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市里让我过去开会,很可能就是上次我跟您说的那个议题,您陪我一起去吧,帮我参谋一下。”
国银集团彻底破产了。
其实也不算真正破产,因为在被债权方清算前,国银集团的大部分优质资产都在苏江北的提前谋划下转移给了云端控股,如此一来,也算是保住了沈重山这么多年的辛苦打拼。
国银集团破产后,沈重山沉寂了一段时间。
之后,杨帆和花妹去上海帮麦朵,沈渝便聘请父亲担任沧浪集团的执行副总,全权管理沧浪集团的所有事务。
沈重山没有拒绝,欣然上任,只是嘴上常会抱怨,“唉,老子叱咤风云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竟给自家幺儿打工了。”
前往市政大楼的车内。
沈重山望着默不作声的女儿,问道:“还是莫得消息?”
“没有,找遍了所有人,谁都不晓得他去哪儿了?”
沈渝摇了摇头,又赌气地说道:“我不想找了,愿意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算了,没他也能过,我跟念渝还不是过得挺好。”
“撒子话嘛!”
沈重山劝道:“就是一个误会,他是不晓得真相,要是晓得,早就回来了,再找找嘛,上海那边也没消息?”
沈渝叹了一口气:“我问过麦朵,麦朵说,自从上次安排好一切后,苏江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跟公司联系过。麦朵还说,她每天都发邮件,可那些邮件一直处于未读状态,说明他连邮箱都不用了,就是想跟我断个干净。”
沈重山苦笑:“这个江北呀,对自己也够狠的,什么都不要了,吃撒子,喝撒子嘛?”
“啊?”
沈渝倒是从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苏江北离开重庆的时候,算是净身出户,也就是随身携带的银行卡里有些钱,沈渝知道那张银行卡,是苏江北一直用的工资卡,而且好像苏江北只有这一张卡。
因此,她找人查过,想通过消费记录找到苏江北的行踪。
那些钱也确实有过消费,买过一辆两百多万的房车,车子过户给马逸了,沈渝找过马逸和欧雪,也就知道苏江北安葬了母亲后去过映秀,那天是从映秀刚返回重庆。
另外,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消费,这些消费都是花在上次逃走之前,之后再也没有动过,里面也没剩多少了。
如果说之前慧诚实业在他手里,还可以动用公司的款项,现在是麦朵管着公司,只要苏江北用钱,她一定晓得。
如此一来,苏江北的手头上应该没有多少钱,要想维持生活,只能打工赚钱,除非是安玉舒的存款,又或是宁红的钱,这就查不到了。
不过,他会用吗?
沈渝觉得不会。
以苏江北的个性,一定会自力更生,也很可能干回老本行,跑到某个不起眼的软件公司当程序员,又或是像以前一样找些外单挣野钱。
沈渝想着苏江北当初担任技术总监时,整天一副苦哈哈想赚钱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疯丫头,又笑撒子?”
“爸,您这么一说,我觉得他有可能去当程序员了。”
“哎呦,要真是这样,爸爸真就于心不忍了,外人要是不晓得,还以为咱们沈家吃绝户呢。”
“吃撒子绝户,是他宝气,哪怕打一个电话,也不会这样,念渝今天喊爸爸的时候,您晓得我心里有难受吗?等孩子再大些,要是问起爸爸去哪儿?啷个说?真是一肚子火气!”
“他有怨气,你有火气,你俩呀,真是一对冤家。”
“爸,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我就当我俩是冤家,可...他在哪儿啊?”
说着,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一想到苏江北,沈渝便如此,根本无法维持企业女强人的形象。
有时候,她觉得真的好累,身心疲惫,只盼着苏江北能早点回来,只要苏江北回来,她什么都不管了,一心陪在女儿的身边。
可是,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她又会害怕,怕苏江北不回来,更怕苏江北回来时,已经成为别人的丈夫和父亲。
如果那样的话,怎么办?怎么面对?怎么跟女儿说?
不敢想,不愿去想,偏偏总是会想。
因此,这种忧虑一直缠绕在沈渝的心头,令她备受煎熬。
会议开了足足五个钟头。
政府食堂提供了晚饭,就在大会议室里边吃边谈。
散会后,沈渝带人又回到云端大厦,并召集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立即赶到大厦会议室,就刚才的会议决定进行再次谈论。
“市领导与相关专家已经明确指出,收购并不是最终目的,因为这桩交易一定会被西方国家阻挠,所以交易的根本,不在于对方的股权,股权收购只是一个烟雾弹,我们要的是那些科技人员,大约有三千多人,有人就会有技术,云端控股则要成为承载这些技术的平台...”
会议室内,沈渝毫无隐瞒地把真实情况说了一遍,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道:“因此,我们需要整合云端科创和叶轮新厂,还要把云端技术的一部分资源抽调出来,这会打乱公司的发展方向,也有可能造成不可逆的重大损失...”
说到这里,会议室内起了不大的争论声。
云端控股以独立身份,动用接近四十亿美元的巨资,收购国外一家接近破产的航空发动机企业,而且之后的投入还要在百亿之上,虽然政府会提供一部分资金,但大多数的钱还是需要云端控股来申请贷款。
如此大的投资规模,着实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担心,期间一旦发生变故,云端控股就会被这些债务拖垮,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这桩交易还会导致某些国家加大对云端控股以及旗下公司产品的制裁力度,导致海外市场会全部丧失,这可是不小的损失。
有分歧很正常,如果下边的人一昧媚上,反倒不是好事。
沈渝等了一会儿,又跟坐在一旁的林静怡和廖洲云商谈了几句,这才轻咳了一声,环视所有人,说道:“你们的担心我都晓得,但这是市里的要求,也关系到国家军工的发展,所以不能只考虑小利益,要从长远着想,而且作为一家民营企业的掌舵人,我要有这个觉悟,希望大家也要有,让我们合力把这件大事办好。”
说着,沈渝又轻松地笑道:“如果能做好,大家可以尽可能地想象,想象咱们云端控股会发展成一个怎样的企业,不敢说伟大二字,但成为国际知名大企业,我想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让我们合力把这件大事办好吧。”
畅所欲言是民主,但民主的最后都要落实到集中上,这就是民主集中制的精妙之处,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民营企业,都是如此。
因此,民主之后,沈渝才是最终的决策者。
会议开了接近两个小时。
散会后,大家陆续离开,只剩下沈渝和父亲留在会议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