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会说大晋话吗?看起来,说的还不错。”
慕岁宁浅笑,“反倒是大晋,少有人会说交趾话,除了负责外交的鸿胪寺。”
“当然了,交趾算不得什么大国,物产也不丰富,但不丰富,不代表什么都没有用呀。”
“这几个人,不如就留下来,一来负责教授交趾语,二来,将你们知晓的有关交趾的事情全部写下来,不论是生活习惯、交易方式、各地特产已经最近的航运路线。”
蒋涵一听就知道慕岁宁是打算做什么。
而祁云宴将这几个交趾人带来,也是这个意思——边境贸易。
一旦占城稻成功推广,那大晋的人口增长是肯定的,这样大晋地广人稀的局面就能改变,还能劝出时代居住在深山里的山民,填补大晋连连战争而亏空的人口。
有了人口就能开荒,开荒就能发展,发展就能强国。
而边境贸易,又是另一条让民致富的路子。
那几个交趾人一听就叽里呱啦叫起来,秦二又是一个拳头,冷哼,“我家郡主是在通知你们,谁允许你们反驳了?”
几人敢怒不敢言。
慕岁宁也懂得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的道理,笑眯眯道,“你们放心,我是个十分大方的人,你们跟了我的商船队,应该知晓这一点,给我办事,别的不说,金银绝不会少了你们的。”
“除了金银,我还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我只留你们替我办十年差事,这十年内包吃包住,你们只要认真,不偷奸耍滑,我按每月半两白银的月例给你们,十年后,你们便是自由身,可以带着银子返回你们的交趾。”
“二,还是一样,替我办差十年,但十年后,你们可以选择落户我大晋,继续以拿月例的形式,替我办事,我还会帮你们把一家老小都接来享福。”
“三,你们继续拒绝我。”
慕岁宁微笑,“我今晚就送你们下地府,如何?”
几人:……这个郡主一点也没有贵女该有的温柔善良!
不过……
各人对视一眼,打起自己的小九九来,有的盘算着十年后能拿多大一笔银子,采买多少大晋的绸缎回去,一定光宗耀祖,把村里那群傻鸟羡慕哭!
有的盘算着是不是有机会悄悄给交趾国传递大晋的消息,来一出反间计。
还有的,心一沉,打定主意要做大晋人了。
慕岁宁将各人的脸色都收在眼底,叫秦二把人带下去,分开问奸细之事。
蒋涵还是不放心,“这几个人能相信吗?”
“总有能信的。”
慕岁宁忍不住夸赞蒋涵,“你真是有本事。”给我未来的规划都找来了合适的牛马!
蒋涵被夸得晕乎乎的,总觉得今晚跟做梦似的,落难被淮南王和郡主从天而降给救了,还得了郡主好几次夸奖,就连看着冷淡的淮南王都赞了他一句,叫蒋涵走路都像是在飘。
用过晚膳,商船那边的奸细就被找出来了,只有一个,原因也很单纯,贪财。
慕岁宁没说什么,将人打了十个板子,暂时关押,至于何时放出来,看她心情吧,毕竟这次可差点就搭上蒋涵一条性命和她的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稻种!
慕岁宁让酒楼连夜置办了一桌酒席送去,又给蒋涵留了个暗卫陪他处置剩下的事,这才带着稻种跟祁云宴原路返回了行宫别院。
月光倾泻下来,照得整个行宫都很明亮。
两人避开提着灯笼巡逻的宫人,返回慕岁宁暂住的小院。
巧雀蹲在门口打盹,听到声响,赶忙揉着眼睛站起来,“郡主,王爷,你们可算回来了,天黑后惠安郡主过来了,好在隔壁的陈公子帮忙把人打发走了。”
“她来做什么?”
“她没跟奴婢说,不过奴婢看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慕岁宁可不打算安慰惠安,闻言便也没放在心上,将带回来的一只小匣子递给她,“八珍烤鸡,拿下去跟其他人一起分了吧。”
巧雀看看今夜月色下格外出尘的祁云宴,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笑嘻嘻的抱着烤鸡下去了。
“她在想什么?”
祁云宴被巧雀的眼神看的莫名。
慕岁宁却是知晓这傻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了,脸颊微微涨红,纵然他们都已经是‘肌肤相亲’过了,但把那种事,说成是她在玩弄他,怎么都让人很羞吧。
尤其……
回想起每次那样时,祁云宴那似隐忍压抑着极度的痛苦,又似极其愉悦的要趴在她肩窝轻求的模样……说那是她在玩弄他,好像……也不为过……
“岁岁?”
祁云宴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奇怪的微微偏头,慕岁宁已经一扭头进了屋子。
祁云宴唇角轻弯,慢腾腾迈步跟了进去。
慕岁宁连夜写了给大伯母的信,让她交代好越县的事,立即回金陵。
又分别给夏韬和她如今的师父袁公写了占城稻的事,并说会让擅长培育的大伯母回来,便要让洛白送去,叫祁云宴拦住,“让秦一去送,行宫内也有遍布暗卫,占城稻既然暂时不能暴露,便别叫他们将视线落在你身上。”
“那你……”
“我这个靶子难道还需要遮掩么?”
从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开始,他就是明处抑或暗处的各方势力首要除去的人了。
慕岁宁沉默了一瞬,将信交给了他。
不过占城稻种的到来,还是叫慕岁宁高兴的差点睡不着,拉着祁云宴说了大半宿的话,祁云宴也由着她,任由她说得声音渐渐低下去,才垂眸看她已经靠在怀中睡着了。
“就这么想要这天下安宁么。”
祁云宴轻抚她耳髻的碎发,眸中的暗色却渐渐如烟雾一般缭绕升起,任凭自己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一夜天明。
慕岁宁早早就起来,竟也不觉得困乏,先是完成她‘招待使臣’的人物,派人去各个使臣院里问一些诸如‘昨夜睡得可好’‘饭菜可合口味’之类的废话,便算是尽了引导的责任了。
“今日皇上会在前殿接见朝臣,处理政务,你们尽可在行宫玩耍,靠近最西边有一处荷花池,可以划小舟。”
祁云宴更换好衣服出来,见慕岁宁正在梳妆,接过巧雀手里的发簪,上前替她挽发。
慕岁宁见他动作熟练,也就不阻拦了,“不去了,我决定在行宫的这些时日,绝不单独出门。况且刑部最近送来了不少案卷,我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翻看。”
祁云宴替她挽好发髻,点点她的眉心,轻飘飘的道,“怕什么。”
慕岁宁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但不等问,他已经走了,只留下一片翩飞的衣角。