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窈窈依言转过了身去。
“叫什么名字。”符离的目光在眼前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眉头微微蹙起。
他适才记得清楚,这女子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可想而知,她究竟有多关心那赝品。
后来,他便一直注意上了她。
不知为何,她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觉着有些相似,像他的阿窈。
可此刻,挨着近了,那种相似感,好像又渐渐淡了许多。
“医娘姜十七,见过殿下。”卫窈窈低垂着眸眼,不看符离,唯恐符离认出她来。
一旁,符离并未言语,但卫窈窈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依旧凝在她的身上。
“把面纱摘了!”很快,头顶上方,符离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话,倒是惊到了殿中其余的医娘。
众人时不时看向卫窈窈,又看向符离,似想要看出个蹊跷来。
皆不知道,这姜十七究竟是何时得罪了长皇子殿下,如今,长皇子殿下谁也不针对,偏要来针对于她。
“咳咳咳!”高坐上,夫后娘娘咳嗽连连,她身旁的老嬷嬷随即言道:“长皇子殿下,您又何必为难娘娘店里的人,她们也不过是来替娘娘看诊的,总没有要藏了您妻主的道理。”
众人回神,也算是弄明白了。
长皇子殿下这是怀疑姜十七藏了他的未来妻主。
这种事儿,可大可小。
大巫医当即站了出来:“长皇子殿下,此事恐有误会!”
“听不懂人话吗?把面纱除了!”符离带着急怒的声音再度传来,从头到尾,他压根就不曾看过旁人一眼,更别说,听别人的求情之话。
卫窈窈感觉到谢辞动了动,生怕他显出端倪来,忙给他递了一个宽慰的眼神,快速摘??自己的面纱。
殿宇中,又静了下来。
符离手握成拳,紧紧盯着眼前的一张脸。
这张脸顶多算是清秀,绝比不上她的万分秾艳。
而且,小郡主肤色白皙娇嫩,眼前人面色微黄,小郡主总是一脸倨傲的模样,眼前人低眉垂眼。
不,不是她!
他早该想到的!
符离心中苦涩难言,原本,还存了一丝希冀,觉着此人动作间,和她有些相似,原以为!
符离的目光凝在眼前这个叫姜十七的医娘身上,似恨不得要将人盯出个洞来。
不甘心和担忧纷至沓来。
他忍不住去想,他的阿窈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她顶着敌国郡主的身份,若是让人发现了,只怕是后患无穷。
没有他护着她,她若真有个好歹,又该如何是好?
卫窈窈被人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一直低垂着眉眼,也看不清符离此刻面上的表情。
可越是这样,便越是让人担忧。
她心中清楚,先前,她应是引起了符离的怀疑,此番,她决不能再轻举妄动。
她若相差踏错,让他窥出了端倪,依着符离的性子,势必要顺藤摸瓜,将这一切摸清楚的。
到时候,这湖心岛,她也势必待不下去了。
索性,卫窈窈一直低垂着头,‘面貌’本就普通的她,置身一群瑟瑟发抖的医娘中,竟是毫无违和之感。
“主子,要不,我们还是先撤吧,若是君上来了······”阿准瞧着眼前情况,忍不住道。
偏偏,自家主子竟像泥胎木塑一般,竟是分毫不动。
阿准急得直咬牙。
“长皇子殿下!”这时,夫后身旁的老嬷嬷冲了过来,神色凄婉,“娘娘都已经这样了,长皇子殿下你为何还不放过娘娘,即便是有再多的误会,娘娘毕竟还是你的长辈,您,您怎可如此!若娘娘当真有个好歹!”
符离冷嗤了一声。
这赝品诡计多端,今日势必要找他报复回来,这一‘晕’,倒正是时候。
他从头到尾,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只怕脏了自己的眼。
“撤!”低声说完,符离率先跨出殿中。
阿准长长松了一口气,赶忙带着众人离去。
殿中,又是一片寂静。
“娘娘,您就这么算了?那长皇子殿下明显是对您不敬,您好歹也是他的长辈,他,他怎可如此待你!”
有宫娥带着不满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摆了摆手,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卫窈窈。
她朝她笑了笑,声音温柔:“可是吓到了?”
“不曾。”卫窈窈怔怔看着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舍挪开目光。
“傻孩子。”长公主笑了笑,又朝她招了招手。
卫窈窈见状,依言朝她靠近。
“你适才,很紧张我?”长公主道。
卫窈窈张了张嘴,还未说话,长公主那保养得宜的手,又抚上了她的眉梢。
卫窈窈微微僵了僵。
此刻,她们离得极近,她几乎还能闻到长公主身上的鸢尾花香。
卫窈窈恍惚又忘了上次在这殿中发生的事儿,她渐渐放松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
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感,仿若自己身在梦境中一般。
若真是梦,她只望眼前的梦长一点,再长一点。
“你这双眼睛,实在是像极了她,我适才醒来,竟是险些以为自己又回了故土。”
长公主的声音在耳旁缓缓传来,卫窈窈猝然抬眸望向长公主,就听外头,有人急急开口:“君上到!”
“阿音,你怎么样了?”北君急急而来。
显然是早就到了,卫窈窈甚至还怀疑,他根本就听到了母亲适才和自己说的话语。
因为,北君从她面前经过时,分明似是朝她这处看了一眼。
“符离那孽子竟对你如此不敬,你倒好,总偏袒着他,却将他纵出了这样的性子,这次,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偏着他,我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目无尊长之人!”
北君愤恨说完,长公主不由温声一笑:“你又何必如此,他不过是来寻个人罢了。”
“寻个人却也放肆到了这种地步!竟还敢到湖心岛来撒野了,这次,我定要罚他,你可不能再相劝了!”
“你原就知我与他误会颇多,若再如此,岂不是要让这误会越发加深!”
“好了,好了,我错了,可他这回重罚可免,轻罚难逃!”
夫妻二人言语间,自是一片缱绻。
卫窈窈想起适才一幕,忍不住又看向了北君,然而,此刻北君正关切的和长公主说着什么。
谁也没有提起适才的话,一时间,卫窈窈又觉得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