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恩侯府。
宁言初睡得正香呢,便听梨儿在唤她:“小姐……”
宁言初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是梨儿蹙眉道:“不是说不用守夜吗?怎么不去睡?”
梨儿闻言也是轻叹了口气:“奴婢一直在屋里睡着呢,结果有个人来找奴婢,说是要见小姐,让奴婢无论如何来帮着通报一下,奴婢没办法啊!”
“是谁啊?”宁言初被梨儿说得一头雾水,加上还没睡醒,便窝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梨儿像是怕人听到似的,凑近宁言初小声道:“是那位谢姑娘身边的粉蝶。”
“谁?”许是梨儿说的答案太过让人诧异,宁言初一下就清醒了大半。
“是粉蝶!”梨儿再次认真回道。
“是她?”宁言初脑子有点乱,她仔细回忆了下,确定现在他们已经搬回靖恩侯府,她们住的是琼花苑,而谢晚凝她们应该还住在长公主府的香玉苑才对啊!
宁言初见外头天色还想还没亮,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
“才寅时,不过快到卯时了。”梨儿被吵醒之后,也是特意看了时辰的。
宁言初蹙眉:“这么早?”
难怪天还没亮呢!
不过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能让她天还没亮地就过来找她,关键是如今她们还没住在同一个府里。
梨儿还想到一件事,又凑近禀报道:“来的时候有些狼狈,满身泥土,还臭得很!”
宁言初闻言瞬间想到了,赵清浔说黄莺被处死的事情。
估计这丫头也是遇到事了,否则也不会来找她。
宁言初坐起身,披上衣服,给梨儿使眼色:“去把她喊进来。”
“是。”梨儿应声,过去点了烛灯,才开门让粉蝶进屋。
粉蝶一进屋,就朝宁言初跪了下来:“奴婢请夫人安。”
宁言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果然跟梨儿说的一样,浑身都是土,即便离得有些远,也依稀能闻到她身上有些腐臭味。而自幼学医的她,对这种味道很是熟悉。
毕竟有段时间,她可是日日都被母亲拉到乱葬岗,找那些刚死的尸首来练手的。
“你去了乱葬岗?”
粉蝶闻言,顿时一脸诧异地看向宁言初:“夫人,您……您怎么知道奴婢去了乱葬岗?”
宁言初扬眉:“你身上是腐尸的味道,加上侯爷跟我说,处死了黄莺,谢晚凝或许并未给她葬身之地吧,所以你这大半夜的是去安葬她了吧!”
宁言初所说的都是自己的猜测,可她却是猜了个十成十!
粉蝶倏地红了眼睛,动容但朝宁言初磕了个头:“夫人说的都对,侯爷让人将黄莺送去了乱葬岗,黄莺虽是罪有应得,可奴婢与她相识十多年,实在不忍她暴尸荒野,所以奴婢才在小姐熟睡之后偷偷去安葬黄莺,奴婢能力有限,不过是一卷草席,一个长坑罢了!”
宁言初仔细看了眼粉蝶的表情,见她倒不像是演戏的样子,黛眉微扬:“虽是一卷草席,一个长坑,可你至少全了你与她十多年共事的情谊,如今她死于非命,暴尸荒野,只有你一人还惦记着她,想必她在天有灵,必定会感激与你的!”
粉蝶没想到宁言初竟能说出这样一番宽慰她的话来,顿时让粉蝶感动地落下泪来,她再次感激地朝宁言初磕了个头。
感激她这般宽慰她,也感激她如此理解她一个奴婢的想法!
“不知你此时来寻我,是为何事?”宁言初不知道粉蝶这个时候来找她是为什么?
总不至于是让她为黄莺的事情出头吧,毕竟她刚刚自己也说了黄莺罪有应得。
要说她跟这个黄莺的前世今生可是积怨很深呢。
前世,每次赵清浔在她房里,这个黄莺都会想方设法地来将赵清浔叫走!
这一世,也是丝毫不将她这个侯府夫人放在眼里,在她面前嚣张得像个主子。
所以别说黄莺这丫头自作聪明,不分尊卑,死有余辜!就算她是个守规矩的好丫鬟,那也是她谢晚凝的丫鬟,她也不可能去为谢晚凝的丫鬟跟赵清浔找不痛快!
粉蝶似乎明白宁言初的疑虑,她想要解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可还没开口便羞愧地红了脸。
没法开口,粉蝶只能又给宁言初磕了个头,伏地道:“奴婢今日是来投靠夫人的,还请夫人怜悯。”
“什么意思?”宁言初被粉蝶说得一头雾水。
投靠她?
怎么投靠?
她可是谢晚凝的丫鬟,又不是靖恩侯府的丫鬟,她的去处可不是她能决定的!
今日粉蝶来找宁言初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凭她是谢晚凝身边的丫鬟,若是没有梨儿通报,她是根本见不到夫人的。所以她是先去见了梨儿,有了梨儿的帮忙,她才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夫人。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人,她自然必须说出自己的目的,否则今日这一趟她就白来了。
现在黄莺死了,虽然侯爷会再派两个丫鬟给小姐,可她到底是小姐身边的老人,小姐必定差遣她的时候比较多,她以后再想瞒着小姐出来的机会怕是不多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得抓住这次机会。
纵使再羞于出口,粉蝶也把心一横:“虽然黄莺是咎由自取,可黄莺的死也让奴婢看到了小姐的凉薄,奴婢不想以后也落得跟黄莺一样的下场,所以奴婢想来投靠夫人,还请夫人怜悯,务必收下奴婢。”
宁言初恍然,原来是因为黄莺的死顿悟了。
不得不说这丫头还是有些脑子的,黄莺被处死,谢晚凝非但并未替黄莺求情,保下黄莺,甚至在黄莺死后都没有想法子安葬她!
就算黄莺真的做错了事,她身为黄莺的主子,出个几两银子找人安葬一下黄莺也是能做到的吧,若她执意如此,相信赵清浔也不会不同意,毕竟他也没必要再跟个死了的奴婢计较。
可谢晚凝还真就放任一个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贴身丫鬟,就这么暴尸荒野而不管不顾,可见其是真的凉薄。
这丫头看到黄莺的下场,想要另寻出路,她倒是能理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