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换人,睡梦中的苏念渝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小家伙麻利地翻过肉团般的小身子,蜷缩向沈渝,握在一起的两只小胖手也朝前拱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也随之动了几下,似乎是想睁眼看妈妈。
“妈妈!”
可惜太困了,没能睁开,小嘴却笑弯起来,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哎...乖乖,妈妈在,妈妈在!”
沈渝被唤得心都化了,一身疲惫也让这奶声奶气所驱散。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如果苏江北再躺在旁边,那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杨绛先生说过。
人生真正的幸福,不过是灯火阑珊的温暖,和柴米油盐的充实。
这两样听起来真很平淡,也会让人感觉幸福很简单,很容易得到。
然而,若是在大街上随便寻一个匆忙的路人,问幸福吗?
不出意料的话,被问之人的反应应该是先愣一下,然后会思考什么是幸福,最后才会说出自己的答案。
温暖和充实,本是隔着距离的两个词。
但在某些时候,这两个词却会形成对立,无法融合。
柴米油盐的充实看似简单,却需要付出辛苦,许多人也正是因为这份辛苦,不得不放弃灯火阑珊的温暖,这是大多数人的现实,大多数人都也苟活在这个绝对现实的社会之中。
在这个社会里,听起来很简单的幸福,其实并不容易获得,因为这样的幸福,会跟许多人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九月的云南,已是入秋。
除非是去玉龙雪山,需要穿得厚实一些。
除此之外,一切还在夏风之中,清凉之内。
逛一逛丽江古城,感受时光的凝固。
古街石巷,小桥流水,纳西族的古乐会在耳边回荡,让让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到茶马古道的辉煌岁月之中。
苍山雪,洱海月。
这里是风花雪月的聚集地,浪漫也总愿意在这里演绎,洱海边迎风骑行,或是在苍山脚下静享一杯普洱,岁月的静好就是如此简单。
玉龙雪山,纳西族的神山。
远眺十三峰,连绵起伏。
山巅终年积雪,云雾缭绕,站在山顶之上,如同踏入仙境,会令人有一种想要抛弃凡尘的感觉,除了一样,那就是氧气瓶。
云南不止这些,还有许多这样的大美之境。
每一处也都有着说不完的故事,讲不尽的传说。
苏江北在大连周水子机场登机,直飞昆明,并没有直接沙溪镇,而是跟着姚锦怡去了丽江,随后以丽江古城为轴心,到各处景点游玩了一圈。
倒不是他想要玩,而是姚锦怡的建议。
姚锦怡说她在这边住的久,算是半个云南人,要尽地主之谊,款待一下苏江北,苏江北本着客随主便的原则,也只能由着她。
“我跟你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到处走一走。”
前往观音峡的大巴上,姚锦怡不停地给苏江北灌各种各样的心灵鸡汤,像是熬汤的孟婆,唠叨个不停,与她的美貌与气质完全不符。
“人生路漫漫,上下求索也是一种修行,走出去,把所有的不痛快都洒在路上,留在坑坑洼洼里,这样你就能释怀了...”
“那不就是把自己的苦留给别人吗?”
“啊?”
面对苏江北的质疑,姚锦怡紧急措词:“不是,你不懂,哎呀甭管留不留,你就记住我这句话,起风的日子,要学会依风起舞,下雨的时候,也要学会自己撑伞...”
“刮风不回家,舞个锤子!”
“你傻呀,我说的是人生状态,不是让你真的傻呵呵地站在风里雨里,就是说你要敢于面对逆境,也要学会在逆境中成长,这都是哲理,人生之路上的必修课...”
“不是说,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吗?”
“是,这话是没错,但还是看你怎么理解,要是理解偏了,那就是消极主意思想在作祟,再说了,什么是命?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
“你是在成都理工念的大学吗?”
苏江北面对姚锦怡的滔滔不绝,不由地开始怀疑她的学历。
“废话,你看,让你一打断,我都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什么时候去沙溪?”
苏江北毫不犹豫地阻止姚锦怡继续之前的话题。
没错,这丫头应该是成都理工的。
就算不是,也至少在成都待过,否则不会这么能摆龙门阵。
姚锦怡没说透,很不满,翻了一个白眼:“它就在那里,你来与不来,它都在那里,又不会跑了,急什么?你一毛钱不花玩遍了整个云南,咋还不耐烦了?”
苏江北一脸无辜:“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没钱,是你非要请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不对呀,你不是在上海开公司吗?”
“破产了。”
“你...”
姚锦怡被气到,推了一把苏江北:“那你还跟我来云南,房钱怎么算?”
苏江北继续装傻:“我想好了,我可以给你做小工,以工资抵房费,要是不够的话,偶尔肉偿一次也行,但价格嘛...”
“滚!”
姚锦怡凶巴巴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转过头不理苏江北。
花点钱,免费住一段时间,都无所谓,姚锦怡也不差这点钱,就当交个朋友了,主要是看不惯苏江北这幅无赖样。
东北人讲究实诚,最烦虚里冒套。
“真生气啦?”
苏江北见姚锦怡气呼呼的样子,主动搭腔。
姚锦怡不吱声。
苏江北笑了笑,头靠着座椅,闭上眼睛。
“观音峡有撒子好玩的?”
“蹦极!”
姚锦怡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
“我恐高。”
“事儿还不少,这么大的人,还恐高,尿不尿床啊?”
“你啷个晓得?”
苏江北睁开眼睛,故意惊诧地望向姚锦怡。
姚锦怡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被苏江北这么一问,不由地有些发懵:“晓得什么?尿床?别告诉我你真尿床?”
苏江北抖了两下眉头。
姚锦怡笑了起来,那一点不痛快也就散了。
“你说你这人,讨不讨厌,好,我不跟你要房费,就让你做小工,差一毛钱都别想走,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苏江北笑问:“什么?”
姚锦怡略挑眉头:“陪我玩蹦极。”
“我恐高!”
“我不管,必须陪我玩。”
观音峡的蹦极塔高有七十米,若是算是海拔,说是有两千多米,先不说两千米,就是这七十米就已经让苏江北望而却步了。
恐高症,并不是寻常意义的怕高。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当恐高症的患者站在高处向下看时,会有一种被意识强行驱使,想要主动跳下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身不由己,根本控制不住,而且还会越看越强烈,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脚步。
这才是让人感到恐惧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