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岁宁微有些不解,不过这会儿也不好问,只缓步走到她的位置坐下。
那么巧的,她的位置居然就在祁云宴旁边。
以前她或许还要避嫌,现在倒好,直接是未婚夫妻了,避嫌不避嫌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怎会赐婚嘉和郡主和祁大人呀?”
“不是祁大人,是祁世子了。”
另一宾客不断瞟着二人,无他,实在是这二人姿容太出众了,其实席上也有许多绰约多姿的美人俊男,但怎么说呢,没一对有他们两这么登对的。
“云宴世子如今深得皇上宠信,嘉和郡主也同样深得皇上喜爱,上次狩猎,郡主夜猎受伤,也是云宴世子把人找回来的,给他们赐婚那不是很合理?”
有人道。
其他人想到这二人现在都是皇上跟前的香饽饽,默默闭上了猜忌的嘴,就连罗家老夫人都来给郡主做全福人,他们长了几个胆子敢在背后编排二人。
喜堂中心,莫穗穗手里的喜帕都要绞烂,她才是新娘子,是人群的焦点,这些人却一口一个慕岁宁!
好在她很快就要是逸哥哥的妻了,他们是集这方世界气运的男女主,他们迟早会成为大晋人人艳羡的权臣夫妇!
莫穗穗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心情终于好起来。
可就在礼官唱喝完‘夫妻对拜’时,祁天逸忽然微颤着问祁云宴,“你的玉坠,哪里来的?”
玉坠?
什么玉坠?
莫穗穗隔着盖头看不到,只觉得逸哥哥突然打断仪式太不尊重自己了,带着几分娇嗔的低声,“逸哥哥,先行完礼……”
“祁云宴,回答我!”
祁天逸没有理会莫穗穗,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那么粉色的小兔坠子,一股被压抑许久的记忆好像就要翻腾出来,却还差一点,只差一点!
那坠子,他也有一枚,他正是靠这枚坠子才认出十年前将他从魔窟里救出来的小姑娘,他发誓此生绝不负她,所以才将她留在身边,而且也爱上了她。
可如今,祁云宴却拿出一块跟他一模一样的坠子……不,何止是一模一样,简直比他从穗穗身上找到的那块,更像是当年的那块!
莫非、莫非……
祁天逸震惊的看向一侧淡定抬眸看来的慕岁宁,牙关死死咬紧,不可能,怎么会是她呢,她当年还是金尊玉贵的太子之女,她根本不可能踏入那个肮脏的地方。
祁云宴嘲弄的看他想信又不敢信的模样,故意勾起笑,“我这块玉,自然是岁岁赠我的。此玉是当年太子妃偶然得到的一块天然带一点红的玉髓雕琢二成,在这世上绝无仅有。”
绝无仅有!
祁天逸心底最后一丝希冀被击碎,一段记忆也轰然进入脑海。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他和祁云宴一同被归德侯府的仇家所劫,关在囚笼里,记忆里,那几天很黑暗,他也很害怕,他不想死。
直到那个小姑娘闯进来。
记忆里模糊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并逐渐跟慕岁宁的重合,令他头疼欲裂。
“天逸!”
归德侯终于忍无可忍,呵斥了一声,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可清醒过来的祁天逸却如受雷击,眼眶赤红的盯着慕岁宁,“当年救我的,是你?”
他字句含糊,可在场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都清楚他在问什么。
坐在主母位置上勉力撑着精神的侯夫人也反应过来,为何祁天逸非要迎娶莫穗穗不可,“莫非你一直以为当年救你之人是莫穗穗?”
红盖头下的莫穗穗已经脸色全白,浑身发抖。
当年那个人当然不是她,是她知晓剧情,刻意制作了那么一只兔子,又制造了偶遇让祁天逸发现才取代慕岁宁的,她以为祁天逸绝不会再想起曾经了,哪里知道慕岁宁居然会把这个不算珍贵的信物从箱底翻出来,还送给了祁云宴?
慕岁宁从来就没想过瞒祁天逸,如今他既然问了,她也只是平淡道,“是我。”
“那你为何不说!你若是早些告诉我,我就不会……”
“我还记得当年救你没多久,我便随长嫂一同入了归德侯府。”
谁能想得到,才短短数月,他就能忘了救了他的人是谁,且侯府众人怕他这块宝贝疙瘩因为失忆再受刺激,就隐瞒下这件事,任由他逐渐疏远她呢?
“逸哥哥,这是个误会。”
莫穗穗颤抖着想去抓祁天逸,却没想到祁天逸居然往后避开了她的手。
莫穗穗知道他定然后悔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扯下了盖头,一张娇艳柔弱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晶莹的泪珠滚落。
“逸哥哥难道是因为一块玉才娶我的吗?”难道不是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她吗?
可她发现她说完后,祁天逸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冷冽了,这让莫穗穗心底涌上巨大的恐慌,脱口而出道,“你已经做过一次在喜堂抛弃新娘子的事,难道还要做第二次吗?”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低声议论的喜堂瞬时安静下来。
他们也都参加过上一次祁天逸成婚,那时的新娘子还是慕岁宁,只不过上一次归德侯外出,侯夫人称病罢了,这次他们倒是全来了。
侯夫人气得呼吸都不畅了,归德侯更是肉眼可见的黑脸。
归德侯府的脸,全丢干净了!
都怪慕岁宁,若不是她来,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可偏偏那请柬,是父亲特意吩咐去的。
慕岁宁察觉到归德侯冰冷的目光,正欲看去,便听祁云宴凉声,“国公府倒是一脉相承的喜新厌旧,真有趣。”
归德侯的脸狠狠抽搐,手用力拍在桌上,“祁云宴!”
宾客们也是眼神乱飞,自然想起了被圣上下令赶出归德侯的那位白姨娘。
再看祁天逸……
啧啧!
“咳咳。”侯夫人咳嗽起来,捂着嘴的帕子边都能见到血了,还是不忘带着责备的看一眼祁云宴,“今日是你兄长的大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虽然不像以前那般偏心了,可此刻她到底更疼祁天逸这个一手抚养大的儿子。
祁云宴满目冷笑,还未开口,慕岁宁手里端着的茶盏轻轻往桌上一搁,凉声,“天逸公子自己管不好自己的情绪,分不清轻重缓急,侯爷和夫人倒是一味的怪旁人,既然二位如此不欢迎我们,我们走便是。”
“阿宴,走了。”
慕岁宁可懒得再惯着他们,起身就走。
祁云宴听到她的话,凤眼笑意更深几许,乖乖跟上。
祁天逸混乱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眼见慕岁宁要走,立即张臂贱人跟拦住,死死盯着她,“不能走。你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