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卿握住沐琳琳的手,似乎这样就能多给她一些力量。
想起前世自己奋不顾身地奔向李辰彦,五年的光阴使他们已经习惯了彼此的一切,虽然李辰彦前世并没有来得及给她什么明显的回应,但他们现在对于感情并没有太多的顾虑。
可沐琳琳不同,她是洒脱的性子,敢爱敢恨,与二皇子进展的太过顺利,两人直接就互通心意,没有适应的过程,或者说,他们并不是非常了解彼此,如果只靠着一腔爱意一直走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沐卿卿安慰道:“堂姐只要顺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至于其他的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沐琳琳突然想到李明德那天问自己的话:
“假如有一天,我也被困在深宫之中,你会陪我吗?”
当时她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所以没有回答,她从来都不是个愿意被束缚住的女子,甚至骨子里有和她娘一样骄傲,根本无法忍受与别的女子共享一个丈夫,这话听起来是有些离经叛道,可她从来都是离经叛道的啊……
此时凉亭里的两人如往常一般,一个热情如火,一个淡漠有礼。
沐岭南心里已经有些莫名的烦躁,尤其是这些天以来,心里烦躁不安的感觉更甚。
他从小立志报国,自己既然无法成为像林尚书和他爹那样的一身风骨,克己奉公的文官,那就成为冲锋陷阵,勇冠三军的武将,像永安王那样一次次护佑赫北百姓免于战火纷乱,绝不会是现在整日儿女情长的样子,况且,他不能当驸马,这么多年的努力告诉他,他绝不能做一个无用之人,他不能再耽误李文妤的青春年华。
沐岭南压下心里的异样,一脸平淡地开口:“还请公主以后不要再来相府了”
李文妤还以为他和之前一样说说而已,还想着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于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没心没肺地说:“我不来找你,那你会去公主府找我吗?
沐岭南看着她笑的样子,真的很甜,很美,几乎美到让他舍不得再说接下来的话。
硬逼着自己转过头,说出违心的话:“臣的意思是,臣与公主绝无可能,还请公主不要再为难……”
李文妤愣了一下,记忆里沐岭南好像还从未这么斩钉截铁地跟她说过这些,她装作不在意地说道:“可是你说的你喜欢的样子,我都做到了啊”
“公主,臣已有心仪之人,她是臣一生认定之人,那些所谓的要求都是臣的推托之词,做不得数”
沐岭南艰难地说着每一句话,起身跪在地上拱手道:“公主若是心中有气,可以重重地责罚臣,只是此事是臣一人所为,还请公主不要迁怒于相府”
李文妤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中尽是颤抖:“沐岭南,你喜欢别人了,你居然骗我?”
她活了十六年以来似乎再也没有遇见过比这更难受的事了,心里钝钝的疼,她伸出手指着沐岭南,想喊,也想骂,就像五岁那年哭喊着要母妃回来那样,可最终母妃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如今半晌过去,她发现自己已经红了眼,却迟迟发不出声音,而沐岭南也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他还在跪着,心里也如针扎般的难受,只能努力低着头不让李文妤看见他的脸,或许一抬头,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或许一抬头,他就要反悔刚才说的话了。
为什么会想哭?为什么会害怕她哭?他在战场厮杀的时候,就算敌人刀剑就要砍到他的眼前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痛苦和恐惧,可现在……
李文妤没有让眼泪流下来,也没有声嘶力竭,她想在沐岭南面前留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慢慢地走出凉亭,可走出凉亭的一瞬间,眼泪就从眼眶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真没用,原来在无能为力的事情面前,她还是会掉眼泪。
当李文妤走出凉亭的一瞬间,沐岭南的眼泪也滴到了冰冷的石板上,他直起身子大声喊道:“臣,恭送公主!”
她走了,他没有站起身,坐在椅子上,拿起她做的点心一块一块地塞进嘴里,和以前的一样,好像能甜到人的心里。
这突然的变化惊呆了假山后的几人,尤其是沐卿卿,因为她记得前世这位新城公主直到最后也是孤身一人,难道,就是为了她哥哥!
沐琳琳看见李文妤委屈地跑出去,心里气得不行:“这沐岭南平时人模狗样的,怎么还欺负女人啊”
沐琳琳越想越不服:“不行,我得去教训教训他”
沐卿卿一把拉住了她:“堂姐,别去了,你看我哥”
几人看向凉亭,沐岭南将桌子上的点心一块一块地塞进嘴里,不一会儿就吃完了。
沐琳琳看着都噎得慌:“沐岭南什么时候喜欢吃甜食了?还塞那么多,他也不怕噎死”
沐卿卿心里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沐岭南此刻也是万分难受的,只是人各有难处,哥哥一定也有他的理由。
“堂姐,让他静静吧,我们就别过去了”
一阵夏日的暖风吹过凉亭,似乎都带着李文妤身上的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