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季凝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屋子里。
陈水笙会每天给她换药。
为了避免伤口沾上水,陈水笙拿了一个塑料袋把伤口的部位包住。
不知道是这草药管用还是她被咬得不重,除了当时有些疼之后便没有什么感觉了。
陈水笙每天都要出去干活,不是干自家的活,就是到外面去找一些零工去做。
秋天一过便是冬天,冬天到来就意味着快要过年。
头天晚上就听着李春梅和陈水笙在吵吵嚷嚷的说话。
她在一边辅导阿珂写作业,听到动静忍不住多看两眼。
阿珂停了笔对她解释到是李春梅在和陈水笙在算家里欠下的账。
每每到年底的时候都会有人上门来讨债。
季凝撇着嘴,这家人活该!
随便给家里一个人出去打工这个家也不至于这样穷!
何至于一家人守在一起困死!
“就是你阿哥不愿意出去赚钱,要出去找活干,家里早还完钱了。”
季凝在这里也住了这么久,看也看到一些。
不管什么地方真的是穷的穷死,富得有富的流油。
这样一个小小的山村也有贫富差距。
家里有钱的房子外面都镶着瓷砖,家里穷的就像陈水笙家这样的家徒四壁就算了,还欠外面一大堆债。
“不是的,阿姐,不是阿哥不愿意出去,是阿妈不让出去。”
“为什么?”
季凝就搞不懂了,难道李春梅是个控制力极其强势的人?
她是有一点吧!
季凝觉得好像她对陈水笙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就好比如她,陈水笙在对待她的事情上,李春梅可是一让再让,就算的不愿意也只是嘴上说两嘴,其他再没有什么。
可就是这说两嘴陈水笙有时候也会和李春梅杠起来。
季凝觉得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阿珂似乎在犹豫什么。
季凝也不催她。
等了好一会才听她说道。
“我阿爸就是到外面干活,死在外面的。”
小女孩低着头,手上的笔不停的攥紧,敛着眉眼,季凝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心疼。
在农村的家庭里,一个家的父亲往往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听说他们的阿爸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对他们来说可能就等于天塌了一样。
她又想起陈水笙每每提起他的阿爸眼里有光可是光却在一瞬间暗淡起来。
“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阿妈和阿哥不愿意让我知道,是我偷偷听到阿哥和大伯说话知道的。”
“是大伯领着我阿爸出去的,说是在外面的工地上打零工,我大伯出去没多久就弄伤了脚,回来养脚,留我阿爸一个人,年头出去的要过年才回来。
快过年了,可是老板不发钱,我阿爸和几个工友去找老板,老板开车要跑,我阿爸去拦给撞死了。”
阿珂说得很慢,说到后面有些说不下去。
“那老板最后还是跑了,可是我阿爸却没有了。”
每年临近过年的时候是别人最期待的。
可她不是。
每一年临近过年她们家都沉浸在一片悲伤中。
快过年就快到阿爸的祭日。
提醒他们阿爸离开他们又一年了。
“跑了?”
“我不知道,听大伯说人找不到了,钱没有要到我阿爸把命搭进去了。”
“出了人命,找警察应该会立案的。
人会给你们抓,钱会给你们追回来,还要赔你们的钱。”
季凝后面提到钱声音小的点,毕竟在人命面前钱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是人没了,让活着的人好过些的就只能是钱了,更何况陈水笙家又穷得叮当响。
阿珂抬起头,眼里蓄有泪。
“大伯说当时见死了人,大家都吓跑了,我们根本没有地方去找人,也不懂去报警立案。
我大伯不懂,我阿哥也不知道,我们都不懂的……
人死了两天才有人通知我大伯,把……把我阿爸带回来。”
季凝一时沉默不语。
一条人命到最后这样的不明不白没了。
其实想想也是,没有文化的乡巴佬,他们能懂什么?
有的可能一辈子就出去那么一次。
要见识没见识,要文化没文化。
他们不知道有一种叫做法律的东西可以保护他们的权益。
更不知道运用法律让凶手伏法。
她一时又觉得可悲。
世上竟然还有种事情发生。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季凝摸着阿珂的头,又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要是你那时候在就好了,我恨那个撞死我阿爸的老板……他让我的阿爸没了……”
肩膀轻微的抖动着,咬着唇有些倔强的模样。
这是季凝来到这里第一次看见阿珂哭。
印象里她每天总是笑眯眯叫着她阿姐。
原来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内心里也会有悲伤。
“阿姐,我一定要考出去,我想像你一样懂很多的东西,学很多的知识。”
“你一定可以。”
季凝对她笑了笑。
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是恨陈水笙的,也恨李春梅。
可是对于阿珂,她把她当成自己一的个小妹妹一样。
阿珂一直对她很友好,每次李春梅想使唤她干活都是阿珂抢着给她干了。
有时候陈水笙不在家都是她给她烧洗澡水。
怕她在家无聊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和她聊一些学校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家的这些日子里,她是唯一一个相处起来让季凝没有戒备之心的人。
“阿姐……”
“嗯?”
季凝看着阿珂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不解。
“你喜欢我阿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