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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将富年一家带出去安置了,明日,她也不会见到他们,以后,说不定也不可能见到。

    富然心情有些复杂,富年和他的两个孩子,算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三的血亲,现在加上肚子这一个——

    原本是这样认为的,如今,确定了富年与他的孩子与她并无血缘关系。

    那与她唯一有联系的便是腹中的胎儿。

    玉扣摆在桌上,散发出淡淡柔和的光,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它不会说话,也不会告诉世人,它来自哪里。

    “身世?老天爷是不是觉得并不需要血缘家人。”富然嘀咕着,今晚,怕是难以入眠了。

    雨滴一直在一旁侍候着,也听到了富年所说的。

    她还挺着急的。

    “夫人,或许这是好事,以后会遇上你真正的家人,咱们去求国公爷,只要国公爷肯插手,一定能找到夫人真正的亲人。”

    雨滴也有家人,以前有,现在觉得活着最重要。

    “依我大哥所言,我还是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时,便被丢在一张木板上,泛在水上,木板随时有可能倾覆,意味着我随时都有可能丢了小命。”

    是啊,那么小的孩子,谁忍心如此丢弃。

    除非,是当真不想要了。

    “可是这枚玉扣呢?”雨滴不解。

    富然摇头,这也正是她不明白的地方,后来再想想,便是她的家世没那么穷苦,家里还有点小钱。

    依这世道容不下她,非要将她丢弃,也唯有一点可以说明,家里不需要她。

    也可能是她亲娘的身份不高,外室——,妾室——,或者是其他。

    富然不想再去想。

    “罢了,雨滴,你帮我把玉扣收起来吧。”

    雨滴应下,小心亦亦的收妥了玉扣,夫人马上临产,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本来以为见到兄嫂,她的心情会好,没想到,反倒多了一桩愁人的事。

    这一夜,富然很晚才睡,夜里还做了个梦。

    梦到她的家人嫌弃她娘生了个女儿,不想要她,想要生生的掐死她,她的亲娘不忍心见她死,才悄悄的丢弃在外头,本来是个木盆,后来木盆散了架,才成了一块木板。

    夜里惊醒时,富然还觉得这个梦里的情节,怎么如此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翌日一早,庆福院送了两身新衣过来。

    “前些日子,才刚裁好了下季的新衣,怎么又送新衣过来?”富然瞧着布料,款式都挺好的,只是觉得可惜了。

    她还有十几日就要生产,产后也不可能再穿宽大的衣衫。

    “夫人,老夫人吩咐过了,后日是姑爷的寿宴,虽不是整十寿,不过,小姐想要为姑爷置办一番,特意邀了老夫人,国公爷和夫人,连大夫人和念小姐也要一并去沈家的。”许嬷嬷道。

    富然才想起,魏琳的丈夫姓沈。

    她来国公府这么长时间,一直不曾见过魏家的姑爷。

    听说之前沈宴来过魏家,来接魏琳回府,她在后院,不曾见过罢了。

    “我如今身子粗重,随时都有可能生产,不太适合外出参宴,我还是去同老夫人说一声,这一次宴席,就不去了。”拖着笨重的身子,她也没那么喜爱热闹。

    加上魏琳摆明了不太喜欢她,现在是去魏琳的夫家,还不知道会得来魏琳怎样的嘲讽。

    “夫人,这是姑爷的寿宴,正是和缓你与小姐的关系,你若是此时不去,只怕小姐会心生不悦。”许嬷嬷觉得夫人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那一日,老夫人和国公爷都会去,咱们带上一个稳婆,也就半日的功夫便回府了。”

    许嬷嬷的一番话的确是让富然打消了去找老夫人的念头。

    魏琳那样一个计较的人,她若是不去,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到她的头上,她生下孩子,还要继续留在卫国公府,息事宁人,才能让自己有足够的喘息时间。

    “也罢,就依许嬷嬷的。”

    沈宴寿宴那一日,一大早老夫人院里便派了人过来请魏玄和富然一起到庆福院去用早饭。

    用完早饭,他们再一块出发。

    前一日,魏琳是亲自过来了一趟,确定他们一定要去,明确魏玄没有遇上休沐,也要告假一日参加沈宴的寿宴。

    魏玄今日便是告假。

    富然一早便穿好了新衣,选了一套颜色素净些的,许嬷嬷为她绾好了发,耳上戴了一对珍珠耳环。

    发上别了一枚玉钗便是所有了。

    出门带的是巧儿,巧儿扶她出门,便遇上魏玄在朝光院的门口处站着。

    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她。

    “国公爷。”巧儿屈身行了礼。

    富然也唤了一声。

    “走吧。”魏玄看了一眼她被巧儿扶着的手臂,没说什么,转身踏出朝光院,富然在他身后慢慢跟着。

    今日要出府,外人也是要瞧他们的相处的模式。

    以他现在的身份,大可以不必装恩爱给人看。

    不过,她是怀有身孕,即将待产,若是他太过冷淡,怕是要被人指责过于冷血。

    便是不在意她这个夫人,也要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富然慢悠悠的,魏玄的脚步也不快,但已经走在她前头老远,他回头看过一回。

    富然到时,兰音和魏念已经到了。

    魏念见了富然,高兴的跳下椅子。

    “婶婶,你来了,刚才我瞧见二叔,还问二叔为何不等你呢。”魏念人小声音甜,说什么话都不会讨人嫌。

    便是编排魏玄,魏玄也是一脸没脾气。

    兰音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胆颤的。

    魏玄一向纵着念儿,因着念儿是他兄长留在这世间唯一的一抹血脉。

    魏念自小丧父,这一方面的感情是缺失的。

    魏家上下都宠着魏念,便是这一点,兰音已经很知足,平日对魏念的教育也是要她知道感恩,并不是谁注定了一定要对她好。

    魏念年纪小,有些事虽不懂,还是记得的。

    只是小孩子心性单纯,没想那么多。

    “婶婶身子重,走得慢,还是念念走得快,让你们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哦。”后半句话是对着在场所有人说的。

    魏老夫人让人将魏念抱上桌。

    “倒是不着急,慢慢来,坐吧,咱们在家里用过早膳,就该出发了。”

    若是去得迟,魏琳可是要编排他们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