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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沫沫平时肯定是起不了这么早。她今天这么早,就是来告状的。

    以前她对老夏也有意见,觉得老夏太不负责,才让楚楚小时候吃了八年苦。虽然老夏在楚楚最困难的时候及时出现,把能给的都给了楚楚,让楚楚大学期间免于困窘,可艰苦的岁月到底还是在楚楚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比如胆小,不舍得花钱,不知道什么是好的生活,对于一切事物都没有太大的好奇心,行动力差,安于现状。

    不过跟楚楚外公和舅舅比起来,老夏又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这次老夏坑了约瑟芬一套大房子给楚楚,外公又来闹了一遍沫沫,沫沫早就想跟老夏告个状,让老夏出头治治楚楚舅舅那一家了。

    她一早过来,等卜晓凡一走,就把她知道的,老夏回来前楚楚在舅舅家受的那些委屈都告诉了老夏,还有楚楚刚上大学时的可怜样,和这次外公和舅妈来找楚楚要钱大家是怎么应对的都一股脑说了。说到楚楚受的那些苦,沫沫还气得泪水涟涟。

    她哭诉着:“叔叔,你一直不在国外,你不知道,楚楚心里有多苦。你想想,妈妈没了,你也不在身边,妈妈留下的赔偿金她也一分没见着,虽然外公外婆管着她,可是也不舍得在她身上多花一分钱,她跟我说,经常早餐都没得吃,一年到头连件新衣服都没有。我们在大学刚认识时,她手上明明有钱,可是一分钱也不舍得多花。去食堂连个肉菜都舍不得打。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我扳了她一年半才把她扳过来了一点。”

    “叔叔,楚楚很善良的。她几乎从来不说您和外公舅舅一句不是。她总说,您对她很好,外公不管怎么样也把她养大了。我有时候都觉得她有点太圣母。可上次,我看她是真伤心了。你不知道叔叔,外公来,一句问她过得怎么样都没说,只是要钱,说舅舅家过得不容易,让她也想着点家里。外公走之后,她一边好几天,早上起来,枕头都是湿的。叔叔,您可是楚楚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可您又常年不在国内,您想想,她心里的委屈,能跟谁说呀。”

    老夏早就眼圈红了。他知道闺女那几年受了罪,他每次问家乡的老伙计,他们也都说孩子可怜,不过他知道的可没这么详细。

    他当年之所以把楚楚丢下,一是他当年还在当船员四处漂泊,二是当年他和一个富婆纠缠不清,让楚楚妈妈知道了,楚楚妈妈才出了车祸。他实在是没脸见楚楚,也害怕万一楚楚问他妈妈为什么会出事时,他没法回答。

    过去的事他也不想再提了,可是闺女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怎么也要想办法替闺女出了这口气。

    楚楚进来时,沫沫刚把眼泪擦干。楚楚看老夏眼睛红着,还以为他疼得晚上没休息好,也没当成一回事,还逗老夏:

    “哎呀老头儿,你这是疼哭了?活该!给,这个煎饼和锅贴都好吃,还有甜沫儿和豆浆,你能吃饭了吧?能吃就多吃一点儿,吃好了,就不疼了。真是的,人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可是你也没老啊,怎么越来越娇气了呢。”

    老夏一边抹眼泪,一边嘴硬:“谁说我哭了,我就是被沙子迷了眼。你没钱了啊,买吃的就买这么一点点,真小气。这么多人,你买这点够谁吃的。”说着,又拿起手机,给楚楚发了个66666的大红包。

    楚楚对于老爹这种土豪行为已经免疫了,给她,她就笑嘻嘻地收着。还说等老夏好了,就不许他在外面到处乱跑了,这次可吓死她了,非要回海市陪她住些日子不成。

    老夏现在巴不得呢,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沫沫今天告了状,有点心虚,怕留下来让楚楚给看出端倪,等卜语凡送完约瑟芬回来,就借口公司太忙,张罗着要回去。老夏还笑着加了沫沫的微信。

    楚楚也没多想,让沫沫回去看好两只崽,两只虽然社牛,可是她和沫沫不在,两只就总是一直睡觉,也不活泼了。摄制团队昨天就给她发微信了,说两只崽看不到她,罐罐都不好好吃了。

    沫沫在回程的路上,除了在天上的时间,一直盯着手机不撒手,应该是跟人在聊天,不过一条语音都没发,两只手按在手机上也凶狠极了。卜语凡想凑过去看看她到底在跟谁聊天,沫沫还不许他看。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楚楚和柳世真在医院陪了老夏一天。老夏今天也乖的很,楚楚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让吃什么就吃什么,一点也不挑剔。

    楚楚简直惊讶了。老夏诶,最是挑嘴的一个人。楚楚今天只让他吃了点清淡的粥水,他居然没反对。想去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自己一皱眉,他也乖乖地不闹躺回了床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大夫没检查出来?

    她越想越害怕,把医生请过来问了又问,医生被她问得都快怀疑自己了,拿来检查报告看了好几遍,没错呀,病人的情况真的好多了,再过两天,估计就能出院了呀。

    楚楚带着哭腔说,“不对,他绝对是有病,还是大病,要不然,也太乖了,这太不正常了。”

    老夏本来被楚楚吓了一跳,还真以为自己生了大病呢,甚至都在那儿想自己是不是得了癌症。听到这里,气得从床上蹭地坐了起来,敲了楚楚一记响栗:

    “你个死丫头,老子就是觉得给你添了麻烦,今天就听听你的话吧,体谅体谅你,你倒好,在这里想那些有的没的。把老子快吓死了。”

    他这么一骂,楚楚的心反而放回了肚子里,噙着眼泪笑了起来。还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把眼线给抹得黑乎乎的,看着像只小花猫。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笑了起来。

    老夏跟沫沫谈完,其实心里一直很愧疚。等约瑟芬下午来了,就挥手赶楚楚和柳世真出去玩,自己也好了,晚上在医院随便吃点就成,连晚饭都不用他俩管,明天早上来就成,主要是看看,自己明天能不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