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七迟疑了一下,但他没有质疑浅黛,没问一句就听话地把手里的毒酒倒掉。
“你这是做什么?”
晏千代原本都准备喝下毒酒,没想到浅黛直接让人把毒酒倒了,这让他不禁有些呆愣。
这女人又有什么阴谋?
浅黛小算盘打得很简单。
如果说是因为原主的毒酒阻止了晏千代杀了女主,那么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傻乎乎地继续给他下毒呢?
相反,她不仅之后不再下毒,还要给他调养身子,这样晏千代才有将女主做成人偶的精力。
“孤只是突然觉得,一杯一杯毒酒下去你也活不了几年,但孤对你的折磨还没折磨够呢,所以孤决定换一种方式折磨你。”
晏千代冷冷一笑。
他就知道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不会心软。
只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还要继续虐待他罢了。
他就算再犯贱,也不该期待她对自己还有一丝良善。
“好啊,你还想怎么折磨我?”
他闷咳了两声,缓缓开口,苍白的脸色和唇色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怜,如果忽略眸子里阴沉恐怖的神色。
站在身后的裴七注意到,手摸上后腰的刀,只要晏千代有一点动作,就出手将他一击毙命。
“这个嘛,我还没想好。”浅黛手摸了摸下巴,似乎真的在思考,“裴七不如你说,该换什么惩罚好呢?”
“晏浅黛,你欺人太甚!你居然让你一条狗定夺我的生死!”
晏千代一下子被激怒,无法抑制地猛咳起来,嘴角溢出了血痕。
裴七被晏千代骂狗,神色不变,只是话语中染上几分恶意:
“既然主子要多折磨几年,不如就让属下每隔一天在殿下身上取一块肉,之后再请御医为殿下疗伤,主子放心,以属下的刀法,必定不会让殿下有生命危险。”
“嗯,这个主意不错。”
浅黛由衷地夸赞。
这样她还可以让御医在不被晏千代发现的情况下,清理他身体里的毒素。
晏千代听到浅黛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眼睛发红。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狠毒。
他嘴角挑起一个弧度。
好啊,那就剜他的肉啊……如果最后让他活下来……
宴千代眸子迸发出阴狠的光。
晏浅黛,我发誓,一定会从你身上分毫不差地剜回来!
浅黛感受到晏千代狼崽子一样的眼神,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感觉。
“你看起来很恨我?可是我从小替你挡了这么多明枪暗箭,现在要回来不过分吧?”
宴千代咬着牙齿,抿着嘴不说话。
“主子,要从今日开始吗?”裴七向前跨了一步,恭敬地询问。
浅黛勾了勾唇:“当然,毒酒已经免了,这个可要接上。”
“那请主子先离开,这等血腥场面恐怕会污秽了您的眼睛。”裴七考虑得十分贴心。
“行,我先走了。”
走之前,浅黛最后瞥了一眼地上的晏千代,眼神目空一切,看万物都似在看蝼蚁。
晏千代渐渐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肉。
——
谢府。
谢予微坐在榻上,秀窄修长的手指捏着白瓷茶盏,一想起浅黛对他说的那些调戏之语,双眸微微失神。
“谢兄,谢兄,我来了!”
一道洒脱不羁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穿着青色银丝长袍,腰间虚虚绑了一根月白腰带,领口松垮的男子进来。
直直地就朝着谢予微走去,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茶水顺着嘴角流过喉结埋入衣襟,看起来就像一个浪子。
谢予微眉头紧皱,放下茶盏,颇有不满。
“落均逸,我说过,我不喜没有我的应允就随意闯入我的府邸。”
落均逸随意地抹去下巴沾上的茶水,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哎呀谢兄,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方才在外头大喊了好几声谢兄,你都不理会我,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才闯了进来。”
他说着,一双眼睛向谢微予的脸瞄去。
“我听说你今天在朝上被那个暴君扇巴掌了,刚才不会是躲在这里哭鼻子吧?”
“胡言乱语。”谢予微生气,看向他的眸子带着凌厉,“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让人把你请出去。”
“好好,我不说。”落均逸知道谢予微的脾气,到时候把他惹生气了,可不一定是请他出去,估计是把他给丢出去。
虽说他的名声在整个京城都不太好,但这种面子还是不能丢的。
接着他撩起衣袍,一屁股坐在谢予微对面,看着侧脸白玉脸上那块红肿的区域,不禁啧啧两声:“还别说,你这张俊脸,那个暴君下手还真不轻。”
谢予微眸子微动,抬手覆了上去,有些刺疼。
刚才一直在想晏千代对他说得那些轻薄之语,倒是不曾注意脸上的伤痕,也没有药物治愈,所以掌印比之前反而更加明显了。
他眸子暗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甩他巴掌,即使这个人一国之主。
落均逸有些好奇,手臂搁在桌上,身子微微凑近问道:“你跟好兄弟说说,你这回怎么得罪他了,她平时不是可宠信,啊不,看重你吗?怎么这会不顾你的脸面出此狠手呐?”
谢予微捏捏眉心,有些心烦意乱:“这事我和你说过,是关于顾玄牧提出来新的军功奖赏制度,晏千代觉得好,但我觉得此举太过残虐,有损我国形象。”
落均逸手指轻磕两下桌面,有些疑惑:“不应该呀,顾玄牧现在驻守边疆,整个朝廷大半的人都与你一党,你提出此事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怎么敢这么直白地否决你?”
谢予微回想起晏千代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不由得有些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晏千代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怎么了?”落均逸见他沉默,觉得有些奇怪。
“没事,就是想到要是你能不似现在这般轻闲,入朝帮我,应该能让我舍去很多麻烦。”
落均逸听到此话,一脸拒绝:“你现在怎么也跟我爹说一样的话,你是知道我的,我情愿做闲游山水的野鹤,也不愿成为被困在牢笼里的雄鹰,像你这样多痛苦啊,每天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就算了,还要有被打的风险。”
谢予微听到后面,清冷的脸变得铁青。
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眼泪潸潸:“大少爷,我家小姐被老爷打了,现在躺在床上不知生死,求求你救救她吧!”
落均逸脸上笑容一收,猛地站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