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凌的身体很虚弱,他们并没有立刻返回京城,而是在之前住的客栈中停留。
过了几日时间,圣旨到达了通州城,福音阁被查封,通州知府一家老小全部被抓。
与他狼狈为奸的一些小官也被抓了起来,全部押送京城秋后问斩。
樊家村。
这里属于通州,是与康州交界之地。
莫芸姚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正在带着袁氏一起往镇上去。
后面传来车轮声,还有怒骂声。
路人不少,个个立马退到了一边。
后面官兵押送的囚车,还有的犯人被绑住手,跟在马儿后面跌跌撞撞前进,里面甚至还有小孩儿。
袁氏感叹道:“每年都能看见押送犯人的场景,也不知道这一次是押送的什么权贵。”
莫芸姚好奇道:“为何觉得押送的是权贵,而不是犯罪的普通百姓?”
呵呵……
“百姓与权贵的气质不一样。”袁氏笑着细心解释,“权贵高高在上习惯了,哪怕真有错也会不服,你看看那妇人的眼神。”
她顺着袁氏所指方向看过去,发现丰盈的妇人咬紧牙关,眼神倔强,哪怕被绑着手拖着走,也没有低垂脑袋。
就在这时,袁氏旁边挨着的年轻男子说道:“这是我们通州知府一家老小,囚车躺着的就是知府,看着好像快不行了。”
“具体是犯了什么事儿不太清楚,总之不是小事儿,被抓了也好,反正不是什么好官,欺压百姓,开象姑馆收敛钱财,坏事没少做。”
其他人闻言,眼里充满恨意。
有人捡起地上泥土就朝着囚车扔去,“活该,贪官污吏,这就是报应!”
有一人开头,其他人也大胆起来,纷纷开始扔东西。
石头,沙子,泥土,杂草……总之是不会拿自己篮子里的东西。
一家老小被扔得生无可恋,小孩儿哇哇大哭。
“呜呜……你们这些贱民,不许扔本少爷……”
小孩儿还自称少爷,百姓扔得更狠,还是在官兵制止下才停歇。
莫芸姚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了,或许跟夜如凌一事有关。
她想到夜如凌在书院受的罪,有些心疼,想必在象姑馆也过得不好,那儿可是烟花之地……
囚车已经走远,袁氏拽了拽她,“瑶瑶,你在想什么?可以走了。”
莫芸姚回过神,淡笑道:“走吧,我在想下一任知府会是什么样的人?若是个清廉好官就好了。”
此话一出,却有人笑出了声,仿佛这句话是一个笑话。
她看向轻笑之人,是以为头发花白的大爷,“老人家,您为何笑?”
老人家捋着胡须深叹道:“老夫在这儿生活了六十多年了,还没有遇到过什么清廉好官,只祈祷别坏得太彻底就好。”
“官场就是一个黑色大染缸,管你是什么色,跳进去后都会成为黑色,上也有人推,下面也有人拉。”
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莫芸姚听着也很无奈。
管理一个国家是一门复杂大学问,十官九贪,但又不得不能没有官员管理。
莫芸姚与袁氏继续往镇上去,一路上袁氏都在介绍周围环境。
一辆马车上,夜瑾寒透过帘子一角看出去,远远便看见那抹日思夜想的背影。
“是嫂子!”夜如凌立马掀开帘布探出头,“三……”
“如凌!”夜瑾寒立马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回马车内,“不能喊,远远看一眼就好。”
这几日他并没有将一些事告诉给夜如凌。
夜如凌一脸疑惑,皱眉问,“为何?我还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她为何不在京城,而是在此处?”
车内是一阵沉默,谁也没有立刻回应。
半晌后夜瑾寒才开口说道:“发生了很多事,一路上我会慢慢与你说,你要记住一点,莫芸姚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莫芸姚这个人了。”
死了?
可前面不就是她吗?
明明还好好活着,为何会说已经死了?
夜如凌有太多的疑惑,眼神受伤的望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瑾寒看了一眼那抹背影,吩咐陈风道:“马车别太快,就这距离就好。”
不敢靠太近,只敢远远看着。
他出神的望着,眼眶微润,开始与夜如凌慢慢说起事情经过。
直到到达镇上,莫芸姚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时,他才将大致经过说完。
夜如凌一阵沉默,心情很复杂。
他没有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父皇怎么能如此对她?有些过分了。”
“有些事注定不能平衡,就当所有事已经过去,若想要她好好的,你就要保守这个秘密。”
“三哥,她肯定恨你,恨皇家所有人……”
“你说对了,她恨我,恨皇家人,但不恨你……”
马车停在进入镇上的路口位置,几人沉默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半晌后马车才调转方向,朝着回京之路而去。
街上一处摊子前,莫芸姚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之前还以为是跟踪自己的,一路上都不远不近的跟着,现在看来应当不是。
“哟,竟然来逛街了,看来这是身子还利索了。”突然余氏牵着一个小男孩儿走了过来。
莫芸姚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冷漠道:“跟你有何关系?”
说完拽着袁氏就要离开,小男孩儿立马抓住袁氏袖子,“你不能走,我要吃烧鸡,烤鸭,糕点,还……还要猪肉。”
余氏笑盈盈道:“乖儿子放心,她就你这么一个孙子,自然会给你买很多很多。”
袁氏勉强挤出笑容,温柔地摸了摸男孩儿的头,“狗子乖,奶奶身上没有那么多钱,要不先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
一个老人,又干不了太多活儿,只能靠着绣活儿挣钱,平日都只够自己吃,有时候还吃不饱。
狗子听后十分生气,边跳脚边说道:“不,我不要糖葫芦,我要吃肉!”
余氏看向莫芸姚说道:“你还欠我银子,老太婆不买,就该你买,老太婆照顾你那么久,给她大孙子买肉不过分。”
莫芸姚闻言,冷笑道:“说话如此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照顾了我,又殊不知何时欠你钱了?”
此话一出,余氏脸色聚然一变。
完全没有想到她说不欠钱,这不是赖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