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门一直到宫门,萧铭轩安排了仪仗。萧舒婳的马车停在了沿途的路上。
但这规制有些不太对,有些或许盛大。
虽然凌启享有京中策马的权利,而且萧铭轩也给他留了空间让他能一路骑马,但他在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便翻身下了马。
凌启不按套路走,萧铭轩只好迎上去问道,“将军怎么不策马?”
“乐王殿下,麻烦您派人把凌某的马送至将军府。”凌启收拢了缰绳。
萧铭轩向后方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来牵走凌启的马。凌启抬眼望去,看见仪仗还有很长,皱起了眉头。
凌启无视萧铭轩向前请的手势,“乐王殿下,让仪仗都下去吧,圣上不喜奢,凌某坐马车走就行。”
萧铭轩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凌将军,父皇特意下旨,莫要怠慢将军。”
“圣旨上特许凌某回京省亲,没有要封赏的军功,凌某受不起仪仗。”
萧铭轩自然不愿放弃,依旧劝道,“将军驻守北疆,为大玄立下汗马功劳,是大玄的英雄,自然受的起。”
凌启抬手,恭维奉承的话他没耐心听,也不想跟他客套,“乐王,凌某只是做了职责的份内事。”
萧铭轩看凌启大有不按照他说的做,就在城门口赖着不走的架势,不免心中暗骂,狠狠记了一笔。
马车很快就找来了,凌启没给萧铭轩什么好脸色,没等他再言语什么,直接就钻了进去。
萧铭轩把目光又转向跟着凌启的少年,“那少将军…”
凌启在马车里将车窗的帘子掀起,对着少年道,“你带着人都回将军府。”
“是,将军。”少年朗声道。
萧铭轩压下心中怒火,“少将军不如一同入宫面圣。”
凌启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但这话萧铭轩听着就是不对滋味。
萧铭轩其实是不想与凌将军同乘的,他的巧语还没说出口,凌启就让马车启动,把他留在原地尴尬,凌启连个眼神都没给。
萧铭轩把仪仗拉出来本来就没安好心。反正凌启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倒不如也给萧铭轩脸色瞧瞧,大家都一起不痛快。
萧舒婳的马车兴许是停得远了,她看不太清那个少年的模样。
虽说也是身姿挺拔,但举手投足中缺少自己的想法,像是个令行禁止人偶,她回头再看马车里的凌宇,难怪她会觉得那个假的有些别扭。
凌启的马车没有走得很快,许多百姓围观,凌启也只是坐在马车中央,目不斜视。他没有放下窗帘,允许百姓看向车里,但他并没有与百姓互动。
等到了经过萧舒婳的马车位置时,凌启像是有了感应,与萧舒婳对视上了一瞬。
凌启面上没有任何动容,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装作没有注意到。
可萧舒婳清楚得知道,舅舅看见她了。
短短对视的那一瞬,萧舒婳就心感不妙,她连忙攥住凌宇的衣领。
“表姐?诶,诶?”萧舒婳手劲很大,给凌宇拽得身形一歪,需要扶住马车内饰才能稳住身形。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舅舅到底做的什么准备?”萧舒婳压着凌宇的身子,不让他起身。
“表姐,……没,没准备什么,你放开些,我…我撑不住了。”凌宇的声音逐渐变调。
萧舒婳直接锁脖,仗着凌宇不敢反击,“看你早上锻炼不是很能撑吗?你到底说不说?”
勒的狠了凌宇也只能拍拍萧舒婳的手臂,讨饶道,“我说,我都说。”
闻言萧舒婳这才松开凌宇,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他要是有一点躲闪她就立刻闹。“那个扮演你的,是个什么人?”
“他叫方旗,是将军为我选的副将,与我一起长大,同吃同住,很了解我,也能模仿我。”
“那培养这么个人,是什么用意?”
“金蝉脱壳。”
眼见着萧舒婳立刻警觉,凌宇连忙道,“表姐,别多想,这不是为了让我能先一步来嘛。”
“那你这么多天,都背着我做了多少小动作?”
“我没背着你啊,表姐,你也没问啊。”
萧舒婳眯起眼睛,凌宇特意甩开,蛇牙追不上,因为他有意隐瞒,所以她才没问,问了也就像这样打马虎眼。
凌宇这个回答依然无法打消她的疑虑。
凌宇继续道,“表姐,你快进宫吧,宫宴可不能耽搁时辰。我就先回去了吧。”
萧舒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会就能在宫里见到舅舅,凌宇在外面也掀不起风浪,“你老实点,等我回来跟你算账。”
凌宇满口答应地滚下了马车。
为什么是滚的,因为萧舒婳在他屁股上面踹了一脚用来泄愤。
马车动了,凌宇转身就钻进了巷子里。
萧舒婳尽管刻意错过了些时间,还是在宫门口看见了萧铭轩。
他明显黑着脸,被凌启反复下面子,能忍也气得要命。
此时见着萧舒婳,迁怒的情绪上来,尤其她又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萧铭轩斜了她一眼,后槽牙狠狠咬在了一起,心中想着,笑吧,以为是自己靠山来了,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萧舒婳看着她不等寒暄就怨气冲天得进了宫门,她不高兴才怪。
她能有今天,萧铭轩功不可没,他算盘珠子都要蹦凌启脸上了,还指望凌启能给他好脸色。
萧舒婳没着急,她要等着薛昭一起进宫。
薛昭本来是从督察院过来,但是中间被叫到了东宫。
和萧铭远商讨完,太子妃派人来催促进宫。
韩静窈自从与萧铭远撕破脸,现在也就只有表面维持的和谐,实际上互相不待见,多见上一面就大家都难受。
萧铭远应了一声,要跟薛昭同行,薛昭婉拒,说是要跟萧舒婳会了面再进宫。
“让人传个话不就得了,还要再多跑一趟。”萧铭远不大乐意。
薛昭尴尬笑笑,“等不到人,安平是要闹的。”
萧铭远听到他对萧舒婳的称呼,冷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薛侯,如今本宫也得唤你一声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