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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氏心道不妙。

    顾宝瑜一进内间看到顾善仁竟也在,不禁有些心虚的垂下眸子,“父亲,您也在啊。”

    顾善仁眯了眯眼,“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宝瑜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没什么意思啊,女儿就是听说冯妈妈烧死在了宝月院,觉得有些奇怪。”

    顾善仁冷笑出声,“你们母女两个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啊?”

    “父亲。”顾宝瑜抬起眼,楚楚可怜的看着顾善仁。

    毕竟是自己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顾善仁看她一眼没再多说,只冷着脸对章氏道:“如今府里出了这档事,青鸢已被靖安王爷送回公主府了。”

    “这个狐狸精,就知道勾搭男子!”顾宝瑜心里嫉恨难言。

    虽然当初她就是凭借美色引诱了曹玉,可在她看来曹玉是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而顾青鸢则是不择手段的浪荡。

    “老爷您看到了吧!家中出事嫡母晕倒,她却毫不在意的拍拍屁股就走人,可见她何等凉薄冷血!”

    顾善仁没再被她糊弄过去,冷冷道:“青鸢不走难道还留着等着你继续动手吗?”

    “老爷,您还是不信我!”

    顾善仁神色漠然的开口道:“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不必再与我分辩。王爷有令,让我在查出真相前不得再去打扰青鸢,这里的意思想必你也懂吧!”

    王爷这是让他在顾青鸢和章氏之间做选择。

    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章氏再如何也为他诞下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他暂时不能舍弃任何一方。

    “你既病了便好生将养,府里的事暂时交由二弟妹打理。”如此也算给王爷一个交代了。

    章氏大惊,可顾善仁却不再听她解释,转身拂袖而去。

    “母亲,父亲这是何意?”

    章氏狠狠咬牙,“还能是何意!当然是为了给顾青鸢那个小贱人出气!”

    她做了半辈子当家主母,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被个小庶女啄了眼!

    “父亲以前明明最信赖母亲,也是最疼我的,可父亲方才看我的眼神好生冷漠。”顾宝瑜难过极了,她本以为父母回京就能帮她做主,没想到反是被顾青鸢夺走了父亲的宠爱。

    章氏要比顾宝瑜看得清楚,“如今顾家失势,顾青鸢又正得势,你父亲和祖母自然要捧着那小贱人。宦官之家便是如此,什么血脉亲情都不及有用二字。”

    顾宝瑜闻言有些心慌,焦急询问道:“母亲,那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章氏沉眸想了想,握住了顾宝瑜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宝瑜,母亲以前不想让你涉足后宅争斗,想让你干干净净的做个名门贵妇,但如今你必须要争一争了!只有让你父亲看到你的价值,我们才能斗过顾青鸢。”

    “话虽如此,可我如今拿什么去和她争啊!”顾宝瑜何曾不想,若她还是完璧之身也有机会去接近靖安王爷,可如今却是不成了。

    “世子妃!”章氏破釜沉舟般道出这三个字,“只要你做了世子妃,日后便是有诰命的侯府夫人,你父亲如何能不仰仗疼爱你!”

    顾宝瑜摇头,“蒋蓉出身比我好,她虽不得曹玉喜欢,如今却又有了身孕,我根本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她如何不想往上爬,可曹玉整日在外拈花问柳,已经许久不宿在她院里了,她这肚子也一直没有个动静。

    章氏眼中寒光烁烁,握着顾宝瑜的手力道加重,“女子分娩便是一条腿迈进了鬼门关,只要她死了,就算她贵为公主又能如何,不也要乖乖给你腾地方!”

    只要她的儿女都有出息,她在顾府的地位就无人能动摇,顾青鸢那个小贱人一辈子别想骑到她头上去!

    ……

    顾青鸢听闻顾府中馈暂由顾二夫人掌管后,冷冷一笑,“我这父亲为人谨慎却又格外贪心,还真是哪边都不愿得罪。”

    不过是想待价而沽,看谁对他最为有利。

    “那章氏真是恶毒,竟然想烧死乡君,好在乡君早有防备,那恶婆子也算罪有应得。不过要我说,还是春姨娘最过分了,哪有母亲这般折腾自己亲生孩子的!”

    白霜连忙对她摇头,示意她别拿这种事戳顾青鸢的心窝子,安慰道:“至少经此一事顾家人不敢再折腾乡君了,乡君也能忙自己的事了。”

    看着两人小心翼翼的举动,顾青鸢淡笑一笑,“他们如何我早已心知肚明,自不会为了他们徒添烦恼。”

    翠红这才重新扬起笑脸,“我就说乡君最通透了,才不会这些事所扰呢!”

    顾青鸢笑笑未语。

    她并非通透,而是死过一次后看清了许多东西。

    人可以重视感情,但不能太过在意关系。

    比如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恩爱不疑,如果只因这种关系便对对方抱有期望,当事与愿违时人就会伤心失望。

    看清这些后,她就不会期待身边人给予她温情,也同样不会忽视陌生人的善意。

    顾青鸢很快将顾家的事抛之脑后,因为灾民已达京城。

    数以千计的灾民抵达京城,为防止难民入京,京中只得紧闭城门。

    同时各地灾情上报,朝堂一时愁云惨淡。

    明昭帝愁容满面,命朝中众臣商议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可结果两方大臣却吵得不可开交,一方觉得必须要开仓放粮解百姓灾情,一方认为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且后患无穷。

    两方各执一词,险些在朝堂上厮打起来。

    最后还是由明昭帝决定先行给灾民施粥解燃眉之急,而后再由内阁制定出一套可行的方案。

    可赈灾施粥需要有一个统筹的负责人,大皇子三皇子两派各不相让,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拉拢民心的机会。

    明昭帝冷眼看着两个儿子各自各执一词,无论他们话说得多漂亮,其实不过都是在为夺嫡筹谋罢了。

    他可以纵着两人相争,却不能坐视一方独大,毕竟泽儿年纪尚小,仍需维持眼下的平衡。

    他略一沉吟,开口道:“身为明昭皇子都该承起应有的责任,往日都是你们为朝廷效力,如今既有灾情其他人也不能坐视不理,四皇子五皇子也要学会分忧了。”

    这个安排他是缜密思虑过的。

    容敛出身低没有母族为靠,不足为惧,而容礼的外祖家虽是镇国将军府,但他性子张扬冲动,容易被人看透。

    容敛性情稳重绵软,容礼从旁协助倒是正好可以弥补。

    容征容誉虽不情愿,但总好过将机会让给对方,两人相视一眼只得颔首认下。

    而此时的容敛容礼尚不知情,容礼正撑着下颚在课堂上打瞌睡,直到先生说下学他才被裴亦朗给唤醒。

    “走啊殿下,咱们去跑马!”

    容礼原本睡眼惺忪,一听跑马顿时来了精神,可没待两人出门便被传旨的宦官给拦住了。

    这道旨意让众人始料未及,容礼只觉天降霹雳将他劈得焦头烂额,他一点都不想接这乱摊子。

    容敛眉目微凝,稍一作想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他和容礼成了制衡另外两人的筹码。

    “四殿下,恭喜你呀。”苏晚晚上前悄声说道。

    皇子能得陛下重用自是好事,她是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容敛苦涩一笑,“只不过此事怕没有那般简单。如今国内受灾之地众多,多处减产甚至绝产,只怕京中存粮不足以支撑供养这么多灾民。”

    苏晚晚闻言蹙了蹙眉,这个问题的确棘手,至少要在各地的征粮抵达京城前确保灾民安然不生事端。

    她温声宽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殿下只要尽到自己的心力便好。”

    她回去便给父亲书信一封,让父亲无论如论都要尽力帮衬四殿下。

    若这个差事办得漂亮,或许陛下也会重视他,他就不必再受人白眼了。

    只没想到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严峻,灾情之下各商行早已暗中收购粮食坐地起价,各家权贵自也暗留一手,致使市面上一时竟无粮可采。

    顾青鸢望着紧闭的城门,眸色幽幽。

    上一世这些灾民或死于疾病饥寒,或死于永平侯的屠刀下,但愿这一世她能扭转悲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