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意思,莫非是……
慕岁宁仿佛认同了他的猜想一般,道,“你也知道,朝中能臣越发少了,若是皇祖父麾下能有王大人这般忠诚勇猛的官员在,他一定能少许多烦忧啊。”
王彪心里的血都热了!
郡主居然真的想把他举荐给皇上,他何德何能啊……不,他怎会无德无能,他此番若是帮郡主安置流民,不也是功劳一桩吗!
王彪是底层小民出身,意外从军后,又娶了当时还不是郡守的史家女儿,岳婿两一文一武往一处使劲儿,这才花费十数年爬到今日的位置。
他以为自己的仕途已经是到头了,一郡最高的武官啊,郡兵上万,换做以前,他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是这位嘉和郡主告诉他,他还能走更远,比他那个贪花好色,连翁婿情谊都不顾,脸面都不要的岳父走的更远,这叫他如何不激动!
“王某愿为郡主效劳!”
王彪行了一大礼。
慕岁宁连忙亲自将其虚扶起来,一副看重贤臣的模样,“昨日萧驸马宴会上不见王大人,今日王大人又送粮来,我便知大人是个好的。王大人放心,等我们一齐办好了这里的差事,立下亮眼的功劳,我便立即去跟皇祖父举荐大人!”
“郡主大恩,何以为报啊!”
“王大人何须见外,往后你我便是一条船上的,你的功劳不也是我的功劳吗?”
慕岁宁笑着说出她的提议,“我见城外那山中有不少野物和山菜可供百姓食用,只是有些猛兽,若是王大人能带人猎捕或驱逐,令城外百姓能有个寻食的去处,也省得围在城下冻死饿死,岂不也是功劳一桩?”
就算野物和能食用的野菜不够让所有人吃饱,至少还有几个山洞,几条干净的溪流,总能叫一部分人有个避寒处,熬过这个冰冷的季节再说。
王彪一听竟是这事,犹豫起来,那山中的确藏有不少能吃能喝的东西,尤其多年不曾有人深入过,物产只会更加丰富。
如今虽还下着雪,可一旦天气稍暖和些,那数不尽的野果就要冒出来了,再不济,大片鲜嫩的树叶也能勉强果腹呢。
可问题就在于,这么多年都没人去过内围,意味着里面将会不知多少的虎狼熊瞎子,那些畜生牙齿锋利,速度又快,一巴掌就能把一个成年男人拍得脑瓜子稀碎,他若去了……
“王大人莫非是惧了?”
慕岁宁关切的问,“也罢,那里的确是有些危险,回头我寻郡守派遣些人去吧。”
一提他那好岳父,王彪心头那股火又窜了上来,直烧头顶!
“郡主休要小看下官,越县驻守的郡兵便有三千,明日我便召集人手去一趟,只不过……”
“我果真没看错王大人!”
慕岁宁充满信任的道,“今晚我便要写信回金陵,告知众人王大人之勇猛!”
王彪喉头想说‘只能清理清理外围’的话,瞬时就被噎了回去。
“双宝,去寻我兄长曾用过的那柄宝剑来,赠予王大人!”慕岁宁道。
正则小郡王用过的宝剑?
有这东西吗?
但钱双宝立马就意会了,“草民这就去取来!”
王彪心中越发激荡起来,郡王用过的宝剑啊!
没多久,钱双宝就从自己的库房拿出来一把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红宝石,并在剑柄包了一层金箔的华丽长剑送了来。
王彪大喜,更是感激不尽,尽管这剑有些华而不实,不,也算不上多‘华’,但这是郡王曾用过的剑啊!
王彪脸都激动的隐隐发红,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清剿干净那深山,就小心抱着宝剑回去了。
“这人可靠么?”
钱双宝道,“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这人回去睡一觉,明日必定要后悔。”
“那就帮帮他。”
慕岁宁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米粮,十分满意。
钱双宝诡异的就懂了郡主是要怎么帮王彪,很快下去安排,没多久,王彪那被岳父抢了美妾,头顶绿油油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越县。
至于次日王彪是怎么懊悔,怎么愤怒,又怎么怀揣着一定要踩他岳父一头的心思带兵进山的,那就是后话了。
更重要的,是下午世家陆陆续续送来的八百石米粮。
其中心思灵泛,想趁机占据大股东位置,讨慕岁宁欢心的聪明人有两户,一姓蔡,一姓范,是姻亲。
而剩下的,有敷衍着先送来二百石,说要筹措筹措再送剩下的。
有直接哭穷,让妻女来闹着要吊死在慕岁宁门前的。
还有更狠的,直接把去要粮的李夫人关在大门外,还敢出言羞辱的。
傍晚,李夫人回来时,跟他同去的罗家一位小侄儿气得脸色发白,握笔的手都在发颤,却愣是不敢说一个字。
“他们是不是骂我了?”
慕岁宁笑问。
那小李公子欲言又止,慕岁宁却笑眯眯道,“我猜猜,大概是骂我是个并非皇室血脉的野种,又或是牝鸡司晨,多管闲事,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
“郡主,不可如此自辱。”
李夫人连忙制止她。
慕岁宁只摆摆手,“让他们骂几句,我又不会少块肉,不妨事,既如此,明日就先拿这家人开刀吧,也给大家伙儿出出气。”
李夫人微讶,忙道,“不可。这家人与金陵孙家夫人是本家,郡主不好直接把人得罪很了。”
“张家?”
慕岁宁想想,金陵的张姓官员不少,但能叫侍郎夫人都忌惮的,她眨眨眼,“莫非是那孙阁老家?”
内阁现在只有三位阁老,除却罗阁老这个首辅,还有一位十分油滑万事不沾的程阁老为次辅,再次就是这位孙阁老了,
孙阁老也不算张狂之人,办差也兢兢业业,但很不能管束家中子侄。
其女嫁了一位皇室宗亲,那宗亲便拉着舅兄姨妹夫们一起干起了灰色产业,收入不菲。
因为明面上没有打家劫舍,贪污受贿,昭明帝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每孙阁老想插手,都被家中很是凶狠的夫人几爪子给挠了回去。
想不到不仅仅孙夫人是个强势霸道的,其娘家人都是一个脾气。
“夫人说得对,的确不能轻易动手。”慕岁宁道。
李夫人以为她要收手,正松一口气,就听她到,“得查实了证据,拿到了把柄,再动手!”
她就不信这么猖狂的阁老夫人本家,在越县这些年半点没碰大晋律法的线!
查,狠狠的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