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逸望着她生疏警惕的目光,心口刺痛。
其实他也说不清,他只是冥冥中觉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篡改了他和岁宁的命运,这种感觉在靠近莫穗穗时尤其强烈。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知道真相了,只差一点,可差一点什么呢?
祁天逸苦想了几天也想不通,但他发现了,只要他一见到莫穗穗,就想将她拖上床榻。
他不该是这样的。
莫穗穗出现之前,他连通房都没有,他的确有男人都有的冲动,但他也清楚自己绝不是个纵欲之人,可为何一见莫穗穗,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呢?
除了被天意控制,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我听不懂祁公子在说什么,也不打算理解你。”
慕岁宁看他神色间还有些迷茫,淡声道,“既然祁公子也喜欢这里的灯,我就先走了。”
慕岁宁转身要走,祁天逸下意识就想来抓她的手腕,便见一道剑光刺来。
祁天逸心神一紧,往后一闪,下一瞬,一盏没系紧的宫灯朝慕岁宁砸落下来!
“岁宁!”
慕岁宁感受到熟悉的冷香靠近的瞬间,紧绷的心神便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由他揽身一闪,四目相对间,望着他满眼的笑意,心脏熟悉的噗通噗通又响了起来。
慕岁宁心底暗暗叹息,她实在不是一个好男色的人,却偏偏每次都会因为他的脸而心动。
祁云宴揽着她站稳,两人交叠在一处翩飞的华服也随之落下,而后,他才递上被他同时接住的那站宫灯,红眼的兔子灯轻轻晃动,很是可爱。
“这世上多的是喜欢以色惑人的登徒子,岁岁当小心些才是。”
他道。
祁天逸脸色微黑,慕岁宁却只眨眨眼,又撇撇他,他今儿是以侯府世子的身份出席的,没有穿官府,而是一身绯色华锦,玉冠束发,本就生的唇红齿白俊颜如玉,如今这般世家子的打扮,更衬得公子矜雅,又不失少年人的桀骜与英气。
真真是,以色惑人。
却不等慕岁宁说话,便有宫人过来,“嘉和郡主,长公主请您过去叙话。”
该来的还是来了。
长公主作为她的姑祖母,本该她先去拜见,如今派人来请她,她没有理由拒绝。
慕岁宁应下,正欲离开,发髻上就被祁云宴簪了支簪子。
慕岁宁正欲抬手去摸,却被祁云宴拦住,“晚上回去再看。”
“哦。”
慕岁宁没多想,跟侍女去了。
祁天逸冷冷看一眼祁云宴,转身便想走,他跟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却听祁云宴道,“你也察觉到了莫穗穗的特殊,是么?”
“你什么意思?”
“放心,我对莫穗穗不感兴趣。”
祁云宴噙着笑,眸色却幽冷一片,“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做个懦夫,一次次觉得你会走到今日,都是别人的错。若非你自己把持不住,何来岁岁与你和离?”
“你知道什么,都是天意……”
“天意?”
祁云宴满目的狂妄与讥嘲,“是老天爷控制你脱了你的裤子么?”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没有底线,在大婚夜就做出抛下新娘与人厮混之事,又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
“那是因为你幸运,天意没落在你头上……”
“你如何知道没有?”
祁云宴反问。
祁天逸微怔,难不成祁云宴看到穗穗,也有跟自己一样的反应吗?
那为何他从来见到穗穗都是不假辞色,连稍微亲密一点不曾?
不,一定是他在撒谎!
祁天逸胡思乱想着,再抬头,祁云宴已经离开了。
“逸哥哥,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儿?”手臂被人挽住,祁天逸刚升起的冷漠,在垂眸看到莫穗穗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眸时,又消散不见。
他沉默的看了看她,最后软声道,“无事。”
莫穗穗见他果真只是有些疲惫的模样,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多喂那水晶一些血是对的,可裂缝已经形成,她的血也只能暂时维持,她还是得想其他办法。
比如,将剧情拨回原来的线上。
她记得,话本里南方将因为这场冬日大雪而引发大灾,这将是她和逸哥哥最好的机会!
……
慕岁宁随着侍女来到荣福长公主的殿外,这是荣福长公主出嫁前居住的宫殿,不论是闺阁还是奢华程度,都不输罗贵妃的寝宫,可见先帝疼宠。
“殿下,嘉和郡主来了。”
慕岁宁才走进来,就听珠帘后有声音提醒。
慕岁宁看了眼珠帘后的数道身影,垂眸行礼。
“好多年不见了,嘉和出落的是越发亭亭玉立了。”
荣福长公主不辨喜怒的道。
接着,上首传来轻轻的哼声,慕岁宁知道,那必然是惠安郡主慕祯。
“多年不见,姑祖母与姑姑安好。”
慕岁宁道。
荣福长公主望着下面始终镇静如常的慕岁宁,染着大红蔻丹的手抬了抬。
侍女会意,端上两盏茶到慕岁宁身边,“嘉和郡主,为长公主与郡主奉茶吧。”
她身为晚辈,为长辈奉茶也奉得。
慕岁宁从善如流的准备去端茶,刚碰到茶杯,便觉得滚烫不已,心中哂笑。
就在侍女以为她会端过茶,强忍着滚烫奉上去时,就见这位郡主居然飞快的收回了手,斥道,“这么烫的茶,你们怎么端来的,是要烫死姑祖母和姑姑吗?”
侍女脸上一阵青白,忙跪在地上请罪。
荣福长公主也微眯起了眼,半晌,才挥挥手,示意那侍女退下。
“此番叫你来也不是为别的。”
她道,“听闻你前不久和离了,你母亲死的早,身边没有个可靠的长辈教导,本宫作为你的姑祖母,自当要提点你几句。”
她停下来,等着慕岁宁虚心请教,便听慕岁宁道,“幸蒙圣上又赐了婚,于婚嫁之事上,的确还需要姑祖母多多指点。”
荣福长公主脸色微变,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告诫自己连圣上都没管她和离,让她也少管闲事吗!
好个猖狂的小丫头!
荣福长公主保养良好的脸微微一沉,一侧的惠安郡主顿时会意,轻勾起嘴角,朝身侧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脸上还留着一早慕岁宁扇的巴掌印,此刻自是连忙应下转身出去。
没一会儿,慕岁宁便闻到了一股腥臭气和恶犬喘着的呼吸声,眸色微黯,她原以为惠安对她只是心存怨气,毕竟当年她受了那般惊吓,又伤了脸,却从未想过,这股怨竟成了恨!
心中虽是叹息着,慕岁宁的动作却比想的还快,连头都没回,拨开珠帘就走到惠安身边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姑姑小心,有恶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