐鸣凰的脑门:“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说胡话了呢。” 太后恼徐鸣凰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举荐她为后? “鸣凰,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请太医。”昌菱郡主急着起身就要走,却被徐鸣凰给拦住了。 她微微一笑:“昌菱,我没病。” 恰此时北齐帝身边的大总管浩浩荡荡的带着人来了,他们身后都捧着东西,一左一右在前面的赫然就是凤冠和朝服,金宝金册以及凤印。 第205章 不肯罢休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大总管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礼。 徐鸣凰松开了昌菱郡主的手,轻轻一抬:“免礼。” “谢皇后娘娘。” 这时的昌菱郡主才猛然回过神,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鸣凰,昨日还是被嫌弃的贵妃,冷宫囚禁,吃着残羹剩饭。 今日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后了? “鸣凰,不,皇后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昌菱郡主大着胆子问。 徐鸣凰道:“是太后之意。” 昌菱郡主不明白,眼看着徐鸣凰被大总管给接走去了议政殿方向,她揉了揉脑门,起身就去找太后。 她要问个明白。 没有看见太后却看见了气势汹汹的大长公主。 “母亲?” 大长公主将昌菱郡主拉到了一旁:“昌菱,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府邸,哪也不许去,日后徐家的事,莫要掺和进来了。” “为何?” “母亲还能害你不成?”大长公主一脸肃色,压低声音道:“今儿早朝上你舅舅严惩了许多人,轻则倾家荡产,罢官免职,重则抄家。” 昌菱郡主再傻也能猜到一些,问:“此事和徐家,和皇后娘娘有关?” “嗯!”大长公主才从议政殿回来,被北齐帝骂了个狗血淋头,颜面荡然无存。 她做梦都想不到徐封居然没死。 为了徐封,大长公主严惩了赵臻,这让皇上很恼火。 “还有徐封的名字,日后不要再提了。”大长公主深吸口气:“终究是本宫看走眼了,竟不想他竟有这样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早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大长公主现在恨不得找徐封当面质问,为何要利用自己,还欺骗了昌菱的感情。 简直混账! “母亲也知道了封大哥没死?”昌菱郡主讶然。 大长公主蹙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看向昌菱:“你早就知道了?” 难怪这些日子昌菱郡主的脾气变化了,不像头几天那样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 她还以为是想开了呢。 原来竟是早知道真相了。 “昌菱,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母亲?” 昌菱郡主委屈道:“我一直没机会见着母亲,加上外祖母说,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会影响皇上和母亲的感情。” 大长公主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深吸口气:“怪我,怪我太大意了,难怪徐鸣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八成是看出端倪了,你呀!” 对于女儿,大长公主一脸无奈,被人利用了还不知情,她将昌菱郡主给强制带走。 从现在开始离徐家人都远远的。 徐鸣凰一举封后,北齐帝还将宫里年纪最小的孩子过继到了徐鸣凰膝下,母以子贵,让徐鸣凰不再是简单的皇后。 …… 乌城 陆景宁已经恢复了身份,听着属下禀报乌城的将士们病情已经逐渐稳定,且十五万大军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已经逐渐听从皇令。 女帝亲自挂帅,萎靡的士气大涨。 “陛下。”雪鸢撩起帘子进来,将家书递上前,她拆开书信眉头舒展,只见书信上写着长广王妃已经诊断出三个月身孕了。 母亲有孕,膝下不再孤单寂寞,是件喜事。 帘子再次撩起,步晏走了进来,只是脸色有些难看,陆景宁见状朝着雪鸢使了个眼色。 雪鸢默默退下。 “发生什么事了么?”她朝着步晏走近。 步晏紧绷着脸:“北齐帝册封徐鸣凰为后,徐鸣凰出卖了徐家,给北齐帝提供来一份名单。” 陆景宁脸色微变,也明白这件事究竟有多严重。 “隐藏在北齐京都的根基被拔了。”步晏闭眼,呼吸有些急促:“徐封想回去一趟。” “回去就是送死。”她说。 步晏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将徐封打晕了。 接下来她肯定还会有其他动作呢。 他没有想到有一日徐鸣凰会背叛徐家。 “这场仗已经迫在眉睫,北齐一定会尽快调整,咱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正因为徐鸣凰的缘故,他们的这几个月的努力被大打折扣,留给南梁的时间也不多了。 陆景宁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人,徐大人跑了。”侍卫来报。 步晏脸色微变,转身就走,抢过了一匹战马极快的朝着北齐方向追赶,纵马飞驰果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双拳难敌四手,徐封很快就被拦截了,他坐在马背上,手紧攥缰绳,目光直勾勾盯着步晏。 “我若再不回去,徐家会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徐家不止大房一脉,我还有亲人。” 徐封额头青筋暴跳,怒火冲天:“我要亲手杀了她!” 相依为命的妹妹为了权势,为了富贵,居然什么都抛弃了,甚至连无辜的族人也要牵连进来。 他知道,这是要逼着自己现身。 “你回去也是送死。” “我不怕死。”徐封低吼:“徐家那么多族人相安无事大半辈子了,不能因为我一人,他们跟着遭殃。” 徐封忽然觉低调了这么多年究竟是对是错? 步晏抬起头看向了徐封:“徐鸣凰要的不是你,你留下,我代你前去。” “你疯了?”徐封蹙眉:“你已经在北齐暴露了,一旦露面,必死无疑!” 步晏抿唇:“一切起因都是我,是我步步谋划了这一步,徐家族人也是受我一人牵连,这是我欠了徐家的。” 徐封沉默了。 步晏抬起手让周边的侍卫退下,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徐封,两人视线对视,徐封却道:“为你铺路,是我心甘情愿,此事不怪你……” 说话间步晏一跃而起,将徐封打晕,吹起口哨马儿折返往回走,步晏道:“将人看住了,绝不能再让他跑了。” “是。” 第206章 效仿计策 京都城 夜色寂静无声,薄府皓月当空,偌大的府邸显得有些空旷,薄老太太哪还有半点睡意。 屋檐上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薄老太太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下一瞬窗户被打开,潜入一抹修长的身影。 望着来人,薄老太太愣在当场,前几日她也曾见过一次被废黜的赵臻,目光轻佻,十足的狂妄不屑,更是未曾将她放在眼里。 可眼前这位,虽长得和赵臻一模一样。 但周身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低调内敛,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矜贵优雅,再抬起头时眼底的狠厉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心惊肉跳。 “你……晏儿。”薄老太太老泪纵横,跌跌撞撞往前走,试图想扶一把来人。 却被步晏给让开了。 薄老太太的手就这么落空了,尴尬地举在半空,她眼眶含泪:“晏儿,你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快回去吧。” 步晏弯腰坐下:“薄家落魄至此,可曾想过翻身?” 薄老太太眼眸微微动,重新坐在一旁椅子上,压低声音:“我已土埋半截,早已不再追究这些身外之物。” 步晏掏出一枚玉佩放在了桌子上,薄老太太赫然认出这枚玉佩是她临走前给薄元川的。 “你……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已经重伤成那样,生不如死,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薄老太太语气沙哑,老泪纵横,一副忏悔模样。 可惜,步晏从始至终就连脸色都没变化一下,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在犀利的眼神下,薄老太太很快就溃不成军。 “你想如何?” “让我见太后。” 薄老太太眉心紧拧:“这不可能,我只是失了权势的老妇,只能等召见,根本无权见太后。” 步晏缓缓站起身:“那就想法子给太后带个话,程家大老爷,二老爷,还有三个嫡孙的性命全在太后一夕之间。” 这话惊得薄老太太坐不住了,无比震惊的瞪大眼:“你,你在胡说什么呢,你竟敢绑了程家人。” 那可是太后的母族啊。 太后要是知晓,肯定是大发雷霆。 “两日后我要见太后一面。”步晏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漆黑的窗外。 薄老太太失魂落魄的坐在了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次日 果然听说程家人丢失的消息。 太后得知果然勃然大怒,等北齐帝一下朝,就叫人将皇帝请来:“皇帝,你两个舅舅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折腾了,还有,是谁究竟这么大胆,竟敢掳走了当朝国舅?” 这简直就是狠狠打了太后和皇帝的脸。 北齐帝拧眉,安抚道:“母后,朕一定会彻查到底。” 太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此事是不是和那个孽障有关?要么就是和徐家脱不开关系!” 前几日徐鸣凰才建议将徐家族人接入京城安置,又提供了几分官员名单,后脚程家就遭报复了。 太后岂能不慌。 程家养育了她十几年,又耗费心思将她扶上后位,拥立她的儿子登基为帝。 这些恩情,她就是死了也还不完。 北齐帝沉默。 小太监匆匆赶来;“皇上,太后,六公子找到了。” 六公子,是程家最小的嫡孙,今年才五岁,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被掳走后,程大夫人当场晕厥过去。 “人怎么样?”太后着急地问。 “回太后话,六公子无碍。” 太后一听说人没事松了口气,北齐帝又问:“人是从哪找到的?” “回皇上,是在徐府大门口。” 太后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和徐家有关,皇上,徐家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威胁您,简直太放肆了。” 北齐帝眯了眯眼:“母后,朕这就下令将城门封锁,即刻追查可疑之人,此人必定还在城中。” “快去吧。”太后催促。 上午程家人入宫求太后,两位夫人哭成泪人儿,尤其是程大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太后,老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前阵子还病着好不容易才养好,怎么会被掳走了?” 老的小的都被掳走,这让程家人怎么接受? 太后揉着眉心,心里对徐鸣凰多了份怨气,都怪她出的什么馊主意! “皇上已经在彻查了,无论如何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将兄长和几个孙儿救回来的。” 话音刚落,小太监急匆匆赶来汇报情况,太后眼皮跳了跳,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程家的祖坟被炸了一半! 太后紧扶着把手,勉强坐稳,一气之下怒拍茶桌,震得巨响。 “去将皇后请来!” 程家人不敢再哭了。 太后瞥了眼几人,耐着性子说:“先去偏殿等着。” 这样的姿态实在是见不得人。 程家人互相搀扶起身跟在宫人身后去了偏殿。 “太后召见本宫?”徐鸣凰蹙眉,太后不是说不必她请安了么。 宫女道:“奴婢听说是和程家有关,昨日程家大老爷,二老爷还有三个嫡孙都被掳走了,今儿早上六公子在徐家门口被人发现送回了程家,刚才程家几个夫人入宫求见太后。” 徐鸣凰眼皮一跳,怒道:“竟是有样学样,半点退路都不给本宫留啊。” “娘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奴婢听说太后很生气。” 不气才怪呢。 太后一直都很看重程家。 徐鸣凰抿了抿唇,太后召见她肯定是躲不开了,只好整理了一下裙子后起身去见太后。 太后的怒气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砰! 一只茶盏猛地砸过来,落在她脚边。 猝不及防,吓得徐鸣凰连连后退,小脸发白,无奈的看着太后:“太后。”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如今徐封报复上了程家了。”太后懊恼自己就不该听从徐鸣凰的。 “说,这是不是你们兄妹两合起伙来欺骗哀家和皇帝!” 徐鸣凰绕开了地上的碎渣,来到了太后跟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太后,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想到兄长居然会糊涂至此,为了逆贼竟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看着徐鸣凰替自己开脱。 太后怒气更甚:“要是程家死了一条命,哀家要你徐家十条命赔!” “太后……”徐鸣凰强忍着内心不悦,当初她就已经劝过北齐帝,太后,尽快部署,步晏和陆景宁肯定逃不出北齐境地。 现在惨遭报复,说什么都晚了。 这时一封书信递到了太后手中,打开一看,她脸上微变。 徐鸣凰心跳如雷,生怕又出什么事儿了,小心翼翼的问:“太后,是不是程家人找到了?” 第207章 太后中毒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鸣凰:“来人,请皇后先回去,即刻禁足长春宫,无诏不得随意外出。” 徐鸣凰皱着眉头:“太后……” 太后已经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她撤下,徐鸣凰像是猜到了什么,挣扎道:“太后是不是有人想见您一面,又或者是以臣妾的性命作为交换?” 听这话,太后眸光看向了徐鸣凰。 她也挣脱出宫女的制服。 “太后若是要去见此人,一定要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或者,根本不必以身犯险。” …… 薄府 见过步晏之后,薄老太太一夜未合眼,手里攥着一串檀木珠子急促地拨弄,早已经心乱如麻。 她时不时地看向窗外。 直到门口处传来了骚动,一顶软轿从门口一路抬进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 薄老太太眼皮一跳,太后还真的来了! 轿子撩起,太后弯腰钻出冲着薄家大堂走进去,她凝着脸坐在椅子上,眼神极不耐烦的叫人去请薄老太太。 “臣妇给太后请安。”薄老太太跪在地上行礼,环视一圈,屋子里几乎都快被御林军给包围了。 太后斜睨了眼她:“哀家应约而来,人呢?” 薄老太太冷汗涔涔,豆大的汗珠砸在地上碎成了数瓣儿,仰着头惶恐不安道:“臣妇……臣妇不知,他只说两日后必须要见您,其余的再也没说。” 太后嗤笑一声,耐着性子等待。 彼时门口传来动静。 “是三皇子!” “什么三皇子,明明庶人赵臻!” 门口赵臻就像是见着了亲人一样冲进来,御林军早就得到了命令,直接就将赵臻给拿下。 赵臻挣扎,嘴里喊着:“太后,我要见太后!” 动静传到太后耳朵里,她皱了皱眉,但想到前阵子那个孽障也假扮过赵臻,说不定就是故技重施。 “带进来。”太后道。 很快赵臻就被御林军给带了进来,几人死死地按住了赵臻的肩,迫使他不得不趴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 “太后,我是被冤枉的,徐封根本就没有死,您可要替孙儿申冤啊。”赵臻哭的泣不成声,俨然是没了过往的傲气。 太后瞥了眼,眼底冷意更甚。 薄老太太一眼就认定这是真的赵臻,那日来的步晏是绝对不会跪在地上求饶的。 “混账东西!”太后大骂:“说,程家人被掳是不是和你有关?” 赵臻懵了,他根本不知道程家发生了什么。 “变着法地要见哀家,究竟要做什么?”太后一股脑将怒火洒在了赵臻身上。 薄老太太赶紧提醒:“太后,那晚的人不是三公子,是不孝子孙薄晏。” “薄晏?”太后嗤笑,轻蔑的瞥了眼薄老太太,吓得薄老太太赶紧开口:“是晏公子,薄家无福,岂会有这等血脉。” 太后这才收回神色,她皱了皱眉忽然嗅了嗅空气里隐约还有一股子怪味。 下一刻。 砰! 一声巨响。 火花四溅。 薄家隔壁偏厅已经被炸开了。 巨大的响声让所有的御林军倾巢而出将偏厅给围住了。 太后则被吓得不轻,嘴里喊着护驾。 巨大的声音只有一下。 等了许久也没其他动静了,太后见着外面闹哄哄的,并不想多待,慌慌张张地说:“回宫!” “太后!”赵臻想跟随一块回宫,拉住了太后的裙摆,却被太后一脚狠狠踢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快出门时又是一声巨响。 “快保护太后!”御林军大喊。 太后在众人的保护下钻入轿子内,起程回宫。 御林军将薄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可疑之人,也只找到了两颗火流星制成的炸药。 虚惊一场。 太后回宫后就病了,呕吐不止,高烧不退,浑身还有一股子怪味,即便换了衣裳也还是遮掩不住。 甚至一摸头发,手上便攥着一大把,吓得太后赶紧请太医。 “太后,您这是中毒了。”太医道。 “中毒?”太后不可置信,拔高声音命令道:“还啰嗦什么,快给哀家解毒。” 太医却是一脸为难:“太后,这毒是微臣从未见过的,调制解药恐怕还需要一阵子。” “一群废物!”太后忍不住破口大骂,又召见了其他太医来,几乎说法都是一样的。 无药可解。 北齐帝听闻太后出宫受惊回来,赶紧来探望,强忍着鼻尖的难闻气味,眉头紧皱。 “皇上可追查到了线索?”太后急着问。 北齐帝摇头:“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过母后放心,朕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将人找到。” 太后又想起今日在薄家遇到赵臻的事。 “臻儿?”北齐帝傻眼了,忙问:“母后是什么时候见着的?” “就是上午,两个时辰前。” 北齐帝蹙眉,一旁的小太监却道:“可皇上两个时辰前明明见过三皇子殿下。” 一句三皇子,是北齐帝自知冤枉了赵臻,又找了个理由恢复了赵臻的三皇子身份。 那太后在薄家见到的人是赵臻。 他见得人又是谁? “皇上怎么会想见赵臻?”太后质问。 北齐帝道:“臻儿挨罚得不到救治,一身的伤,走投无路写了封书信倒在了京兆尹门口,京兆尹将书信呈现朕手上,虎毒不食子,毕竟是朕的儿子,朕怎么能忍心见死不救?” 三皇子再混账,那毕竟是亲儿子。 太后道:“不,不对,快将赵臻带过来,还有薄家那个也一并带过来。” 两个里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第208章 借他人之手 御林军再次闯入薄家时,薄老太太还是懵的,眼看着御林军将薄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赵臻。 首领来到薄老太太面前,凶狠道:“三皇子在何处?” “什么三皇子,皇上不是已经废黜三皇子了么?”薄老太太一脸疑惑,却被首领呵斥一顿:“少在这装疯卖傻,我再问你一遍,三皇子在何处!” 薄老太太还不知太后中毒的事,更不知真假三皇子再次出现,见她矢口否认,首领抬起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子:“太后两个时辰前来了薄府,回宫后便中毒了,你敢说自己不知情?” “中毒?”薄老太太傻眼了,本能地觉得这就是一个局。 首领毫不客气地抬手狠扇对方两巴掌,打得薄老太太眼冒金星,嘴角带血,一个没忍住身子一软跌坐在地。 “三日之内要是找不到三皇子,我亲自抄家!” 说罢,首领带着人扭头离开。 殊不知一墙之隔的府邸。 赵臻将此事听得清清楚楚,他挣扎,身子却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赵臻心如死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眼对面翘着二郎腿的男人。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唯有眼神气质不同。 步晏抬眸。 侍卫将赵臻嘴里的布拿走,他立即对着步晏道:“你这个孽障,究竟要做什么?” 步晏脸色微变,飞身而起朝着赵臻的脸狠狠的掌掴下去,啪的一巴掌打得极其响亮:“你没有资格污蔑我!” 挨了打,赵臻也没有妥协,他嘴角翘起嗜血的笑意:“难道我说错了么,你从出生就不被欢迎,害死了徐夫人,现在又害得薄家家破人亡,我听说当年薄家对你可是连一条狗都不如,吃残羹剩饭,被人无尽羞辱……” 啪! 又是一拳。 赵臻闷哼一声,嘴角边溢出血迹,他笑了,继续抬起头看向了步晏:“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步晏指尖挑起赵臻的下颌,两人四目相对,步晏的眸色闪烁着寒凉,赵臻不怕死的继续说:“别以为讨好了陆景宁,你就有靠山了,北齐和南梁必有一战,南梁胜,你就是北齐的罪人,北齐胜,你在南梁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连一旁的侍卫都听不进去了,他冷脸:“大人,此人嘴里不干不净就该狠狠教训!” “你敢!”赵臻扬起脖子,怒瞪了眼侍卫:“你家主子就是个天生贱种,要不是借着我的身份,这辈子在北齐都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步晏深深看了一眼赵臻,那平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他语气淡淡:“知道墨云尧是怎么死的么?” 赵臻蹙眉,这个名字已经很久都没听说了,可他又怎么会忘记,曾经的北齐六皇子。 “他落入我手,我将他送入慎刑司,日日折磨,逼着他说出你的名字,还有关于你的一切。”步晏啧一声:“若不是你巴结柳皇后,被送去南梁做探子的就是你了,这么多年隐忍,可惜了,棋差一着。” 步晏满脸毫不遮掩的鄙夷,刺得赵臻呼吸急促,回想起自己被柳皇后折磨长大,他的情绪就无法淡定。 “蠢货!”步晏松开手,后退一步:“看在某些人的份上,今日我饶你一命。” 叫人松开了赵臻。 步晏转身离开。 赵臻眼看着人走远了,立马爬起身朝着外头走去,背后步晏瞥了眼赵臻的背影。 对赵臻,他终究是下不去手。 这蠢货既然非要出去,就成全他。 “大人,咱们要不要躲一躲。” 步晏轻轻颔首:“是该换个地方了。” 这头赵臻跑到了大街上,疯狂地朝着御林军的方向奔过去,刚一露脸,赵臻就被御林军给抓住了。 “我,我是三皇子赵臻,你们快带着我去见父皇。”赵臻面目狰狞道。 御林军首领闻言:“三皇子别急,属下这就带您入宫。” 先是将赵臻身上搜了个遍,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东西,才将人带入宫,不过并不是去见北齐帝和太后,而是慎刑司。 望着墙壁上闪着寒光的刑罚,赵臻眼皮跳了跳:“带我来这做什么,快带我去见皇上和太后!” 话音刚落,迎面一鞭狠狠地抽在了赵臻身上,赵臻倒吸口凉气忍不住叫出声。 几鞭落下,赵臻脸色惨白,不解地看向了御林军首领。 “大胆逆贼还不快将太后娘娘的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赵臻意识不妙。 御林军首领嗤笑,手下动作没有停歇,一鞭又一鞭狠狠地抽在了赵臻身上,将人打的半死。 … “人还没招?”北齐帝怒问。 小太监摇头:“打的就剩下一口气儿了,还是什么都没说,御林军来报要是再打下去,怕是连命都没了。” 这么打都没招认,只有一种可能,是抓错人了。 被抓起来严刑拷打的人是赵臻无疑。 北齐帝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将人带上来。” “是!” 片刻后被打的半死的赵臻被人抬上来,趴在地上,浑身都是血迹,拼着力气抬起头看向北齐帝:“父皇,是那个孽障绑走了儿臣,是他冒充了儿臣的身份。” “你见过他?”北齐帝眉头一拧。 赵臻点头:“就在薄家隔壁。” 北齐帝闻言立即让人去追查,同时又让人给赵臻请太医,还没消停一会儿,太后那边又不好了。 北齐帝无奈只好赶去了太后那边。 太后唇色呈现乌青,面色惨白,眼珠子瞪的凸起像极了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 一旁还站着徐鸣凰。 徐鸣凰站在床边儿上,迟迟不敢上前,见着北齐帝来了才迎上前,可北齐帝却连一个多余眼神都不给她,直接奔向太后。 “母后!”北齐帝大惊失色,喊了半天,太后才幽幽转过头看向了北齐帝,沙哑着嗓子问:“可有结果?” 北齐帝摇头。 太后眼底的希冀落下,目光一转落在了徐鸣凰身上。 第209章 硬刚到底 徐鸣凰被太后看的心惊肉跳,硬着头皮说:“皇上英明神武,一定会抓到人的。” 北齐帝深吸口气对着徐鸣凰说:“你暂且退下。” “皇上?”徐鸣凰心一沉,知晓这是皇帝和太后要商量什么事,故意要将自己给支开。 不情不愿的离开。 人一走,太后便沉了脸色:“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 北齐帝眉心紧皱,捂着心口不停地叹气:“废太子那孽障搅得边关动荡不安,几个藩王动作频频,朕还不知道京都城究竟有多少人被人给收买了,若再继续折腾下去,民心,百姓,还是文武百官都不安生。” 太后心惊:“事情竟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北齐帝在太后面前卸掉了心防,两肩耷拉着,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不止,坐在一旁椅子上,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错了呢? 见北齐帝如此,太后又岂会不心疼,她强忍着身子不适安慰道:“皇上,哀家死不足惜,但朝廷社稷不可荒废,文武百官也要安抚好,这江山社稷绝对不能被夺走,皇上可要早做准备。” 谁能想到兵强马壮的北齐,叱咤多年,短短几个月之内多少势力分崩离析。 他眸光一拧:“为今之计只有御驾亲征,方能挽回军心。” “御驾亲征?”太后惊呼:“皇帝你一把年纪了,而且身子不好,怎么能冒险呢,一定会有法子的。” 太后一着急,怒急攻心捂着心口说不出话来,吓得北齐帝喊来太医,太医已叮嘱太后绝不能再动怒了,否则会加速体内毒素发展。 北齐帝急忙安抚太后:“母后,儿臣一定会给您寻来解药。” “皇帝,咱们现在步步错,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哀家本就一把年纪了,若再被解药牵制,就成了北齐的罪人了。”太后视死如归,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对着北齐帝说:“从今日开始就让皇后日日侍奉在哀家身边。” 执拗不过太后,北齐帝只好妥协。 从内殿出来,徐鸣凰还站在不远处等候,见着北齐帝,她赶紧走近:“皇上,太后还好吗?” 北齐帝眼眸眯起,眼神中全都是探究:“徐家已经入京都,皇后打算怎么处置?” 徐鸣凰蹙眉,徐家族人是她用来牵制徐封的,是希望兄长及时醒悟,真要对徐家族人下手,她还有些于心不忍。 “怎么,皇后舍不得?”北齐帝一只手束在后腰处,语气低沉:“当初这些主意可都是皇后出的。” 听出言语里的责备,徐鸣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昂起头:“臣妾建议可以当重金悬赏,再以陪伴臣妾为由,将徐家女流弱小之辈全都带入宫,徐家几个长辈送去看守城门!” “看守城门?” “是!”徐鸣凰点头:“皇上大公无私赏了徐家功劳,若是徐家出半点差错,那就是徐家不知好歹,皇上不必看在臣妾的份上宽恕徐家。” 将人就放在城门口,少了一个,徐家其他人都会跟着倒霉。 北齐帝忽然笑了笑,弯着腰将人扶起来:“皇后聪慧!” “还有一事。”徐鸣凰低声道:“有人冒充了三皇子在北齐捣乱,又给太后下毒,将此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为过,那人将放了三皇子,也许想借着皇上的手杀了三皇子。” “皇上何不有样学样,表面将三皇子送去南梁京城,给三皇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呢?”徐鸣凰建议:“步晏在南梁极有盛名,南梁的人若知步晏是个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之辈,还是他国皇子身份,试问南梁的人能不能轻易接受步晏呢?” 北齐帝挑眉:“你的意思是……” “依臣妾之见,皇上应该将四皇子认祖归宗,让众人都知道悦贤妃当年诞下的是一对双子。” 如此一来,步晏顶着北齐四皇子的身份,不论是北齐还是南梁,都是叛徒! 北齐帝脸上的笑容渐浓:“幸好皇后是个女儿身,否则,又令朕头疼了。” “皇上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 一个时辰后北齐帝下旨追查当年悦贤妃生产一事,将四皇子赵晏的身份宣布于众。 并将赵晏这几年隐姓埋名去了南梁的事广为流传,是如何一步步隐忍从落魄乞丐变成了南梁京兆尹,号称百面阎罗。 更甚至连画像都出来了,和三皇子果然一模一样。 “父皇为何会认那个孽障?”赵臻不服气,明明那人做了那么多错事,就应该千刀万剐。 没有人理会赵臻。 太后听后眉心拧紧,又听宫女说:“奴婢听说这事儿是皇后娘娘出的主意。” “又是她。”太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竟一步步将那个孩子搬到了台面上。 此举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太后。”徐鸣凰推开门进来,和之前伺候疫病时一样,洗手作羹汤,穿着简便的衣裙,凡事亲力亲为,闲暇之余还会翻阅古书籍,寻找解毒的法子。 这一切太后都看在眼里。 门外身影闪过,徐鸣凰蹙眉,趁太后不备去了外面,小宫女道:“皇后娘娘,今儿早上程大老爷的尸首被送回去了,程大夫人哭得当场昏厥。” 徐鸣凰脸色微变,然后冲着宫女挥挥手。 “皇后!”太后在里面喊。 徐鸣凰整理好情绪后重新走进去,太后追问:“是不是程家来消息了?” 见瞒不过太后,她只好低声开口:“是程大老爷的尸首被送回去了。” “什么?”太后眼前一阵阵发黑,紧紧的攥着被子,她抬起头看向徐鸣凰:“皇后莫不是想用程家人的命抵换了徐家人的命?” 事实上,徐鸣凰的确是这么想的。 绝不妥协。 就比谁更心狠。 “臣妾准备将姑母的棺椁挖出来,重新落葬。”徐鸣凰道。 太后吸了口气,像是不认识一样看着对方,又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徐鸣凰很有手段。 有些时候退缩未必能换来对方的妥协。 “太后,京都城是北齐的战场,咱们没道理输在自己地盘上。”徐鸣凰沉声道。 第210章 最后底牌 徐鸣凰的话彻底惊住了太后。 是啊,在北齐的地盘还能被人掀了桌子不成? “太后,现在要比的就是耐心和狠,双方对弈,一旦某一方妥协了,离胜利就不远了。” 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徐家,可能步晏不在乎。 那拼死将步晏从宫里带出来的徐夫人呢,当年是徐夫人凭借一己之力将步晏保全。 否则按照当时的规矩,步晏就是不祥之兆,必死无疑。 养母若不在意,那生母悦贤妃呢?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徐鸣凰暂时还不敢提及悦贤妃。 可太后却看穿了徐鸣凰的小心思:“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悦贤妃的骸骨下手了?” 徐鸣凰跪在地上:“臣妾不敢。” “皇后心细如发,聪慧无双,又有什么不敢的,只是皇后可有想过,一旦这么做了,皇后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将来更是遗臭万年。”太后目光紧盯着对方:“难道皇后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么?” 徐鸣凰苦笑:“人死了,还管那些虚名做什么。” 她甚至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恨自己不能亲手报仇。 她的敌人只有两个人,步晏和陆景宁,尤其是后者,她和陆景宁之间不死不休。 太后弯了弯唇:“你倒是看得开。” 下一秒太后犯了旧疾,紧捂着心口差点儿疼得晕死过去,徐鸣凰赶紧喊来了太医。 彼时昌菱郡主也来给太后请安,正巧看见这一幕,她呆愣地看着太后,带着哭腔:“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徐鸣凰将昌菱郡主拉到了一旁,低声说:“昌菱,太后是中毒了。” “怎么……怎么会中毒,可有解?”昌菱郡主往前一凑,徐鸣凰忽然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馨香味,徐鸣凰瞬间屏住呼吸后退几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昌菱郡主,解释道:“太后中计去了一趟薄家,就被人设计了,太医暂时只能保住太后性命,整个太医院都在调制解药。” 她转过身看向了昌菱郡主,眸光闪烁,状似不经意地问:“昌菱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好些日子没消息了。” “我被母亲禁足在了府上,今儿早上母亲出城祈福,我才央求母亲想入宫看看外祖母还有皇后。” 昌菱郡主一脸真诚,徐鸣凰认识对方多年,笃定她不会撒谎,抿了抿唇微微一笑:“长公主怎么想着突然出城祈福?” “母亲犯了头疾,心绪不宁便去了寺里。” 徐鸣凰闻言也不再多问:“咱们好些日子不见了,昌菱,去院子里坐坐吧。” “也好。” 让人端来了茶水点心,宫女一个不注意,手一抖茶水溅到了昌菱郡主的衣服上:“奴婢该死。” 宫女跪在地上磕头。 昌菱郡主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徐鸣凰道:“昌菱,本宫记得你之前在太后宫里小住,还有换洗的衣裳,天凉了,你快将衣裳换下来吧。” 碍于徐鸣凰在场,昌菱郡主不好发作,只好铁青着脸带去换衣裳,徐鸣凰朝着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对方跟了上前。 片刻后昌菱郡主重新换了衣裳走出来,徐鸣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她闲聊几句。 不一会儿传来太后苏醒的消息,昌菱郡主赶紧去探望,徐鸣凰则留在了院子里。 等了会儿,心腹宫女来到了徐鸣凰身边:“娘娘,郡主身上只是普通的香料,并无毒。” 徐鸣凰松了口气,暗叹自己是多虑了。 … 北齐帝派人去薄家隔壁找了一圈,也没看见赵臻说的可疑之人,气得北齐帝下令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找出来。 他就不信了,人还能在眼皮底下蒸发了。 “传令下去,京中有逆贼出没,若是有人敢帮忙藏匿,一旦被人举报,满门抄斩!” 圣旨赐下 满朝文武心惊,有人感叹京都要变天了。 程家一间小院内,平日里并无人居住,院门紧闭,任谁也不会想到机步晏此刻就躺在院子内晒太阳。 反观程家正在办丧事,哭声一片。 程大夫人受不住哭晕了好几次,程二夫人胆战心惊的跪在灵堂前,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的丈夫。 只要门口传来动静,程二夫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灵堂内,程二夫人眼下呈现暗青色,皱着眉头说:“也不知太后怎么想的,明知道是徐皇后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牵扯上程家,为何太后还要让徐皇后侍疾呢?” 这些日子程家早已经将来龙去脉打探清楚了,程家这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程大夫人闻言恨恨地咬着牙,那日去见太后,太后也只是简单的将他们给打发了。 “咱们程家哪比得上皇上的江山社稷重要,连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程家不过是沦为垫脚石了。”程大夫人苦笑,心里何尝不是怨恨太后自私无情呢。 哪怕是提前提醒一声程家有所防备,也不至于让程家落魄成这副模样。 “还有两个孩子怎么办?”程二夫人问。 两个孙儿一个是大房嫡孙,一个是二房嫡孙,都是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的年纪。 一想到孙儿,程二夫人的心就跟针扎了似的,好几日都不敢合眼了。 妯娌俩关系一直不错,平日里程二夫人也是以程大夫人马首是瞻,这次也没什么顾忌道:“藏在京都的那人,说白了就是冲着徐皇后去的,徐皇后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自己的族人都能下手,无非就是徐皇后要逼出幕后之人,那人一日不出现,程家扣留的人就有危险,上头的人拿命不当命,咱们却不能再坐视不理啊。” 这话,程大夫人认可。 “徐皇后该死!”程二夫人恨恨得咬牙切齿。 程大夫人轻声低呵:“别乱说,当心隔墙有耳。” 她压低声音看了一眼程二夫人:“我只担心弄死了徐皇后这贱人,会坏了皇上和太后的计,到时候迁怒了程家,得不偿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如何?”程二夫人被磨蹭的没了脾气。 程大夫人稍稍思考后,眼眸微微挑起:“程家或许不重要,那长公主要是被人掳走了呢?” 长公主可是太后的掌上明珠。 她就不信太后能坐视不理! 程家办事速度极快,早早就摸清了长公主的动态,乘人不备,将其掳走,并藏了起来。 长公主失踪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北齐帝闻言怒不可遏:“谁这么大胆竟敢掳走了长公主,放肆!” 京都天子脚下,动作频频,这已经是在狠狠的打北齐帝这个皇帝的脸了。 第211章 出宫祈福 “长公主被掳走了?”徐鸣凰拧眉,她刚想对长公主有点动作,人就不见了。 兄长得长公主照拂过,她十分确定绝对不会对长公主下手的。 可对方万一是步晏呢? “你让开,我要见皇后娘娘!” 门外传来了昌菱郡主的怒吼声。 不一会儿昌菱郡主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红着眼眶瞪着徐鸣凰:“外面都说我母亲是因为你心狠手辣的缘故,才会被牵连掳走,是不是?” 徐鸣凰蹙眉。 “是你不择手段利用了我接近了太后,坐上了如今的皇后宝座,又拿着徐家族人的性命威胁在外的封大哥妥协,是不是?” 昌菱郡主怎么都没想到她只是帮徐鸣凰求情见一面棺椁,后面的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还将母亲给连累,昌菱郡主悔得肠子都青了。 徐鸣凰默默忍受了昌菱郡主的指责跟辱骂,她垂眸,等着昌菱郡主的怒火渐渐平息,才安抚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本宫可以和你保证,绝对没有人敢伤害长公主。” 徐封受长公主庇佑,步晏碍于徐封的面子,岂敢对长公主动手? 论身份,长公主还是步晏的亲姑姑。 两人无冤无仇,步晏抓走长公主也只是吓唬吓唬,未必就是真的想动手。 “啪!” 昌菱郡主二话不说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了徐鸣凰的脸上,怒道:“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那可是我母亲!我怎么能赌一把?” 挨了打,徐鸣凰脸上划过一抹恼怒,但转瞬即逝,眉眼瞥见一抹明黄色身影出现。 她慌忙起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北齐帝目光从徐鸣凰脸上划过,又看了眼哭成泪人一样的昌菱郡主,不仅没有怪罪,反而温和开口:“昌菱,朕一定会将你母亲救出来的,你先回去。” 昌菱郡主像个受伤的孩子扑在了北齐帝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哽咽,北齐帝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了,快回去洗把脸。” 让宫人将昌菱郡主给带走了后,北齐帝看向了徐鸣凰:“朕打算让皇后去护国寺替太后祈福一个月,今日就出发。” “什么?”徐鸣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祈福? 去了护国寺还有她的选择么? “皇上这是要放弃臣妾么?”徐鸣凰跪在了北齐帝脚下:“步晏抓走了长公主只是想吓唬,未必是真的,您可千万别上当妥协。” “程家五人,一死一伤,还有三人下落不明,现在长公主众目睽睽之下被掳走,你可知文武百官乃至百姓对皇后是什么态度?” 徐鸣凰沉默不语。 北齐帝一字一句地说:“祸国妖后人人得而诛之!” “皇上?”徐鸣凰声音颤抖:“那您呢,也是这么想的么?” 北齐帝忽然抬起手挑起了徐鸣凰的下巴:“皇后是聪慧,但法子太激烈,已经引起不少反噬了,朕不能听之任之了。” 没了耐心后站起身让人准备,一个时辰后让皇后即刻出宫给太后祈福,徐鸣凰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 被宫人强制换上了代表皇后的服饰,一步步搀扶离开了长春宫,又被人按在了轿子上,从宫门口抬出去。 徐鸣凰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把手,几次想站起身却被宫人提醒:“皇上说只要皇后娘娘能熬住一个月,必定会亲自将您迎回宫,皇后的位置仍旧是您的。” 一句话打消了徐鸣凰的动作。 她闭了闭眼。 耳畔是百姓们的指责和辱骂。 “这就是徐皇后啊,小小年纪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 “真是白眼狼,要不是她,长公主也不会被掳走,恩将仇报。” 不知是谁朝着轿子方向扔来一枚臭鸡蛋,正好砸在了她的身上,蛋液滑落,传来恶臭味。 徐鸣凰睁开眼,皱着眉强忍着没有发作。 “砰!” 臭鸡蛋,小石头子,还有烂菜叶朝着她扔过来。 “住手!快住手!”侍卫拔剑怒喊。 吓得百姓们纷纷后退几步。 辱骂声却不断。 徐鸣凰忍着狼狈,倔强高傲的抬起头逼着自己将眼泪收回去,她看向了一旁的心腹,低声叮嘱几句。 “皇后娘娘……” “就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做。”她命令道。 心腹点头,不敢违抗。 终于抵达了护国寺,因皇后到来,寺内早就被打点过了,只有她一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看向了佛像,嘴里念叨着什么。 “娘娘,徐夫人的棺椁已经空了。”心腹道。 徐鸣凰倏然睁开眼。 “奴婢赶到时已经被人挖掘过,而且土都是新的,奴婢估计不会超过半天。” 已经有人提前一步将徐夫人的棺椁给带走了,那她手里的牌又少了一张,最后一张底牌就是悦贤妃了。 只是悦贤妃葬于皇陵,她若动了,必定会惹皇家不满。 “搜查方圆几十里之内有没有人葬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徐鸣凰道,似是想到了什么,咬咬牙:“派人出省去一趟徐家祖坟……” … 徐封头上戴着帷帽,和步晏站在一块,将徐氏重新安葬后,徐封心情有些复杂:“她何时变成这样不择手段了。” 步晏嗤笑:“皇陵动不了,你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思来想去,徐封脸色微变,摇头道:“不,不会的,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 若要动,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只要达成目的,有何不可?”步晏按了按头上的帽子,挡住了脸,听着四周风声四起,低声道:“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快走。” 第212章 统一战线 护国寺 木鱼声渐渐传入耳中,徐鸣凰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目光盯着悲天悯人的大佛,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连续几日,周遭安安静静。 这日她礼佛结束后,站在万千台阶眺望远方,蹙眉问:“外面是什么动静?” 侍女道:“奴婢听闻是皇上要御驾亲征。” 徐鸣凰眼眸微动,有些不可思议,嘴角翘起一抹讥笑,就凭他那副身子如何御驾亲征? “这些天护国寺可有什么动静?” 侍女摇头。 不对劲。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一个都不来。 此时山脚下走上来几个妇人,徐鸣凰远远望去,看见了领头人是程大夫人。 “今日程家来护国寺给程家大老爷点长明灯。”侍女解释。 徐鸣凰蹙眉,想起程大夫人疾言厉色的样子,不想过于纠缠,转身就想走却被程大夫人喊住:“皇后娘娘请留步!” 徐鸣凰停下脚步。 程大夫人今日就是为了徐鸣凰而来,她快走几步来到了徐鸣凰面前,屈膝行礼。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她虚抬手。 程大夫人起身:“皇后娘娘可知皇上这几日就要御驾亲征了?” 身后的程二夫人又道:“长嫂,皇后娘娘远在护国寺,又怎么会知道城中事。” “瞧我这记性。”程大夫人嘴角扯开一个笑容,抬眸时目光里的阴狠却叫人心惊不已:“皇上御驾亲征,太后下旨让皇后娘娘继续留在寺里祈福,等皇上何时归来,何时再回去。” 徐鸣凰猛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北齐帝明明答应过她,一个月后就会让她回宫地。 说话间周遭的侍卫像是等到了命令,有条不紊地朝着山下离开。 “你们怎么走了?”侍女大喊。 侍卫就像是没听见一样,陆陆续续离开,顷刻间所有侍卫都走了,徐鸣凰瞪大眼。 撤了侍卫保护,北齐帝这是要她自生自灭? 不,不会的。 做皇帝岂能言而无信? 程大夫人眼看着所有侍卫都走远了,面上的厌恶也不再遮掩了:“徐皇后年纪轻轻,心狠毒辣,连自己的至亲都能利用,也难怪会众叛亲离了。” 徐鸣凰蹙眉。 “长嫂。”程二夫人轻轻拽了拽大夫人的衣袖;“莫要错过了吉时,点长明灯要紧。” 在二夫人的劝说下,程大夫人这才愤愤的收回了手,进了大殿跪拜,两妯娌跪在了蒲团上。 “为何阻挠我?”程大夫人质问,眼眶泛红,她恨不得亲手杀了这贱人。 “长嫂众目睽睽之下为难一国之母,可想过程家会被人冠上什么罪名,皇后固然可恨,要让她死的人太多了。”程二夫人还是有些理智的:“皇上御驾亲征在即,又撤销了护卫,接下里肯定会有很多朝廷命妇来上香的。” 程大夫人眉心一皱。 正如程二夫人预料的那样,不到半天的功夫来寺庙上香的人多了起来,其中就有人打扮成普通百姓模样,腰里藏着一把匕首,看见徐鸣凰就扑了过去:“贱人,你妖言惑众杀了我全族,我要你偿命。” 徐鸣凰被吓得不轻,一伸手将侍女拽过来。 只见那人抬起手一刀劈在了侍女的脑门上,侍女连呼叫都不曾,瞪大眼僵直倒下。 “啊!”胆子小的被这一幕吓得失声尖叫。 却早有人捂嘴,将人给拽走,佯装没看见这一幕。 有些人犯了众怒,所有人都恨不得她去死,只是碍于皇后身份不敢动手,怕祸及家人。 可要是没了家人呢? 那就没了顾忌。 徐鸣凰扭头就跑,一路钻入了人群中。 那妇人紧跟在身后追赶,许是太激动,还被绊了一跤,重重跌倒在地,手上的刀径直飞了出去。 其中一位夫人见状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弯腰好心地将人给扶起来:“佛像前不能见血,出去等着吧。” 徐鸣凰看见这一幕气得不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帮着凶手,本宫是皇后!” 没有人理会她。 好似这个皇后压根不存在。 倒是主持来了,徐鸣凰赶紧向主持告状,程二夫人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犯了失心疯,怎么会胡说呢,我们这么多人也没有看见持刀行凶之人,您怎么随意污蔑人呢?” “就是,我们也没看见。” 众人齐齐统一战线。 京都的贵妇从未像此刻这么齐心协力过。 她们的至亲,远房亲戚或多或少都被徐鸣凰的那一份名单给害了,死的死,伤的伤。 血海深仇凑一块,她们恨不得将眼前的皇后娘娘生吞活剥。 主持闻言疑惑地看了眼徐鸣凰。 “主持,本宫要回宫。”徐鸣凰的情绪有些激动,再耽搁下去,她迟早会死的。 死的这么憋屈,她的仇怎么办? “皇后娘娘奉旨在护国寺替太后祈福,期限未到,若是擅自离开护国寺,诚意不足,被菩萨怪罪,万一牵连太后,皇后娘娘可担待不起。”跪在蒲团上的程大夫人缓缓站起身,嘴角噙着讥笑:“皇后娘娘,您不会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吧?” “……你!”徐鸣凰语噎。 一张嘴根本说不过这么多嘴,又气又怒,根本没辙。 主持自然是相信了人多的一方,不敢明面上得罪了徐鸣凰,只好劝:“皇后娘娘,我佛慈悲度众生,您若是诚心祈祷,太后一定会更快恢复的。” 徐鸣凰深吸口气,瞥了眼众人:“罢了,本宫祈福就是,不过,程大夫人可要一直陪着本宫,从今日开始本宫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程大夫人挑眉。 “长嫂身子不好……”程二夫人想要婉拒。 徐鸣凰命令道:“这是旨意,不得抗旨!” “皇后娘娘这也太霸道了,诚意一点儿也不足。” “这你就不懂了吧,皇后娘娘压根就没想让太后好,吃不了半点苦头。” 不论对方怎么说,徐鸣凰佯装没听见,寸步不离地跟着程大夫人身后,就是死了,也要拽上一个替死鬼。 程大夫人不以为然。 僵持许久,众人散去。 眼看着天都黑了,程大夫人也没有要离开大殿的意思,仍旧跪的笔直,手里捏着檀木珠子,一颗一颗地转动着。 徐鸣凰咬牙忍着。 三更半夜。 程大夫人睁开眼,在寂静的夜色里忽然笑了笑,尖锐的笑声让徐鸣凰浑身发毛。 “你笑什么?”她问。 “皇后娘娘是不是在等徐大人来救你?” 程大夫人慢慢转过身,坦然道:“徐大人就在程府住着,来之前,我问过徐大人,是否愿意给皇后娘娘一条活路,只要徐大人肯开口,程家就有的是法子将你救走,自此以后隐姓埋名,自由潇洒,这世上就少了一个徐皇后。” 徐鸣凰怔怔地看着程大夫人,看她眼神无比认真,不像是说假话。 第213章 逐出族谱 徐鸣凰懵了,又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兄长又是怎么说的?” 程大夫人故意卡住了,没有继续说,而是打了个哈欠:“礼佛一日,我乏了,皇后娘娘,臣妇告退了。” “你站住!”徐鸣凰将人给拦住:“今日必须跟本宫说清楚,兄长究竟何意?” 看着徐鸣凰一脸焦急模样,程大夫人嘴角弯起弧度:“我丈夫因你之故丧命,总不能就这么算了,皇后娘娘不如在菩萨面前磕三百个头如何?” 见程大夫人不肯说,徐鸣凰一咬牙,转过头就跪在了蒲团上,冲着佛像磕头。 身后的人就这么淡然地看着。 月色皎洁 一人跪在蒲团前不停地咳嗽,从一到了三百。 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徐鸣凰摇摇晃晃地撑着身子站起来,看向了程大夫人:“这下可以说了吧?” 程大夫人有些怜悯地看着对方,啧啧两声:“徐大人说,徐家大房从未有过嫡女。” 一句话宛若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徐鸣凰的脸颊上。 这是不认她的意思。 “我问徐大人该如何处置皇后娘娘,徐大人说,与他无关。”程大夫人看着徐鸣凰脸上呈现灰白色,心里十分痛快,继续说:“皇后娘娘如今也体会到了六亲不认,万夫所指的下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说罢,程大夫人起身就走。 有些时候杀了一个人,远远没有诛心来的解气。 她站在佛堂前,浑身麻木,抬起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回想起和兄长在一块的日子。 他亲手教她琴棋书画。 徐封从小身兼重任,一己之力将徐家扛起来,吃过太多苦头,而她,没有贵女头衔,日子过的却一点儿也不比京都贵女逊色。 从何时开始,兄妹感情变了呢? 大抵是她第一次入宫,就被京都的繁华迷了眼,她远远的看见了柳皇后穿着金灿灿的凤冠站在御花园里,嫔妃们冲着柳皇后屈膝行礼。 她又碰巧入了北齐帝的眼,不顾反对做了妃子,又使用秘药强行有孕。 这一切,兄长都很生气。 耳边脚步声传来。 徐鸣凰赫然抬起头,泪水盈盈的看着月光下的来人。 一句兄长如鲠在喉。 徐封看着娇小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我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会扶持这个孩子上位,终究是低估了你和步晏之间。”徐鸣凰语气里隐隐还有些疑惑。 徐封轻轻叹气,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压低声音;“以你的性子,那个孩子一旦坐上皇位,接下来就会杀了一切有机会威胁皇位的人,也包括我。” “岂会!”徐鸣凰不甘心的摇头:“你是兄长,我岂会对你动手?” 从前徐封只当她任性骄傲,没想到她为了逼迫自己出现,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徐鸣凰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可是你的亲外甥啊。”她掩面痛哭,将这一切都怪罪了失去孩子之后才会情绪不稳,做出这些令人气愤的事。 徐封眸光变得复杂,看着自己抚养长大的妹妹,没有同情,只有恼怒:“你明知北齐帝是咱们的杀父母仇人,你竟敢还想用他的血脉来报仇,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哪怕是徐鸣凰一时生气,将北齐帝杀了,徐封拼尽全力也会将徐鸣凰救出来。 十几年前,北齐帝外出巡游时巧遇山贼袭击,被路过的徐氏夫妇救下,还没等徐氏夫妇自报家门,北齐帝便将徐氏夫妇带来的所有人全部绞杀。 原因竟是因为徐氏夫妇撞见了北齐帝对着劫匪求饶那一幕,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为了维护那可怜的帝王心,杀了救命之恩的忠臣。 父母惨死时,徐母的腹中还有七个多月的身孕。 一幕幕都在徐封脑子里徘徊。 这样的仇恨怎么能让他忘记? 偏偏亲手养大的徐鸣凰为了荣华富贵,竟怀上了北齐帝的孩子,这让徐封坚决不能容忍。 “你的孩子不是我杀的。”徐封道。 徐鸣凰激动:“是陆景宁!” 她一直都知道幕后还有陆景宁的一份参与,徐鸣凰朝着徐封走近:“兄长,我才是你妹妹,陆景宁不过是利用你们,还有步晏,心狠手辣,等上位那一日绝不会容留你在身边的。” 徐封看着疯癫的妹妹,叹了口气。 “那昌菱呢,你也不在意了么,要是昌菱知晓你参与谋逆,你觉得她还会同你一心一意么?”徐鸣凰激动:“现在还有挽留的余地,北齐的江山还是赵家的,步晏,他只是个孽种,德不配位!”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无药可救。” 徐鸣凰骤然一愣,抬眸朝着说话的声音看去,月色笼罩下一抹修长的身影渐渐浮现。 “步晏!”她疾言厉色:“都是你怂恿了兄长!” 步晏朝着这边走来,嘴角勾起冷笑,对着徐封说:“山下的侍卫来了,她猜到你肯定会来,早早就部署了,被遣散的侍卫只听命她一人,狗皇帝承诺她,用你换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被人戳穿的心思,徐鸣凰的脸色露出了心虚,一把抓住了徐封:“兄长,莫要听他胡说,我是你妹妹呀,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将来你还怎么和父母交代啊。” 徐封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眸色冷淡:“今日起,你已被我逐出徐家族谱,日后生死和徐家无关。” 第214章 不是叛贼 夜色寂静 月光下她看见两个人影渐行渐远。 徐鸣凰的喉咙涌出一抹腥味,半边身子都不能动弹了,只能眼看着人走远了。 一炷香后 御林军的人来到了徐鸣凰面前:“属下给皇后娘娘请安。” 徐鸣凰眨眨眼,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御林军的人不明所以,似是想到了什么,点开了穴道。 “去山下,快,快追!”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两人肯定还没走远。 御林军得到了命令,飞速赶往山脚下。 这一夜护国寺人仰马翻,徐鸣凰就站在大殿上一动不动,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若是没有将人给抓住,她这辈子都回不去京都城了。 “着火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从护国寺的后山燃起了熊熊大火,连绵不绝,惊的寺里无数香客纷纷跑出来。 护国寺乱成了一团。 徐鸣凰的心咯噔一沉,命令道:“将山下的路给封死,不许任何人出入,若有违背者,格杀勿论!” 那两个人一定是想趁乱离开寺里。 做梦! 殊不知两人早已经走远,趁着夜色消失在北齐京都,一路赶往边境,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逗留。 夜里的风刮在脸上有些冰冷,徐封呼吸紧绷。 “还想回去?”步晏问。 徐封嗤一声:“怎么会呢。” 他今日冒险来护国寺就是想给徐鸣凰最后一个机会,只要她认错,他就会找个地方养着她一辈子。 可惜,目光触及了徐鸣凰眼底的野心勃勃还有满腔怨恨时,徐封知道,那个聪明伶俐的妹妹再也不见了。 “她手上沾染太多人的血,既然选择了,就应该承担后果。”徐封甩了甩脑袋里的想法。 今日一行,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妹妹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边境,见着陆景宁已经是七八日后了。 “陛下,大人回来了。”雪鸢提醒。 陆景宁蹭的站起身,将手中的奏折放下,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帘子撩起,迎面走进来的步晏和徐封二人。 这也是徐封第一次正式打量陆景宁,拱手:“见过南梁皇帝。” “不必多礼。”陆景宁虚扶起一把。 徐封受宠若惊的站起身,站在了步晏身旁,来之前他已经听说了自己和步晏的名声,在南梁并不算好。 毕竟是北齐的臣子。 陆景宁看穿了徐封的心思,解释道:“若徐大人为难,有些事不必掺和,南梁只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公道。” 连带着还有步晏:“孤不想你们二人被世人辱骂卖国贼。” 他们来之前,陆景宁就已经找好了地方安置二人。 不需要他们插手过问。 北齐和南梁终有一战。 徐封震惊陆景宁的做法,也十分佩服,他来南梁的这一路的确是备受煎熬。 “今日孤给你们接风洗尘,抛开身份,只是知己。”陆景宁道。 徐封看向了步晏。 步晏点头。 临行时,步晏对着徐封说:“他日我若为帝,必不会犯南梁,仅此而已。” 徐封道:“我必定誓死追随。” 第215章 趁机作乱 几乎将护国寺全都翻出来也没找到那两人的身影,徐鸣凰这才有些慌了,明日就是约定的一个月之限。 护国寺的热闹退散。 她站在三千台阶上方,心里五味杂陈。 直到入夜,宫里来人了,举着托盘送来了三样东西。 匕首,毒酒还有白绫。 “皇后娘娘,皇上说太后病重,若皇后娘娘能下定决心终身留在护国寺替太后祈福,定会给您一个颜面。”宫人道。 徐鸣凰袖下拳头紧紧攥着,抬眼,瞥了眼门口徘徊的几十个御林军,个个手拿武器,浑身尽是肃杀之气。 逃,是不可能的。 一整院子的凝重氛围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嗓子像是被一团棉花给堵住了,她沙哑着声音问:“非要如此么?” 宫人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皇后娘娘忘了么,这可是您当初自己要选择的。” 徐鸣凰后悔了,那一晚她就不该顶撞兄长。 或许好好说话,徐封就将自己给带走。 “皇后娘娘?”宫人提醒。 徐鸣凰瞥了眼那三样东西,极不甘心的端起一杯毒酒,凑近唇瓣,闭了闭眼,手抖得厉害迟迟没有张开嘴。 “皇后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皇上还等着奴才去交差呢。”宫人催促。 啪嗒! 终是没有勇气喝下这杯毒酒,手一滑,毒酒落地碎成数瓣,她睁开眼:“本宫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宫人已经没了耐心:“皇上吩咐,若是皇后娘娘迟迟不肯选择,那只能奴才代劳了。” “你回去复命,就说本宫还有事要禀报……”徐鸣凰放下尊严,伸出手去拉宫人的衣袖,似是恳求。 宫人岂敢耽搁,当即选了白绫,又对着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一左一右的按住了徐鸣凰。 白绫套在纤细的脖子上,稍稍用力,徐鸣凰脸色骤然惨白,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确定人没有了呼吸。 宫人才回去复命。 次日 北齐皇后祈福期间被南梁探子潜入谋杀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飞过大街小巷。 北齐帝痛心疾首,并下令要御驾亲征,讨伐南梁。 两日后 南梁率先在边境开战,由南梁女帝陆景宁亲自上阵指挥,初战告捷,打得北齐溃不成军。 南梁士气大振。 另一头北齐帝出发半个月后,晋王在京都城起兵造反,极快地占领了京都城。 仅用了两日的功夫就攻入皇宫。 北齐帝闻之大怒,怒急攻心一病不起,营帐中的太医昼夜不停地守在了北齐帝床榻前,寸步不离。 消息不胫而走,北齐国权臣百姓得知后大乱。 三军无心战事。 南梁又用不足十日的功夫连攻两座城池,势如破竹。 北齐帝一气之下当场昏死,情况极其严重。 彼时晋王在京都逼着太后下旨立储君,太后不从,被晋王关在了宫殿,私底下还动了刑。 “真是造孽啊。”太后跪在蒲团上,她喉间涌出腥味,支撑不住也要被宫人给架在蒲团上,甚至已经好几日不吃不喝,短短几日,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晋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太后。 太后仰着头看向了来人,破口大骂:“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晋王嗤笑,抬起手便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太后脸上,毫不留情地将人直接打倒在地,太后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猛地吐了口血。 “王爷,不好了,四皇子带兵入宫了。” “四皇子?”晋王挑眉:“就是那个孽种?”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厮杀声,刀光剑影,杀气腾腾,腥味顷刻间染满了上空。 晋王脸色微变,正要往出走时忽然一把刀架在了晋王的脖子上,晋王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心腹侍卫。 侍卫道:“王爷,对不住了。” 不等晋王反应,侍卫手起刀落,直接将晋王的人头给砍下来,鲜血溅在了太后的脸颊上,温热刺鼻。 太后傻眼了。 从四皇子入宫起仅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晋王的人就被束手就擒了,宫乱结束。 赵晏推开门走进来。 银色铠甲恍的太后睁不开眼,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了来人,忽然大笑出声,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四皇子……好一个四皇子啊!” 赵晏示意让人将太后扶起,屋子里很快就被人整理干净,撒上了柚子水,焚香后遮掩了腥味。 宫人又给太后穿上了干净的衣裳,将人扶坐在椅子上。 “都退下吧。”赵晏道。 太后嗤笑一声:“好一招清君侧,明明是谋逆不轨的罪臣,却利用了晋王,洗白了自己,让所有人都成了你的垫脚石,赵晏,你果然好计谋。” 赵晏不置可否。 他的确是利用了晋王。 这时侍卫端来了一盏茶,赵晏将一粒药丸丢入茶中,然后端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蹙眉:“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杀了哀家灭口,还是要栽赃嫁祸给晋王?” “这是解药。” 一句话堵得太后哑口无言,睁大眼睛看着他。 赵晏坐在了一旁椅子上,身子坐得笔直,太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人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北齐帝大限将至,已经撑不回来了,北齐人心惶惶,太后应该要尽快做决定。”赵晏语气低沉:“这个皇位除我之外,无人能做,此刻,我只要一个名正言顺。” 这话要是一个月之前说,太后必定会辱骂一句放肆。 但现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拒绝。 “哀家要是不答应呢?”太后嗤笑,绝不会随了赵晏的心 赵晏低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我若是乱臣贼子,太后和北齐皇室就是阶下囚,灭国罪人,不出两个月南梁的铁骑就会兵临城下,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北齐,改朝换代!” “你!”太后猛然变了脸色,心口起伏被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平息怒火后,看向了赵晏:“哀家立你为储,你也未必不会将江山拱手让人,到时还是一样的改变不了现在的结果。” 赵晏长腿一迈站起身,回头瞥了眼太后:“我不是同你商量,天亮之前,我要看见诏书。” 威胁之意,尤为明显。 太后气急败坏地冲着赵晏的背影破口大骂。 下一瞬,程大夫人和程二夫人被人领进来,推向了太后,两人披头散发,浑身上下还有伤,其中程大夫人的脸颊上还有明显的巴掌印。 “这是谁打的?”太后怒问。 程大夫人捂着脸痛哭流涕。 “是禁卫军首领何大人动手的。”程二夫人咬牙切齿,谁能想到何大人居然早早就投敌了。 程大夫人也只是骂了他几句,就被揪住领子狠狠的打了好几巴掌,那架势像是要把人给活活打死。 “太后,京都城乱了,好几个王爷连夜议事,多少百姓出逃,要是再不及时制止,北齐会出事的。”程二夫人劝。 谁能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京都城就换了天? 太后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的捏住了扶手,回想起赵晏的话,整个人不寒而栗。 支持了赵晏,京都城会恢复平静,赵晏有南梁做靠山,定能压住那些王爷。 若不支持,赵晏不仅不会帮着北齐,还会趁乱闹事,引狼入室将北齐彻底换了天。 这后果不是太后能承受的住的。 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你们觉得四皇子上位,如何?”太后问。 程大夫人跟程二夫人面面相觑,许是被打怕了,程大夫人捂着脸不吱声,倒是程二夫人开口道:“若不支持四皇子,咱们等不来援军和其他人救治,绝对会被四皇子第一时间弄死。” 这是事实。 太后长叹:“是啊,已经没有选择了。” 即便是现在就死了,也葬不成皇陵,说不定还要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一想到让那个孽障坐上皇位,简直比杀了哀家还要难受!”太后捂着心口气愤不已。 程二夫人低声劝;“先稳住四皇子,等大局定下后,来日方长。” 这话倒是宽慰了太后。 于是太后派人去给赵晏传话,并将一封懿旨带去,上面清楚的写着是和皇帝一同认可四皇子立为储君。 赵晏手握懿旨,面色淡然。 他还在等。 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京都城传来噩耗,北齐帝驾崩了。 赵晏豁然起身。 第216章 挫骨扬灰 “啪!” 太后手中的茶盏猛然落地,碎成数瓣,她猛的晃了晃身子一把拽住了扶手才稳住。 “你,你刚才说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宫人跪了一地,俯首痛哭流涕。 “太后您节哀。” 太后不信,明明昨日赵晏来时还说北齐帝只是病了,怎么今儿就传来噩耗? 一定是骗自己的。 “去,去将人给哀家请来!”太后怒拍桌子,沉声吩咐,连一声太子或是四皇子都不愿意称呼。 贴身心腹弯着腰退下。 等了半个时辰,人没请来,宫人回应:“太后,文武百官入宫觐见,将殿下给团团包围住了。” 太后蹙眉。 彼时大长公主急匆匆走了进来,红着眼眶扶住了太后:“母后!” 见着女儿相安无事,太后松了口气,上下打量,大长公主道:“儿臣只是被人关在院子里不能联系外头,并未受委屈,母后,皇兄驾崩,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长公主惶恐,她从未看过京都的街道这么凌乱。 以往热闹的大街上百姓的身影寥寥无几,倒是有不少带着兵器的士兵在大街上来回穿梭。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使人不自觉浑身发寒。 太后听大长公主说起外面的情况,她沉默片刻,两肩耷拉着坐在了椅子上。 “母后,文武百官都在大殿,势必要选一个新帝上位,难不成还真的要让四皇子上位?” 从认祖归宗到四皇子,再到太子,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那个位置了,赵晏只用了短短十日的时间。 太后深吸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认祖归宗便是引狼入室,白白给了他名正言顺的机会,晋王那个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现在就看文武百官能否说服他了。” 虽是这样想,但太后觉得希望渺茫。 当初双生子被爆出来,太后也派人打听过百面阎罗的名声,一样的有手段,极残忍。 “这三个月以来搅得京都城天翻地覆,要是没有点手段早就暴露了。”大长公主还未见过这位素未谋面的侄儿。 但心里始终有芥蒂。 毕竟不是皇家长大的孩子,血统纯正又如何,和北齐皇室的人没有一点亲近感情。 这样的人上位,又怎会善待至亲? 太后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先莫要着急,再等等。” 从白天等到了天黑。 太后就坐在上位,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大长公主的手,期间宫人送来了吃食,两人挥挥手,哪还有心思吃。 终于等到了后半夜,有消息传来。 太后坐起身:“如何?” 宫人跪在地上,粗喘着气:“回太后话,文武百官全部拥立太子灵前继位,钦天监已经算好日子,三日后吉时吉日举办登基大典!” “什么?”太后一愣,这个结果她倒是不意外,只是意外文武百官都拥立了他赵晏。 大长公主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太后轻轻拍了拍大长公主:“莫怕。” 两人静坐到天明,天际破晓时她们听见了叩拜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赵晏来了一趟。 对着太后拱手:“听闻太后昨日找我,可有什么事吩咐?” 面对太后时还有几分尊敬,有几分真假就不得而知了,太后瞥了眼赵晏:“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安置先帝还有哀家?” “一切按祖制办。”赵晏低声道:“追封悦贤妃为圣母皇太后。” “那柳皇后呢?”太后问。 赵晏不语,眼底却划过一抹冰冷之色,太后干脆就不追问了,换了其他问题:“南梁女帝那边,你又是如何打算的?” 众人谁不知晓赵晏和陆景宁之间暧昧不清,两人皆是帝,又该如何妥协? 太后沉声道:“你莫要忘记了答应了哀家,绝不会让北齐改朝换代的!” 赵晏眸光一拧,并未正面回应,太后却有些着急了,怒指着赵晏:“难不成你是骗哀家的?孽子!” 太后跟新帝起了争执,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眼看着太后就快晕过去了,赵晏才不紧不慢地问:“当年悦贤妃生产的真相究竟如何?” 听这话太后骤然一愣,终于反应过来了,瞪着赵晏:“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给你母亲报仇!” 面对质问,赵晏毫不犹豫的点头称是。 对上赵晏阴沉眸子,太后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脾气,跌坐在椅子上,长叹口气:“当初,若是徐氏留下的那个人是你,或许北齐也不会有今日了。” 论聪慧,北齐帝所有儿子都比不上赵晏一人。 赵晏却嗤笑一声,并不以为然,背靠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先帝的棺椁七日后抵达京都城,是厚葬还是挫骨扬灰,全在太后一念之间。” 太后被赵晏这话气得不轻,却又拿对方没法子,只好松了口:“当年悦贤妃生产时,哀家和先帝为国祈福并不在京都,等回来才知晓悦贤妃大出血而亡。” 说起此事时太后的语气很平静。 “悦贤妃死时,先帝很生气差点就要废后,是哀家拦住了。”太后懊恼,当初就不该帮柳皇后,只怪柳皇后求到她这,腹中已有了皇家血脉,为保皇家血脉她不得不帮着柳皇后。 赵晏挑眉:“这话不对,是先帝压根就没想让悦贤妃诞下孩子,将此事交给了皇后去做,及时撇清自己。” 太后即刻反驳:“怎么会,这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能舍得?” “还有一事我始终不明白,还请太后解惑。”赵晏一字一句地问:“只要会些医术就能把脉出双生子,为何……双生子的事除了徐氏外,无人知晓?” 第217章 大局已定 寂静的宫殿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两人僵持片刻,太后终是忍不住了:“你还知道什么?” 见赵晏不语,太后思索片刻后准备开口,却忽然瞄到了赵晏脸上浮现的杀气,吓得她瞬间失语。 “太后可要慎言,一切全都在您一念之间。”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太后深吸口气:“先帝的确是早就知道了双生子的事,且悦贤妃是服用了秘药的缘故才会怀上双生子,当年给悦贤妃医治的太医已经被秘密处死,先帝 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稳定超纲,当初薄家蒸蒸日上,一门两将,和徐家又联姻,跟柳家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几家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先帝的地位,后宫妃嫔更是被这几家独大,长安侯便向皇上提出建议,想要顺势夺权,就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双生子虽不详,可毕竟不是什么重罪。”太后语气不稳,目光也多了几分呆滞:“谁曾此事被悦贤妃提前知晓,按照约定时间,悦贤妃还有两个多月才能生产,她趁着帝后祈福期间,提前喝了催胎药,又秘密召见了徐氏,偷偷送走一个孩子,先帝震怒。” 赵晏蹙眉。 他能猜的到震怒是因为部署了七个月的局被悦贤妃给破坏了,没了证据,所以北齐帝将这股怒火发泄给了薄大人,将薄家在朝廷为官的薄家子嗣,一贬再贬。 薄大人终于察觉不对劲,迁怒徐氏,变本加厉地折磨,不过几年就将人给折磨死了。 “先帝最初的计划,是要立其中一位做太子,对抗柳家,将另一个秘密交到薄家手中抚养。”太后激动道:“为君,先帝这么做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权衡利弊,想要国家安定罢了。” 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之后,太后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谁曾想你没有死,去了南梁,还活着回来了!” 赵晏长腿一迈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太后,冷笑:“先帝不知羞耻强行将悦贤妃纳入后宫宠幸,得到了薄家支持,坐稳江山后对其弃之敝履,算计自己的孩子,这样的人不配为人夫,不配为君,更不配做父亲!” 太后慌了;“你要做什么,我说的全都是事实,这一切都是长安侯的意思,是他怂恿的。” 话落,侍卫捧着一只锦盒走进来,将锦盒打开露出了里面血淋淋一颗人头时,太后懵了。 竟就是长安侯的人头! “你早就知道了?”太后问。 赵晏启唇:“我给过太后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 “赵晏,你别胡来!”太后慌了,赶紧解释却被赵晏给打断了:“我母亲精通医术,遮掩脉象根本不难,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局,为了护住两个孩子才一直隐忍,原本母亲是想将两个孩子都送走,只是被提前发觉,只好留下了赵臻,徐氏将我带走后不久,母亲被灌入落子汤,直接血崩而亡,又将赵臻过继给了柳皇后稳住后位,柳家为了感激先帝,甘愿做了先帝手里的刀,举报了薄家,让薄家一朝落败十五年。” 太后惊恐瞪大眼。 “当初我母亲那一碗落子汤,就是太后亲手灌的,怎么,这些事您都不记得了?”赵晏讥讽:“也是你担心事情败露,才会急着想要徐氏死,时有时无地暗示薄老太太,徐氏无端端地染了病,身子骨越来越差,短短几年就病死了。” 尘封多年的事被揭开,太后有些承受不住,摇着头矢口否认:“不,不是的,哀家从未做过这种事。” 赵晏看着太后逐渐崩溃,他又一次见识到了太后的卑鄙无耻,看似在乎儿子,实际上却想尽一切办法编理由将罪推到死了的先帝身上。 “徐氏临死之际,我已经五岁,已经记事了,那一夜母亲她抓着我的手说了一夜的话。”赵晏阴沉如潭的眼眸底全都是怒气,骇得太后坐不稳身,气急败坏道:“哀家就知道这贱人知道……呜呜……” 脖子忽然被人抓住,赵晏抬起手慢慢的收紧了手中力气,眼看着太后的脸色渐渐惨白,双脚离地,眼底眸子隐隐还有几分惊恐。 就在太后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赵晏松开了手,太后身子一软重重跌落在地,手颤抖地指着赵晏:“你这个孽子!” 赵晏笑了,负手离开。 只留太后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记得过了多久,小宫女来传话:“太后,程家被抄家了。” 太后愕然抬起头。 又有宫人进来禀告:“太后,长公主被褫夺封号贬成庶人,要被新帝送去和亲西荒。”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宫人再次进来禀报:“太后,新帝下旨将长安侯府满门抄斩。” 消息一个比一个打击人,太后捂着心口猛地吐出血,身子也跟着摇摇晃晃,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赵晏已经登基为帝。 几个宫人守在太后身边,摆在太后面前的却是一排排黑漆漆的牌位,吓得太后险些又昏死过去。 “赵晏呢,将赵晏喊来见哀家!” “太后,皇上说您得了失心疯,不能离开这个屋子半步。”宫人道。 太后脸色沉了沉,欲要破口大骂却被宫人一巴掌打在了嘴巴上,太后愣住了。 “皇上吩咐,若是太后犯了病,让奴婢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太后。”宫人揉了揉泛酸的手腕。 吃过几次亏,太后老实了许多。 褪去了华丽衣裳被囚禁在院子里,日日对着牌位,更令太后惊悚的是,赵晏让伺候太后的那些宫人,一个个全都打扮成了故人模样,成日在太后面晃悠。 终于,两个月后太后崩溃,没熬住病倒了。 滴水不进整整十来日才断气。 “皇上,人没了。”宫人来报。 赵晏坐在龙椅上手握奏折,听见消息时连眼皮都没抬起来,宫人识趣地退下。 这时徐封满脸笑意地走上前:“南梁退军了,边境已经重新布置好,已经按照事先约定签订条约,两国五十年之内绝不再进犯,南梁女帝已经给昌菱寻了一位年轻有为的世子,不日就要成婚。” 提及心爱之人,赵晏脸上的笑意渐浓。 徐封看着赵晏脸上的笑意,追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安排自己的婚事,六宫空悬,也不是个事儿,那帮文武百官早就耐不住要给您选秀了。” 笑意消失在嘴边。 两人都是皇帝,谁也不能放弃国家和百姓。 徐封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成全两人。 “朕打算迁怒鹤城。” “迁都?”徐封骤然一愣。 鹤城跟南梁陵城紧挨着,甚至最近的两家隔空挥挥手都能看得见。 似是想到了什么,徐封问:“莫不是南梁也要迁都?” 赵晏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一个月后两国共同迁都。 春去秋来又过了一年,北齐新帝求亲南梁女帝,举办了一场十分隆重的婚事。 两人仍守在自己的国家,只有夜色就寝时才会去单独住的府宅,那里南梁和北齐各占一半,却是两个皇帝的家。 赵晏将陆景宁揽入怀中,指尖搭在她的小腹:“什么时候小家伙才能独当一面?” 做皇帝,他早就腻了。 陆景宁强忍着孕吐反应,嘟囔道:“少说也要十五年。” “我五岁那年就能读书识字,七岁就准备科举……有长广王和徐封辅佐,七岁足矣。” 要不是碍于陆景宁的脸色,赵晏恨不得三年之后就将孩子扶上位。 “阿宁……”赵晏心疼的看着陆景宁单薄消瘦的脸颊:“你受苦了。” 半年后 两国共同的小太子出生了。 兼两国之任,称梁齐太子。 这位天选之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不平凡,多少人红着眼,北齐的官员生怕会被南梁的人给带偏了,恨不得一双眼珠子都放在小太子身上,必须要求小太子公平公正的在两国之间待上同样的时间。 不知不觉小太子渐渐长大,文有长广王亲自教,三朝帝王师日日跟着小太子身后。 武有徐封,寸步不离。 五岁的小太子苦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师傅徐封:“父亲和母亲呢?” 徐封嘴角扯了个无奈笑容,弯腰解释道:“他们呀,一同出去考察民情去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