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带着萧逸来到舅舅家,刚进门,就看到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坐在院中抽水烟。
“舅舅!”
中年人听到声音后愕然抬头,然后露出意外的表情:“小萱,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正好公司组织得天瀑布的团建,我就抽空回村看看了。”林萱将礼物放在桌子上,打趣道,“舅舅,你咋又抽起烟来了,不怕舅妈揍你?”
“这只是水烟,我就过过嘴瘾而已,不碍啥事的。”中年人看向萧逸,“对了小萱,这位是?”
萧逸主动自我介绍道:“叔叔你好,我叫萧逸,是林萱的同事。”
“哦,同事好,同事好啊。”中年人笑眯眯地说道,“光看外表,我就感觉他比那什么叶长亭靠谱多了,小萱,你可得抓紧机会哦。”
“讨厌啊舅舅,你在说什么呢,我和萧逸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而已。”
“普通的同事关系,会把他往家里带?”
“只是回来随便转转而已,又不代表什么,对了舅舅,舅妈在家吗?”
中年人:“她一大早就出远门去了,说要三四天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的,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煮,害我还得自己出门买包子吃。”
一大早出门了?
萧逸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林萱则遗憾地说道:“那真是太不巧了,萧逸正好有点事要向她请教呢。”
中年人乐了:“她就一山野村妇而已,有啥事能请教的?”
萧逸:“是这样的叔叔,我们在去汝林镇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纸人,听说阿姨是开纸扎铺的,所以想向她请教一下,这纸人的来历。”
“那你倒是选对人了,十里八乡之内,我老婆扎的纸人敢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如果是在汝林镇附近碰到的纸人,她
肯定清楚得很。”中年人颇为自豪地说道,“不过可惜啊,你们来迟了一些。”
萧逸点点头:“确实不太凑巧。”
“那纸人有没有带过来,我虽然不是纸扎匠,但这些年耳濡目染,也算略懂一二了。”
“带来了。”
萧逸打开背包,将一个封得好好的塑料袋拿了出来。
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纸人怎么这么小?”
萧逸解释道:“我把它折叠了一下,便于携带,也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他直接将袋子撕开,一番摆弄后,那个穿大红衣服的纸人破破烂烂的呈现在两人面前。
中年人皱起眉头:“这纸人为何穿着衣服,还是深红色的,这很不吉利啊!”
林萱说道:“当时发现它的时候,穿的就是这套红衣红裤,我们也不知道原因。”
“那它的脑袋怎么没了?”
“应该是被车胎给碾没了。”
中年人围着纸人转悠起来,越看眉头越是紧皱:“奇怪,真奇怪,这扎纸人的手法相当高明,看起来丝毫不在我老婆之下,汝林镇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位高手?”
林萱脱口而出:“舅舅,这纸人会不会就是舅妈扎的?”
“不,我可以百分百肯定,绝对不是她扎的。”中年人摇了摇头,“先不说这红衣红裤,纸人内部的很多细节都有差异。”
萧逸淡淡地说道:“叔叔,那能不能带我们参观一下阿姨扎的纸人?”
“你要有兴趣的话,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纸扎铺太久没开门了,里边有些阴森森的。”
“没事的舅舅,萧逸别的不大,就胆子大。”
中年人微微一怔,突然压低声音道:“别的不大?小萱,那你可要考虑清楚啊,这可关乎你下半辈子的性福……”
林萱俏脸通红,轻啐一口:
“讨厌啊舅舅,我指的不是那个!”
“那是我会错意了,不好意思。”中年人尴尬一笑,“走吧,我带你们去店里看看,那里摆的全是你舅妈扎的纸人。”
纸扎铺与住宅是相连的,就在隔壁而已,或许真是太久没开过门了,中年人找了好几分钟才找到钥匙,当他把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打开时,一股油墨混杂着纸香的怪异味道立马扑面而来。
萧逸环顾四周,只见这纸扎铺面积不算太大,入眼全是各式各样的纸人纸马纸鹤,甚至连房梁上都挂满了,每个都扎得栩栩如生,看水平确实与自己带来的纸人不相上下。
中年人:“你们随意参观,其实也没啥好看的,都是些纸壳子而已,对了小萱,中午和萧逸留下来吃个饭吧,我这就去买点菜。”
林萱:“谢谢舅舅,不过我们待会就要赶回狸塘村了,中午饭估计是来不及。”
“这样啊,那我去泡壶好茶,你们看完了就陪我喝喝茶再走吧。”
“好的。”
中年人似乎不太喜欢纸扎铺里的环境,很快就离开了。
林萱以手掩鼻,跟在萧逸身后转悠起来。
连续查看了十几个纸人后,萧逸有些失望地说道:“看来你舅舅说的没错,你舅妈的扎纸手法细节不太一样,很明显是两个人的作品。”
“唉,可惜我们来迟一步,早知道就不买礼物了,说不定还能赶得及见舅妈一面,她肯定知道那纸人是谁的作品。”林萱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泄气,我舅妈迟早会回来的,咱们把纸人留下,待她回来之后再打电话询问就好了。”
“现在只能这样了。”
话刚出口,萧逸突然感觉脚下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平整的水泥板,颜色几乎与旁边地面一模一样,不细看根本看
不出来。
纸扎铺里本是泥地,出现这块水泥板,确实有些突兀,他问道:“林萱,这底下有地窖吗?”
“林家村确实有挖地窖的习惯,既然是在纸扎铺里,那这下边或许是舅妈的仓库吧。”
“哦,那我们下去看看,你舅舅应该不介意吧?”
“没事的,待会跟他说一声就好了。”
“好。”
萧逸蹲下身子,也没找到把手在哪,干脆用手指抠住板缝,硬生生把它撬了出来。
砰!
水泥板被放到了地上,激起不少灰尘,它的厚度至少在十五公分以上,怪不得如此沉重,没有把手或者工具的话,一般人还真拿它没办法。
一个黑乎乎的地窖入口出现在两人面前,萧逸顺着楼梯走下去,恰好在墙上发现了照明开关,于是直接按了下去。
咔!
灯光照亮了整个地窖,只见这里的面积比纸扎铺要更大一些,除了靠墙摆放的十几个木箱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这时林萱也下来了,她有些疑惑:“这么大的地窖,怎么就放了这几个箱子而已?”
萧逸摇了摇头:“肯定不止,你看地上到处都是压过的印记,说明这里之前是摆满箱子的,只不过后来搬走了而已。”
“扎纸人的材料,好像用不着拿箱子来装吧,这里边到底是什么呢?”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上边都有锁哎,我上去找舅舅拿钥匙吧。”
“别费这功夫了,看我的。”
萧逸抓住一把铜锁略一用力,直接就把它给掰开了。
林萱目瞪口呆:“我的天,你这手真是堪比老虎钳啊,太厉害了!”
“小儿科而已,待会我还能把它恢复原状呢。”
萧逸微笑着掀开箱盖,只见箱子底下铺着红布,上面摆放着一个个用干稻草扎好的球状物,
数量不多不少,恰好九个。
他俯身拿起一个球状物,入手轻巧,感觉像是空心的一样。
林萱也拿起一个试了试,一脸问号:“奇怪,这稻草球包得这么好,里边不会是空的吧?”
“看看就知道了。”
萧逸也不废话,拿出匕首在球状物上划了一圈,干稻草当即一分为二,露出里边的真面目来。
“这……这是……我的天啊!”
林萱面露惊恐,浑身颤抖,差点没把它扔了出去,幸好萧逸及时按住了她的手臂。
原来林萱掌心中托着的是一颗扎好的纸人脑袋,之所以吓人,是因为纸人的五官相貌画得跟她一模一样,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颤颤巍巍地说道:“萧……萧逸,原来阴宅里的那些纸人……全都是……我舅妈亲手做的?”
萧逸点点头:“看来八.九不离十了,就算你舅妈不是始作俑者,她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还有,你之前不是说纸人脑袋上的丧门钉是诅咒么,也就是说,我全族人都是被她给害死的?”
萧逸沉吟片刻,问道:“你舅舅结婚是哪一年?”
“二十年前,正好就是井水枯竭的那一年!”林萱越说越是激动,“自打那以后,我的亲人就一个接一个死于非命,错不了,这事肯定是她干的!”
萧逸摇了摇头:“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还是先别太早下定论了。”
“这纸人脑袋还没说明一切吗?她肯定是想把我也诅咒死!”
“那可未必,说不定另有乾坤。”
萧逸没有说话,而是用匕首切开了自己手中的干稻草,当看到里边纸人脑袋那张熟悉的脸后,林萱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萧……萧逸,这好像是……是你的脑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