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闻言,嘴角一抽,却听苏池再次撸了撸袖子,狠狠在桌上一拍,几乎喝道:“好,这个可以有。”
说完之后,两母女彼此看了一眼对方,会心一笑,又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了余长的身上。
余长没有退路了,必须做出选择。
从心底最深处,如果苏宁能生两个孩子,自然很好,两个孩子都能跟自己姓,更好,但退而求次,如果分别同父母姓,并且两个字一样,仅仅是颠倒了一下字的顺序,一个余苏,一个苏余,他可以接受。
当然,余长父母那里,他可以做工作,相信两老也想得通,想得开。
“好,这个提议我可以答应,只不过,生两个,会不会太苦了苏宁?”余长不由担心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只需要负责栽花,宁宁负责养花,至于果实成熟后的事情,我苏池作为苏宁的妈妈,会全程安排,你们一点不用担心。”苏池豪气冲天,拍了拍胸脯说道。
闻听‘栽花’,‘养花’之类的词,余长的嘴角微微一抽,任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微红,很想翻一个白眼,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算是败给这对母子了。
昨天苏池给余长的印象是绝美之中的高雅,今天所见,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更有一番花木兰的豪迈与飒爽。
一时间,余长心中讶异,自己未来这个丈母娘难道是多人格属性?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苏池借着酒意已经彻底放开,晚宴的后半段,气氛也就随和了很多,可谓其乐融融,不胜惬意。
晚宴结束,天还没完全黑,冬阳西下,自有一番美景。
两人在庭院的亭子中,苏宁枕靠在余长的肩头,看着夕阳西下后,落日余晖与潺潺流水相接,折射出斑驳的色彩,心中不慎欢喜的同时,也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余先生!”
“嗯!”
“你在道玄科技快十年了么?”
“是呀,到今年的7月份,就整整十年了。”
“你一直从事销售工作,这些年,一定积累了很多大客户销售的宝贵经验吧?”
余长微叹一口气,想了想,道:“嗯,这十年的所见所闻,别人所授,自我摸索......还算是有一定的所得。”
闻言,苏宁将枕靠在余长肩头的脑袋移开,看着余长,郑重道:“余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将你这些所想所得,汇聚成文字,公开分享,帮助那些初入社会,渴望成长与成功的人?”
十年的销售生涯,十年的工作经验,余长自认为收获了很多,如果自己的这些经验和总结能够帮助到一些人,那么自然是快慰平生,不甚荣幸。
只不过,口诉容易,汇聚成文字,美术专业出身的余长自认为没有那个能力。
“这个问题我想过,但让我执笔,太难了,我是写800字作文,都可以抓掉一大把头发的人。”
苏宁闻言,却是嘻嘻一笑,道:“那余先生可以一一讲给我听啊,由我来执笔。”
“你?”余长狐疑的看着苏宁。
“是呀!我文采虽也一般,但写个故事,应该还可以做到。刚好,现在是疫情期间,我没事可做,执笔来写你的十年经历和过往,再合适不过。”
苏宁的眼睛很明亮,瞳眸漆黑如墨,尤其此时的落日余晖摄入其中,泛起了不一样的光芒,余长看着她,见她态度认真,不似开玩笑,便道:“嗯,可以呀,你想写什么题材?”
苏宁眼珠子动了动,道:“既然是歌颂你,那要不写诗歌或者散文?”
余长翻了一个白眼,道:“歌颂我,那不行,我有什么可歌颂的。诗歌和散文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议论文或者应用文比较不错。”
“议论文和应用文都太正式了,抒情文又不够严谨,记述文又过于呆板......要不......写成小说的形式吧!”
“小说?”
余长口中默念着这两个字,心中默念着小说的三要素,人物,情节,环境......突然他眼光一亮,道:“我觉得小说的形式应该可以。”
“行,那就这么定了。”苏宁拍了拍巴掌,欢呼雀跃。
“既然是小说,总得有个名字吧!”余长问道。
苏宁想了想,道:“叫余长销售的那十年?大客户销售宝典?十年职业生涯的情与爱?”
余长:“......”
“那啥,关于名字,再想想吧!”对于苏宁取的名字,余长不敢苟同。
“那好吧,名字慢慢想,现在,开始讲述你这十年的职业生涯吧!等等,我去拿本子。”
苏宁说完,一溜烟跑了,不多会儿,手里就拿了一个本子小跑了过来,打开笔记本,又拿出笔,一副很认真的模样,道:“余先生,可以开始了,我边听边记,既然是小说,除了工作,也应该包括你这十年的亲情,友情,还有爱情。”
余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苏宁认真严肃的模样,他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思绪也渐渐被带到了十年前,也就是2012年。
“2012年6月21日,我永远记得这个日子......因为,这天,她决定离开......”
......
明月高悬,寒风袭来,虽然穿了厚实的羽绒服,又喝了白酒暖胃,但依然感觉到寒风刺骨,让人瑟瑟发抖,余长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粗略讲述了自己毕业后,入职道玄科技,然后从玉溪开始的那一段经历。
当然,余长现在已经和苏宁在一起,借着酒意,也没有再避讳和隐瞒他和柴宁的事,尽数向苏宁说了。
苏宁听后,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之中,不过随后仿佛云开月明,对于余长的过往以及和柴宁之间的爱情,她用一种包容的心态泰然面对。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夜深了,我得走了。”讲述了两个小时,又被寒风一吹,余长酒意上头的同时,困意也袭来。
“余先生不住在这里吗?”苏宁眼中微露讶异,但心中却是万般期待着余长能够留下。
余长却坚决地摇了摇头,道:“你了解我个性的,我还是回去住酒店了。”
苏宁欲言又止,脸色稍黯,不过随即微叹一口气,不舍道:“那行,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让德叔开你的车。”
“那他怎么回来?”
“我让明叔再开一辆车。”
余长点了点头,认可了这种安排。
走的时候,余长本想向苏池告别,但见她自进入房间后,再没出来,余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苏宁准备了两瓶酒,道:“余先生,这两瓶酒你带走,给张天叔叔吧!是妈妈准备的。”
余长明白苏宁的心意,也明白苏池的礼尚往来,便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接下。
“余先生,春节放假,你可以来接我吗?”临走的时候,苏宁开口问道。
余长郑重点了点头,道:“当然,只要苏阿姨同意,我来接你,去我家过年。只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家的条件,或许你一辈子也没有见过。”
苏宁欢喜得差点跳起来,道:“放心吧,我苏宁从来就不娇气,我适应性很强的,不用为我担心......余先生一定要来接我,这段时间,我先整理一下小说内容,后续的故事,春节期间和我讲,我整理后,春节后开始执笔,争取在我出国留学前,完成这部作品。”
“我想了想,小说名字就叫《我做销售的那些年》吧!当然,如果你还有更好的名字,也可以拿出来参考。”临走的时候,余长心中一动,想到了这个名字。
苏宁闻言,略微思考,随即点了点头,道:“嗯,这个名字我觉得不错。”
......
第二天,余长再次去找了李振海,这也算有始有终,给李振海一个交代。
这次看到他,比上次越发苍老了一些,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得不像话,看得余长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毕竟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创办道玄科技,到现在快三十年的时间,几乎可以说将毕生的精力和寄托都放在了道玄科技。
但因为客观和主观等诸多因素,道玄科技走到了尽头,想来,还真让人唏嘘不已。
同时,对于此时李振海的无助和悲怆,余长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却又无可奈何。
谈话开始后,余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他,他求自己的事情,自己没能办到。
当然,不是没办到,而是直接没有办!
余长所想在张天那里得到了印证,对于张天,余长几乎绝对信任,因此,两人的观点不谋而合后,余长直接选择的放弃。
听到结局,李振海彻底颓然下来,目光变得灰白而呆滞,没有了任何一点的光泽,他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被磨灭,道玄科技完了,彻底完了。
接下来,想要减少损失,唯有大量裁员,留有核心力量,同时考虑快速转型,否则,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回到红河后,多人提出了辞职,累计核算,达到了十人之多,其中,管理层包括许玲和童炳春。
按照惯例,余长还是找了两人谈话,理由都是一样的,孩子还小,为了孩子,必须找出路,余长同情两人,几乎没有挽留,就同意了两人的辞职申请。
接下来是陶全。
陶全有家有室,个人能力也不算突出,有两个子女,都还小,妻子在弥勒教书,家庭压力和个人经济压力不小。
余长找他,咨询了他的意见。
他的意思是,现在疫情期间,找工作难,同时还着房贷、车贷还承担着子女的学费,他个人也年纪不小,所以希望余长在上报总部的名单中倾斜照顾一下。
余长知道他的意思,便在上报总部的核心名单中,写上了陶全的名字,毕竟,帮人一把,胜造七级浮屠,陶全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次,就看他自己能走多远了。
最不好处理的是李景兰。
余长和李景兰之间发生过关系,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当初主动的是李景兰,却是在余长最低迷和无助的时候。
正因如此,一直以来,余长对她都有异样的情怀,当然,还有发自心底的莫名的情愫和感激。
余长按照惯例,也询问了她的意思,她只表达了一个观点,那就是跟随余长,余长离职的那天,也是她李景兰离职的那天。
这个话,让余长一时间无法是从。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如何走,李景兰如此,是变向的说,如果余长创业,需要李景兰,她就跟定余长了。
李景兰差不多快四十岁,孩子也已经小学毕业,念了中学。
她这个年纪和能力,在红河本地找个同类型的公司任职经理级人物,应该没有问题,而之所以愿意跟随余长,说明心中也有别样的情愫。
能又一个女子为了自己如此,这让余长苦恼的同时,又有淡淡的感动。
“这次上去昆明,我和董事长聊过了,道玄科技没办法保住了,他考虑砍去非核心成员,留下核心后,考虑再创业......不过,即使创业,他估计也是只管人事和财务,其它方面找职业经理人代替。”
“那你个人的想法呢?”李景兰问道。
余长微叹一口气道:“说实话,我个人目前还没有想好,但我不打算再跟随董事长了,我想自己出来,自己干。”
“如果你不嫌弃,请带上我。不管红河,昆明,亦或者其它地方都行,我女儿上初中了,我不用时刻陪护,相对而言,我自由了很多。”李景说得很诚恳,眼眸之中也充满了期待。
“你就不怕和我一起打拼,让自己血本无归吗?”余长打趣道。
李景兰摇了摇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旦遇水便化龙。我相信你并非凡人,定能创造属于自己的事业,当然,跟着你,我心甘情愿,哪怕输得一败涂地,我也不后悔。”
“感谢你的信任,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会邀请你。”李景兰的话让余长心中温暖的同时,也感动不已,因此,也给予了她诚恳的邀请。
接下来,余长又找薛斌和李铭两人谈了话,一直到现在,快要临近春节了,平召和岸渠的尾款依然没能收回。
具体的情况,余长已经知晓了,找两人过来,道:“我知道,你们两人也有想走的意思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在岗一分钟,干好六十秒。关于平召和岸渠的尾款,年后,你们两人直接去蹲守,一定要逼着对方想办法处理......如果再不行,我就如实上报总部,总部要起诉或者通过其它方式解决,就让总部考虑吧!但我毕竟是红河分公司负责人,我希望我们内部的事情,尽可能自己处理好,最好不要到总部。”
余长所言,两人自然是认可,都点了点头,承诺道:“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催收。”
正事谈完后,余长问到了李铭的个人计划,他说:“我打算今年年底一点就和任倾晨结婚,我们两人打算回昆明发展。”
“好,我支持你的个人想法,同时,再次祝福你和任倾晨能够幸福。”余长由衷道。
“对了,宋雨佳和林东方也打算今年年底结婚,肠子,你和苏宁那小妮子进展如何?要不要我们几兄弟约着一起,年底的时候一起结婚?”
闻言,余长微微一怔,随即想到,自己,李铭、宋雨佳、方琳、薛斌本就是一起进入公司的,薛斌和方琳结婚都早于几人,而现在,不管是自己,还是李铭宋雨佳,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时间凑巧,大家都同意,余长个人是赞成这种结婚方式的,一是热闹,二是刻骨铭心。
“这个,为时过早,等我再想想吧!”余长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
不能给予明确的回复,是不知道目前苏池怎么想,自己的父母符合考虑,当然,苏宁肯定是一百个愿意和同意的。
“还想什么呀?只要你愿意,苏宁那妹纸一定答应,这事暂时就这么定了,你小子速度快点......你该不会还没有搞定丈母娘吧?”李铭嘿嘿一笑,嘲讽道。
余长白了他一眼,道:“你老大我,还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何况一个丈母娘?”
“我听说,某些人差点被虐得起不来,要不是丈母娘高抬贵手,都不知道要烂醉到什么程度。”
余长:“......滚”
春节正式放假。
放假的第二天,余长如约来到昆明南山别墅区接苏宁。
对于去余长家过年,苏池并未阻拦,只是和苏宁强调,作为女孩子,现在还没过门,一定要矜持......同时,再次强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所谓的保护,自然是严防死守最后一道防线,不让余长得逞。
苏宁的期待早已胜过所有,对于苏池所言,只是敷衍应付,并未记在心上。
余长到来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箱满满的飞天茅台,一箱茅台有9瓶,四箱就是36瓶,而如果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每瓶3300元计算,那就是将近十二万。
而烟也有数十条,有大重九,极品江南,小熊猫......粗略估计,也是好几万。
至于茶,有安溪铁观音、云南顶级普洱、西湖龙井、信阳毛尖......这些茶不好估值,但余长知道,其价值完全不亚于飞天茅台。
除了烟酒茶,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年货礼品,价值都不菲。
值得一提的是,苏宁给余长的父母买了衣服,裤子还有鞋子,并且每样都是两件套,用苏宁的话说,那就是成双成对,送礼送双不送单。
看着这一幕,余长有些哑然,同时,心中也倍感压力山大,这有钱人还真是不一样,随便出手就如此阔绰。
“这是干嘛?搬家吗?弄那么多东西?”余长看着眼前几乎堆积如山的东西说道。
苏宁嘻嘻一笑,小手在余长肩头作势拍了一下,道:“不是要去余先生家过年吗?第一次去,我也不能空手去不是?烟酒茶还有各种年货,是妈妈准备的,衣服裤子鞋子是我买的。”
“这也不用那么多吧?”
嘴上如此说着,但余长心里面暖暖的。
苏宁闻言,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觉得,太招摇了,但妈妈说,我是第一次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一定要拿出苏家人的身份和态度。”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余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余长开了尾箱,不多会儿,就有人将所有东西搬到了车上,最后还有苏宁那粉色的行李箱。
看此一幕,余长微微一惊,难不成苏宁打算在自己家过长年?
临走的时候,苏池终于从别墅中走出,交代了两人行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并代替向余长的父母问好,又交代苏宁要注意保暖之类的话,便也火急火燎地进入了劳斯莱斯。
上车后,余长不禁问:“看你妈妈火急火燎的样子,她去干嘛?”
苏宁轻哼了一声,道:“她每年过年前后基本都是这个样子,为了工作,有时候甚至大年三十都不在家,这次我去余先生家过年,刚好如了她的意,她可以放开手脚工作。”
闻言,余长明白了,苏池虽贵为董事长,但在中国这个熟人社会,关系社会,年前年后,依然少不了礼尚往来,人情世故。
回到浦西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今天虽才是大年二十九,但家家户户早已充斥着过年的气息和味道。
车子停下后,苏宁忍不住四下打量,同时可以明显看出,她或许因为紧张,饶是在寒冷的冬天,她的俏脸似乎也热得发烫。
“到我家了,下车吧!”余长熄火,摇窗,然后说道。
“余先生......”苏宁有些紧张。
“嗯,怎么了?”余长故作疑惑道。
“你说叔叔阿姨见到我会不会不喜欢我?”
余长淡淡一笑,在她稍显婴儿肥的笑脸上轻轻一捏,道:“怎么会,放心吧,我爸妈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苏宁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当然。”余长爽朗一笑。
接着,苏宁将副驾的遮阳盖按下,又推开镜子左右照了照,还算满意后,嘴角往后一动,露出一个可爱的弧度,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走吧!早死早超生。”
车子停在大榕树旁边,开尾箱的那一刻,余长心中不由想起了数年前的柴宁。
那次,柴宁大年初二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来找余长,那天银霜飘舞,寒气逼人,她穿着长筒白色皮靴,黑色紧身加绒牛仔裤,极光白的毛绒大衣......似乎她的车子,也是停在这棵大榕树旁边,也就是自己现在停车的位置。
数年过去,物是人非,柴宁来过余长的生命中,却仿佛又没有来过,渐渐地,她的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
但留下的痕迹却依然不能从脑海中彻底抹去。
就在余长愣神间,背后有人喊道:“小长?”
余长闻言,转身看去,只见自己的妈妈张桂芬已经笑着快速走了过来。
“妈!”余长喊了一声。
“刚才我听到汽车声音,出门一看,还真是你。”
张桂芬的声音有些激动,话音落下,目光不自觉落到了苏宁身上,余长介绍道:“这是苏宁,这是我妈。”
“阿姨,你好!”苏宁微微躬身。
“好好,姑娘,你也好。”张桂芬笑着打量着苏宁,眼中似乎很是满意。
苏宁原先在车里还紧张,此刻却仿佛彻底放开了,只听她道:“余先生说阿姨您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一见真人,还真是如此。”
张桂芬一笑,道:“姑娘,你嘴真甜。”
余长道:“妈,我们带了点东西,先搬回家吧!外面冷。”
“对对对,先回家,外面冷,小心冻坏了姑娘。”张桂芬恍然大悟,连连说道。
东西有点多,几人搬了整整三次,才搬完。
回到家的时候,余长的父亲余建军已经在做饭,得知今天余长和苏宁要回来,特意做了几个拿手好菜。
本地鸡水煮清汤自然不在话下,除此之外,还有牛干巴,蜂蛹以及酸汤菜。
这个季节已经不能吃到蜂蛹,一猜余长便知,这应该是余建军冰冻在冰箱,专门留着余长回来再吃的。
苏宁喊了一声叔叔,余建军含笑应了一声,道:“你们先坐着休息会儿,烤烤火,饭还有一会儿才好。”
“叔叔辛苦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刚开始的时候紧张,下车后,苏宁彻底放开,仿佛一瞬间变成了自来熟。
余长又不禁想到了15年的那个春节,柴宁第一次来自己家时,含羞,脸红的模样......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余长就连忙掐断,暗道:我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想起柴宁?
张桂芬从客厅茶几上拿出了糖果、瓜子、松仁之类的零食,道:“姑娘,来,先吃点零食,坐着休息,冷不冷,给你哪个毛毯?”
苏宁淡笑一声,象征性抓了几颗,道:“不冷,谢谢阿姨。”
“不用客气,你和小长坐着休息,我去厨房帮忙。”
张桂芬离开后,余长笑道:“怎么样,还适应吧?”
苏宁点了点头,道:“嗯,还好,刚开始紧张,见到真人,反倒放开了。”
......
厨房中,只有余建军和张桂芬两人。
“老头子,你说,这姑娘和小长能成吗?”
余建军道:“我看着姑娘不错,挺乖巧,也懂礼貌,适合做媳妇,至于成不成,那是他俩的事情,我们就别掺和了。”
“我听说,那姑娘家条件非常不错。你看这次都带了些什么?茅台酒,大重九,铁观音......这些东西往日见都少见,人家一来,都是一箱一箱带,尤其是那飞天茅台,一带就是四箱,我虽然不懂,但估计这些东西需要好多钱。”
张桂芬的心里显然有压力,甚至是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带就带吧,我管它多少钱,他们敢带,我就敢收,敢喝,敢抽,嘿嘿。”余建军傻笑道。
“哼,一点东西,就将你收买了?我可和你说,那些东西你千万别动,等我稍晚点问问小长再说。”张桂芬没好气骂了一声,随即又道:“随随便便就送那么多东西,你说,要是这姑娘和小长成了,该要多少彩礼呀?”
闻言,余建军也沉默了,现在这个社会娶个媳妇,越来越难,没有个百把万根本下不来。
两老这些年承包了合作联社,经营了数年,倒也攒了些钱,但也就几十万,距离那百余万,还相差甚大,不禁心忧起来。
“到时候再说吧!小长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就去找亲戚朋友借点,总不能因为我们的原因,让儿子没法结婚吧!”
张桂芬点了点头,继续道:“是呀,小长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一定不能因为我们的原因,让他没法结婚。”
两人所忧,余长根本不担心,苏宁以及苏池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余长不担心,是因为,即使你给一两百万的彩礼,作为仰池集团董事长的苏池根本看不上这点彩礼钱,到时候,即使要顶多就是一个意思,说不定,一分钱的彩礼都不会要。
当然,此时的余长并不知道两老心中所想。
吃饭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心中有事,张桂芬虽然尽可能表现热情,但情绪中的黯淡和忧心,还是被余长捕捉在眼中。
余建军倒也不管不顾,小酒喝上,神清气爽,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吃过饭,张桂芬给苏宁铺床,余长乘机走了进去,问道:“妈,你怎么了?今天看你神色有些不正常。”
张桂芬如实将心中疑虑和担忧说了。
闻言,余长笑了,道:“妈,彩礼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真的,也别想着向亲戚朋友借,没有那个必要。说不定呀,你儿子届时娶媳妇,非但不用出一分钱彩礼,反而还赚了呢!”
张桂芬却不信,道:“现在哪还有娶媳妇不用给彩礼的,你就忽悠你老妈!”
余长无奈一笑,道:“妈,我还真没有忽悠你,即使你给人家一百万彩礼,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既如此,又何必担心,再说,即使要一百万,你儿子我也有,不用你们出。”
在来的车上,苏宁已经将余长的220万外加27万元购买了仰池集团旗下的生物药业股票的事情说了一遍。
并且据苏宁估计,现在这些股票如果抛售,那么至少价值500万以上,并且还是有价无市,这就说明,现在的余长已经是百万级富翁了,并且随着仰池集团总体资产和恐怖旗下企业的发展,他的身价也只会水涨船高。
同时,在车上,苏宁也将27万元回扣的事情说了。
苏宁说,事情之后,她从公司以报销的方式处理了这笔款,因为余长坚决不要,所以苏宁一直为余长存着,最后连同那220万一起购买了股票。
这27万元让余长稍稍有些无奈,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年,木已成舟,余长多说也无济于事,索性就认了下来。
当然,现在自己有那么多钱的事,余长暂时不打算告诉父母,免得两老担心。
张桂芬闻言,道:“你的钱是你的钱,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结婚是我们娘父母的大事,彩礼的事情怎么能让你解决,按照规矩,这个钱,必须我们两老出。”
余长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拗不过母亲,也就不再争辩,便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妈,你真不用担心,大过年的,不要愁眉苦脸,来,给儿子笑一个。”
安慰了一番母亲,余长带着苏宁去了后山的竹林散步,天色渐黑,雾霭沉沉,凉意袭来,苏宁下意识挽着余长的手臂,又将手指放在了余长的衣服口袋中。
相比数年前,竹林越发茂密,原来的石板路,借助新农村建设的春风,已经变成了鹅卵石铺砌而成的路面,小道两旁有路灯,天色暗下去后,灯光亮起,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大年三十的当天,余长一家三口连同苏宁一起去赶集,乡镇的集市和城里的农贸市场,超市等自然没办法相比,多的不说,就说最简单的卫生问题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余长原本怀疑苏宁是否适应这种环境,后面,苏宁的一系列表现,让余长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如苏宁自己所言,她既不是富生,也不是富养,因此可以很快适应各种环境,这句话,还真不假。
三十晚上,自然其乐融融,苏宁角色转变很快,帮忙掐菜,洗菜等,仿佛把自己当做了这个家的一份子,这让余长心中暖暖的。
在余长家一共待了六天,这期间,余长带着苏宁一起烧香,祈福,走亲逛友......苏宁也很快和两老打成一片,仿佛她不是两老未来的儿媳妇,而是变成了两老的女儿。
这让余长心中暗自感叹的同时,也不禁升起了莫名的酸意。
初六的早上,余长和苏宁告别了父母,回了昆明,在苏宁家吃了顿饭后,初七的早上,余长返回了蒙城。
而苏宁这次并未选择和余长一同下去蒙城,而是开始了她小说的创作。
春节期间,余长用了几天的时间,基本将自己这十年的经历都和苏宁讲述了一番。
苏宁的脑瓜子还真不是盖的,余长讲过一遍后,苏宁很快速记,速记完成后,又找余长核对相应的时间和节点是否正确。
余长感叹她脑袋强大的同时,也不禁感叹......换做余长,几天的时间,消化将近十年的东西,他自认为做不到。
据说后来苏宁在网上注册,以书名《我做销售的那些年》正式在网络上更新连载。
此后的事,余长并未太关心,一直到苏宁写出了余长和柴宁恋爱的故事,余长才真正关注苏宁的这部作品。
回蒙城后,调整一两日,于初九的开始上班。
事情不巧,不管是岸渠还是平召的尾款,春节前,李铭和薛斌都没能收回,春节前几天,两人几乎每天都蹲守在政府门口,但还是被冠以各种说辞,迟迟不付。
而出现这种情况的,并不仅仅只有红河分公司,其余分公司,同样存在,并且情况比之红河分公司愈发严重。
这种情况春节后,又持续了两周,余长连同一起想办法,将所有人都找遍了,又委托了各种关系,最后还是没能搞定。
余长不再犹豫,他已经努力,薛斌和李铭两人也已经尽力,迟迟解决不了,那就只有汇报给总部。
至于总部接下来如何打算,就看总部的了。
余长向直接向李振海汇报了这个情况,李振海在电话中仅仅说,让余长再等等。
这一等,就到了三月份。
李振海终于以红头文件的形式下发,内容总结大概就是各分公司应收款,遇到阻力,确实不能收回的,决定走法律程序,让各分公司总经理汇总,以表格的形式发给总部的法务部。
余长早有准备,收到红头文件的第二天,就上报了岸渠和平召的情况,既然已经决定不从事信息化服务这块领域,也就不怕得罪政府,得罪一些人。
这样,又过了五天左右,公司的法务直接一张传票下发给了岸渠和平召政府办。
对方一收到传票,立马就打了电话给余长,既有说情的,也有暗语威胁的,余长都不惧,心道:我已经先礼后兵,既然你们不当回事,那维护公司的利益,就只能用法律手段了。
传票是警告,不一定非得到法院的地步。
平召和岸渠两地政府为了减少影响,据说连夜开了会议,第二周,也就是2022年三月中旬的时候,解决了这200万元的尾款。
而因此,余长也彻底和岸渠的常务副县长周昌泉闹掰,两人从此末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有的关系都集中在一个利字上,余长的利,至少目前而言,还在道玄科技,作为分公司的一把手,哪怕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但该做的,依然得去做。
当下,收回尾款是第一要务,也是余长最后能够为道玄科技做的事情。
三月底,薛斌和李铭果然提出了辞职,再之后就是宋雨佳,林东方以及其它人。
余长分别找这些人谈话后,知道他们手上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也就批了众人的辞职申请,因为在公司耗下去,确实没有意义。
至此,整个红河分公司从原先的45人,到现在已经不足10人。曾经的辉煌,也在这一刻宣告彻底成为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