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服务员领着一名高个子女孩走进包间。
苏江北转头望了一眼。
女孩身材高挑,一米七五左右,五官精巧明艳,清晰立体,尤其是高高的鼻梁,让这份立体更提了几个高度,典型的骨相美。
肤色很白,是那种冷白色,衬得唇红很重。
另外,女孩眉眼间带了一股英气,这一点倒是与多数的大连女孩有所不同,更像黑吉一带的女人,这种与生俱来的英气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女孩的年纪看起来跟麦朵差不多。
进门后,女孩挨个打招呼,一口一个叔伯地叫着,与这些人很熟,也说明这些人跟了姚炳华很久,关系也最近。
轮到苏江北和赵旭东这里,因为不熟悉,女孩礼貌地客套了一句,随后便坐在姚炳华的身边。
“大美,去哪儿了?”
“买东西呗,刚让快递邮寄到云南,我打算订后天上午的飞机,隔不上三天,邮寄的东西就能到。”
“还说想爸爸,分明就是过来蹭饭吃。”
说话间,姚炳华将身子朝后让出空间,介绍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那是东叔,爸爸的好朋友,刚从重庆来大连发展,他是苏江北,在上海做生意,对了,他是四川大学毕业,离你那个成都理工不远吧?”
“东叔,您好!”
女孩先是跟赵旭东礼貌地打招呼,随后望向苏江北。
“川大?望江校区?”
“对,望江校区,你呢,大美?”
“二仙桥。”
女孩听苏江北竟然称呼她为大美,先是一愣,觉得好笑,转头对姚炳华说道:“爸,川大和成都理工相隔不远,坐公交不到一个小时,以前上学的时候,我还经常去川大找同学玩呢。”
说完,女孩才冲着苏江北伸出手,大方地说道:“苏江北,是吧?我叫姚锦怡,大美是我的小名,只有我爸妈和叔伯长辈才会这样叫我,又或者是我最好的朋友,至于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可以叫我姚锦怡,或者锦怡。”
说着,姚锦怡略一勾唇,开起玩笑:“不过,远来是客,主随客心,你想尊称我一声小姨也行,我不介意。”
姚炳华笑着呵斥:“大美,说什么呢,不像话,江北是爸爸的客人,不准乱开玩笑。”
“小怡?”
苏江北故意喊了一句,与姚锦怡浅浅握了一下手,笑道:“我还是叫你锦怡同学吧,免得平白无故地降了辈分。”
正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再加之确实误会了,苏江北也就随着姚锦怡开起玩笑,缓解尴尬。
“锦怡同学?嗯,好长时间没人这样喊我了,你这样称呼我,感觉像是我的大学老师一样,又成了我的长辈。”
说着,姚锦怡挑眉笑道:“其实,我说的是和悦之怡,是你瞎理解,再说降辈分也不赖,长辈有长辈的苦,晚辈有晚辈的福,我苦一点没啥,你远道而来,咱俩又算是半个老乡,既然你想要这个福分,那就便宜你了。”
一番话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
姚炳华笑着起身,让出位置:“行了行了,你俩属于同龄人,有共同语言,也别隔着我斗嘴,听得我耳根子都刺挠,来来,你俩坐一起,对着掐,就算人脑打成狗脑,我都不带管的。”
“行,爸,咱可说好了,等下动起手,溅您一身血,可别怨我。”
这个年纪的女人,早已经过了拘谨与矜持的状态,再加上性格使然,姚锦怡也不扭捏,有说有笑地换了位置。
另外,苏江北的形象非常在线,大帅哥一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姚锦怡刚进门就注意到了,几句对话后,又看出苏江北的谈吐与在座的那些人有着很大的不同,不是社会人,自然也就愿意跟苏江北多聊几句。
落座后,她以果汁代酒,先敬了苏江北一杯。
“你是成都人还是重庆人?”
“重庆,怎么,能听出来?”
“听起来像。”
“厉害呀!”
“怎么跑去上海做生意?”
“你是大连人,还不是跑去了云南。”
苏江北想抽根烟,刚从烟盒里抽出一半,又推了进回,问道:“听说你爸说,你在那边开民宿,具体在什么地方?”
“云南沙溪古镇,知道吗?”
说话间,姚锦怡拿过烟盒,熟练地点了一根,刚抽了一口,发觉老爸的目光凌厉地瞪过来,吓得一缩脖,赶紧把烟塞给苏江北。
甭管多大,儿女在父母的眼里都是孩子。
尤其是女孩子,更要懂规矩,远了管不了,但在跟前,姚炳华绝不允许女儿有不良嗜好,包括抽烟,而且还是当众抽烟,这就更不行了。
同样,姚锦怡已经二十八岁了,大姑娘了,要是放到以前或是偏远的地区,早都当妈了,孩子都能满街打酱油啦!
但在父亲面前,她依旧脱不了小丫头的心态,老爸一瞪眼,立马就怂了。
“不晓得,真没听说过。”
“沙溪古镇在云南省剑川县,离县城挺远,大约有三十多公里,那地方就在大理、丽江、香格里拉三大旅游区之间,虽然古镇的开发程度不高,客源还可以,主要是借了大理、丽江、香格里拉的光。”
姚锦怡一边夹菜,一边详细介绍起来。
“安静吗?”
“什么安静?你是问客房的隔音,还是环境?”
说话间,姚锦怡拎起一只飞蟹,撬去蟹壳,露出满眼的膏满黄肥,再加上丰厚的乳白色蟹肉,让人看着都流口水。
下一秒,姚锦怡将蟹身一分为二。
一半递给苏江北,自己则大嚼起另一半,就连蟹腿都不放过,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如同钳子一般,硬生生地将每支蟹腿里面的肉都咬了出来,最后又用留下的一根粗鳌挖起满壳的蟹黄,吃得不亦乐乎。
“就是...环境。”
苏江北掐灭烟,学起姚锦怡的豪放也大嚼起来。
“我那地方四周都是山,平时很安静,很适合发呆,绝对是一个放空心灵的好地方,有时间你可以过去住几天,保证你乐不思蜀,我给你打折。”
姚锦怡很给面子地强调了一句。
“不能免费?”
“大哥,我也有费用呦,都免费,老子还干个锤子!”
姚锦怡嘴里塞满蟹膏,口齿不清,川话却说得很标准,没白在成都待四年,算是学到了精髓。
姚锦怡的这份大大咧咧让苏江北觉得挺有意思。
挺像麦朵,似乎又比麦朵粗旷了几分。
“平时也说四川话吗?”
“有时候会带出几句,习惯了,哎呀!”
姚锦怡咽下嘴里的蟹肉,又抓来两只虾爬子,扔给苏江北一只,刚拨硬壳,手指被扎了一下,赶忙扔在盘子里,并将冒出血珠的手指头伸到嘴里吸吮了几下。
“我来吧。”
苏江北拿过皮皮虾,替她剥好,放进吃碟。
姚锦怡也不客气,边吃边说道:“一般情况下,我在沙溪那边会说成都话,人家问我,我就说自己是成都人,辣妹子!”
苏江北给自己也剥了一只皮皮虾,问道:“你的专业是应用数学,怎么改行做起民宿?”
姚锦怡抽纸巾擦了擦手:“说不清楚原因,就是突然不喜欢过于理性的东西,觉得太没意思,人嘛,生而自由,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应该追求一些自己喜欢的,想要的生活,否则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
“没错,是应该这样。”
苏江北非常赞同这个观点,但他也知道,这种观点的背后需要有强大的经济基础为支撑,否则就是一句空谈。
试问,在这个世界里,有多少人能真正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少之又少。
大多数人都活在疲惫不堪之中,为不想要的生活而忙碌。
“对了,我说个人,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跟我一个专业,算是学姐了,重庆人,很会做生意,公司做得很大。”
“叫什么名字?什么公司?”
其实,姚锦怡的话一出口,苏江北就大概猜出她想问谁。
“沈渝,重庆云端控股集团,听说过吗?”
“听说过,那家集团确实厉害,沈渝在川渝一带的商界也很有名气,既然是学姐,你跟她应该认识吧?”
何止听说过,提起沈渝这两个字,苏江北都觉得心痛不已。
“不认识,从没接触过,就是前段时间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一家风投,是成都的公司,听说也是沈渝的公司。”
“风投公司的全称叫什么,看看我熟不熟悉。”
“成都沧浪投资有限公司,上边是沧浪金融集团,控股人也是沈渝,真没想到,她比我大不了几岁,竟然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听说她爸在重庆挺厉害,估计是家里帮忙了。”
“可能是吧。”
若在以前,苏江北会很喜欢这句“家里帮忙了”,因为他就是沈渝的家里人,心甘情愿把一切都给沈渝,如今依旧不后悔,只是已经失去了“家里人”的资格。
“我跟沧浪投资有过业务联系,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试一试,你想做连锁?”
“有这个想法,到时再说吧,有事我找你。”
“行,没问题。”
就这样,苏江北一直在跟姚锦怡聊天,跟其他人没说过几句话,就连跟姚炳华也是如此。
按理说,这种做法挺失礼。
却没人挑这个理,姚炳华更不会。
“旭东,江北...没结婚吧?”
“没呢,之前爱上一个,好像是崩了,这不就跑来大连散心嘛!”
“哦!”
姚炳华一笑,没再继续问。
赵旭东笑问:“华哥,看好了?”
姚炳华瞥了一眼谈笑正欢的闺女,笑道:“我看好没用,大美看好才行,不然说破天也不好使,都是你嫂子把她惯坏了。”
做父亲的人就是这样,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有多宠女儿。
赵旭东望了一眼苏江北,感叹道:“华哥,不是我吹牛,江北真的很不错,有本事,也孝顺,拿红姐当亲妈一样,比亲妈还亲,大美要是能跟江北在一起,还真行,以后就不用你操心了。”
“不操心最好。”
姚炳华笑了笑:“可这种事情管不了啊,如果天生一对,拆都拆不开,如果不是,强扭在一起也成不了,随缘吧。”
缘分这东西,挺模棱两可的。
看不见,摸不到。
说没有吧,偏偏又好像有,否则就不会说什么天赐良缘,缘定三生一类的话。
可要说有吧,又会搞出一句有缘无分。
就比如苏江北和沈渝。
两人到底有没有缘分呢?
如果没有,不会相爱。
如果有,眼下的状况又算什么呢?
所以,要较起真儿来,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离合,跟缘分到底有没有关系,真的没人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