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只手在空中画出了一个非常复杂抽象的阵,我看着好看但却说不出的诡异。
他握住我的手,一丝如发丝般的蓝光刺入我的指尖,我甚至感觉不到痛,一滴血就被取了出来滴在法阵上。
他和我说,如果我的父王母妃已经转世凭此阵法可以去找到,他们过上了新的生活,我见了后也该学会放下。我攥紧拳头,盯着阵法抿嘴不语,他只得继续运作法阵。
突然阵法上陡然出现了一摊红色的血雾,有一股浓浓的黑气盘绕着阵型散发着腐朽难闻的气味。
他突然一句不好,才转过头来难看的对我说道:“他们并未转世,仍然在地狱中不得超生。”
我浑身一震,一股寒凉从脚底冻上心头,我心疼的难以呼吸,他拉住我对我说:“不要紧,我们去地狱找他们,助他们转世好不好?
……
我慌忙跑出去,爹爹不在,我又跑到了门口,问了家丁君家在哪里?还不等他们备马车提着裙子就在街上狂奔。后面跟了一群人,两个丫鬟边追边给我开道。小池儿化作猫咪在我旁边跟着跑。
他刚才说只要去地狱就可以见到父王母妃了,但是我肉身去不了,只能魂魄去,需要有人帮我守着结魄灯和肉体,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爹爹,见他不在又赶忙来找父亲了。
其实若是提前说一句他直接就带我来了,不会像这般赶,但我当时太兴奋了,什么都来不及考虑。
我终究是被马车追上了,我让他们赶紧带我去君府,他们不敢耽搁,马车一路很快,有几个轻功好的在前面大声驱逐人群为我开道。
我一下马车就想立刻往府里钻,被守卫拦住,我急得不得了,梅月上前大声呵斥,守卫得知我是谁不敢阻拦,一个已经跑进去了。
另一个阻挡不了我,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君府。
君府居然这么大,我生怕跟丢了那守卫,又幸而君府里的下人不敢拦着我,我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君老国公面前,我直接了当的问他君言澈君延之在哪里。
君老国公跟长公主一般老,人老却不刻薄,眼神里透着俗世的开明与厚重的沉韵,他见到我有些意外,却没跟我和后面的一群人一般见识,只告诉管家让他去把延之叫来。
父亲匆忙赶来见我,对老国公恭敬的行了礼道了声歉就领着我去一边说话,还让我带的守卫守好周围才问我话。
我向他说明了来意,他先是激动了起来,后来却又是摇头,直说太冒险了,我顾不得那么多,我不想让父王母妃他们在地狱受煎熬。
我拉着父亲去了丞相府,他已经回来了,我又和他讲了一遍,他皱着眉看了看池儿,见池儿点头就没说什么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长公主却突然来了,我不得不被打断,又不能赶她走,只好去见她。
她仿佛又老了几岁,拉着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我耐着性子让她看就是了。
可她却好似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开始烦躁不安。
长公主察觉到我的情绪,有些伤心的道:“泠儿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是我打扰你了,但我也担心你啊!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我对她这些话迷茫得很,父亲却是将我拉到一边和我说:“长公主与你母妃颇有渊源。”我不解长公主年纪那么大,就算和我母妃有旧情,又与我何干,难道是替母妃担心我?
父亲看了我一眼,接着正色道:“长公主年轻时不似其她公主,她原本是将门遗孤,因她一家子全都为国牺牲战死沙场了,先皇感念他们又或许是为了做给朝臣看认她做了妹妹,并成了家主。
她自幼在皇宫外习武,曾执意与你母妃的父亲裴大人一起去过战场,足有十余年,后来裴大人被人算计战死,与数万将士同死于万人坑内没能爬出来。许是死前有所察觉为了赶她走竟与其争吵闹了和离,长公主被气糊涂也是发了狠誓,后来察觉时以为时已晚。但是那时长公主已有了你母妃,只是他不知道。她其实比她看上去要更年轻些,只是受了太多打击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年轻时意气风发,张扬肆意,丝毫不输于男子。
当时长公主凭着自己的执着,待查到事情真相后,亲手将那朝廷重臣和叛徒千刀万剐,她自此被皇帝幽禁于长公主府。
如今的皇上已经不管她了,她此次大张旗鼓的过生辰就是为了见你而已”。
我听的内心沉重,酸涩不已,震惊的无以复加,她居然是我的祖母,心里一个模糊的影像渐渐成型,我看到中年时的祖母眉宇间尚有英气存在,皮肤没有那么好,脸却是久经沙场的冷硬锋芒,那时她眼里总有浓郁到化不开的忧愁,我总是会想办法去讨她开心,只是她每次面对我时总是和蔼可亲。再看她现在这样处处透着死气的落寞,皱纹爬满了眉眼,眼神里充满了浑浊,她其实应该挺孤独的吧!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守着父王母妃惨死亡魂的悲痛。大概不幸是会传染的吧!
我心中泛着的酸直沸腾,再回来去看祖母时以不似刚才的冷漠疏离,我们和她一起用了中晚餐,我陪了她几乎一天,听她重新和我讲起我以前的事情,我听的很认真。
将她送走时,我还是决定继续没有开始的行动,我将他们都叫了出来,让池儿开始。父亲一听这么急,忙叫着也要和我们一起去,爹爹有些不同意,说是一个人就挺担心的,让他不要去添乱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池儿虽然厉害,但也只能以魂魄之体去,我们时间有限,地府那么大,护住我一个勉强,再多一个就有些麻烦了。
父亲这次却很坚定,他保证自己不会拖后腿,他其实是想好好送父王最后一次,父王的死给他打击太大了。我知道父亲这个人表面温和,但其实内里认定的事也很执着,便不好再劝了,我望向池儿,问他可不可以,他说多一个没关系。随即父亲不顾爹爹恳求的目光认真的准备着,他争分夺秒的翻着那些以前他自己都不信的书籍。爹爹叹了口气,让人严防死守这里。
其实我们肉身安全问题也不大,池儿在周围布了法阵,一般人伤不了我们。
不大一会儿,我们围坐在一起,池儿点着了自己拿出来的结魄灯,将它置于我们中间。一股香味传开,我们很快沉睡,接着我便醒了,我感觉身体很轻,像羽毛一样,低头一看,发现我们都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这里是阴曹地府吗?我望向池儿,他说先抓一个小鬼来带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