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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的月轮几乎只余下朦胧一角。

    夜色如墨,漆黑的天色犹如沉重的幕布,紧紧压在所有置身于黑暗的生物心头。

    几只噬心魔站在远处的哨岗上,四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警惕地站起身来张望一下。

    “两脚兽你不用这么紧张,它们肯定看不到我们的。”班尼小貂坐在方牧肩头,手上抱着一枚深渊结晶,咔滋咔滋地啃着。

    雪貂比之前初见时大了两圈,身上的毛发也比起之前更为雪白,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圆圆的毛球,不过这只球是抛光过的,在朦胧的光线下,泛着微光。

    “最好是这样,不过你真的变重了。”

    方牧身形微微躬起,迅速穿过一道道妖魔哨岗,像是夜间猛然拂过的一阵风,又像是徘徊在暗处的夜枭。

    “没办法,我还在长身体啊,当然得多吃一点。”

    班尼小貂无奈摊手,将最后一点深渊结晶啃完,从进入九山城遗址之后,它就一直开启着光环,啃噬着这些深渊结晶。

    “要不你也试着来一块,这玩意可好吃了。”

    班尼小貂感觉到方牧的速度逐渐加快,小爪紧紧扒在作战服上,才勉强维持着自己不掉下来。

    “我可咬不动这玩意,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方牧望着越来越近的营地边缘,心里那种紧张感反而逐渐平静了下来。

    隐匿在夜色中的方牧直接来到营地正面,风格粗犷的木墙将这块区域高高围起,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斑驳杂色的木墙上涂抹着原始繁杂的猩红色染料。

    不对,这就是血。

    隐约还能看见上面干涸发黑的血迹,在黑暗中显得诡异而渗人。

    “别碰这上面的东西。”班尼小貂的声音突然将方牧惊醒。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靠得离木墙极近,手指几乎将要触摸到那些诡异的纹路上面。

    “这些是什么东西?”方牧眉头紧皱,墙面上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让他感觉十分不适。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一旦你触碰到这些东西,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班尼小貂也忍不住搓了搓小爪。

    方牧目光微沉,回退数十米,压低身子,猛然向前狂奔,借着惯性起跳,纵身跃过这道高达两米的邪门木墙,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牢牢抓紧住墙后的建筑上。

    他也趁着这个机会,在高处打量着这片规模庞大的妖魔营地。

    这里错综复杂,高低起伏的木质建筑,看着更像是一片属于妖魔的小型城镇,而不是临时性质的营地。

    让他感觉到诧异的是,这里并没有他想象着那么杂乱,一切反倒显得井然有序,除了时不时传来的妖魔嘶吼声,这些妖魔身上甚至连一丝争斗的痕迹都没有。

    毕竟妖魔这种生物,生性凶残、好战,大多数都是以部落的形式聚在一起,上下级的制度非常森严,弱者往往会下意识地遵循强者的意志。

    否则就算是只有两三头妖魔聚在一起,也会彼此争斗,分出个强弱,血腥的斗争早已是刻入骨子里的天性。

    之前他和班尼小貂清扫那些营地的时候,就经常能见到身上挂着伤的妖魔。

    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超过十分钟,这些不同种族的妖魔,在碰面的时候甚至都会相互避开,就像是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而这些妖魔似乎在彼此传递着某种信息,纷纷朝着中心处的传送裂缝聚集。

    “我感受到了,那股波动的源头就在那座建筑底下。”

    班尼小貂伸出小爪指向西侧一座较为低矮的建筑,眼中闪着微光。

    那是一座青铜铸造而成的塔型建筑,一块块铜色的铸造模块彼此嵌合,在外表上看不出一丝缝隙,不像是临时铸造而成,倒像是从别的地方运到这里后,再组装起来的建筑。

    方牧脚下发力,借着这些木质建筑的突起处,飞快地移动着,逐渐靠近那座奇异的青铜塔。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班尼小貂感受到的能量波动就愈发明显。

    “怪不得我在九山城遗址的时候,那股能量的波动就忽然变弱了,原来被这些妖魔搬进了这个东西里面。”

    方牧没有说话,将身形压到最低,静静地观察着青铜塔附近的妖魔。

    直至天边的月色彻底被吞没,黑色的边缘处露出一抹锈红。

    抽出腰间的那柄名为纳山河的长刀,原本雪亮的刀身,在红月的映照下,仿佛在不断流淌在血水,刹那间山河染血,荡着妖异的血光。

    手上的凶兵被他双手持握,周身肌肉高高隆起,一身黑色的作战服微微膨胀而起,极力掩盖着自己的杀意。

    屏气,凝神,浑身的气血骤然间爆发,心脏重重地跳动着,仿佛擂响的战鼓。

    脚踩在木质建筑的边缘,瞬间发力,身形拉高,跃至青铜塔的上空。

    借助下落的力量,妖异的血色弧线划过夜空,凶戾的气息从天而降,斩向守卫在青铜塔前的妖魔。

    青铜塔前燃烧着的火焰瞬间被劲风熄灭,地上纷乱的杂草,随着劲风的呼啸,被紧紧压迫到地面上。

    火光与天上的血色在刀锋一直反射,像是刹那间闪起的红色烽火,血水瞬间洒满了青铜塔表面,像是一幅血色的泼墨画。

    战鼓未响,烽火已至。

    两头身形硕大,筋肉虬结的妖魔只来得及看到那抹妖异的血色,还没来得及出声,眼前的视角就忽然砸向地面。

    直至那两颗定格着惊恐神情的头颅落地,方牧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四周悄无声息,安静得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但是班尼小貂的心却是高速跳动着,万一刚才方牧失手,让那两头妖魔发出一丁点动静,那他们面对将会是一整片营地妖魔的追杀。

    方牧伸手推开面前的青铜门,望向里面深不见底的坑道,看来这些妖魔只来得及将上面的青铜塔修筑,还没来得及修建下方的通道。

    班尼小貂站在方牧肩头,小爪紧张地搓了搓,看着四周逐渐变得昏暗的通道。

    四周只有方牧轻微的脚步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就像是进入了一片没有声音的世界。

    直至方牧在心里默数了将近五十次心跳声后,他们才穿过这片深入地下的通道,来到一处被青铜柱撑起的地下殿堂。

    “我们这是走了多久啊,这些妖魔到底是挖了多深啊?”重新见到火光,班尼小貂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刹那,金铁交戈的声音响起,刺目滚烫的火花在昏暗的殿堂内亮起,身旁的青铜柱被拦腰砸断,响彻整片空间。

    一双猩红的双眸从黑暗中亮起,死死地盯着手持长刀的方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