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林浩轩开始相信,或许所有的父母都是这般冷漠,直到后来,他见识到了不同的亲子关系,才明白并非所有家庭都如他所经历的那般。
只是,那份对亲情的渴望,早已在他心中悄然熄灭。
未曾想,已过弱冠之年的他,竟然会有这样一番奇特的经历——被一位妇人以一种略带粗鲁却又不失温情的方式教训。
妇人的手虽刚从温水中抽出,但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里,触感依旧带着几分凉意。
那拎着他耳朵的力度,既不至疼痛难忍,也不算轻描淡写,恰到好处地传递着一种警告。
妇人口中的责备虽然听起来严厉,但其中蕴含的并非怒火,而是关怀与期待,与他记忆中母亲那歇斯底里的咒骂截然不同。
原来,母爱的表达方式可以如此“温柔”,这种感觉让林浩轩心头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甚至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沉浸其中,忘却那些压在肩头、无法逃避的责任。
如果不是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他真的愿意,就让自己成为林浩轩,享受这份迟来的、简单却真挚的家庭温暖。
然而,作为一个成年人,当众被拎耳朵,怎么说都有些尴尬。
林浩轩感觉到耳根发热,分不清是因为被拎的物理反应,还是因为内心的羞赧。
这份微妙的情感混杂,让他不禁苦笑,生活啊,还真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叶诗诗的眼眸中闪过几分微酸情绪,那是一种复杂情感的微妙流露。
她本是抱着双臂,带着几分戏谑的心态准备看林浩轩出糗,却不料,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男人眼眶边缘隐隐泛起的红晕,那抹脆弱令她心头一颤。
怎么可能!这位平日里总是一副无懈可击模样的男子,竟也有如此敏感细腻的一面?
“咳咳。”叶诗诗轻轻咳嗽一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拳头轻轻抵在嘴角,故作轻松道,“大娘,大娘,教训一下就好,我相信他也不会真的做出抢我东西的事。天色已晚,我得赶紧带言墨回家了。”
小姑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欢快,她一边低头迅速整理着散落的物品,一边流畅地说着,刻意避开与林浩轩的目光交汇,这样的体贴与周到,让人心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暖流。
林浩轩耳畔萦绕着这轻快的语调,眼见小姑娘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莫名的感动。
她明明是因为自己而陷入了这场略显尴尬的“温情”之中,却能如此自然地为他保留颜面,这份心思让他暗暗感激。
至于自己为何会成为这番情景的源头,林浩轩则选择性地忽略了。
陈大娘因视力不佳,并未察觉到自己以往教训儿子的行为,在这位“假儿子”心中激起了怎样的波澜。
听见叶诗诗说要离开,她连忙松开紧揪着儿子耳朵的手,习惯性地在空中虚拂了一下,仿佛是在执行一种既定的惩罚与宽慰并存的仪式。
林浩轩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内心五味杂陈。
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太擅长扮演一个合格的儿子角色,此刻更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语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而他的母亲,似乎也不打算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从身旁拿起一件外衣,塞进他手中:“天色已晚,诗诗带着弟弟走夜路不安全,你看不清路,你去给他们照亮,引路吧。”
言毕,又将一个火折子递到他掌心。
林浩轩心中虽想说,那小姑娘独自外出自保能力极强,若真遇到什么人,恐怕也是对方需要担心安全问题,但想起傍晚时分因类似言论被母亲毫不客气地推出门外的情景,这次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乖乖遵从母命。
有人领路,叶诗诗没有丝毫犹豫,自然地接受了这份善意。
她与弟弟手牵手,跟随着林浩轩的步伐,在月光的照耀下,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混杂出一曲无声的和谐。
直到姐弟俩安全抵达那熟悉而温馨的家门,林浩轩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原本打算通过闲聊探听小姑娘的心思。
却不料,一番谈笑间,非但没有套出什么秘密,反而还亲自护送他们回了家。
他不禁苦笑,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开了个玩笑。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因为晚归,自己的耳朵还遭到了母亲一顿数落。
难道说,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其实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
林浩轩心中不由得涌起几分愤懑,但转念一想,这份平静安宁的日子,不正是他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吗?
他仰头望向那点缀着几颗疏星的夜空,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山间小径上,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幽雅与神秘。
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微笑,林浩轩轻轻吹熄了手中的火把,选择在黑暗中独行。
在这深邃的夜色中,他仿佛找到了一种安全感,那是光明所无法给予的庇护。
冬日的空气干燥而清冷,林浩轩的脚步在枯枝败叶上踏出了“啪嗒啪嗒”的节奏,这单调而清晰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如同夜的低语,陪伴着他前行。
然而……
正当林浩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阵微妙的动静触动了他的警觉。
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尾随。
虽然脚步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但在穿过一片密林的拐角处,他猛然一侧身,动作敏捷地点燃了怀中的火把,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猛地向左侧身后挥去,准备揭露那潜藏的跟踪者。
火光映照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抬手以衣袖遮挡突如其来的光芒,同时急切地喊道:“别动手,别动手,是我是我,战神,您认错人了!”
叶言墨这一天破晓便早早醒来,甚至比姐姐还要早。
他兴奋得几乎等不及姐姐起床,就迫不及待地嚷嚷着要去陈大娘家。孩童的记忆总是那么鲜活,他清楚记得昨天姐姐和陈大娘的约定。
用那种摸起来像云朵一样柔软的材料为自己制作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